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雨來 -【不要忘了帶套】《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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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0 04:54 PM

  番外三

    律師事務所在聖誕節期間放假三天,我在按摩浴缸裡放滿熱水,用毛巾綁住頭髮,放上音樂。玫瑰精油緩緩滑入白色的浴缸,我小心地踏了進去,唔好燙!但我的皮膚就像斯巴達勇士手上的盾牌,我很快就感到這個溫度讓我酸痛的肌肉得以舒展。我解開頭髮,抹上洗發液,搓出無數白色的泡泡,再用冒著蒸汽的熱水洗掉。

    好不容易放了假,萊斯的案子也有了眉目,這兩年被浪費掉一大半,多半是因為律師們互相推卸責任,但自從達斯律師公開申明他願意協助後,事情進展得很順利。雖然雷蒙的父親死了,但雷蒙也是當事人,我們將在年後正式提起訴訟。

    我慢慢滑入浴缸,感受溫柔的熱水漫過我的嘴脣。

    我們這些年過得很不錯,恩,的確很棒,用幸福這個詞來形容也不為過。是的,幸福,自從萊斯和我把門口的信箱刻上「費爾南德斯夫婦」這幾個字後,我覺得我的人生更加圓滿了!

    可日子也越來越平淡,我一直想讓生活更加激情些,沒錯,就是激情這個詞。可我們都很忙,不是我加班就是萊斯加班。我們總不能在辦公室裡做吧?律師事務所的辦公室都是玻璃的,一點保密性都沒有,難道在地下車庫嗎?不,那太刺激了,我可不想讓看管車輛的人欣賞萊斯和我的裸體。

    話說回來,現在離新的一年還有不到三天,萊斯和我相見就在三年前的聖誕節假期。

    也就是說——我們還可以過相遇三年的紀念日。

    門外響起了手機鈴聲。

    我低咒一聲,閉上眼睛不打算理睬。可對方顯然極為堅持,打完一個又一個,我暗罵一聲,從浴缸裡不情願地站了起來,扯過架子上的白色浴袍,用帶子馬虎地系上。

    「來了來了。」我生氣地喊道,明知道對方聽不見。

    掃了眼來電顯示。

    亞特蘭大本地的。

    真不想接,但如果是萊斯出了事。

    我猶豫了下,「你好?」

    「這裡是XX房產,請問您……」

    「……」討厭的房地產,我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不需要,謝謝。」

    「如果您需要貸款,完全可以……」

    喔這些廣告真討厭,可我也知道這也是一部分人的工作,我不能任性,我得盡力壓抑下自己的怒火。「我們沒錢,真的很抱歉。」

    「噢,那好吧,聖誕愉快。」

    這還差不多。

    我長舒一口氣,心情漸漸好轉,「聖誕愉快。」

    掛了電話我正打算回到可愛的浴缸裡去,電話又響了。

    這次是保險公司。

    老天,難道他們覺得過個節我們都會出車禍完蛋嗎?

    「不用了!」我忍耐地說。

    「你真的不考慮嗎,以後您的丈夫發生了不測……」

    「不考慮,先生,不過也許你該為你的妻子買一份保險。」糟糕,我的脾氣開始壞起來了。

    「你怎麼能這麼說話?」

    「我為什麼不能這麼說話!」

    第三個電話是教會的,如果不是我怕萊斯出事才不會接這種電話。

    「我們聽說您還不信基督教——」

    「上帝,誰說我不信的我簡直是信死了!我都恨不得把頭砍下來給那個什麼耶穌什麼聖母什麼猶太人當皮球踢!」我大吼,「可是在此之前能不能求求你讓我回去泡熱水澡。」

    這個晚上沒法過了,現在離十一點還差一個小時,萊斯該回來了,以他的開車水平絕對不會翻到臭水溝裡去,是的,我要相信他的開車技術。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洗澡的事速戰速決!

    我果斷地關機。

    當萊斯回來的時候他發現我正泡在浴缸裡。

    「我以為你出了事!」他捏著手機說,「你怎麼不接電話?」

    「你打我電話?」我吃驚地說,把濕頭髮捋到腦門後。果然,手機上兩通未接電話,都是萊斯的。「我把它給關了,我接了幾通保險公司的電話。」

    他哭笑不得,「你以為我是保險公司。」

    「如果你和保險公司在同一個時間打我手機的話。」

    「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他不耐煩地打斷我。

    「今天……?」我重複,「恩,今天是聖誕節的前一天?」

    他瞪著我,「錯誤。」

    我覺得哪裡不太對勁,「萊斯,難道是超市有打折,我覺得也是,沃爾瑪有打折對不對,我們可以去多買點水果。」

    他不再理睬我,「今天是我們相遇第三年紀念日,你忘了?」

    喔是的是的,我剛才在浴缸裡還想到呢,怎麼轉眼就忘了。等等,天哪,我從萊斯嘴裡聽到了什麼,他說了紀念日這個詞!

    「……紀念日。」我面無表情地重複。

    他得意地抱住胸,「是的,親愛的,你開心嗎?」

    「紀念日……?」我結巴起來,「紀念日!」

    他懷疑地盯著我,「是啊,你忘了,你上次把我手機拿過去特意在備忘錄裡輸入了這個日期,難道你不期待嗎?」

    「……什麼期待。」啊我記起來了,結婚二周年紀念日宣告慘敗後我心裡氣不過,就在萊斯手機的某個備忘錄裡輸入了這個日期,因為這是離結婚二周年最近的一個紀念日。我沒想到萊斯會無意中看到。

    「我不小心看到的。」他說,「你想要燭光晚餐嗎,我覺得這是件大事,對女人來說。」

    什麼對女人來說,我覺得紀念日對雙方都很重要。

    「那你訂了桌子?」我問。

    「顯而易見,去年美食節的亞軍,聖誕節很難訂到我提前一個禮拜預約的。」

    「你想來燭光晚餐?」

    「我想紀念日一般都要點蠟燭。」

    「那我們還等什麼!」我丟開乾布,迅速套上外套,順手撈過香水往脖子處噴了噴。萊斯忘了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但記得我們相遇的紀念日,不管了,橫豎都是紀念日,我心願已了,至於我有沒有發過再也不過紀念日的誓……

    哈哈,你說什麼?不守信就會被懲罰?管他的,上帝會原諒我的!

    我們兩個大半夜地跑到那家餐廳,他們全天營業。即使在午夜十二點還有很多人在外頭等著。

    萊斯牽著我的手徑自走到一張方桌子邊。

    馬上有人過來服務我們,攤開菜單一看,上頭的價格貴得離譜,但我們已經有了點積蓄,沒關係,這點還是可以負擔的,我們應該享受生活!

    萊斯點了威士忌和海鮮意大利面,我要了香檳和牛排。我甚至在考慮飯後甜點,可是請拜託告訴我,為什麼一個普通的巧克力芝士蛋糕他可以要價六十美元?

旁邊桌子上的人個個打扮得極為時髦,我瞥見好多女士胳膊上挎著愛馬仕的手包。這個餐館真的很高級,我甚至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旁觀萊斯,他似乎也有些不舒服。但我們都表現得對自己的盤子很有興趣,畢竟這是相遇紀念日,我們得隆重地過。

    吃完飯結完帳,我們走出餐館。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頭一點也不高興,反而有些悶悶不樂。我覺得是被那些糟糕的騷擾電話影響的。我知道這樣不對,萊斯花錢讓我來高級場所吃飯,我也不是沒來過,但那都是跟著事務所的律師來的,和萊斯來這種地方還是第一次。

    「你不喜歡那兒,是嗎?」萊斯問。

    「誰說的我很喜歡!」我直覺回答。

    萊斯不喜歡那裡,我能看得出來,但他願意為了我委屈自己,他想給我最好的。這就是我悶悶不樂的原因,我一方面很感動,一方面又想告訴他不需要太在乎我。什麼樣的萊斯我都愛,不論是帶我吃地攤還是吃高級會所的萊斯,我都喜歡!

    他長抒一口氣,笑了,「是嗎?那就好。」

    我心疼地去吻他的眉頭,他一把抱住我,然後把我舉了起來。

    我尖叫,「萊斯,你幹嘛?」

    「噓。」他說,「看天上。」

    看天上?我一愣。

    抬起頭,黃色的月亮就離我不遠,仿佛一伸手就能撈到。我突然想起當初萊斯和我在洛杉磯的時候,我們辛苦爬上天文台,俯瞰洛杉磯燈火輝煌。整個城市就像被漂亮的鑽石串聯在一起,那些細細的高速公路就像我腳上金色鏈子。

    我坐在萊斯肩頭,他穩穩地拖著我,就像一座無人可以撼動的高塔。

    「像不像你今天的裙子?」他喃喃地問。

    我恍然大悟,我今天穿了一條深藍色的裙子,搭配金色的項鏈和手鐲。

    「還真的挺像。」

    我一邊說垂下頭,他正仰著臉盯著我。

    心中就像被根羽毛搔了下。

    空氣中漂浮著食物的香氣,不,確切的說是香檳味,或者不是空氣裡的,是我嘴裡的味道。

    「萊斯。」我屏住呼吸,「我想說點什麼。」

    「你說。」

    「你走到那個土丘上去。」我指揮他,萊斯走了過去。

    現在大半個亞特蘭大都趴在我們腳邊,而浩渺的宇宙只有毫釐之差,這是一個國王做演講時必須具備的道具之一,高台子。

    我深吸一口氣,不知道月亮有沒有倒映在我的黑眼珠裡,如果是的話,萊斯能看到嗎?他看到的會不會是兩潭深深的海水,上面灑滿溫柔的月光?

    「萊斯,你得跟著我喊。」我衝他說。

    「你要喊什麼?」

    「你聽著。」我說,然後鼓起一口氣,扯開嗓子,「我——是——世——界——之——王!」

    路邊等餐館的人都往這邊看了過來,但我並不在乎,慫恿身下的萊斯,「你也來。」

    他不屑地說,「你以為我不敢?」

    隨即他放下我,跳到一邊的石頭上,「我是世界之王!」

    我點頭,又沖天上喊,「你的哪一面我都愛!」

    他笑著瞥了我一眼,「你的哪一面我都愛!」

    「我今天好開心!」

    「我今天好開心!」

    「也好感動!」

    「也好感動!」

    「我喜歡高級會所!」

    他沒接口。

    我笑了笑,飛快地繼續,「但我也喜歡坐在草坪上和你說一晚上話!」

    他一怔。

    「只要和你在一起怎麼樣慶祝都可以!」

    萊斯遲疑了下,緊接著大步向我走來。

    我早就在旁邊等他了。

    「我今天很開心,不是因為我吃了六十美元的蛋糕。」我笑呵呵地衝他說,「是因為你願意疼我,我因為你愛我而感到開心。」

    他輕輕笑了,把我抱起來。

    「我愛你,萊斯。」我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低聲說,青草的香氣包圍住我們。

    「我也愛你,茱莉。」

    「萊斯,我還想做壞事。」

    他的喉嚨咕嚕了一下,胳膊緊緊摟住我。

    「做吧。」他沙啞地說。

    我閉上眼,親上他溫熱的嘴脣。

    風從我們的發絲間穿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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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0 05:03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7-24 01:12 AM 編輯

  番外四

    結婚以後,我逐漸發現萊斯的諸多小毛病。

    比如他有時候嘴巴甜得要死,按常理說這可以算優點,但我覺得是個可恥的缺點,必須改掉!

    「費爾南德斯太太,你今天看起來真漂亮!」鄰居家的數學小天才湯米朝我喊。

    「是嗎!」我高興地說,「非常感謝,啊湯米,我發現你也比昨天整整帥了十的五次方!」

    「這我早就知道了。」湯米得意地昂起下巴,「下次你可以說十的無數次方。」

    回到屋子裡,我期待地衝坐在沙發上看球賽的丈夫喊道,「萊斯,你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過了大概有整整三分鐘,這個人終於把蓋在臉上的報紙挪開了些,勉強朝我瞄了眼。我一眼看到他充血的眼睛,嘖嘖,真凄慘,不過這也難怪,他完全是自找的,哪有人連續三天沒睡熬夜看球賽還雙眼水汪汪的?

    「你去做了臉?」他興致缺缺地問。

    我的臉沉了下來,雙手叉在腰上,「萊斯,你再好好看看?」說完晃到他面前,擋住新買的液晶電視。

    沒錯,我就是故意的!

    如果你想推開我就放馬過來吧!

    他打起精神,裝出感興趣的模樣。我一眼就看出來了,不過有時候我也會裝出感興趣的模樣,比如當他看球賽的時候。現在輪到他做我感到心裡很平衡。

    他嘴邊的深情看起來好生硬。

    「寶貝,你即使一年不洗臉我也還是愛你照樣會吻你,何必還要去做臉呢?」他強笑著說,顯然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說的話。

    我瞪圓了眼睛,「胡說,我每天都洗兩遍臉,還有你的答案是錯的,我沒有去搞我的臉。」

    萊斯沒有說話,我發現他的目光開始往書櫃上瞟。我知道他在想什麼。

    上個禮拜傑弗瑞回美國,順道來拜訪我們。他和萊斯談起以前他交女朋友的故事。真讓人煩躁,傑弗瑞對萊斯炫耀他起碼把一百五十個女孩子迷倒在地上。真可笑,而且極端的班門弄斧。我當時在旁邊倒咖啡的時候都不忍提醒他。

    萊斯當賽車手的時候多少約旦女孩前赴後繼想撲上去,傑弗瑞那幾個可憐兮兮的艷遇能比嗎!

    所以在廚房的時候我把他拉過來。

    「你能別丟臉了嗎?」我對傑弗瑞說,「如果你還想保留一些顏面的話,就應該收斂一下。」

    他頭也不抬地往自己的盤子上猛加草莓,「你一個女人知道什麼,這是男人間的事。」他說。

    「……傑弗瑞,你知道萊斯是賽車手吧?」

    他對我質疑他龐大的信息量感到震驚,「上帝,茱莉,你這人怎麼這樣!難道你忘了上大學的時候那些八卦都是我告訴你的了?」

    我嚴肅地看著他,端起咖啡塞到他手裡,「那你就收斂一點。」

    他盯著我,好一會才恍然大悟,「天哪。」他喃喃,過了一會捂著額頭慘叫起來,「我竟然在一個賽車手面前炫耀有多少女人對我張開腿。」

    我陰沉著臉,「注意你的用詞。」

    「可是……」他結結巴巴地說,「可是不對啊……」

    「……有什麼不對的?」

    「萊斯明明對我的那檔子事很感興趣,他還提問題。」

    「不可能,我都對你的那檔子事不感興趣,何況是他?」

    「茱莉,你怎麼可以這麼侮辱我!」

    「我有侮辱你嗎,那明明是事實,你的那檔子事很單調,讓人乏味。」

    「可是……茱莉,你必須相信我,他剛剛向我要了我手提包裡的那本書。」他低聲說,「我媽塞給我的,一本超級無聊的書,叫做《怎樣和你的妻子和諧相處》,說給我預習一下以備將來的不時之需,我當然用不著,你知道我……所以我正打算拿它墊桌腳呢。」

    然後他難以啟齒地說,「我想……也許萊斯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經驗豐富,他也許忙著玩他的賽車了。」

    自從傑弗瑞走後,那本《怎樣和你的妻子和諧相處》就出現在了我們客廳的書櫃上。

    其實我們不常吵架,就算吵架也是很快結束。有時候我會故意挑起事端,萊斯就會和消防隊員一樣拿著十幾米的水槍朝我噴射「你快點冷靜下來」的強力水柱。

    真討厭。

    你看,他現在又在不由自主地用眼神向那本《怎樣和你的妻子和諧相處》求助了。

    「快點。」我不耐煩地說,「問你話呢。」

    「啊。」他做作地看著我,「上帝,那親愛的你今天的臉色看起來真好看,白裡透紅,我還以為你用了什麼新的化妝品呢,原來是純天然的?」

    《怎樣和你的妻子和諧相處》第一條:

    不要吝嗇讚美你的妻子。

    說完就扔開報紙不懷好意地抱住我,「寶貝,你真美。」

    《怎樣和你的妻子和諧相處》第二條:

    善於利用性愛。

    媽的,又來這招,每次曼聯比賽都蹲在電視前興奮的和個什麼一樣。沒比賽的時候就覺得內疚想要把我拉到床上xxoo彌補我。

    「看我的頭髮。」我哼了一聲。

    他匆匆瞄了眼,視線停留的時間半秒都沒到。

    「啊,你的頭髮,噢上帝,是新髮型嗎,真漂亮。」他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隨即掩飾心虛地湊過來吻吻我的頭頂,「我發現自己真是越來越愛你了茱莉,唔,還挺香,玫瑰味的洗發露,在我看來玫瑰是世界上最香的花!」

    放屁,他明明一點都不喜歡花。

    《怎樣和你的妻子和諧相處》第三條:

    不要害怕撒謊。

    我冷笑一聲。

    「其實我沒做頭髮。」我說。

    我的丈夫臉色一黑,嘴巴裡仍舊照著教科書繼續,「噢是嗎寶貝,這是當然的,你的頭髮原本就很完美了,根本不需要做。我現在是發現了,它卻是還是原來的樣子不是嗎,還是和以前一樣可愛。」

    《怎樣和你的妻子和諧相處》第四條:

    即使生氣了也要忍住。

    「我就是涂了一個脣膏而已。」我說,「我還畫了黑色的眼線,都快有一釐米寬了,不過很顯然你沒發現。」

    《怎樣和你的妻子和諧相處》第五條:

    面對妻子的無理取鬧,要用博大的胸懷包容她。

    我看到萊斯隱忍地盯著我半晌,然後微微一笑。

    「你的嘴脣就算沒涂那該死的脣膏也是這樣的誘人,你的眼睛就算沒畫那些滑稽的黑線也一樣可愛。」

    我就當沒聽見他在說什麼。

    「你不覺得你對我的關注太少了嗎?」我說。

    他的笑有點掛不住了。

    「親愛的,你在說什麼呢,你是說你這裡需要我更多的關注嗎?」他一邊說一邊開始動手動腳,「早說啊甜心,我的關注還剩很多,每天都往銀行存一大筆,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我跳了起來。

    「萊斯!」我大喊,「我做了腳指甲,你沒看到嗎!」伸出一隻腳湊到他的鼻子前。

    他盯著我那隻穿著襪子的腳,沉默。

    不說話。

    哈哈!

    終於生氣了!

    我再接再厲,「如果你前三天按時睡覺的話就會發現了,我涂了紅色的指甲,你不是說過紅指甲最性感嗎?」說完就一肚子怨氣,從前我都不涂指甲油,要不是萊斯有天無意中說起,我也不會在發了獎金後跑到化妝品店買了一瓶貴得嚇死人的指甲油。

    他深吸一口氣,單手將有些翹起的頭髮捋到腦門後。

    忍耐我呢這是在。

    我跳到他身上。

    「今天吃點什麼萊斯?」

    不理睬我。

    玩大了嗎?

    我幹笑,「喂,你別生氣嘛。」

    他閉上眼,「……」

    「我就是有點不平衡。」我循循善誘,「你整天盯著電視屏幕看個不停,你都不看看我。」

    說完戳他胸肌,「你看你看,現在還不看我。」

    他睜開眼,灰色的眼睛裡浮現出一絲尷尬。

    「難道電視比我好看?」我氣勢洶洶地說。

    他還真的想了想,別開臉。

    我瞪眼。

    「難道在你心裡,我真的沒電視好看?」我覺得自己的嗓音在顫抖。

    他咳嗽一聲。

    我捧住他的臉,氣惱地大喊,「說——實——話!」

    他心虛地傻笑。

    「甜心,你在說什麼呢,你怎麼能把自己和那個鐵皮玩具比呢?」

    眼神閃爍游移。

    我咬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生氣,好生氣好生氣真的好生氣!

    「好吧。」我從他身上離開,他有些遺憾地低哼了聲。

    哼,他活該!

    「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突然這麼注意儀表嗎?」我問。

    他捧場地抬起眼皮。

    我忍無可忍,「萊斯,馬上就要出庭了!出庭了你知道嗎!」

    我們等了多少天,做了多少工作,為了這一天期待了這麼久。相關人員有一小半已經離世,但大多數都還在約旦。我們無法把他們都弄到美國來由美國的法院審理,所以因為這件事我們必須去約旦待一段時間,但沒有關係,達斯律師和其他助手也會和我們一起。

    萊斯看著我,沒有說話。

    我因為剛剛大喊過直喘氣。

    他拍拍一邊的位置,示意我坐下。

    我照做了。一隻胳膊橫過我的脖子,把我攬到他的肩膀上。

    我早就平靜下來。

    緊接著,一絲不確定控制了我的心臟。

    「要是不成功怎麼辦?」我瞪著自己的手指甲,有些不自信地問,「我是說……我覺得……畢竟這麼長時間,我是說……你會失望嗎?」

    「我們不會失敗。」他說。

    我的眼睛有點熱。

    萊斯是這麼地相信我,這麼地相信我!

    雖然他覺得我比電視醜,但我想我可以寬宏大量的原諒他。

    恩,是的,我們不會失敗!

    我手忙腳亂地擦了擦眼睛,拍拍有些蓬鬆的發,轉頭衝他輕鬆地問道,「恩,那你看看我的髮型怎麼樣,我覺得端莊的儀表很重要,可以給對方以足夠的震懾。」

    「比鐵皮盒子好多了。」他笑著說。

    所以當我在出庭那天從黑色的加長林肯走出來的時候,約旦當地的媒體都說我既優雅又端莊,一副自信滿滿野心勃勃的模樣,「絕對是個厲害的女人」他們用這個短句評價我。

    當然,我不會告訴他們真相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0 05:10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7-24 01:13 AM 編輯

  番外五

    我們曾私下與雷蒙等人取得聯繫,沒想到對方嘲笑了我們一通。達斯律師顯然對此很有經驗,他與當地一家駐約旦外國雜誌社取得聯繫,爆料關於雷蒙和約旦賽車協會侵吞私款栽贓陷害的事。類似的花邊消息最容易傳播,互聯網也是一個很好的造勢渠道。當輿論差不多了,主流媒體也不由自主將注意力投向萊斯的案件,一時間「被陷害的天才賽車手」的照片被炒得沸沸揚揚。

    在網絡上對萊斯的支持簡直是一邊倒,他甚至收到了從前女車迷寄來的信。我對此感到非常矛盾,既驕傲自己的丈夫被人喜歡,又很嫉妒他竟然被這麼多人崇拜,但驕傲和喜悅遠遠大過了嫉妒,我真心為他感到高興。公眾對此案很好奇,一時間網絡上滿是五花八門的陰謀論。

    雷蒙迫於壓力不得不接受我們的宣戰。那天來了很多記者,法院門口擁擠不堪,鎂光燈閃個不停。我們一行人快速穿過吵吵嚷嚷擁擠不堪的人群。開庭後按照程序展示出所有證據,而雷蒙那方也展示出所有的證據。所有的證據直接呈現給法官和陪審團。

    雷蒙的律師是當地很有名的一位中年律師,他顯然經驗豐富,和陪審團們關係也很好。我們這邊有達斯律師和我,當法官告知輪到原告的律師陳述時,我和達斯律師對視,對方朝我點點頭。

    我再用余光瞥了眼身邊的萊斯。他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襯衫的領口的前三個扣子都沒扣上頗有當年在賽車場上狂妄的模樣。此刻他的嘴脣微微上揚,正微笑著盯著我。

    我的心裡涌起一股無形的力量,就在法官疑惑地朝我們這邊望過來的那一剎那,我攏攏肩膀上的頭髮,慢慢站了起來。

    我直視著對面雷蒙的眼睛,眼睫毛也沒眨半下。

    「下面請容許我為萊斯阿奇爾克裡布萊德費爾南德斯先生辯護。」我說。

    賽車協會因為前段時間的投資破產而一度陷入窘境,萊斯走後它的財政狀態緩和了一陣,但那完全是某些人暫時收手的結果,很快他們固態復甦,整個協會被弄得烏煙瘴氣,全國上下到底都聽聞過其中的腐敗。其中的許多俱樂部也因為經營不善紛紛關門了事,賽車手們都挖苦賽車協會是約旦王冠上的一粒爛葡萄。

    所有的證據都表明萊斯是無辜的,但當年之所以栽贓成功也有他自己的原因,那就是萊斯負債累累,完全有侵吞款項的動機。

    可按照被告的意思,這個案子在當時也十分轟動,想必大家都清楚前因後果。從前的人證一口咬定萊斯在那天鬼鬼祟祟。我們也曾調出相關的錄像看過,有幾個人證之所以確定某個人影是萊斯的原因是因為,「我們想不出還有誰,這個車隊裡只有他最缺錢。」

    「這可真是太荒唐了。」我向法官席攤開手,「難道就因為一個人負債就判處他有罪嗎?」

    陪審團嗡嗡一片,顯然有些猶豫。他們年紀都挺大,自然也記得當年被炒得沸沸揚揚的賽車手貪汙案。

    我轉過身,衝他們說,「女士們,先生們。難道就因為一個人討厭吃蘿蔔而懷疑他把鄰居家花園裡的蘿蔔都拔了?難道不應該懷疑是別家和你一樣種蘿蔔嫉妒你收成好的農家?費爾南德斯先生的確欠債,但這不能成為判處他有罪的有力證據。誠然,他的確有所謂的動機,可難道其他人就沒有,就一身清白,就可以把髒水潑在他身上,就可以置身事外?」

    我轉過身,聚光燈打在我的眼皮上,這讓我神采奕奕。

    「法官先生。」我大聲說,「據我們所掌握的信息,我們的雷蒙費羅先生當年也負債累累,雖然沒有費爾南德斯先生的多,但如果按照那套討厭吃蘿蔔就是拔蘿蔔賊的理論,他也是嫌疑人之一。還有……」我停了停,聽到後面陪審團裡傳來嗡嗡的討論聲,已經有人被我說動了。「據我所知,當時雷蒙的父親也因為賭博陷入債務危機,高達一千五百萬第納爾。還有,協會裡的工作人員也不能倖免債務的糾纏。」我微笑著列了一長串名字,有的人因為購房問題欠債,有的人因為送兒女出國貸款。有的人借給別人錢,有的人找尋高利貸。本來欠債在約旦就是很正常的事。

    「甚至我可以說。」我停頓了一下,「甚至我可以懷疑監控中的那個疑似萊斯的人影是雷蒙費羅先生。」

    對方跳了起來,「這完全是誹謗,我要控告你!」

    我的臉轉向他。

    「我們已經在法庭上了,先生。」我心平氣和地提醒道。

    他咬牙瞪我,醜惡的臉龐扭曲在一起,多年的聲色磨光了他最後一點英俊的神采,只剩下長得幾乎可以打蝴蝶結的眼袋。

    那雙藍色的眼睛,真像亞力達斯。

    我深吸一口氣,胸腔裡仿佛涌起一團火焰。我昂起頭,它們就在我的眼底燃燒。

    「我的委託人在此案上是無辜的,是完全處於弱勢的,是被當成替罪羊推出來的!」我毫不畏懼地看著那些高高在上的法官。「他為此承受了太多,失去工作他一路逃亡當過送酒的司機,被迫去餐館當服務員,他的生活無法保障。他還年輕,背上卻被貼上了罪犯的標籤,這讓他以後要怎麼度過!」

    陪審團低聲討論起來,很多人衝萊斯投來同情的目光。

    最後法官宣告休庭。

    我們收拾完文件,達斯先生就過來拍我的肩膀。

    「你真是太棒了茱莉。」他的口氣裡帶著濃濃的讚許。

    我的心撞擊著胸膛,腦海里還回想著方才的慷慨激昂。但我整理資料的手卻很穩,我的眼神仍然平靜,我嘴脣邊的笑容像是被刀子刻在皮膚上。

    外面的記者太多,雷蒙和他的律師帶頭衝了進去,我們隨後。刺眼的陽光從大門的縫隙中直射而來,我下意識地眯了下眼,停下腳步,他也跟著我停了下來。

    達斯律師在我們前頭,很快就岔開了兩三步的距離。

    「我剛才表現得怎麼樣?」我低聲問萊斯,以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

    萊斯在我前頭一些,聽到這話他轉過頭。

    那雙叫人陶醉的灰眼睛也慢慢向我看來。

    我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還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當時我剛騎完佩特拉的馬,他在下頭接我,也是這樣背對著陽光,讓人根本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可我知道他在看我,很專注地看我,我就是知道!

    然後我親了他,現在我卻覺得他想湊過來吻我。

    他看著我,動了動嘴脣,「棒極了。」

    一抹笑意緩緩從我的喉嚨裡浮了出來。

    「真的嗎?」

    我們邁動步子並排往前走。

    「當然。」他暢快地說,「你沒看到當時雷蒙那個表情。」

    「怎麼樣,解氣不?」

    他掃了眼外頭成堆的記者,緩緩把手放在門把手上,「解氣!」

    我摸了摸額頭前的頭髮,「準備好了?」

    「恩,你呢?」

    「好了。」

    我們沉默了一會,整整衣領。陽光已經不那麼刺眼,我的眼皮也沒剛才那麼疼。

    深吸一口氣,猛的推開大門。亂哄哄的景象像割裂平靜畫面的刀子。嘈雜的人聲,被大叫著的名字,話筒那頭的雜音和人群紛亂的腳步聲交疊在一起。萊斯護著我一路往前走,那群記者迫不及待地撲了上來,一個又一個話筒爭相恐後著湊到我們的嘴脣邊,他們的問題也像連珠炮似的噴了出來。

    「請問您對本案的結果十分保持積極的態度?」

    「請問萊斯先生雇傭你的所支付的酬金是多少?」

    「聽說你們已經結婚了,您的證詞中是否包含著個人情愫?」

    「對於女性成為律師您有什麼看法嗎?」

    「在您的事業道路上是否遇到過不公平的待遇,您是否遭受過XX(雷蒙的律師)等的威脅和……」

    這些新聞人的嘴皮子最油,如果你接受回答說你對本案的結果保持積極態度,他們就會添油加醋說你自信過度,並且懷疑你進行了一定程度的賄賂。如果你拒絕回答,第二天報紙上就會出現「XX拒絕回答是否對本案結果保持積極態度。」

    我沉默地繞開他們走,萊斯就在我的身邊。有他在,那群人根本近不了我的身。

    我不知道法官要審多久,我也不確定自己是否可以真的贏下這場官司,畢竟雷蒙在約旦比萊斯和我的關係更多,他完全可以無視公眾對我們的支持而完全否定我們,至於最後公眾是否會幫助我們申討賽車協會就更不得而知了。

    可我也有信心,按照今天陪審團和法官動搖的情況來看,我們有很大的希望。

    這個時候,萊斯摟住我的手突然一緊。

    一個記者衝了出來,堵住了我們的去路。

    他一定等了很久,汗水從他被曬得通紅的黑臉頰上滾了下來。

    「難道你連一句話都不想說嗎?」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問。

    唔,這個問題我能回答。

    「我們離無話可說還遠著呢。」我微笑著說。

    「如果公正和真理是緘默的。」我說,「那我們也將是緘默的。」

    他迷惑地看著我。

    「可公正和真理不允許我們保持沉默。」我說,「所以我們在抗爭。」

    公正將證明萊斯的無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0 05:17 PM

  番外六

    一個禮拜後法院重新開庭,我們遇到了點小麻煩。雷蒙當著法官的面站起來指責我和萊斯的關係。他甚至說我受到了萊斯的迷惑相信了他的一面之詞。

    他背著手,不屑地說,

    「一個女人當律師,你們真的不怕她被自己的感情矇蔽了雙眼而顛倒黑白嗎?」

    可蘭經2:228中明白地寫道,一個女人只等價於二分之一個男人。在4:34中又說,男人掌控女人,因為阿拉把男人塑造的比女人更出色,所以女人必須遵守男人的一切指令,如果她們拒絕了就必須接受懲罰。如果她們不願意與男人發生性關係,那就責打她們,直到她們同意。

    約旦的法律接受一夫多妻制,因為在他們的信仰中,女性是男性的附屬品。

    我氣笑了。

    其實約旦的上層階級很多都接受西方教育,比如皇后拉尼亞,她就曾在開羅攻讀商科。她積極籌集資金幫助受難的孩童,參加慈善晚會支持被癌症折磨的孩童。她是約旦女性心中的偶像,她們一致認同她是婦女解放運動中的表率。可是約旦的普通男性民眾仍然覺得她像個花瓶,顯然男尊女卑的思想在他們的腦海里根深蒂固了太久。

    如果不是在法庭上,我真想上前抽他兩個巴掌。

    「法官,我感到很氣憤。」我仰頭說,「而且我堅決反對他因為我是女性而對我產生的一切指責!」

    達斯律師拼命朝我使眼色,讓我咽下這口氣。

    可我覺得雷蒙會這麼想,那就代表著陪審團裡的人也會這麼想。只要他們心中懷抱著一個女人無法承擔律師的想法,隨著日子的推移,這個念頭會越來越根深蒂固,如果雷蒙再利用媒體煽風點火一番,輿論就會向他們那邊倒去。

    我聽到陪審團在我背後議論紛紛,間或夾雜著幾聲不懷好意的嘲笑聲。

    我走到雷蒙那邊,他酷似亞力的容貌讓我厭惡地皺起眉。

    「費羅先生,您在質疑什麼呢?」我問,「您是在質疑我文憑的真偽?還是在質疑美國大學對其律師的資格考證,又或者你是在對我的性別存在意見?」

    他冷笑一聲,「你自己知道為什麼。」

    我轉向法官,「費羅先生對我的懷疑是毫無根據的,我的大學可靠權威,我在全美統一司法考試中表現優異。如果費羅先生對我的文憑和律師資格證感到憂慮,那麼他可以和默裡法學院的院長談談,也可以和負責在統一司法考試裡判卷子的教授們聊聊。」

    後面有人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我也笑了,「如果費羅先生對我的性別和其所代表的智商感到擔憂,他也許可以自己發現釙和鐳。如果他還是對此耿耿於懷,那麼他該問問自己的母親為什麼她是個女的,要不然二十多年前他也不需要從一個只有二分之一男人地位的人肚子裡爬出來了。」

    陪審團席上只有兩位女性,均做西方打扮。一位用灰色的紗巾包裹住了頭髮,另一位則沒有。她們聽到這話都開始微笑。

    我面向法官席,他們清一色都是男人。

    「女性並不是愚笨的。」我說,「我們都是阿拉的子民,約旦追隨可蘭經的腳步。可蘭經中說男性比女性更優秀,但它卻沒有明確表示是哪方面優秀。」我看到法官席上有幾個人愣了一下,我繼續道,「是的,可蘭經在某些方面並沒有錯,男性在體力方面占有先天的優勢,但這不表示女性沒有力氣大的,更沒有說明女性比所有男人愚笨。」我停頓了一下,法庭上靜悄悄的,每個人都在聽。

    「我們想必都遇到過出色的女性。」我說,「我們的母親,妻子,姐妹,甚至是女兒,她們中必定有聰明優秀的。不,你們想多了,我並不是在自誇,我也不是在吹噓自己有多出色。可我絕對有自信勝任律師這一職。」

    雷蒙瞪著我。

    我懶得看他。

    「是的,沒錯,我是萊斯費爾南德斯先生的妻子,我完全不需要掩飾這一點,當然,我愛他!」

    萊斯在左側看著我。

    我朝著他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朝我點點頭。

    我昂起下巴。

    「可我也愛公理!」我大聲道,「我是萊斯的妻子,但同時我也是位律師。如果公理說萊斯是有罪的,我當然無話可說,但不是的!因為公理早已宣布了萊斯的清白!公理和我們同在,它永遠站在我們這一邊!」

    我的目光從陪審團的每個人臉上滑過。

    「是的,請與我們同在!」我說。

    五點的時候法院的門開了,下一次開庭是半個月後。

    我剛到大門口,就有人叫住了我,是雷蒙。

    他的藍眼睛有些往下垂,金髮被梳成貝克漢姆最經典的模樣。一聲破破爛爛的藍色T恤隨便地塞在西裝褲裡,外頭罩了件黑色的西裝,搭配著一張桀驁不拘的臉,讓我想起一個邋遢的亞力。

    「費羅先生,你有什麼事嗎?」我客氣地問。

    「你不是說自己很聰明麼?」他冷冰冰地說,「開庭的時候總是說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岔開話題,其實根本就是心虛,不敢向大家證明吧?」

    萊斯走上前,攔住他,「她根本不需要證明,只有沒有本事的人才需要證明自己的能力。她不是將成為將要做,她是已經成為已經達成!」

    「哼是嗎?」他撇撇嘴,「好吧。」身後傳來一片嗡嗡聲,是那群陪審團的人。雷蒙朝身後瞥了眼,聳聳肩,「算了。」

    萊斯拉住我,「我們走。」

    我朝身後看了眼,雷蒙向我揚起眉毛。

    「下回見,自以為是的姑娘。」

    我和他一樣揚起了眉毛。

    「戰場上見,自以為是的先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0 05:35 PM

  番外七

   「現在外界都把我塑造成一個女權主義者了。」我趴在床上看當地的英文版報紙,「還有很多人同情你,唔,我想有一部分原因是有我這麼彪悍的妻子,簡直是胡說八道,我一沒虐待你,二沒不給你飯吃,我怎麼你了?」

    萊斯正在擦剛洗過的頭髮,聽完回過頭衝我說,「你讓我擔心。」

    我尷尬地直咳嗽,連忙換一本雜誌。唔,這封面真眼熟。

    「萊斯,這不是我們兩個嗎!」

    封面上是偷拍的照片,當時萊斯和我兩個在咖啡館一起喝咖啡,我還特地挑選了一個不惹人注意的角落,沒想到還是被拍到了。圖片下面的小標題很長,撰寫的人還別出心裁地在最後打了個小小的問號。

    翻到報道的那一頁,裡頭的圖片更多了,竟然還有一張我的臀部特寫。

    「狗屁,我的屁股比這個翹多了。」我惱火地說。

    萊斯聞言湊過來,那臉瞬間變黑。再也顧不得擦頭髮,他一把按住那本雜誌,飛快地念完整篇報道,轉過頭盯著我良久。

    我提心吊膽地研究他陰沉的臉色,「……怎麼了?」

    他沉默。

    半晌才說,「下次不許再穿那麼短的裙子。」

    「是這個意思嘛?我以為他們在暗示我的屁股太塌了。唔……所以他們在文章裡指責我的裙子太短?」我趕緊把雜誌搶過來,反反覆復地研究那張圖片。裙子很正常,是最正統的西裝式套裝。包臀的及膝裙,律師事務所的女律師都這麼打扮。約旦皇后也很喜歡這種類型的裙子,我也看到過約旦的白領女性穿成這樣。

    「這也太可笑了。」我哭笑不得地放下雜誌,「我的著裝代表著我的立場,難道真的要我穿很長的裙子才行嗎。」咖啡廳坐落在約旦新開放的廣場,那裡的外國人很多,不少人都只穿牛仔短褲,我穿著熱到要死的及膝長裙喝茶已經讓我很鬱悶了。

    「你有褲子嗎?」他問。

    有,但我帶的褲子是黑色的,約旦陽光強烈,黑色太吸熱了。穿上它我一定血管爆裂而死。

    「沒有。」我眼睛也沒眨地說,「我只帶了裙子。」

    「那這是什麼?」他問,轉過身,手指尖捏著一條被我捆成一團的褲子。

    我尖叫,「你怎麼可以翻我抽屜!」這條褲子至關重要,因為它裡頭藏著我在街頭買的幾張約旦明信片,上頭的圖片尺度有些大,五六個上半身赤裸的小麥色肌肉男衝著鏡頭挑釁地笑。

    萊斯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家裡也是我給你整理的衣櫃,怎麼了?」

    我衝了過去,一把奪下他手裡的黑褲子,「給我!」

    他面無表情地抬高手臂。我跳了幾下沒夠著。

    太幼稚了,這種初中小男生小女生玩得把戲,把你的東西藏起來或者乾脆舉高讓你夠不著。

    我喘著氣停下,雙手叉腰瞪他。

    「你該鍛煉了。」他說。

    我直接無視他,氣勢洶洶地說,「快還給我,不給我我就生氣了!」這句話也很像初中小女生說的話。

    他聽完果然露出了嘲諷的微笑。

    我真恨不得把剛才的那句話扯回來重新塞回我的喉嚨裡。

    「快點!」我不耐煩地說,「你不給我我怎麼穿。」

    他想了想,大概是贊同了這一點,把褲子遞給我,我趕忙去接。也不知是我動作太快,還是他動作太慢,總是我們其中的一個扯到了捆住褲子的那條帶子。

    嘩啦啦——

    一堆白花花的明信片灑在了地上。

    「……」

    「……」

    萊斯低頭掃了眼,再抬起頭時,我注意到他臉頰上的肌肉在抽動。我們之間沒有人說話,頭頂的白熾燈明晃晃的,我感到自己嘴脣邊的笑容有些虛弱。

    「嘿萊斯,你必須聽我解釋。」我幹笑著上前。

    他慢慢蹲下,把那些露骨的明信片一張一張撿了起來。有男人扶著自己胯部挑逗的,有只穿著一條小內褲趴在沙灘上的,有戴著墨鏡撫弄自己胸肌的。抬眼看去,一片油汪汪熱乎乎的肌肉。

    我的心在滴血。

    他站起身,手裡捏著厚厚一疊。

    「哪裡買的?」

    我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紀念品店。」

    顯然約旦並不是全國都這麼保守,我還在展示櫃上看到不少女人的裸體明信片呢。

    「……為什麼買?」

    我吶吶的,「……覺得好玩。」

    事實上是因為我覺得在約旦發現這種明信片很新鮮,這就好像在牛肉披薩裡發現雞肉一樣,雖然我不喜歡吃雞肉,但還是覺得很特別。

    不過……還有點特殊的原因。

    「你都幾歲了還看這個。」

    「二十四歲了。」我握緊拳頭說,「但我還是可以買不是嗎!」

    他咬牙瞪我,「你……強詞奪理了還?」

    我漲紅著臉,「……」

    「我不好看嗎?」他不爽地問,把手裡的明信片扇得呼呼響,「比起他們這些那些……我比不上他們?」

    我趕緊說,「當然不,你比他們好看多了!」

    他滿意地哼了一聲,又厭惡地看了手中那些搔首弄姿的男人,往懷裡一揣,「沒收了。」

    晚上我給傑弗瑞打電話。

    「怎麼樣,又買到新花樣的了?」他興奮地問。

    「……沒有,給沒收了。」

    對面安靜了很久,然後爆發出一聲慘叫,「什麼,沒收了,被誰!」

    「被萊斯。」

    「要回來啊!」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怎麼這麼沒用!你就說是你買的又怎麼樣,如果他沒收了那以後就讓他試試看!」

    「我不敢……」

    「那就去偷!」

    「他都撕掉了。」

    傑弗瑞沒有再搭話,過了一會他嘆氣,「你為什麼當時不阻止他。」

    「我總不能和他說那是你……說你……」我嘆氣。

    他一聽也明白了,跟著嘆氣,「也是。」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後來和達斯律師一起吃飯的時候,他狠狠地誇獎了我。網上有人把我塑造成一個解放女性的先驅者。這一行為褒貶不一,男人對此都表示不看好,甚至有人同情萊斯取了個凶悍的妻子,這顯然是雷蒙的目的。但他想不到的是,有不少年輕的女性開始向我寫信,私底下默默地支持我。

    很快有篇報道挖掘我在大學時的生活,謝天謝地他們沒有把亞力的事拉出來,不然我肯定會哭死。但有人捕風捉影地找到了傑弗瑞,並且稱他到現在還和我們家來往。更有甚者還找到了以為喜歡我的男生,報紙上稱他為神秘的送報人,這個人說他得到過我的幫助,從此以後就為我的魅力傾倒。

    我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這麼受男人歡迎。

    本來萊斯的心情就不好,有一天他看到了這篇報道。

    這個人什麼都不說就走進了廁所,整整一天沒搭理我。

    晚餐的時候長眼睛的人都看出了不對勁。

    「你們兩個這是怎麼了?」達斯律師不解地問。

    萊斯從頭到尾都陰著臉。

    「吵架了?」他玩味地問。

    萊斯哼了一聲,我趕緊捶了他一拳,衝達斯律師掩飾性地笑道,

    「不,當然不是,我們沒事。」

    達斯律師沒再說什麼。第二天萊斯還是那樣,達斯律師也沒再提,倒是我們的隨行翻譯起了勁。約旦的生活太過於無聊,每個人都比來時黑了一大圈,所有人只要一嗅到八卦的氣息就會像狗似的激動。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興衝衝地問,「我們都好奇死了,你們吵架了嗎?」

    雖然萊斯和我還是每個禮拜保持和諧的性關係,但他顯然很在意明信片和傑弗瑞的事。

    「真的有這麼明顯嗎?」我低聲問,「我是說,我們兩個之間的不愉快……」

    「是的,我們都注意到了。」她興奮地說,「天哪茱莉,別吊人胃口了,快給我說說。」

    「……」看到別人夫妻不和睦為什麼她會這麼開心。

    今天晚上的時候萊斯洗完澡二話沒說就抱著我一通亂啃,完事了各自睡覺。我戳戳他的背。

    「幹嘛?」他閉著眼睛懶洋洋地問。

    我猶豫極了,可一想到這都是為了以後美滿的婚姻生活,那點猶豫就給扔到了九霄雲外。我在心中默默說了句對不起,立刻把傑弗瑞供了出去。

    「那些明信片,其實……都是傑弗瑞讓我買的。」

    我這句話說得既快又準,每個音都在點子上,絕對不會有半點含糊的意思。

    可是對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萊斯……沒聽懂嗎?

    我詫異地抬起頭,我的丈夫已經轉過身,眯著眼打量我,怒火舔舐著他的眼珠。

    「別開玩笑了茱莉!」他嘲諷地說。

    分明是不相信我,而且還在加倍的生氣。

    「我說的是實話!」我激動地說,「這個這個……這個是傑弗瑞……我給他買的。」

    他深吸一口氣,隱忍地問,「你給他買這些做什麼?」

    「當然是他點名要求的!」

    一陣叫人窒息的沉默,萊斯斜眼看著我。

    「別開玩笑了。」他哈哈大笑,從鼻子裡噴氣,「傑弗瑞怎麼會買這種噁心的圖片。」

    「就是,真的好噁心。」我趕緊拍馬屁,「你的身材比他們好一百倍。他們的肌肉太粗糙了!」

    萊斯哼了一聲。

    「是嗎?」他略帶得意地問,「這一點我早就知道了。」

    可他話鋒一轉,「你們關係為什麼這麼好,我早就知道的,他一定是喜歡你。我早就看出來了,可你還是嫁給了我,連一眼都懶得丟給他,對不對寶貝?」

    「當然當然。」我只好說。

    「那他現在又來糾纏你做什麼。」然後他好像想到了什麼,「怪不得他回來特地看我們,真是……」他厭惡地說,「當初他進門的時候,我就該把門甩在他鼻子上讓他滾到一邊去!」

    我訕訕地笑。

    「你們認識多久了?」萊斯回過頭,咄咄逼人地盯著我,「他有對你動手動腳嗎?」

    「其實……」我忍了忍。

    「其實什麼?」

    「其實……」我衝他招招手,然後貼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

    說完後我松了一口氣。

    「就是這樣。」我聳聳肩,「沒有那麼多有的沒的,你想多了。」

    他沒說話。

    「不許告訴別人。」我說。

    他僵硬地看著我。

    我嘿嘿一笑,掀開被子打算繼續睡覺。

    傑弗瑞一定會殺了我的,我把他喜歡男人的秘密告訴了別人,我為他保守這個秘密保守了好多年,連他媽媽都隱瞞了,甚至就連他的那票前女友都不清楚。但總之,傑弗瑞是因為被前女友甩了以後突然發現自己喜歡上的女人都不是東西,於是毅然決然地投入了基佬的懷抱。

    不過告訴萊斯以後這誤會就算解除了,萊斯也不會懷疑傑弗瑞和我之間有什麼。

    我感到很累,但安心的感覺很好,沒過多久就感到昏昏欲睡起來。

    過了一會,我感到有人在摸索我的手臂。

    這回輪到我懶洋洋地閉著眼睛問,「幹嘛?」

    「寶貝。」我的丈夫在旁邊假惺惺地說,「其實你根本不需要對我解釋,這一切我都明白。你愛買多少明信片都可以,我根本不在乎。只要你還愛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那你把我那些明信片都沒收了順便撕掉了是為什麼?

    「……是嗎?」我明顯不信任地說。

    「當然了蜜糖,你不會怪我吧。」他毛茸茸的腿探了過來,撐開我的雙腿,「上帝知道,我最信任你了。」

    我心中狂笑。

    「真的嗎?」我故作哀傷地問。

    「當然了寶貝。」

    他的嘴脣湊了過來,濕漉漉的。我打了個機靈,轉過身,抱住他的喉嚨。

    那雙灰色的眼睛裡填滿了尷尬。

    面對這樣迷人的眼睛,我沉默了很久,然後我咧開嘴。

    「你也一樣相信我,對不對蜜糖?」他深情地問。

    「噢是的,當然了親愛的。」我也回以同樣的深情。

    第二天我就把他那些女車迷寄來的信燒了個精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0 05:40 PM

  番外八

    第三次開庭的時候,雷蒙帶來了兩個目擊證人,我猜測這就是他的殺手艦。我們早有準備,很快就拿出其中一位證人曾經接受過雷蒙賄賂的證據。因為對方證據的作假,整個案件向對我們有利的方向發展。

    這個案子拖得時間實在太長,達斯律師因為還有事提前回了美國,但我已有足夠的信心能贏這場官司。萊斯和我在約旦租了間一百多平米的屋子,翻譯和另一位助手住朝北的兩個臥室,萊斯和我則占據了書房。我們買了軟綿綿的床墊,還移種了兩株綠色植物就放在窗口。翻譯看到後感嘆我們是她見過在這種情況下還會享受生活樂趣的人。

    如果她知道萊斯和我在洛杉磯偷床墊的事,估計嘴巴都會合不上。

    等待判決結果的日子中我們偶爾會出去逛逛,一般都是去采購食材,但偶爾萊斯會帶我去看個電影,雖然我更喜歡在家看碟,當然是健康的積極向上的碟。那位翻譯和助手之間已經摩擦出無數火花,所以每週末萊斯和我都識相地出去吃飯。

    約旦街頭有各種各樣兜賣小紀念品的孩子,往往盤踞在遊客較多的地方,有的時候也能在新式廣場看到他們,因為這兒外國人多。

    有一次週末,萊斯和我繼續外出覓食,所租的公寓就在廣場附近,我們兩個剛一下樓就被一群十多歲的孩子圍住。萊斯長得凶神惡煞,所以孩子們不敢去拉他的衣角都來扯我的。我當時穿了條白裙子,幾隻小手印上去好幾個黑色的手印子。

    萊斯對此情況早已見怪不怪,他一隻手擋住他們的侵襲,一隻手去掏皮夾。

    我正想阻止他,萊斯也許不知道,但我很清楚這些孩子是被某些大人所驅使的。這些大人不讓孩子們吃飯,有的時候還打折他們的腿逼迫他們乞討或者兜售小商品。如果不從根本上遏制這些大人,約旦還會出現更多可憐的孩子,我們不應該助長這種風氣。

    我還看到有新聞說約旦街頭有過兜售的買賣人往顧客手臂裡扎針的例子。

    「嘿萊斯!」我衝萊斯叫了一聲,他詫異地轉過頭。

    離他們遠一點!

    看到孩子們可憐巴巴的眼神,這句話就像魚刺般卡在我喉嚨口。我漲紅著臉瞪著他。

    他沒有明白,手下動作沒停,已經摸到了鈔票的邊緣。

    我有些急了,無論如何也要保證萊斯的安全,提高嗓音,「萊斯,別,他們……」

    孩子們一見他要出錢,早就往他涌了過去。「好心的先生,求求你買點卡片吧。」他們懇求道,五六張饑餓枯黃的臉紛紛泛出渴望。我趕緊跑過去,生怕他們其中那個人從懷裡掏出一支裝有HIV針管往萊斯身上扎。

    萊斯抽出一張二十第納爾,我本以為他們會收下並且貪婪地索要更多,可讓我意外的是,這些孩子們不但不肯直接收,竟然還聚在一起商量了會,湊出差不多價值的東西給我們交換。

    「這些都是給我們的?」我驚訝地問。

    這些孩子給了我們十三捆約旦風景旅遊明信片,還有幾支用別針穿過的紅色玫瑰花,已經有些蔫了。

    「是的,如果你們不喜歡的話,我們還可以回去換。」最大的那個孩子靦腆地說。

    我沉默了一會。

    「不,不用了。」我說,「我們很喜歡。」

    他們一個個都眯起眼笑了起來。

    「喜歡就好。」他們說。

    我突然感到十分羞愧。

    「你怎麼了?」萊斯問我。

    「沒事。」我只好說。

    然後我想了想,把其中一朵玫瑰花別在胸口,萊斯也有模有樣地把另一朵別在自己胸口。

    餐館的服務員看到我們兩個胸口都別著玫瑰花感到很奇怪。

    「這是真的花?」他問。

    「是真的。」我說。

    「夫人,這花都蔫了吧。」他又以為我們要去參加什麼隆重的宴會,問,「今天幾點的舞會,是什麼主題的,誰家舉辦的?」

    我靈機一動,「對啊,是的,不過不是今天的聚會,是明天的聚會。」

    他問我在哪兒。

    我笑呵呵地說,「在科爾定路327號。」

    萊斯向我詫異地看來。我當然知道他為什麼奇怪,因為那是我們的公寓。很快他就明白了原因。第二天我早早把他叫起床,興衝衝地拉著他做了頓好的,把附近的孩子都叫了過來,其中包括幾個上次賣我東西的男孩。他們開開心心地吃了一頓,完了還熱情地叫我善良的夫人。我受寵若驚,但心中卻也止不住地高興。

    萊斯看到這一切也為我感到開心。

    別看萊斯看起來凶得不行,但他心很軟,尤其見不得受苦的小孩,據他說這會讓他常常想起年輕時的自己。這讓我想起以前在網上看到一個視屏,一個攝製組讓一個假扮的乞丐來到一間酒吧裡,酒保和攝製組串通好負責在顧客面前刁難這位乞丐。有的人對乞丐齜牙咧嘴,而更多的人則心懷同情,最後出現的老人抹著眼淚衝把乞丐趕出酒吧的酒保說,「難道你從來沒有需要別人幫助的時候嗎,難道你從來都一帆風順沒有遭遇坎坷嗎?」經歷過困苦的人往往對他人懷有更大的同情。

    我原本以為貧窮是我遇到的最大困苦,但相比較而言,我擁有幸福的童年和家庭,並沒有遇到什麼特別的苦。和萊斯待久了,我也漸漸了解曾經的自己是多麼狹隘。就算那些孩子是被大人所驅使的又怎麼樣呢?如果我們能買下他們手上的紀念品讓他們能過得好一點,哪怕只是一點點,我們也是幫到他們了。

    「或者你應該和她們的母親多認識一下。」他建議我說,「然後讓她們叫他們的孩子去上學,我去努力認識他們的父親,你看怎麼樣?」

    我們倆一拍即合。

    很快我就和某些孩子的母親熟了起來,她們認出我是雜誌上的那個女性先驅後就經常過來串門,聽我講故事。每到此時萊斯就出去避嫌。過了不久他衝我抱怨二人世界的時間太少了。

    我也意識到了,於是漸漸縮短講故事的時間。

    「你和那些男人聯絡得怎麼樣了?」有一天我問他。

    「當然沒問題了寶貝。」

    我才不相信呢,這幾天只要那群中年婦女來串門,他就躲在隔壁的小房間陰森森地等著。後來慢慢搞得那群女人不敢過來,他也因此眉開眼笑了起來。

    「好吧。」他投降地說,「其實我都去找那些孩子們玩了,如果他們的父親不願意支付學費,那我來也可以。」

    萊斯最近收了不少廣告邀約,數字大得驚人。但他維持了在美國的生活狀態,非常節儉。

    沒有廣告公司找我,但電視台卻對我青眼有加。慢慢有慈善活動給我發來邀請函,我通常都會去幫忙,一忙就忙到很晚。和萊斯在一起的時間的確少了,但我的心卻比從前充實了幾百倍幾千倍,萊斯雖然不滿,但也沒再說什麼。

    後來傑弗瑞有次來看我們,結果還沒進門就被萊斯攔在了外面。

    「茱莉,茱莉,茱莉!」他在門口叫喚,「是我啊,是我!」

    我當時不在家,外出參加一個女性權益的募捐活動了,這個故事還是傑弗瑞後來跟我說的。

    「我叫了你半天,越叫你老公越惱火。」他委屈地說,「後來他還威脅要揍我,我想他心情真的很糟,你冷落他多久啦?」

    所以當第二年春天我們收到判決結果的時候,我聽到萊斯呼出一口長長的氣,好像把一整年的鬱悶都清理出去了。

    「謝天謝地。」他說,「我們終於可以回家了。」

    「萊斯,這兒才是你的家。」我跟他說。

    「胡說,家裡有老婆有孩子,可在這裡我一沒老婆二沒孩子。」

    我抗議,「誰說的,我不是一直陪著你嗎?」

    「你陪著我,什麼時候?」他說,「天哪,那也是在我提出那個該死的鬼點子以前,讓你和那群中年婦女好好聯絡的點子。」

    此時此刻我們周圍圍了一堆記者,我忍俊不禁,當著大家的面在他臉頰上吧唧了一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0 05:49 PM

  番外九

  在茱莉沒去本校的法學院以前,傑弗瑞原本和她同一屆。他們第一次認識也是在大一上學期的生物課上。這所大學傑弗瑞並不喜歡,本來他可以去更熱鬧些的東部,但因為母親的干涉,他不得不留在討厭的亞特蘭大。

    他這輩子最厭惡科學課,可這所煩人的大學規定每個人必須上一門帶實驗的課,沒辦法,他閉著眼睛在物理化學和生物裡選了一門。

    實驗課他是最後一個到,等上頭的人點完了名,他才晃晃悠悠地提著書包進了教室。整個教室只剩下那麼一個位置,他看也不看一屁股坐下。

    過了一會開始做實驗了。

    「醒醒,醒醒。」

    有蚊子在耳邊嗡嗡。

    傑弗瑞惱怒地睜開眼,一個黑頭髮的女人正看著他,手裡捏著一支試管,看樣子是想遞給他。

    這些亞洲女人一個個都無趣得好像墻上的畫,不僅臉長得平,身材也很平。

    他撇撇嘴,不耐煩地問,「你想幹嘛?」

    這個女人沒想到他會這麼不客氣,但她的涵養很好,還是好聲好氣地說,「輪到你了。」

    他大奇,這個世界上還沒有能指使他幹活的人。

    「你自己做去,我懶得做。」

    她有些手足無措,「可我們是一組的不是嗎?」

    他大笑出聲,「誰和你一組了,亞洲狗。」

    本來他不想用這個字眼,可沒辦法,她惹到他了。

    她沒吭聲,過了一會才輕聲說,「你說什麼?」

    竟然是個聾子?他低哼一聲,「亞洲狗,說你呢。」

    她好半天都沒答話。

    傑弗瑞以為她怕了,撇撇嘴重新趴了回去。

    哪想到她猛的推了他的手一下,他正要發怒,她就鬆開了手,試管砸在地上的聲音清脆極了。

    實驗助理聽到聲音趕緊往這邊走過來,「你們兩個沒事吧?」

    他還沒反應過來,這個女人微微一笑,隨即 「驚慌」地捂住嘴,用一種絕對能讓全班人聽得一清二楚的聲音喊道,「上帝,你沒事吧,沒有流血吧?其實……試管不是像你剛才那樣拿的。」

    周圍傳來一片嗡嗡的嘲笑聲。

    他盯著她,也笑了。

    「傑弗瑞。」他衝她伸出手。

    她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背過去做其他事了。

    他十分惱怒。從沒有人敢這樣拒絕他的示好。他開始跟蹤她,想要找到她身上的弱點,再施以最恐怖的報復。

    她好像沒有什麼朋友,是的,這簡直太棒了!她也不太參加集體活動,不,傑弗瑞記得她參加過一次,大家都和各自的朋友在一起,就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垂著腦袋坐在角落裡,肩膀抽動,好像在哭。

    活該,他想,那麼壞誰還會和你一起玩,都是你自找的。

    他幸災樂禍地走過去,抽出椅子,坐在她旁邊,遞過去一張紙巾。她瞥了他一眼。傑弗瑞這才注意到她原來一直在看書。

    「……」

    他尷尬地把紙巾收回去,咳嗽一聲說,「如果你以為我認為你在哭而遞給你紙巾的話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沒想到她非但沒生氣,反而微笑起來。

    「我沒哭,謝謝你。」她說,「我剛才在看書。」

    「那……那你剛才為什麼一抽一抽的……」

    「有嗎?好吧,那大概是因為我剛才發現書的作者犯了個很好笑的錯誤,所以就笑了。」

    「……」原來是這樣。

    他突然覺得自己剛才那樣真掉價。

    她從褲兜裡摸出眼鏡,戴上,他被她看得毛骨悚然,「你幹嘛?」

    「你看起來真眼熟。」

    因為我和你曾經一個班!不過後來我換課了。

    「是嗎?這可真是太巧了,我也覺得你很眼熟。」他做作地說,第二次伸出手,「我是傑弗瑞,很高興認識你。」

    她伸出手,「茱莉。」

    後來他們就成了朋友,真是不打不相識。他這個人話很多,沒事就拉著她講點別人的閒話。而她每次看到他都用書敲他頭讓他好好學習。

    有天他們在圖書館的時候,他突然遇到了自己暗戀已久的人,對方和他們同屆,長得嬌小可愛,有著一頭比陽光還燦爛的金髮。

    「我覺得她就是我的夏娃。」他衝茱莉說,這個女人用筆指了指圖書館的出口,「那就去追。」

    他去了,告白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沒關係的。」茱莉說,「我覺得你長得很帥,他們只是沒眼光。」

    他沮喪,「……真的麼?」

    「當然,如果我是她,肯定會接受你。」

    那還是算了吧……

    「如果你是她,我肯定不會向她告白。」

    「碰!」他被磚頭厚的字典砸了個半死,腦袋像裂掉死的疼。

    「你這個……你這個……」他實在想不出用什麼骯髒的字眼形容她。

    她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如果我是她,」她叉著腰在他腦袋上威風凜凜地說,「我肯定喜歡兄弟會的亞力達斯!」

    後來他喜歡上了男人,她也真的去追求亞力了。

    有一天她打電話給他,「傑弗瑞,你有安全套嗎?」

    他嚇了一跳,茱莉可是他圈子裡公認的一輩子都不會嫁出去的老處女,現在她是想幹嘛?

    「你想做什麼?」他謹慎地問。

    電話那頭猶豫了很久。

    「我……我想……」她憋著氣,「我想……去和亞力達斯一夜情!」

    他的腦袋嗡的一聲:一夜情?誰?茱莉?茱莉!上帝,這個世界瘋了!

    傑弗瑞趕緊把耳朵緊緊貼著手機,不敢置信地問,「你……你再說一遍?」

    「不說了,你就說你有沒有吧。」她粗魯地說。

    有,這種東西他最不缺了。要知道男人和男人如果不用安全套,那玩意進了身體裡會拉肚子,想必茱莉也是知道這一點的。

    「不……考慮一下嗎?」他低聲問。

    亞力是個有名的人渣,茱莉不是不知道,可她喜歡他喜歡到瘋魔了。

    「我喜歡他。」她說。

    「要不要……要不要再等等?」

    她苦笑,「我都等了好多年,現在我都快畢業了。」

    他沒說話,過了好久,終於說,「我有。」

    「恩,明天數學樓,中午一點四十五我在大門口等你。」

    第二天她高高興興地來了,他心情複雜地走過去,笑著把套子塞進她手裡。

    「小處女,你終於開竅了。」他說。

    茱莉惱火地瞪著他,但今天能和亞力在一起的喜悅卻衝散了這點可憐的怒火。

    「不許叫我小處女。」她警告他,可到最後卻忍不住笑了起來,「算了,不和你較真。」

    他擔心地看著她。

    這樣的茱莉,真的沒問題嗎?

    「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需要。」她轉過頭,黑色的發絲掠過她白皙的皮膚,金色的陽光在那頭柔順的黑髮上跳躍,像給她全身鍍上一層金光。

    他呆呆地看著茱莉,突然覺得她比自己以前喜歡的那個人更漂亮。

    「謝謝你了傑弗。」他聽到她爽快地大笑道。「我會永遠記住你的大恩大德的。」

    他一愣,溫柔的風像她的頭髮一樣滑過他的嘴脣,他的心微微跳了一下。

    「等等!」他猛的開口。

    前面的女人不爽地轉過身,沒好氣地說,「我道過謝了啊,你還有事?」

    上帝,是啊,他幹嘛叫住她啊!

    「沒事沒事。」

    她樂了,「你把手臂伸那麼高,是在和我道別嗎?我又不是去送死。」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臂竟然高舉著。

    「當然不是……」他懊惱地說,「嘿總之親愛的,你……你要加油!」

    她嗤笑了一聲,聳聳肩。

    他知道這是明白了的意思,然後他目送她挺起胸膛往遠處走去。

    他不可能阻止得了她,因為茱莉一旦認定了一件事,就從不會放棄。

    後來她失戀了,他一心想讓她早點走出陰雲,說服老爹接受她這個對調酒一竅不通的笨蛋。再後來她又瘋狂地喜歡上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他也認識,叫萊斯,長得其實不錯,是那種男人也會喜歡的類型。

    她在達斯律師事務所工作了五年後去了一所大學,他們的生活比以前好了幾百倍,完全可以負擔的起搬到洛杉磯的費用,可是他們兩個誰都不願意離開亞特蘭大。

    因為翻案的緣故,他們在第四年才有了第一個兒子。傑弗瑞成了這個小傢伙的教父。緊接著茱莉又生了個女兒,傑弗瑞想繼續成為這個女孩的教父,但被萊斯打跑了。

    所以他說什麼來著,萊斯這個傢伙只是長得不錯而已,其實他心眼小著呢。

    達斯律師成了女孩兒的教父,亞力達斯對茱莉的態度因為這個女孩也好了不少。傑弗瑞因此反覆警告茱莉要把小女兒抱得離亞力遠一些,這個世界上喜歡小女孩的變態很多。夫妻倆慌了一陣,甚至開始考慮搬家的事宜,幸好亞力達斯在一年後也成了家,茱莉才放下了心。

    現在都過去了好多年,他的情人一直換,可就是沒有定下的。

    「你是不是該考慮找個喜歡的買套房子了?」有一天茱莉問他。

    他盯著她在陽光下紅撲撲的臉,無所謂地聳聳肩,「沒關係,我無所謂。」

    她憐惜地看了他一陣,自從他那個保守的媽媽知道他是同性戀把他從家裡趕出來後,她就常常這樣看他。

    「實在不行,你就搬到我隔壁住吧。」她說。「萬一生病了也好照應一下。」

    搬到她隔壁?傑弗瑞差點笑出來,他已經能想象出她丈夫的表情了。

    「你是阿爾的教父,他也很喜歡你。」她微笑著說,這麼多年的歲月沒有在她美麗的臉龐上留下任何痕跡,反而增添了一絲獨特的風韻。太陽西沉,紅色的暮光打在她的身上,讓他突然想起當年他們在數學樓門口,她像他索要安全套的時候。

    他也微笑了起來。

    「當然,我很樂意。」他輕聲說。

    萊斯在屋子裡叫他們吃飯。

    「我先進去擺叉子。」她衝他說,「一起吃個晚飯?」

    萊斯知道他要搬到他們隔壁的打算時一頓,慢慢放下了碗。

    傑弗瑞抬起頭,注意到對面這個男人略帶探究的目光。

    有那麼一瞬間,傑弗瑞突然覺得萊斯其實什麼都知道,但他從來都不說。以前的那些吃醋都是小打小鬧,就比如萊斯一直知道有個送報紙的約克喜歡茱莉,但他選擇包容她讓她自己選擇,這不是縱容,而是萊斯對茱莉對他的愛有絕對的自信。而面對那些明顯是假象的花邊新聞,他卻表現出嫉妒的模樣,因為茱莉往往會因此感到欣喜。

    萊斯微微一笑,伸出手。

    「我是萊斯費爾南德斯,很高興認識你新鄰居。」

    他也笑了,伸出手,「傑弗瑞唐卡,很高興認識你萊斯。」

    「那我們快開飯吧!」某個女人在旁邊興奮地說,她的兩個孩子和她一個鬼德行,在旁邊嗷嗷地喊餓。萊斯低嘆一聲,拿過碗走進廚房。他的大兒子阿爾跟在他屁股後頭,恨不得立刻爬到萊斯的背上去。小女兒黛絲因為夠不著盤子嗚嗚地哭了起來。茱莉只好頭疼地去哄她。

    傑弗瑞在一旁看著這一切,突然真心為他的好朋友高興起來,是的好朋友,只能是好朋友。他覺得她這樣就很好了,有一個愛她的丈夫,兩個惱人卻可愛的孩子。

    他回過頭,外面的太陽早已沉入地平線,只剩下黑幕上皎潔的月亮。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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