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1-7 12:39 PM 編輯
第45章 雷霆之勢
過得一陣子,宮裡出了一樁事。
馮憐容起來,就見金桂銀桂兩個人在窗外嘀嘀咕咕的說什麼,那表情看起來透著一股子詭異。
有點兒像以前說起日蝕時的樣子。
馮憐容奇怪了,叫她們兩個過來。
金桂道:“主子,咱們宮裡有會用巫術的人呢。”
“什麼?”馮憐容吃驚,她印象裡沒這回事啊,“你說說清楚。”
金桂就道:“胡貴妃被人用巫蠱害了,病了好幾日,後來有人揭發,是一個昭儀嫉妒胡貴妃,用木偶人詛咒她的,昨兒晚上就被搜了出來。”
馮憐容仔細想一想,還是不記得聽過巫術,木偶人這種詞。
不過當年在這時候,太子之前因被刺,傷勢嚴重,胡貴妃被皇太後打入冷宮,就是皇帝都救不了她,故而,這歷史也早就改變了。
馮憐容皺了皺眉,隱隱生出一種不祥之感。
可是她又說不准是什麼。
她本來知道的那些事情,都已經與現在不太相同。
皇太後聽說這事兒,冷笑道:“她現在沒法子,盡去折騰別的妃嬪了,什麼巫術,木偶人,真有那麼靈通,這天下豈非大亂,想殺誰,那麼容易呢!”
皇太後可不信邪。
就在這時候,太子求見。
而此刻,胡貴妃正跟皇帝說被人害的事情。
她眼淚漣漣的道:“妾身幾晚上睡不好,渾身都沒有力氣,請了御醫來看,一點用都沒有的,只說吃幾味藥試試。”她歎口氣,“要不是有人說出來,妾身只怕慢慢就要死了。”
皇帝本來在認知裡,也覺得巫術不可信,他問道:“真的會不舒服?”
“是啊,後來被搜出來,妾身立刻就好了。”胡貴妃面露驚恐的道,“所以有些病治不好,指不定就是被人偷偷害了也不一定的。”
皇帝就有些相信了。
胡貴妃又跟他說了好一些巫術的事情。
結果當天晚上,皇帝就做夢了,夢到有人也弄了一個木偶人詛咒他,他這頭疼得啊,早上醒來,一點不好,更加的疼了。
黃應宿見狀,連忙請朱太醫來看。
朱太醫還是老樣子,皇帝這病本來就是要慢慢調理的,他自己不聽,非得要去處理政務,還不禁欲,所以照舊吃藥罷。
皇帝惱火了,把朱太醫臭罵一頓:“又是開這些藥,你們這些庸醫,朕要你們干什麼,給我滾出去!”
朱太醫很鎮定的退下了。
皇帝腦袋繼續疼。
晚上又做巫術的夢,皇帝忽然就覺得莫非這是神靈托夢,他跟黃應宿說:“朕這病有點兒不正常啊!”
黃應宿道:“奴婢也覺得如此,皇上本來龍精虎猛的,哪裡是會病那麼長的人。”
皇帝就道:“會不會也有人弄了木偶人在詛咒朕?”
黃應宿沉默,過得一會兒才道:“奴婢可不敢說。”
看他臉色猶猶豫豫的,皇帝怒道:“你瞞著朕什麼了?還不說!”
黃應宿連忙跪下來:“皇上,其實,其實奴婢早有些懷疑了,奴婢有日瞧見嚴正領了一個穿道袍的人呢。”
“嚴正是誰?”皇帝問。
“殿下身邊的人。”
皇帝大怒。
果然他這兒子一直在盼著自己死,可惜他一次又一次饒過他,這回,他不能再心軟了,那干太醫肯定也是同太子一伙的。
皇帝道:“你立刻派人去查。”
黃應宿顫聲道:“奴婢能查什麼啊,皇上,奴婢不過是個黃門,殿下身邊那麼多親衛呢,能容許奴婢?”
皇帝心想也是,把禁軍大統領與錦衣衛指揮使都叫來,說道:“你們與黃公公一起去徹查此案,務必翻得水落石出,宮裡到處都給朕找找!掘地三尺也得查個清楚!”
大統領何可修問:“皇上的意思,是要把殿下抓起來?”
皇帝陰沉著臉:“他若是不配合,你們看著辦。”
何可修應了一聲,與陳越走出去。
黃應宿趾高氣昂的跟在後面。
現在只要去趟春暉閣,把地翻一翻就行了,當時候把木偶人給皇上一看,皇上還能不相信是太子所為?
結果三個人還沒走出去多遠呢,就聽外頭一陣喧鬧。
黃應宿看過去,心頭一驚,暗道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只見余石大踏步過來,身後跟著幾十個禁軍,說要求見皇上。
黃應宿下意識就覺得不好,忙道:“皇上在休息呢,你稍後再來。”
余石不聽,直接就推門進去。
皇帝剛要斥責。
余石跪下來,把手裡東西呈上去道:“剛才有人揭發胡貴妃用巫術之法,詛咒皇上與殿下,證據在此。”
皇帝大驚,身子一搖。
而立在門口的黃應宿只覺得自己被一道雷劈了,半天回不了神。
這不是他們的計劃嗎?
怎麼胡貴妃反而變成幕後主凶了?
余石又道:“屬下是在長春宮後院一棵樹下尋到的……”
他還沒說完,皇帝已經一聲大喝:“你聽誰的命令,為何此事朕一點不知?混賬東西,光憑一個木偶人就能定罪?”
余石面色平靜:“因皇上身體欠佳,太後娘娘知道此事後,便命屬下……”
皇帝一拂袖子,直奔壽康宮。
他絕不信胡貴妃會害他!
胡貴妃是愛他的,就算想要自己的兒子成為太子,她也不會害自己,這一定是誰設計陷害胡貴妃,要她的命。
皇帝深深知道,這罪一旦落實,胡貴妃必定會沒命,他不能讓此事發生!
是誰?到底是誰?
皇帝不停的思索,是太子,還是他的母親,皇太後?
沒錯,他們都要胡貴妃的命!
黃應宿見皇帝不但沒有懲處胡貴妃,反而還斥責余石,大喜,趁機就上來道:“皇上,那殿下……”
“照舊去查!”皇帝下令,“有任何妨礙之人,殺無赦!”
余石,何可修,陳越三人面色一變。
看來皇帝今日是動了真怒,也露出了要動太子的心思,眼見皇帝走了,他們互相看一眼,領兵前往各大宮門。
黃應宿驚得眼珠子都掉下來,在後面叫道:“不是要徹查殿下,你們去哪裡?”
可無人聽他的。
倒是余石走了兩步,吩咐下去:“把幾位公公請到別處,好好歇息一下。”
黃應宿一聽,嚇得臉色慘白,急忙要溜走,結果他哪裡跑得快,被禁軍一抓,塞住嘴就拖了出去,還有皇上身邊的黃門,沒有一個能逃的。
陳越這時道:“我去西門。”
西門吳僉事是皇帝心腹,同為錦衣衛,他很了解。
現在,他們要比的就是誰快。
余石跟何可修也有各自要應付的目標,分路而走。
皇太後聽說皇帝的反應,她長長歎了一口氣。
她這兒子,是她一手扶持上來的,這幾十年,她盡全力護衛著他,讓他坐穩這個位置,如今看來,真是不值得。
他何曾了解過她的苦心?
為一個女人,當真是步步走錯!
皇太後看一眼身邊的皇後,淡淡道:“今日之事,你不要插手,我一把年紀了,誰恨我都沒什麼,你到底還是他們的母親。”
說的是三皇子,四皇子。
皇後躬身,慢慢退下。
皇太後拿起桌前一盅鴆酒,本想按照慣例,說出那些罪行,結果到嘴邊,化作輕輕一歎:“賜下去罷。”
那個,到底是她兒子深愛的女人。
景華舉起銀盤接下,帶著兩位嬤嬤,腳步匆匆的前往長春宮。
而此時,皇帝正往壽康宮來。
他一進去就叫道:“母後,什麼巫術,根本不關胡貴妃的事情,她上次還被人詛咒呢,她自己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皇太後坐在金背大椅上,居高臨下看著急慌慌的兒子。
她微微笑了笑:“皇上,你不是為胡貴妃殺了那個昭儀嗎,怎麼就不容許她來辯解?現證據都在,不管是木偶人,還是親眼看見胡貴妃埋下偶人的宮人,都有,如何不關她的事?”
皇帝急道:“那是有人誣陷!”
“誰會誣陷她?”皇太後問。
皇帝一時說不出來。
皇太後並不著急。
她看著這個兒子,忽然又有些可憐他。
堂堂皇帝,為一個女人落到如此地步!
皇太後心想,她到底是怎麼教導這個兒子的?
皇太後站起來道:“皇上,哀家已經處置了胡貴妃,如今說下去,也沒有意義,請皇上節哀。”
皇帝聽到這話,只覺腦袋裡轟隆一聲,眼前的世界一片漆黑。
太子立在正殿門口,面色沉靜如水。
當初,他猜到胡貴妃的計策,曾經不屑一顧。
在宮裡,要誣陷一個人,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就看權勢在誰的手裡,他嘲笑過胡貴妃的幼稚。
身在此處這麼多年,竟然還沒有看清楚形勢。
他這父皇算什麼呢?
就是他,又算是什麼?
太子抬頭看了看天空。
今日是晴天,陽光燦爛,原本這樣,初秋的天氣,是會讓人有個好心情的。
然而,他仿佛已經聽到了哭泣聲。
他的兩個弟弟,注定會永遠都記得這一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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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癔症
壽康宮裡,皇帝轉頭就朝長春宮飛奔了出去。
然而,早已晚了。
那杯鴆酒被強行灌入胡貴妃的口中,不到片刻,人便是香消玉殞。
皇帝立在門口,看著躺倒在地上的胡貴妃,看著那些宮人給她蓋上白綾,看著胡貴妃被抬出去。
他的腦袋一陣暈眩。
在這一刻,他沒有想到要給胡貴妃報仇,沒有想到派遣宮中的禁軍,沒有想到以後的事情,他只在恍惚間,想到那日在魚樂池邊出現的胡貴妃。
那時候,她還年輕,國色天香。
她看見他,臉上滿是嬌羞,又有些手足無措。
他當時便喜歡上了,從此後,誰也入不得他的心,相見恨晚。
只可惜,到最後,他還是辜負了她。
他堂堂一個皇帝,立個太子,都無法決定。
他堂堂一個皇帝,就是連她的命都保不住。
皇帝心中鈍痛,整個人往後倒下去。
宮人大驚,連忙去稟告皇太後。
皇太後臉色一變,猛地站起,但是,她又慢慢坐了下來。
“扶去乾清宮,請太醫看看。”
今日她賜死了胡貴妃,便已經准備好。
這個位置,皇帝是時候讓出來了!
宮人們都是人精,立刻就明白過來,匆匆而去。
皇太後安靜的坐著。
作為一個母親,要這樣對付自己的兒子,著實是一件痛心的事情,可是她不僅僅只是一個母親。
作為母親,她已經盡力了。
這些年,她付出了多少心血!
這個扶不上牆的東西!
到這一步,他還想忤逆她,為保住胡貴妃呢。
皇太後的手指緊緊握住高椅把柄,身子微微發顫,過得好一會兒,她才平靜下來,慢慢吐出一口長氣。
宮裡冷清清的,一片死寂。
皇太後閉起眼睛,依稀記得那時候三個兒子還小,常在一起念書,閒暇時,會圍在她身邊,說說笑笑。
她問他們學了什麼。
她教他們友愛團結。
她讓他們互相討教。
她說,哥哥要讓著弟弟,弟弟要敬重哥哥。
皇太後想著,想著,眼淚就流下來。
一個人再如何,始終是預測不到將來的事情。
皇太後坐坐直,命人把太子請來。
因皇帝暈倒,什麼命令都沒來得及下,任何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故而幾位禁軍統領與錦衣衛很快就控制住了形勢,該抓的抓,該封口的封口,宮裡很快恢復平靜。
景琦殿裡,三皇子抱著驚恐的四皇子。
四皇子問道:“母妃真的死了?”
三皇子先把自己的眼淚擦干,才摸摸他的頭道:“四弟,以後不要再提母妃,咱們再也見不到了。”
四皇子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三皇子的眼睛也是紅通通的。
他已經大了,知道胡貴妃是怎麼死的,可是他卻沒有四皇子那麼驚慌,胡貴妃一直想要他成為太子,三皇子是清楚的。
如今母妃因此而死,也像是預料中的事情。
他只是有些茫然。
為何,母妃非得要去求那些求不到的東西呢?
為此,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命?
他不解。
三皇子思索了會兒,歎口氣,看向自己的同胞弟弟。
比起他,弟弟還小,他原本還需要母妃的關懷,原本,母妃也一直比較疼愛他,這對於弟弟來說,確實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可是,他只能學著堅強起來。
“四弟,你記得,以後千萬不要在人前提母妃。”他叮囑,他知道父皇病重,也暈倒了,兩個最大的依仗都已經沒有,從此後,他們也許會過得很是艱難。
四皇子抽泣道:“為什麼不能提母妃?”
“提了,咱們興許會被趕出去的,然後也沒有飯吃,會餓死呢。”三皇子不知道怎麼同弟弟解釋,弟弟雖然聰明,可到底對世事還了解的太少,“四弟,你不想沒飯吃罷,冬天也不想被凍死罷?”
四皇子嚇一跳,連忙搖頭。
三皇子道:“那就聽哥哥的,不要提母妃去世的事情,你在心裡記得母妃就好了。”
四皇子還是不太明白,但也點了點頭。
三皇子把他抱得更緊一些。
以後,他們二人就要相依為命了。
太子被傳後,很快就到壽康宮。
皇太後道:“明兒開始,景國就交給你了。”
在胡貴妃死的那一刻,太子就已經預料到皇太後的心思。
他這祖母已經做了決定。
現在,是他踏出第一步的時候了!
他沒有虛偽的推辭,只說道:“鶴慶侯那裡,只怕會出亂子。”
皇太後伸手捏捏眉心:“你去處置罷。”
“是。”太子也看出她的疲累,皇太後做出這個決定,不是那麼輕易的,那畢竟是她的親生兒子,“那孫兒就不打攪皇祖母了,您好好歇息歇息。”
皇太後擺擺手。
太子退了出去。
他剛回正殿,就把陳越,何可修,余石叫來:“即可派人捉拿鶴慶侯,胡氏除女眷外,一律收押。”他頓一頓,寫下手令給余石,“余統領,你暫任五軍兵馬司指揮使,接替鶴慶侯。”
這是叫余石肅清五軍兵馬司中,鶴慶侯的勢力。
三人得令,立刻領兵出發。
鶴慶侯本來還一直在等女兒的消息,結果剛剛得知噩耗,隨之而來的便是禁軍與錦衣衛,他甚至都沒來得及反抗,就被抓住了。
胡氏男兒全部擒獲。
而皇帝還在昏迷中,什麼都不知,胡貴妃因罪被賜死,厚葬已無可能,胡氏一族被清理了干淨,不過皇太後念及胡貴妃給皇帝生了兩個兒子,仍是葬在皇陵附近。
太子妃聽聞,摸著肚子笑,她等這一日等了很久。
老不死的,早該有今天!
現今胡貴妃死了,她那兩個兒子再也成不了太子了!
太子妃胃口大開,一連點了二十幾樣菜。
李嬤嬤也高興,暗自心想,這皇帝現在病倒了,以後肯定別想好了,就是好了,只怕也只能做個太上皇,太子這皇帝是當定的。
太子妃笑道:“嬤嬤,快請殿下來。”
李嬤嬤就使人去正殿。
聽說是太子妃的意思,太子雖然這會兒忙,但還是抽空去吃了頓飯。
太子妃頗為殷勤,噓寒問暖。
太子道:“阿嫣,你還是多關心自己。”
“妾身沒什麼,昨兒朱太醫才來看過,說胎兒很安康。”太子妃笑意盈盈,“妾身是怕殿下累了,明兒不是又要監國了?”
太子笑了笑,說道:“皇祖母那裡,你得空也去看看。”
太子妃點點頭。
等到太子走了,太子妃道:“看什麼皇祖母呀,我現在哪兒好出門,萬一有點兒事,這孩子就保不住的。”
她現在是足不出戶,雖然朱太醫叮囑要多走走,可她這走,也是在屋裡晃晃。
李嬤嬤道:“娘娘,壽康宮也不算遠,再說,做個輦車不就不用走了。”
太子妃搖頭:“還是等孩兒生下來再說罷,皇祖母又不是不知道我懷了孩子的,哪裡會介意這些,每回來,也是叫我好好養胎呢。”
李嬤嬤知道她是怕保不住孩子,上回那事兒對太子妃的打擊太大了,所以她這次小心的有些過分。
但李嬤嬤也沒有在勸,知道勸不了。
卻說皇帝暈了兩日過後,總算醒過來,不過人迷糊得很,一醒就說要見胡貴妃,幾個黃門被折騰的夠嗆。
皇帝後來又發現這黃門不是自己用慣的,大發脾氣,把手邊的東西扔了滿地,飯也不好好吃,一會兒要胡貴妃,一會兒要黃應宿,一會兒又說要畫畫。
乾清宮被鬧得亂七八糟。
朱太醫回稟皇太後:“怕是得了癔症了。”
那是瘋了啊。
皇太後道:“治不好?”
朱太醫搖搖頭:“尋常都不得治,另皇上身體又不行,得了癔症,更是無法養病,一刻也安靜不下來,只怕……”
皇太後沉默。
過得一會兒道:“罷了,你盡力便是。”
朱太醫應聲告辭。
兩日後,皇太後召見禮部左侍郎秦大人,命他親自前往壽山皇陵視察寢宮工程,秦大人這心裡咯登一聲,看來皇帝這病好不了了啊!
他趕緊就去了。
歷代皇帝在登基之日起,很快就會定下自己將來要埋葬的陵墓,而景國自開國以來,已經有兩位皇帝埋在了壽山之下,如今又要多一位了。
寢宮工程其實早已完畢,說是視察,實則是年代有些舊,重新休憩打掃一番,使得煥然一新。
秦大人在那裡待了半個月才回宮。
這半個月裡,文武百官也是漸漸清楚了形勢,這隊伍是再也不會站錯了,如今皇帝病重,太子要做皇帝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哪個不要腦袋還想著三皇子,四皇子呢。
倒是以前一味給皇帝拍馬,曾經也贊成換太子的人,嚇得心慌慌,有些膽小的直接就辭官溜走了。
太子重新掌權,不敢松懈,就這般忙碌了一段時間,才發現很久沒有見到馮憐容了,這日早朝回來,他就問嚴正。
“沒寫信過來?“
嚴正搖頭:“沒有。”
太子略失望,心想她有點兒不像話啊,這都多久了,就不惦記他?怎麼也傳個話過來罷?他記得還跟她說過,想見他,隨時派人告訴幾個小黃門一聲。
太子頓足,轉個身往絳雲閣去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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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求侍寢
結果大老遠的就聽到馮憐容的笑聲。
高興得很呢!
太子忽然就有些惱火,大踏步的往裡走去,要通報的宮人都沒有他走得快。
“笑什麼?”
太子一到,冷峻的聲音就在房內響起。
馮憐容轉頭一看,見太子立在門口,一張俊臉陰沉沉的,就跟要下雨的天氣一樣,她趕緊穿鞋下床。
“殿下怎麼突然來了?”她問安。
太子挑眉:“我不能來?”
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屋裡宮人都默默退了幾步。
馮憐容也有些奇怪,心想是不是遇到什麼煩心的事情了,畢竟現在一團亂,他不是皇帝的身份,又要管理政務,皇帝的病也不知道如何。
她轉身把趙承衍抱過來,笑道:“殿下,孩兒前兩日會叫娘了!我正教他喊爹爹呢,結果他非說不清,老是說成得得,笑得我啊。現在,他沒事兒就得,得,得的,說的又慢,剛才拿著小鏡子看自個兒,還得得得的呢。”
太子抽了下嘴角,正要說話,就見趙承衍小嘴一張:“得,得……”
太子沒忍住,噗嗤一下笑了。
“這都說得什麼啊。”他伸手把趙承衍抱過來,捏捏他的小臉蛋道,“又長胖了,看這肉都多出來,跟小豬似的。”
趙承衍聽見,咯咯咯的笑,兩只眼睛盯著太子看來看去。
“他這是在認你呢。”馮憐容道,“這是爹爹啊,小羊,爹爹太忙,沒空過來,你好好看看他,下回就認識了。”
趙承衍歪著小腦袋:“得,得……”
看起來蠢笨,蠢笨的,可是小孩子天真,怎麼看怎麼都可愛。
太子笑得彎下腰。
他咳嗽一聲,又站直身體,看馮憐容一眼道,“都怪你,我小時候早會喊爹娘了,他肯定像你。”
馮憐容心道,你就吹牛罷,皇太後跟皇後都說你是個哭屁蟲呢!
可是她不能不給太子面子啊。
“都怪妾身不好。”馮憐容賠罪道,“妾身一定會好好教他的,下回殿下再來,他肯定會喊爹爹了。”
太子又看看趙承衍,把他給馮憐容抱。
馮憐容接過來,輕輕拍了拍趙承衍的後背,一邊哄道:“該睡了啊,等會兒再玩,娘陪你一起睡啊。”
太子這臉又陰了:“你要睡去了?你每天都陪他睡?”
馮憐容想一想:“殿下在,妾身就不去了,叫奶娘陪著好了。”
太子沉聲道:“他是男兒,老是要娘陪著一起像什麼話?以後能擔當大任?我早說了,慈母多敗兒!”
馮憐容皺眉:“可是他只是小嬰兒啊,什麼男兒呢,他才六個月大!”
“那也不行。”太子道,“你以後少花些時間,教歸教,別的都叫她們去,不然要奶娘干什麼。”
馮憐容道:“妾身反正也閒著啊。”她給太子看臉,“我帶孩子瘦了呢,跟以前差不多了,要總是什麼都不做,會長胖的。”
現正是八月,不冷不熱的時候,她穿一件杏紅色並蒂蓮花的夾衫,裙子是月白的挑線裙,頭發松松挽一個發髻,十分家常的打扮,可自有一股子說不出的閒適慵懶。
太子瞄一眼,淡淡道:“我給你找些事情做。”
“什麼事兒?”馮憐容眼睛亮亮的。
太子回頭吩咐:“把孩子抱出去。”
鍾嬤嬤連忙叫俞氏過來。
只片刻功夫,屋裡已是空蕩蕩。
馮憐容心頭一驚,他該不是想在這兒……
她不由自主就退了一步。
太子往前一步。
她又退一步。
一直退到書案前,竟是無路可走了。
馮憐容身子抵著案桌,臉蛋漸漸發熱,像是傍晚霞紅一樣的嬌艷。
太子抬起她下頜,問道:“怕什麼呢,退到這兒?”
馮憐容扭捏道:“殿下不能在……從來沒有的……”
“沒有什麼?”太子看著她。
落日余暉從身後窗口灑進來,在他身上像是鍍了一層絢爛的光,他的臉有些模模糊糊的,可是卻讓馮憐容的心更加快速的跳了起來。
她說不太出口。
他把人撤走,不就是這個意思麼,可是,大白天在貴人住的地方,好像挺不合適的,不過她也推不開他。
太子看她猶猶豫豫的,伸手握住她的腰,就把她給壓在了書案上。
馮憐容上半身躺著,驚得臉都白了。
不止在屋裡,還要在桌上嗎?
她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顆心砰砰直跳。
太子一只手撐在桌上,俯下身看她,看了一會兒才問:“你怎麼不寫信給我了?”
馮憐容:……
“怕打攪殿下。”她也想寫來著,可是宮裡出了那麼多的事情,她哪裡敢要太子分心,只好好帶孩子就是了。
太子冷笑一聲。
以前才多久沒見,又是寫信,又是泡酒的,這會兒光知道孩子呢,他莫名的覺得很不高興。
雖然她作為母親,一心為孩子也挺好的。
太子猛地壓下來,狠狠親了她一通。
馮憐容瞬間覺得自己的嘴破了。
太子又把頭移到她胸口,蹂躪了一番。
馮憐容心想,還好沒有奶,不然流的到處都是多難看啊。
最後,太子消停了。
“等以後再收拾你。”他直起身體時,兩側的烏發垂下來,在馮憐容臉上一掃,馮憐容只覺得渾身發癢。
這就好了?
馮憐容心想,不是要在屋裡,要在桌上的嗎?
怎麼就以後收拾了?
馮憐容這下身一上來,一著急就把太子給夾住了。
太子一怔。
她那兩條細長的腿難免會叫他想到別的地方去,太子某處本來就很不安分,忙沉聲道:“放開,我還要去春暉閣呢。”下午他打算召見幾位大臣,商量些事情。
這會兒來絳雲閣,原來也不是初衷。
馮憐容的臉通紅,撅嘴道:“那殿下來干什麼?逗人玩呢。”
太子冷笑。
他整一整衣裳,轉身就出去了。
馮憐容氣得恨不得拿手捶桌子。
屋外幾個宮人也奇怪,只那麼一會兒太子就出去了,原來不是那個意思啊。
鍾嬤嬤還擔心,這次馮憐容在絳雲閣侍寢,傳到太子妃耳朵裡,只怕又要被嫉恨,畢竟於理不合。
要是皇帝的妃嬪也還罷了,位份高一點的妃子,可以有這等殊榮。
可自家主子還是貴人呢。
“殿下剛才是與主子說什麼話了?”鍾嬤嬤來試探,她覺得應該是體己話,或者太子要叮囑馮憐容的事情。
馮憐容都不好意思說。
明明是要她侍寢的架勢,結果挑逗完她就走了。
沒見過這麼讓人討厭的!
她一下午心情都不好,後來想了想,提筆給太子寫了一封信。
太子忙完了,用完晚膳,黃益三興匆匆的拿著信過來。
“馮貴人寫的。”
太子嘴角挑了挑,拆開信,只見上頭就寫了一行字:“殿下,妾身求侍寢。”
太子幸好沒在喝茶,不然得噴了一地。
他仔細看看字跡,確實是馮憐容寫的。
她最近常練字,水平還是提高了一些,比往常寫得好看多了。
不過怎麼就那麼不矜持呢?
他頭一回聽說求侍寢的。
但是太子沒理會,把信一折,塞到袖子裡去了。
黃益三道:“殿下?”
太子道:“你把剩下的奏疏拿來。”
現今皇帝這狀況,根本也不可能批閱奏疏,如今景國,正如皇太後說的,確實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黃益三便去拿奏疏。
太子等他走了,又把信拿出來看了一下,越看越好笑。
雖然他今兒也想被她侍寢,因為這挑逗人的事情不是那麼好做的,這叫引火上身,不過他現在挺想看看馮憐容還會做什麼。
他埋頭批閱奏疏去了。
馮憐容還在絳雲閣等啊等的,結果沒有一個人來。
看來這封信白寫了。
馮憐容又有些後怕,難道自己太直接了?
可是她想來想去,覺得太子是因為生氣她不給他寫信,所以才會這樣的,加上她真的想侍寢,這就寫了一封短信去。
怎麼沒有奏效呢?
難道自己會錯意了?
鍾嬤嬤道:“主子啊,您到底給殿下寫什麼了?”
往常寫什麼,太子就算字寫得少一點兒,也必會回的,一個字,兩個字總有的,這回竟然完全沒有反應。
而且,自家主子寫這信時,還不給她們看。
鍾嬤嬤這也是擔心。
馮憐容臉一紅:“沒寫什麼,能寫什麼啊,就是問候殿下累不累什麼的。”她起身去抱趙承衍。
她這回大膽了一次,以後也不敢這麼大膽了。
明顯太子不喜歡。
可是,她不知道,太子正等著她出後招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48章 駕崩
一連好幾日,馮憐容都沒有動靜,太子每回忙完國事,夜晚躺在床上的時候就想到她寫的那封信。
原來膽子也只有這麼大啊。
再也不敢做點別的了。
太子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多日堆積下來的火得降一降,當機立斷就派人去接她。
馮憐容本來還在後悔呢,覺得自己這信沒寫好,太子不喜歡,結果太子就要她侍寢了。
馮憐容高高興興的打扮好去正殿。
太子看到她這歡喜樣兒,這回真壓在桌上做了一回。
馮憐容背上被弄了好幾道印子,痛的眼淚汪汪。
太子叫她趴下,使人取來去淤的藥膏,沾一些給她慢慢抹上。
馮憐容半閉著眼睛,忽然覺得好舒服。
這輩子真是沒有白活,太子親手給她塗藥膏呢。
她傻乎乎就笑起來。
太子抽了下嘴角:“不疼嗎,還笑。”
“不疼,這藥膏很清涼呢,就跟夏天吃西瓜一樣的。”她翻了個身,抱住太子的胳膊,瞧著他俊美的臉,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
原先只當太子很不容易接近,現在這一年多相處下來,她覺得不是,他有時候真的很親切的,不過不知道當上皇帝以後,會不會還是這樣。
當年太子是皇帝時,她已經沒有再侍寢過他了,有時候皇後舉辦盛宴,她得見一面,都覺得他身上威壓甚重,只在那個妃子面前,他才會露出幾分溫柔。
馮憐容想到這兒,心莫名的一痛。
看她神游天外的樣子,太子捏捏她的臉問道:“在發什麼呆呢?真當我是宮人了,瞧你享受的。”
太子忽然發現自己好像在服侍她一般,皺一皺眉,把藥膏一扔,拿了綢巾擦手。
馮憐容回過神,嘻嘻一笑問道:“殿下,妾身上回的信,殿下是不是……不喜歡呢?”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他真不喜歡,她下回再也不這麼寫了。
太子:……
不喜歡他還要她侍寢干什麼?
不過他又一想,要是換作別的人,恐怕早被他視為蕩-婦了。
太子在心裡歎氣。
見他面色很奇怪,馮憐容低聲道:“是妾身無禮了,有失婦德。”
太子聽了忍不住笑。
還婦德呢,他感覺她哪怕生了孩子,還是跟小丫頭似的,跟婦人完全沒關系。
“算了。”太子大度的摸摸她腦袋,跟她說起一件事,“你哥哥考上進士了,你知不知道?現在戶部觀政。”
這事兒是好事,不過馮憐容身在宮中,怕是一直都未知。
事實上,前一世,她是不知道,一直到那年太子登基,允許她們這些妃嬪新年時與家人通信,她才了解。
但這一世,哥哥考上了,馮憐容還是很高興,心想哥哥果然就是哥哥啊,不管什麼時候,都很厲害,都能當官呢。
她笑道:“謝謝殿下告訴妾身,哥哥在家中一直都很勤奮,這也是他該得的。”
太子笑了笑:“勤奮未必都有回報,你哥哥算是聰明人。”
他重掌大權之後,對各衙門官員都了如指望,有回看到戶部人員,見到馮孟安的名字,當初家書一事,他從嚴正之口得知馮家的大概情況,便猜測那是馮憐容的哥哥。
後來一查果然是。
他正當想起,就把這好消息告訴馮憐容。
馮憐容得意道:“咱們一家都很聰明的,爹爹在二十二歲就考上了進士,我娘什麼都會做,燒飯燒菜可好吃了,還會釀酒,爹爹那會兒在外面當知縣,娘一個人帶大我跟哥哥的……”
太子認真聽著,這會兒道:“就你最笨。”
馮憐容被他忽然打斷,一下子被口水嗆了,咳了半天。
太子一邊給她拍背,一邊笑。
馮憐容心道,真是個壞蛋啊,看她咳成這樣了,還笑!
正當二人歡鬧著呢,嚴正忽然在外頭,用抖抖索索的聲音道:“殿下,殿下,皇上……太後娘娘請殿下過去乾清宮。”
太子猛地坐起來。
馮憐容愣在那裡。
皇上要駕崩了嗎?
比以前提早了大半年呢!
太子道:“你先回去。”
他沒有空跟她說什麼,連忙穿上衣服就走了出去。
乾清宮裡,燈火通明,亮的好像白日一樣。
太子的心一下子沉重起來,他走入殿內,只見皇太後正坐在床頭,皇帝微微閉著眼睛,嘴角泛出白沫,兩個小黃門在不停的給他擦拭。
朱太醫跪在地上。
“皇祖母,父皇他……”太子聲音不由自主哽咽起來。
雖然父皇不喜歡他,可是他永遠都是他的兒子。
人死如燈滅。
即便那是個不愛他的父親,以後他想見一面,也永不可能了,他的內心湧上深深的悲涼之情。
那是一種切膚之痛。
皇太後垂著眼簾,聲音悲切的道:“這是最後一面了,沒想到他一下子病得那麼重,我原本只當……”她伸手握住皇帝的手,眼淚掉下來。
太子亦垂淚。
皇後與太子妃此刻也來了。
皇後身後跟著三皇子,四皇子,還有三公主。
不到一會兒,楊大人,張大人,秦大人等幾位重臣也都到場,跪了一地。
很快,哭泣聲就越來越大。
皇後遠遠站著,看著那個即將死去的男人,她心中好似無悲亦無喜,多少年的恩怨終於消散了。
此刻,她也明白,她早已不愛這個人。
他的離去,她竟然覺得一陣輕松。
是啊,就讓他去陪伴胡貴妃罷。
皇後心想,不過是兩個可憐人。
她環顧四周,只是,在這世上,誰又不可憐?
皇後面如冰雪。
太子妃撫著肚子,只覺得不耐。
她一點兒不想為這個公公流眼淚,他這一個昏君,能做什麼,只知道為個寵妃不分是非,她恨透皇帝了。
太子妃咬了咬牙,拿起帕子假裝拭淚。
真不知道要站多久呢。
她的兒啊,在肚子裡一定要好好的,不能因為這個混賬東西而有什麼閃失!
這時候,皇太後開口了:“請諸位大人聽好,鄭隨你速速宣讀遺詔。”
鄭隨是新任的執筆太監,此時清清嗓子,打開一卷黃綾揭貼,喊道:“請皇太子趙佑棠接旨!”
太子從御榻旁站起,面對皇帝再次跪下來。
鄭隨不疾不徐的念道:“遺詔,於皇太子。朕不豫,太子繼朕登基。要依眾位重臣輔導,進學修德,用賢使能,無事怠荒,保守帝業。”
鄭隨念完,把卷軸遞到太子手裡,太子接住磕頭,站起來,回到皇太後身邊站好。
皇太後又叫鄭隨給幾位重臣念遺詔。
這些遺詔都是皇帝第一次病倒時,皇太後囑咐他寫下的,後來就一直放在皇太後身邊,寫給重臣的無非就是叫他們輔佐好年輕的新帝,鞏固皇圖。
幾位重臣聽完,也都應允。
皇帝一直掙扎了許久,此刻終於在一片漆黑中,看到了一絲光明。
那光明越來越大,他看過去,胡貴妃就在前頭等著呢,她笑得那麼好看,皇帝迫不及待的就奔了過去。
眾人只見他在一陣強烈的抽搐之後,嘴角露出一抹笑,頭一歪,再沒了動靜。
朱太醫膝行上去一摸,面色沉痛的道:“皇上,駕崩了!”
眾人齊聲慟哭。
哭聲一直飄到宮外。
成泰三十九年九月十一,文宗帝駕崩。
舉國縞素,絳雲閣內也是一樣。
鍾嬤嬤每天都叮囑幾個宮人黃門,不得露出一點鮮艷的顏色,就是趙承衍穿的也是一色的白。
宮裡久不聞笑聲,馮憐容也不敢逗孩子了,就是這幾日心疼奶娘,每日要給孩子喂奶,還不得吃葷腥。
不過她這裡算好的,太子妃那兒才難熬。
皇帝一死,太子不說要守孝三年,半年總要的,可太子妃這會兒懷了孩子,六個月大了,哪日不要吃點葷菜,非得這時候,皇帝死了!太子妃恨得牙癢癢,可她也不能給人抓到把柄,只得偷偷吃一些。
幸好皇太後了解她的苦處,就算知道了,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過要去梓宮哭靈,那是不能偷懶的。
文武百官,一連七日都要在會極門跪祭,別說她這個兒媳婦了,太子妃就很煩躁,原本她很擔心肚子裡的孩兒,根本也不出門,可現在還得每日去梓宮,加上她對皇帝本就厭惡,這心情就格外的不好。
李嬤嬤苦心勸她忍耐。
太子妃也沒法子,只得咬牙受著。
太子每日都去梓宮,如今朝政大事就先交給幾位大臣來管,然而這日,皇太後過來與他相商,說全權交給大臣不太合適,怕有變故,她希望太子可以請懷王入京,與大臣協理國家大事。
皇太後道:“你三叔總是自己人,現在也在路上了,哀家原本希望他能看到皇上最後一面,結果……”
原來皇太後早已有主張,既然人都來了,還要他表什麼態?
太子點點頭說道:“父皇與三皇叔兄弟情深,如今未見到最後一面,實屬遺憾,”他頓一頓,出人意料的說道,“皇祖母,不如請二皇叔也入京罷,二皇叔在鞏昌府十多年,從未回京,他為景國出生入死,此次來,皇祖母也該封賞於他,正好與三叔一起,可以分擔些事務,這樣孫兒就更加放心了。”
皇太後聽了,當真吃驚。
想當初,這孫兒還跟她提削藩的事情呢,這回竟然轉變了態度!...<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49章 藩王見藩王
皇太後自然高興:“只是你二叔有些遠,但也罷了,他們三兄弟十幾年未曾團聚,本是該……”她說著長歎一聲。
作為母親,最希望一家和睦,永不分離。
可偏偏身在皇家,弄得三個兒子天各一方,如今一個已離開人世。
現在叫肅王回京,梓宮在乾清宮停靈二十七日,興許還來得及送皇帝最後一程,也算是心懷安慰。
她采納了太子的意見,使人去鞏昌府。
嚴正與黃益三也在殿內,這會兒是忍了又忍,差點憋出內傷。
這一個懷王不說,還要加一個肅王,殿下這算是瘋了不成?萬一中間出點兒事,那如何是好?
可他們兩個人,一個都不敢先開口,只互相擠眼睛示意。
嚴正:你說啊。
黃益三:不怕死你說啊!
嚴正:我怕死啊!
黃益三:我也怕死。
兩個人後來用眼睛講了半天,一個都沒開口,默默地立在太子後面。
只有太子自己清楚他在做什麼。
皇太後不忘懷王,既然想請他入京參與政事,他不如順水推舟,索性就叫了肅王來,要熱鬧,一起熱鬧,熱鬧。
太子眼觀鼻,鼻觀心的繼續守靈。
他這邊安安靜靜的,太子妃倒是急得團團轉。
她來到乾清宮,想與太子說上兩句。
結果還未開口呢,太子道:“這幾日辛苦你了,你懷了孩子還日日前來,已算盡孝。皇祖母,母後那裡,我自會去說,你回去好好養胎,這幾個月大意不得,別的就不要操心了。”
說到最後一句,太子加重了語氣。
太子妃心裡咯登一聲,很顯然,太子知道她要說什麼。
李嬤嬤忙就在旁邊拉她衣袖。
太子妃駐足片刻,總算忍了回去,謝過太子就回東宮內殿。
可是她還是很心慌,懷王心機深沉不說,肅王天生神力,都是個危險人物,如今一下子齊聚京城,還能得了?
別說,他們還要掌權呢。
李嬤嬤倒是看得清楚,說道:“娘娘別怕,如今遺詔都已經當著眾位重臣的面念過了,還能改了不成?娘娘,你要記得,太後娘娘現在還是站在殿下這一邊的。”
所以即便兩個兒子前來,除了領兵造反外,要想以光明正大的理由爭奪皇位,怎麼也不可能。
太子妃低頭沉思片刻,點了點頭,摸摸肚子道:“當務之急,這胎兒確實不能出任何差錯。”她說到孩子,滿臉的歡喜。
希望這孩子真能遂了她的意了!
將來她當上皇後,更是名正言順。
過了幾日,懷王一家就到京,先就在梓宮前痛哭一場。
“上回來皇上身體還算健壯,怎麼就,”懷王哽咽,“早知如此,我該多陪大哥幾日,如今竟是陰陽兩隔。”
皇太後歎口氣道:“天有不測風雲,總是意料不到的,我原也想讓你早些來,見見皇上,結果還是晚了。不過現佑棠要守孝,不便處理國事,你既來了,便留在京城,代為處理。”
懷王一驚:“這如何是好?只怕文武百官……”
“又有什麼,這景國本就是趙家的,你也是趙家的子孫,他們若有異議,盡管來與我來說!”
皇太後也是煩透了這一幫子大臣,總是揪著皇家的家事。
懷王遲疑。
懷王妃勸道:“皇上駕崩,對殿下也是不小的打擊,你作為三叔,就當是幫幫佑棠,等半年過了,咱們就回華津去。”
皇太後點點頭:“是這個理兒,再過段時間,你二哥也應該到京了。”
懷王愣了一下,但隨即又感慨道:“我與二哥已經有十幾年未曾見面了!倒不知道他現在如何呢。”
皇太後唏噓,她何嘗不是。
只不過她這二兒子,個性不似懷王這般柔和,年少時,就有些肆無忌憚,也就先帝喜歡他,說他率真豪爽,勇猛威武,皇太後歎了口氣,這些年未見,也不知脾氣變好了沒有。
但到底是她的親生兒子,歲月把好些不快都抹去了,剩下的,更多的則是思念。
肅王此刻正在路上,他日夜奔波,已經走完了一大半的路程。
身邊心腹戚令淞打馬上來,輕聲道:“殿下此行,一定要慎重。”
肅王一聲大笑:“本藩怕什麼,那小兒還能抓了我不成?本藩在鞏昌府待了這些年,也該出來透透氣了。”
戚令淞道:“不是說懷王也在嗎?”
肅王又是大笑:“正是他在,本藩才要去啊!十幾年未見,正是要敘敘兄弟情,只可惜我這大哥命短,竟然這會兒就沒了。”
戚令淞抽了下嘴角,真是擔心萬分。
這天不怕地不怕,在鞏昌府稱王稱霸的肅王,到了京城到底會激起多少風浪,萬一……他不敢想下去。
現在唯一慶幸的是,肅王沒有說帶齊兵馬,這次入京,只帶了十幾車的特產還有一百近衛。
車隊快速往前奔馳,卷起了陣陣煙浪。
懷王這會兒已經開始早朝,雖然百官都有不滿,可現在乃非常時期,太子確實要守孝,皇太後又親自下令,一時倒不好太過反對。
楊大人走出金鑾殿時,便與禮部尚書張大人商議。
“等再過上一個月,該給殿下上《勸進儀注》了。”
這勸進儀注,意思是勸太子早日登基,歷來老皇帝駕崩,一般都是要走這個流程的,通常都是大臣們勸,然後太子表示還要守孝,大臣們繼續勸,來回幾次,太子勉為其難登基,這便算是合宜了。
張大人道:“一個月是不是短了點兒?”
楊大人咳嗽幾聲,皺眉道:“此一時彼一時,殿下還是早日登基的好。”
上頭有皇太後,旁邊又有皇叔,現懷王還來京了,怎麼看都不是好事兒,作為大臣,原本的職責也是讓景國安穩,天下太平。
他們可不希望起什麼紛爭,更何況,這太子也是他們齊力才得以立下來的。
張大人沉吟片刻,點點頭:“就聽您的。”
兩人說著就往前走了。
到得九月底,肅王終於到達京城。
他一來就去了乾清宮。
太子見到他,微微一怔。
當年肅王回京,他還年幼,一點兒也記不得肅王的樣子,今日一見,讓他大大吃驚,實在是與懷王大不相像。
懷王儒雅溫和,叫人覺得如沐春風,這肅王卻是凶神惡煞,渾身透著煞氣,太子心想,難怪沙場上得意,像是天生如此。
他來見過肅王。
肅王瞧他一眼,挑眉笑道:“當日小兒,竟長那麼大了!”他湊近看看,驚訝,“竟是像我父皇呢!”
他對父皇格外敬重,也格外依戀,一下對太子就有了幾分喜愛。
嚴正跟黃益三卻是白了臉色。
他們這主子可是太子啊,將來的帝王,結果肅王一來,竟然稱呼他為小兒,說話如此隨意。
實在叫他們驚恐。
這是不把太子放在眼裡了?
太子神色淡淡,不以為意,只道:“早聽聞二叔神武,今日一見,比侄兒想象中更甚,二叔,”他手一拱,“請見過父皇。”
肅王頓足。
他朝梓宮看了一眼。
原本他來乾清宮,一開始便應該如懷王一樣,哭泣一番,可肅王並沒有,他神色自若,內心想什麼,臉上便是什麼。
太子看著他,心裡卻有幾分佩服。
世人有幾人能做到如此?
雖則狂妄,卻很真實。
原來他的二叔是這樣的人。
肅王沉默會兒,朝梓宮跪下,叩拜後便站起來了,他朝太子看一眼,見他仍是很平靜,沒有害怕,也沒有不喜,不由挑了挑眉道:“你不像你父皇。”
他這大哥從小就害怕他,一直生活在父親母親的羽翼之下,不似他。
他年紀輕輕就已經立下戰功,為景國四處征戰。
捫心自問,他的大哥坐上皇帝的位置,他並不服氣。
肅王伸手拍拍太子的肩膀:“我這就去見母後,稍後咱們叔侄再好好說話。”
太子點點頭。
肅王大踏步就走了。
皇太後那兒,懷王也在。
肅王一進去就笑道:“母後,三弟,真是久違了!”
皇太後聽到他這聲音,眼睛就是一紅:“煥兒!”
懷王上前幾步,握住肅王的手:“二哥,確實是好久未見了,二哥別來無恙?”
兩個人不過相差五年,肅王卻比懷王年老多了,懷王看起來還是很年輕,頂多三十幾,肅王笑笑:“看來華津府比鞏昌府還是好多了。”
懷王一怔,慢慢松開手。
肅王看看他,一撩袍子坐下道:“母後,皇上到底是怎麼駕崩的?我這身體都好的很,皇上養尊處優的,如何突然就沒了?”
皇太後微微皺眉:“還能如何,人的生死,誰能想得到,皇上原本身體也弱一些。”
肅王嗯了一聲:“現在是三弟在暫代皇上?”
他說話從來都是單刀直入。
懷王道:“你現來了,便與我一起,本來母後叫你來,也是這個意思。”
肅王嘴角挑了挑:“也好。”
看著他這笑容,懷王不知為何,忽然產生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50章 登基
肅王一來,這文武百官又是一陣不滿。
一個不夠,還來一個。
皇太後到底在想什麼?
不過他們都沒有輕舉妄動。
在先帝執掌景國這三十來年裡,政治清明,國泰民安,與這些大臣是脫不了干系的,他們當然也懂得審時度勢,太子一個月後即將登基,在這段期間,誰也不想出任何意外,就先看看兩個藩王會做出什麼。
一眾大臣都很默契。
誰知道肅王當日一上早朝,就在龍椅上坐了坐,底下百官心頭俱震,就是懷王都嚇一跳,趕緊示意肅王下來。
肅王摸了摸把柄才立起身。
果然龍椅的滋味不錯,難怪為此,歷代的皇家子弟為爭這一個位置,都不擇手段,骨肉相殘。
肅王看懷王一眼,眼眸瞇了瞇。
懷王被他看得心驚肉跳。
很快他就發現肅王要做什麼了。
臣子們的建議,但凡他同意的,肅王就不同意,但凡他不同意的,肅王都同意,弄得朝堂上雞飛狗跳。
懷王一向重視臉面,當即就宣布退朝,他覺得再這樣下去,恐怕他們兄弟兩個會淪為笑柄,還如何替代太子處理國事?
可一旦從金鑾殿出來,懷王這臉就沉了。
“不知二哥此舉為何?”懷王斥道,“關乎社稷大事,不是兒戲,二哥豈能跟孩兒般,只為與我作對?”
肅王笑了,挑眉道:“既是社稷重要,那麼三弟,我既然來了,你還是回你的華津府罷!”
懷王面色頓變,他勉強穩住沒有發作:“二哥此話何意?”
“一山不容二虎,別無他意!”肅王倨傲的道,“你今日就收拾下回華津。”
懷王氣得笑了,淡淡道:“原是母後要見我,二哥說這話,未免可笑,二哥不妨去與母後說罷。”
肅王不屑:“沒想到三弟你真沒長進,幾歲的人了,還依仗母親呢!你當自己仍是吃奶的娃兒?”
懷王一張臉通紅,憤怒的拂袖走了。
肅王看著他背影,冷冷笑了笑。
嚴正很快就去稟告太子。
太子神色古怪。
他早就對這兄弟二人的關系頗為好奇,不,嚴格些來說,是那母子三人,只因懷王常來京城,而肅王從來不來。
雖說遠是遠了一些,可要見一面,並不是難事。
如今看來,其中必有蹊蹺。
他想了一想,跟嚴正道:“你派人與余石說,叫他去找王大人,朝堂之事不可拖延,總要有個決議,一切都聽肅王的。”
嚴正忙就去了。
卻說懷王被肅王氣得不輕,本是想與皇太後去訴苦,結果想到肅王說他是吃奶的,這心裡就過不去。
懷王妃安慰他道:“二哥是個粗人,你何必與他計較?只把該做的做好便是,總歸不能白來一趟。”
懷王想了想,點點頭。
結果第二日去朝堂,肅王仍是這麼干,不止肅王,底下重臣也一般,只要出了爭議,一概都支持肅王,懷王這臉丟的不輕。
好不容易挨到退朝,懷王就去收拾行李。
皇太後得知,召他去見。
懷王道:“有二哥在就行了,兒子實在幫不上什麼。”
皇太後最疼他,這回叫他回京,也是想借此機會,以後讓懷王留在京城,誰想到肅王一來,兄弟兩個竟然會鬧起來。
“我去與煥兒說說。”
“不必了。”懷王道,“母後,若不是您的意思,孩兒原本也不想來,如今見母後身體安康,孩兒也心滿意足了。”
皇太後挽留:“再怎麼說,也得等到皇上下葬罷?”
懷王便不說話了。
皇太後道:“你再等幾日。”
懷王這次沒有拒絕。
皇太後又去找肅王說話,肅王仍是我行我素,皇太後氣得恨不得趕他回去,只熬到皇帝下葬之日,一眾人去送靈。
聲勢浩大,跟去的宮人黃門都不少,一下子覺得空了許多。
馮憐容很久不見太子,也是擔心他,鍾嬤嬤叫大李來。
大李道:“奴婢去看過了,殿下就是瘦了一些,人還是很精神的。”
馮憐容點點頭,又問:“肅王還在的罷?”
“在的,奴婢瞧見就立在殿下右側。”
馮憐容松了口氣。
當年懷王監國,太子一直臥病在床,還差點中毒,幸好他謹慎,身邊的人都是心腹,才沒有讓別人有機可趁。就是沒找到幕後主凶,甚至是下毒之人也沒見到臉,什麼蛛絲馬跡都沒有。
皇太後震怒,進而懷疑到懷王身上,懷王只得小心從事,未免束手束腳。
這時候,肅王來了,這肅王好像天生跟懷王是對頭一樣,也不知為何,反正他一來就亂了套了。
馮憐容想著,瞧瞧鍾嬤嬤,問道:“嬤嬤可知道肅王的事情?”
鍾嬤嬤跟肅王的年紀差不多,她很小就被選入宮,也是經歷過兩朝的人,只不過當時實在太年輕,鍾嬤嬤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肅王好似是為哪件事惹得先帝不快,才被封到鞏昌府的。”
鞏昌府比起華津府,那是差多了。
“是哪件事啊?”馮憐容問。
鍾嬤嬤搖頭:“奴婢真不知。”
其實這事兒也是她聽別人說的,而那別人對來龍去脈也一樣不清楚。
馮憐容心知也問不出來,只得罷了。
等皇帝梓宮一入皇陵,哭靈就不必了,只太子還得守孝,每日粗茶淡飯,至於懷王,雖有皇太後挽留,可懷王臉面下不來,他不似肅王,什麼都不管不顧的,沒過兩日,就回了華津府。
現在是肅王監國。
這肅王非同常人,他原本覺得做皇帝應該挺有意思的,號令天下莫有不從,結果假皇帝做了幾日,甩手不干了。
“痛快是痛快,可實在麻煩,還不如在鞏昌府呢,這些大臣每日在耳邊囉嗦,老子恨不得把他們嘴巴給封了!”肅王土大王做慣了,這裡卻一應講規矩。
戚令淞嘴角直抽,忙勸道:“可殿下把懷王趕走了,不得好好接手?”
肅王想了想,回正殿去看太子。
太子穿一身素白夾袍,正在看書,見到他來,站起來相迎。
肅王上下打量他,點點頭道:“坐罷,不必拘束。”
嚴正嘴角一抽。
到底誰該拘束啊?竟然跟未來的帝王這麼說話!
太子道:“聽聞二叔做事很是直爽。”
肅王哈哈笑起來:“啊,是不是那些臣子罵過本王了?”
太子默認,但很認真的道:“侄兒很感激二叔能在此刻前來。”
“哦?”肅王看著他,嘴角挑了挑道,“聽母後說,原本就是你的建議,我說呢,她何時會想到本王這個兒子了。”
太子聽得出裡面的怨念,他想了一想道:“不知二叔可願留在京城?侄兒還年輕,很多事情需要二叔的輔佐。”
肅王一怔。
想當初,不管是先帝,還是皇太後,皇帝,都對他很是忌憚,恨不得他永不回京城,沒想到這個侄兒的想法與眾不同。
他笑了笑道:“你可知你皇祖母怎麼想的?”
“侄兒知道。”
“那你還留我?”
太子緩緩道:“二叔只要願意,在過去這些年,隨時都可以回來,可是二叔沒有。如今侄兒相邀,二叔也不願嗎?”
肅王默然。
京城是他的傷心地,當年被父皇冤枉,被兄弟陷害,使得他遠離京城,要說這帝王之位,當年他也是垂涎的,可事過境遷,他早已不在意了,不然以他的脾氣,謀反不過是瞬間的事情。
太子這段時間,早已召見過宮中舊人了解實情,對肅王算是有個了一個認識,這才大膽一試。
結果如他所料,肅王不是貪圖權勢之人。
即便是在監國時,他亦沒有耐心,也沒有野心。
看來當年皇祖父的眼光還是對的,他這二叔並不合適做皇帝,他在遠方的藩地,反而會更加好一些,也能發揮他的特才。
肅王歎口氣:“此次來一趟京城,也算故地重游,可要留在這兒,我並不喜歡。”他拍拍太子肩膀,“我看你還是早日登基罷,這勞什子守孝也夠了,那些麻煩事還得你自個兒來處理,我擇日就回鞏昌府。”
他說完,轉身就走了。
太子看著他的背影,微微一笑。
肅王一走,各路大臣紛紛上勸進表,叫太子登基,皇太後這會兒也是頭疼,兩個兒子急匆匆而來,急匆匆走了,國不可無君,皇太後對太子守孝期短的事情,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麼兩三回之後,太子終於答應登基。
這時候,也到十月底了。
欽天監已經選出吉日,在十月二十八,太子趙佑棠舉行了隆重的登基典禮,他派出三位官員前往南北郊,太廟,社稷壇祭告,其中一位就是永嘉公主的駙馬韓國公世子周少君。
祭告受命後,趙佑棠換上袞冕祗告天地以及列祖列宗,一應大禮完畢。
他登上中極殿,在一片山呼萬歲以及朝樂中,接受百官朝拜,並昭告天下,明年為天紀元年。
他俯瞰眾生,像是站在高山之巔。
他趙佑棠的時代,終於來臨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51章 挽留
根據慣例,皇帝登基,便入住乾清宮。
趙佑棠此刻已是乾清宮的主人。
在登基那日,他便大赦天下,這幾日,為解決早前守孝時候堆積下來的事情,夜以繼日的召見大臣。
直到半個月之後,才算輕松一些。
十一月二十日,他尊奉皇太後陳氏為太皇太後,皇後江氏為皇太後。
太皇太後見他孝順,笑著道︰“你母妃也該追封一下了,你母後不是心胸狹隘之人,不然當年也不會讓你常見她的。”
趙佑棠領情。
太皇太後又道︰“那立後,你打算挑在哪一日?”
“欽天監已經擇日,在二十六。”
太皇太後很滿意︰“你樣樣都不要我操心,如今做了皇上,哀家這心里也欣慰,景國必將會更加強盛。”
趙佑棠笑笑︰“也多謝皇祖母這些年的扶持。”
太皇太後點點頭,見他這孫兒當上皇帝了也仍是一如當初,既不傲慢,也不卑微,她原也是看中他這一點,才一直沒有動搖。
她又囑咐幾句,這才告辭走了。
聽說馬上就要立自己為皇後,太子妃歡喜的,前些時間她還擔心這擔心那的,誰想到一帆風順,什麼都沒有發生,她這後位也是穩當的,太子妃真是晚上做夢都要笑醒。
“嬤嬤,你快去看看常服做好沒有?”
李嬤嬤剛要去,尚服局就派人捧了八套衣服過來。
常服有,朝服也有,一色的正紅,全部繡有金織鳳紋,華貴非常,太子妃上去看了看,摸著肚子直笑。
“我這孩兒也安康呢,朱太醫說肯定能順利生下來的。”太子妃這一刻覺得人生了無遺憾。
李嬤嬤也替她高興。
太子妃笑了會兒,忽然道︰“不知道皇上給兩位貴人晉封什麼呢?”她問李嬤嬤,“皇上一直未去看馮貴人?”
“皇上日理萬機,確實沒有。”李嬤嬤回道。
太子妃輕笑一聲︰“皇上雄心壯志,本也不是留戀胭脂堆的人,不過馮貴人撫育著皇上的孩兒呢,皇上總該去看看。”
她打算見到皇帝時,要勸一勸他。
結果晚上沒等到,一問,趙佑棠去絳雲閣了。
太子妃挑眉︰“看來也不用我勸了,皇上還是記掛孩子的。”
她摸摸肚子,等到這一個生下來,也一樣會受到皇帝的喜愛,到時候,看他還有多少時間分去那里呢!
趙佑棠此刻正走在路上。
距離他上回去絳雲閣,已經有三個多月。
守孝不說,後來每回他想去的時候,總是有事情來阻擋,一下子竟耽擱了那麼久,而期間,馮憐容一點消息都沒有。
要不是他常派黃益三問問大李,真當她要消失了。
對此,趙佑棠的心情也挺復雜的。
若是換作別的像馮憐容那麼受寵的貴人,他現在當了皇帝,怎麼也得抓抓緊,她倒是好,像是全無關系。
他大踏步走入殿內。
馮憐容正抱著趙承衍玩,現在趙承衍快有十個月大了,可好玩呢,放在床上,自己能翻來翻去的。
力氣也大,上回給他一個小銅鏡,他拿著玩,啪的一下甩在鐘嬤嬤的臉上,鐘嬤嬤第二日,眼楮烏青烏青的,後來她就再不敢給他拿稍許重的東西了。
“叫爹爹啊。”馮憐容又在逗他。
趙承衍笑嘻嘻道︰“爹,爹!”
聲音很是清晰。
馮憐容哈哈笑起來︰“叫娘。”
“娘。”
“叫祖母。”
“祖,祖……”
趙承衍說不清楚了,他說相同的字很順溜,但兩個不一樣的字,就有點兒難,這祖母,曾祖母,她教了好久,他還是沒學全。
“叫爹。”馮憐容又道。
結果趙承衍還沒開口,趙佑棠在門外喝道︰“你當是訓八哥呢!”
門外立刻跪了一地。
馮憐容聽到這聲音,心頭一震,本想走過去瞧瞧他,可是卻怎麼也邁不動,好像雙腿灌了鉛似的。
趙佑棠一步跨入,看著對面的馮憐容。
她抱著孩兒傻乎乎的立著,竟然都忘了向他行禮。
趙佑棠皺了皺眉。
馮憐容的眼楮瞅著他,一時酸甜苦辣全部涌上來,她的眼淚忍不住就嘩啦嘩啦的往下掉。
這一個多月,她恨不得就跑出去見見他,可是,她沒有。
趙佑棠不是太子,他是皇帝了。
他還會是那個對她親切,寵愛她的人嗎?
馮憐容很怕,她只敢在這里等,等他來見她。
現在,他還是來了。
馮憐容哭得更凶。
趙佑棠本想斥責她幾句的,哪里有人像她這麼失儀,見到皇帝只知道哭,什麼都忘記了,可是,他的心卻軟成了一團。
因為她是想他的。
所以她才會失態,里面並沒有一分的假。
他嘆一聲,上去把她跟孩兒摟在懷里道︰“你怎麼還是這麼傻呢,以後要做貴妃了,成什麼樣子?”
馮憐容也聽不到什麼貴妃,只知道埋在他懷里哭,聞著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好像失去的東西又重新回來了一樣。
原來他是真的對自己好呢,不管是做太子,還是做皇帝。
倒是屋里眾人都歡喜的露出笑容。
自家主子要做貴妃了啊!
趙承衍給擠在中間,憋氣的要死,兩只小胖手忽然就伸出來,拍在趙佑棠的臉上。
趙佑棠放開馮憐容,看著自己的兒子︰“好久不見,你就打爹爹呢?”
馮憐容嚇一跳,連忙抓住趙承衍的手,說道︰“小羊,快叫爹爹啊,這回爹爹真來了,你看看。”
趙承衍歪著腦袋打量自己的爹,嘻嘻一笑道︰“爹,爹。”
趙佑棠驚嘆,真聽話呀!
“你叫他喊什麼,他就喊什麼?”他問。
“嗯,除了祖母,曾祖母這種不太好說的,他學不全。”馮憐容得意,“早說咱們一家都是聰明人了。”
她臉上還滿是眼淚呢,這會兒又笑,趙佑棠看不下去,抽出綢巾給她擦了擦︰“都是做娘的人了,一驚一乍的。”
馮憐容抬起眼瞧瞧他,他修眉挺鼻,一雙眼楮光華閃耀,仍是俊美的不可方物,只是比起以往,像是更多了一些自信。
但是,印象中的冷厲並沒有。
他看著自己的時候,是溫柔的。
馮憐容越看越是高興,把臉蛋往他手上蹭,趙佑棠立時無言,眉頭一皺把綢巾塞她手里︰“自己擦!”
還是沒臉沒皮的樣子,上回擦個藥膏也是。
真當自己喜歡給她擦呢?
馮憐容撅撅嘴。
趙佑棠坐下來,叫眾人都起身。
馮憐容才發現自己剛才沒有請安啊,她想了想,可現在跪下好像又很突然的,算了,不跪了,下回再說。
趙佑棠看她一眼︰“你也坐罷。”
馮憐容見他像是有話交代,便叫鐘嬤嬤抱走趙承衍,坐在他右下側。
趙佑棠道︰“過幾日立後,你這該冊封的也冊封了,以後住哪兒,想過沒有?”
馮憐容發怔,有點兒聽不懂。
她不是好好的住絳雲閣麼,怎麼還要問住哪兒呢。
鐘嬤嬤在旁邊聽著,心花怒放,又急得差點踹馮憐容一腳,她大著膽子道︰“主子,皇上是問主子晉封為貴妃之後住哪兒。”
“貴妃?”馮憐容眨巴著眼楮,驚訝道,“皇上,妾身要做貴妃了啊?”
感情剛才他第一句,她完全沒聽清。
趙佑棠氣得,恨不得還是給她當貴人。
反正看她當個貴人很自在啊,一點兒沒想過別的。
看趙佑棠這表情,馮憐容忙道︰“妾身錯了,只是,妾身也不知道,妾身沒想這麼多呢,這宮里好多殿……”
趙佑棠拿手捏了捏眉心︰“那你好好想一想。”
他站起來。
馮憐容也跟著站起來︰“皇上,您這就要走了?”
趙佑棠嗯了一聲。
馮憐容急得,好不容易見他一下,怎麼這樣,就抱了一下,別的什麼都沒有,剛才還覺得他對自己不錯呢,原來都是假的。
看來他也不太喜歡自己了。
馮憐容想到這兒,又覺得傷心,躬身道︰“妾身送皇上。”
趙佑棠嘴角抽了抽。
沒得救了,他這貴人。
挽留一下自己會死嘛!
他立直身子,板著臉道︰“把孩兒抱來給我看看。”
臨走時,再看一下孩子,也是人之常情。
鐘嬤嬤把孩子抱來,馮憐容也站在旁邊。
趙佑棠卻只看她,她也看趙佑棠,眼楮里有委屈,有傷心,也有留戀,可是她就是什麼都不說。
趙佑棠恨得,一低頭就咬住了她的嘴唇。
馮憐容一聲輕呼。
鐘嬤嬤趕緊抱著孩子走了。
他這突然的襲擊,叫馮憐容渾身軟了,趙佑棠伸手托住她後背,她才沒有一路滑下去,他吻得很重,也有點兒野蠻,啃咬著她的嘴唇,吸著她的舌,好像就要把她就此吞噬了一般。
馮憐容心跳的亂七八糟,有種要昏眩的感覺。
可是只覺得好幸福,心想,哪怕就被他這樣親死了,也是值得的。
她踮起腳,緊緊抱住了他的脖子,他後來放開了,她自個兒又送進去,整個人就跟膏藥似的貼在他身上。
趙佑棠手一伸,就把她橫抱了起來。
走進里間,把她往床上一扔。...<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52章 容妃
因是暖閣,屋里一點不冷,馮憐容腦袋摔在被子上,還沒回過神,趙佑棠也上來了,把她整個壓在身下。
馮憐容的身子微顫,有些興奮,也有些顧慮。
可是她沒法想太多,她太渴望他了,他既然來了,也沒打算走,她自然不會推開他。
馮憐容頭一抬,主動就親上了他的嘴唇,兩只手也沒閑著,給他解腰帶。
趙佑棠抓住她的手,聲音微啞的道︰“剛才不是還要送朕走?”
馮憐容頭一次那麼近的聽他說朕這個字,她的小心肝又撲騰跳起來,覺得他自稱朕的時候好叫人心動。
她眨了眨眼楮道︰“那時以為皇上真的要走呢。”
趙佑棠冷哼一聲︰“朕說走,你就讓朕走?”
馮憐容心想,奇怪了,難道他走,她還有膽子攔著不給?
她算什麼呀。
趙佑棠看她一臉疑惑的表情,也是不太明白她的想法。
平時與他在一起明明挺膽大的,怎麼在他來不來,走不走的事情上面那麼拘泥,非得還要他主動。
他伸手抬起她下頜︰“朕要不記得你了,看你以後如何。”
馮憐容一怔。
只瞬時過後,她的心就像被細小的針尖刺了一般疼痛。
看她臉色發白,趙佑棠眸色也暗沉下來,可他沒有撒手,還是捏著她下頜,眼楮緊緊盯著她。
馮憐容嫣紅的嘴唇微張,有些透不過氣。
那六年的回憶正如潮水般涌過來,淹沒她。
那六年,她是沒有得寵的,期間如何過來,她記得太清楚了,正因為愛著他,她才痛苦,所以這一世,她不想再走那條老路。
可偏偏,他又看上她了。
這兩年寵著她,她像是飛上了天。
然而,她心里清楚。
這種愛是不能到頭的,誰讓他注定是皇帝呢。
只是她沒料到,不得寵,她傷心難過,得寵了,好似也不會叫她有多痛快,她只是不去想它。
把這些事情深深埋在心里,不去解開它。
結果,他非要說這一句。
馮憐容的眼楮慢慢起了水霧,輕聲道︰“皇上記得妾身,那妾身自是高興,可皇上若不記得,妾身也挺滿足的,妾身就跟園子里的花兒一樣,開過,亦結過果實了。”
遺憾是有,可也就這樣了。
她這輩子,被他喜歡過,生了他的孩子,似乎也不該再多求什麼。
趙佑棠的手慢慢松開。
他原本只是逗她的,誰想到他竟說這些。
他突然就很惱火,訓斥道︰“朕就算不記得你,還有孩兒呢,你當這兒光有你?你腦袋怎麼長的?”
還說什麼不記得她,她就跟園子里的花一樣,她是花嗎,她可是人,還是他孩子的娘!
馮憐容掏心掏肺一句話,反而遭來平白無故的斥責,她委屈的道︰“妾身說的是真的,將來皇上還有三宮六院呢,就算不記得……”
趙佑棠見她還要胡說八道,索性就把她的嘴給堵上了。
這一回合,兩人好久沒說成話。
光在動了。
等到天漆黑,快要戌時了,趙佑棠才放過她。
馮憐容渾身上下幾乎沒個白淨的地方了,她躲在被子里,氣憤的道︰“你給我弄這麼多紅印子,我怎麼好去洗澡了。”
趙佑棠冷笑,關他什麼事,叫她瞎說!
等到他衣服都穿好了,馮憐容還是不出來。
趙佑棠吩咐鐘嬤嬤︰“給你們家主子洗一洗。”
馮憐容死不出來。
鐘嬤嬤也是無言了,哄道︰“這會兒不洗,一會更冷呢,再說啊主子,今兒不洗,這明兒也得洗罷?”
馮憐容想想這淤紅幾天也消不掉,只得爬起來。
等泡到浴桶里,寶蘭把她披的薄被一拿開,不由得瞪大了眼楮。
她跟珠蘭的臉通紅。
鐘嬤嬤剛才就奇怪馮憐容干什麼不洗,這會兒進來一看,也是老臉一紅,看來皇上是憋了好久,全都發泄在自家主子身上了。
“哎呦,一會兒得拿祛瘀膏涂涂。”鐘嬤嬤心疼,雖然不重,但估計也有點兒疼的,皇上怎麼不知道憐香惜玉啊。
馮憐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她這種主子,什麼都瞞不過宮人的,只得認命。
馮憐容一頓澡洗了半天,回來一看,趙佑棠還在呢,正坐在桌邊,這桌上已經擺好菜了,看來得在這兒吃。
馮憐容頭發還未干,披在身上,剛剛洗浴過,臉蛋清清爽爽的,就是看到趙佑棠,眼色很復雜。
有點兒害羞,有點兒生氣,有點兒無奈。
趙佑棠打量她一眼道︰“過來吃飯。”
馮憐容慢吞吞坐過去。
趙佑棠先吃起來。
馮憐容夾了一筷子往嘴里塞,結果就發出絲的一聲。
她的嘴剛才破了,這會兒正好踫到傷口。
趙佑棠側頭看她一眼,她嘴唇微腫,但是顏色特別好看,他才發現,怪不得自己挺喜歡親她的,她嘴唇的樣子看起來就好像花瓣一樣柔美。
他拿起調羹給她道︰“用這個,吃些軟的。”
馮憐容接過來,只見這調羹格外精美,不止是銀的,把柄還包了金,上頭一圈龍紋,她好奇的道︰“這是皇上的啊,不是妾身這兒的,難怪樣子都不一樣。”
趙佑棠看她又笑嘻嘻的吃了。
原先看她是傷心來得快,高興也來得快。
可是今日一番話,倒叫他有些改觀。
她也並非真的那麼無憂無慮。
只不過,那些憂愁卻是他帶給她的。
馮憐容吃完,把調羹給他。
趙佑棠淡淡道︰“就放這兒罷,看你用著挺喜歡。”又叫俞氏把趙承衍抱來給他看看,等到趙承衍喊了幾聲爹爹,他才走了。
馮憐容送他門口。
夜色里,趙佑棠看著她,想到了好些他與她的事情。
他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臉,她光滑柔嫩的皮膚很是讓人舒服。
馮憐容順著他掌心蹭了又蹭。
趙佑棠看她跟小貓似的依戀自己,不由得又想到她之前說的話。
說什麼滿足,騙誰呢,也就騙騙她自己。
“住哪處宮殿,你這兩日盡快選好了。”他叮囑,選定了,還得到處修葺一下,也是需要時間的。
馮憐容點點頭。
趙佑棠就走了。
馮憐容立在門口,好一會兒才回去。
鐘嬤嬤很積極的就要給她挑選住處。
現在太子是皇帝了,她們這些側室自然就不住在東宮了,全部都要搬遷,這乾清宮旁邊可是有好幾處殿宇。
一大早起來,鐘嬤嬤就給馮憐容看。
“這坤寧宮是給皇後娘娘住的,這東邊有瓊玉宮,有延祺宮,有長春宮……”她說到這兒,頓了頓,胡貴妃雖然長年得寵,住了長春宮,可結局不好啊,自家主子可不能住那兒,鐘嬤嬤道,“長春宮就算了,主子看西邊,又有玉翠宮,凝香宮,永華宮……”
馮憐容仔細想了會兒,她對那幾處宮殿還是有印象的,就是不太熟悉,不過這凝香宮里的傾雲閣,卻是她以前住的地方。
當時,孫秀就住在她隔壁的雪舞閣。
所以,凝香宮她肯定不想住那兒了,她不想老是記起過去的事情。
“要不就玉翠宮罷。”馮憐容道,她瞅瞅鐘嬤嬤,“不過我這真要被封貴妃,會不會也不好?”
鐘嬤嬤道︰“怎麼不好,主子,你給皇上生了兒子的,又是潛邸老人了,位份高一點又如何,難道還要被以後選入宮的欺負不成?”
馮憐容只是覺得一下子太高,有點兒承受不住。
鐘嬤嬤又道︰“玉翠宮不好,太遠了。”
馮憐容這回卻堅持︰“就這個,挺好的,名字也好聽不是?”皇上給封貴妃,那是好意,她當時見到他頭腦糊涂也沒想到拒絕,現在選住的地方,她還是小心些。
兩個人這就定了。
鐘嬤嬤叫大李去與趙佑棠身邊的黃門說。
大李很快就找到嚴正。
“咱們主子選了玉翠宮。”大李道。
嚴正聽了,眉頭挑了挑。
大李道︰“怎麼?莫非選的不好?”
“這玉翠宮哪兒好了,比起其他宮,有點兒偏,太陽也不太好呢,好幾年沒人住了,恐怕一股子霉氣。”
大李嘆口氣︰“這也沒法子不是,咱們主子馬上就要成貴妃了啊。”
他在宮里也幾年了,哪里不知道其中的厲害。
嚴正想想也是,等到趙佑棠得空,他就去告訴了。
趙佑棠聽說馮憐容選了玉翠宮,臉色就有點兒陰。
專門讓她自己選,不就是讓她挑個喜歡的嗎,大的,瞧著順眼的,以後得一直住在那里,結果她倒好,專挑不好的地方!
趙佑棠道︰“去派人把延祺宮收拾收拾。”
嚴正忙答應一聲。
這延祺宮可是一處好宮殿,往常也是諸位貴妃住過的,僅次于長春宮,不過既然馮貴人馬上要晉封貴妃了,住那兒也算合宜。
見嚴正要走。
趙佑棠叫住他︰“殿里有什麼,你回頭列個單子給朕。”
嚴正應聲而走。
到二十六日,太子妃方嫣被冊立為皇後,移居坤寧宮,當日,趙佑棠便攜方嫣去太皇太後,皇太後處拜見,方嫣此後正式以皇後的身份掌管後宮。
當日,趙佑棠便與她商量冊封兩位貴人的事情。
聽說馮憐容要被晉封為容妃,方嫣臉色頓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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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貴妃
這一下跳了多少級啊!
從貴人到貴妃,方嫣在心里數了數,得有六個品級。
方嫣很不高興,原來傳言是真的,她皺眉道︰“皇上,這是不是太過高了?馮貴人雖說一早就跟了皇上,但也不過在宮中兩年罷了。”
“她給朕生了兒子。”趙佑棠早就決定的事情,並不想多言,“孫貴人晉封為婕妤,朕已著禮部辦理,過兩日冊封。”他低頭看看方嫣的肚子,又柔聲道,“過一個多月,咱們的孩兒也該出生了,你要小心些,切莫為些小事動了胎氣。”
方嫣聽他提起孩子,果然也不敢生氣。
只到底心有不甘。
“不知太皇太後那兒,可曾同意?”
趙佑棠道︰“皇祖母只關心立後一事,這些你我商量便是。”
方嫣咬了咬嘴唇。
什麼商量,明明就是他說了算!
“皇上,您莫要忘了胡貴妃的事情,自古帝王偏寵妃嬪,常禍起蕭牆,亡國也不是沒有。皇上,馮貴人絕當不得貴妃,還請皇上三思!”方嫣不想退讓。
趙佑棠眸光閃動︰“你覺得朕是為一個貴妃要亡國的皇帝?”
他聲音里的寒意逼人。
方嫣這話又不敢回了。
李嬤嬤嚇得滿頭大汗。
以前趙佑棠是太子也就罷了,他現在可是皇帝,如何能這樣說話,說句難聽的,皇後後面是有太皇太後在撐腰,可這太皇太後年紀也不小了,將來一撒手,哪個護得住皇後?
其實趙佑棠也知道方嫣是在氣頭上,故而不會真的追究,見方嫣低著頭不敢再說,便道︰“皇祖母,母後那里,我自會去說,你好好養胎。”又頓一頓,“馮貴人再如何,也越不過你這個皇後。將來孩兒生下來,也必是太子。”
聽到這一句,方嫣怔了怔。
她抬頭看看他,他面色溫和。
這是在承諾她。
方嫣終于還是沒有再出聲。
等到趙佑棠走了,她問︰“嬤嬤,您說皇祖母會同意這件事嗎?”
李嬤嬤忙就勸道︰“娘娘啊,不管同不同意,娘娘也莫要管,這馮貴人再是貴妃,也還是在娘娘之下,見到娘娘不得不低頭的。如今節骨眼上,娘娘就忍一忍,就是為孩子也得如此,這宮里妃嬪還能少嗎,可娘娘只有一個。”
方嫣嘆口氣︰“嬤嬤,我何嘗不明白,可不知為何,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李嬤嬤道︰“做娘娘的,哪個不是如此,娘娘啊,以後可不止有馮貴人呢,娘娘也該學著放寬些了。”
方嫣聽了未免悲涼,低頭撫摸自己的肚子。
她在此刻已然明白趙佑棠的心,他確實很喜歡馮憐容,她是無法比得上的。
只是,嬤嬤叫她心寬一些,她如何能做得到?
為了孩子,她能嗎?
但不管如何,今日她還是忍住了,為了趙佑棠承諾的太子。
卻說趙佑棠見到太皇太後,皇太後之後便開門見山,太皇太後吃了一驚︰“馮貴人晉封為貴妃?”
不過太皇太後沒有立刻反對,她向來就不是沖動的人,只問為何。
趙佑棠直言道︰“她替朕生了兒子,朕也喜歡她。”
太皇太後一怔。
他這麼簡單的理由倒讓她不知道說什麼了。
趙佑棠又道︰“就算現不晉封貴妃,只是妃子,朕以後還是要晉封她,又何必多此一舉,她再如何,也不會是皇後。”
太皇太後嚴肅道︰“那哀家問皇上,阿嫣若也生了兒子,那又如何?”
“阿嫣的兒子定是太子。”趙佑棠沒有猶豫,在這一點上,他絕不會學他的父皇。
太皇太後臉色緩和一些,看皇太後一眼︰“你說呢?”
皇太後淡淡道︰“有何好說,皇上喜歡晉封便是,只別忘了皇後,她該得的不能少,貴妃不該有的,也不該得。”
這些年,她也是悟出了一些,感情這東西,無法強求。
就算馮貴人不是貴妃,她這兒子就不寵她了?
一下子做了貴妃,倒是更容易看清楚這馮貴人到底是什麼品性。
太皇太後嘆口氣,現在趙佑棠剛剛登基,她著實不想與他有什麼沖突,歷代帝王,寵幾個女人,其實算不得什麼,只別忘了朝政,長幼嫡庶,如今趙佑棠還沒有表現出這一點,太皇太後打算退一步。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哀家也無甚反對的,只皇上須得記住今日說的話。”
趙佑棠道︰“多謝皇祖母,母後諒解。”
這樁事便算定下了。
十二月二日,趙佑棠就冊封馮憐容為貴妃,孫秀為婕妤。
絳雲閣一派喜慶。
馮憐容這一日都在恍惚中,拿著手里的泥金冊子,真覺得在做夢。
她原先最高也就是個婕妤,哪里會想到自己能成為貴妃呢!
就是在她去世時,宮里也還沒有一個貴妃。
該不會是真的在做夢罷?
她拿手使勁的掐自己一把。
“疼!”她忍不住叫起來。
鐘嬤嬤好笑的看著她︰“娘娘干什麼呢,不敢相信?”
“是啊。”馮憐容看看冊子,“上面寫著貴妃二字呢,就跟假的一樣。”
鐘嬤嬤哈哈笑了,這主子傻起來也真是傻,都拿了冊子,還說假的︰“娘娘,為這晉封,你今兒可見到好些人了,能假?娘娘不記得皇太後,皇後了?”
說到這個,馮憐容又擔心。
雖說皇後一臉寬容的樣子,她心里知道,肯定是恨死她了!
馮憐容嘆口氣︰“這回覺得是真的了。”
鐘嬤嬤又想笑,又勸道︰“娘娘您也別怕,您不做出閣的事情,皇後娘娘也拿您沒辦法的,總不能冤枉你罷?那到時皇後娘娘也不好跟皇上交代。”
馮憐容想想也是。
雖說這宮里有點兒危險,可也不是說想胡來就胡來的。
皇後也沒有到只手遮天的地步。
事已至此,一切都順其自然罷!
臨近過年時,永祺宮收拾的差不多了,按照幾個黃門的意思,大概在年後就能搬進去,現在有些地方在補漆。
為此,馮憐容也是無言,說是讓她選,後來還是他給選了,這永祺宮離他住的乾清宮好近呢。
這日,嚴正領著十幾個人來了。
馮憐容聽說,出去一瞧,只見有四個宮人,兩個黃門,還有四個守衛。
“皇上叫奴婢送來了,以後都歸娘娘管。”嚴正沖她行禮。
馮憐容仔細看看,忽然叫道︰“這不是黃公公嘛。”
黃益三出來,笑嘻嘻的道︰“奴婢見過娘娘。”
“可你不是跟著皇上的?”
黃益三心說,皇上還不是怕你這兒少人嘛,也怕別的,所以別大驚小怪了,就是可惜他這等人才,大材小用,竟然要來伺候一個娘娘。
想到這兒,黃益三又有些惱火。
嚴正這小子可好了,跟著皇上,將來做個執筆太監怕是都有可能,倒是他不知道怎麼辦,不曉得以後能不能在十二監混個少監。
他這麼想的時候,大李還生氣呢。
本來在這兒,他最得用不是,突然來了一個黃益三,還是皇上身邊慣用的,那再怎麼樣,好事兒都得他了。
大李氣死了。
鐘嬤嬤忙請嚴正坐,問︰“這四個守衛又是哪兒的,禁軍還是錦衣衛呢?”
“禁軍里頭的,尋常就在外面,現在主子可是娘娘了,不同尋常,別的宮里也都有,只不過這四個是皇上選的。”嚴正笑道,“要有什麼事兒,說一聲便是。”
鐘嬤嬤自然道好。
馮憐容瞧多了十二個人,心想哪里有這麼多事情給他們做,都是閑著罷了。
鐘嬤嬤給他們安排差事。
嚴正又與馮憐容道︰“娘娘,您有什麼話,今年可寫封書信回去,皇上說了,以後每年,妃嬪都能與家人通信,稍些東西也可以的,只不能把宮里御賜的首飾等物帶出去,銀錢是可以的。”
馮憐容高興的笑了。
皇上就是好人啊,他上次登基也是的,算是體恤宮里妃嬪,說起來,好些都很可憐,家里人對她們一無所知,死了就死了。
她連忙謝過。
人也不耽擱,當即就叫珠蘭磨墨,自己提筆給家里寫信。
寫完了,又把那青銅盒子拿出來。
既然首飾不能送人,就光送銀子了。
她把金錠,銀錠都拿出來,數了五百兩給家里,聽說上回趙佑棠也賞了兩百兩的,這七百兩應該勉強能換個院子了。
現在這院子,位置很不好,也小,將來哥哥娶了妻子,怎麼也不夠住的,別說還要生孩子呢。
就是不知道哥哥這輩子會娶誰呢?
她連忙在信上面又添了一句。
都弄好了,就交給黃益三,黃益三這就出城去馮家了。
唐容又見一個小黃門來了,連忙開門。
黃益三把銀錠拿給唐容,笑道︰“這貴妃娘娘送給夫人的,還有這信也是,以後每年都可以說上話。”
唐容喜笑顏開,急著就拆信,一邊又道︰“相公還沒有回來,您坐這兒等等。”
黃益三自然不急。
唐容一邊看信一邊就落淚,倒不是傷心難過,她這女兒都被封為貴妃,可見在宮里得寵,只是太想念她。
信哪里比得上見到人好呢。
看到最後一句,只見馮憐容問起馮孟安的終身大事。
唐容犯難了。
馮孟安年紀輕輕就考上了進士,那是萬里挑一的,現在他們馮家還出了一個貴妃,挑兒媳婦,真不難。
唐容就是不知道要兒子娶哪家的姑娘。
聽相公說,一定要慎重,遇到那些個心眼多的,以後麻煩著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54章 捧高踩低
趙佑棠批閱完奏疏,長長吐出一口氣。
抬起頭看看窗外,竟然已是傍晚。
今日是他作為皇帝,最後一天的忙碌,明日開始,他就要休息迎春節了,所有的文武百官也都是如此。
他放下御筆站起來,走到屋外。
嚴正給他拿來狐裘披上,一邊道︰“剛才奴婢已經領了人去貴妃娘娘那兒,也說了寫家書的事情。”
他們這些黃門,任務完成了也不是立時就回稟的,還得看主子有空,像這種小事,皇帝集中心思批奏疏時就不能被打攪,閑暇時才合適。
趙佑棠點點頭。
他慢慢向外走去。
嚴正幾個人跟在後面,不想就見他往景琦殿去了。
景琦殿是三皇子與四皇子住的地方。
去年發生了太多的事,自從胡貴妃去世後,他便沒有與兩個弟弟說多少話,後來先帝駕崩,又是守孝,更是沒有什麼心思。
他今日忽然就想到他們。
守門的黃門看見皇帝來了,連忙跪下請安。
趙佑棠大踏步走進去。
這景琦殿他許久不來,往常每回來的時候,這里像是春意融融,總能聽到兄弟二人的說笑聲,此刻卻是分外冷清,再看看角落里的炭盆,一點炭都沒有。
他才發覺身上的寒意。
“怎麼回事?”他看向伺候兄弟倆的黃門。
黃門一開始都不知道什麼意思。
嚴正道︰“是問你炭的事情呢,怎麼屋里都沒有燒?光是個暖閣熱了哪兒行,兩位主子就不出來了?”
四個黃門的臉立時白了,其中一個顫聲道︰“皇上,也不,不關奴婢們的事情,是……
他的聲音挺大,三皇子趙佑楨,四皇子趙佑梧聽見,連忙跑出來。
“皇上。”趙佑楨見到他立刻就跪下。
趙佑梧則有些呆,趙佑楨伸出手拽自己的弟弟,一邊輕聲催道︰“四弟,快跪下來。”
趙佑棠看見這幕情形,心里頭不是滋味。
想當初,他們一起在春暉閣念書,趙佑楨雖然敬重他,可是從來也不會有這種驚懼的表情。
他抓住趙佑梧的手,對趙佑楨道︰“你起來。”
趙佑楨一怔,慢慢站直。
趙佑棠看向那黃門︰“繼續說。”
黃門道︰“回皇上,今年惜薪司給的炭不好,有些根本也燒不起來,所以早早就用完了,奴婢去惜薪司講理,他們也不管,也不給補上,主子,”他說著眼楮都紅了,“不讓奴婢告訴皇上。”
趙佑楨忙道︰“皇上,這也沒什麼,咱們待在暖閣不冷的。”
“豈有此理!”趙佑棠一手下去,震得桌上茶碟跳了兩跳,“嚴正,你去傳朕旨意,命夏伯玉徹查惜薪司,哪個負責炭薪,又是哪個配給景琦殿的,叫他給朕查得清清楚楚!”
嚴正應一聲。
黃門見皇上肯為主子做主,大著膽子又道︰“不止炭薪,就是膳食比起以往,也……”
趙佑楨看他多話,忍不住喝道︰“倪寬!”
倪寬立時不敢說了。
趙佑棠沒想到兩個弟弟現在竟是這種處境。
雖然因胡貴妃的關系,他們曾經是自己的敵人,可事實上,趙佑楨本性單純,趙佑梧年紀還小,根本也沒有與他沖突過。
現在自己當了皇帝,那些黃門敢下狠手,給他戴上一頂薄情無義的帽子!
再怎麼說,他們都是他的弟弟,一個父親生的。
狗膽包天的東西!
趙佑棠吩咐道︰“十二監,八局,四司一個個都徹查,包括女官的六局一司!任何殿宇該有的份例,缺少遺漏的,都不得放過。”
嚴正看他臉色,便知道他是動了真怒,連忙應一聲跑了。
趙佑棠吩咐其余人等下去,這才看向兩個弟弟。
趙佑楨輕聲道︰“皇上,也不是什麼大事。”
母妃去世,父皇身亡,對趙佑楨的打擊甚大,他只想自己與弟弟能平平安安的,故而吃些虧也認了,並不敢去與太皇太後說。
因為他知道,太皇太後也是厭惡透了自己的母妃。
趙佑棠嘆口氣。
“三弟,你們受此待遇,非朕所願,今日朕既然知道了,不可能視而不見。”他伸手按在趙佑楨的肩膀上,沉聲道,“不管如何,你們都是皇家子弟,如何能受這等人欺負?朕知你心中悲痛,可男兒立于世上,志不可無!你與四弟如今還在守孝,等孝期過了,朕自會再請講官教導你們。”
趙佑楨沒想到他會說這些,眼楮不由一紅。
他曾經想過,他與弟弟這樣,趙佑棠再也不會理會他們的,可今日,他看得出來,趙佑棠還是自己的大哥。
他哽咽道︰“皇上的恩情,臣弟與四弟銘記在心。”
他拉著趙佑梧謝恩。
趙佑棠忙叫他們起來,輕松道︰“等四弟大一些,以後咱們再去圍場玩。”
趙佑楨連連點頭。
從景琦殿出來,趙佑棠的心情很不好。
世間人情冷暖,不過如此。
想當初他沒有被封為太子時,即便有皇太後的保護,也不是沒有受過小人的氣,所以他對宮人,對黃門一向都沒有多少好感。
都是些見利忘義,捧高踩低的東西!
他轉個方向,往絳雲閣去了。
身後唐季亮,李安松了口氣。
皇上鮮少發怒,可他們作為黃門,最怕的就是皇上生氣,那他們做什麼事,可能都會遭殃。
如今皇上去見馮貴妃了,想必會好一些。
絳雲閣里,大李幾個看到趙佑棠來了,笑容滿面的過來請安。
趙佑棠示意他們別去通報,直接就進去了。
馮憐容這會兒正在床上。
趙佑棠進去時,她還一點不知,靠著個大迎枕,手里拿卷書,給另一頭亂爬的趙承衍念千家詩聽,正當念道︰“寶劍值千金,分手脫相贈……”
趙佑棠接道︰“平生一片心。”
他聲音清朗,帶有一些些的低沉,別有一種韻味。
馮憐容放下書,驚喜道︰“皇上來了!”
見她要相迎,趙佑棠道︰“衣服都沒穿好呢,下來干什麼。”
馮憐容低頭一看,果然自己只穿著小襖,又想到因蓋著被子,下面只著下裳,忙把被子往上提一提。
趙佑棠走過來坐在床頭,拿過她的書,一看果然是千家詩。
馮憐容自己就說起來︰“妾身小時候,哥哥就念這個給妾身聽,妾身老早就會背了,所以想給小羊也念這個,他學說話興許會快一些。”
趙佑棠轉頭看看趙承衍,小家伙正爬的歡,旁邊放了布老虎,撥浪鼓,小泥人,好些小玩意兒,他拿起來就扔,扔了又拿,一點兒不累。
趙佑棠看著好笑︰“學說話不急,不過你這樣挺好的,正好自己學學。”
馮憐容︰……
趙佑棠看她不服氣︰“看你寫信都寫些什麼,作首詩都不會。”
馮憐容暗想他也沒寫過詩給她啊,為什麼要她寫呀。
她探出身子去抱趙承衍。
結果就見趙承衍往床上一坐,抱著胖乎乎的腳啃起來。
趙佑棠抽了下嘴角︰“沒給他吃的?”
馮憐容露出“別一副大驚小怪”的表情︰“他每天都啃呢,沒什麼的,不過說起來,小孩子身體真的好軟,妾身要啃一下,還不容易。”
趙佑棠眉頭挑了起來。
看他神色很復雜。
馮憐容道︰“我洗過了的!”
趙佑棠撐不住,哈哈笑了,一把把她摟過來︰“你說說,你成天都在想什麼啊,他啃,你也啃?”
“我……”馮憐容道,“就想看看好不好啃到,興許我小時候也這樣呢,皇上肯定也是這樣的。”
“胡說!朕才不會!”趙佑棠一口否認。
“肯定會的。”馮憐容堅信的道,“說不定還咬襪子吃。”
趙佑棠︰……
就是真吃,他也不承認!
馮憐容還在繼續毀壞他的形象︰“肯定還會爬在地上吃泥,弄得臉都黑了。”
“還會……”
馮憐容說著,突然一聲尖叫,趙佑棠的冷手伸進來了。
“還說不說了?”趙佑棠威逼。
二人正鬧著,黃益三回來了,帶著馮家寫的家書。
趙佑棠叫鐘嬤嬤拿過來。
鐘嬤嬤送進去,就出來了。
那兩人現在都在床上,也不知道皇上怎麼就爬上去了,她不敢正視。
“你看罷。”趙佑棠給她把信拆了,放她手里。
馮憐容挪到趙佑棠懷里,喜滋滋的看起來。
背後有皇帝當迎枕,想想都高興。
看她那享受的樣子,趙佑棠心道,他成枕頭了,也不能吃虧啊,這手就不老實起來,這里揉揉,那里捏捏。
馮憐容看個信,臉越來越紅。
不過看到最後,她輕聲道︰“只拿了一百兩銀子,剩下都還回來了,那怎麼辦,宅子也買不成呢。”
趙佑棠問︰“你娘家要置辦宅院?”
“是啊,哥哥這年紀也得成親了。”她往下看,“可惜娘還沒看上合心意的,說有好幾位人選,不知道挑哪個,家里父親也都是做官的。”
“有沒有寫哪些人家?”趙佑棠忽然來了興趣。
要說起來,那馮孟安也算是他大舅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55章 擇妻
馮憐容看看,點頭︰“寫了幾個。”
趙佑棠道︰“念。”
馮憐容就道︰“有順天府知府齊大人家的三女兒,有大理寺左寺丞吳大人的女兒,戶部給事中湯大人家的,還有通政司,左,左參……”
“左參政胡大人?”趙佑棠替她說了,“還有嗎?”
馮憐容搖搖頭︰“沒了,娘後來說,給我說了也沒用,好像還有幾家呢。”
“你哥哥變成香餑餑了啊。”趙佑棠好笑,“是不是因你做了貴妃?”
“誰說的。”馮憐容皺眉,“我哥哥本來就很好,不止長得英俊,還聰明,世上有幾個人這麼年輕就是進士呢,哥哥性子還通達,書院里的夫子,同窗都很喜歡他的!”
說起馮孟安,她總是滿臉的驕傲。
趙佑棠聽著莫名有些不高興。
他冷笑道︰“朕要不是身在皇家,指不定考學還是狀元。”
馮憐容沒弄明白他為何突然來這一句,怔了怔,才迎合一句道︰“嗯,皇上也很聰明的。”
看她這表情,趙佑棠又覺得自己犯傻了,他跟他哥哥比什麼,他哥哥再如何,還不是要對他俯首稱臣。
他咳嗽一聲︰“順天府齊大人的女兒就算了。”
馮憐容歪頭看看他,忽然恍然大悟道︰“對啊,皇上對這些官員都了解呢,那齊大人的女兒不要了,還有呢?”
“給事中也算了。”
那湯大人一點到晚的上奏疏,彈劾這個,彈劾那個,就為博個名聲,實際上,沒什麼能耐,真要叫他做點實事,怕是扛不住大梁的。
馮憐容道︰“那就只剩兩個了。”
趙佑棠想了想道︰“左寺丞家的罷。”
馮憐容點點頭,不過很快又道︰“不知道他們家姑娘如何。”
“吳家算是書香門第,吳老太爺曾是翰林院大學士,家風嚴謹。”趙佑棠覺得挺好,“娶妻娶賢,當不會錯。”
可馮憐容不太同意︰“那也得哥哥喜歡呢。”
趙佑棠奇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哥哥還能自己擇妻不成?”
“總要看一眼再說,要是哥哥不喜歡,想必爹跟娘也不會強迫他,我爹娶娘親,也是看過的,第一眼就喜歡了!”
趙佑棠垂下眼簾不說話。
他做太子時,可不能自己選擇妻子,當初皇太後,皇後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娶方嫣時,對她絲毫不了解。
馮憐容自顧自的道︰“不管怎麼樣,皇上說好,那人肯定不錯……”她想著,伸手扯扯趙佑棠的袖子,“那妾身能寫回信嗎?”
“行,寫罷。”
馮憐容想到以前的事情,又問︰“皇上,吏部郎中秦大人家如何?”
“秦大人?誰說吏部郎中是秦大人?”趙佑棠挑眉。
馮憐容一想壞了,看來現在好多事情都改變了,難怪這信里沒有提到秦家呢,原來秦大人都不是吏部郎中了。
那哥哥的姻緣也要變了嗎?
她搪塞道︰“那是妾身記錯了,好像記得在家里聽到過一回的。”
她忙起身穿衣服,又叫珠蘭給她磨墨,寫到一半,卻是長嘆一口氣︰“哥哥以後娶妻了,怎麼住呢,生個孩子,家里還要擠。”
趙佑棠立在旁邊看她寫信,見她煩惱,微微一笑道︰“傳朕旨意就是了。”
馮憐容歪頭看他。
“朕命馮大人接受這筆銀錢,責令在半年內換個住處,你說好不好?”
真是個好主意,馮憐容拍手道︰“好,好,太好了,這回他們肯定不會把銀子還回來了。”她歡喜的站起來,往趙佑棠臉上如蜻蜓點水般一親,“謝謝皇上了。”
趙佑棠還是第一次被她這麼親,側頭見她笑顏如花,櫻唇微微張著,露出雪白的貝齒,不知怎的,臉上竟然一熱。
馮憐容連忙叫寶蘭把銀錢拿來︰“就是這些了。”
趙佑棠看一眼道︰“這點錢在京城能買什麼宅院,算了,你別操心這事兒了。”
馮憐容睜大眼楮︰“皇上要拿錢出來啊,那怎麼行,那是我爹娘住的地方,怎麼也該我給啊。怎麼能要皇上的錢,被別人知道了,不好。”
趙佑棠不屑︰“又不是國庫里出的。”
作為皇帝,私房錢豈能少。
馮憐容還是搖頭︰“那也不行,無功不受祿,我的銀錢還好,可若是皇上給的,我爹就是拿了心里也不舒服。要是買座很大的宅院,不說別的,光是別人猜來猜去都不好,指不定以為是我爹貪墨得的錢,那不是壞了我爹的名聲?”
上次好歹是因為她生了孩子,這一回可不是莫名其妙麼。
沒想到她還能說出這番話。
趙佑棠靜默片刻,心里清楚她說的是對的,卻還故意問道︰“你爹拿朕的錢,怎麼就不舒服了?”
馮憐容道︰“當然不舒服了,這有點兒像,像……”她囁嚅,“賣女什麼的。”
趙佑棠哈哈笑了︰“賣女求榮?”他挑一挑眉,“哦,那朕升你爹做大官,也不行了?”
“不行。”馮憐容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要是因為妾身,那肯定不行,爹會生氣的!”說著猛地拉住他的袖子,竟有些哀求之意,“皇上,您千萬別生我爹的官啊!”
趙佑棠無言。
沒見過這樣的傻瓜。
就算不是因她的關系,難道馮澄一輩子不要升官了?
其實他不知道,馮憐容是因為太了解他父親,但凡涉及到裙帶關系,他爹都是極為鄙夷的,當初她被選中,在家里最後住那兩日,就有人說起以後她要是得寵,馮澄也能跟著飛黃騰達,結果馮澄大發雷霆。
到現在,她都記得她爹的表情。
那是奇恥大辱!
“別擔心了啊,朕不給你爹升官。”趙佑棠安慰她一句,吩咐黃益三,“你再去馮家一趟,說是朕的意思,命他們收了貴妃的錢,再買處宅院。”
黃益三暗地里抽了抽嘴角。
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旨意,馮貴妃真厲害,皇上為她,也算是花心思了。
不過他高興的很,畢竟他現在伺候馮貴妃呢,馮貴妃越是得寵,那他以後的前途就越是廣大。
馮憐容又把寫好的信給他,黃益三拿著就走了。
馮澄看了信,又聽了旨意,人都有些傻。
這都什麼都跟什麼啊!
皇上盡然還管這個?
唐容倒是笑得合不攏嘴,拉著馮澄道︰“相公,相公,可見咱們容容多得皇上喜歡了,肯定是因為容容煩惱咱們不要這錢,皇上才下令的。哎,也算了,那是她一片心意,再說,孟安取了妻子,咱們住這麼小的地方是不好。”
馮澄都不知道說什麼。
唐容又道︰“你看,容容說是吳家家風不錯,叫咱們考慮考慮。”
馮澄奇怪︰“她怎麼會知道?”
唐容一怔︰“是啊!”
馮孟安在旁邊道︰“還用說麼,定然是皇上的意思,這都讓咱們家置辦宅院了,再指點下這個也不是沒有可能。”
馮澄夫婦兩個都是一呆。
馮澄道︰“那吳家姑娘你見過沒?”
“挺好的,長得很清秀,也很斯文,其實按咱們家原是高攀不上,還不是吳大人覺得咱們孟安好麼。”唐容問馮孟安,“要不,找機會兩家見一見,既然皇上都這麼說了,吳家應是不錯的。”
馮澄表示同意,但又很奇怪︰“到不知為何皇上覺得齊家不好。”
他本來在考慮齊知府家的,那齊大人也是素有清名。
馮孟安道︰“齊大人太不知變通了,上回順天府那案子,雙方都願意和解,不再追究,齊大人卻不肯,非要分個對錯,結果害得其中一人投水身亡,齊大人還要扣她一頂畏罪的帽子。”
馮澄道︰“那是齊大人有原則,世間事,自是有個是非黑白。”
“可世間對錯不是齊大人一個人來決定的。”馮孟安道,“到底是為他名聲,還是真為百姓,可說不準。”
馮澄生氣︰“胡說什麼,你少時,他還做過你學官呢!”
馮孟安慢吞吞道︰“爹爹,原工部郎中周大人也做過孩兒的學官。”
那周大人前不久因貪墨案被砍頭了。
馮澄氣得吹胡子瞪眼。
唐容忙來相勸。
這父子兩個和睦的時候和睦,可意見不同時,那是誰也不讓,不過馮澄是真生氣,常句句相逼,馮孟安看似最後承認錯誤,其實在心里還是堅持己見。
說到底,是因二人為人處世的態度不一樣。
不過有唐容做和事老,父子沒有隔夜仇,很快又和好如初。
卻說趙佑棠從絳雲閣用完晚飯出來,剛到乾清宮前,夏伯玉急匆匆的來了,他一直在查皇上剛剛下令的事情,只不過,這會兒遇到了障礙。
趙佑棠進入書房,命他說清楚。
夏伯玉道︰“屬下本來查的很順暢,結果到司設監,尚衣監時,那些黃門都不肯開口,怎麼考問都不說。”
趙佑棠聽出來了,那些黃門在害怕。
“是誰?”他直接問。
夏伯玉呼出一口氣道︰“鄭隨。”
鄭隨是新任執筆太監,本來他的身份算不得什麼,難就難在,他是太皇太後身邊的人,伺候太皇太後四十來年了。
太皇太後高壽,年輕時隨伺的宮人黃門,盡數離開人世,唯有這鄭隨一直活了下來,可以說,對于太皇太後,那像是她的一個親人。
趙佑棠沉默會兒道︰“暫時到此為止,已經查到的不要留情,該殺的殺,該趕的趕出去。”他頓一頓,“你再派人私下好好查一下鄭隨,別打草驚蛇。”
那是要徹查鄭隨的身家,夏伯玉明白,答應一聲,急匆匆走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56章 二次搬遷
事情像是不了了之。
沒有追根究底就結束了。
鄭隨仰躺在紅木榻上,喝一盅人奶,那是奶娘府送來的,原本只供給王公貴族,可他因有太皇太後的庇佑,稱是身體虛弱,也有這等待遇。
下頭,兩個小黃門給他捏腿。
一個道︰“公公當真威風,就是皇上都不敢踫公公一下。”
另一個道︰“那是,公公看著皇上長大的,皇上在公公面前,也得低一個頭啊!”
鄭隨聽得滿心舒服,口里卻道︰“別胡說,沒得給我招惹麻煩!這里再捏捏,哎喲,年紀是大了,稍微累會兒,渾身都酸。”
兩個小黃門使力的揉捏。
正當這會兒,太皇太後使人傳他過去。
鄭隨連忙爬起來,一刻不耽擱的去了。
太皇太後也正歪著,兩個宮人給她捶腿。
鄭隨跪下來道︰“奴婢見過太皇太後。”
“起來罷,早叫你別跪來跪去的,雖比哀家年輕些,這腿腳也不方便了罷?”太皇太後道,“賜座。”
鄭隨笑笑︰“能給娘娘跪,是奴婢的福氣,也是有這福氣,奴婢才能活到現在呢,就得伺候娘娘成百歲壽星。”
太皇太後笑起來︰“得了罷,還百歲呢,八十哀家也滿足了。”她問道,“皇上昨兒怎麼回事,查了這些人。”
鄭隨眼楮一轉道︰“聽說是為景琦殿的事兒,那些不長眼的沒好好伺候。”
太皇太後皺了皺眉︰“那是你沒管好了。”
“確實是奴婢的錯。”鄭隨連忙又跪下來,“奴婢早叮囑晚叮囑的,誰料到他們陽奉陰違呢,見兩位皇子……”
其實現在叫皇子真不太對勁。
太皇太後道︰“看來也是該封王了,你繼續。”
鄭隨道︰“奴婢也不包庇他們,如今被皇上懲治了,也是他們該得的,昨兒奴婢就自省到現在了,娘娘請治奴婢的罪罷。奴婢現是心有余力不足,腦袋也不太好了,總是疏漏了太多東西。”
太皇太後看他頗多自責,擺擺手道︰“也罷了,你既然清楚,以後小心著些,這宮里頭人不少,手腳不干淨的大有人在,這回弄走不少人?”
“四十來個。”鄭隨小心翼翼道,“不過皇上也是狠呢,殺了十幾個,其實有些也就是小偷小摸。”
“敢苛待皇家子弟,還算小事兒?”太皇太後沉下臉,擺擺手道,“你下去罷。”
鄭隨心里咯登一聲,連忙退走。
這幾天,趙承衍說話越發順溜,都會喊祖母了,就是加個曾字太難,要麼就是曾曾,要麼就是祖母,讓他連在一起,比登天還難。
馮憐容又教他喊母後。
鐘嬤嬤聽見,心想自家主子這倒是不笨,早先練上了,畢竟以後趙承衍長大,見到皇後那是要叫母後的,什麼娘親啊,只能偷偷說一說。
馮憐容雖然清楚,可心里還是好泄氣的,握住趙承衍的小手沮喪的道︰“小羊,你以後要叫我母妃了。”
趙承衍歪著腦袋看她,咯咯一笑。
“真是沒有憂愁的孩子,光知道笑。”馮憐容點點他鼻子,“小羊,你知道娘好喜歡你的,可是以後也只能叫我母妃,不能喊娘啦。”
趙承衍卻揮著小手,一疊聲的道︰“娘,娘,娘。”
馮憐容眼楮有些紅。
正當這會兒,嚴正來了,領著三十位禁軍,說是要給馮憐容搬到延祺宮去。
“不是說年後?”
嚴正笑道︰“那邊趕著弄好的,皇上希望娘娘過年在延祺宮過,現銀絲炭已經燃著了,娘娘過去也不冷。”
鐘嬤嬤笑︰“皇上對咱們娘娘真好,那就麻煩公公了。”
嚴正便讓人搬東西。
這兩年里,她是搬了兩回了。
不過這次,應該會一直住下去。
鐘嬤嬤叫宮人收拾細軟,自個兒先領著馮憐容,叫奶娘抱上趙承衍去延祺宮。
這延祺宮與皇後住的坤寧宮是有些遠,但是與乾清宮又挺近,中間只隔了一個長春宮,如今長春宮因胡貴妃離世,已是人去樓空。
一行人走過去,遠遠就見延祺宮的宮門。
這時候,竟然花木繁盛,鐘嬤嬤笑著拿手指點點︰“種了臘梅花呢,難怪開得滿滿的,延祺宮四處就是花多,里頭還有一處梅園,到年後,又是要開好久的。”
“那多好啊,冬天不怕沒花看了。”馮憐容很喜歡。
走進去,又見宮門上都貼了春聯,兩邊好大一個福字,她定楮一看,驚訝道︰“這是皇上寫的!”
她可認識那福字,趙佑棠去年給她寫的,她看了好久的,太熟悉了,想到這個,她忙跟鐘嬤嬤道︰“那幅畫也得帶過來,還貼在床對面。”
“他們知道的,還用說,那邊好些都要搬來的,這兒肯定都缺呢,畢竟延禧宮也有一陣子沒住人了,那些桌椅啊……”
鐘嬤嬤說著就住了嘴。
什麼缺啊,原來都滿當當的了。
她張大了嘴︰“全是新的呢!”
馮憐容也有些吃驚,她絳雲閣原先用的已經很好,可跟這兒一比,著實差了一截。
堂屋里因擺了嶄新的家具,感覺都亮堂堂的耀眼,里頭有兩對紅木雙手拐子椅,一對紅木大理石面的花木小桌,其中一個擺著長頸白瓷花瓶,另一個上頭擺著一盆五彩斑斕的玉樹。中間又是一條紅木雕花長條案,靠窗右側有一張好大的紅木雕花羅漢榻。
這些都是她原先沒有的。
兩個人又往左右兩側的里間看,也是添置了不少東西。
鐘嬤嬤笑得眼楮眯成一條縫︰“也對啊,娘娘,您現在是貴妃了,這用的是該不一樣,皇上想得可真周到。”
馮憐容激動的道︰“那是皇上親手挑的了?”
“除了皇上,誰敢自作主張給娘娘擺上這些啊。”要說坤寧宮里這一位,那是絕對不會如此體貼的。
馮憐容心里暗自高興,那是皇上疼她麼,不然哪有心思給她弄這些。
她四處看看,又興奮的道︰“側邊書房還有個小書案小椅子呢。”她捏捏趙承衍的臉,“看你爹爹給你想的多好,寫字念書的都置辦了,你以後可要乖乖的啊,別讓爹爹失望。”
趙承衍烏黑的眼楮眨了眨。
也不知道聽懂沒有。
不過他認人很厲害的,每天早上起來,頭一個就要找馮憐容,看見她了才高興,馮憐容揉揉他腦袋,笑道︰“走,咱們看花去。”
鐘嬤嬤趕緊給趙承衍戴了個虎頭帽。
嚴正指揮禁軍很快就把東西搬好了,這些人力氣大,就是搬個那大屏風也不似上回的小黃門氣喘吁吁的。
鐘嬤嬤賞了他們銀子,嚴正道︰“還有什麼缺的,娘娘盡管說一聲。”
馮憐容笑道︰“不缺,只嫌多呢,你回去,幫我說謝謝皇上。”
嚴正笑笑。
見他走了,黃益三悄悄跟上去道︰“這回死了好些人,你該升了罷?可別忘了兄弟我。”
嚴正抽了下嘴角︰“好好伺候娘娘罷你,你升不升有什麼不一樣,橫豎都是待在延祺宮了。”
黃益三一怔︰“我這都走不了?”
嚴正道︰“自個兒琢磨罷。”
黃益三細細一想,心里一寒。
可不是麼,皇上把他派過來,總不會為升遷的,那這輩子無望了啊,待在馮貴妃身邊,還有什麼盼頭,豈不是跟鄭隨一樣?伺候太皇太後這麼多年,到現在才得個執筆太監的名頭,還是虛的。
皇上才不要他執筆,哪回不是自己寫的。
但話說回來,四處討好鄭隨的人還是多得去了,聽說宮外好幾處宅院,那干兒子都認了幾個。
宮里人哪個不給他面子?
黃益三想著,回來時看到馮憐容手里的趙承衍,眼楮又是一亮,說什麼伺候娘娘,他這不也伺候小主子麼,小主子長大了,以後可說不定。
瞧馮貴妃如今這麼得寵,那邊就算生了個兒子,也未必就一直是太子呢。
等到太皇太後兩腿一伸,誰管得了皇上?
他跟了皇上這麼多年,哪里不了解他,皇上可與先帝不一樣,先帝想換個太子,諸多阻礙,他自己也沒膽氣,可皇上要做什麼,必定能做到。
黃益三又高興了。
馮憐容抱著趙承衍看臘梅花,給他一朵朵的講顏色︰“這是黃的,這是白的,這是花的花蕊呢,聞聞,香不香。”
她把花湊到趙承衍的鼻尖,趙承衍嘴一張就咬上去,她搶都搶不回來。
馮憐容看著他,皺了皺眉,可見趙承衍竟然吃得香噴噴的,又覺得奇怪,難道這臘梅花真能吃啊?
她也摘了一朵往嘴里放。
趙佑棠過來時,就見娘兒倆在吃花。
“皇上。”馮憐容忙給他請安。
趙佑棠兩步上去,手摸到她嘴唇上,給她把粘著的花瓣拿下來。
“這也能吃?”他斥道,“還給孩兒吃,不怕吃壞肚子?”
“不是妾身給的,是他自個兒搶的。”馮憐容說著一笑,“不過真能吃呢,有點兒甜,有點兒苦,要是做成餅子,說不定很香。”
趙佑棠抽了下嘴角,真有些擔心了!
這孩子給馮憐容養,會不會養成個傻瓜啊?
馮憐容又摘了朵臘梅下來︰“不知道這白的,會不會比黃的更好吃。”
見她又要吃,趙佑棠一把攔著︰“你幾歲了啊,別亂吃東西,一會兒大過年的,肚子不好,你說說怎麼著罷,胡鬧!”
他搶了她手里的花。
馮憐容撅撅嘴︰“有什麼啊,妾身小時候在家里也吃過花的,那槐啊蒸了才好吃呢。白白的花兒裹上點兒面粉,等熟透了,要吃甜的就沾些兒蜜糖,吃咸的呢,放些香油,切的碎碎的蒜,小香蔥,可好吃呢。”
這會兒是下午,趙佑棠忽然就被她說得餓了︰“這東西真好吃?”
“是啊,不過槐花要到四五月才有呢,宮里好像也沒種。”馮憐容遺憾。
趙佑棠叫嚴正來︰“讓他們找些大槐樹來種,不過別在附近,種遠一些的地方。”
槐樹不是吉利的樹,故而院子里是從來不種的。
馮憐容一聽,眼楮彎得月牙兒似的,拉住他袖子︰“那明年就能吃了啊,到時候皇上過來,妾身跟您一起吃!”
趙佑棠微微一笑。
不過是個吃食,也能高興成這樣,上回晉封她為貴妃,也沒見她怎麼興奮。
他拿起手里的花,放在鼻尖聞一聞,點點頭道︰“這花倒是香,要不晚上叫王御廚試試做道菜?”
馮憐容連連點頭︰“好!”
他就讓兩個小黃門來摘。
黃門摘了一大籮筐。
趙承衍在旁邊,伸出胖手,搶了好幾朵塞在嘴里,吃完了裂開嘴直樂。
趙佑棠看得一陣頭疼。
這孩子該不會以後真像他娘罷?
不過他隨手也拿了一枝。
馮憐容看見,笑道︰“插在花瓶里正好呢。”
趙佑棠卻抬手道︰“別動。”
馮憐容一怔。
他已經把花插在了她頭上。
淡黃色的花襯著烏黑的青絲,像是冬日里最嬌嫩,最讓人覺得溫暖的顏色,她的臉在瞬間紅了。
趙佑棠拉住她的手︰“走罷,老在外頭,小心孩兒凍著了。”
她被他牽著,只覺世間所有幸福,不過如此。...<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57章 生子
晚上,王御廚真拿臘梅花做了好幾道菜。
其中一道臘梅蝦糕特別受歡迎,不過趙佑棠吃了一塊就不吃了,說蝦肉是凍過的,鮮味大減。
馮憐容倒是沒怎麼在意,她可不像趙佑棠,從小錦衣玉食,就是現在在宮里養了兩年,也沒有那麼挑剔,她一連吃了好幾塊,別的反而沒怎麼吃。
趙佑棠又逗趙承衍叫了幾聲爹爹就走了。
這一年,因為有這一天,即便大年夜他不在她身邊,馮憐容也覺得好滿足。
就是總有些冷清,幸好孫秀自個兒來了。
孫秀作為婕妤,搬到了凝香宮的雪舞閣,這跟前世一樣,沒有變動。
看著曾經一起不得寵的人,馮憐容的心思總有些復雜,說實話,她也很同情她,可是要她說拉一下孫秀,叫皇上去臨幸,她也做不到。
故而為這,她頗為尷尬,就從來不主動去找孫秀,但孫秀來,她還是好好招待,不拿架子的。
兩個人說說笑笑過了個大年。
到得年初一,身為妃嬪還得去拜年。
鐘嬤嬤給她們娘兒倆一大早就打扮好了,坐著輦車去壽康宮。
作為貴妃,這輦車也是不一樣的,處處瓖金包銀,也就比皇後的鳳架差上一點兒,此刻車上都燃著炭,暖烘烘的。
到得壽康宮,馮憐容下來,給趙承衍戴好帽子就進去了。
她跪下來拜年。
太皇太後幾個都給了紅包。
“快把承衍抱來給我瞧瞧。”太皇太後迫不及待就說道。
今兒趙承衍穿了身大紅繡福字的小襖,臉兒胖嘟嘟的,兩只眼楮又大又圓,真是粉雕玉琢一般,十分的討喜。
他一被抱起來,就是咯咯咯的笑。
“看啊,笑個不停呢,這孩子是好。”太皇太後點點他鼻子,“會叫曾祖母不?曾祖母?”
趙承衍小嘴一張就道︰“祖母。”
“哎呀,真會叫!”太皇太後高興極了,“這孩兒聰明啊,還一周歲不到罷?”
皇太後也笑起來︰“是的,不過前頭怎麼沒個曾字呢?”
馮憐容道︰“就是這個沒學會,兩個字的都會叫的。”
“也是不錯了。”皇太後拿出一串金鈴鐺給趙承衍,“來,祖母送你的,會拿嗎?”
趙承衍胖手很有力氣,一下子就拿住了,晃來晃去,發出悅耳的鈴聲。
“叫祖母。”皇太後逗他。
“祖母。”趙承衍咯咯的笑,“祖母。”
看自己兒子這麼討人喜歡,趙佑棠朝馮憐容看了看。
她卻沒在看他,只看著趙承衍,像是略微放松,又像是透著一絲的警惕,手交握在一起,微微笑著,梨渦淺淺的。
趙佑棠不由自主也笑了笑。
方嫣一直沒有說話,此刻道︰“皇祖母,孩兒也給我看看呢。”
太皇太後就叫人抱過去。
方嫣忙著保胎,已經好久沒有見過趙承衍了,如今一看,卻見他白白胖胖的,小臉總是帶著笑容,她嘴角挑了挑,伸手摸他一下。
馮憐容的面色就有些緊張。
方嫣看得片刻,笑問道︰“可會叫母後了?”
這話一出,太皇太後跟皇太後互相看了一眼。
馮憐容忙道︰“會叫的,妾身教過他。”
“哦?”方嫣挑眉。
李嬤嬤便逗趙承衍︰“大皇子,叫母後呢。”
趙承衍眨巴了一下眼楮,叫道︰“母,後。”
眾人都笑起來。
太皇太後帶著幾分欣慰。
想當初,那胡貴妃可不是這等樣子的,還教母後呢,兩個兒子很大了,才知道叫皇後母後,如今這馮貴人倒是懂規矩。
她派去的人也說,一點兒不驕狂。
就是聽說,她這孫兒實在是寵她,不過宮里這些女人,出眾些的,常是這樣,前頭一兩年得些寵,後面來了新人,總是要淡一些的,倒也算不得什麼。
方嫣聽到趙承衍喊她母後,也是笑了笑,卻是沒興趣看了,叫人抱還給馮憐容,只在心里希望自己的孩子,將來也一樣健康。
馮憐容徹底松了口氣。
太皇太後設宴用早膳。
作為貴妃,也享有這等殊榮。
就是她沒法跟趙佑棠坐一塊兒,只同原先先帝留下來的幾個妃子,比如惠妃,一同用飯。
這惠妃原先因先帝用藥的事情,被太皇太後一直管制著,但先帝一死,她好歹有個女兒,處境也算好一些。
用完飯,馮憐容就回去了。
因方嫣很快也要生產,太皇太後極為重視,早早就讓穩婆住到坤寧宮里去,那穩婆便是當初也給馮憐容接生的,朱太醫這幾日也都住在宮里,隨時聽憑差遣。
到得一月中,方嫣的肚子就疼了,李嬤嬤連忙去告訴太皇太後,皇太後。
皇太後親自過來坤寧宮。
不過趙佑棠那會兒還在早朝,卻沒有打攪他。
畢竟這一疼也不知道疼多久。
坤寧宮忙忙碌碌的,延祺宮里,鐘嬤嬤也有些坐立不安,她為方嫣生男生女糾結呢,想當初她多怕方嫣把小主子抱走啊,後來沒有抱住,她就安心了,現在方嫣自己要生孩子,她心里頭希望是個女兒。
那麼將來,馮憐容的兒子很有可能會是太子。
可是這樣,指不定又要被皇後抱走。
鐘嬤嬤憂心啊。
馮憐容看她這樣子,倒是奇怪的很︰“嬤嬤,你別晃來晃去的,小羊都跟著你眼楮轉,你這是怎麼了?”
“皇後娘娘要生孩子了。”
馮憐容笑道︰“那有什麼,有穩婆,有御醫呢,不會有事的。”
鐘嬤嬤嘆口氣︰“奴婢是在想皇後娘娘會生兒子還是女兒。”
馮憐容好笑,但是沒說話,心里卻是想,應該是個兒子。
想當年,方嫣就是生了兒子的,說起來,在上一世她離世前,趙佑棠一共有四個兒子,一個是皇後生的,兩個是那個寵妃生的,還有一個是昭儀生的,卻是一個女兒都沒有。
她正當想著,那邊方嫣已經痛得死去活來了。
皇太後聽到叫聲,想著時間還早,怎麼就痛成這樣,忙又請了朱太醫來。
趙佑棠這會兒下朝,聽說方嫣要生孩子了,忙趕過來。
“如何?”他問皇太後。
“像是有些不好。”皇太後嘆口氣,“她本來身體就不行,這一胎生下來,怕是要吃很多苦的。”
趙佑棠皺了皺眉︰“可請了太醫了?”
“也在里面呢。”
趙佑棠點點頭。
二人坐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有孩兒的哭聲傳來,趙佑棠一下子站起。
雖然他不喜歡方嫣,可那是他的親生孩子,也是嫡子,他還是期待的。
穩婆出來道︰“恭喜皇上,是個皇子呢!”
黃太後面色一緩。
幸好是個兒子!
宮里只要有嫡子,皇後有兒子,就不會亂了秩序,皇太後知道太皇太後一直都是這麼想的,如今也算是圓滿。
李嬤嬤高興的道︰“娘娘,娘娘,真是個兒子。”
方嫣一聽,當即就哭了,側過頭道︰“快抱給我看看。”
李嬤嬤就抱過來,只嘆一聲︰“就是有些瘦,不過朱太醫說身體還是無礙的,以後養養好,便沒什麼。”
方嫣心頭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她生下了兒子,這兒子就是太子啊,她要的終于有了!
多日來的心結一下子解開,她整個人渾身一松,暈了過去。
李嬤嬤心疼的哭起來,她是知道方嫣為這一個孩子付出了多少心血的,剛才為生下他,也是使出了渾身的力氣。
聽說方嫣暈倒,朱太醫忙又過來。
李嬤嬤把孩子抱給趙佑棠看︰“孩子是好好的,就是娘娘累得暈了。”
趙佑棠看看兒子,跟馮憐容生的一樣,都是皮膚紅紅,小小的,不過好像要瘦了好些,他嘆口氣︰“辛苦她了,你好好伺候。”
他看著兒子,露出笑來。
看得出來,皇上也是喜歡這個孩子的,李嬤嬤很高興。
皇太後又去告訴太皇太後,太皇太後也頗為欣慰。
方嫣一直暈迷,直到半夜才醒來,她叫李嬤嬤又把孩子抱給她看看,越看越喜歡,只覺為了他,受什麼苦都值得。
晚上也不舍得離了他,吃了奶,就放在身邊陪著自己這般睡過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58章 抓周
皇後在坐月子,自然仍是不用馮憐容去請安的,皇太後又是個冷性子,尋常也不要她去,她得空就只抱趙承衍去看看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倒是很喜歡趙承衍,可能人年紀大了,特別愛看到小孩子,每回去都能得賞,趙承衍的小金錠都有滿滿一盒子了,玉佩也有好幾對。
馮憐容心想,皇家的孩子就是好啊,她小時候去看看外祖母,頂多也就給她包頓餃子吃,要麼在街上買個油餅子,哪里有這些錢給她呢。
“小羊啊,你小小年紀都成大地主了!”她捏捏趙承衍的臉。
趙承衍搖著頭︰“一,呀,提……”
馮憐容噗的一聲笑起來,這孩子又在說無人聽得懂的話了。
“來,咱們去走走。”
現在趙承衍早就不滿足在床上爬了,願意在地上學著走路,她抱起他,領著兩個宮人去外頭晃了幾圈。
回來時,又是抱回來的,小孩子頭擱在她肩膀上睡著了。
俞氏連忙接過來,把趙承衍抱到床上去睡。
馮憐容跟鐘嬤嬤道︰“上回朱太醫說,孩子大了以後,也不能光吃奶的,還要吃些別的,這樣才長得快。我看午膳叫膳房做一小碗米粥來,放些魚肉,有什麼新鮮蔬菜,也可以加進去,就說給孩子吃得。”
鐘嬤嬤點點頭︰“是該這麼吃了,本來喝奶到兩歲也是要停的,膳房知道怎麼弄。”她一邊就讓銀桂去要。
馮憐容坐下來看書,看得一會兒,跟珠蘭說道︰“你與鐘嬤嬤學了推拿,今日開始教我一些。”
珠蘭驚訝︰“娘娘為何要學這個?”
馮憐容不太好意思說,笑道︰“你教就是了。”
其實她回回被推拿了都覺得渾身舒服,想到趙佑棠每日早朝,又要批閱奏疏,實在是辛苦,她也做不了什麼,剛才忽然想到可以學這個,以後他來,她就可以給他推拿推拿,叫他散些疲勞。
珠蘭自然聽從,進屋就取了一張圖來,全是畫了人體穴位的。
鐘嬤嬤聽見,挑眉道︰“怎麼娘娘要學這個,讓珠蘭教呢?這可是奴婢家祖傳的東西,想當年,奴婢父親那一手醫術在縣里也是響當當的。”
馮憐容笑道︰“還不是怕您累了,再說,我這初學,跟珠蘭學學就是了。”她低頭看看圖,只覺得頭昏眼花。
這得什麼時候記全啊!
珠蘭眼楮一轉道︰“多半都是揉捏肩膀,要麼是手臂,奴婢就先教這些地方。”
“好,好,你真聰明,就學這個。”
馮憐容跟珠蘭學了一整天。
這日太皇太後請趙佑棠過去,商量給趙佑楨,趙佑梧封王的事情,畢竟先帝已不在,那兩個孩子又是趙佑棠的弟弟,用皇子的稱呼太不合適。
趙佑棠道︰“朕也想過,就封三弟為靖王,四弟為寧王。”
“那封地?”太皇太後詢問,“佑楨再過幾年也可以娶妻了,到時候就住到封地去。”
“朕看這事兒不急,畢竟弟弟們還小呢。”他頓一頓,“皇祖母,雖說他們還要守孝,不過佑楨跟佑梧都在長身體,也是念書的最佳時段,耽誤了,以後要補上可不容易,朕看這些就不拘了。”
太皇太後沉吟片刻︰“便隨皇上罷。”
她說著,抬起眼看看趙佑棠,心里是滿意的,他對兩個弟弟照顧有加,可見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承煜很快要滿月了,還請皇上抽個時間出來。”她提醒,希望趙佑棠重視這個嫡長子。
趙佑棠點點頭︰“朕那日就不早朝了。”
方嫣的孩子被他賜名為趙承煜,到得二月中便是滿月,宮里隆重辦了一回滿月酒,除了皇後的家人,永嘉公主一家都來的。
永嘉公主還來看趙承衍,想抱著他一起去皇後那兒,結果剛離開延祺宮,趙承衍就哇哇大哭,一邊回頭找馮憐容。
永嘉公主走到半路,還是折回去,把趙承衍還給馮憐容。
在坤寧宮她就說了這件事。
“馮貴妃把承衍養成什麼樣了,都離不得她,以後還能得了?”永嘉公主有些不滿。
趙佑棠臉色微沉。
皇太後見此說道︰“她日日陪著的,孩兒被你突然抱走也是正常,等稍許大一些就好了,你小時候還不是黏著我呢,一刻都離不了。”
永嘉公主生氣︰“母後怎麼老是幫著她?”
皇太後看一眼趙佑棠,嚴肅道︰“婉婉,你也早已為人母親了,如何還不懂道理?”
永嘉公主還想說,可皇太後的眼神里有警告之意,她無奈住嘴。
太皇太後看在眼里,明白皇太後是為永嘉公主著想,看趙佑棠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經有些不快。
“好了,咱們去看看承煜罷。”她當先進去里間。
趙承煜有方嫣的精心養護,已經長胖了好一些,人也精神了,哭起來聲音也響亮,方嫣時常都要看他,故而奶娘就搭床睡在她旁邊,還不止一個,她生怕兒子吃不夠,挑了兩個奶娘來。
一眾人都過去相看,方嫣聽到都是稱贊兒子的,自然歡喜。
那日過後沒幾日,又是趙承衍的周歲生辰。
他們都講究抓周,“觀其發意所取,以驗貪廉智愚,命之為試兒。”
故而早上起來,鐘嬤嬤就給趙承衍好好打扮了一番,穿一身團雲紋的寶藍棉袍,頭上戴一頂六角帽,馮憐容揉揉眼楮道︰“怎不戴我做的。”
鐘嬤嬤抽了下嘴角︰“要去壽康宮呢。”
言下之意別去丟丑了,在自家宮里穿穿還行,別人不會取笑,別的就保不定了。
馮憐容氣得哼一聲,打算下回做衣服帽子要再多下些功夫。
寶蘭給她拿來夾襖穿了,用過早膳就去太皇太後那里。
走到路上,竟遇到趙佑棠。
他顯然是才下早朝,頭戴翼善冠,身穿明黃色的四團龍袍,腰系琥珀黃金帶,威儀四溢,叫人不敢直視。
馮憐容忙上去請安。
趙佑棠承她一禮,說道︰“來帶小羊抓周?”
“是的,皇上。”馮憐容偷偷看他一眼,見他仍是板著臉,一雙眼楮毫無溫情,說不出的嚇人,她又低下頭去。
這會兒他的樣子就跟前一世很像了。
看她拘謹,不似往常一樣,趙佑棠微微一笑︰“走罷,朕一刻沒歇,就為這個呢。”
聽出他的聲音有變化,馮憐容才又敢看他。
他此刻又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說不出的溫柔了。
她笑起來,抱著孩子走近他。
“小羊會要飯吃了,昨兒餓,摸肚子,說飯飯。”
“是嗎?小羊真聰明。”趙佑棠微傾下身子,伸手踫踫趙承衍的臉蛋,“長得也快,好像又大了一些罷?”
趙承衍看到他,胖乎乎的小手就伸出來。
“他要皇上抱呢,喜歡誰,他就會伸手。”
趙佑棠很高興,並沒有猶豫的就把趙承衍抱了過去。
趙承衍咯咯的笑,拿手摸摸趙佑棠的耳朵,又去摸摸他的頭冠。
馮憐容看著又有些擔心,生怕趙承衍亂戳皇上的臉啊!
她有時候抱他,趙承衍冷不丁就把小手伸過來摸她,他是好奇,可控制不好自己的手,有次戳她的臉都破了。
她越想越害怕,忙又把趙承衍抱回來,解釋道︰“他有時候會亂摸的,還不太懂事,怕弄疼皇上,上回就把妾身的臉弄破了。”
趙佑棠立時止步,仔細瞅了瞅她的臉。
她的左側臉上果然有個很小的傷痕,他皺眉道︰“你以後也別抱了,那些宮人都閑著作甚?等他大一點懂事了,你再多陪他。”一邊就喊珠蘭。
珠蘭嚇得臉色發白,連忙把趙承衍抱過去。
馮憐容看他這臉又很凶,也不敢說話,隨他一同進入壽康宮。
太皇太後已經命人放了在堂屋放下一張大案,上頭什麼都有,筆墨紙硯,錢幣,鮮花,經書,算盤,吃食,小玩意兒,綬帶,簡冊,首飾,胭脂。
見到二人一起進來,太皇太後笑道︰“快把承衍放上頭罷。”
珠蘭便把他放上去。
這大案很大,他在上頭翻滾都是夠的。
眾人一時都盯著他。
這會兒趙佑棠忽然在馮憐容耳邊道︰“你猜他會抓什麼。”
馮憐容苦著臉︰“花罷,上回吃臘梅花上癮了,見著花就往嘴里塞。”
這孩子的抓周要毀了!
趙佑棠忍住笑,他也這麼覺得。
果然趙承衍第一眼就看到大案上的幾支桃花,連滾帶爬上去,胖手一握就抓到了桃花,嘩啦的往嘴里塞。
太皇太後看得直抽嘴角,這叫什麼事兒?
旁邊宮人連忙去搶下來。
趙承衍眨巴著眼楮,咯咯一笑,還當別人跟他玩兒,他咽下嘴里的桃花,坐在大案上,又四處看看,胖手一按,抓了右側的胭脂盒子。
馮憐容腦袋一昏。
孩兒啊,你這是要徹底毀了自己啊,一手桃花,一手胭脂,以後是要往胭脂堆鑽的意思嗎?
趙佑棠卻是嘴角上彎,輕輕發笑。
太皇太後嘆一聲,搖搖頭︰“撤了罷。”
皇太後笑道︰“小孩兒懂什麼啊,總是看到好看的就要去抓。”
太皇太後道︰“誰說的,先帝那會兒就是只抓了綬帶,還有經書,不過也罷了。”到底不是嫡子,這般興許更好。
馮憐容上去把趙承衍抱回來。
小家伙自然什麼都不知道。
回去的路上,馮憐容就有些心情黯然啊,不說孩子以後要成器,那也不能跟花兒,胭脂混成一片不是?
她側頭看看趙佑棠,他竟然神態自若,一點兒沒有安慰的意思,真討厭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59章 差異
馮憐容拿手一會兒捏趙承衍的鼻子,一會兒捏他的臉蛋,嘴里念念有詞,大意是叫他千萬不要長歪了。
不然到時候打他屁股。
她神神叨叨說了半路,趙佑棠突然停下來看她。
“孩兒都要被你捏哭了,有這麼做娘的嗎?”
“慈母多敗兒。”馮憐容氣哼哼道,“以後我要對他凶狠一點!”
趙佑棠笑了︰“還在為剛才的事情不高興?”
“皇上難道高興?”
趙佑棠雙手負在身後︰“不過是圖個熱鬧罷了,當不得真。”
看起來完全不在乎的樣子。
可作為父親,難道不該對兒子的資質有點兒期望嗎?就算她那麼疼愛趙承衍,可見他抓了這兩樣東西,還是忍不住有點兒失望啊。
那像趙佑棠這樣沒有一處不優秀的父親,怎麼可能會無動于衷?
馮憐容盯著他看了又看,忽然問道︰“皇上抓周拿了什麼啊?”
“嗯?”趙佑棠冷不丁被她問起這個,把手放在唇邊咳嗽一聲道,“你用不著知道。”
“妾身這不是好奇麼。”她歪頭看他,眸中閃著狡黠之色,“莫不是也跟小羊一樣,抓了胭脂?”
趙佑棠傲然道︰“朕拿了簡冊的!”
馮憐容撇嘴︰“那另外一只手呢?”
趙佑棠沉默片刻,很鎮定的道︰“胭脂。”
馮憐容哈哈哈笑了,一邊笑一邊對趙承衍道︰“小羊啊,你像你爹呢,不對不對,至少有一半像你爹,看來抓胭脂也不是太壞的事情啊。”
趙佑棠淡淡道︰“事在人為,小兒抓樣東西如何能定終身?”
馮憐容只看著他笑。
趙佑棠挑眉︰“又在想什麼了?”
“妾身在想,當時皇上為何會抓了胭脂,另外一只手卻是拿了簡冊。”抓周或許如他所說,並不代表什麼,可馮憐容心想,也許那胭脂,是他心底始終都存有的幾分溫柔罷。
她絲毫不遮攔的看著他,像是並不在意旁邊有些誰,趙佑棠微微一笑,調侃道︰“朕愛美人也愛江山,如此,可說得過去?”
馮憐容臉一紅︰“妾身跟江山並重,一下子覺得肩膀好沉啊。”
趙佑棠哈哈笑起來︰“誰在說你呢,沒臉沒皮的!”
馮憐容心想,可現在就她受寵啊,不是她是誰。
二人正說著,後面追來兩個小黃門,其中一個跟嚴正說了幾句,嚴正連忙上來︰“皇上,夏指揮有事稟告,現在乾清宮等候。”
馮憐容一聽,也不用趙佑棠開口就告辭走了。
趙佑棠轉過身,前往乾清宮。
他直接去了書房,坐下後方才看一眼夏伯玉︰“何事?”
夏伯玉躬身道︰“皇上,臣有急事回稟,臣發現鄭隨與懷王有書信往來,就在剛才,派了人送信去華津府。”
趙佑棠怔了怔。
他倒是沒想到鄭隨原來還是懷王放在宮里的眼線。
不過想想也是,鄭隨跟隨太皇太後那麼多年,懷王算是他看著長大的,兩人建立起感情不是沒有可能。
他忽然就想到上回被偷襲的事情。
最後也沒有水落石出,難保鄭隨沒有牽扯在里面。
他沉思片刻,問道︰“陳越與他如何?”
這陳越是錦衣衛指揮使,姓陳,與太皇太後同姓,要論起來,其實是太皇太後的遠房表佷。
夏伯玉心中一凜。
他想一想回道︰“有些來往。”
“二人可背了人命?”
夏伯玉額頭上出汗了。
“宮里這二三十年,人命案是數不清的。”
趙佑棠沉聲道︰“好好給朕查一查。”
夏伯玉應聲去了。
趙佑棠慢慢往後靠在龍椅上。
他不能忘記那天胡貴妃被賜死的事情。
雖然因胡貴妃,他在這二十幾年里吃了不少苦頭,可是那一天,胡貴妃死了,作為兒子,他為他的父皇感到深深的悲哀。
身為帝王,竟然連自己寵愛的人都護不住。
連這小小一座宮城,都不屬于他。
他絕不容許自己有這一天!
所以,不管是這皇城,還是整個天下,他都要它們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趙承衍抓周的消息不一會兒就傳到方嫣耳朵里。
知春笑道︰“大皇子左手抓了桃花,右手抓了胭脂盒。”
方嫣驚訝問︰“你沒聽錯?”
“沒有,整個宮里都知道的,說大皇子拿了桃花不說,還吃得滿嘴都是。”知春討好,“奴婢瞧著大皇子是有點兒傻。”
方嫣笑了笑,一邊輕輕拍自己懷里的趙承煜,不屑道︰“也沒什麼奇怪的。”
那馮憐容又不是什麼聰明人,不過憑著一張臉罷了,養出來的兒子能好到哪兒去,她這兒子才是嫡子,真正的龍子龍孫。
“一會兒叫奶娘來,再喂些奶。”她吩咐知春。
李嬤嬤忙道︰“才吃過,再吃得吐了。”
“嬤嬤每回都這麼說,可他不是照樣吃了。”方嫣得意道,“他能吃呢,身體也越來越好了。”
李嬤嬤不知說什麼,不過想想也是,小孩子飽了肯定就不要吃,可這孩子的胃口真是大,兩個奶娘也是剛剛夠飽。
倒不知要不要緊。
知春叫了奶娘來,就見趙承煜立時湊上去吸,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十分歡快。
到得三月中,趙佑棠昭告天下,封趙佑楨為靖王,趙佑梧為寧王,二人算是正式為王了,每年也有相應的俸祿。
趙佑棠又給他們請了講官。
兩兄弟漸漸也從失去雙親的悲傷中走出來,景琦殿多了一倍的宮人黃門,比原先是熱鬧多了。
趙承煜可能因兩份奶的緣故,長得特別快,不到三個月的功夫,長胖了一大圈,方嫣這會兒早出月子可以出門走了,這日抱給太皇太後,皇太後看,兩個人都很歡喜。
“看來也不用像朱太醫擔心的,怕養不好。”太皇太後笑道,“瞧瞧多健康呢,不過聽說晚上愛哭?”
“是有些鬧。”方嫣嘆口氣,一晚上被鬧醒幾回,她眼楮下面都發青了,可她見不到他,心里又不安。
皇太後道︰“這倒沒什麼,有些孩子就愛哭的,皇上幼時也一般。”
方嫣聽見,滿臉笑容的問︰“真的?”
太皇太後道︰“是啊,才給你母後養的時候,天天都哭,喂奶也不成,叫太醫看又說沒事兒,後來哭得一兩個月也就好了。”
方嫣本來還為此擔心,這會兒倒是喜笑連天。
她這孩兒像趙佑棠呢,她自然高興。
後來每回孩兒哭,她都喜滋滋的,一點兒不急了。
李嬤嬤道︰“如今也是快半年過去了,娘娘看看,是不是要這些妃嬪來請安了啊?”她是怕方嫣總是這樣,沒了皇後的威嚴。
畢竟正室還是正室,哪里一點兒不要側室立規矩的。
以前她是怕方嫣做得太過,現在方嫣一心在孩子身上,什麼都不管,她又是怕方嫣太放松了。
反正當個嬤嬤,就沒個不操心的時候。
方嫣想想︰“那明兒就讓她們來請安罷,不過也別每日都來,我這兒沒多少空,如今孩兒正在長呢,就一月兩回得了。”
李嬤嬤道︰“也是可以,不過娘娘也得多見見皇上了,娘娘這……”她是想說自打方嫣生孩子過後,二人就沒有同房,如今月子早過了,也該加深點感情。
方嫣臉有些紅,作為女人不是不想,只不過之前身體還沒有養好,她笑了笑道︰“那今兒請皇上過來用晚膳罷。”
趙佑棠正在批奏疏呢,方嫣就派人來了。
他正當也想看看趙承煜,便起身前往坤寧宮。
方嫣今兒隆重打扮了一回,穿杏紅繡牡丹的襦衣,披鏤空白紗,下著蜜合色撒花群,她原先也挺胖的,不過為這孩子也是盡心盡力,身段恢復的挺快,就是人有些憔悴,看著精神很不好。
趙佑棠進來就看趙承煜,見小臉一下子胖了好多,倒是嚇一跳︰“怎麼長那麼快?”他以前看趙承衍,好似沒這樣的。
方嫣笑道︰“他奶喝得多,又因以前瘦,故而就顯得快。”
趙佑棠點點頭,這才看看方嫣,關切的道︰“你要多休養休養,聽說晚上還帶著孩兒睡?這孩兒哭,倒是不會吵到?”
方嫣笑道︰“不是像皇上麼,也沒什麼。”
趙佑棠皺了皺眉,他什麼時候愛哭了?
二人坐下用飯,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可趙佑棠沉默無聲,方嫣好似一下也找不到話說,見李嬤嬤朝她使眼色,她開口說道︰“皇上之前給三弟,四弟封王了,什麼時候讓他們住到封地去?”
趙佑棠放下筷子︰“不急這事兒,他們還小呢。”
“三弟也不算小了,這都十四歲了。”方嫣是害怕他們念著胡貴妃,哪一日生出不好的事情,何必要管兩個可能是白眼狼的人。
趙佑棠有些不快︰“過兩年再說。”
方嫣還是瞧出來他不高興的,只得換個話題︰“承煜現在會發出奇怪的聲音了,妾身瞧著很快就會說話呢。”
“那是快要喊人了,不過要說得清楚,還得差不多一年呢。”趙佑棠說到兒子,又有些興趣,“不知比他哥哥,早些還是晚些。”
方嫣挑眉︰“承煜聰明著呢,自然會早一些。”
她的兒子不會比不過馮憐容的。
趙佑棠看她一眼︰“你沒給孩兒取個乳名?”
總是聽名字,他少不得要想到馮憐容說的,然後又想到小羊,還有丑蛋,表情很有些微妙,不知道他這妻子給兒子取了乳名沒有。
方嫣愣了愣,她可是知道馮憐容叫趙承衍小羊的,她為何要學她?
方嫣冷下臉︰“叫什麼乳名,多此一舉了,咱們皇家就該有個皇家的樣子,什麼狗阿貓阿,都能叫嗎?皇上賜的名字挺好,妾身覺得沒什麼必要,非得要個乳名。”
明顯就帶了怒氣出來。
而且這話也讓趙佑棠尷尬。
原本他不過一時好奇發問而已。
趙佑棠自然又沒話說了,用完飯起身道︰“朕還有奏疏沒有看完,你好好歇息罷,朕有空再來。”
他又看一眼趙承煜便走了。
方嫣連挽留的機會都沒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