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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9 04:41 PM

本帖最後由 sing9146 於 2015-7-30 11:42 AM 編輯

第七十五章 少年們

    秦崢於國子監異常刻苦用功,他與杜君,在整個國子監都是出了名的好學之人。

    先不論資質,只要是用功的學生,一般都極招師長戴見。何況,二人資質都不差,尤其秦崢更好一些,又有這樣的出身,其祖父在正一品大學士與正二品禮部尚書之位上致仕,如今還有秦氏女在宮為妃。秦崢又如此上進,自然得到許多人的嘉許。

    倒是秦崢不驕不躁,愈發沉穩。

    秦老尚書對孫子愈發滿意,還贊了孫子幾句,秦崢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便將吳家兄弟的事與祖父說了,「他們自江南而來,一文一武,就為了準備明年的春闈。兄弟二人皆有才幹,明年金榜題名並非難事。他們也只比孫兒年長兩歲而已。」而且,吳家兄弟生長環境肯定是比不上秦家的,不然,也不能淪落到去給老梅庵做守林人。

    秦老尚書道,「若是他們有不便之處,邀他們到家中來小住,亦是無妨。年輕人偶有不湊手,咱們幫襯一把不算什麼。」

    秦崢搖搖頭,「我看他們做守林人頗有些自得其樂的意思,並非會輕易接受饋贈的性子。」

    秦老尚書微微一笑,「若脾性合適,交個朋友方好。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其實不必去爭個文章長短,若有緣份,是後同朝為官,互為倚仗才好。」他這把年紀,身上的銳氣早消磨殆盡。孫子如此用功發奮,怕是受了吳家兄弟的影響。只是,少年發奮是好,切不可有嫉妒之心。人一旦嫉妒,心就窄了。心窄的人,做不了大事。

    秦崢笑,「我也是這樣想的。原本我打算秋闈後,不論中不中舉都出去遊歷一二,也開闊眼界。如今想著,還是等明年春闈之後,也看看他們成績如何。」

    秦老尚書見孫子心中自有安排,便盡交由他自己去辦,並不插手干預。

    秦崢於秋闈之中,雖未能奪得解元之位,名次卻很不錯。倒是杜君,沒有上次的好運氣,落榜了。杜君於國子監念了一年書,結交了幾個志同道合的同窗,又有欣賞他的翰林師父指點于他,心胸開闊許多。他本就是想入場一試,並沒有多大把握。如今看到自己落榜,並不放在心上,反是去給秦崢道喜。

    秦崢臉上只是微露喜色,謙道,「僥倖而已。倒是阿君,明年我想出外遊歷些許時日,要不要一道去?」杜君並不是個需要安慰的人,秦崢另有提議。

    杜君已非昔日強種一樣的少年,笑道,「好啊,你別嫌我拖後腿就成。」就應了秦崢。到了國子監,開闊的不只是視野心胸,于人情世故,杜君也有長進。

    秦崢挽著杜君的手,「一會兒咱們一道去給宋大叔請安。」

    杜君點點頭。

    秦崢與杜君一道前往宋家,宋榮並沒有關注秋闈的事,他一個戶部侍郎,天天有忙不完的差使。若是春闈,他還可能會留意一些。如今看到秦崢杜君一併前來,二人皆是形容恭謹,宋榮問,「考的如何?」

    杜君從容道,「我落榜了,秦兄排名第四十八位。」

    宋榮點點頭,道,「意料之中。」倒是秦崢,小小年紀就不以物喜了,看這一臉沉穩恭謹,比以往要有幾分看頭了。

    秦崢深深一揖,「都是叔父這一年指導於我,小侄方有今日。」

    「是你自己用功。」宋榮並不居功,問,「你們有什麼打算。」

    秦崢道,「小侄如今的文章,叔父說明年春闈在兩可之間。小侄打算空出明年春闈,待春闈過後與阿君一併出去遊歷,也增長些眼力見識。」秦崢就是這樣穩重的人,有把握,他方會出手。何況,若明年勉力一試,哪怕榜上題名,名次也絕不會太好。春闈不比秋闈,名次太重要了。

    宋榮微微點頭,「這很好。」少年人,出去走走,開闊的不只是眼界,還有心胸。似杜君,在國子監一年,也頗有長進,起碼已經很少見先時悶不吭聲的強種樣子了。

    接著,宋榮沒再多問,便讓杜君進去瞧一瞧杜月娘,打發秦崢回家了。秦崢名次不差,秦家肯定也要慶祝的。

    秦崢去年一舉奪得案首之位,今年雖不是解元,但,在舉人中居四十八名,這個名次,相對于秦崢十五歲的年紀,絕對稱得上少年才子之名了。

    秦老太太歡喜萬分,笑,「青出於藍了,你祖父,三十歲才中了舉人。」對比之下,孫子實在夠出息了。

    秦老尚書拈須而笑,亦是欣慰萬分。青出於藍什麼的,恐怕是天下父母之望了。

    秦崢秋闈剛過沒多久,宋嘉讓與李睿的商隊就回了帝都,聽說秦崢中了舉人,自然要上門賀他一賀。秦老尚書見這許多小輩上門,心裡也高興,命人拿了自己珍藏的好酒過去給他們喝。

    宋嘉讓不禁說起少時一道去太白樓吃酒,醉了回家挨揍的事。

    其實,宋嘉讓與宋嘉言兄妹兩個有些相像,都是個熱鬧脾氣,喜好呼朋喚友,當然,宋嘉讓朋友也多。這次到秦家來,宋嘉讓就叫著李睿,還把表弟李行遠喚來一道,連帶著宋嘉諾,也不必去上學,且停課一日,沒啥大不了。再有杜君,都被宋嘉讓叫來了。

    一群男孩子鬧哄哄的,李行遠笑,「以往我也覺著姨丈和氣,後來,我跟嘉誡、大表哥一道睡覺,不留神把床鬧塌了,給姨丈拿板子打腫了屁股,才曉得他的厲害。」說的輕巧,不留神就能把床鬧塌。當時宋榮便諷刺他們,「你們若是留神,府裡這房子還得小心一二呢。」

    宋嘉讓持杯而笑,「原本,我也覺著老爹嚴厲,不過,再嚴厲也比不上秦三伯哪。那次我們在太白樓吃酒,全都醉了,就阿崢沒醉。唉喲,後來回學裡繼續念書,我坐阿崢後面,看他帶傷念書,死要面子硬挺,屁股底下不知掂個墊子,一上午的書念下來就汗濕了衣背,我的天,那會兒可是入秋了,也不知被揍成什麼可憐模樣。」

    秦崢咂口酒,夾了一粒花生米,笑,「能什麼樣?我又不似你,自稱鐵臀,最不怕打的。」

    不料宋嘉讓還有這個外號,諸人一聽,紛紛大笑起來。

    秦嶸與宋嘉諾就趁機偷酒吃,宋嘉讓說他們,「屁大點兒年紀,又喝醉,回家還是我挨駡。」

    宋嘉諾壞笑,「要不是大哥在,哪裡敢喝呢。」言下之意,大哥就是用來做擋箭牌的麼。秦嶸也說,「是祖父拿來的酒,醉了又不怪咱們。」

    宋嘉讓一人敲下腦門兒,他力道頗大,敲的兩個小的哇哇怪叫起來。宋嘉讓才不理會他們,說起他與李睿在西蠻國,與西蠻人拼酒喝的事兒。

    李睿笑,「阿讓海量,可是幫了我不少的忙。」

    「其實那邊人比咱們東穆國的人心思簡單,也好說話。他們那邊人摔跤厲害,下盤功夫超穩,男人天天喝酒吃肉,比咱們這邊人壯實。」宋嘉讓嘿嘿笑幾聲,「尤其那邊的女人,那叫一個豐碩。」

    秦崢打趣,「我們阿讓這樣英俊,怎麼沒給西蠻女人招了女婿?」

    「你怎麼知道沒有?與我們常做生意的一個部落族長,有個閨女,今年才十三。誒,那西蠻女人熟的早,十三就已經是腰是腰屁股是屁股了,還有那胸脯,鼓的高高的。」男人說起話來,向來葷素不忌,李睿眉飛色舞地,「那族長一直拉著阿讓說,他有多大的草原,有多少頭羊,多少頭牛,多少匹馬,部落裡有多少男人多少女人。開始,我們還不明白呢,後來那族長說到他家閨女,我們才明白這是要把閨女許給阿讓。把咱們阿讓都給嚇結巴了,那族長還一徑說著,娶他家閨女,他就陪送女兒一千頭羊,一千匹馬,還給他們人手草地過日子。阿讓聽到這兒,險沒嚇尿了。」

    宋嘉讓捶了李睿一拳,笑駡,「滾!沒有的事兒!」

    幾人已是笑的前仰後合。

    秦家這頓飯吃的熱鬧,男孩子們的笑聲一直遠遠傳到秦崢院外頭去。到走的時候,都有幾分醉了,秦崢素來妥帖。李睿出門向來是坐車,不必擔心他。倒是李行遠、宋家兄弟、以及杜君都是騎馬,秦崢不放心他們醉後騎馬,安排了自家馬車下人送他們回家才算周全。

    秦崢酒量極好,這次喝的也有些上頭。

    秦老尚書聽說孩子們都走了,笑對孫子道,「你也去好生歇歇吧。」

    秦崢行一禮,方退下了。

    宋嘉諾與兄長坐在車裡,眯著小醉眼兒問兄長,「哥,真有西蠻女人看上你了啊?」被宋嘉讓兩巴掌鎮壓了。

    宋嘉諾滿心不服氣,翹著小嘴兒,「就問問。」

    「問個屁,你聽小李子滿嘴胡沁,沒有的事兒。」宋嘉讓是死都不會承認的,他雖然已經長大,且自以為是個男子漢了,實際上現在還是小處男。宋榮對兒子們在這方面教育向來嚴厲,連家裡的丫環都不許他們不問自取,宋嘉讓又是個大大咧咧的,還沒這方面心思。

    宋嘉諾神秘兮兮的跟哥哥說,「哥,我聽說外祖母給你相了好幾家的閨女呢。」

    宋嘉讓也知自己親事就在這幾年,不耐煩地,「晚幾年成親也沒啥。」

    「太太、祖母也在給表叔相看媳婦了。」

    宋嘉讓道,「也不知表叔那宅子裝修的怎麼樣了,怎麼著也得等宅子裝修好才能娶親。」辛竹笙眼瞅著就是娶親的年紀,宋榮是個厚道人,給他們在外城置了一處四進的宅子。同樣的價錢,於外城買個四進宅子沒問題,內城估計只夠個兩進的院子。

    這些年,宋榮細細觀量辛竹笙的品性,恐怕日後並不是有大出息之人,還是將宅子買在外城實惠些。而且,辛家無甚家資,除了宅院,日後辛家兄妹一娶一嫁,還有一份家業,都是宋榮出錢置辦。宋榮自己還有四個兒女,再怎麼親,表弟表妹也要往後靠了。

    若非宋榮在官場上爬的快,這些年已經小有積蓄,恐怕他都難以支撐。

    不過,做到這個地步,宋榮也覺著仁至義盡,對得起九泉之下的舅舅了。

    宋榮傍晚回府就知道了兄弟兩個去秦家吃酒,吃得半醉回家,各在房中挺屍的消息。念及孩子們都大了,待兒子們醒後,宋榮只罵了一頓,就沒動手。

    兄弟兩個乖乖認錯反省,見已過關,相視一笑,暗暗慶倖。

    宋嘉讓私下問,「爹,什麼時候接妹妹回家啊?」

    宋榮道,「不急。」

    「一個女孩子,不好總在尼姑庵住著的。」宋嘉讓想到妹妹想吃個肉,都要跑老遠跑到吳家兄弟的小屋去吃時,就有些心疼。再者,妹妹年紀漸漸大了,總不能再像個小女孩兒似的,沒個男女大防,雖然老梅庵少有人去,且吳家兄弟也不似會多嘴的人。若給個有心人瞧見什麼的,總歸不大好。

    宋榮依舊老神在在,道,「我心裡有數。」至如今,四皇子的親事都未定下,眼瞅著四皇子轉年就十五了。自己閨女,明年十三,皇家娶親,向來是十二三就開始給兒孫相看。自家家底兒薄,宋榮也從不會做白日夢的覺著自己女兒有資格去配皇子。但是,待四皇子親事確定,再接女兒出來,比較妥當。

    明年宋嘉言十三,二皇子府上的事兒冷了兩年,也差不多了。而且,閨女十三歲回家,出去各家走動走動,過了十四,展眼就是十五及笄的年紀。十五歲定好親事,過兩年出嫁,正好嫁妝什麼的也能齊備。宋榮心中早有盤算。

    見老爹不說話,宋嘉讓道,「明年吳家兄弟就要春闈了,待吳家兄弟春闈高中,就沒人給丫頭做肉吃了。她哪裡過得了吃素的日子啊。」

    宋榮不以為然,「吃素又不會死人,世上就沒有過不了的日子。」

    宋嘉讓噎死。在老爹眼中,除死無大事。

    宋榮瞅兒子一眼,道,「玩兒這兩年,你也差不多夠了。明年十六,還打算跟著商隊出去混麼?」

    宋嘉讓道,「不是跟父親說過麼,就兩年,我也很有信用的。」

    「老實著些,我給你請的武進士明年初就能來家,你好生跟他學,先考個武舉人出來。」對兒子的回答,宋榮稍稍滿意,道,「親事上,明年也差不多定下來吧。」

    宋嘉讓眼睛瞪得老大,不大情願地,「不能再等兩年麼。」

    宋榮微微驚訝,咳一聲,問兒子,「有沒有那個?」

    「哪個啊?」宋嘉讓沒明白。

    宋榮招招手,叫兒子上前。宋嘉讓對父親頗有些懼意,只得上前,宋榮伸手指了指兒子胯下,低聲問,「你馬上就十六了,那裡沒反應麼?」

    宋嘉讓臉都紅了,低聲,不滿地,「老爹——」

    宋榮一望就知,一雙狐狸眼彎起來,笑問,「出門這麼久,有沒有女人,嗯?」

    宋嘉讓沒吭氣,宋榮不想長子素來豪氣,於這種事上,還有些小小的少年心,遂笑道,「先訂下來,如果你想晚些成親,略擱幾年也無妨。男人年紀大些,才更有責任感。還是老規矩,家裡的丫環,你不准碰。」

    宋嘉讓含糊的「嗯」了一聲,跟老爹談這種話題,還是很囧的好不好。把個純情少年宋嘉讓囧的都忘了問問老爹,給他說的媳婦到底漂不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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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9 04:46 PM

第七十六章 歸家

    三年一度的春闈向來是帝都盛事,這一年的春闈更令世人難忘。

    開國太祖皇帝最敬仰的便是大鳳王朝的鳳武皇帝陛下,故此,東穆國一些科場規矩皆仿照當年大鳳王朝設立。譬如,每三年一界的春闈,考的不只是文科狀元,同樣,武科春闈也是在這一時間舉行。故此,春闈過後,向來是文武狀元一道出爐,然後文武狀元帶領著文武進士們一道于朱雀大街遊行,令帝都百姓自由圍觀讚歎,其場景之熱鬧,堪比廟會。

    今年,尤為出眾。

    無他,文武狀元竟出自一對孌生兄弟,吳雙吳玉。

    尤其,這一雙兄弟非但文武出眾,其相貌風采更是天上有人間無,昭文帝笑對宋榮道,「子熙,你可是被人比下去了。」

    宋榮一笑,「長江後浪推前浪。不過,臣這個前浪還想多為陛下盡忠幾年,還請陛下不嫌棄臣才好。」

    昭文帝哈哈大笑,「記得朕初見你與子燾,當時朕就驚歎世間怎有這樣出眾的兄弟。如今見了吳雙吳玉,才知,上天實在厚待於朕。」若不是吳家兄弟是兩個大活人,昭文帝幾乎當二人是上天賜給自己的祥瑞了。

    宋榮笑,「世間俊傑倍出,都是陛下施仁政所致。」

    昭文帝最愛才,尤喜才貌雙全的年輕子弟。吳雙吳玉這一對孌生子,又生的這樣的相貌才幹,御前對答條理清楚,昭文帝心喜不已。

    昭文帝笑,「聽說他們之前是住在梅林狀元屋的,如今想來狀元屋的名聲該更加大了。」

    宋榮笑,「狀元屋有沒有效臣不知,不過,梅林裡活計不重,月錢又豐,是一樁不錯的活計。」

    昭文帝忽然想起來,問,「你不是把你家丫頭送去宜德姑媽那裡了麼?宜德姑母還真是給你面子。」昭文帝心情大好,與近臣說話也隨意了些。

    宋榮歎,「倒不是師太給臣面子,是臣亡妻的一點兒面子吧。」

    昭文帝倒是知此一節,亦知今年年初宋榮又去廟中給亡妻做了道場,想著宋榮也是難得的情深誼重之人了。昭文帝問,「你是不想讓你家閨女從姑母那兒出來了?」

    宋榮忙道,「庵中地界兒清靜,不好長久打擾師太清修,臣正準備過些日子接她回家教導。」他實在擔心昭文帝隨口來一句,難得你家丫頭投了宜德姑媽的眼緣兒,那就讓你家丫頭多陪姑媽幾年吧。若昭文帝這樣說,宋榮得愁死。

    「你家那丫頭,是個機伶人,有幾分機智靈敏。」

    「她太過浮躁,臣送她去庵裡,也是盼她性子能沉靜一些。」宋榮提心吊膽的回答著昭文帝的問話。

    昭文帝與宋榮年輕時相識,又君臣多年,似是看破了宋榮心中所思,微微一笑,感歎,「宋子熙還是宋子熙啊。」別人看天家富貴,求不之得的將女兒嫁入天家。就是秦家,當初也不是沒有這個意思。當年,正是給四皇子議婚之初,秦氏女及茾之年,才名遠播,求親的人幾要踏平秦家的門檻兒,秦家都挑不中個合適的女婿來,真是笑話!當時,不是沒人在他跟前提過秦氏女賢良德淑、才貌雙全的名聲。

    昭文帝能自一眾兄弟中間脫穎而出,做了這些年的皇帝,絕對不是蠢貨。他是明白秦老尚書之心的,老尚書退了,若家中能出一任皇子妃,秦家榮耀尚可延續十數年。

    只是,昭文帝是皇帝,他寧可將秦氏女納入宮闈。

    打皇家主意的人太多了,昭文帝反倒喜歡宋榮這種生怕將兒女與皇室扯上關係的性子。當然,他更喜歡看宋榮提心吊膽的模樣。

    有一個撞破頭的韓妃已經夠了,就宋嘉言那樣脾性,昭文帝實不敢要她來做兒媳婦,女人嘛,還是溫順一些的好。

    宋榮回家後,一面因皇帝陛下打聽自家閨女而心下惴惴,一面盤算著接閨女回家的時間。昭文帝都這樣講了,宋榮便不能再再讓宋嘉言繼續呆在老梅庵裡。

    老太太正在跟兒孫說笑,見兒子回來,笑問,「我聽嘉讓與嘉諾說,新的文武狀元是一雙孌生兄弟,俊秀的了不得,可是真的?」

    宋榮笑,「自然是真的,給他們兩個狗膽,他們也不敢糊弄老太太啊。那兄弟二人的確生的極好。」

    小紀氏跟著湊趣,「老太太有所不知,如今帝都可有了新風潮,就是看狀元兄弟。」

    辛竹箏笑道,「我聽說,那日兩位狀元遊街,整個朱雀大街都堵的動不得了。以往狀元進士得遊街,有個大半天也就結束了。那一日,可是直到傍晚,狀元進士們才走完朱雀大街。」

    這些時日,耳邊盡是狀元兄弟的傳言,宋嘉語也好奇的很,問,「大哥,你跟狀元兄弟很熟麼?」

    宋嘉讓笑,「我跟二弟還吃過狀元燒的臘肉飯呢,是不是,阿諾?」

    宋嘉諾點點頭,心下暗笑,大姐姐還吃了好幾年呢。不過,這種話,現在卻是不好再說的。

    辛竹箏記性好,人也機伶,笑道,「以前讓兒說的,言兒常去守林人那裡吃飯,是不是就是去吳家兄弟那裡吃飯?」

    宋榮不露半點痕跡的微笑,「聽嘉讓胡言亂語,老梅庵是宜德大長公主的居所,宜德大長公主門戶何等森嚴,平日裡女尼們都是足不出庵門半步,鮮少出來。就是我要去看望言姐兒一回,都得提前遞帖子等信兒,得到庵中允准,方能進去。言姐兒陪伴在大長公主身邊,日日燒香禮佛,庵門都不能出得一步,更不會與守林人來往。」

    辛竹箏笑的有絲牽強,連忙道,「原來是嘉讓胡說,我險些誤會。」

    「自家人說笑無妨,不過,宜德大長公主是皇室中輩份最長者,乃是當今皇上嫡親的姑媽,平日裡就是景惠長公主親去求見都進不了老梅庵的門兒。言姐兒不過僥倖去老梅庵住些時日,過幾天,我也要接她回來的。」宋榮正色道,「尤其咱們家人,不能隨意說老梅庵的事,不然,你們年紀小不留意,若是犯了大長公主的忌諱,一家子就完了!」

    這也是宋榮的心機所在了,老梅庵永遠是安全的,不只是人身安全上,就是名節上,亦是如此。宋嘉言是去了老梅庵居住,若有人敢壞女兒的名聲,就是壞老梅庵的清白。不要忘了,宜德大長公主終身未嫁。你要說住進老梅庵的人名聲不好,是要將宜德大長公主的面子置於何地?

    不論宋嘉言是住進老梅庵,還是自老梅庵出來,身上都已經打上了宜德大長公主的標記。有這一重保障,許多事,宋榮都可以放心了。

    宋榮這樣鄭重其是的交待,孩子們都垂手應了。

    見孩子們有些緊張,宋榮笑,「嘉讓,你既然與他們兄弟熟,什麼時候請他們到府裡坐一坐,讓老太太見見。就是箏兒、語兒,你們女孩兒家,大家閨秀,不好見外男。不過,在你祖母這裡置一扇屏風,于屏風後悄悄看一看狀元也是無妨的。吳家兄弟,的確出色。」

    宋嘉語與辛竹箏都有些不好意思。

    宋榮哈哈一笑,不以為意。小女孩兒那些心思,他清楚的很。只要無傷大雅,他樂得寵著女孩兒些。

    把一家子看狀元兄弟的事兒交給宋嘉讓安排,宋榮得操持著把閨女接下山了。

    宋嘉言在老梅庵將將住了兩年的時間,第二年的時候又常陪老梅師太說說話用用飯,雖然話都是沒啥用的話,吃飯也是她吃人家的。不過,與庵中的女尼,宋嘉言很有些感情。

    老梅師太道,「我已經很久沒見過像你這樣聰明的女孩子了。」更多的人是自作聰明,一個人有些機伶不難,難得的是踏實,心性寬厚。宋嘉言即便有機會親近於她,也一直恪守本分,從不主動巴結討好,做出蠢事來。

    這種謹慎與耐性,能一直堅持到離開時,對於宋嘉言的年紀而言,十分難得。

    當然,更難得的是宋嘉言對於庵中女尼的態度,一如繼往。

    所以,老梅師太才會說宋嘉言聰明。

    聰明,有時不僅僅是說這個人腦筋是快是慢,更多的時候,聰明是一種品性。

    宋嘉言謙道,「師太喜歡我,自然看我好。」

    老梅師太笑,「是你自己做的好。在我這裡住了兩年,希望能對你的人生有一些幫助。」

    宋嘉言滿心感激,「師太庇護了我,我在庵裡學到很多。」

    老梅師太道,「回去後好好過日子,以後不要來了。」

    宋嘉言問,「悄悄的來看望師太也不行麼?」

    老梅師太未料到宋嘉言會問出這樣的話,一愣之下就笑了,點頭,「可以。」

    宋嘉言唇角上翹,眼中透出歡喜來。老梅師太是棵大樹,不過,並不好抱。她也沒打算沾太多老梅師太的光,只是,老梅師太庇護她這兩年,她受益頗多。偶爾過來看看,方不算忘恩負義。

    「給你準備了些東西,你父親想必在外面等著,這就回家吧。」

    宋嘉言道,「我不曉得要送什麼給師太,抄了些經書獻給師太,已經交給知善師父了。」

    老梅師太點點頭,宋嘉言起身,給老梅師太磕了個頭,就隨著庵中女尼離開了。

    如玉女尼等都送了宋嘉言一些東西,不過,宮人自有規矩,並未有執手淚眼相送的場景出現。說了一些道別的話後,宋嘉言就與宋榮離開了。

    說是一些東西,宜德大長公主出手,怎會小氣?

    宋嘉言見好幾個箱子,小驚一把,問父親,「這都是師太給我的嗎?」宋榮匆匆將她送到老梅庵,就帶了幾件身上穿的衣裳,餘者啥都沒有。如今要回去了,倒是大包袱小行禮的。

    宋榮笑,「是了。」

    宋嘉言依依不捨的看了庵門幾眼,問宋榮,「爹爹,阿雙哥、阿玉哥春闈考的怎麼樣啊?要是沒中,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回林子裡的小屋呢。」宋嘉言在山上各種消息不靈通,她還想去瞧瞧呢。

    宋榮唇角微抽,道,「他們中了狀元。」

    宋嘉言大驚,「唉喲,不得了啊?」又有些奇怪,「難道是並列第一。」

    「吳雙是文狀元,吳玉是武狀元。」

    宋嘉言呆了一會兒,方道,「太神奇了,不可思議。」過一會兒,自己又笑起來,說,「以後梅林那小屋,我估計倒找銀子都有人願意去住的。」

    有隨從搬抬著箱子跟在父女二人身後,往下走了一段路,有馬車停靠,宋嘉讓也在呢,宋嘉言笑嘻嘻了喚了聲,「哥,你也來了?」

    宋嘉讓笑,「我當然得來,要不還不知怎麼被你念叨呢。」說著,服侍著父親與妹妹上車,宋嘉讓看著僕從將箱籠裝好,自己上馬,一道回家去。

    宋嘉言一去老梅庵將將兩年,如今宋榮去接她回家,老太太打前天就開始念叨了,家裡人都沒出去,等著相見。

    聽到婆子進來回稟,說老爺、大爺、大姑娘已經進門兒了,辛竹箏滿面笑意,拉著宋嘉語的手道,「母親、姑媽,我們語兒去院子裡迎一迎言兒。」

    宋老太太笑,「去吧去吧,你們兩年沒見到言姐兒,肯定也想的。」反正老太太喜歡的人,她就一廂情願的認為別人也一定喜歡。

    辛竹箏宋嘉語攜手出去了,其實,就是宋嘉語也十分想看看,大姐姐變成什麼樣了。然而,第一眼看到宋嘉言,宋嘉言還是被驚到了。

    宋嘉言已經十三歲,她每日晨練,從不間斷,自來身量就較同齡女孩兒高。如今,宋嘉言已經頗有些女孩子的味道,一身娟紗金絲繡花長裙,頭上簪一枝紅翡滴珠金步搖,與腰間一圈滾珠流蘇相應,走起路來搖曳生姿。再看宋嘉言長眉杏目,鼻樑高挺,膚色白嫩中透出一股淡淡的紅暈,半點脂粉不必點綴,已是天生的好氣色。唇角微微上翹,透露出她的好心情,一雙眼睛明亮中透出淡淡的沉靜,氣勢淡淡,已有雍容之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9 04:47 PM

第七十七章 宋嘉諾的第一刀

    宋老太太一見到宋嘉言就歡喜的了不得了,孫女剛行過禮,便一把拉著孫女的手坐在自己身畔,摸摸孫女的手,又摸摸孫女的臉,欣慰笑道,「更好看了。」

    辛老太太笑,「可不是麼,個子也高了,是大姑娘了。」

    與老太太說了兩句話,宋嘉言起身給長輩們見禮。小紀氏握著宋嘉言的手,一臉的親熱慈愛,笑,「果然出落的更加出挑了,把你妹妹與你表姑都比了下去。」

    宋嘉言笑,「太太實在偏愛我,這怎麼敢當。妹妹的相貌不必說,誰見了不贊呢。就是表箏,這樣沉穩的大家氣派,也不是誰都有的。我聽說,妹妹如今的詩文做的愈發好了,在帝都都是才名遠播。」宋嘉語的相貌繼承了小紀氏與宋榮的優點,兄弟姐妹中,宋嘉語生的最好。或者是因為要迎接她,今日宋嘉語打扮的有些隆重,一身銀紋繡百蝶度花裙,正對了這暮春天氣,且她人生的極美,配上首飾釵環,頗有奪目之態。倒是辛竹箏,相貌氣質與宋嘉語都不是一個檔次,雖說不上醜,但,辛竹箏只是中人之姿。若是與宋嘉語這般鮮豔明媚的打扮,就是東西效顰做綠葉了。辛竹箏並不笨,於是聰明的往端莊方面發展。

    倒是小紀氏對兒女向來期望頗深,這兩年宋嘉言不在家,宋嘉語也折騰出不小的名氣來。

    宋嘉語淺笑,「大姐姐太謙虛了。」她不認為容貌會輸給宋嘉言,宋嘉言的容貌自來便是不及她的。何況,昔日宋嘉言於梳妝打扮上並不是太過用心,如今這一身精細的衣裙首飾的打扮出來方令她驚豔,沉一沉心,宋嘉語很快恢復了昔日的從容。

    辛竹箏笑道,「言兒的嘴,愈發的甜了。老太太命人燒了你最喜歡吃的紅燒肉,你在庵裡一慣吃齋,這回在家可以放開的吃了。」

    宋嘉言笑,「我想這肉,可是想了小兩年兒了,做夢都夢到了好幾回。」

    宋老太太哈哈直笑,又喚了宋嘉言到她身畔坐,笑,「在家裡,願意吃什麼咱就做什麼,包你吃個夠。」

    望著老太太,宋嘉言眼中透出笑意,清聲脆語,「聽這話就知道是親祖母說的。」

    諸人說說笑笑,宋嘉言又道,「一去山上這兩年,我想著明後兒去給外祖母、大姨母請安。」

    老太太點頭,「很該如此。」

    小紀氏已接過話,笑道,「我都給你安排好了,已經著奴才去問過了,明兒去你外祖母家,後兒去甯安侯府。你去山上,不只是自家人惦記你,就是親戚們也都打聽你,很該過去請安。就是你那些交好的小姐妹,咱們府裡雖不算寬敞,也有幾處景致可賞,待走完親戚家,你看什麼時候方便,下了帖子請她們過來聚一聚才好。」

    小紀氏忽然變得這樣賢慧周全,令宋嘉言心下頗為驚詫,她臉上仍是不露分毫,一笑道,「多謝太太。」

    「應該的。你們漸漸大了,女孩兒間,總有自己的交際。」小紀氏笑吟吟地,「家裡有的是奴才,無非就是安排些吃食玩物,並不麻煩。就是老太太、舅老太太、加上我,也是喜歡你們這些女孩兒們熱熱鬧鬧的。」

    小紀氏的表現令宋嘉言刮目相待,反常既為妖啊,實不知宋榮如何背後教妻,把小紀氏教的這樣周全妥帖了。

    不過,小紀氏肯為她周全一二,于宋嘉言而言,並非壞事。

    宋嘉言不知道的是,小紀氏身邊的確有高人指點,卻不是宋榮,而是十一歲的宋嘉諾。

    這兩年,小紀氏寵愛漸薄,宋榮多是去杜月娘的院子裡的安歇,除了初一、十一,或是有事與小紀氏商量,宋榮鮮少再登主院兒的門。

    要說杜月娘,不論是容貌還是床上功夫,都比不上小紀氏,宋榮會去杜月娘的院兒裡,沒有別的原因,他就是覺著,在杜月娘那裡舒坦。他又不是聖父,照顧不全妻姬之心,反正都是他的女人,自然是哪兒舒服就去哪兒。至於相貌之類的,反正,就是天仙,看熟了也就那樣了。

    宋榮總往杜月娘的院子跑,小紀氏如今不過將將三十的年紀,依舊是花顏月貌柳為容。而且杜月娘也不比她年輕幾歲啊,就是打扮出來,小紀氏也自信能勝杜月娘一大截。偏偏,丈夫來她屋的日子卻是越來越少,實在叫小紀氏心焦欲焚。

    小紀氏倍受冷落,又不敢對宋榮報怨,萬一抱怨的宋榮翻臉,估計連這屈指可數的日子都沒有了。小紀氏只好對兒女傾訴,只說杜月娘狐媚不老實、外憨內狡啥啥的。宋嘉語一個閨閣女孩兒,于這上面實在沒經驗。倒是宋嘉諾素來聰慧,摸到一些父親的心思。

    雖然母親行事總是有些不合宋嘉諾的眼光,不過,這畢竟是他的親生母親。宋嘉諾也不能眼看著母親在房裡哀怨死,決心點醒母親。在一次母親抱怨的時候,宋嘉諾直接道,「若我是父親,我也喜歡杜姨娘。」

    一句話,險些沒把小紀氏傷死。

    先把小紀氏打擊的倒地不起,宋嘉諾再問,「母親覺著,是母親聰明,還是父親聰明?」

    小紀氏還沒回血呢,又給兒子問懵了。宋嘉諾板著兒一張小嫩臉兒道,「父親比兒子聰明厲害百倍不止,母親的手段心機,兒子都瞧得出來,難道母親覺著父親瞧不出來嗎?」

    「我與二姐姐是母親親生的,母親自然偏著我們,這是人之常情。但是,大哥和大姐姐也是父親親生的兒女,而且,大哥和大姐姐是大娘生的,論身份,比我和二姐姐還貴重些呢。」眼見母親臉上露出不甘的神色,宋嘉諾道,「母親不必覺著不服,這是事實。母親一直覺著做繼室委屈,那當初何必嫁給父親做繼室呢。嫁了這麼些年,又總覺著委屈,父親早知道母親的心思,會高興才怪呢。」

    「母親對大哥和大姐姐一向不能周全,不能履行當家太太的責任。就是對祖母,母親也從沒有真心尊重過。老太太雖是鄉下出身的,可,她是父親的母親,是我們的親祖母。母親瞧不起父親的親娘,父親會高興嗎?」宋嘉諾就事論事,道,「再看杜姨娘,從來安安靜靜的守著本份。母親想一想吧,我們小時候,父親與你何等恩愛。如今,父親與你都快形成陌路了。母親還總是糾著些蠅頭小利的計較,您再這樣繼續下去,父親更不會來主院。」宋嘉諾再來一句狠的,道,「若是母親連當家太太的事都做不好,說不得父親還會把家裡事教給別人來管呢。」

    眼瞅著母親的臉都慘白了,宋嘉諾依舊道,「父親每日在外公務煩忙,回家就是要好好休息,母親總是弄些小心機的在父親眼前晃,父親不能好好休息,自然就厭煩了母親。」

    「我是母親的兒子,才跟母親說這些。母親若是仍不能改,日後的苦頭還有的是。」宋嘉諾道,「若母親肯改,父親就是看在我和二姐姐的面子上,也不會太絕情的。母親想一想,您與父親多少年的夫妻,難道不比父親與杜姨娘情分深重。若不是您傷了父親的心,父親怎麼會這樣對待母親,杜姨娘又不是長的多好看。」怕把母親打擊的傻了,宋嘉諾最後還是留給了小紀氏一些生的希望。

    或者是宋榮冷落小紀氏冷落的太狠了,小紀氏自此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事事賢良的不得了,有事兒沒事兒的就去老太太院裡服侍。宋嘉言回家,正是趕上了好時候。

    宋嘉言回家的事,小紀氏件件安排的妥當。宋嘉言是個大方的性子,便是小紀氏當初對她不過面子情時,她也從不會在小紀氏面前失禮,何況如今。一家子熱鬧的吃過團圓飯後,宋嘉言自然得回自己院兒裡休息。

    小紀氏親自挽著宋嘉言的手過去的,一路上與宋嘉言說她院子的事兒,「你去了山上,你院裡的人手我也沒令人動,一直讓梁嬤嬤照管著。你回來前,我已令她們好生打掃了。只是,如今與先前又有所不同,你是大姑娘了,去看看屋裡缺什麼少什麼該置辦什麼,你寫個單子出來,叫人送到我院兒裡去。我差人給你送過來。」

    宋嘉言一一應了,一直到宋嘉言的院兒裡,小紀氏又與梁嬤嬤道,「言姐兒剛回來,嬤嬤叫丫頭們好生服侍。」交待了幾句,小紀氏方離去。

    宋嘉言一路把人送到院門口。

    梁嬤嬤帶著院中丫環婆子的重新給宋嘉言見了禮,臉上笑意不斷,道,「老梅庵果然不凡,姑娘這一去,可是脫胎換骨了。」

    宋嘉言笑,「哪裡有嬤嬤說的那樣誇張。」

    小春兒捧上一盞溫熱正好的茶,笑道,「乍一見姑娘,奴婢都不敢認了。奴婢不大會說話,就覺著姑娘比以往可是更有氣派了。」

    宋嘉言笑,「這兩年我不在家,也辛苦你們了。」

    小夏兒笑道,「奴婢們一直守著院裡,就院裡這些活計,清閒的很。就是盼著姑娘早些回來,不能服侍姑娘,奴婢們渾身都覺著不對勁兒。」

    宋嘉言溫聲道,「看這院子還能我離開時一樣,可見是用了心在打理。我剛回來,從我私房裡拿幾兩銀子,這個月給你們多發一個月的月錢,算是打賞了。」

    諸人紛紛謝賞。

    宋嘉言問,「嬤嬤,這兩年可還好嗎?」

    梁嬤嬤笑,「奴婢每日去老太太那裡請安,陪老太太說說話兒,一切都好。」梁嬤嬤是武安侯夫人派過來照顧宋嘉言的,她自來就不大瞧得上小紀氏。不過,梁嬤嬤是個明白人,小紀氏畢竟是當家主母。為了維護宋嘉言的院子,梁嬤嬤也不去向小紀氏低頭,反去抱老太太的大腿。在梁嬤嬤看來,老太太比小紀氏強多了。

    宋嘉言打發小春兒,「我從山上帶回來的箱子,把東西收拾出來,一會兒我瞧瞧。」

    小春兒就帶著小夏兒下去了。宋嘉言深覺小紀氏大變樣,悄聲問梁嬤嬤,「嬤嬤,太太怎麼突然這般周全了?」

    梁嬤嬤道,「她再不周全些,老爺都不登她的門兒了。這兩年,杜姨娘越發的受寵。難得杜姨娘是個知道本分的,老爺常歇在她院兒裡,她還是規規矩矩的呆在自己的小院兒裡,安分的很。」若換個淘氣的,還不知怎麼著呢。

    宋嘉言微驚,「爹爹和太太吵架了?」

    「哪兒還用吵架。」梁嬤嬤微一撇嘴,道,「從沒聽說過哪個正房太太是靠著丈夫的寵愛立身的。老爺是個明白人,太太那些個心機手段,根本不夠老爺看的。如今,她這是明白過來了。想一想她親姨娘是個什麼下場,她也該識趣些。」

    接著梁嬤嬤難免提一句章家,「先頭的二皇子妃去西山庵裡念經了,那位章側妃被賜死了。說來章家,唉,我活了這把年紀再沒見過這般沒臉皮的人家了。原本二皇子不是給他們捐了個官兒麼,章側妃一死,那官兒也黃了,這一家子竟然又投了承恩公方家做奴才。」

    「說來還有可笑的事,聽說章家還有個閨女,如今在承恩公世子家的二公子房裡服侍。有一回也不知怎麼見著咱家二姑娘了,竟然開口就給二姑娘叫表妹,把二姑娘給氣了個好歹。」梁嬤嬤歎道,「虧得二姑娘一巴掌打了那蹄子個明白,不然一家子都得跟著丟臉。」

    宋嘉言直接無語,依宋榮的脾氣,若這樣小紀氏還不能反省,估計將來當家太太的位子都得換了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9 04:57 PM

第七十八章 變化

    老梅師太是個很大方的人,或許,宋嘉言的確是入了老梅師太的眼緣兒,幾個箱子裡放的都是好東西,有一個箱裡子放的是頭面首飾,那叫一個輝煌耀彩,上面的寶石珠翠無不是上等貨色,宋嘉言一望之下險些被閃瞎了眼。還有兩箱子衣裳料子,兩箱子玩物擺設,一箱子是如玉幾人送她的東西,各樣東西都有。粗粗一算,真是值老錢了。

    宋嘉言小心肝兒撲通撲通亂跳,悄悄跟梁嬤嬤商量,「嬤嬤,你說是不是庵裡的女尼抬錯箱子了?」萬一以後老梅庵報了失盜,她真是滿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了。

    梁嬤嬤把物品清單遞給宋嘉言看,笑道,「是一併放在箱中的。再說,這怎麼可能會抬錯箱子,都是大長公主賞給姑娘的。」說到這個,梁嬤嬤就無比的驕傲得意。她剛來宋家的時候,宋嘉言不過一周歲,如今已是亭亭少女,何況,宋嘉言又是這樣的出息。梁嬤嬤無兒無女一輩子,拿宋嘉言當自己的孩子一般,宋嘉言有了體面事,梁嬤嬤從心裡高興,道,「這是姑娘投了大長公主的眼緣兒。」

    宋嘉言瞧著清單,道,「拿出幾匹料子來,給二妹妹和表姑送去吧。再挑幾匹老成些的,孝敬老太太、太太。唉喲,還有好幾塊古硯呢,爹爹一塊、二弟一塊。墨也是好墨……這怎麼還有兩把刀劍呢……」師太的收藏就是格外的豐富啊。

    梁嬤嬤知宋嘉言素來大方,她也並不是小氣的人,此次卻是有些不捨不得,低聲對宋嘉言道,「我的姑娘誒,你也省著些打發,這可都是上等貨色。」撫摸著一匹匹精緻的料子,梁嬤嬤不舍地,「一般宮裡有名有份的娘娘才摸個邊兒。料子的話,每位姑娘兩匹,老太太、舅老太太、太太各四匹也就夠了。」

    「再挑兩件玩物擺設給老太太加上。還有外祖母、大姨母、小姨母、舅母呢。」宋嘉言笑,「是孝敬長輩,又不是拿去浪費了。沒事兒,一箱子的料子送禮,我還能剩下一箱子呢。」

    梁嬤嬤堅持,「頭面首飾絕不能動。」這麼好的東西,有銀子都沒地方買去。以後姑娘出門兒戴上一二件,多體面哪。

    宋嘉言順從一笑,「好。」那些頭面,無不是上等金玉而成,要說送人,宋嘉言也會肉疼。

    到晚上,大家都收到了宋嘉言的禮物。

    宋嘉語辛竹箏與宋嘉言笑著道了謝。

    老太太笑,「你這丫頭,既然是人家公主賞你的,自己收著就是,又各處送東西,天生不存財。」這點兒可不像她。

    宋嘉言笑,「就是些衣料,興許是進上的東西,以前也沒見過這樣料子。我一個人穿有什麼意思,索性大家分分,一家子穿出去才是體面。」

    小紀氏笑贊,「言丫頭早就是這樣,這才是咱們家嫡長女的氣派。」

    不一時,男孩兒們回家,也都表示了對禮物的喜歡與謝意。

    倒是宋榮私下叫了宋嘉言到書房問,「還有沒有硯臺筆墨之類的東西?」

    宋嘉言點點頭,「有。」

    「不要再往外送了,沒眼光的丫頭,這些都是難得的好東西,買都買不到的,自家人送送就行了,餘下的,你收起來珍藏。」宋榮得了宋嘉言送的兩塊古硯與兩匣子上等古墨,見宋嘉言出手這樣大方,想著她手裡定還有呢。這樣的好東西,宋榮自己都捨不得用,宋嘉言的脾氣,他非常瞭解,遂提醒這不存財的丫頭一聲。

    宋嘉言笑,「爹爹喜歡,我拿給爹爹用吧,反正我用什麼都一樣。」反正字好不好,不是用名硯名墨襯出來的。

    宋榮怎麼會要宋嘉言的東西,閨女孝敬一兩塊,是閨女的孝心,至於宋嘉言那點兒私房,宋榮還是相當有原則有風度的,彈這傻閨女額頭一記,笑,「你自己留著,以後會有用的。」

    「我知道。」宋嘉言笑,「這些古硯古墨,就送了爹爹和二弟。」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她還是懂的。宋嘉言道,「衣料什麼的,孝敬了些給外祖母和兩位姨母。」

    宋榮點點頭,在他眼裡,衣裳料子啥的,其實都差不多,無非就是大長公主給宋嘉言的更精緻些罷了。反正這些女人們東西,他也不大懂。

    宋榮忽然想起來,提醒宋嘉言道,「你再多預備一份,我估計你二姨母要隨夫進京了。你二姨丈升了大理寺少卿,不日就要回帝都赴任。」

    宋嘉言應了。

    宋榮又道,「這兩年,你就要開始說親了。以後,秦崢吳雙他們,都少來往。」

    宋嘉言嘟嘟嘴,瞅父親一眼,道,「就是晚兩年,我也不介意的。」十五六做新娘子啥的,還沒發育好呢。

    宋榮笑,「沒聽說過麼,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現在看好人家,及茾就訂親,晚兩年出嫁是無妨的。」他也想多留女兒兩年,但,必須在不耽擱親事的前提下。

    宋嘉言問,「爹爹,你會給我看什麼樣的人家啊?」

    「你想要什麼樣的人家?」

    宋嘉言也不扭捏,她得先跟宋榮通個氣兒,免得宋榮把她嫁進什麼公門侯府的去熬心熬肺。宋嘉言瞅著父親,說,「像那些高門大戶,就外頭瞧著光鮮,其實,半點兒不實惠,非但臭規矩多,內裡不知道多少見不得人的事兒呢。我也不挑什麼貧富門第,人差不多,沒不良嗜好就行了。」

    這種要求……

    宋榮記性非常好,立刻想到前兩年女兒說的那句「像二叔那樣的就成了」。拿著宋小二的條件往宋嘉言開出的條件一套,尼瑪,竟然是剛剛好。

    宋榮牙疼。

    不過,宋嘉言沒有往公門侯府火坑跳的覺悟,這很好。想一想,宋榮問,「你覺著秦崢、吳雙如何?」這些年,宋榮一直留意帝都傑出子弟,他是不願意為女兒聯姻高門大戶的。如今看下來,最出眾者,莫過於橫空出世的吳雙了。如今這小子已經進了翰林院,昭文帝喜歡他,常召他擬旨伴駕,尤其這小子文采出眾,又很會說話,深得帝心。再說秦崢,宋秦兩家是通家之好,秦崢早對宋嘉言有意,把閨女嫁給秦崢,不怕秦崢會委屈到閨女。至於秦崢那沒見識的娘,宋榮有的是法子叫那娘們兒學乖。就是自家閨女,宋榮也相信,依宋嘉言的手段,搞定一個昏頭脹腦的老娘們兒絕對小菜一疊。

    「還成吧。」宋嘉言道,「都挺熟的。吳雙跟爹爹似的,才貌雙全。阿崢是自小認識的,雖然秦三太太很討厭,阿崢人還不錯。」跟這兩個人過日子,宋嘉言相信都能過的不錯,尤其秦崢,還跟她表白過呢。

    宋榮點點頭,「秦崢這就要出去遊歷了,吳雙此人,論才幹是比秦崢強一些,不過,還得再看看他。若這兩年沒有太出色的少年,就給你從他們兩個中選一個。」吳雙是剛剛入了宋榮的眼,雖然年紀稍大了一些,才氣不差,為人處事也不差,說一聲少年英才不為過。但,這樣的人,往往極不好把握。何況,如今吳家兄弟是帝都中的香餑餑。宋榮也得看一看吳家兄弟的品性,若不然,誰家會把閨女嫁給這等沒爹沒娘的窮小子——命也忒硬了。克父克母無妨,反正與宋榮無關,萬一克妻,宋榮得悔死。

    宋嘉言是個樣樣明白的人,宋榮也願意聽一聽宋嘉言的意見。若是宋嘉言開口便是侯門公府、高門大戶,宋榮得直接把她罵出去。

    這種口氣喲……真像把她當公主一般,宋榮似乎完全沒有考慮過,人家可能看不上她的可能性,絕對是親爹才會這樣的對自己閨女充滿自信啊。好在宋榮沒有把她往高門大戶嫁的意思,宋嘉言稍稍放心。

    不僅是宋榮上心自己女兒的婚事,就是武安侯夫人與韓氏也各有思量,尤其此次見宋嘉言雍容大方的模樣,模樣也長開了,規矩各方面都很好,為人處事更不必說,管家理事早是熟門熟路,親戚長輩沒有不喜歡她的,還有老梅庵這一段福緣。

    尤其看到宋嘉言送來的自老梅庵得來的料子玩器,武安侯夫人笑,「你自己留著就是了。」她倒不差這些東西,不過,看到外孫女有這份心意,武安侯夫人也由衷高興。

    宋嘉言笑,「平日裡,外祖母舅母有了什麼好東西都想著我。我看料子還不錯,拿來給外祖母、舅母、裁兩件衣裳什麼的。這些都是女人的料子,表弟用不到,那硯臺與墨是給表弟的,這些我不大懂,是我從爹爹那裡找來的,也沾沾爹爹那老狀元的福氣。我在山上不覺著,好像眨眼間表弟就這麼大了,轉眼入學啟蒙就能使了。」宋嘉言從宋榮那裡要了兩塊上等硯臺與兩匣子上等墨,並非古物,但一樣是上等貨。紀文已經完了,將來紀家就得指望著紀承祖了。這是母族,韓氏一直待她不錯,宋嘉言自然要搞好關係。

    韓氏笑的舒心,「就承你吉言了。」她是書香門第出身,自然盼著兒子有出息。尤其家中,與章家有關係的都清理出去了,武安侯與武安侯夫人關係漸漸回暖了許多,府中氛圍空前融洽。

    小紀氏聽到宋嘉言給紀承祖的硯墨比給兒子的遜一籌,心裡非常舒服,也對兒子說的以後兄弟姐妹相互扶持的話有幾分感觸,笑道,「以後咱們祖哥兒,要學文有外祖父指點,習武有祖父指點,定是文武雙全的。」娘家如今的形勢,小紀氏也得軟上三分。再說,章家那些……小紀氏根本想都不願意想。

    韓氏笑,「平安健康就好。倒是諾哥兒,我聽說功課很不錯。」有了兒子,韓氏脾氣也和軟了許多,尤其章家已經永遠不會再礙眼了,小紀氏有心示好,不瞧著小紀氏,就是瞧著宋家,韓氏也不會給小紀氏釘子碰。

    說到兒子,小紀氏眉眼間的笑意更加舒暢幾分,笑,「讓哥兒好習武,像他外祖父。諾哥兒像他父親,雖說有人贊他,我只怕別人是瞧在他父親的面子,經常告訴他,切不可生出驕傲之心。不然,這麼小的孩子可知道什麼,真拿些奉承話當了真,以後也沒什麼出息。」

    武安侯夫人點點頭,「應該的。孩子定要仔細教養,不過,有他父親教著,姑爺是個心裡有數的,諾兒那孩子,我瞧著心性明白,以後有出息。」這些天她冷眼瞧著,庶女似乎有幾分長進,說話做事的也有幾分樣子了。若這樣明明白白的等到宋嘉諾長大做官,庶女這一輩子也算有福氣了。其實,宋家這四個孩子,都不錯。尤其宋榮在朝中官聲人緣兒都好,家中無庶子庶女,在一般人看來,這樣的人家,雖是寒門出身,也是很不錯的了。

    宋嘉讓性子爽闊,宋嘉諾用心念書,宋嘉言也大方懂事,唯一宋嘉語才名雖廣,傾城之色已隱隱可見,不過,武安侯夫人卻並不看好宋嘉語,宋嘉語有些才氣,心性眼光上卻遠不如宋嘉言。女人這一輩子,靠著才氣容貌能有幾時好?

    再說,男人喜歡絕色,天底下的婆婆們卻不一定這樣看。

    武安侯夫人心中度量著,嘴上對小紀氏道,「過些天你二妹妹就到了,你帶著孩子們過來,一家子熱鬧熱鬧。若是女婿有空,也叫女婿一道來。」

    小紀氏笑,「二姐姐二姐夫來帝都的事,老爺一早就跟我說了。二姐姐一嫁這些年,我們姐妹十幾年沒見過了,還有他們小一輩的表弟表妹們,很該在一起親近親近。母親放心,我家老爺肯定有空的。」

    武安侯夫人笑,「那就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9 04:58 PM

第七十九章 任家

    紀允自嫁人後便隨夫外任,已是十幾年未曾回帝都,如今一朝回來,家裡安頓好之後,自然要先去娘家給父母請安。

    紀允的丈夫任景遠出自山東任家子弟,任家雖不是山東數一數二的家族,起碼也是書香門第的檔次。任景遠與宋榮是同科進士,說來任景遠金榜題名的年紀也不算大,剛剛二十歲而已。只是,那一科少年才子輩出,任景遠便不如何起眼了。

    當年春闈之前,武安侯就相中了才氣縱橫、解元出身的宋榮,許之以愛女。之後,金榜一出,武安侯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為三女紀允搶了個進士女婿來。故此,任景遠年紀略長,反成了妹夫。宋榮略小兩歲,倒是姐夫。

    宋榮與甯安侯都帶著老婆孩子來了,唯有紀嫣離的遠些,且如今紀嫣又在家安胎,產期將近,實在來不了,倒是令家中管事帶了些給孩子們的禮物來。

    相對于日子舒心的紀閔與還算年輕的小紀氏,不過三十出頭兒的紀允瞧著倒像是年紀最大的那個,眼角的細紋用厚厚的脂粉都遮掩不去。

    紀允育有嫡長子任誠,餘者還有兩個庶子、兩個庶女,書香門第出身,規矩禮數都不差。

    甯安侯府有李行遠,宋家有宋嘉言等兄弟姐妹四個,任家嫡庶加起來五個,還有韓氏年方兩歲的祖哥兒,孩子們多了,廳內極是熱鬧。

    親戚們時久不見,自然要互相見禮,一番寒暄。

    孩子們一對照就看出來了,李行遠宋嘉讓都是習武的精神狀態,任誠與宋嘉諾則斯文雅致些,至於任景遠的兩個庶子任諺任談也都是讀書人,斯文之外,比之任誠、宋嘉諾則少了一分坦然氣度。

    女孩子更不必說,宋嘉言宋嘉語皆是嫡出,宋嘉言氣度過人,宋嘉語美貌出眾。任家兩位姑娘皆是庶出,一個年紀大些,十四歲了,喚做任嬌;另一個年紀小些十二歲,閨名任梅。任嬌任梅說起話來柔聲細語,笑起來也是微微淺笑,笑不露齒的那種,一舉一動都是標準的大家閨秀。雖年紀相仿,較之宋家姐姐差的就是底蘊了。

    單看穿戴,宋榮在女兒身上向來捨得花錢,每月首飾衣裳的用度比男孩子們的標準還要高一等。這倒不是宋榮重女輕男,只是宋榮向來認為,男人的心思該放在前程上,至於穿衣打扮,那是女人們的事。何況,女人就愛攀比這個,宋榮絕不希望自家老婆閨女寒酸小氣的出門。說起來,家中老婆閨女的沒個體面樣,丟的還是男人的臉。

    更何況,宋榮對女兒們的教育也是花了大價錢了,自幼便為她們請了女先生、教養嬤嬤,這樣的用心培養,再養不出女兒的底蘊氣度出來,就白瞎那些銀子了。

    其實,這次來武安侯府,宋嘉言早打聽了,知道任家有兩個女兒。她就跟宋嘉語商量了,兩人都沒穿最漂亮的衣衫,就是不想奪了任嬌任梅的風頭。當然,打扮的不算隆重,體面還是要的。而任嬌任梅,自然是用心妝扮的。不想,一照面,還是有差距。

    這就沒辦法了,四個女孩兒互相見禮,姐姐妹妹們論了排序。

    接著,男人們自去前頭,男孩兒們一處玩兒,女孩兒們則去了涼閣裡說話。說來,這麼些孩子,竟然是男孩兒居多,女孩兒算下來攏共就是宋家姐妹與任家姐妹,四人而已。都不是難相處的人,四個女孩兒就喝著茶,吃著點心果子的說起話來。

    廳裡女人們的關係就比較複雜了,嫡母、嫡姐、庶姐、庶妹、庶弟媳……關係複雜又簡單,好在沒有笨蛋,男人們去前頭聯絡感情了,女人們自然也有許多話要說。

    紀允出嫁後,多年不見,武安侯夫人自然要問庶女日子過的如何,好不好?

    紀允笑,「母親莫擔心我,一切都好的。如今孩子們都長大了,家裡無非就是些家務事,妾室也並不淘氣,我很好。」

    武安侯夫人道,「你自小就是這樣,你們姐妹,你脾氣最好。看誠哥兒出息懂事,這是你的福氣。」又問,「誠哥兒的親事可定了?要是我沒記錯,他今年也十五了吧。」

    到紀允這個年紀,最操心的莫過於自己的兒子了。紀允笑,「原本我們老爺在任上,倒有幾家給誠哥兒說親。只是我們老爺說,誠哥兒念書正是要緊的時候,倒不如待有了功名再說親事。一是省得誠哥兒分心,二則,如今說親事,女孩兒家也不只是看雙方的門第,就是哥兒本身,人家也得打聽呢。」自己親生的兒子,紀允半分不掩飾想為兒子說一門好親事的意向。

    武安侯夫人笑,「當年三女婿就是金榜題名後給你父親相中的。」

    紀允笑問,「讓哥兒與誠哥兒同齡,親事如何了?」

    武安侯夫人笑,「我倒是幫著相看了幾家閨秀,到底如何,得問你姐夫了。」

    紀允笑顏相求,「誠哥兒也到了年紀,我與老爺商量過了,高門大戶的千金,我們也高攀不上。我久不回帝都,於帝都這些閨秀們也不熟,若是母親有覺著姑娘不錯的,只要人好,我不挑別的。母親只管跟我說。」

    武安侯夫人笑,「這有何難,待你們安置妥當,各家一走動,這些女孩子們也就看全了。不說我,就是你大姐姐、四妹妹,也會幫你留心的。」

    紀允笑著謝過,「孩子們挨的密,我家大姑娘、二姑娘與言姐兒、語姐兒年紀也相仿。語姐兒還小,言姐兒可有人家了?」

    小紀氏笑道,「沒呢。言姐兒今年十三,是要議親了。咱們女人出去,瞧的都是各家千金,也見不到人家的公子。就算偶有見了的,品性如何,也不清楚。外頭的事兒,還是叫男人們做主吧。」連宋嘉讓的親事,宋榮都沒叫她插手。如今小紀氏也明智了,宋嘉言的親事,她只管幫著預備嫁妝就是。至於宋榮要把宋嘉言許給何人,不論是許給何人,她都只管誇好的。

    紀閔笑吟吟地,「帝都這麼多人家,公門侯府、書香門第,總得劃條線出來,才好給閨女找婆家。妹夫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四妹不知道?」眼瞅著宋嘉言越發出挑,紀閔實在有心湊成兩家的親事,她是親姨媽,何況宋嘉言與李行遠自小玩兒到大的,宋嘉言嫁過來,不論婆媳還是夫妻,關係都好處。只是,這門親事,若無百分百的把握,不好開口。到此處,紀閔越發感歎自家二妹妹無福,不然,她們嫡親的姐妹,哪裡用得著這般為難。

    小紀氏笑,「聽我們老爺的意思,只要是正經孩子,知道上進,門第出身什麼的,都不打緊。」

    紀閔笑,「妹夫慈父心腸。」

    紀允笑道,「我聽說今年的文武狀元是一對雙生兄弟,端的是才貌雙全。」剛回帝都就聽說了兩位狀元的名聲,可見吳家兄弟在帝都名頭之響。

    武安侯夫人笑,「都是聽人們這樣說,到底怎樣,並未見過。」

    紀閔笑,「聽我們侯爺說,的確是有一無二。」

    小紀氏笑,「讓哥兒倒是認得兩位狀元,有一次,他們還來了府裡,我隨著我們老太太見了一面,難得才貌雙全的狀元郎。更難得兩位狀元郎都未成親,如今想招他們為婿的人家海了去。」就是一樣,家底太差了。還不如當年的宋家兄弟呢,起碼當年宋家兄弟還有一位老娘。到了吳家兄弟這裡,爹娘家底兒,要啥沒啥。

    故此,狀元兄弟雖是出挑兒,高門大戶的也願意給個庶女去投資,但,真正捨得出嫡女的並不多。

    武安侯府熱鬧了一日,三家便帶著孩子們告辭了。

    宋榮的心情還是相當不錯的,平日裡看著家裡的倒楣孩子們不咋地,結果,跟親戚家的一比,非但毫不遜色,還有隱隱的出眾。這種得意,讓宋榮覺著,自己十幾年精力銀子的投入是值得的。

    相對于宋榮的得意,任景遠則很有些心事,回家後打發孩子們各去休息,任景遠道,「子熙家的幾個孩子都不錯。」

    紀允服侍著丈夫換了衣衫,道,「是啊。尤其言姐兒,大方的很。」

    任景遠沒有再說話了,他的家勢要遠勝於宋榮,於朝中勢頭卻不比宋榮如魚得水、深得帝心。宋家兩個女兒,他初初一見便覺著極好,尤其宋嘉言,那種大方從容的氣度,比之大人們毫不遜色。看宋嘉言也是到了說親的年紀,只不知宋家是怎樣的擇婿標準。

    什麼待兒子考個功名再說親的鬼話,有了合適的女孩兒,機會稍縱即逝,若能為兒子聘來宋家女,任景遠是十分願意的。

    不過,大人與孩子的眼光卻是不同的。

    大人們多傾向于宋嘉言這種大方從容、相貌中上,又是嫡長出身的閨秀,而任誠,對於那個只有幾面之緣的倩影麗人,則多了幾分難以忘懷。

    很快便是宋老太太的壽辰,親戚自然要早些過去幫襯。任景遠書香門第出身,一大早的便帶著妻子兒子過去了。

    甯安侯一家去的也很早,但是,任景遠甯安侯同時發現了問題,來宋家獻殷勤的少年們,可真是不少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9 05:00 PM

第八十章 勁敵啊勁敵

    最大方的是李睿,他已經在邊城設了辦事處,放了可靠的掌櫃在那裡盯著。故此,今年就沒出去跑生意。自經商起,李睿行萬里路,認識的人海裡去了。知道宋家老太太過大壽,早令人送了一車時令佳果,一車山珍乾貨。

    如今小紀氏早死了和宋嘉言比做生意的心,收下李睿送來的東西,除了家人吃用的,都用在了老太太壽宴上。

    余者,秦崢秦嶸一早就到了,這也是應該的,秦宋兩家通家之好,孩子們也早便認識。最顯眼就是吳家兄弟了,按理說吳宋兩家素無交情,這兄弟兩個也一大早的來了,還一口一個宋叔喊著,嘴甜的不行。

    李行遠與他們都熟,嬉嬉哈哈的打過招呼,宋嘉讓引著任誠任諺任談介紹給自己的朋友認識,大家年紀差不離,秦家兄弟有出身,吳家兄弟有才幹,李睿有銀子,各有出挑兒之處。便是素來自信的任誠,看到與他同齡的秦崢已是舉人,心裡隱隱有些不是滋味兒。吳家兄弟再不必說,只年長他兩歲,帝都除了聾子,沒人不知道他們。

    宋嘉讓是好心,笑道,「阿雙,我這幾位表弟都是念書的,你是狀元,以後多指教。」按宋嘉讓的意思,吳雙的才學是經過朝廷鑒定的,任誠既是要考科舉,與吳雙搞好關係沒有壞處。

    任誠為人略顯拘謹了,倒還不笨,施一禮,「吳大哥。」

    吳雙一笑還禮,「任賢弟。」

    那邊兒李行遠就格外機伶,早拉著吳玉說話去了。他是個好武之人,之前就聽宋嘉讓表兄說過,吳玉功夫很是了不得。只可惜這是在宋家,又趕上老太太過大壽,不然,李行遠真想拉著吳玉比劃比劃。

    任景遠剛來帝都,並不知其中內情,倒是甯安侯看出些許貓膩兒,微微一笑,呷口茶打趣道,「子熙,我看,你可是該換個鐵門檻了。」

    宋榮與甯安侯既是連襟姻親,兩人交情也不錯,聽到甯安侯的打趣,宋榮厚顏笑道,「正有此意。」

    眼睛瞟過這些來獻殷勤的小子們,甯安侯忽而起了促狹之心,輕咳一聲,不緊不慢道,「說來,言姐兒也到了年紀,不知子熙你可有愛婿人選?」

    此話一落,秦崢吳雙的耳朵都豎了起來,就是坐著的脊背也隱隱的更加筆直了三分,眼睛不自覺的往宋榮臉上看去。

    李行遠驚奇的眨眨眼,啊?言姐姐要說親了啊!他倒十分想問一句,只是,長輩們說話,不容小輩插嘴,何況這又不是在自己家,李行遠十分守禮。

    甯安侯一句話,原本還熱鬧說話的小子們誰都不說話了。宋榮笑,「這怎麼說的好。再者,言姐兒年紀尚小,倒是不急。」

    聽宋榮搪塞著,甯安侯道,「還有人托我來說親呢,想問一問子熙你的意思。說來,也不是外人,那家少年啊……」話到一半兒,甯安侯仿佛剛發現似的,未再說托他說親的人家,反是對這一屋子少年們道,「怎麼不說話了。行了,我們雖是長輩,也沒這樣大的規矩,你們只管說笑。」

    這時候,各懷鬼胎的傢伙們,哪裡還有說笑的心哪!便是吳雙都恨不能撬開甯安侯的嘴,看一看甯安侯說的是哪個沒眼力討人嫌的人家兒。更不必說秦崢,他遲遲未出去遊歷,就是想在走前把這樁親事訂下來砸實了,以求穩妥。如今竟聽到有人托甯安侯給宋嘉言說親,秦崢面兒上還算沉穩,心裡卻有說不出的浮躁,一時間,額間竟沁出細細的汗珠兒來。

    其餘幾個小子倒還安穩。

    吳雙一襲錦服,絕對的人比衣更美,定一定神,大大方方的問,「侯爺說的是哪家?」

    甯安侯道,「反正不是你們這些壞小子。」

    吳雙哈哈一笑,「侯爺這話,可不能叫小子心服?」接著,吳雙道,「小子雖是來帝都不久,侯爺也見過小子幾面。先不說別人,便是小子,出身雖平平,不過,不是小子自誇,英雄不論出身,小子也是一表人才。再說秦兄,侯爺是看著秦兄長大的,說一聲少年才子不為過。我阿弟,文采差些,武功卻好。還有任兄,書香門第。李兄,腰纏萬貫。更不必提侯爺的愛子,行遠兄弟了。」

    「我們與阿讓阿諾都是兄弟相稱,對宋大叔敬若父執,自然也關心言妹妹的親事。侯爺如今要給妹妹提親,我不信侯爺能找出一個比行遠兄弟出身好,比任兄門第佳,比秦兄更少年才子,比我阿弟武功更好,比李兄更生財有道,比小子文采更勝一籌的人?」吳雙笑吟吟地,「侯爺可是言妹妹嫡親的姨丈,如今親自出馬給言妹妹說親,究竟什麼不得了的人選,說出來叫小子們聽聽,也長些見識?」

    不待甯安侯說話,宋榮已笑駡,「全都滾出去迎客,倒叫你們來我這兒喝茶閑嗑牙的!」

    看時辰差不多了,男孩子們紛紛一笑,念叨著「侯爺不地道」啥的,笑哄哄的外頭去了。

    宋榮看甯安侯一眼,甯安侯搖一搖手裡的泥金摺扇,道,「現在的小子們,真個鬼頭。」

    任景遠笑著說了一句男孩子嘴裡的話,「侯爺不地道。」

    甯安侯感歎,「看子熙就知道了,還是生女兒好。」這想做宋家女婿的小子們殷勤若此,做老丈人的多有成就感哪。

    宋榮,宋榮當然是有成就感的,若女兒沒啥行情,他得急的上了吊。但是,女兒這才十三,剛剛說親的年紀,就有這些臭小子們不請自到的打女兒的主意,做為一個老丈人,哪怕神人如宋榮也逃脫不開「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來氣」的魔咒,尤其吳雙這小子,還毛遂自薦咧!

    真個令人火大!

    漸漸的,就開始有人上門到賀,關係好的,帶上兒女,一般的,自己過來放下壽禮,到席面兒上喝杯水酒罷了。

    宋家兄弟秦崢李睿李行遠任誠等,都是幫著招呼同齡的客人。如官場中人,就是吳家兄弟出馬,他們本就是帝都大熱話題,竟然親自來宋家幫襯,可見與宋家關係匪淺,一打聽,可不是麼,都是住過狀元屋的人。當然,這都是鬼話了,不是真正相熟,宋榮不可能叫他們幫著待客的。

    更高級的客人,宋榮、甯安侯、任景遠親自招待。

    前院兒如此,內宅也差不多。

    這次老太太的壽宴,其實小紀氏就是個總攬,宋嘉言宋嘉語都是大姑娘了,還有辛竹箏,跟著學了好幾年的管家理事。這次,小紀氏一人一攤事兒的分派給她們,她只管察看著有什麼補漏之類的,既輕鬆,也能煆煉了孩子們。

    當然,今天三個女孩兒都打扮的極其隆重,宋嘉言大氣,宋嘉語嬌豔,辛竹箏端莊,各有千秋。尤其一打聽,辛竹箏十四、宋嘉言十三、宋嘉語十二,除了宋嘉語略小些,辛竹箏與宋嘉言都是說親的年紀啊。再一問,呵,正好,還都沒訂下呢。

    辛竹箏略差了些,她又不姓宋,只是宋大人的表妹而已,家中既無產業,兄弟也沒啥大本事,不過寄居之人。倒是宋嘉言,於帝都早有名聲,又是剛從老梅庵回來,模樣規矩氣度談吐都是上佳。這些能親來為老太太賀壽的太太奶奶們,哪個不是七竅玲瓏心,別看問起來像啥都不知道似的,其實早打聽的一清二楚。當下將三位姑娘贊的花兒一般,還有一位林翰林的夫人握著宋嘉言的手笑,「真恨不能是自己的女兒呢。老太太真會養孩子,把個女孩兒們養的這般出挑兒,讓人羨慕的很。你這千金若還沒有訂下親事,不如我給您保個大媒如何?」

    宋老太太早得了兒子的叮囑,謙虛的說,「孫女們平日裡陪我說笑,孝順的很。只是,我老了,她們的親事,還得她們太太與父親做主。您若是有好人家兒,跟我這兒媳婦說一說,我久不出門,外頭的事兒,也不大知道。」

    小紀氏笑,「我的林姐姐,您快放開我這丫頭吧。看我這丫頭,給您打趣的可是羞的不成了。」說著,把宋嘉言的手從林太太手裡搶救出來,對宋嘉言道,「去瞧瞧席面兒如何了?」

    宋嘉言行一禮,方裝羞扮怯的退下了。

    諸人正說著話,承恩公世子夫人就到了。小紀氏實在煩了承恩公家,一個不能襲爵有嫡次子,竟然敢打她閨女的主意!令人惱怒的很!不過,人家來了,也不能打出去,只得起身去迎一迎。

    承恩公世子夫人娘家姓羅,大家都叫她羅夫人。羅夫人四十出頭兒的年紀,還帶著自己的大兒媳婦方大奶奶。方大奶奶本就是羅夫人的娘家侄女,故此,婆媳感情不錯。

    羅夫人先給老太太賀了壽,笑道,「遠遠的就聽到你們的笑聲,在說什麼呢。」

    林太太笑,「在說宋家兩位千金,能幹的很。如今老太太這壽宴,竟是兩位千金操持的,沒讓宋大太太操半點兒心。有這樣能幹的女孩兒,宋大太太與老太太實在是好福氣。」

    羅夫人笑,「可不是麼?那兩個小姐妹,我也常見的,出挑兒的很。」

    今日秦三太太也來了,羅夫人瞧見秦三太太就笑了,道,「早聽說您家公子去年考了舉人,還沒向您賀喜呢。」

    秦三太太謙道,「僥倖而已。」

    便有人問,「今年春闈,您家公子可有下場一試?」

    秦三太太笑,「他祖父、父親都說他文章火侯還欠些,把握不大。故此,今科並未下場,想等著下科試試。」

    羅夫人笑道,「那孩子瞧著便穩重,肯定沒問題的。我記得您家的哥兒也不小了,親事可定了?」

    秦三太太上回險些沒給羅夫人拿庶女坑死,回去挨了婆婆丈夫兩重罵,如今面對羅夫人,秦三太太謹慎的很,笑道,「功名未成,家裡太爺、老爺都說叫他好生念書,切勿分心。過幾年兩說親事不遲。」

    這次,羅夫人倒沒揪著秦崢的親事來說,她另有目的,笑道,「如今的孩子們啊,都上進的很。唉,去歲原本也想叫我家小二下場試試的,不想,就這樣的不巧,奴才們服侍的不經心,秋冬天寒,孩子就病了。」說著歎口氣,「考場都沒能進得,叫那孩子一場傷心。再待秋闈,又是三年。他也十六了,我想著,還是先給孩子說親的好。」

    大家忙湊趣的說著先成家後立業的話,反正小紀氏一句話也不接羅夫人的,羅夫人笑一笑,也沒再說什麼。若不是兒子死活看上了宋家那小丫頭,家中老爺、老公爺都有意宋家,她還不大瞧得上宋家門第呢!

    窮家破落戶的,還拿捏上了!

    實際上宋家不僅是拿捏了她,還拿捏了她心愛的兒子。

    方永自從少時見了宋嘉語一面,自此便如同入了魔障一般,對宋嘉語念念不忘起來。別人愛慕女孩子,總要為女孩子考慮,如秦崢,發乎於情,止乎於禮,自己上進,方是正道。這位方二公子倒好,只知道發情,從不知收斂。上次宋榮直接找承恩公世子談了談,方永挨了頓狠打,這才不敢再頻頻上宋家門兒了。

    如今方永隨著父親兄長前來,宋家兄弟早看他不爽,當下把方永灌的不醒人事。方永的兄長方澤暗暗歎氣,只得令僕人背了弟弟到車上去,與父親一道同宋家人告辭。

    方澤實在不想打擊父親,看宋家這樣,絕不像看中他弟弟的。何況,宋家二姑娘年紀尚幼,隨便把個由頭兒,就能把親事推掉。而且,自家弟弟著實沒有能拿出手的本事。

    老太太的壽宴,倒是宋嘉言得了不少好評。無他,小紀氏賢慧大方的將安排席面兒這樣出彩的活兒交給宋嘉言幹。宋嘉言俐俐落落,安排的相當不錯,得到了赴宴夫人太太的一致稱讚。自己本就嫡長女出身,模樣規矩氣度談吐皆是一流,管家理事的本事大家也看到了。及至宋嘉言陪著小紀氏將到來的夫人太太們一一送走,即使宋家寒門出身,也有不少太太動了心思。

    前頭亦是如此,待宴會結束,諸人告辭,宋榮帶著兩個兒子起身親送。直待甯安侯帶著老婆兒子、任景遠帶著老婆兒子,都走了。秦崢與吳雙還是磨磨蹭蹭的留到了最後,宋榮忍無可忍地,「你們也回吧。」

    秦崢與吳雙此方告辭,兩人一路哥兒倆好的出了宋家大門,秦崢道,「君子有成人之美。」

    吳雙喝了不少酒,臉色泛紅如三月桃花,懶懶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打了一番嘴上功夫未分勝負,二人心下微凜:勁敵啊勁敵。...<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9 05:01 PM

本帖最後由 sing9146 於 2015-7-30 11:43 AM 編輯

第八十一章 孝心,遠走

    該走的全都走了,宋榮喝的有些多了,對兩兄弟道,「你們去老太太院兒裡瞧瞧老太太,我到書房歇會兒。」

    宋嘉讓立刻道,「阿諾,你瞧老太太去,我伺候爹去書房。」他為人豪爽些,卻是素來粗中有細,瞧著秦崢吳雙,宋嘉讓也覺出幾分不對來,想跟老爹商量個對策呢。

    宋嘉諾很聽話的去了,宋嘉讓扶著老爹往前院兒書房,看老爹慢吞吞的,宋嘉讓問,「爹,你要不要吐一吐啊?」他其實幫著擋酒了,不過,老爹渾身酒氣,宋嘉讓還是有些擔心。

    宋榮雖是鄉下草根出身,卻是生來一幅白麵皮,曬都曬不黑,少時在田中做活,曬的狠了無非就是褪層皮,依舊白。如今三十幾歲的人了,為求老成蓄了短須,更添味道。如今,宋榮兩腮微微的帶了些赤紅,一雙狐狸眼水水的,瞟宋嘉讓一眼,「不用。」

    宋嘉讓道,「爹,我背你吧。」

    「幹什麼,嫌我走路慢啊。」要是宋嘉讓敢說個是,宋榮決定一腳踢死這小子。

    「不是,我是想孝順孝順爹。」

    宋榮笑,「什麼時候學的甜言蜜語了。」

    宋嘉讓站在宋榮面前,微微伏腰,「上來吧。」

    宋榮抬手拍他屁股一記,笑著往前走,「我還沒老到要你背呢。等以後真到了要你背的時候,也這麼好說話就行了。」

    宋嘉讓跟上去,不滿地,「有老爹您言傳身教,我怎麼可能會不孝順呢。」老爹可是帝都出名的孝子。

    「嗯,幫你記下了。」

    父子兩個說著話兒到了書房,應酬了一天的客人,宋榮是真的累了。他累的時候,並不想去美妻賢妾那裡,只願一個人在書房清靜清靜。

    宋嘉讓吩咐小廝去廚下端醒酒湯來,宋榮這書房相當寬闊,連著一間小臥室。宋嘉讓扶老爹去小臥室的榻上坐了,給老爹鋪好被褥,扶他過去,說,「爹,要不你泡個澡之類的,去去乏。」

    「不必。」宋榮坐在床畔,抬起一隻腳。宋嘉讓俯身為老爹褪了靴子,見老爺是不肯動了,又伺候著老爹去了腰帶、脫了外袍,扶他到床間躺上,拉起薄被蓋好。待小廝端來醒酒湯,又遞給老爹喝了。

    宋榮一口氣灌下去,覺著兒子服侍雖然遠不如妻妾侍女舒服,卻讓他格外的舒心。宋榮閉著眼睛,「頭有些疼。」

    宋嘉讓自幼習武,對於人體穴位之位還有些瞭解,就坐在床頭給老爹按按,說,「爹,我要是勁大了,你說一聲啊。」宋嘉讓是習武的人,宋榮的身材比兒子還要瘦削一些。

    宋榮淺淺的「嗯」了一聲,頭部的舒服讓他稍稍緩解了些疲憊,宋榮雙眸微闔,問,「你看吳雙與秦崢如何?」

    宋榮一開口,宋嘉讓才想起來了,說,「爹,他們兩個對丫頭有意思吧?」

    見老爹沒吭聲,宋嘉讓估計自己是猜對了,頓時心下上火,「一個個的,原來沒安好心。」打他妹妹的主意呢。

    宋榮道,「女孩子早晚得嫁人,難道能留在家裡一輩子?」

    「這也忒早了吧,丫頭才十三。」宋嘉讓不輕不重的給老爹按著頭皮,說,「十七八出嫁也不晚。」

    「你以為到了年紀說成親就能成的?」宋榮道,「你的親事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嘉言的。她是女孩子,更當慎重,得多看兩年。」

    宋嘉讓更關心妹妹,想了想,道,「秦崢是自幼一道長大的,他早就對丫頭殷勤的很,穩妥。吳雙才學比秦崢好,不過,對他不算太瞭解。」

    「你與吳玉交過手,他武功很不錯吧?」

    「比我強。」宋嘉讓坦白的說。

    宋榮閉著眼睛道,「日後,吳雙會在你身上下工夫的,你好生觀察他。」

    宋嘉讓應了一聲,問,「爹,難道就給丫頭從他們兩個裡面挑?」

    「不急,嘉言怎麼著也得芨茾之後再訂親。」

    宋嘉讓說,「爹,你趴著,我給你按按脊背。」

    宋榮笑,「果真長大了,知道孝順了。」就翻個身趴起一。

    宋嘉讓順著經脈的走向給老爹按著,打聽,「爹,你給我看的是哪家的姑娘啊?」

    宋榮笑笑,問,「很想知道?」

    「到底哪家啊?」終身大事,怎麼會不想知道呢。

    「不告訴你。」

    宋嘉讓對於父親自然是很敬重的,但是,他又常常被宋榮噎個半死。宋嘉讓還想再問問呢,尚未開口已聽到父親微微的鼾聲。

    別人只看到宋子熙少年得志,官場得意,深得帝心,卻無一人明白這背後艱辛。見父親疲憊至此,宋嘉讓為父親將被子蓋好,悄悄的退出了書房。低聲吩咐外面小廝好生守著門,不要讓別人擾了父親休息。

    宋嘉言的婚事,宋榮是莊家,他自是不急的。倒是秦崢,原本有七八分的把握,如今冒出吳雙這麼一個才貌雙全的勁敵,秦崢非常不放心。

    回到家去祖母那裡請安,正聽母親贊宋嘉言呢,「如今可是出息了,說話做事有分寸,為人也和氣。」起碼不是先前噎她個半死的模樣了,秦三太太笑,「就是相貌模樣,也長開了,長眉杏目鵝蛋臉,一看就有福氣。」如今秦三太太倒是回轉過來了,兒子對於兒女之事沒有半分動心的模樣,秦三太太暗地裡也急,再加上之前險被羅夫人坑了,現在她實在覺著宋嘉言是再好不過的媳婦人選。何況,兩年未見,宋嘉言的確是出息了。只要宋嘉言不要再說那些噎死人的話,秦三太太覺著,自己完全可以接受這個媳婦。

    見兒子回來了,秦三太太熱情的問,「幫著你宋叔料理清了吧?」

    秦崢點點頭,給祖母、母親請了安,推說累,就回院裡歇著了。

    過了兩日,秦崢方將吳雙對宋嘉言有意之事說給了祖父聽。

    秦老尚書原本覺著秦崢對宋嘉言就是些小兒女情思,少男少女一處長大,正是青春萌動的年紀,宋嘉言又有幾分可愛之處,孫子動心不足為奇。只是,秦老尚書未曾料到孫子這般在意宋嘉言。

    秦老尚書不慌不忙,問孫子,「你是如何想的?」

    「原本我是想著興許能在出門前訂下與言妹妹的親事,再出外遊歷。如今看來,沒這個可能了。」宋家不是就他一個選擇,若有比他好的,宋榮肯定會將宋嘉言另許他人。深深的吸一口氣,秦崢道,「若是糾纏於婚事,一直在帝都這樣耗費光陰,下科春闈一事無成,宋大叔更不可能將言妹妹許配給我。我如今才學雖不比吳雙,不過,我與言妹妹一道長大,算是青梅竹馬。吳雙畢竟底細不清,宋大叔是個謹慎的人,在言妹妹芨茾前,是不會訂下她的親事的。我想著,收拾好東西,這就與杜君一道出門遊歷,用心苦讀,以期下科春闈有個好成績。」若因兒女私情,就粘粘乎乎的沒個男人樣,不要說宋榮,就是秦崢也會看不上自己。

    秦老尚書欣慰的點點頭,「你放心去遊歷念書,餘者不必擔心。像你說的,子熙不會這麼快的決定女婿人選。」秦老尚書何等老謀深算,拈須笑道,「你只看到吳雙底細不清,我告訴你,這兄弟二人身上,且有的是事兒呢。」

    秦崢微驚,就聽祖父沉聲道,「便是宋子熙兄弟當年,文采出眾,考的都是文榜。如今吳家兄弟,一個文狀元,一個武狀元。寒門出身的文狀元向不少見,但是,吳玉能中武狀元,武功、兵法,都是一流。他們兄弟自陳出身寒門,到帝都都窮困落魄到要去老梅庵做守林人。若是寒門之人,斷沒有條件調理出一個武狀元來。」

    「子熙心思縝密,遠勝常人。我能想到的,他亦能想到,憑他的聰明,怎會將女兒嫁給身份不明之人。」秦老尚書望向他,「只要你爭氣,子熙一定會選擇更穩妥的秦家。你只瞧見如今吳家兄弟光芒萬丈,自來光芒萬丈之人,多是一耀即逝。男人,最終還是要靠本事說話的。」

    秦崢吃了祖父給的定心丸,臨走前,還是去了宋家一趟。

    宋榮聽說秦崢要出去遊歷,笑道,「趁著年輕,出去走走方好。不然,日後為官,不一定有這樣的機會。」又囑咐了秦崢幾句話。

    秦崢請求道,「叔父,我這一走,起碼要一年方能回來,不知能不能見一見言妹妹?」

    這種討厭的死小孩兒。

    宋榮鐵面仿似包青天,道,「你已經十六了,言姐兒十三,已是議親的年紀。你們雖是自幼一道長大,男女大別,規矩如此,不但不能相見,日後這哥哥妹妹的話,也給我收了。」

    秦崢眼中流溢出的遺憾就不必提了,宋榮沒有半分同情之意,淡淡道,「秦崢,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愈是如此,你們愈要避嫌。秦崢,你是個沉穩的性子。應該明白情與禮的道理,世人對女孩兒向來苛刻,自來言能殺人。我就是欣賞誰、把女兒嫁給誰,只會依禮法三媒六聘而行,絕不會讓我的女兒與什麼人私會。這是我的規矩,也是我們宋家的家風。以後,我不希望聽到這種逾矩的話。」男未婚,女未嫁,來他家就要見他閨女,宋榮沒一巴掌把秦崢抽出去,就是看兩家人的面子了。

    秦崢連忙道,「叔父,我不是那個意思。」

    「如果你有別個意思,如今你早被我趕出宋家了。」宋榮道,「你已經十六了,說話做事要周全起來,不要辜負家裡對你的期望。」

    挨了宋榮一通訓斥,秦崢面紅耳斥的找宋嘉讓辭別去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9 05:06 PM

第八十二章 楊家

    秦崢與杜君外出遊歷,朋友們還送了他們一程,吳玉吳雙也去了。吳玉秦崢還算有些風度,反正是忍著吐血,二人還能說笑幾句。

    待秦崢離開帝都,吳家兄弟接著跟皇帝陛下請假,大意是,如今兄弟二人都考上了狀元,也算小有出息,想著接父親來帝都享享清福。

    昭文帝道,「朕聽說好像你們的父母已經過逝了。」本來沒爹沒娘父母雙亡的,怎麼突然又要接親爹來帝都,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便是昭文帝也忍不住問一句。

    吳雙道,「臣的母親與養父均已過逝,臣的生父還活著。」

    別人頂多一親爹一乾爹一後爹,這三種爹都很好理解,後爹,也稱養父。一般親爹死了,親媽改嫁,就有了後爹。但是,吳家兄弟你這親爹還活著呢,怎麼又有養父了?偏偏養父又死了?這關係複雜的喲。

    你們到底啥子出身喲。

    不要說昭文帝,帝都關注這兄弟二人的有心人都好奇,先時稱自己父母雙亡的人,忽然之間蹦一親爹出來。既然親爹還活著,身為子女,怎麼能說自己父母雙亡呢?

    禮部尚書李修竹李大人實在看不過去,道,「吳大人,令尊既然在世,您先時怎麼說自己無父無母呢。」虧他先時還想招吳憂做孫女婿呢,平日裡瞧著不錯的小夥子,怎麼這般不靠譜呢?到底年輕啊!

    「這是家父的交待,下官實有苦衷。」

    李尚書道,「陛下在上,吳大人但有苦衷,不如向陛下申斥。」

    吳雙依舊不肯說,「下官想先接家父來帝都。」

    昭文帝懶得再問了,大手一揮,給了吳家兄弟一個月的假。吳家兄弟自江南永嘉而來,路途遙遠,假期少了真不成。

    原本宋榮還想令宋嘉讓試一試吳家兄弟呢,結果,吳家兄弟忽然蹦出個爹來,這又請了假回老家接早已在吳家兄弟嘴上不知死了多少回的生父。便是宋嘉言聽到這事兒,都忍不住腹誹,若是哪天吳家兄弟早死的娘給還了陽,她半點兒不會覺著奇怪。

    吳家兄弟身上頗多詭譎之處,宋榮索性不再考慮他們。倒是有人與宋榮說親,還是很不錯的人家,禁軍統領楊大將軍家的嫡三子楊輝。楊輝今年十七歲,去年剛考了武舉人,宋榮倒見過楊輝幾面,小夥子相貌不差,能考中武舉人,應該有些才學。

    宋嘉讓對於他爹的善變,簡直無語了,先時還說要從秦崢吳雙兩個裡面選呢,如今有人給說楊家公子,他爹立刻就變了主意。

    宋嘉言在仁德王妃的花宴上見到過楊太太,瞧著很慈和的一個人,拉著她說了許多話,「聽說大姑娘早就幫著你太太管家理事了,真是能幹。」

    宋嘉言笑謙,「只是給太太打個下手而已,一些小事,又有太太巴巴的瞧著指點,哪裡稱得上能幹。」

    她早打聽過了,說宋家大姑娘小時便代管過內宅,能幹的很。聽宋嘉言謙虛,楊太太笑問,「姑娘在家都做些什麼消譴?」

    宋嘉言笑,「多是陪著老太太說話,看書練字,姐妹們說笑玩樂。」

    「姑娘喜歡看什麼書?」

    「多是史書之類。」

    說了幾句,楊太太愈發滿意,笑著拍拍宋嘉言白嫩的小手兒,「可惜我沒有女兒,見了你們這些女孩子就愛的不行。姑娘別嫌我囉嗦。」

    「小女豈敢。」

    楊太太笑對小紀氏道,「宋太太實在好福氣,有兩個鮮花兒般的女兒,叫人瞧著眼熱。」

    這個時候,小紀氏並不謙虛,笑道,「我家這兩個丫頭,別的不敢好,懂事貼心是一等一的。」

    楊太太給了見面禮,笑道,「簡薄的很,不要嫌棄,拿去賞人吧。」

    宋嘉言宋嘉語雙雙謝過,就去找小郡主了。

    宋嘉語對宋嘉言眨眨眼,抿嘴一笑。

    小郡主與宋嘉語同齡,也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小郡主與宋嘉語都是帝都城有名的小才女,不過,宋嘉語顏色更勝一籌。因此,來郡王府的時候,宋嘉語都會挑尋常一些的衣衫打扮,不然,稍不提防,就會搶了小郡主的風頭兒。

    當然,自知容貌嬌美的宋嘉語已是穩勝小郡主,故而,縱使刻意低調些,她也不會放在心上,言行舉止都從容有度。這也是宋嘉語多年修煉的功力了。

    小郡主笑,「言姐姐一去山上兩年,可是叫我們思念的很。」

    姐妹兩個對小郡主福身一禮,小郡主擺手笑道,「咱們自幼一處玩兒到大的,你們總是這樣多禮。」拉著兩人到涼亭坐了。

    仁德郡王府的花宴,每年總有個六七場。宋家姐妹熟門熟路的很,倒是有些兩年未見到宋嘉言的閨秀與她紛紛打著招呼,還有好奇的問,「宋姐姐,你去老梅庵這麼久,那裡到底如何?大長公主嚴厲嗎?」

    其實,大家都在好奇這事兒。宋嘉語一聽人有這樣問,就翹起了唇角,果然,宋嘉言不緊不慢的「啊」了一聲後,端起侍女剛捧上的茶,呷一口,說,「這茶真不錯,郡主,這是今年的龍井嗎?」

    小郡主笑,「是啊。言姐姐喜歡,我送一包給你。」她與宋家姐妹自幼認得,宋嘉言早便是個厲害人物,想從她嘴裡聽到老梅庵如何如何的話,純粹自討沒趣。

    「郡主總是這樣大方。」宋嘉言笑,「偏了您不少好東西。」

    小郡主笑,「這有什麼,一包茶而已,難得你喜歡。」

    景惠長公主家的女兒姚馨笑,「郡主這兒的茶都是御賜的好茶,宋姑娘的嘴兒向來高。」

    宋嘉言笑,「要不然,也配不上郡主的好茶。」

    如今她母親剛剛恢復原來的品階,只是,一見到宋家姐妹,她這火兒便壓都壓不住,不由得便想刺宋嘉言一句,結果被宋嘉言噎回來。姚馨冷笑,「在老梅庵兩年,宋姑娘還是這樣伶牙俐齒。」

    宋嘉言端起茶再呷一口,不理會姚馨,只管對小郡主笑,「郡主這茶呀,越品越覺著味兒好。」

    小郡主望向表姐姚馨,果然要被宋嘉言氣炸的節奏,小郡主忙道,「表姐嘗嘗這葡萄,早上剛送來的。雖說姑媽那裡肯定有,表姐不缺這個,到底是我的一番心意。」

    宋嘉言起身,去窗邊廊椅上坐了。

    回家時,宋嘉語在車上對宋嘉言道,「姚馨也到了說親的年紀,因景惠長公主素有跋扈的名聲,竟無體面人家願意與姚家結親。她不說收斂些,還在外頭丟臉,真不知道長腦袋做什麼。」

    宋嘉言搖著團扇笑,「理她呢。自討沒趣。覺著小郡主叫她聲表姐,她就高貴了呢。」仁德郡王是郡王之尊,接理他的女兒,最多不過封個縣主就到頭兒了。結果,皇帝破例封了郡主。同是皇室中人,親王郡王之女都是有爵貴女,公主之女卻只是尋常閨秀。

    宋嘉語打趣道,「我看楊太太是瞧中你了。」對她只是簡單的問話,對宋嘉言那種熱絡喲。宋嘉語也知曉如今家裡正在為宋嘉言相看人家兒,她小一歲,怎麼著也得先說姐姐才輪得到她。不過,少女的心思,對這種事,總是有非同一般的敏感。

    宋嘉言笑著瞟她一眼,「我就不信你沒這一天。」

    宋嘉語兩腮微紅,嗔道,「反正是你在先。"

    宋嘉言單指挑起她的下巴,嘖嘖兩聲,笑著調戲,「小美人兒,羞什麼?臉怎麼紅了。」

    宋嘉語拍開宋嘉言作怪的手,揉揉發燙的臉,「你還做姐姐呢,多大了還沒個正經樣子。」

    「看你這害羞勁兒,我是你姐姐,你都這樣羞,如何使得?」

    宋嘉語嬌聲嗔道,「哪裡有人像你這樣。你在外頭可千萬別露出這種怪樣來,好丟臉。」

    宋嘉言哈哈一笑,不再逗她。

    如今漸漸長大,小時候爭強好勝的心也淡了些。親姐妹就她們兩個,宋嘉語如今倒覺著與宋嘉言有了些姐妹的意思,低聲道,「你知道不?表姑她們要搬出去了。」

    「父親給表叔置了宅子給了莊子,說明年待表叔大些就給他尋個差使。表親的親事已經定了,舅婆的意思是早些叫表叔成親,說是定了臘月的日子。總要提前過去暖暖屋子,這樣成親的時候有人氣。」宋嘉言不以為然,倒是辛竹箏這兩日精神頭兒不大好,今日郡王府的花宴也沒跟著一塊兒來。

    宋嘉語與辛竹箏相處的時間比宋嘉言要久,道,「我看,表姑似不想搬的意思。」

    宋嘉言笑,「不管住在哪兒,她也是姓辛。」願意不願意的,宋榮根本沒叫小紀氏幫著辛竹箏相看親事。倒是辛竹箏這幾年住在宋家,心漸漸大了。

    宋嘉語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麼。

    回家後去老太太屋裡請安,沒見到辛竹箏,一打聽,竟是病了。

    姐妹兩個衣裳未換又去辛竹箏的院裡瞧病,辛竹箏臉色微微泛白,見她們盛妝而來,心裡更不是滋味兒,強笑問,「你們這是剛自宴會回來麼?」

    宋嘉言關切的問,「表姑哪裡不舒坦,可請了大夫?」

    辛竹箏笑,「沒事,約摸是天熱,中了些暑氣。翠飛給我煎了劑安神湯,再躺躺就好了。勞你們頂著大太陽的來瞧我,你們還沒換衣裳呢,去吧,我沒什麼大礙。」

    兩人都陪辛竹箏說了會兒話,便起身告辭了。

    宋嘉語與母親說了辛竹箏的事,道,「我看,表姑像是心病。」

    小紀氏笑笑,「心不心病的,你表叔婚事定下來了,她也到了說親的年紀。有舅老太太、有你表叔,也輪不到別人插手。」便是宋榮也不願管辛竹箏的婚事,實在是高不成低不就。好在有親娘親哥哥,推也好推。何況宅子莊子都給了,連辛竹笙的聘禮都是府裡出的,花了上千銀子呢。

    摸摸女兒嬌嫩的臉蛋兒,小紀氏笑,「待你大姐姐的事定了,就輪到你了。」

    宋嘉語問,「大姐姐那個,就是楊家嗎?」

    小紀氏笑,「瞧著楊太太似有這個意思,還得看你爹爹怎麼說。」

    果然沒過幾日,楊家托了交情不錯的同僚來宋家說這樁親事。

    那一天見過宋嘉言後,楊太太回家就是一幅喜氣盈腮的樣子,與丈夫道,「模樣、談吐、規矩,都是一等一的好。識書認字,理家管事也沒問題。就是宋大人,雖是寒門出身,人家可是中過狀元的人,最有學識不過。我看這樁親事不錯,你快些去跟宋家提一提。如今可是有不少人打聽宋姑娘的親事,別遲一步被人占了先兒。」

    楊大將軍是領兵打仗的人,軍情如火的脾氣,自家有意,便尋了知交去跟宋家提了親事。楊大將軍想的簡單,自己兒子也算薄有功名,要是宋家看不上,只能說宋家眼光高,自然並不算丟臉。若是蹉跎踟躕的錯過時機,這就可惜了。

    楊家人做事向來有效率,宋榮是文官,以往從未考慮過武官系統的人家。不過,楊大將軍深得昭文帝信任,不然也不能做了禁衛軍統領。楊家來提親,宋榮著實有些心動了。

    宋榮此人,行事向來穩妥,何況是女兒的親事,他並非一口回絕了楊家,亦未應下,只說要考慮一二。楊大將軍便知有門兒,他倒也不急,只叮囑兒子好生讀書習武。心裡卻是明白,宋家約摸是要打聽打聽他家小子,若是打聽覺著滿意,宋家估計不會拒絕這門親事。

    楊大將軍對於自己教子方面,還是十分自信的,且任宋家打聽去。

    宋榮打聽楊輝的為人品行還不錯,是個上進的孩子,且楊家家風也是有名的好,三個兒子都是楊太太嫡出,並無庶子庶女的麻煩,便跟宋嘉言說了楊家的情況,宋嘉言早有對策,道,「婚事雖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真正盲婚啞嫁的也沒幾人。咱們跟楊家並不大熟,楊家的公子我也沒見過。若父親打聽著他品行尚可,不如見上一面。」

    宋榮問,「你打算怎麼見?」

    「過幾日,老太太去廟中上香禮佛,問一問楊太太去不去。」宋嘉言道,「想來楊公子定也想見見我的。」

    宋榮還算比較開明的父親,就允了宋嘉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9 05:08 PM

第八十三章 楊輝

    不出宋嘉言所料,楊三公子聽說母親要給他說宋家的姑娘為妻,也憋著心氣兒想瞧瞧宋嘉言的品貌,一聽說宋家約了母親一道去廟裡上香,楊三公子立刻攛掇母親道,「我去安排車馬,伺候母親去廟裡。」

    楊太太歷經世事,有什麼不明白呢,心裡有數的很,指尖兒戳兒子額角一記,道,「我早跟你說了,宋姑娘品貌一流。你去可以,給我規矩些。若是唐突失禮,叫人宋家瞧了傻小子,說不定人家就不樂意了呢。」

    楊輝此時也明白了,這是宋家有意要相看他呢。楊輝撇一撇嘴道,「倒不是兒子自吹自擂,兒子自幼就讀書習武,並非紈絝子弟,日後也是想著建功立業呢。若是宋家相不中兒子,定是他們沒眼光!」

    楊太太哭笑不得,笑斥,「快收了這幅嘴臉,到時穿件體面衣裳,老老實實的與我一道去。」

    「是。」楊輝懶懶的應了,他想去偷瞧別人家姑娘有一種將要佔便宜的竊喜,如今明白,原來宋家也是打著要相看他的主意。楊輝嘴上不說,心裡到底不爽。

    宋嘉言也在準備去廟裡的事。

    她早聽兄長說過了,楊家公子相貌不錯,就是楊家家風,亦是風評上佳。楊大將軍雖有妾室,卻只有三個嫡子,都是楊太太所出。宋嘉言早尋思過,楊太太此人,瞧著便精明厲害。楊輝是楊太太的麼子,在家肯定是受寵愛的。她若是真嫁了秦家,做小兒媳婦,肯定比做長子媳婦輕鬆。

    梁嬤嬤挑了一身石榴紅的蝶戲水仙裙衫,對宋嘉言道,「不用太隆重,但也不要太簡單。」這個時候,不論男方是何等了不得的人物,女方都得矜持。

    宋嘉言笑,「嬤嬤放心,我明白。」

    對於這種事情的把握,不只宋嘉言,就是小紀氏也很有分寸,見宋嘉言明豔大方的打扮,微微點頭,「很好。」

    宋嘉言笑問,「妹妹還沒好麼?」知道是去廟裡相看楊家公子,宋嘉語早打趣了她好幾遭,說好了今日一道去的。

    小紀氏笑,「她去瞧瞧你們表姑,箏姐兒這幾日總是不大好,昨兒請了大夫來家,說是有些症侯。重新開了方子,你舅婆不放心,去那院兒裡親自瞧著才放心,我勸了幾回都沒用。只好讓丫環們好生服侍著,別累著老人家。」

    宋嘉言道,「表姑這身子骨兒啊,是該好生調理調理。妹妹少時身子有些弱,調理了這些年就很好了。倒是表姑,初來咱家時瞧著挺健壯,如今倒常有病痛。」說著,歎了口氣。

    老太太也跟著歎口氣,「誰說不是呢。我叫人拿了兩株我常吃的紅參給箏丫頭送了去,跟她說好生補補。」

    宋嘉言笑,「表姑到底年輕,現在不過偶然中了些暑氣,老太太莫擔心,這回在廟裡給表姑點一盞油燈,有佛祖保佑,什麼病都能好。」

    說到佛祖,老太太是極信的。

    不一時,宋嘉語就過來了。

    宋嘉語是一身煙雲蝴蝶裙,打扮的亦不隆重,不過,她本就生的絕美,衣裙袖擺上點綴著翩翩起舞的彩蝶,尤其她們的衣衫都是帝都有名的千巧坊所制,繡娘的繡工極好,蝴蝶活靈活現,繚繞飛舞,穿在宋嘉語身上,愈發顯的靈動非常。

    姐妹兩個打過招呼,微微淺笑,一併上前,扶著老太太出門。

    西山寺是帝都有名的寺廟,也是宋家常去的地方。

    早提前命奴才來廟裡打過招呼,打掃了廂房出來。老太太一到,方丈親自相迎,依舊是那瘦瘦幹幹的老和尚。老太太是熟客,見了方丈還學著出家人的模樣,雙手合十,笑問,「大師近來可好?」

    方丈笑,「佛祖保佑,老衲一切都好。看施主紅光滿面,想來也是極好。大殿廂房都準備好了,施主是先歇一歇,還是先去上香。」

    老太太正色道,「當然是先去敬佛祖,敬佛祖,佛祖才能保佑咱們。」

    「施主說的是。」

    宋嘉言對於佛事向來沒興趣,老太太以往也從不讓她燒香拜佛什麼的,這次卻道,「言丫頭語丫頭,你們也來拜拜。」有佛祖保佑,才能說個好婆家呢。以前不拜沒啥,關鍵時刻可不能不拜。

    兩人只好跟著進去,連帶著小紀氏,一併磕頭拜過了菩薩。老太太又求了簽,無一例外的是上上簽。老太太喜的了不得,對方丈道,「我這孫女向來不求籤,這簽是我代我家這丫頭求的,果然極好。」

    方丈笑道,「看大姑娘面相,似有紅鸞星動,若老衲沒有看過,老太太是為大姑娘問的姻緣吧?」

    「可不是麼?」老太太由小紀氏扶著往廂房去,一面跟方丈道,「一會兒大師幫我好生解一解。」

    方丈應喏。

    宋家人正在找方丈解簽呢,楊家人就來了,楊太太依舊是那幅笑吟吟的和氣模樣,他家是瞧中了宋嘉言,真心求娶,還對著老太太福一福身,笑,「給您請安了。」

    這回是為了相看孫女婿,老太太早聽兒子說了楊家的底細,知曉楊太太是一品誥命,哪裡敢當,忙起身道,「可使不得。」小紀氏已是眼疾手快的扶楊太太一把,將自己先時的位子讓給楊太太坐。

    楊太太是帶著大兒媳婦一道來的,此時,自然少不得一番相見。楊大奶奶多瞧了宋嘉言兩眼,笑道,「早聽母親說宋家有兩位極出挑兒的姑娘,我長你們幾歲,以往竟未見過。如今一見,可是叫我開了眼界。」

    兩姐妹齊聲道,「大奶奶過獎了。」

    宋嘉言笑,「在大奶奶面前,誰敢自誇出挑兒呢,反正我們姐妹可沒這樣的臉皮。」宋嘉言早吃透了楊家的情況,楊大奶奶出身戚國公府,正是如今戚國公的嫡長女,當年也是帝都有名的閨秀,說得上才貌雙全。

    楊大奶奶笑著送她們坐回老太太身畔榻上,恭維道,「老太太,您家孫女真是會說話,她一開口,就叫人歡喜的很。」

    老太太笑,「我這丫頭是個實誠人,有啥說啥。」

    楊太太楊大奶奶婆媳都笑了,道,「見到老太太,才知道您家姑娘為何這般聰穎了。」

    反正就是雙方一番吹捧,侍女捧來香茶,楊太太喝了兩口便問,「我剛帶著我這媳婦去燒了香求了簽,可惜不大好,只是個中上簽。」

    小紀氏笑,「中上簽也很不錯,倒是我們老太太求了支上上簽。」

    楊太太笑對老太太道,「您可真是好福氣。」

    「手氣好而已。」老太太笑,「我只有兩個兒子,你就說我好福氣。聽說楊太太有三個兒子,這樣看來,楊太太更有福氣。」

    老太太說話,常有神來之意,很能叫人開心。

    楊太太知曉老太太沒念過多少書,她亦是武將家的當家太太,俐落慣了,這次相中宋嘉言就是看中宋嘉言的厲害能幹。楊太太笑,「那就托您吉言啦。」她自己也覺著自己是有福氣的人。

    兩家人寒暄過後,楊太太笑,「不瞞老太太,今日我那小兒子也來了。您是長輩,若不嫌棄,叫他進來給您請安可好?」

    宋家早有準備,老太太笑,「我大孫子也來了,讓孩子們一道進來吧。」

    宋嘉讓與楊輝一道進來的。

    宋嘉讓出身文官家族,宋榮素來有規矩,宋嘉讓見一屋子女眷,並不敢亂看,請安後就垂手站於一側。倒是楊輝,家中麼子,父母寵兒,兄長相護,膽子很大,抬頭瞧了一眼,這一眼,卻險些叫楊輝失了魂魄,墜了魔障。

    原本宋嘉言宋嘉語一左一右坐于老太太身畔,見宋嘉讓楊輝進來請安,她們便起身站于兩側,楊輝一抬頭,正瞧見姐妹兩個。

    宋嘉言容貌只是中上,著實未到讓人驚豔的地步,倒是一身煙雲蝴蝶裙的宋嘉語,並未盛妝,已是清豔非凡,叫楊輝看直了眼睛。

    宋嘉言微微一笑,楊太太眼中閃過一抹惱怒,稍稍提高嗓音,笑道,「老太太,這就是我的小兒子了。他單名一個輝字,今年十七,去歲考中的武舉人。」

    老太太眼有些花,卻並不瞎,活了幾十年,雖說沒念過書,到底閱歷不缺,早瞧出楊輝的不妥之處,當下就有些不悅,勉強說兩句,「很好啊,很好的小子啊。」好個屁,十七才中舉人,她老人家的兒子十五就是解元了。

    楊輝早被母親的聲音喚的回了神,早低下了頭去,露出兩隻耳朵紅紅的。楊太太按住心下怒火,笑,「行了,你們男孩子出去玩兒吧。我們安安生生的說幾句話兒。」打發兒子與宋嘉讓出去了。

    宋嘉讓與楊輝退出廂房,楊太太又是一籮筐的好話來贊宋嘉言,宋嘉言笑一笑,客氣道,「您過獎了,我也只是尋常閨秀罷了。」

    兩家人分開的時候依舊很親熱的模樣,楊太太還很親熱的先送了老太太上車,待宋家人一走,楊太太的臉立刻就拉了下來,狠狠瞪了兒子一眼,扶著兒媳婦的手上了車,回家去。

    楊太太一肚子肝火忍到回家方發作,罵兒子,「你怎可在女眷面前如此失禮!」

    楊輝嘟囔著,狡辯,「母親不是說叫我去相看宋家姑娘麼?不抬眼看看,哪裡知道長什麼模樣。」

    「我叫你看的是大姑娘!你看的是誰?」宋嘉語模樣不是不出挑兒,但是,宋嘉言是嫡長女,在楊太太眼裡,宋嘉言除了容貌不及宋嘉語,餘者樣樣比宋嘉語強。

    楊輝低聲道,「兒子聽說宋二姑娘于帝都向有才名!」

    楊太太忍無可忍,「你有沒有腦袋!一個十一二的小姑娘,能多有才!你竟信這種鬼話!宋家大姑娘,不論哪方面,配你都是一百一!」

    「我喜歡二姑娘。」楊輝索性跟母親攤牌了,望著母親,請求道,「反正是要娶宋家姑娘,大姑娘二姑娘還不是一樣,母親,你就成全了兒子吧。」

    楊太太深吸一口氣,道,「你喜歡二姑娘,無非就是她生的漂亮些。」

    「反正,我就是喜歡二姑娘。」

    楊太太一巴掌落在幾上,幾上茶盞一跳,她冷冷道,「你喜歡誰就能娶誰?我看你是發的白日夢!你以為你是誰?這門親事,是咱們楊家去提的親,如今你去說你喜歡上了二姑娘,你當真以為自己天上有地上無,人家宋家巴不得要把閨女許配給你,是不是!」

    楊輝低著腦袋不說話了。

    宋家也在為楊家的事鬧心,宋榮落衙回家就去了老太太院裡,就是打聽一下相看結果,老太太直接一句話,「楊家那小子不成,一進廂房就盯著語丫頭瞧,不是正經人。」

    老太太這樣一說,宋嘉語臉都紅了,宋嘉言安慰她道,「這事兒並不怪妹妹。其實,我是想叫表姑一道,偏偏表姑這兩日身子不好,才勞煩妹妹的。不然,若我一人去,未免太著眼了,也叫別人笑話。再說,妹妹本就生的比我漂亮,少年慕艾,楊家公子一見你驚為天人,是他失禮了。」

    老太太才反應過來,對宋嘉語道,「你姐姐說的對,這事兒與你無干,別難受了。」

    宋嘉語纖細的手指繞著帕子,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她是有心看一看姐姐相親的人什麼樣,並不是要……如今擾了宋嘉言的姻緣,宋嘉語心裡很有些不好受。

    宋榮並不當多大的事兒,笑,「我知道了,既然老太太沒相中,回絕了楊家就是。」看宋嘉言還是老樣子,面兒上不見一絲難過彆扭,宋榮微微放心,心道,那楊家小子實在沒眼光。

    宋榮已經決定為女兒另覓佳婿了,楊家為此卻是好一場氣生。

    楊太太跟丈夫抱怨,「原本我說三兒是個有福的,我挑遍了帝都閨秀,門第太高的咱們攀不起,如今宋家,正經的嫡長女,宋大人在朝中倍受重用,就是宋大姑娘,那份兒大方從容的氣度,我一見就喜歡。以後過日子,難道是靠著花容月貌就能過日子的麼?宋大姑娘,是個有見識的人。不想,三兒卻這樣沒眼光,竟是瞧中了人家二姑娘。」

    楊大將軍也十分無語,兒子真是……頓一頓,問老婆,「宋家二姑娘十分美貌?」

    楊太太點點頭,「花容月貌。」

    楊大將軍畢竟是領兵的人,心思縝密,道,「宋家提出的相看,怎麼宋大姑娘倒帶著十分貌美的妹妹去?」帶著無鹽女,好歹能襯的自己漂亮;宋大姑娘倒是與人不同,帶著花容月貌的妹妹。

    楊太太一愣,暫態反應過來,「你說宋家是故意的?」

    「不見得是宋家的意思。」楊大將軍呷口茶,問,「楊輝這般失禮,宋大姑娘什麼樣?有沒有生氣?」

    楊太太道,「宋大姑娘是個沉穩的性子,哪裡會失態呢。」宋嘉言越是這般沉穩大方,楊在太就越是喜歡她。不然,也不能那樣訓斥兒子。

    楊大將軍心中有譜兒,道,「宋子熙也是有意這樁婚事的,不然,不能去廟裡相看楊輝。估計是宋大姑娘想試一試楊輝,看他可是以貌取人之輩。」

    楊太太呆了一時,道,「看來,宋大姑娘並不是十分滿意這門親事。」若是十分滿意,急於抓住這門親事還來不及,怎會冒這樣風險來試探楊家。而且,果不其然,楊輝面對美色直接失神。

    楊大將軍素有決斷,道,「大姑娘不大可能了,我去跟宋子熙談談,既然楊輝中意二姑娘,若宋家仍舊有意,就定下二姑娘吧。」

    「這,這怎麼成?」楊太太攥著帕子,說,「我給兒子娶媳婦,從不怕媳婦太能幹,媳婦不能幹,以後如何過得日子。大姑娘這樣聰明,我還是覺著大姑娘好。」

    楊大將軍拍拍妻子的手,十分想的開,「你我一廂情願,楊輝可願意,宋家可願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9 05:09 PM

第八十四章 表嫂,再疼我一次

    宋榮實未料到楊大將軍親自出馬,代三子求娶宋嘉語。

    楊大將軍生怕宋榮誤會楊輝是酒色之徒,道,「子熙,別的我不敢保證,我家孩子,成親前絕無通房妾室,外頭更不敢亂來。就是成親後,也是四十之後方能納妾。」

    宋榮遲疑,「我家小女,今年年方十二。楊三公子已經十七。」

    楊大將軍豪爽一笑,「楊輝今科武進士我未讓他下場,三年後武科春闈,貴府千金正是及笄之年,其實算起來,年紀差的也不大。子熙,我是個爽快人,誠心想與你結親,若你覺著合適,咱們就訂下。」

    宋榮誠心誠意地,「大將軍誠心提親,我十分感念大將軍的心意。不過,先時我從沒考慮過小女兒,就是家裡老太太、太太也得知會一聲。」

    「這是應該的。」楊大將軍道,「我先過來跟你說一聲。不怕你笑話,家裡小子沒見過世面,今天有些個失禮。」帝都這麼些人家,他為兒子相中宋家女,很大程度上是相中了宋榮。二人皆為御前近臣,宋榮雖是文人,為人行事,都很令人讚賞。再說,宋家家風清明,宋榮也沒有庶出子女。可惜自己那傻兒子沒眼光,錯過了宋家長女。

    楊大將軍明明白白的將話說出來,宋榮倒不好再說什麼了,笑一笑,道,「吳家兄弟快回帝都了吧?」

    說到吳家兄弟,楊大將軍明白宋榮的意思,道,「吳雙我不大知道,倒是吳玉在禁衛軍任職,我帶兵這些年,自問有些眼力,非世家大族無以培養出這般子弟。」

    楊大將軍笑問,「怎麼,子熙你對他們兄弟有興趣?」

    「說不上,只是覺著奇怪。」宋榮道,「吳家兄弟身上頗多詭譎之處。」

    楊大將軍雖不會宋榮這般文雅的說話,笑道,「這次大張旗鼓的回鄉,待他們回來,定有好戲看的。」

    送走楊大將軍,宋榮與小紀氏商量楊家的事。小紀氏聽說楊家人來求娶宋嘉語,頗覺不可思議,道,「這,這叫外人知道,不得說咱們語兒搶姐姐的親事麼?」楊家的家世,她是知曉的,正一品的天子近臣,實權人物。哪怕挑剔如小紀氏,也十分願意這樁親事的,只是……小紀氏如今很知道些眉眼高低,道,「而且,我擔心言姐兒知道了,心裡不好受。」將自己為難之處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小紀氏能想到這些,已是難得,宋榮道,「言姐兒那裡,自有我去與她說。就是外人看來,當初她們姐妹二人是一道陪著老太太去了廟裡的,楊家不會自打嘴巴往外說的,咱家又有誰會說?」

    小紀氏又道,「那,那楊家哥兒都十七了吧?」年齡倒不是什麼問題,只是,小紀氏不想女兒太早出嫁,捨不得。

    宋榮一併將楊家的家規與小紀氏說了,「不到四十,不准納妾。婚前絕無通房妾室,而且,我早跟楊大將軍說了,女兒不到及笄之年,我是不可能嫁女兒的。」

    一聽到楊家還有這等家規,小紀氏立刻眉開笑了,痛快的說,「老爺說好,我也沒意見。」不到四十,不准納妾的規矩就好的很。小紀氏道,「楊家求娶語姐兒,我是願意的。只是,老爺好生與言姐兒說說,家裡就她們姐妹,可別因這個心裡彆扭,便影響姐妹感情。」

    宋榮望著小紀氏微微一笑,「知道了。」

    小紀氏見宋榮一笑,卻是驀然心酸,有多少日子,丈夫沒有這樣對她笑過了呢。

    啥賢慧不賢慧的,既然有這麼好的親事撞到了女兒頭上,小紀氏是絕不可能往外推的。在小紀氏看來,這就是女兒的福氣,忙叫了女兒來將楊家的婚事與女兒說了。

    宋嘉語卻不似母親這般歡天喜地,羞惱道,「明明是給大姐姐說的親事,那人,一見到我就無禮的很,這樣的好色,母親說什麼好親事呢?我不願意!」

    小紀氏慢慢的開解女兒,「你可莫傻了。你大姐姐有你大姐姐的好處,但是,你生的漂亮這也是眾所公認的。楊家哥兒是有些失禮,可那也不是有意的,男孩子,又沒見過什麼世面,見了漂亮的女孩子失禮,這也情有可原。原本我也覺著楊家哥兒有些不穩重,不過,你父親說了,楊家家規,未成親前房裡無通房無侍妾,就是日後成了親,不到四十也不能納妾。那可是正一品大員之家,你想一想,這樣的好親事,是你走運撞了上去。錯過楊家的親事,以後再想尋這般好的,可就難了。」

    宋嘉語低頭不說話,小紀氏歎道,「原本,這樁親事關係到你大姐姐,只是,我看你父親是很樂意的。你想想看,若是楊家不好,你父親怎麼會叫你們去廟裡跟楊家相看呢。」

    「世間做父母的,若不是極好的人物,也捨不得自己家的女孩兒。你父親向來疼愛你們姐妹,斷不會給你們安排不妥當的親事的。」宋榮如今雖然對她頗是冷淡,不過,她對於丈夫的眼光手段還是極為信服的。起碼,丈夫對孩子們是真的好。

    宋嘉語終於道,「這種事,叫大姐姐知道,大姐姐會怎麼想呢?」

    「你爹爹親自去跟你大姐姐說,她是個心腸寬厚的,何況楊家哥兒當時的模樣,你大姐姐也是瞧見了的,就是勉強說給你大姐姐,楊家哥兒對她無意,以後日子要怎麼過呢?」小紀氏勸女兒道,「再說了,楊大將軍親自來求親,指名道姓,說的是你。」

    小紀氏細細的與女兒說了半晌的話,宋嘉語也便點了頭。

    倒是老太太不大樂意,堅持道,「我看楊家哥兒的模樣,哪個閨女他都配不上。」

    宋榮自然有法子勸服老娘,只是有一件事,宋榮是明明白白與楊家說的,必要長女訂了親,方能正式給次女訂親,不然宋嘉言會沒面子。

    楊家本就理虧在前,如何不允呢。但,兩家的親事,口頭上卻是定了下來的。

    因楊家事,宋嘉語每每見著宋嘉言總有幾分不自在,宋嘉言尋個時間勸她,「你就安了心吧,本就不是什麼大事。我與楊家沒緣份,想一想那日楊三公子看你的癡呆相,就是楊家來求親,我也不會答應的。勉強嫁了,也過不得日子。」

    「楊家門第家風都不差,不然,爹爹也瞧不中他家。」宋嘉言笑,「小時候脾氣彆扭,如今大了,家裡姐妹就咱們兩個,難道我不盼著你尋一門好親事?而且,我看楊三公子對你頗有癡意,這樣,你嫁了,夫妻關係也好相處。何況,他家還有不到四十不納妾的規矩。這樣的人家兒,實在難得。你能嫁到這樣的人家兒去,我也替你高興。」如今看來楊家家風的確上佳,不過,失去這樁親事,宋嘉言也說不上後悔。男人納不納妾,也要看女人的本事。她身邊的男孩子,若不論門第出身,比楊輝出色的有的是。就是門第比楊家好的,也不是沒有,如李行遠,若是她想嫁,她就不信李行遠敢納妾。

    宋嘉言一通出嫁啊夫妻啊啥的,宋嘉語又開始臉紅了,嬌嗔,「大姐姐,你又說這個。」

    宋嘉言一笑,拉著她的手,「咱們去瞧瞧表姑吧,她病總是不好,舅婆都急的了不得。」

    宋嘉語心裡感激宋嘉言,只是,對著宋嘉言,反倒是說不出感激的話來,便也一笑,隨著大姐姐去看望辛竹箏了。

    辛竹笙依舊是那幅蒼白無力的模樣,大家說來說去都是套話。倒是遇到小紀氏的丫環惜紅過來送東西,惜紅笑道,「今秋的衣裳首飾已經做好了,太太叫奴婢給姑娘們送過來。」因辛竹箏是客中,又是表姑的輩份,惜紅從來都是先送辛竹箏這裡。

    宋嘉言笑,「辛苦你了。」

    惜紅笑道,「奴婢份內之事,哪裡敢當姑娘一聲辛苦。」辛竹箏在病中,惜紅請過安後,將衣裳首飾交給辛竹箏的丫環翠飛便告退了。她還得送兩位姑娘的份呢。

    宋嘉語笑,「我們的你莫送了,我和大姐姐去太太那裡瞧瞧,順道跟太太說會兒話。」兩姐妹也跟辛竹箏道了別,相約一道去小紀氏那裡瞧今年的新首飾。

    還是那句老話,宋榮素來捨得在女眷身上花錢。衣裳不必看,每次裁縫過來,什麼樣的料子、什麼樣的款式、什麼樣的繡花、什麼樣的鑲邊兒,都是她們姐妹自己說了算。那種同料同款的日子,早一去不復返。

    就是首飾,每季都有鑲寶石的頭面,雖然不多,但,這些年積攢下來,姐妹兩個都是私房豐厚。便是辛竹箏,宋嘉言給她算著,來宋家這幾年,首飾月錢綢緞莊的分紅攢下來,怎麼著也有上千兩的私房了。這當然無法與宋家姐妹相比,但,不要忘了,辛竹箏並不姓宋,她只是宋榮的表妹,焉能與宋家姐妹相比?

    兩姐妹守著首飾說了半晌這個怎麼佩、那個怎麼戴的話,方令丫環送到自己院子裡,又去老太太院裡陪老太太說話。

    宋嘉言可以感受到宋嘉語身上的輕鬆與快樂,她與宋嘉語說的話並不是假的,難得糊塗,儘管小時候姐妹兩個不是很融洽,不過,兄弟姐妹的漸漸長大,彼此並非仇人,而是同父的姐妹,她是真的希望宋嘉語能有一樁稱心如意的婚事。

    宋嘉言的婚事尚無著落,不過,宋嘉語的婚事定下來,也是一樁喜事。宋老太太雖然一直不大喜歡宋嘉語,但,這也是他們老宋家的骨血,老太太也為宋嘉語高興。

    倒是宋嘉諾私下感歎,楊三公子除了門第不錯,餘者,實在平平。不過,因著楊家四十之前不納妾的家規,宋嘉諾對這樁親事表示了祝福。

    只要宋嘉言不計較,宋嘉讓也沒說什麼,那種以貌取人的小子,本就配不上他妹妹!

    宋榮對小紀氏道,「戚家姑娘下月及笄,準備好及笄禮。聘禮什麼的,也都整理出來。」宋嘉讓的訂婚的聘禮,宋榮早就交待過小紀氏了。

    小紀氏笑,「一早兒就都備好了。」

    宋榮對宋嘉讓道,「待戚家姑娘及笄後,便與你們定親。」

    宋嘉讓唇角一翹,高興的應了。無他,他早尋了機會偷偷瞧過戚家姑娘,起碼模樣相貌是達到了宋嘉讓心裡的滿意度。

    宋嘉言宋嘉語也紛紛望著宋嘉讓笑。

    宋嘉諾瞅瞅大哥,覺著好沒面子喲,不過是要定親,至於高興成這樣麼。以後,待到他娶媳婦時,定要比大哥哥更矜持才好,萬不能露出這種嘴咧到後腦勺的傻樣來!

    轉眼間,一兒一女的親事都有了著落,宋榮與老太太都非常滿意。

    今晚,卻是發生了一件令人為難的事。

    天都黑了,小紀氏自老太太那兒回了主院兒,準備休息的時候,辛竹箏來了。宋榮這些時候都是歇在常青院,小紀氏瞧見辛竹箏,笑問,「你身子還未大安,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外頭風涼呢,若吹了風,豈不是……」

    小紀氏說著話,就拉著辛竹箏到榻上坐。哪知辛竹箏膝蓋一彎就順著小紀氏的身子跪了下來,抱住小紀氏的雙腿,淚流滿面,抬起巴掌大的雪雪白小臉兒哭道,「表嫂素來疼我,求表嫂再疼我一回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9 05:11 PM

第八十五章 起風了

    小紀氏真的很發愁,她初時籠絡辛竹箏不過是為了跟宋嘉言別苗頭而已,如今再回頭看,這種做法當真是傻透了。

    辛竹箏的來意,她大約也是明白的。

    看著哭成淚人兒的辛竹箏,小紀氏實在為難。辛竹箏泣道,「我知道自己出身不好,只是,表哥表嫂養我這幾年,拿我當親妹妹一般。我也念了些書本文章,知道說這些話不妥當,求求表嫂,就替我說一樁親事吧。母親年紀已經大了,並不常出門。哥哥又要娶嫂嫂,我實在,害怕的很……」

    小紀氏死活扶了辛竹箏起來,歎道,「表妹這是什麼話,我是你表嫂,都這樣疼你了。將來,你親嫂嫂只有更疼你的。」斷沒有越過老子娘,叫表哥表嫂給說親的。何況,小紀氏心裡明白,丈夫根本沒有替辛竹箏安排親事的意思。

    辛竹箏帕子捂臉的輕輕泣著,「我也不知為何,以往在鄉下家裡,也有少女情思,覺著能嫁個地主就是我的福氣了。如今跟著表嫂讀了詩書、識了文字,我這心就總是不甘……表嫂,我該怎麼辦哪……」說著又是一通死去活來的哭。

    小紀氏給她哭的頭髮都要白了,悄悄的向丫環使了個眼色。

    小紀氏的丫環倒也機伶,不大工夫,宋榮就過來了。小紀氏拍拍辛竹箏哭泣的脊背,溫聲道,「好了,以往我並不知你是這樣的心。你表哥來了,這事兒我也不能自己做主,咱們一道商量商量如何?」

    宋榮正在與杜月娘說話兒,尚未就寢,小紀氏的丫環去請他,話說的吱吱唔唔,不大明白。宋榮過來,臉色不大好看。

    其實,宋榮這一家之主做的並不嚴厲,但是,辛竹箏一直都有些怕這位表哥。她連忙起身,對著宋榮行一禮,細細的喚了聲,「表哥。」

    有些話,能死皮賴臉的求小紀氏,在宋榮面前,辛竹箏硬是關鍵時刻掉鏈子,說不大出來。小紀氏難得善解人意,便大致與宋榮說了。小紀氏道,「表妹在咱家這兩年,通詩書、識文字,想嫁個配得上自己的人,這也是人之常情。」

    即使小紀氏不說,宋榮也能猜到辛竹箏深更半夜的所為何來。望著辛竹箏哭的慘白的一張臉,宋榮沒有半絲動容,問辛竹箏,「你認為,什麼樣的人才不算委屈了你?」也不怪宋榮不給辛竹箏留臉面,家裡的狀況,宋榮一清二楚,孩子們品性如何,他心裡也有數。自己的兒女們,有他這個老子,自然能有一份好前程,那是他宋榮的本事。辛竹笙辛竹箏兩兄妹,實榮也從未外待他們,這些年念書吃穿,就是一筆不小的費用。宋榮又不是銀子沒處使,他是念著舅舅生前的恩情,才對表弟妹這般照顧。

    但是,人有多大的頭,戴多大的帽子。若是二人實在出色,宋榮順手拉一把,這是應該的。先說辛竹笙,雖無甚才幹,起碼人老實,知感恩。這樣的人,老老實實的,有他照看,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沒什麼問題。日後成親生子,照樣是親戚走動。

    辛竹箏自以為念些詩書通些文字就是出眾了,不是宋榮打擊她,如辛竹箏這樣的閨秀,帝都一抓一大把。本事不大,心比天還高。心高倒也不算什麼壞事,只是,有這麼的心,自己也得有本事才成。不然,就是將辛竹箏放到天上去也得掉下來活活摔死。

    宋榮這樣問,辛竹箏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只知低聲哭泣。

    宋榮道,「沒什麼事,就回去歇著吧。你也是讀過詩書,學過規矩的人,深更半夜的來你表嫂的院子,不大妥當。」

    辛竹箏頓時臉色脹紅,抬起一雙含淚的眼睛望向宋榮,破釜沉舟的問了句,「表哥覺著,我該嫁什麼樣的人家。」

    「婚姻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舅舅已經過逝,長兄如父。你要嫁什麼樣的人家,不是我說了算。」宋榮淡淡道,「你表嫂的五妹妹,侯府出身,大家閨秀,嫁的不過是京郊鄉紳。什麼樣的才是般配?」

    宋榮兩句話便將辛竹箏打發了。

    大半夜的遇到這種掃興的事,宋榮對丫環道,「夜深了,你去跟姨太太說一聲,我不去她那裡了,叫她自己歇了吧。」

    丫環忙去了。

    小紀氏忙喚人打水進來服侍丈夫,一面勸道,「小女孩兒家,又是這個年紀,興許是瞧著兩個丫頭說親熱鬧,自己也有了些心思。趕明兒我去勸勸表妹,她也就好了。」

    宋榮道,「悄悄的把事情跟舅母提一句,舅母自會勸她。」還自詡學過詩書規矩,看來也不過是學了個狗屁不通!辛竹箏敢做出這樣的事,沒理由不叫辛老太太知道。不然,若辛竹箏真鬧出什麼事,他們反落埋怨。

    小紀氏柔聲應了。

    宋榮都這樣吩咐了,小紀氏私下很委婉的與辛老太太提了辛竹箏的事兒。見辛老太太愧的不行,小紀氏忙安慰道,「表弟是舅母的長子,先時,我一門心思的給表弟相看,倒不是有意忽略表妹,實在是想著,有舅母在,將來表弟成親,表妹有了嫡親的嫂子,倒叫人挑理。何況又是女孩兒的親事,還是舅母與弟妹一道商量著,給表妹尋個實誠的親事好。」

    辛老太太又是羞愧,又是歎氣,拉著小紀氏的手抹眼淚,「外甥媳婦啊,我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自打來了,我跟你婆婆住一個院兒,你跟外甥待我,如同待我那大姐一樣。就是笙哥兒箏姐兒,讀書識字,衣裳首飾的張羅,與嘉讓嘉言他們也是一樣的。如今,你表弟成親,你們給置房子置地,我這心裡滿是感激……箏姐兒她啊,是心大了。笙哥兒這眼瞅著沒幾個月就娶媳婦,那邊兒宅子收拾好了,我跟笙哥兒早就商量過了,提前搬過去,也有人氣。原本早就要搬的,箏姐兒一直身上不好。」說著又歎了口氣,「原本,我以為她是真不舒坦,沒想到是因這個……」

    不論小紀氏怎麼勸,辛老太太還是決定帶著兒女搬出宋家。

    辛老太太並不是什麼強悍的性子,心性卻很好,自己女兒做出這種沒臉的事,她深覺著對不住宋家,實在沒臉再住下去。再者,辛老太太想著,帶女兒到自己家住著,慢慢的她解勸著,辛竹箏總能回轉過來。

    宋老太太不知此內情,因辛老太太早就提了要搬出去,如今又說,宋老太太並未生疑,道,「箏姐兒還病著呢,不好移動,叫她依舊在家裡住著吧。」

    辛老太太哪裡肯,笑,「大姐向來就疼她,不過,她又不是什麼大病,總是悶在院裡也不是個事兒,叫她出來走動走動也就好了。」

    宋老太太也就不再說什麼了,私下又給了辛老太太五百兩銀子。辛老太太死活不要,宋老太太道,「你還跟我推讓什麼。咱們年歲老了,手裡得有些私房,這樣心裡有底氣。這銀子,不是給笙哥兒、也不是給箏姐兒的,姑嫂了大半輩子,這是我給你的。你自己拿著,壓箱底兒放著,誰都別給。」

    辛老太太偏過頭去擦眼淚,心裡愧的很,道,「以前在老家,就是大姐照顧我們。如今,還叫大姐為我操心。」

    「說這個做甚。」宋老太太笑,「你就是搬出去,家裡沒事兒的時候,記得過來看看我就行了。還有箏姐兒,給她尋一門好親事,最好挨的近些,有兄嫂的照看,在婆家不容易受氣。原本,我是想著叫老大媳婦給箏姐兒說門好親。唉,她悄悄跟我說,打聽箏姐兒的多是嫡母為庶子相媳婦的,要不就是瞧中老大官兒做的好,想求娶的……」說著,老太太歎道,「這年頭兒,人們都是勢利眼。咱們的丫頭,沒有半點兒不好的地方,要我說,寧可給丫頭尋個平常些的門第,也不要去給庶子做媳婦。還有那些瞧著老大的官兒求娶的,心術不正,倒耽誤了箏姐兒。真正找戶相中箏姐兒的人家,以後嫁過去,婆家真正看中她這個人,再有娘家撐腰,富富足足的過小日子,生兒育女,一輩子的好處。」

    聽著宋老太太的話,辛老太太實想大哭一場。她是過來人,年輕時苦過,後來宋家兄弟做了高官,又肯照顧他們。即使在鄉下,他們日子也很好過了。這兩年在宋榮,更沒有半點兒不順心的地方。女兒卻是不明白,過日子,貧富是有差距,但,差距真沒有那樣大,只有順心的日子才是真正的好日子。

    不論辛竹箏再怎麼病,辛家還是搬了出去。

    辛老太太一走,宋老太太便覺著院裡空蕩蕩的,寂寞起來,好在如今兩個孫女都在家。且,孫女大了,也懂事了,知道陪她說笑解悶兒,何況宋嘉讓的定親禮馬上就到了。

    戚家的婚事,是武安侯夫人一早就看好的,說的是戚國公的小女兒,嫡出,較宋嘉讓小一歲,與楊太太的大兒媳婦是親姐妹。這樣一算,宋嘉讓與楊家長公子楊建還是連襟兒。

    為這樁親事,可是費了武安侯夫人不少力氣,關鍵,宋榮宋嘉讓也給力。戚家公子與宋嘉讓一道喝過酒,戚家太太又相看過宋嘉讓,這才把親事定下來。不過,正式訂親,依舊要等人家姑娘及笄後。

    長子的親事,宋榮絕不會有絲毫馬虎。

    宋嘉讓自己偷偷的歡喜了好幾日,跟著宋榮給他請的武進士師父念書習武都更加認真起來。

    倒是戚國公與宋榮提了一樁親事,門第絕對不差,興國侯的嫡長孫。戚國公道,「說來,興國侯與你岳母本是同父兄妹。不算外人,這許多年了,再深的嫌隙也該解開了。他家的長孫,我見過,極出息的孩子,配你家千金也能配得上。你若是願意,我去跟興國侯府說一聲。」

    宋榮客氣,「小女蒲柳之姿,再說,我是寒門出身,門第上也不相宜。」

    戚國公笑,「門第不相宜,我們兩家是怎麼回事。」這也太敷衍了。

    宋榮笑,「戚兄,給兒子娶媳婦和嫁女兒如何能一樣。只要兒子上進,對得起人家女孩兒,這親事就做得。女兒卻不一樣,不瞞戚兄,我家長女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不是沒有高門大戶向我提親。戚兄有國公爵位,如何不知公門侯府事情的瑣碎。我從沒有給女兒聯姻高門之意,人都講究高門嫁女,我的意思正好相反。我這女兒,如同我的掌珠一般,不怕戚兄笑話,嫁入高門,若日後女兒吃苦,我這個做父親的怕是無力為女兒出頭兒。我只願女兒嫁入尋常人家,等閒有事,我總能繼續照看她。」

    戚國公哭笑不得,「子熙啊子熙,你真是……」

    宋榮笑,「還得勞煩戚兄,就為我回絕了興國侯吧。」

    其實,戚國公亦早知這門親事怕是不成的。無他,興國侯府與武安侯夫人有隙,武安侯夫人是宋嘉言嫡親的祖母。武安侯夫人根本不鳥娘家,這事兒多少年了,在帝都人盡皆知。若是宋榮答應這樁親事,先得過岳母這關。按理說,雖是親外祖母,武安侯夫人也管不到宋家孩子的親事。不過,戚宋兩家聯姻便是武安侯夫人一手促成的。宋榮斷不會因兒女親事來得罪岳母的,何況,宋榮也根本相不中興國侯夫。

    而且,興國侯府這時候想聯姻宋家,未嘗不與前年宮內婉貴妃被降為馮嬪娘娘有關。興國侯府算是半個外戚,宋榮為御前重臣,依宋榮的聰明,如何會與興國侯府聯姻?只是,興國侯親自托到他頭上,他實在推卻不掉,只得來宋家問上一問。

    剛剛回絕了興國侯的親事,吳雙吳玉兄弟便接父親來了帝都,這一來,卻是帶了一場莫大的風波出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9 05:15 PM

第八十六章 錦程繼遠

    吳雙吳玉,兄弟兩個都姓吳啊,他們親爹卻不姓吳,而姓馮。

    古怪不只這一點,最要命的是,兄弟兩個親自推著馮爹到帝都府,馮爹親自跟帝都府的府尹說,十五年前淩雲街青雲胡同的縱火案,燒死的並不是當年興國侯府的嫡長孫馮繼遠與他的外室兒女,他還活著,他的兒子們也都還活著。不但活著,如今還雙雙考中了狀元。

    此言一出,滿帝都皆驚。

    興國侯府尚未反應過來,武安侯夫人聽到這消息已命人套車備馬,火速的趕到狀元府去。馮繼遠安坐於輪椅之上,頭上戴著帽子,半邊臉覆著一個銀制的面具,露在外面的半張臉猶是疤痕累累。

    武安侯夫人一望之下,便心下大慟,渾身顫抖,張張嘴,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不知不覺,已是淚流滿面。

    武安侯夫人已經是做祖母的人了,發間早生銀絲。見她這般傷心,吳雙忙上前扶了一把,將武安侯夫人攙到榻上坐下,勸道,「您莫要太過傷感。」

    馮繼遠開口,聲音都是被熏壞的沙啞,「姑姑。」

    武安侯夫人上前握住馮繼遠被燒傷後的疤痕累累的雙手,這雙手,曾經寫得錦繡文章,使得刀槍劍戟……武安侯夫人望著馮繼遠被毀的面容,心下痛楚難以形容,忍不住放聲痛哭。

    望著痛哭的姑姑,馮繼遠最終只是一聲長歎,「這些年,我很好。」

    武安侯夫人咬緊牙關,眼淚仍是止不住的流下來。良久,武安侯夫人方輕輕道,「我知道,我一直不信,你就那麼死了。我絕不相信,當年帝都府的忤作結果。你祖父過逝時,我問他,到了地下,阿兄問他繼遠哪裡去了,他要怎麼回答阿兄?」

    馮繼遠沙啞的歎息,「都過去了。」

    望著馮繼遠傷痕累累的臉,武安侯夫人哽咽道,「在我的心裡,一輩子都過不去。」

    武安侯夫人在狀元府呆到傍晚,武安侯親自來接老妻,馮繼遠並未見武安侯。武安侯夫人在吳家兄弟的勸解下方與武安侯回去了。

    原本,武安侯在衙門當差,雖然聽到此事也頗覺不可思議,事關老妻,正想細打聽一二。結果,一回家便聽說老妻到狀元府來了,便前來接老妻回家。路上,武安侯問,「繼遠可還好?」多少年未見到老妻落淚了,武安侯打量著老妻的神色,問了一句。

    武安侯夫人搖頭,「怎麼會好?」

    武安侯道,「不知他們是個什麼打算?」老妻早與娘家斷絕關係,這些年,武安侯府與興國侯府也沒有多少往來。不過,當初老妻與娘家一刀兩斷,便是因馮繼遠之事起。馮繼遠雖然父親早亡,不過,他是嫡子嫡孫,興國侯府的嫡脈,繼承人亂在庶出叔父之上。馮繼遠不明不白被燒死在外室,武安侯夫人不肯甘休,死活要為侄子討回一個公道。鬧到最後,便是與娘家老死不相往來。

    「什麼打算?」武安侯夫人冷聲道,「我寧可興國侯府奪爵,也不要這爵位落入畜牲手中!」

    武安侯不說話了,轉而勸道,「瞧著兩個孩子出息的很,你放心吧,日後會好的。」奪爵什麼的,是兩敗俱傷的打法。武安侯倒是覺著吳雙吳玉兄弟這般出色,若是運作得當,不怕奪不回興國侯之爵。

    宋家也聽說了文武狀元家的千折百回的故事,這事兒,還是宋榮親口對家人說的。倒不是宋榮碎嘴八卦,只是,事關親戚家,到底是個什麼緣故,自然要家人知道個明白,日後方好打交道。

    宋嘉言反應極快,道,「這樣說,吳雙吳玉是我們的表哥了?」武安侯夫人出身興國侯府,不過,與娘家早斷絕了往來。但是,馮繼遠不一樣,馮繼遠是武安侯夫人嫡親的侄兒。武安侯夫人的兄長是老武安侯的嫡長子,只是,這人比較沒福,一年帝都時疫,一病歿了。留下了十來歲的嫡子馮繼遠,照樣是侯府順位第一繼承人。

    話說當年馮繼遠也是帝都有名的才俊,偏偏,命不大好。據說馮繼遠年輕時在外置了外宅,結果,外宅失火,馮繼遠就給燒死了。後來,武安侯的爵位就落在了庶子的頭上。

    反正,武安侯夫人不與娘家來往多年,就是當年老興國侯死後,武安侯夫人也沒去娘家哭一哭。便是紀閔等幾個兒女,也從不與興國侯來往,這是帝都人近皆知的事。

    宋榮對小紀氏道,「明天,備些補品,帶著孩子們去瞧瞧岳母。」

    小紀氏忙應了。

    宋老太太一時還是沒鬧明白到底怎麼回事,宋嘉言細細的說給老太太聽了。老太太一拍大腿,直接道,「這有什麼不明白的?哪兒就那麼巧,一把火正燒死人家正經的嫡長孫啊。定是那小老婆出的庶子幹的斷子絕孫的缺德事。」

    這事兒,七八成的人都得這樣想,但是,尚未有結論之前,畢竟關係到興國侯府,二皇子三皇子的母族,實不好亂說。宋榮笑,「母親,誰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呢。這事兒,叫大理寺來斷也不好斷個明白。」

    老太太不以為然,說兒子,「虧你還做官兒呢,怎麼還不如我腦袋靈光。以前咱們村東頭兒阿旺家兩個小子,分家時可不就為一頭豬的事兒,打的頭破血流,險沒出了人命。氣得阿旺一刀把豬捅死,一家一半這才消停。那還只是一頭豬,這麼大的爵位,誰不動心呢。」

    老太太內心十分可憐武安侯夫人,對宋嘉言道,「去了好生勸勸你外祖母,那壞人哪,得不了好報。老天爺長著眼呢,要不然也不能叫人家兄弟都中了狀元。」

    馮繼遠之事,牽扯到兩個狀元一個侯府,其實說來說去都是馮家的事。只是,帝都府斷沒本事斷此案的,直接上報,請求禦裁。

    既然吳家兄弟都在,昭文帝就召了他們兄弟來問個一二。吳雙道,「具體的事,臣那時年紀小,記得不大清楚。只記得是小時候元宵節,母親身體不適,父親帶了我們兄弟去看花燈。回到家時,就見房子著了火。父親想去救母親,不妨暗處已經布了弓箭手。臣當時年幼,右肩上曾中過一箭,故此,臣如今都是左手執筆。不得已,臣父帶著臣與二弟只得躲進已經起火的宅子裡,當年,是臣父將臣與二弟護在身下,臣與二弟方得以保全。而臣父,已在當年的火中容貌盡毀。其他的事,臣也記不清了,很多的時間,都是在倉皇逃命。後來,方輾轉在永嘉安頓下來,一住多年。」

    對於那場有名的大火,昭文帝倒還有些印象,道,「朕記得,那時朕尚未登基,青雲胡同的一場大火燒去了十幾戶人家。其中就包括了老興國侯的嫡長孫,聽說馮繼遠的外宅就安在那裡。不想,卻有如此內情。」

    「既然有此冤屈,怎麼不早說?」

    「若臣與弟弟一日不能取得功名,一日不敢說出這其中內情。」吳雙低聲道,「陛下,臣實在怕有人再放一把火。」

    昭文帝命三司重審當年青雲胡同大火一案,當然,同時也要重新認證馮繼遠的身份。

    馮繼遠只一句話便將如今的興國侯一脈打入塵埃,馮繼遠用沙啞的聲音道,「如今興國侯府祠堂,錦程繼遠的御賜額匾上面放有一個錦匣,取下既知。」

    有許多事,是吳家兄弟也不知道的。

    昭文帝還見了馮繼遠一面,馮繼遠親自對昭文帝道出其中內情,「當年,臣被弓箭手所逼,帶著吳雙吳玉躲進火海中,救我們的不是別人,正是祖父。只是,臣容貌盡毀,雙腿也受了傷,即便再回興國侯府,也再不能襲爵。祖父擔心我們再為人所害,便安排我們離開帝都。離開前,祖父曾言,他會將所有事情寫成奏章,放於祠堂額匾之上。若我們有運道再回帝都,自可申冤。若是不幸死在外面,也是我們的命。」

    「祖父就是這樣的人,他雖然恨二叔所做的一切,卻要顧忌當年已經身為陛下側妃的小姑姑。他深為我而傷心,救我性命,但,他又不能給我一個公道。」馮繼遠歎道,「馮家的事,大致就是如此。」

    馮繼遠已經毀面殘疾,昭文帝本欲將興國侯之爵讓吳雙承襲,吳雙卻是推辭了,道,「想一想,臣父一世的波折坎坷皆因爵位之事而起。陛下為臣父申冤,使得臣父冤屈得以真相大白,臣父子三人感激不盡。臣自有才學為陛下效力,不願意襲侯爵之位。便是日後兒孫,有本事便出將入相,若才能平庸,安安分分的做一介草民亦是福氣。何況,臣的生母並非父親名媒正娶之人,說來,臣與二弟都是庶出。臣實不願襲此爵位,望陛下成全。」

    吳雙執意推辭,昭文帝倒也沒虧了他們,將先興國侯下大獄問斬之後,把興國侯的田地財產都賞給了馮繼遠。能教出這樣文武雙全的兒子來,可想而知,馮繼遠當年是何等的驚才絕豔之人。吳雙整理後,奉父命俱捐給了國庫。

    這種品性德行,昭文帝直接點了吳雙為侍讀學士,依舊是正五品,卻是御前服侍,清貴的很。

    一時間,吳家兄弟的名聲比之先前愈發響亮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9 05:17 PM

第八十七章 政治

    吳家峰迴路轉,雖然沒有襲爵,卻是得了帝心。

    何況,吳家兄弟的才幹,是大家公認的。

    相比于先時高門大戶只願出個庶女投資的情況,如今哪怕嫡女,也有許多不錯的人家願意下嫁聯姻。雖然依舊是無爵無家底的兩兄弟,但,相對於之前,兩兄弟有了武安侯夫人這個姑祖母,有了甯安侯夫人這個表姑,還有宋家亦是表親。然後,這又關係著多少姻親故舊。

    未婚的吳家兄弟頓時成了帝都香餑餑中的香餑餑。

    武安侯夫人與宋嘉言道,「唉,阿雙阿玉的母親,說來也是個苦命人。他們母親出身山東吳家,外祖父是先帝時的禮部尚書,被稱為文襄公的吳明起吳大人。你舅舅的父親,與吳尚書的嫡長子是連襟兒,他們娶的是山東孔家姐妹。後來,姐妹兩個同時有了身孕,因兩家交好,便約定,若是一男一女,就指腹為姻。你舅舅與吳家姑娘原本要成親的時候,吳尚書因牽連到廢太子案,被奪官去職,最終死在獄中,一家子發賣為奴。發生這樣的事。興國侯府與吳家素有交情,何況你舅舅與吳姑娘是自幼青梅竹馬長大的,感情很好。將吳家人贖買出來後,仍是一家子奴籍,好在也安置了。我並不曉得,原來繼遠在外面為吳姑娘置了宅院……就是他們兄弟,我以前也未曾見到過。若不是你舅舅瞞了我,他們兄弟一來帝都我肯定能認出來的。」

    「其實,今上登基後,大赦天下時就赦免了吳家。我跟你舅舅說了,吳姑娘跟了他一場,為他生育了兩個兒子,也該正式給吳姑娘一個名份。這樣,阿雙阿玉出去走動,身份上也好聽。」

    宋嘉言剝著開心果吃,道,「是啊,雖然他們很有才學,不過,名聲也很重要。尤其阿雙哥,他正經科舉出身,清流中人,讀書人最看重這個。」

    「外祖母,舅舅還好嗎?」宋嘉言道,「我父親想去見一見舅舅,又不知現在去合不合適。」

    武安侯夫人歎道,「繼遠的相貌被毀,如今只能坐在輪椅上,他不願見人。」

    宋嘉言「哦」了一聲,道,「舅舅雖不願見人,過的開心些才好。」

    武安侯夫人瞅著宋嘉言一笑,「我正想給他們兄弟說上兩房媳婦,這樣,他們府裡有個主持中饋的人,上能孝順你舅舅,下能照顧你兩位表哥。」

    宋嘉言道,「現在可是好時機,我聽說帝都裡想嫁給他們的閨秀,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呢。外祖母放個風聲出去,不知多少人來您這兒介紹自個兒閨女呢。」

    武安侯夫人笑悠悠的問,「那你覺著,他們兄弟如何?」

    宋嘉言瞪大眼睛,「這怎麼成?」

    「怎麼不成呢。」武安侯夫人一五一十的說給宋嘉言聽,「如今他們兄弟雖然官兒小些,不過,誰做官不是自七八品的小官兒往上熬呢。只要有本事,以後前程肯定是妥妥的。再者說了,你也不是那種目光短淺的孩子,而且,你們是表兄妹,我聽說,你們打梅林的時候就認得了?」

    宋嘉言立刻道,「是不是吳雙說的?」氣的哼了一聲。

    武安侯夫人笑,「是啊,阿雙說還常燒飯給你吃呢。」

    「真是個碎嘴的,什麼都拿出來說。我又不是免費去吃,也送了他們好些東西的。」

    武安侯夫人笑的不成了,問,「你都送他們什麼了?」

    「他們無非就會去山上打幾隻獵物,采些山菇野菜的,我每次去吃飯,都會帶許多庵裡的蔬菜和點心給他們吃。」宋嘉言道。

    武安侯夫人微微的笑著,「你現在還小呢,又是個姑娘家,我一直想著你的親事,不論貧富,得找一戶知道珍惜你,對你好的人家兒才好。原本,我囑意行遠,你大姨母素來疼你,給你大姨母做媳婦,誰也委屈不了你。不過,瞧著你父親的意思,並不願意你嫁入侯門公府。如今他們兄弟,我看阿雙就很好,雖說大了幾歲,他其實對你很有幾分心意。而且,你進門兒就當家,沒有婆婆什麼的要立規矩,就是你表舅,也不是脾氣不好的。你是我的親外孫女,我再疼他們兄弟也越不過你去,實在是看著他們兄弟人品難得,這才跟你提一聲,你好好考慮考慮。」

    宋嘉言苦著臉道,「我聽說,有血緣關係的人成親,生出的小孩兒比較笨。」

    武安侯夫人目瞪口呆,問她,「你聽誰說的?」

    「書上看的。」

    「胡說八道,再沒有這樣的事。天底下表兄表妹成親的多的是,就是我跟你外祖父,我們就是表兄妹,你大姨母跟你母親都聰明伶俐的很。還有阿雙他們兄弟,你表舅與吳姑娘也是表兄妹,阿雙他們還是狀元呢。」武安侯夫人直接現身說法把宋嘉言鎮壓下去,還善解人意地,「知道你是大姑娘啦,說這個難免害羞。先跟你透個氣兒,等什麼時候我問問你父親的意思。」

    宋嘉言撅撅嘴,沒說話。

    宋榮現在看吳家兄弟順眼的很,尤其這兄弟二人十分嘴甜,有事兒沒事兒的總是來宋家,一口一個姑丈叫的親熱。

    吳家兄弟算是馮家嫡系,先時姓吳有隱性埋名的意思,如今都真相大白,冤屈得伸,依舊未改回本姓。宋榮問過緣故,兄弟二人說是馮繼遠的意思。想到馮繼遠,宋榮便不好再說什麼了。

    宋嘉言悄悄對宋榮道,「爹爹,我覺著馮家的事兒挺怪的。」

    宋榮正在看書,漫不經心的應了聲,「哦,哪兒怪啊。」

    「當年的事啊,我聽人說一場大火把青雲巷都燒完了,難道先帝就沒查證過?我就不信,這麼殺人放火的,沒有線索留下!而且,關鍵是老侯爺知道的一清二楚,反倒為庶子遮掩,這也太不公平了!就算馮家表舅毀了容落下殘疾,失去了襲爵資格,阿雙阿玉也能襲爵啊!」宋嘉言道。

    宋榮瞅宋嘉言一眼,道,「當年啊,太子已廢,這場火就被歸咎于二皇子的腦袋上。二皇子因為這場大火失去了繼承權,於是,今上登基。」

    「老侯爺就是知道,也不會說。當時,老侯爺有一女為今上側妃,那會兒,馮側妃已經誕下兩位皇孫。馮側妃與馮錦淵是同胞兄妹。老侯爺只有兩個兒子,嫡長子早已過身,嫡長孫毀面殘疾,揭發了庶子,爵位怎麼辦?」宋榮早將一切查的一清二楚,淡淡道,「吳雙吳玉的母親當時是罪奴之身,今上已赦了吳家之罪。但,當年是先帝在位,有一個罪奴出身的母親,他們焉能繼承爵位?而且,此事一旦揭發,連累的不只是興國侯府,你明白嗎?」當年的馮側妃,當年的三皇子,都可能被捲進這場政治漩渦。一旦牽連到三皇子頭上,那失去的東西,絕對比一個興國侯府要多的多。所以,不是沒有證據,只是,不能查。最好不過有當年的二皇子做替死鬼,一舉雙得。

    吳家兄弟一直待到此時方揭露此事,未嘗不是明白這些。

    「所以,哪怕庶子狠毒至此,老侯爺仍要做此安排。」宋榮神色深遠,道,「你若是覺著老侯爺不恨庶子,那麼,老侯爺如何會在祠堂額匾上留下至庶子於死地的奏章。」

    「這就是政治,最重要的不是真相,而是情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9 05:18 PM

第八十八章 訂下

    武安侯夫人是個俐落脾氣,既看好吳雙與宋嘉言的親事,自然會尋機跟宋榮提。

    宋榮倒也爽快,微微一笑,「丫頭今年十三,若是阿雙此心不改,待丫頭及笄後,就為他們訂親。」

    武安侯夫人拊掌笑道,「極好。我是看阿雙並不貪戀爵位銀錢,以後定是個有出息的孩子。何況,他早與嘉言認得。嘉言嫁了他,家裡清靜不說,進門就當家。何況,又是親上加親,有咱們看著,就是阿雙,也斷不會委屈了嘉言。」

    「岳母說的是。」宋榮笑,「我看阿雙也不是個沒出息的。」起碼吳雙上辭爵位,再捐家資的事辦的很漂亮,宋榮很欣賞吳雙的手段與眼光。何況,如今吳家兄弟在帝都的熱度,宋榮也願意先口頭兒留下一個,慢慢觀察。至於秦崢,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吳雙這樣光芒萬丈的橫空出世呢。

    兩人三言兩語的,便將宋嘉言與吳雙的親事訂下了。

    吳雙正與宋嘉言在亭中說話,「我聽說我與二弟回鄉的日子裡,妹妹還去廟裡相親來著?」

    宋嘉言白他一眼,道,「那又怎麼啦?」

    吳雙笑,「沒怎麼,就是我知道後,當真是驚出一聲冷汗。還好楊三公子是個沒眼光的,不然,我在哪兒找後悔藥吃呢。」

    宋嘉言瞪他,「你莫如此花言巧語,你怎麼會喜歡我呢?自己照照鏡子都比我好看。」按宋嘉言的意思,嫁給這種花樣美男,太沒安全感了有沒有?

    吳雙剝了一把開心果放在宋嘉言面前的乾果碟中給她吃,笑問,「為什麼我不可能喜歡你呢?因為你生的不如我好看?我每日照鏡子,看慣了自己的臉,再看誰都差不多。就是令妹,我也見過,帝都人說她才貌過人、豔驚天下,我看,不過爾爾。」

    宋嘉言倒不知曉這事,好奇的問,「你什麼時候見過我妹妹啊?」

    「你還在山上的時候。阿讓請我與阿玉到府上做客,我去給老太太請安,有兩位姑娘隔著屏風看我,應該是二姑娘與表姑娘了。」吳雙笑,「兩位姑娘大概看的太入神了,一下子推倒了屏風。」

    原來還有這樣丟臉的事。宋嘉言問,「你真沒看她看的入了神?」

    吳雙笑對宋嘉言挑挑眉,「從來只有別人看我看的入神。」

    她好像也幹過這樣丟臉的事,宋嘉言哼一聲,「這很值得得意麼?」

    吳雙溫聲道,「以前很反感,後來發現,我心儀的姑娘也喜歡我的美貌,我本是身無一物,正覺著配人家不上,忽然知道她是喜歡美人的,我便不能免俗的為此自得了。」

    宋嘉言忍不住笑,「我剛認識你時,你可不是這樣。」

    「那會兒給你燒香甜的肉吃,你就很滿足了。如今帝都這麼多人向你家求娶,我只能輾轉的向姑祖母袒露心意。阿言,你若覺著我還可以,我們暫且訂下親事,好不好?」吳雙目光溫潤,「我雖無大本事,養育妻兒還是沒問題的。我父親吃了庶出的叔叔的苦,我以後,也並不願意三妻四妾,我是誠心想娶你。」

    人家吳雙一表人才,狀元出身,又不是承恩公方家那沒臉沒皮的二公子。他從來對宋家殷勤熱誠,宋嘉言早知吳雙是有意求娶自己。只是,宋嘉言道,「估計,外祖母與父親會訂下我們的親事。」

    「你的意思呢?你願意嫁我嗎?你對我這個人,有星點兒的喜歡嗎?」

    宋嘉言反問,「你呢,你喜歡我什麼?就算你喜歡面貌平庸的閨秀,帝都也多的很,一抓一大把。」說不定吳雙就是這種怪癖,自己生的太漂亮,審美上有些扭曲了。

    尋常人,喜歡上漂亮的東西漂亮的人,太容易。而漂亮的人呢?如吳雙這樣才貌雙全的人呢?他們太容易得到別人的心或是愛情,太容易得到的東西,誰會珍惜?

    吳雙道,「我們小時侯,隨著父親與養父養母到了永嘉。我一直沒跟你說過我養父養母的事吧。」

    「父親那時候脾氣很壞,他原是帝都出名的青年才俊,一朝失去容貌與雙腿,雖然保得性命,卻是事事要別人幫忙照顧才行。祖父知道他的冤屈,卻是將他遠遠送離帝都。他每天生活的憤怒與仇恨中,有一次,對我和二弟說,如果當初不是因為要護著我們,他也不會變成這樣。」吳雙歎道,「我每每想起當時父親的模樣,就會想,他肯定是後悔的。不但後悔因為要護著我與二弟失去了容貌與雙腿,甚至,他痛恨當初為何在吳家被問罪後,要伸手相助。甚至,他後悔曾將我們的母親養在外室,後悔生下我們兄弟。」

    「那時的生活非常艱難,父親不願出去見人,日日窩在家中。生活來源都是靠養父母張羅,我們住在永嘉郊外的一個小村子裡。因為是外來人,許多事都受到本地人欺負。養母就是像你一樣,彪悍厲害的很,有人欺負我們,她就曾經一把柴刀飛出去,打跑了那些人。」吳雙微微一笑,「我很小的時候,就想著,以後定要娶一個像養母那樣厲害能幹的媳婦才好。」

    「第一次見你,就看到你用柴刀飛野雞。」吳雙笑,「那會兒,若不是你穿著小尼姑的衣裳,我實在不敢認你竟然是個女孩子。」

    宋嘉言見吳雙說笑一般的談起自己先時的生活,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兒,問,「你小時候吃了不少苦吧?」

    吳雙道,「都已經過去了。」

    「你以後會對我好吧?」

    「白天去衙門當差,晚上燒肉給你吃。」

    宋嘉言「撲哧」就笑了,打他手臂一下,「我吃的也不算太多。」

    「不多不多。」吳雙知宋嘉言這是願意了,展顏一笑,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一下,「唯願君心似我心,永不負,相思意。」

    宋嘉言歪著頭,眼睛彎起來,笑,「你不負我,我永不負你。」她與吳雙,也能過的很好吧。

    先時宋嘉言還對吳雙這兒不樂意、那兒不滿意,渾身上下滿是挑剔,如今倒與吳雙在亭中有說有笑,甜蜜的不得了。怪道人家都說,六月的天,女人的臉,說變就變。

    宋嘉言與宋榮一道回家的路上都是笑嘻嘻地,宋榮實在看不下去,點她額角,「丫頭,矜持些。」看這傻妞模樣,就不該答應的這麼痛快的。平日裡瞧著蠻精明,不會給吳雙三哄兩哄哄傻了吧?

    父女二人同乘一車,宋嘉言挽著父親的手臂,笑問,「爹爹不是應了外祖母麼?」

    「那也得等你及笄才好訂親。」講究些的人家兒,沒有哪家女孩兒會及笄前就訂下親事。

    「那也差不多啊。」宋嘉言喜滋滋地,從頭髮絲兒到腳後跟兒的透出歡喜來。

    「傻丫頭,先時看不出你這麼相中吳雙啊?」

    「本來我也沒考慮他,覺著他跟爹爹似的,長的太好看了。」宋嘉言笑道,「不過,知道他的身世,爹爹又願意,我也就願意吧。都已經訂下來,難道還要板著臉,像是多不情願似的,那叫什麼啊,瞎拿捏。」

    「那你也得矜持些。」

    父女兩個本來感情就好,宋嘉言悄悄的與父親說,「爹爹,你知道我們在老梅庵的時候就認得了吧?」

    宋榮「嗯」了一聲。

    「那是冬天了,有一次,我去阿雙那裡吃飯,吃的是羊肉鍋子,還是阿玉在山上獵來的黃羊。唉喲,那羊肉別提多鮮了。他們提前把羊的骨頭剔出來,放在爐子的鍋裡燉了一整夜。我去的時候,剛好能吃。我們用燉骨頭的肉湯做湯鍋子的鍋底,先啃羊肉骨頭吃,再用肉湯來涮牙肉。剩下的羊肉凍在院裡,凍的當當的,阿玉刀功很好,切出來的羊肉片薄的能透出光來,往熱湯鍋裡一涮,立時撈出來吃,鮮中還帶著淡淡的甜味兒,好吃的很。」宋嘉言先是描繪了一番黃羊鍋有多美味,才繼續說,「那天我出來時,天有些陰,我也沒覺著什麼。待吃完羊肉鍋才發現,外頭的雪已經下得很厚了。我著急回庵裡,阿雙立刻穿上棉氅衣,撐出傘來,說要送我。其實,我自己回去是一樣的,雖然路有些遠,我是走慣的,而且我又會武功,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不過,阿雙堅持要送我,我就讓他送啦。我路上想著,那啥,不是男女大防麼?男人跟女人不能挨的太近,但是,只有一把傘啊,阿雙一直說‘言妹妹,你離我近些,這樣,傘才能遮到咱們兩個’。那會兒,他沒什麼銀子,那件大氅濕了,天氣不好,也沒地兒晾乾啊。可是,我又怕挨得太近了,被他占了便宜。等我們撐傘到了庵裡時,他半邊衣裳都被雪打濕了。」

    「後來,我又去他們那裡吃飯時發現,其實,他們根本就有兩把傘。爹爹,你說,明明有兩把傘,卻硬是只撐著一把傘要送我,他是不是早就對我有意思啦?」

    宋榮哭笑不得,敲宋嘉言額角一記,「以後,這種無聊事不必跟我說了。」

    「我又沒個人好說,當然就跟爹爹說啦。這證明我跟爹爹的感情好啊。」宋嘉言笑眯眯地,「先時覺著阿雙跟爹爹像,現在又覺著他跟二叔也挺像的。等有空,我叫阿雙燒飯給爹爹吃,他燒的飯可好吃了。」

    宋榮聽她一口一個「二叔」「阿雙」,忍無可忍,「厚臉皮的丫頭,趕緊閉嘴吧。」實在愁死了,宋榮還是頭一遭見女孩子知道自己婚事訂下來高興成這幅傻樣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9 05:20 PM

第八十九章 史上最沒品的唐突

    宋嘉言與吳雙的親事,算是雙方都有了默契,宋嘉言並不是矜持拿捏的性子。吳雙更是,一把年紀了終於訂下了小新娘,吳雙絕對有老房子著火的架式。除了給宋嘉言送吃的送用的,偶然看到一首詩、一句話都會寫在紙上,叫人帶過來拿給宋嘉言瞧。

    宋嘉言也會飛書傳情啥啥滴,倆人那個膩歪喲。

    連宋嘉讓都私下跟老爹念叨,「要不說女兒外向呢,看這丫頭如今眼裡還有誰呢。」

    宋榮直接踹他去念書,且出言威脅,後年的秋闈若是無所較獲,就揍扁宋嘉讓。宋嘉讓嘟囔兩句,便去啃書了。

    這門親事,宋老太太也是十分滿意的。無他,自己兒子是狀元出身,在老太太眼裡,再沒有比狀元更有出息的人了。最心愛的孫女嫁給狀元,老太太很是開心,笑,「以後若是讓哥兒考個武狀元,諾哥兒考個文狀元,我死也能瞑目啦。」

    宋嘉言聽老太太說夢話,要是宋嘉讓宋嘉諾雙雙中狀元,除非朝廷是自家開的,狀元隨便給。不過,依舊哄老太太道,「要是大哥、二弟都中狀元,老太太您還不千八百年的活著,享孫子的福呢。反正我得千八百年的活著,有這麼不得了的兄弟,哪裡還捨得死呢。叫我死我都不死。」

    老太太哈哈大笑,「是啊,咱們祖孫且活著呢。」

    有了喜事,老太太就忍不住炫耀。不過,又未正經舉行過定親禮,還不好對外說,老太太道,「上次我令人去你舅婆家去看你表姑的身子可好些了,聽說好的差不離了。你表叔這就要成親了,咱們去他那府裡瞧瞧,我還沒去過呢。」

    姐妹兩個都樂得給老太太湊趣,笑道,「那可好,早想去看看了。如今入了秋,天兒也涼了,正好給舅婆和表姑請安。」

    小紀氏笑,「我這就差人過去問候舅媽和表妹,若是他們方便,明兒我備些東西,咱們陪老太太一道去。」吳雙狀元出身,到底身上沒有爵位,據說連皇上賞賜的興國侯府的財物都給他捐給了朝廷。雖博得美名兒,難道日後靠女人嫁妝過日子不成?還是楊家,正一品大員之家,又是小兒媳婦,嫁過去也輕鬆。兩樁親事一比較,小紀氏還是覺著自己女兒的親事要比宋嘉言的強上幾分,心下舒坦的很。

    老太太笑,「行,就這麼著,你去安排吧。」婆媳再不合拍,磨合這些年,又有孫子孫女繞膝,老太太對小紀氏的態度也柔軟了許多。

    小紀氏一笑,便喚了兩個有些頭臉的管事媳婦進來,令她們去辛家給辛老太太請安問好,再說一聲明日過去的事。

    管事媳婦得了吩咐,連忙去了。

    第二日,她們一行過去的時候,辛老太太帶著辛竹箏出院子相迎,笑,「該是我去看望大姐。」親自扶著宋老太太進屋去。

    宋老太太笑,「不單是為了看你,也是為了瞧瞧這宅子,早就說裝修好了,我還是頭一回來呢。」

    辛老太太笑道,「如今秋老虎,現下有些熱了,待下午天涼爽些,我陪著大姐去園子裡逛逛。」

    辛竹箏親自從丫環手裡接過茶獻給老太太,笑道,「只是,我們這園子裡沒幾樣珍惜花木,都是尋常常見的,姑母莫要嫌棄才好。」

    宋老太太接過茶,笑道,「這有什麼可嫌棄的。就是現在府裡園子裡那些花兒,聽說珍貴的不得了,我也瞧不出哪裡好來。反是嬌嫩的很,半點兒不潑辣。」

    大家互見過禮,辛老太太笑,「這才多少日子沒見,言姐兒、語姐兒又長大了許多。」

    宋老太太笑,「孩子正是這個年紀,就是箏姐兒,我瞧著也似長高似的。」又問,「看箏姐兒臉上有些血色了,身子大好了吧?」

    辛竹箏笑,「姑母放心,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辛老太太笑,「這些天,我剛帶著她一道把院裡的菜地整了出來。要我說,有啥病呢,多幹幹活,啥病都沒了。」辛老太太笑,「我想著,這就種上白菜蘿蔔,還能收一季子呢。」

    「是啊。」老姑嫂向來有共同語言,宋老太太笑,「自己種的菜,吃的香。再說,活動活動身子骨兒不是壞事兒,天天在屋裡坐著才容易生病。」

    兩位老太太說話不大留心,其實真沒有針對辛竹箏的意思。只是,辛竹箏向來心思細,聽著兩位老太太說話,臉兒上已有些尷尬。小紀氏瞧了出來,岔開兩位老太太的話,笑道,「老太太,您不是有樁大喜事要跟舅媽說麼?」

    這句話倒是給老太太提了醒兒,老太太握住辛老太太的手,笑,「是啊,我正要跟你說呢。」說著,一臉驕傲的笑意,「言姐兒的親事訂下來了,待言姐兒及笄,就正式定親。」

    辛老太太既驚且喜,忙問,「訂的是哪家公子?」

    「我特意過來跟你說,你也認得,記不記得咱們上回見的狀元兄弟。」

    老太太話音剛落,辛老太太尚未捧場呢,倒是辛竹箏一不小心傾了手中的茶盞。好在茶不算燙,只是衣裳濕了,忙起身告罪,回屋去換衣裳。

    見女兒回房了,辛老太太對宋老太太歎,「我們回來後,她又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這是我強拉了她起來,活動活動手腳,精神才好些。總這麼跟掉了魂兒似的,真叫人操心。」

    老太太此時也覺著不對了,問,「箏丫頭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先時辛竹箏剛從鄉下到宋家時,還是個爽俐的姑娘。這也不知怎地,越大越不討人喜歡了。

    「能有什麼心事,問她她也不說。」辛老太太懶得再說閨女,又說起宋嘉言的親事來,她記性相當不錯,笑,「剛剛大姐說的,是那一對雙生子狀元,對吧?」關鍵,她這輩子除了自己的狀元外甥,狀元兄弟是他見過的唯二狀元了,故此,印象極為深刻。

    「是,老大給大丫頭定下的是文狀元,叫吳雙的。」總算把喜事兒炫耀出來了,老太太心下舒暢,笑容滿面,「老大說好,我也覺著好,起碼能中狀元,就是個有學問的人。」

    辛老太太忙道,「肯定是極好的。大姐,這狀元可不是尋常人能中的,當初處甥中了狀元,咱村兒裡的人就說了,是姐夫那墳頭兒的風水起的好。狀元,都是天上的星宿下凡。」

    炫耀一番,老太太整個人都洋溢著熱情的歡笑,也有空關心別人了,「兩個丫頭的事兒都有了眉目,箏丫頭呢?你有沒有給她相看人家兒?」聯繫到辛竹箏總是沒精神,老太太道,「姑娘家到了年紀,早些把親事說定了,心也就定了。」沒好意思說,辛竹箏是不是心裡有什麼別的意思?

    說到女兒,辛老太太就忍不住發愁,「家裡忙忙遭遭的,眼瞅著又要給笙哥兒娶媳婦,我想著,先笙哥兒娶了媳婦,再說箏丫頭的事。」

    「是這個理,等給箏丫頭相看人家兒時,多去打聽打聽底細。到時,你著人跟我說一聲,我叫老大幫著查查門戶家風什麼的,也好查。」

    辛老太太笑,「我肯定第一個就跟大姐說。」

    在辛家吃過午飯,下午又逛了逛園子,一家子就回去了。

    路上,依舊是姐妹兩個共乘一車。宋嘉語一臉欲言有止的模樣,宋嘉言笑,「你這是怎麼了?」

    「大姐姐,你說表姑是不是對吳家表哥有意思啊?」宋嘉語知道說這話有些不妥,小聲道,「我也不是故意這樣說的。大姐姐還在山上時,吳家表哥剛中狀元,大哥請吳家表哥來家裡做客。吳家表哥去給老太太請安時,我跟表姑在屏風後瞧來著。說來,吳家表哥的確相貌出眾,表姑不留神推倒了屏風,我們出了好大的醜。」這些已是前事,如今自己的婚事也定了,宋嘉語對吳家兄弟並沒有什麼別的想法,對宋嘉言道,「剛剛祖母一提吳家表哥,表姑就失態至此,很有些反常。」

    宋嘉言笑,「帝都喜歡吳家表哥的閨秀,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這很正常。」若是操這樣的心,她得煩死。

    「大姐姐可真是心安,虧得我替你操心呢?」宋嘉語雖然以往與辛竹箏親近了幾年,不過,宋嘉言才是姐妹呢。這一年來,她與宋嘉言感情愈發的好,於心下,自然是宋嘉言更要緊。她看到辛竹箏那個樣子,心下覺著很不妥當。吳家表哥已經跟大姐姐口頭上定了婚事,表姑不僅失態,也太失禮了。

    宋嘉言笑,「到我及笄,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呢。妹妹想想,我又不是與吳家表哥常相見,他若是變心,留也留不住。要我說,變心最好也趁早,咱們還沒嫁呢,提前看清這男人的嘴臉,未嘗不是好事。」

    宋嘉語小聲打趣她,「你院裡的花啊鳥兒的,都是吳家表哥送的,殷勤若此,還不算真心啊?」楊家那傻小子就蠢笨的很,半點兒不比吳家表哥會做事兒。

    宋嘉言挑眉笑,「原本我那院子清靜的很,如今,一大早上的就是鳥兒亂叫,吵的很。」

    宋嘉語說她,「真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宋嘉言笑一笑,不說話了。老太太起說吳雙時,辛竹箏種種反常,宋嘉言早瞧出了一二眉目。不論辛竹箏有沒有這種心思,在宋嘉言的心裡,辛竹箏實在連對手的級別都算不上。論容貌論出身論門第論感情,吳雙絕不可能看上辛竹箏的。

    只是,看辛竹箏失態至此,大概是真看上吳雙了。

    不過,看上吳雙的人多了去,多一個辛竹箏不多,少一個辛竹箏不少。但,便是吳雙不與宋家結親,也不可能去娶辛竹箏的。

    辛竹箏一番癡心癡意,註定也只能是癡心癡意了。

    一行人剛回了家,晚上就聽到了大新聞:景惠長公主的女兒姚馨姚姑娘要與武狀元吳玉定親了。

    宋嘉言微驚,道,「不可能吧?以往也沒聽到風聲啊。」不說別的,她與吳雙的親事定了,吳玉的親事,武安侯夫人挺熱心的在為他張羅呢。若真是有了人選,肯定得跟親戚們說一聲啊。再說,姚馨那個脾氣喲,還有她那個要命的親娘景惠長公主……吳玉既便是想攀個高門世家,也不必委屈自己去娶姚馨啊。

    宋嘉讓經常出門,消息來的比較快,歎道,「可別提了,阿玉哥真是有苦說不出。原本他跟姚林軒一併在禁衛軍當差的,姚林軒的生辰,請了幾個相熟的兄弟去家裡吃酒,這也是尋常事啊。不知怎麼回事,阿玉有些喝多了,出去如廁。給個丫環帶著東拐西拐的去了淨房,就,不小心地,唐突了正在淨房的姚姑娘。」

    宋嘉言腦海中立刻浮出一行字:誤入女廁所。

    在前世,男人誤闖女廁所,頂多被一通狂扁,抱頭鼠躥,挨頓揍就算了,不會如何。但,在這個年頭兒,可是要負責到底的啊!

    但,姚公府弄出這種事來,也忒沒品了吧!誤闖女廁所啥的,要宋嘉言說,還不如後花園兒落水有內涵有口味。

    真是,史上最沒品的唐突了。

    吳玉,冤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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