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一度君華 -【灰色國度】《全文完》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magic03e 發表於 2015-10-16 09:49 AM

一度君華 -【灰色國度】《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magic03e 於 2015-10-27 02:27 PM 編輯

【書名】:灰色國度

【作者】:一度君華

【內容簡介】:

  秦菜出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農村家庭,初中畢業之後輟學待嫁。

  突然鎮上的陰陽先生白河看上了她,用月薪一千二買去當了徒弟。

  可惜這貨正統道術一點沒學會,

  卻在一連串的意外中精通了控屍、奪舍、五行逆轉之邪術。

  「太過分了吧,師叔,幫點小忙居然還要加收一千塊錢!」

  「是一千零一塊,剛才我救了你的命。」

  「哦。嗯?!我的命難道才值一千零一塊嗎?!」

  「準確地說,是救你時用的那個罈子價值一千塊。」

  「我艸……」

  你是否一直在尋找這樣一部小說

  它需要恢宏大氣、波瀾壯闊,

  它需要結構嚴謹、一波三折,

  它需要情感細膩、婉轉悱惻,

  它需要嬉笑怒罵、立意深刻,

  它需要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

  ……

  ……

  別瞎想了,湊合著看看得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magic03e 發表於 2015-10-16 09:52 AM

楔子

  “我還是處女啊,我真的沒有勾引過你們的男人!我繼父也從來沒有做過那些禽獸事情,你們為什麼要胡說?!為什麼要胡說?!”

  那一年,黃小蓮二十五歲,她站在一米多高的石條上,一件一件地脫衣服。四周圍滿了同村人,有人看,有人罵,有人笑,有人議論紛紛。

  黃小蓮的皮膚是不屬於農村姑娘的白,身材高挑,腰也細。她就這麼脫得寸縷不著,臉上的表情像在哭,又像在笑:“我給你們看。”她把手伸進女子最私密的地方,再次伸出來時,那細長的手指上便沾了一縷鮮紅的血。

  那顏色太艷,在太陽下刺眼。她卻只是笑:“你們看,你們看啊!為什麼你們要胡說,為什麼?”

  人群裡漸漸沒有人說話,那以後,黃小蓮就瘋了。她只會說一句話——為什麼你們要胡說?

  黃小蓮三歲就死了父親,她母親帶著她改嫁到朱陽村。沒想到幾年後,她母親也撒手西去,只留下繼父跟她相依為命。

  四十幾歲的男人,跟出落得越來越漂亮的姑娘生活在一起。不知道什麼時候,朱陽鎮開始流言四起。長舌的婦人們做完家務就聚到一起,納鞋底、織毛衣的時候就將二人的奸情講得彷彿親眼所見。

  “上次我去給我家那口子送飯,就看見二人在地裡就親熱上了,那姑娘也不知羞,還給他擦汗來著,那眉來眼去的呀……看得我都不好意思……”

  流言傳著傳著就成了事實,眼看黃小蓮長成了個大姑娘,就是沒人說親。黃小蓮的繼父左求右求,終於在一個媒婆那裡聽到一些風聲。

  這個木訥的漢子回到家裡,整整一天沒吃東西。晚上黃小蓮推開門,就發現他冰冷僵硬地躺在床上,滿臉烏青,旁邊放著一個空空的農藥瓶子。

  或許他以為他的死能給自己視如己出的女兒帶來安寧,然而家裡失了主梁,周圍一些不懷好意的男人成了黃小蓮的另一場惡夢。

  黃小蓮棲身在一個早已廢棄的防空洞裡,她的病時好時壞,好的時候就這麼安安靜靜地呆著,一隻老鼠竄過去也會嚇得瑟瑟發抖。

  壞的時候她會出來罵人,口齒不清,也聽不明白內容。但說得最多的還是那句話——為什麼你們要胡說?



第一章:秦小妹

  “秦小妹你今天有病是吧,憑啥不讓我在這裡淘豬草?”池塘邊的石階上,一老一少正在拉扯,老人家年過六旬,高不過一米六,背微微有些駝.如今他扯著裝豬草的竹簍,聲音越來越大。

  而搶他豬草簍子的小姑娘不過十五六歲,常曬太陽、做農活,臉有些黑,身體倒是壯實。這時候她左手搶豬草簍,右手就把老人往台階上扯:“邱大爺,您今天別在這兒淘豬草。”

  老人不幹了,嗓門越來越大:“你今天還非得說出個道理來不可!我在這裡淘了幾十年的豬草,為啥今天就不能淘了?”

  小姑娘急得直搓手,見他又往台階下面走,不由就壓低聲音說了句:“你會淹死。”

  年過花甲的老人哪個不忌諱這話,他頓時就揚手給了女孩一巴掌:“個熊孩子,有娘生沒娘養!”

  女孩挨了一巴掌,眼淚在眼眶裡轉著圈,也不敢再多說,提了自己的豬草簍子就往家裡走。

  經這麼一鬧,老人還是很注意,小心翼翼地淘完豬草,見安然無恙,他不免又有些好笑——童言無忌,不說自己識水性,這水塘最深處也不過就兩米多高,還真被嚇住了不成。

  他提著豬草簍子往上走,冷不防腳上的膠鞋一滑,他在台階上摔了個大馬趴,更不好的是右手還抓住豬草簍子,那簍子往下一砸,撲通一聲響,他整個人都摔進了池塘裡。

  豬草簍上斜出的竹篾勾住了衣服,他在水裡拚命撲騰,突然想到剛才秦老二家姑娘說的那句話——你會淹死。

  田邊的池塘裡淹死人了,村裡人全都跑了過去。被淹死的人是東邊大院裡的邱大爺,兒女們直到吃晚飯的時候才發現他淘豬草沒回來。趕到池塘邊一看,只見池塘裡到處都是豬草,人撈起來的時候早沒氣了。

  秦菜沒有出去看熱鬧,她在家裡做飯,一盆肥肉炒冬瓜就是她們家今晚的晚飯。村裡比較窮,她爹秦老二是個屠夫,每逢趕集時都賣肉,一家人生活相對別家來說還算是富裕。

  等到冬瓜炒好,外面秦老二和兒子也回來了。秦菜把飯菜盛好端上桌,秦家七口圍桌而坐。“這老邱也是,太不小心了,好端端的人說沒就沒了。”畢竟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秦媽媽有些同情,又有些後怕,“以後咱們是不是把池子給填了?”

  “放屁,哪有死個人就把池子填了的?”秦老二脾氣不好,家裡他說話別人不敢插嘴,“快吃飯,明天恐怕還要幫他們家抬石頭修墳,等會我過去看看。”

  秦菜正埋頭吃飯,秦老二突然又說話了:“老四,你也初中畢業了,前幾天劉媒婆給你說了個男的,有空讓你媽帶你去見見,以後就別讀書了,你三哥讀高中、弟弟讀小學,家裡負擔太大。再說女娃成績再好有啥用,初中文化很不錯了,你大姐三姐還只有小學文化呢。”

  秦家兒女多,三個女兒、兩個兒子,秦菜排行老四,村裡人都叫她秦小妹.秦老二是一家之主,受老祖宗影響,重男輕女的思想比較嚴重,秦菜也不敢多話,答應了一聲又繼續吃飯。

  第二天一早,秦老二去了邱家幫忙,秦小妹做完家務,正在陪小弟做暑假作業。聽到外面聲音,她跑出去,原來是邱家人請了陰陽先生看地。

  “四姐,這個題怎麼做?”五弟秦小貴拿了暑假生活問她,秦小妹有點心不在焉,回去教他查了字典,又在門口望來望去。

  陰陽先生在後面的柴山上看了半天,終於劃下一塊地來。秦小妹想了大半天,看眾人都要走了,終於跑到山上:“邱大爺不能葬在這裡。”

  陰陽先生是附近有名的,名號白河先生,經常給人看地。有他在,眾人又哪把一個小孩的話聽在耳朵裡,只是陰宅、陽宅最怕這種不吉利的話,邱家人看在是同村,不好計較,心裡卻老大不高興。

  秦老二當時就上去給了她一耳光,他打兒女是不手軟的,這一巴掌打得響亮無比。秦小妹捂著臉,她還是很倔:“你們別聽那個白騙子的話!別葬在這!換個地方。”

  傳說中的“白騙子”背著手站在原地,絲毫不以為恥。倒是秦媽媽過來拉了她回去,一邊走一邊罵,秦小妹哭著被拖走了,心裡還是氣——早知道說出來也沒人信,幹嘛要說出來?每次都這樣!

  她一邊擦眼淚一邊暗恨——再也不說了,哼!

  邱大爺出殯後第三天,邱大爺的三兒子從摩托車上摔下來,當場斃命。邱家人想起當時看地時秦小妹說的話,看見秦老二跟看見仇人一樣,秦老二氣不過,回家又把秦小妹打了一頓。

  又過了三天,邱大爺四歲的孫子突然高燒。家人還沒抱到診所就沒了生氣。出殯六天,家裡接連死了兩個人,邱家人開始有點慌了,隱隱地也開始相信是老爺子墳地出了問題。

  下午,秦小妹剛割完豬草回來,就見邱大媽在家裡喝茶。秦小妹還在為那兩頓打生氣,也不理她,一回來就去了灶台後面燒火。邱大媽搓著手和秦媽媽訴了會苦,還是忍不住,終於走到廚房灶台旁邊,和秦小妹搭話。

  開始還問些閒話,後面她終於開始旁敲側擊地打探:“小妹啊,上次我們老頭的墳……你為什麼說不讓葬那啊?”

  秦小妹很警覺,馬上摸臉:“我都已經挨過打了,你們還想幹啥?”

  邱大媽又安慰了她一番:“秦老二這個躁脾氣,我們都沒說啥,他打啥孩子。小妹,你告訴大媽,為啥那裡不能葬?”

  秦小妹看看廚房,秦老二不在,她往灶膛裡添了把柴:“我說了你們別打我啊。”邱大媽自然連連保證,秦小妹這才說話:“葬在那裡,你們家要死五個人。”

  邱大媽驚得魂不附體:“五個?已經兩個了,兩個了!”她趕緊又問,“要死哪五個?”

  “邱三哥、邱大哥的小兒子、邱三嫂、邱河……和你。”秦菜仔細想了想,隨後又搖頭:“不過現在已經葬了,我也不知道該咋辦,你們還是去找個先生再看看吧。”

  邱大媽顫顫兢兢地回了家,晚上,秦菜夢見自己站在柴山上。新墳剛起,邱大爺坐在墳前,場景跟白天沒什麼區別,好在她從小什麼稀奇古怪的事都夢習慣了,也不害怕。只上前把他扶起來,突然想起秦大媽的話,不由自主就問:“邱大爺,你這要怎麼埋才不會再死人啊?”

  邱大爺還是生前的模樣,扶著她的手說話:“把墳堆圓,圓了就行。”

  夢到這裡,秦菜就醒了。

  天還沒亮,邱家大院裡又有人又吐又屙,邱大媽一家人找過來,衝著秦小妹說不盡的好話,幾乎就要下跪。

  秦小妹只得硬著頭皮上:“他說把墳堆成圓形就成,不過先說好啊,只是他這麼說,我也不知道行不行。不行你們也別怪我!”

  秦老二還是有些怕,畢竟人命關天:“小娃家家的話哪能信得,還是趕緊送醫院要緊!”

  邱家人互相望了一眼,這邊把人送醫院,另一邊就帶上鐵鍬鋤頭,匆忙趕往邱大爺的墳地。

  說來也怪,這次把墳堆成了個圓形的墳包,人卻治好了。邱大媽一家口上不說,暗裡卻送了好些水果、雞蛋、白糖過來,秦老二推拒不過,終是收了。

  事情沒過幾天,邱大爺末七之時。邱家人畢竟還是不放心,又把白河先生請過來一次。白河像模像樣地在房屋四周走了一圈,灑了點米,念了段經,說是經,也不貼切,基本上沒人聽清他念了段什麼,或者他只是唱了段rap……誰知道呢。

  反正他像模像樣地做了場法事,就在邱家堂屋裡坐了下來,大談邪祟對人類的危害性……呃不,應該說他是開始大講鬼故事!!

  秦菜不得不承認,這廝的鬼故事是講得真的好,那語氣聲調、那神情動作、那緊湊的劇情,如果配上音樂,他絕對可以申請主持午夜心跳之類的電台節目。

  幾個鬼故事講下來,連站在門口的秦菜都覺得背後有人、脖子上長頭、全身發冷。而這時候,白河就從他印著八卦圖案的布袋裡掏出幾張黃紙——我了個擦,他居然就這麼一臉高深莫測地開始兜售起所謂的鎮宅驅鬼符來。

  秦菜強忍住想一扁擔把他打跑的衝動,那邊還真有許多白癡肯掏腰包的。

  “白先生,您一張符居然要賣一百塊!!太坑了,少點吧?嘿嘿,您看咱鄰里鄰外的,抬頭不見低頭見您說是吧?”有人低聲下氣地討價還價。

  “嫌貴呀,好說。”白河慢條斯理地從布袋裡又取了張符,“這個,只要一塊。”

  “哈哈哈哈,這個行,這個不錯!您也不早說,哈哈哈哈。”那人把一塊錢遞過去,眉開眼笑,“白先生,兩者沒有什麼區別吧?”

  白河指指左邊的符:“這個,值一百塊,能擋百分之一百的鬼。”

  “哦,原來是這樣。呵呵呵……額……”那人突然不笑了,“那我這張……”

  沒有人說話,那人等了半天,終於忍不住慘嚎:“,那我這張不會是只能擋百分之一的鬼吧?!”

  ……

  秦菜終於忍不住,嘀咕了一聲:“神棍!”

  按理她離得遠,眾人說話聲音又大,這一聲嘀咕白河是絕計聽不見的。但秦菜分明看見他轉過頭來,陰森森地衝她一笑,露出一排白牙。

  邱大爺末七後不久,就有人找上門來。

  來人身材高瘦,卻穿了一身舊時的藍色長衫,捲著雪白的袖子——正是白河。他把秦菜上下打量了一通:“你就是秦小妹?”

  他臉繃得緊,秦菜一個鄉下姑娘,沒見過什麼世面,頓時就往秦媽媽身後躲。秦媽媽趕緊擋在前面:“老白你有毛病撒,嚇個孩子作死啊。”

  秦菜是真有些怕,白河的臉繃得像棺材板一樣,一副要打人的樣子。她以為是上次邱大爺墳地的事,也就壯了膽子:“那墳本來就沒埋對嘛,關我什麼事!”

  白河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突然對秦媽媽露了個笑臉:“這孩子骨格清奇,質資不錯,反正秦老二也不讓她讀書了,不如跟著我學徒弟算了。”

  秦媽媽急了:“老白你胡說啥,她一個女娃娃家怎麼能跟著你學那種東西。”

  白河背著手將秦菜打量了一通,又咧著嘴笑了笑,轉身走了。

  而第二天,秦老二也不知道聽白河說了些啥,竟就將秦菜趕到他那兒學徒弟了。秦媽媽跟他又哭又鬧:“老白一個單身男人,你讓女兒跟他學徒弟,吃住一塊,就不怕別人閒話?”

  秦老二卻是吃了秤陀鐵了心,嫌秦媽媽哭得煩人,又打了一頓老婆:“我自己的女兒我不知道操心?臭婆娘給我閉嘴!”

  後來秦菜終於知道,其實白河說的話很簡單:“讓你家秦小妹跟我學徒弟,一個月我給一千兩百塊錢。”

  白河先生,年齡不詳,家世不詳。前幾年搬到鎮上,租了兩間房子,專門給人看地、算命、卜卦,偶爾還會給遺體化化妝,哪家遇到點疑難雜症也得去找他。反正他缺錢的時候,就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不缺錢的時候就是空氣……打著燈籠你也別想找著。

  雖然難免有裝神弄鬼的嫌疑,但除此之外,他也沒做過啥奸淫擄掠的事,是以在鎮上,風評還算不錯。

  只是,當秦菜真正拜倒在他的燈籠褲下之後,秦菜崩潰了。

  這個人真正總結下來,應該是這幾個字——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

  尼瑪能不能叛師啊……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agic03e 發表於 2015-10-16 10:00 AM

第二章:白河先生

  白河要收秦菜為徒,秦菜萬不料他是打算來真的。

  白河租的房屋在鎮上,離家裡大約八里路,一大早,秦老二就催著她出門,日後就住在白河家裡。

  秦媽媽萬般不願意,仍是啼哭:“老頭子,白河來歷不明,又是個單身男人,你讓老四住到他家,還不被村裡人的唾沫星子給淹死啊!”

  秦老二絲毫不為所動,其實他也沒辦法,白河的要求裡就有這一條。他橫下心把秦菜趕出了家門。一千二百塊錢一個月,不是小數目,她一個丫頭片子,去哪裡掙呢?

  秦菜就這麼帶著幾件衣服住到了白河的出租屋裡。

  當天,白河便帶她進了內室。秦菜這才仔細打量他的住處。鎮上還沒有到寸土寸金的地步,房子寬敞,外面一間擺了許多香燭冥器,裡面左右兩間房,左邊是臥室,右邊空置。

  白河直接將她帶進了自己的臥室,秦菜就唬得面色發白——難道這騙子真的有什麼下流的企圖?

  她正尋思著用什麼東西自衛,卻發現白河的臥室裡間還有個小房間。外面幾個房間都不時可見灰塵,唯獨這個房間十分乾淨。

  秦菜一頭霧水。進到裡間,發現裡面安置一座神台,上面供著幾副畫像,其中一副畫的不是人,倒好像……好像三朵紅色的蘑菇。

  白河抽了三柱香,隨手一翻,三柱香奇異地點燃。秦菜大為驚奇,正要細看,白河卻把香遞給她:“跪下,磕頭上香。”

  拿人手短,白河實在是不想吐槽,索性乖乖地上了香。

  然後是拜三清、四方神仙,拜祖師張角。最後白河筆直地站在旁邊,神色嚴肅:“再磕頭,拜我。”

  秦菜不服:“我為什麼拜你?你做過什麼值得我磕頭的事?”

  白河沉默半晌:“我給了你一個月一千兩百塊錢的工資。”

  “……”尼瑪!秦菜深吸一口氣,好吧,看在錢的份上,磕頭就磕頭吧。不過這傢伙不會有什麼精神病吧?

  白河等她拜完才輕聲道:“正所謂投師如投胎,你既入我門下,在出師之前一切事宜都歸我掌管。你俗緣未斷,師父也不賜你名號。”他的目光看向神台後面的畫像,忽而又道,“這是吾門祖師。”

  秦菜實在是不想笑場,真的。但她還是捂著肚子直不起腰:“白河,你昏頭啦,拜三朵蘑菇……”

  白河嘴角抽搐:“閉嘴!這是紅菌老祖!不得無理。”

  秦菜跪在蒲團上,笑得東倒西歪:“什麼紅菌黑菌,這分明就是三朵蘑菇!”

  白河卻依舊嚴肅:“吾道之初,稱前三百年徒教師,後三百年師教徒。初入吾道的先輩們並不知如何悟道,見三菌生氣旺盛,乃拜其為師,日日奉而悟道。經三百年潛心修行,紅菌得悟天道,方才教化弟子。”

  他說得嚴肅,秦菜也收起笑意——不是相信,是怕挨揍。白河垂首肅立,卻十分恭敬:“紅菌得道之後,化為三清,即如今的玉清元始天尊、上清靈寶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也就是太上老君。”

  秦菜目瞪口呆:“這三個神仙居然是三朵蘑菇?!”

  白河瞪眼:“紅菌老祖!”

  “好吧,”秦菜搖頭——這人是真的瘋了,“紅菌老祖就紅菌老祖吧。”

  看在一千兩百塊錢的份兒上……

  一番折騰之後,白河望定她,許久終於遞過去一個紅包,緩緩道:“日後你我便是師徒,你既入我門下,便要刻苦修行,戒貪、戒淫、戒嗔。我輩身入玄門,便是自領貧、夭、孤之命。為師是三者中的貧……”

  他話未落,被正在掂量紅包的秦菜打斷:“什麼平妖菇?”

  白河一板一眼地解釋:“貧,清貧。夭,少壽早亡。孤,克親克友。”

  “……”秦菜沉默了半天,終於忍不住跳將起來,“我了個去!!坑爹呀這是!!我不要拜師了!”

  白河聲音出奇的冷靜:“不行。”

  秦菜怒髮衝冠:“現在是什麼社會?你懂不懂什麼叫人身自由?憑什麼一定要讓我拜師?還是入這樣又窮又短命又倒霉的邪教!!”

  雖然逆著光,但是秦菜清楚地看見白河唇角露了一絲笑意:“因為我一個月付了一千兩百塊錢。”

  “艸……”秦菜像個霜打的茄子,蔫了,許久之後她終於無力地揮了揮手,“算你狠。”

  拜師之後,白河用黃毛邊紙寫上秦菜生辰八字和一些奇怪的字符,在祖師爺像前焚燒。之後便另外給了秦菜點錢,隔壁房間裡只有一張鐵架床。秦菜又買了被褥、床單等,算是真的在這裡安置下來了。等她忙完已經是下午五點過了,夏天天黑得晚,她正在門口擇菜準備煮飯,突然前面街道上秦老二騎著自行車越走越近。

  秦菜連菜都沒丟,握著半把豆芽就衝過去:“爸!”

  秦老二隻看了她一眼,連車都沒停:“嗯,家裡豬有點吐,我去叫劉大看看。”

  秦菜還來不及說話,他的自行車已經行過了她面前。秦菜只有對著揚起的塵土輕輕說了聲:“哦。”

  秦菜在家就是個勤快的丫頭,在白河家也閒不住,過來就把屋子裡內都收拾了一翻,又把桌椅和那些冥鈔冥器都擦了一番。就他和白河兩個活口,不用煮豬食、餵豬,秦菜倒還省了不少事兒。

  吃過晚飯,天漸漸黑了。秦菜突然有點想家,她在門口等了很久也沒看到秦老二,心知他可能在自己做飯的時候已經回家了。

  這個家離她只有八里路,她走的話四十多分鐘就可以到,可是她不能回去。如果她偷偷跑回去,白河反悔了,秦老二肯定會狠揍她一頓。

  六點多,以往這時候該是全家圍著桌子吃飯的時間,秦菜心裡空空落落的。見白河閉目養神,她把鍋裡剩下的飯菜都熱了熱,裝在一個塑料盒子裡,悄悄出了門。

  往家的方向走差不多一里路,旁邊有片玉米地,地和公路中間有個防空洞。秦菜把塑料盒子放在洞口。洞裡面的陰影裡坐了個女人,秦菜也不說話,蹲在洞口看了她好一陣。

  她嘴裡零零碎碎也不知道念了些啥,不時又突兀地笑一聲。

  秦菜很久才起身,她知道這個女人叫黃小蓮,也知道她是怎麼瘋了的——黃小蓮發瘋的那一年,她也在人群之中。九歲的孩子,什麼都不懂,只知道跟著起哄。

  天色徹底暗下來,秦菜終於回了屋。

  白河坐在櫃檯裡面的籐椅上,左手執毛筆正替人寫著紙錢封面,眼睛卻在看她。秦菜放下飯盒,沒好氣:“看我幹啥?”

  白河也不生氣,只用毛筆桿敲了敲搪瓷的茶杯。秦菜沒辦法,只好又給他泡了茶。

  茶泡好了,他又埋頭寫字。他人品不咋的,偏生寫得一手漂亮的毛筆字,鎮上的人有點什麼紅白喜事都喜歡找他寫對聯。他示意秦菜在櫃檯外面的凳子上坐下來,寫好一封紙錢才不緊不慢地問:“你如何知道邱家老太爺的墳會死五個人?”

  秦菜也給自己泡了杯茶,心裡也明白過來——還真是為了這事興師問罪的:“你管我。”

  白河神色嚴肅起來:“說。”

  秦菜也學他的模樣用杯蓋撫開茶葉浮梗:“作夢夢見的,你管得著嗎?”

  白河也並不驚訝,只是擱了筆,又喝了口茶才道:“講講你的夢。”

  秦菜便開始講她的夢,白河越聽神色越溫和,他似乎……挺高興的:“其實世界分陽陰兩面,兩界之間只隔薄薄一層。這兩個世界原本是平行的時空,也就是說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明白嗎?”

  秦菜搔頭:“這是……要改成科幻嗎?”

  白河不緊不慢,繼續道:“這兩個時空的人大多抵背而存在,陰面的時間比陽面快,所有的事都是陰面已經發生,然後陽面才會跟著發生。而有的人同陰面的自己中間這一層間隔比較薄,所以能敏銳地感應到一些將要發生的事。大多數人同陰面的自己隔得厚,而且精神凝聚程度不夠,漸漸地完全失去了這種能力。”

  秦菜總算有點明白了:“你是說,在我背後還有一個自己?”她往自己背後看了看,心裡也有點發毛。

  白河微笑:“其實邱家老太爺的墳地沒有問題,只是出殯時間和死亡時間犯沖,形成了梅花煞。花有五瓣,轉到一瓣死一個人。墳堆成圓形之後去了花瓣,轉不到也就不死人了。也就化解了煞氣。”

  秦菜撇嘴:“吹吧,你既然知道幹嘛不幫忙嗎?事後諸葛亮!”

  白河又拿起筆,蘸了墨接著寫字:“因為我燒了個龜殼,發現是吉凶莫問之象。先時我也曾有不解,後來方明白。”他抬頭看了秦菜一眼,似乎也不願多說,“有些事,時間久了你也會明白,不必急於一時。晚了,給祖師爺磕頭上香,睡吧。”

  秦菜也不想客氣:“那我真睡啦?”

  白河頭也沒抬:“嗯。”

  那一晚,秦菜沒睡踏實,總怕有人進來,更怕進來的不是人。輾轉反側了一晚上,半點動靜沒有。一直到窗外天色發白,秦菜終於睡著了,夢見秦老二和秦媽媽來看她,笑著說接她回家。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agic03e 發表於 2015-10-16 10:02 AM

第三章:UFO

  第二天,白河給秦菜的任務是學扎紙人。這可是個實打實的技術活兒,先以竹篾為骨、紙為皮,最好用糨糊,有時候趕時間就用膠水、膠布,反正外表看起來像就行。

  秦菜對竹蔑不陌生,但是扎紙樓、紙人什麼的就有難度了。費了半天勁終於扎出來一個紙樓,但想像力太發達,成品的長相超越了地球的種族。

  白河站在“紙樓”面前深情地凝望了它半晌,最後默默地走開了。

  十點多有人進來拿寫好的紙錢,白河把錢收了,又引著人去挑紙紮洋樓、汽車什麼的。

  來人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腆著啤酒肚,戴著墨鏡,也不問貴賤,亂七八糟的買了一大堆,最後他站在秦菜紮好不久的紙樓面前,終於有了和白河同樣的疑惑:“這個是什麼?”

  白河稍作停頓,隨後坦然:“UFO。”

  ……

  秦菜絕倒,那中年男子頓時一臉驚歎:“連這個都有!”

  白河面不改色:“與時俱進。”

  中年男子一拍大腿:“來一輛!!”

  秦菜崩潰了,尼瑪那是樓房,老子扎的樓房!你家樓房能當UFO啊!她當時就幽幽地插嘴:“就算真有UFO,你覺得你家祖宗會開嗎……”

  “所以你還需要燒一本操作說明書。”白河跟在中年男人身後,只淡淡地瞅了秦菜一眼,氣定神閒。中年男子還在看麻將桌,白河的下一句話卻毫無疑問引起了他足夠的重視,“不然他要是不會用,讓你下去教就不太好了……”

  ……

  當天下午,店裡不僅賣出去了幾個“UFO”,還順便賣出去了幾本“操作說明書”。秦菜扎紙紮到後來,膽子也大了——反正白河賣得掉,她大膽地隨便胡亂紮了一通。速度倒是快了許多。白河背著手,原本還指導她,後面就發覺這個徒弟儼然已經無師自通了。

  扎到中午,秦菜的手被竹篾割了好幾道口子。白河從抽屜裡掏了藥給她,還沒遞到她手裡,突然想起什麼,遂又收回:“這藥太貴,徒弟啊,你還是用創可貼吧。”

  ……

  如此紮了幾天的紙人紙器,秦菜就開始受不住了:“我說,你不是應該斬妖除魔的嘛,天天讓我糊紙人算什麼事啊!”

  白河不為所動:“糊紙人是吃飯的手藝,斬妖除魔是問道的手藝,你連飯都吃不飽,問什麼道?”

  秦菜冷哼:“沒本事就是沒本事吧,就會忽悠人。”

  這幾天正逢中元節,紙燭店生意好得不得了。秦菜手都扎腫了,白河那個小氣鬼終於讓她用了一次藥。她雙手塗著藥還要給他泡茶煮飯。好在平時在家裡也是做慣了活計的,沒那麼嬌貴,她倒也沒抱怨。

  下午時分,突然有人火急火燎地來找白河,說是孩子吐得厲害,不知道怎麼了。

  白河正在逗弄他養的那只中華草龜,聞言只是淡淡道:“孩子吐應該去醫院。”

  對方卻急了:“白先生您行行好,千萬給看看。孩子病發得急,從發病到現在才一會功夫,眼瞅著就臉色都變了。”

  都在一個鎮上,來人姓唐,叫唐文殊,家裡離得近,平日裡雖然沒有什麼來往但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

  白河就去了他家,離鋪子隔著不到兩家人。進去之後就見唐文殊的媳婦抱著孩子,孩子嘴裡不停地吐出白色的泡沫,臉色發青,眼瞅著是快沒了。

  白河也不多話,在屋子裡轉了一圈:“今天中午,家裡可有動過土?”

  唐文殊想了想:“沒有哇……”

  白河看著孩子情況,也冷了聲音:“仔細想!”

  唐文殊突然大悟:“中午那會我釘了兩根釘子掛牆畫算不算?”

  白河二話不說,和他趕到堂屋的牆面前,先將兩根釘子撬了出來。然後他讓唐文殊拿了一碗水,在房子四周走了一圈,唸唸有辭了半天。唐文殊和媳婦也不敢打擾他,只得守著孩子。

  說來也怪,釘子拔掉後不久,孩子就沒有再吐,閉著眼安安靜靜地睡了。

  白河回來時碗裡的水已經沒了,他將碗遞給唐文殊,只說了句:“妄動基宅犯了他,給報了個犯,已經沒事了。”

  唐文殊和媳婦還有些害怕,唐文殊搓著手:“白先生,孩子真的沒事了,要不要再送醫院看看?”

  白河走到他家門口洗衣台的水龍頭面前,接水洗了手:“送也可以,吊點鹽水、葡萄糖。”

  唐文殊撓了撓後腦勺,連稱呼也用起敬稱來:“白先生,絕對不是不相信您,實在是關乎孩子……”

  白河只嗯了一聲,也沒什麼表情,唐文殊見他似乎也沒怎麼費力,便掏出二十塊錢塞到白河手裡。白河也不吭聲,接過錢便走了。

  然後唐文殊把人送到醫院,輸了半天液,果然一瓶生理鹽水,一瓶葡萄糖。

  到晚上,鎮上開私人診所的劉正就跑了來。他是個正經的醫生,有照的。在鎮上開了個診所,藥賣的比醫院便宜,大家有點啥事一般都去他那兒。

  豈不知這傢伙也不是個善類,下午一瓶鹽水、一瓶葡萄糖,再加上些治不好病也吃不死人的藥,這傢伙是真的狠,一刀宰了唐文殊二百八十六塊錢。

  他拎著一瓶二鍋頭進門,立刻就掏了一百塊給白河:“提成。”

  白河不沾煙酒葷腥,卻毫不客氣地將那張大團結收進了抽屜裡。秦菜的表情就只剩下了——(——)b

  媽媽……地球太危險,我想回火星……

  晚上,白河破例沒讓秦菜再扎“UFO”,二人關上門,去了他臥室裡間的神台面前。裡面燃著紅蠟,秦菜覺得有點陰森,白河卻只是讓她在蒲團上跪了下來,教她口訣。

  說是口訣,那東西卻白得難以置信,他就是讓她盤腿而坐,雙手交疊放在臍下,心念著各神往東南西北方向磕頭,不,應該說是點頭。比如心裡默念到南方觀世音菩薩,就往南方略略點頭(算是磕頭,幅度很小)。

  秦菜強忍著沒有吐槽——這實在是太傻帽了好不好!

  白河在旁邊監督,只留下四個字:“摒棄雜念。”

  秦菜也不知道念了多久,磕了多少個頭,但是漸漸地周圍所有的聲音都聽不到了,她不知道白河什麼時候走的,更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吹滅的蠟燭,她沒有睡著,卻就這麼在神台下坐了一夜。

  這樣足足坐了三天,白河這才教她入門口訣,道門口訣本就千奇百怪,但秦菜人小,記性也好——總沒有政治歷史難背吧?

  而這天早上,秦菜出門賣菜的時候,就發現兩個婦人對著她指指點點,離得太遠,她們說什麼秦菜聽不清。但是她突然想到那一年的黃小蓮,陽光下世人冷漠的面孔和她指尖那一抹刺眼的血。

  心裡突然有點煩躁,突然恨不得衝上去將這兩個人一人刮一耳光。但隨後又覺得莫名其妙——也許人家根本什麼都沒說呢。

  想到這裡她心情又好起來,這個月快結束了,白河應該付錢給家裡了吧?家裡農活也不知道做完沒有,等中元節之後有時間了,希望能跟白河請個假回去看看。

  然而她確實是有些高興得太早了。因為當天下午白河就傳了她,她一接觸才知道——尼瑪這些口訣實在是太、多、了!!

  就拿最基本的水法來說,單是正式的水法就分三十六小水法、二十四中水法、四大水法。且不提中水法和大水法,單是小水法裡面又包含了治鯁水、報犯、退煞、止血、平瘡、挑臆子等等許多細法。

  秦菜開始汗了——這玩意兒比歷史政治深奧多了!!

  白河對秦菜就嚴厲許多了,但是他從不打罵,對付秦菜,他有個絕招——扣錢!!

  背錯一次口訣扣十塊錢,錯漏一次扣五塊。這招借刀殺人更狠——秦老二發現錢少了,肯定要問原因。一旦知道是秦菜學藝不精,肯定先把她狠揍一頓。

  秦菜只有拚命地拼,連做飯都嘀嘀咕咕,方才勉強保住了她那一千二百塊。

  中元節那晚,白河被人請了出去。秦菜一個人在家,仍然跪在神台前背口訣。突然鼻樑那一條線冰裂一樣痛。

  她心裡有些慌,依然口訣念個不停,那條縫似乎越裂越大,不一會兒便感覺有風從腦袋上的裂口裡灌了進去。秦菜猛地一掙,似乎突然掙脫出來。再一看,眼前茫茫一片白——她竟然在一片玉米地裡。

  這下子她把自己都嚇了一跳,那情景非常清晰,完全不似作夢,但秦菜是個做慣了夢的,她知道這肯定是夢。只是……怎麼會突然在這裡?!她左右望望,那時候地裡的玉米已經被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枯黃的玉米桿子。

  前面一片玉米桿發出沙沙的聲音,秦菜覺得自己比以往在夢裡要聰明得多。她找了塊磚頭拿在手裡,小心翼翼地朝前面走。

  玉米桿子下隱隱露出一雙腳,秦菜突然覺得怕——她以前在夢裡從不會覺得害怕。

  但是都到了這了,總不能跑吧?

  老天保佑千萬別是兇殺現場啊,我會嚇死的!她一邊畫著十字一邊往前面走,但真正看清前面的情況,卻腦袋裡嗡地一聲響。

  只見黃小蓮被壓在一堆玉米桿上,一個黑乎乎的男人正趴在她身上!!

  男人模糊一團看不清,但黃小蓮的衣服卻都被扯了下來,她呆呆傻傻,連掙扎一下也不知道。

  秦菜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生氣,她清楚地知道這是在夢裡——總不能求救吧?

  那團黑乎乎的男人將黃小蓮纏得越來越緊,秦菜心頭火起,冷不防衝上去,照著那個黑腦袋就是一板磚。

  那男人猛地回過頭,一雙眼睛竟然血一般地紅。秦菜渾身都在哆嗦,板磚在手,她卻再沒膽子來第二下。男人先前還有一絲懼色,但他很快就發現秦菜的恐懼比他更甚!

  他從黃小蓮身上起來,緩緩飄近秦菜。秦菜這才看見他下半身確實是一團灰黑色的霧氣,她舉著板磚,胸口劇烈地起伏——怎麼辦?

  對方越來越近,身邊越來越冷,秦菜也不想了——尼瑪還能怎麼辦?跑啊!!

  但她不轉身還好,剛一轉身,身後那東西就一把抓住了她的肩頭!秦菜覺得什麼東西刺進了肉裡,那種痛難以形容,秦菜連什麼時候丟了板磚都不知道。

  周圍突然暗了下來,看東西也變得模糊。冰冷的東西似乎剝開了她的表皮,痛讓人發狂。秦菜閉上眼睛的時候,隱約間看見白河,手裡還拿著個酒杯,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

  秦菜睡了三天,醒來後肩膀痛得她想滿地打滾。但是她連個手指頭都抬不起來。外面有人在說話:“白河,要是我閨女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就是殺人犯!”

  是秦老二的聲音,他是個屠夫,言語間難免帶著凶悍。白河的語聲低沉:“是我疏忽。”

  秦老二冷笑:“好好的一個閨女,你給我折磨成這樣。哼,你看怎麼辦吧。”

  白河似乎愣了一下:“你想怎麼辦?”

  秦老二壓低了聲音,但他平時就是個大嗓門的人,壓低了聲音也不小:“給兩萬塊錢,咱們私了,你做了些什麼,我都不問了。不然我就去派出所。”

  白河輕吁了一口氣,很久才開口:“橫財雖好,小心飛來橫禍。”秦老二明顯十分生氣:“少來這一套,別人怕你我可不怕!孩子都成這樣了,你做了些什麼,能瞞過老子?”

  又是一陣沉默,白河似乎拿了什麼東西給秦老二:“去找這個人,錢……他會給你,兩萬太少,他大約得給你五萬。”

  外面一陣腳步聲漸遠漸悄,再沒了聲響。

  秦菜閉上眼睛,白河就走了進來。他在床邊守了一陣,突然用熱毛巾替她擦了擦汗:“以後別這麼傻,以為自己是鋼鐵俠啊。”他用手摸摸秦菜額頭,突然又歎氣,“你要真有三長兩短,我必半生遺憾。”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agic03e 發表於 2015-10-16 10:05 AM

第四章:一則小記吸引了她

  玄門中人,不怕完全不懂的人,更不怕什麼都懂的人,最怕的就是半懂不懂的人。

  秦菜現在就處於最危險的時期——沒有法器,咒都念不全,符在腦子裡只是黃色的紙,但是她偏偏擁有超強的預知能力。

  白河對自己這個親傳弟子是真心喜歡,美玉良材,多少先賢尋覓一生都遇不上,他如何能不愛?只是沒想到秦菜進步如此神速,差點讓她折在自己手上。

  秦菜一直躺了六天,秦媽媽過來照顧,見她身上並沒有別的傷處,只是肩膀上長出紫紅色的斑點。白河每日從東南方折回一根桃樹枝,讓秦媽媽泡在她的洗臉、洗澡水裡。

  秦媽媽心疼得直掉眼淚,也幾度含糊地問起事情的經過。秦菜到第七天才能說話:“發現有個人欺負黃小蓮,上去幫忙被他打了。”

  秦媽媽頓時就恚怒不已:“誰這麼缺德啊,告訴鎮長去!”

  秦菜搖頭,心想就算告訴他他上哪逮去啊。

  秦菜能夠行動之後,傷勢似乎就好得快了些。

  白河每天早上都讓她出去跑步,白天也要多曬太陽。等她好得差不多了,家裡的水就不用自來水了,非要從附近的承陽山上去挑。尼瑪,秦菜天天盼望他教自己唸咒打小人兒。

  但這次白河小心了許多,先是給了她兩個方口古銅錢,都用紅線穿了,一個戴在脖子上,一個戴在右手腕。然後又在祖師父面前折騰了一整天,用黃符給她剪了一把……有點像鐮刀一樣的東西。

  秦菜望了半天,白河卻似乎疲倦得很:“以後這就是你的兵器,須隨身攜帶,不可離棄。”

  秦菜拿著那把紙剪的三寸大小的鐮刀,淚流滿面——蘑菇老祖,到底是我撞邪了還是他撞邪了……

  白河睡了一天一夜,飯都沒吃。第二天醒來就給了秦菜一個黑色皮質的護腕,足有四寸寬,剛好足夠秦菜把紙鐮刀插在裡面。

  朱陽鎮的日子仍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沒過幾天,秦菜回家幫忙割稻子的時候就發現不對了。農村經常都是個大院子,一個院裡好幾戶人。平時吵也好鬧也好,終究還是親近的。

  但她回去之後,院裡的嬸子們就經常私底下聊天,一見到她立刻轉移話題。

  秦菜最近日日打坐,視覺、聽覺都靈敏了許多。偶爾捕捉到的字眼令她火冒三丈——“肯定是弄出了事,淑華還過去照顧了十來天呢……”“造孽啊,這麼小的孩子。”“沒看見出門啊,在哪做的手術?”“嘿,你沒瞧見劉正老是往白河那竄門子嗎……”

  秦菜性子也很野,當時就要衝出去。身後秦媽媽周淑華一把扯住了她:“別胡鬧,出去反惹人笑話。她們那舌根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由著她們去好了。”

  秦菜用力拍開她的手:“你是不是怕我不肯去白河那兒,收不到下個月的錢?”

  秦媽媽眼淚一下子就湧了上來:“小妹,媽也捨不得。但你三哥還沒房子,小貴又還這麼小,我們……”

  秦菜畢竟小孩子心性,跟誰賭氣似地跑到田里,將割好的稻穗裝了滿滿一大背兜。濕稻子本來就重,一背怕有不下三百斤。她往家裡背了六次。連口水也不喝,又將稻草分成小捆,全部拖到田坎上曬好,

  秦媽媽怕她中暑,拿了藿香正氣水給她。她一口氣全喝了,低頭就著田里的水洗乾淨腳,把鞋子穿好,連家也沒回就去了白河紙燭店。

  那時候白河在寫對聯,見她氣鼓鼓地跑回來,不由就帶了三分笑:“幹什麼了這是?”

  “沒事!”秦菜衝到自己屋子裡,往床上一倒,眼淚就湧了出來,生氣也委屈。

  好在年紀小,氣過了也就算了。不多時她又裝了衣服出去洗。

  她學東西刻苦,資質也好,白河把三十六小水法教完之後,就給了她一本書細法大全令她先行自悟。

  老實說,秦菜對這些東西還是將信將疑。畢竟九年義務教學不是白上的。她甚至想或許有一天,科學也會解釋這些現象吧?

  然而那本書翻到最後,一則小記吸引了她。

  三天後,白河正在吃飯。突然秦菜家隔壁的邱大嬸找了過來,吞吞吐吐地表示想請白河到她家去一下。白河手裡還端著碗:“有事說事。”

  邱大嬸都快哭了:“白先生,前天……我小孫子說扶梯上坐著個長頭髮的女人。當時大家都只以為小孩子胡說……誰知道今天早上起來,發現扶梯上有兩隻腳……”

  白河這才皺了眉頭,邱大嬸全身都在抖:“開始老婆子也以為看錯了,誰知道那腳走起來還有聲音。我一開燈,它卻沒了。白先生,求您一定去我家看看……”

  白河去到邱大嬸家裡,只左右走了一圈,突然他抬起頭看向房頂大梁。

  房子有些年頭,灰塵很多。他也不用扶梯,直接上了飯桌,再一躍竟然胳膊就環住了房梁。村裡人哪見過這身手,當下就喝起彩來。白河的臉色卻十分難看。

  他從樑上撿了什麼東西放進袖子裡,下來時又換了副神色:“一點靈體,已經走了,不用擔心。”

  邱家人都嚇得不得了,拉著他的袖子一個勁問:“白先生,真的不會再有事了吧?”

  白河似乎有事,抬腳就出了門:“沒事了。”

  連邱大嬸追上去給錢他也沒要。

  白河回到鋪子裡,秦菜還在看書。他二話不說關了店門,一把將秦菜拎到祖師爺面前,隨手拿起一片厚竹蔑,披頭蓋臉就是一頓狠抽。

  秦菜性子也倔,咬著牙就是不認錯。白河抽了她一頓,氣得不得了:“我教你修習正法,你竟然去學那些下三濫的法兒咒人!你才多大一丁點?爬都沒學會你就想飛!”

  他生起氣來力度也重,夏天衣裳又穿得薄,秦菜身上不一會就現出幾道血印子。

  白河打了半天,念著她畢竟小,不知道此乃玄門大忌,也就停了手。他從袖裡扯出黃紙包的一小段柳木扔在地上,上面幾縷女人的頭髮,下面用紙剪了雙小小的紅鞋子:“這些咒最是折福減壽,幸得他們今天是請了我去。若是遇上陰狠之人破法,你不說修為,只怕下半輩子都要在床上過!”

  秦菜這才抬起頭看他:“她們說你用一千兩百塊錢買我過來,是為了佔我便宜。”這間房不大,那聲音雖小卻特別清晰,“她們說我在這裡躺了那麼久,是因為做了流產手術。別人這麼說也就算了,邱大爺他們家,我挨了幾頓打好歹也救了他們家三口人,他們為什麼要這麼說我?”

  白河微怔,半晌歎了口氣,手中的竹篾卻丟在了一邊。他蹲在秦菜面前,語重心長:“別在乎別人怎麼說,身墮世中,忍受世人的輕辱、非議,於吾輩也是一種修行。”

  秦菜只是搖頭:“當年黃小蓮沒瘋的時候,明明是那些男人欺負她,她們卻天天罵她狐狸精,有時候打她能揪掉她一把頭髮。後來黃小蓮瘋了,沒有任何一個人認錯,他們全部都假惺惺地說她太想不開了!我以為總還是有人對她心懷愧疚的,可是現在,我發現他們從來就不覺得自己有錯!”

  白河伸手摁住她的肩膀,秦菜覺得神思漸漸清明,情緒也平靜下來。

  白河從抽屜裡取了藥,在她被打腫的手背上塗抹了一番:“就是因為這種愚昧的存在,修道者才更加責任重大。秦菜,報仇的方式不是殺死仇人,而是化解這段冤仇。如果每一個身懷異術者都如此妄為,這世界的慘劇只會越來越多。我們存在的意義,只在於一個渡字。而渡,就是為了讓這些不平越來越少。”

  他方才急怒之下出手太重,秦菜嘴角也被打烏了一塊。這時候他又心疼,不由將藥遞過去:“自己擦。”

  秦菜接過藥,白河伸手摸摸她的頭:“以後絕不可再胡為,玄門中人最忌諱的就是施術害人,一旦有人捅到天行者那裡,下場就是斷一肢,廢其功體,逐出師門。”

  秦菜也是一時氣惱生了頑心,哪料得到後果這麼嚴重,然她抬起頭卻從白河眼裡看見別樣的情緒。她性子倔,從小到大不知道挨了多少頓打,但她第一次看到那種眼神——那是身為長者,寄予自己傳承人的一種希望。

  “對不起。”秦菜低垂著頭,“師父。”

  白河背著雙手走出去,只淡淡應了一聲:“嗯。”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magic03e 發表於 2015-10-16 10:06 AM

第五章:臆子

  秦菜掌握三十六小水法用了將近半年,白河考較之時雖然沒有明說,但從微微上挑的唇角可以看得出他是很滿意的。

  水法是修煉的基礎,傳說中水能儲氣,屬陰陽之間的媒介,許多術法的應用都建立在水法的基礎之上。水法一成,其下的雜法就完全不必再修煉,背牢口訣就可以用。秦菜自己都不知道,以她如今的能力,比那些什麼“端公”“化水”已經強出許多。

  臨到春節前一天,秦菜回到家裡。白河心情不錯,給她包了個大紅包,足有一千兩百塊錢。她把錢都交給父母,秦老二眉開眼笑,破例挾了一大塊蹄膀肉放進她碗裡。

  大姐、二姐、三哥和五弟都在,一家人圍坐在一起,正吃著飯,突然有人匆匆趕來:“小妹……”

  外面一陣狗叫,秦老二起身走到門外,才看見是上村的李良軍。他和老婆急匆匆地抱著八歲的兒子趕過來:“小妹,狗娃這幾天也不知道咋了,一直鬧眼睛裡進了東西,昨天開始就越來越嚴重,甚至說看東西都不清楚了!我和你嬸子都嚇壞了,前天去醫院檢查了說是要開刀……”

  他面帶難色,秦菜也明白,開頭且不說孩子年紀小,單是手術費就讓這些地裡刨食的家庭為難。但是她雖然拜了白河為師,卻都是跟著白河混的。唯一單獨做過的事就是扎……UFO。==

  她輕聲道:“要麼……你們找我師父試試?”

  李良軍也挺不好意思:“昨天去過了,但白先生不在。今天孩子實在是揉得厲害,我擔心……”

  秦菜起身看了看那孩子的眼睛,才明白李良軍為什麼這麼著急。也許是揉得太厲害,整個眼睛都有些腫,這時候不停地流眼淚,睜都睜不開了。

  秦菜心裡完全沒主,想了半天,她終於抿抿唇:“軍叔,我只是個學徒,你是知道的。如果不行你也別怪我,就還等我師父回來。”

  李良軍哪有話說,忙一個勁應承。

  秦菜仔細看了看孩子的眼睛,他是右眼先發病。秦菜覺得這有點像書裡說的臆子,但她也拿不準——得,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她從廚房舀了半碗水,將孩子的左邊胳膊撩起來,一邊沾水一邊拍左上臂的肱二頭肌處。她怕力道不夠,拍得就十分用力。

  不一會兒孩子就疼得不行,只是哭。連秦媽媽都有點擔心了,在她耳邊悄聲道:“老四……孩子哭得厲害,不行就還等老白回來吧。”

  秦菜搖頭:“先試試。”

  就這麼拍了大約五分鐘,說也奇怪,原本被拍得通紅的皮膚上開始出現許多紅色和紫色的斑點。秦菜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軍叔,這沒事,不用吃藥,不用開刀。不過拖得久了,已經有點嚴重了。”

  孩子還在哭,李良軍心裡還是有些不放心,但聽她這麼一說,也是有了幾分希望。秦菜拍了十幾分鐘,那紅紫斑點已經非常多了,她只得先停了手:“先回去吧,明天再來。”

  孩子眼睛還是睜不開,李良軍半信半疑,卻還是回去了。

  第二天就是初一。按理是不應該串門子的。但是李良軍一家還是來了,這回還拎著魚和鴨子。一進門他就高興得兩眼放光:“小妹,還真是神了。早上一起床孩子眼睛就不疼了。你看,”他把兒子拉到秦菜面前,“孩子說看東西也清楚了!”

  秦菜又故伎重施,再給拍了一回。這回出來的紫紅斑點就少了。孩子還是哭——那是真疼,但這次大家都有了信心,只是讓他忍著。待拍完之後,秦菜洗了手:“沒事了。”

  李良軍一家千恩萬謝,硬把魚和鴨子擱桌上,這才領著兒子走了。

  秦菜第一次有這種成就感——原來助人為樂的感覺這麼好……

  秦家人自然也都十分高興,秦老二更是得意:“怎麼樣,老子的決定沒錯吧?跟著白河你還是學了些東西嘛。這種又拿錢又學藝的好事哪找去?”

  一家人都在附和,秦菜突然想到那兩萬塊錢的事,笑容略略一暗。

  而這事卻引來了另一個人。

  正月初三,白河還沒回來,紙燭店的鑰匙秦菜那兒也有,但是要初八開張,是以秦菜也就仍住在家裡。

  李良軍一大早就來到了秦家,這次帶了一個中年男人,男人已經半禿頂,開著一輛奧迪。下車後先進來的是個大冬天還穿著網襪的艷妝女人,男人長得肥頭大耳,走路卻腳步虛浮。

  他進了秦家,還沒坐下就是一揮手。他旁邊的女人立刻把一個小箱子遞到秦老二面前。箱子一打開,秦老二就被耀花了眼——裡面全是錢,一疊一疊的斬新老人頭。

  男人自顧自在籐椅上坐上了下來,派頭十足:“只要看好了我的病,這些錢就是你的,如果不夠,還可以商量。”

  秦菜沒見過這種陣式,一時話都不敢說。秦老二卻立刻滿臉堆笑,趕緊就推了推秦菜:“哈哈哈哈,大哥你找我們秦菜就找對人了!這事包在我們身上。”

  秦菜急了:“爸,你別胡說!我……”

  秦老二不等她說完就把她推到

  男人面前:“乖,好閨女,先給這位大哥看看。”

  中年男人這才開口:“胸悶,全身無力,經常昏厥。最近反應更嚴重了。”

  “到晚上會更嚴重嗎?”秦菜常識還是有的,大凡關於陰性信息的病症,一般都是白天症狀略輕,晚上會加重。也是和白天陽氣重、夜間陰氣重有關係。

  中年男人病懨懨地道:“有一點,所有醫院都檢查過,完全查不出症狀。”

  秦菜也很為難——她只學了小水法,或許在外行人看來已經很神奇了,實際上內行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斤兩——她連診陰都不會。

  “你先回去吧。”她抿了抿唇,秦老二急了:“你先給人家看看啊!”

  中年男人對上秦菜的眼睛,秦菜許久才道:“留下電話,我明天告訴你。”

  男人身邊的女人遞上來一張名片,臨走時男人還丟下一句話:“只要能治好我,錢不是問題。”

  接下來一整天,秦老二都在唉聲歎氣。一會兒說家裡兒女多,自己是如何艱難。一會兒又說秦慶福和秦小貴的學費還沒籌到。秦菜被念得心煩意亂,早早就睡了。

  晚上,秦菜作夢,看見滿山遍野的石頭,大大小小多得數都數不過來。早上醒來,秦菜還在想這個夢,秦老二卻十分慇勤地特意給她做了早飯。

  秦菜埋頭正吃飯,突然有鄰居叫她接電話。那時候一個鎮上也就三家人裝了電話,秦菜跑了一里多路終於趕到鄰居家裡,一接電話她就呆了——是白河。

  “昨天有人找你看病了?”幾日不見,白河的聲音在秦菜聽來卻特別親切,但他要告訴秦菜的事就不怎麼好,“告訴他無救,不要多說一句話,不要再插手這個人的任何事。”

  秦菜還是有些好奇:“為什麼師父?”

  白河那邊很安靜,也不知道在哪裡:“有些東西非人力能為,你實力未盈卻陰眼全開,實在是讓師父放心不下。”

  秦菜倒也不大在乎:“那我跟他說吧。”

  白河嗯了一聲,秦菜隨後掏出對方的名片,撥號的時候她有些發愣——這個人叫李玉山。她回想自己的夢,夢裡那座山壓滿石頭,滿山遍野、不計其數。電話很快就接通了,是李玉山親自接的,秦菜也沒什麼好多說的:“你的病我治不好,對不起。”

  對方半天沒說話,秦菜就這麼掛了電話。

  回到家裡,秦老二聽說秦菜拒絕了這麼大一筆錢,急怒之下又將她揍了一頓。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agic03e 發表於 2015-10-16 10:07 AM

第六章:秦小姐,我走了

  自從秦菜拒絕了那個中年男人之後,秦老二就日日發脾氣。秦菜不想再呆在家裡,初五就離開了家,又住到白河紙燭店裡。店舖尚未開張,秦菜無所事事,除了給防空洞裡的黃小蓮帶了一件舊棉衣,就是日日入定,有時候連飯都忘了吃。

  這一天晚上,秦菜正在入定,突然有人敲門,店舖沒開張,白河也不在,按理不會有人來。秦菜起身開了門,外面的人卻讓她一愣——外面一群大約六個人,秦菜只認識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上次就是她帶著李玉山過來求醫的。

  女人也不客氣,一進來就在櫃檯上坐下來,她的裙子太短,魚網襪下隱約可見蕾絲邊的內褲。另外兩個大約二十來歲的年青人也找了凳子坐下。其餘幾個人似乎是保鏢,有的人守在店舖外面,有的站在女人身後。

  秦菜有些發愣:“你們怎麼到這兒來了?”

  女人點了根煙,輕輕吐出一個煙圈:“我是李玉山的妻子。”

  秦菜一愣,這女人的嘴唇像剛喝了血一樣鮮艷:“秦小姐,我很愛我的丈夫,這兩位是他的兒子,他們也很愛他們的父親。這個家裡玉山就是主梁,他若有不測,我們就沒有家了。”她語聲漸漸黯然,“秦小姐,請……幫幫我們吧。”

  她話一落,旁邊兩個年輕男人就跪了下來:“秦小姐,求你救救我們父親吧。”

  秦菜慌了:“你們別這樣……我、其實我就是一個學徒,我沒有什麼本事的,真的!”

  女人低下頭,許久才道:“秦小姐,您和我們見的那些騙子都不一樣,您一定知道玉山發病的原因。請……至少試一試吧。”

  秦菜想起白河的話,還是很堅決的搖頭:“我確實治不了,對不起。”

  女人站起身略略揮手,外面的保鏢模樣的人居然又推進來一個人,是個老年,頭髮稀疏,連眼睛都不怎麼看得見了。女人輕理裙擺,居然也跪了下來。

  那位老人這才開口,聲音又低啞又乾澀:“秦小姐,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實在是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我一把老骨頭,眼看著我唯一的兒子漸漸地連床都起不了了。我實在是心如刀割。但是上一次,一個姓李的對他推薦您的當天,他的病情就減輕了。第二天竟然能夠走著來見您。”

  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一時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旁邊有保鏢拿了呼吸機過來,他吸了兩口氧,又接著道:“秦小姐,對於玉山的病,我已束手無策。如今您就是我們的救命稻草,我……”

  他竟然也要掙扎著起身下跪,秦菜嚇得不得了:“你們別這樣,別這樣!”

  這一家人居然如此相親相愛,秦菜深受感動,她咬牙猶豫了半天,“我試試好了,但是不一定行,你們別抱希望。”

  這話一出,幾個人頓時喜出望外,連連道謝。女人從皮包裡掏出一個盒子,在燈下打開,裡面一塊深碧色的玉,通透無比:“這塊玉乃玉山的至愛,就交給秦小姐當作訂金吧。”

  秦菜真心推辭:“不不不,我真的只是一個學徒,不一定行的。”

  女人再不多說,放下玉就出了門。諸人推著老爺子上了車,秦菜還是將玉從車窗上塞進了車裡。女人回頭看她,也沒多說什麼,開車走了。

  他們一走,秦菜就愁死了。

  她在祖師爺面前打坐,心裡想著李玉山的事,不多時就感覺額前又出現了一條縫,冷風呼呼地灌。不多時,她果然又出現在了那座山前。山上的亂石更多了,似乎無休無止。

  秦菜也不想多說了,只得俯身搬那些石頭——她實在是做不了什麼,搬點少點,李玉山是不是就會活得久一點?

  這樣等師父回來再求求他,說不定他能想到辦法。

  抱著這個二缺的笨主意,秦菜一搬就搬了大半夜。累得四腳朝天了,搬掉的那點卻著實可憐。

  她倒在搬來的亂石上,突然想起一件事——傳說術法裡面有五鬼搬運法,如果……

  她想到辦法,十分開心,隨後卻又糾結起來——怎麼回去啊我了個去!

  她在山前糾結了半天,最後坐下來哭笑不得——師父啊,我到底要怎麼醒過來啊?

  這樣坐了半天,她又起來搬了半宿的石頭,到最後睡到自然醒,秦菜累得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抱著枕頭欲哭無淚——我了個擦,這活真不是人做的啊!

  到第二天,秦菜就睡了兩個小時又爬起來,繼續幹那個苦命的活計。想著古時候有個叫愚公的傢伙曾經移過山,秦菜覺得自己這工作量比起那個笨蛋來說也差不多了。

  又搬了四個小時,秦菜實在是受不住了,喵了個咪的,別最後那個李玉山沒死自己掛了就太不划算了。她四腳朝天仰躺在床上,心裡也是懊惱不已——師父啊,你要是早點傳我個五鬼搬運大法什麼的多好。

  想完之後,她沒奈何又起床做了些吃的,三口兩口刨完飯,她又繼續躺下繼續搬石頭——尼瑪這世間還有什麼比這更苦逼的嗎。

  秦菜就這麼堅持不懈地搬了三天三夜,搬累了就醒,醒了又睡著再搬。搬到最後,這座山上的石頭總算是稍微少了一些。但是秦菜就更愁了——這山上的石頭,是在不斷增加的。

  雖然增加的數量沒有她搬得快,但是她不可能永遠保持這種搬運速度。

  她心裡開始冒出一個很可怕的想法——難道……是有人作法要害死李玉山嗎?

  這個想法一出來,她還是比較猶豫,一個是她拿不出來確切的證據,二是即使當真有人作法,她也阻止不了。

  她想著是不是應該尋求白河的幫助。只是白河這個人平時雖然坑爹,一旦發了話,那也是不易更改的。他不讓救,必然有他的道理。

  秦菜猶豫不決,想著當時李玉山家人的懇切,她又實在是不忍心放著李玉山不管。

  時間又過了四天,秦菜還是只有搬石頭這個笨辦法,她都覺得自己肯定要死在李玉山前面了。夜間,她又來到山石之前,搬到第三塊石頭時,不想這次牽一髮而動全身,不過片刻,山上的石頭嘩嘩往下塌,秦菜大吃一驚。

  眼見就要被壓成薄餅,秦菜護腕內的紙鐮刀突然發出一道白光,秦菜眼前一花,鐮刀已經在手,她手握著鐮刀淚流滿面——師父啊,這麼緊急的關頭,請問一把鐮刀能做什麼?

  割麥子嗎?還是割脈自殺……=口=

  那鐮刀卻如有靈識一般脫手而出,往後一旋,卡在石縫之中。秦菜覺得身形一飄,蕩鞦韆一樣被蕩到了空中。她驚魂初定,才發現鐮刀後還連著一條金色的繩索。此時刀卡在石縫裡,繩索吊著她。

  而山下的石塊已經停止了垮塌,依然滿山遍野。

  秦菜自然驚奇不已——如果在這裡被砸死了,那是不是自己就真的死了?

  可是這只是一場夢啊,真不科學!!

  她在空中蕩了一陣,終於開始焦心——擦,怎麼回去?怎麼醒來啊喂!!

  正值此時,外面砰地一聲響,她突然睜開眼睛,原來是神案旁邊的香爐不知道為什麼跌在地上,一地香灰。

  秦菜打了個響亮的噴嚏,趕緊低頭看手腕,只見紙鐮刀還是紙鐮刀,好好地插在黑色皮質的護腕裡。倒是香灰鋪了一地,秦菜哀歎一聲,起身收拾香灰。

  香灰收拾到一半,突然門外一聲響,秦菜走出房間,隱隱看見一個人站在門口。

  秦菜頓時緊張起來,將拖把握得死緊:“誰?”

  外面一個人影漸漸清晰——竟然是那個據說病得半死不活的李玉山!他站在門口,沖秦菜一笑:“秦小姐,我走了。”

  話落,他真的就轉身走了。秦菜腦子嗡地一聲,頓時就寒毛倒豎。而這時候,靜得落針可聞的紙燭店裡,電話驚天動地地響起。

  秦菜接到電話就愣住了。

  ——李玉山死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agic03e 發表於 2015-10-16 10:09 AM

第七章:陰眼

  李玉山死了。

  秦菜一屁股坐在蒲團上,終於……還是不行啊。

  而沒過多久,幾個人便衝進紙燭店,將秦菜往一輛白色捷達車裡一塞,風馳電掣般開車了。秦菜反應過來時發現自己被兩個男人堵在後排座位上。她心裡其實也隱約知道是怎麼回事,但還是得問問:“你們是誰?想幹什麼?”

  沒有人說話,汽車一路急馳,很快便進入了三畫市市區。經過市政大樓,往南行大約四十分鐘,最後拐進了一棟別墅。

  秦菜被人押下車,穿進一塊草坪,往旁邊的小門進了別墅。上到二樓,房間裡有幾個熟人在等她——李玉山的父親、老婆和兩個兒子。

  秦菜被推到離他三米開外的地方,房間裡是一套歐式復古的家俱,老頭坐在暗金色的單人沙發上,像個皇帝。但他實在太老了,年齡的增長會讓人覺出威嚴,也會讓人覺出衰敗。

  “為什麼你要害死我兒子?”他臉孔繃得像棺材板,秦菜想著這些天搬的石頭,頓時就氣炸了肺:“老頭你有毛病是吧?我說了我不一定有辦法,而且我也已經盡力了!”

  旁邊有個穿黑襯衣的男人開口說話了:“殺人償命,還有什麼可說的麼?”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秦菜這才慌了——喵了個咪的,這叫什麼事啊!!

  “你們講點理好吧,我為了他搬了那麼多天石頭,我容易嗎?而且他又不是認識我之後才病的,你們是在他奄奄一息……呃……”想著李玉山來找她的時候實在不像奄奄一息的樣子,秦菜還是有點心虛,“反正就是你們都束手無策的時候才來找的我,現在倒搞得好像我讓他生病一樣!”

  房間裡人很多,卻格外安靜。被稱作七爺的老頭轉頭看過去,秦菜才開始打量他旁邊這個一身黑的男人。

  男人的側臉居然像極了白河,他身上散發出著一種陰冷的氣息,仍舊端著一副世外高人的架式,只是比之白河少了一種活人的生氣。他站在那裡不語不動的時候,就如同一件死物。

  這時候他也在打量秦菜,一雙眼睛直愣愣地彷彿刺進了魂魄裡。秦菜不由自主就打了個寒顫,雞皮疙瘩爬了一身。

  “你既為山爺診治,可知他所犯何症?又以何方治療?”他開口的時候聲音也是冰冷的,秦菜呆了——她確實是什麼都不知道。

  周圍諸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由先時的憤怒中慢慢浸染了殺氣。秦菜囁囁道:“他……我只看見許多石塊……”秦菜硬著頭皮將這些天搬石頭的2缺事都說了,房中諸人自然是將信將疑——這二者之間有什麼關係?

  那個男人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半晌卻仍一臉嚴肅地道:“山爺名中帶山,山乃土石所積,你以為搬開土石便是救他,卻不知他本就以土石為身。”

  秦菜這才大悟,許久之後又驚悸:“這麼說……真的是我害了他?”

  男人不再言語,沙發上的老頭又吸了幾口氧,揮了揮手:“你們處理吧。”

  男人將他扶起來,坐到一輛輪椅上。旁邊李玉山的老婆略略示意,便有人拿了根麻袋進來,秦菜又驚懼又慚愧——早知道真不理這檔子事了,明明什麼都不懂充毛的英雄啊啊啊啊啊!

  男人推著七爺,似乎是準備出門了。外面突然跑來一個白衣黑褲的女傭,還沒說話,一個人便走了進來。

  秦菜抬頭就看到白河,他穿了件藏青色的中山裝,無視旁人阻攔直闖二樓,完全沒有私闖民宅的覺悟。

  這時候再沒有比看到他更親切的事了,秦菜立刻就喊了一聲:“師父!!”

  推著七爺的黑衣男子看看他,又看看秦菜,臉色頓時十分難看。

  白河逕自走到房間,牽了秦菜的手,他甚至一句話沒說,像接自家孩子放學一樣將秦菜領出的房間,直接下樓。秦菜還回頭看了看七爺等人,七爺正要說話,他身邊的黑衣男人止住他,略略搖了搖頭。

  出得別墅,一路也無人阻攔,白河牽著秦菜往公路走。秦菜又羞又愧:“師父,我錯了。”

  白河摸摸她的頭:“天數使然,你無錯。”

  想想李玉山及其家人對自己的信任,秦菜心裡還是很不好受:“我不知道那座山就是他,本想讓他多活一陣,沒想到反而害死了他。”

  白河抬手摸摸秦菜的頭:“傻孩子。”

  二人走到公路上,這地方離城極遠,離朱陽鎮就更遠了。秦菜被帶出來得太突然,身上沒帶一分錢。白河趕來得更急,身上總共不到二十塊,兩個人沒辦法,這個點別說沒大巴了,就算有這點錢也不夠……

  好在旁邊有個涼亭,二人只能在涼亭裡呆一宿。這寒冬臘月的天氣,先前在李玉山家的別墅裡有暖氣還不覺得,一出來就感覺風直往骨頭裡鑽。

  秦菜哆嗦著和白河相對而坐,有白河擋著風,感覺略微好點:“師父,你到哪去了,這麼多天也沒個消息。”

  白河正坐危襟,正要答話,下面一陣汽車喇叭聲。秦菜和白河一併望過去,只見公路邊停了一輛黑色越野,車門打開,下來一個人——正是那個一臉陰沉的黑衣男人。

  秦菜往白河身邊挪了挪,男人果然朝涼亭走了過來:“七爺那邊,我已經擺平了,他不會再找你徒弟的麻煩,但日後你也莫要惹他。”

  他人還沒進到亭子裡,聲音已經先到。只是這話明顯是對白河說的。白河仍舊端坐,態度冷淡:“白芨,多行不義必自斃。”

  聽到這個名字,秦菜心頭倒是一陣清明——難道這個男人竟然是師父的兄弟?

  白芨全無反應,想必這類話他聽得多了:“少囉嗦,記住我的話。”說完,他突然又促狹地笑了,“沒錢回去吧?經常睡涼亭草坪的人居然也學人收徒弟,還收個女徒弟,嘖嘖。不如這樣,你幫我個忙,我送你師徒二人回去如何?”

  秦菜對他本無好感,但想著有可能是白河的親戚,也就沒有多話。白河也跟沒聽見似的,閉目不語。

  白芨討了個沒趣,轉身欲走了。寒風呼呼的刮,秦菜又有些哭笑不得——師父呀,所謂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是指得咱倆嗎……

  白芨一走,白河又睜開眼睛。面對秦菜八卦的目光,他開始講述屬於玄門的江湖。

  “玄門中人同世人一樣分為三種,一類為守護天道的正常運轉而生,以除暴安良、替天行道為己任。這個組織,又被稱為秩序。另一類則完全生活在市井之中,通過天道的漏洞偷取人類的福祿壽數換取錢財,專行陰毒妖邪之事。後來隨著秩序的壯大,這個組織也漸漸發展起來,名為人間。”

  這個秦菜還是懂的:“就是白道和黑道吧。”

  白河點頭:“大同小異。三類是散修,不管二者之事,獨自修行。白芨……是師父的弟弟。”

  秦菜了然:“師叔是人間的人吧?”

  白河略略點頭,舉目望向遠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秦菜突然明白過來:“難道李玉山的死和他有關嗎?李玉山身邊明明有他這樣的高人,為什麼還要來求我?”

  白河望定她,許久才輕歎一口氣:“因為他身邊,有人想他死。”說罷,不待秦菜再問,他輕聲道,“你的天賦是陰眼,現在道行不足,為師需要暫時封住你的陰眼,待道行足夠之後再行解封,免得你冒然涉險。”

  秦菜也不在乎:“封住陰眼以後是不是作夢就不准了?”

  白河點頭:“陰性信息,多是你看不見它,它便不會招惹你。這幾個月你背好心法口訣就行。”

  言罷,他念動口訣,食指和中指挾了道黃符在秦菜額頭上略略一點,秦菜覺得那感覺又癢又怪,不多時,他手中黃符已經沒了,秦菜倒是覺得沒什麼兩樣。

  “好了?”她低聲問,白河閉目養神:“嗯。”

  天冷,秦菜也在涼亭裡入定,心神一凝,也就不覺得冷了。然她剛一入定,就發現自己站在一間客廳裡。房間裝修相當豪華,暗紅色的傢俱,金黃色的木地板。秦菜小心翼翼地左右張望——我怎麼會在這裡?

  師父你不會封錯了吧?=口=

  左邊一個房間裡似乎有聲音,秦菜不敢敲門,只得將耳朵貼在門上。裡面的聲音讓她面紅耳赤,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人低低的呻吟。秦菜再遲鈍也知道是什麼事情,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裡面的聲音持續了約摸十幾分鐘,終於一個聲音響起來:“李玉山死了,如今你如願了。”

  秦菜一怔——這個聲音居然是白芨,而另一個聲音響起時,秦菜更如同晴天霹靂:“死鬼,我如願還不就是你如願了?”

  怎麼可能,裡面的女人竟然是李玉山的老婆!!

  白芨似乎在笑,只是他笑的時候聲音還是冰冷的:“我又能如願多久,只怕財產一到手,你就投奔小白臉的懷抱了。”

  女人聲音哆得能擰出水來:“小白臉哪有你這樣通天的本事,還有……這麼勇猛的本錢……你若願娶我,我就奔你懷抱也行。”

  這回白芨是真的笑了:“記得我那份,我不喜歡別人賴賬。”

  女人語帶嬌喘:“人家哪敢賴你的賬呀,不過七爺……真的不會起疑吧?他的手段,人家還真有些怕。”

  白芨似乎在扣衣服:“你以為就你一個人怕?兩位李公子只怕更怕得要命。”

  秦菜心頭一陣暴怒——合著這事李玉山的兩個兒子也有份!!尼瑪裝模作樣來請我,只是為了讓我作替罪羊嗎?

  她正生氣,冷不防白芨打開房門,他襯衣還沒扣好,露出一小片古銅色的胸肌。秦菜莫名其妙地想到女人那句勇猛的本錢,頓時面紅耳赤。

  白芨本是邊扣鈕釦邊往外走的,快到門口時,他突然回過身來,緊緊盯著秦菜所站的地方。

  秦菜頓時一臉血——媽媽,他不會看見我了吧?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agic03e 發表於 2015-10-16 10:11 AM

第八章:先知

  一塵不染的客廳裡,白芨盯著秦菜所站的位置看了半天,突然輕笑了一聲:“有趣。”

  秦菜自然是一點也不覺得有趣,白芨扣好衣服,步步靠近,她只能慢慢後退,心像是掉進了油鍋裡——又忘了問,作夢的時候到底怎麼醒啊!

  “怎麼了?”李玉山的老婆這時候也出了臥室,只穿了一件半透明的真絲睡裙,裙子實在太短,行走間可見其下的真空地帶。

  這時候她自然也發現了白芨神色不對,頓時緊張起來:“莫不是那老鬼?”

  白芨似笑非笑:“是個小鬼。”

  秦菜也顧不得了——這個時候不知道能不能穿過玻璃。她一個轉身往窗外一躍,身後卻突然傳來一股吸引力,秦菜似乎沒有重量,輕飄飄地就被吸進了一個黑色的空間裡。

  外面李玉山的老婆還驚魂未定:“你……一定要走嗎,我有點怕。”

  她挽著白芨的胳膊,整個人都膩在他身上,這次是真心實意想讓他陪著過夜的:“死鬼,天亮再走吧,你想怎麼樣……人家都依你。”

  白芨卻不著痕跡地推開她:“我們的交易已經結束了,陪你過夜也是要收費的,我的價碼你知道,因為是散工,按小時計。”

  女人惱羞成怒,用力地推了他一下,他穩如泰山,卻是又低笑了一聲。

  女人要留一個男人,只要這個男人不是自己的丈夫,一般都很容易。白芨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將手中的黃符折好,順手插進襯衣胸前的口袋裡。秦菜就比較倒霉了——聽了一晚上的活春宮。

  第二天早上,白芨又和那女人胡來了一通,到九點多才驅車回家。他的住處比白河豪華得多,一套一百二十坪的房子,光電視就有半張牆壁那麼大,還跟紙一樣薄。

  他把秦菜從符裡放出來,秦菜哪裡見過三開門的冰箱、全自動的洗衣機?她瞪著眼睛左看右看,突然也起了好奇心:“師父說身入玄門,自領一缺,貧夭孤,你難道是孤命?”

  白芨靠在沙發上,開了一聽啤酒,聞言他看了秦菜一眼:“孤又如何?總比夜宿涼亭光彩吧?”

  秦菜深以為然:“其實有時候我也寧願選孤,太窮的日子難過。不管好賴,吃肉總比吃白菜蘿蔔強吧?”

  白芨似乎笑了一下,隨手扔了罐啤酒給她。

  秦菜伸手一接,碑酒砰地一聲穿過她的手落在地上。她俯身去撿,半點也沒摸起來。白芨就冷眼看她弓著身子撿碑酒罐,突然他目光一凝。

  秦菜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擰在手裡,他盯著秦菜額頭細看,冷不丁伸了五個手指頭在秦菜眼前晃:“這是幾?”

  秦菜沒好氣:“五啊,你不識數嗎?”

  白芨臉上的笑意全都不見了,他重新將秦菜封進符裡,秦菜可不顧他是白河的兄弟了,一直破口大罵。白芨拍拍困住她的黃符:“貴重的東西,自然要保護起來。不必操心,白河必高價來贖。”

  暈,秦菜一屁股坐下來——師父全身上下才二十幾塊錢,等他來贖,贖金超過三十塊你就可以撕票了吧……

  天色漸漸亮了。白河越來越覺得不對——秦菜一直沒醒。他叫了幾聲沒反應,忙伸手去摸秦菜右手中指。

  大凡陰性病症,診法不外乎幾種。有神通的先生如秦菜、白河這種,只要上心就能夢見癥結所在。而一般的診陰之法,有的是聽病人講敘病情之後,細觀病人舉止,特別是眼睛。如病人眼神閃爍、飄忽,則可能與陰性信息有關。

  二是摸脈。摸脈是個技術活,各家的手法略有不同,但大多數會捏病人中指。按男左女右判斷是否與陰性信息有關。

  白河以拇指和食指從秦菜右手中指根部開始摸起。但秦菜並無異樣,白河神色越來越凝重——她應該是離魂的時候遇上什麼阻礙,回不來。

  但是不可能啊,自己明明封住了她的陰眼,她看不見如何還會亂跑?

  白河百思不得其解,心下卻也漸漸焦急。他穩住心神,細細分析。秦菜性子執拗,如今最放不下的,怕只有李玉山的事了。

  所以她的失蹤一定和這件事有關,而如今附近能拘住她魂魄的人不多。他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白芨。

  所以白芨並沒有等多久。《還珠格格》還沒播完一集呢,白河就找來了。白芨直到開門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居然看了大半集的還珠格格!

  他順手關掉電視,一回身又倒在寬大的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等白河發話。見他這神情,白河倒是略略放心,看來秦菜確實在他手上。

  他直接開門見山:“怎麼樣才肯放人?”

  白芨點了根煙,吞雲吐霧了半天,豎了一根手根。

  白河目光微凝:“我出不起。”

  白芨點頭——白河有多窮,他最清楚了:“但是你可以報給秩序,先知在我手上,一千萬他們肯定願意出。”

  白河面色大變:“你胡說什麼?”

  白芨面帶微笑:“我說什麼,你心裡恐怕更清楚吧?如果秩序覺得一個先知不值這個價,人間肯定願出,而且絕不止這個數。”

  白河深吸一口氣,半晌平靜下來:“她是不是先知,誰也不知道。”

  白芨不為所動,將煙頭掐在煙灰缸裡——他心情不錯:“要驗證有很多方法,不過這不勞你費心。我說過,如果秩序不願意,人間肯定樂意得很。”

  白河歎了口氣,他自然知道此事嚴重:“我回不羈閣一趟,五日內答覆。”

  白芨攤手:“請便。”

  白河轉身欲走,半晌還是不放心,復又回過身來:“不管她是不是先知,五日之內不要將消息洩於人間。”

  他神色太過鄭重,白芨卻吊而郎當:“看你表現了。”

  此事一經傳開,秩序頓時就炸開了鍋。

  原來秩序本就為守護天道而存在,其尊主人稱天行者,是世間唯一擁有修正天道力量的人。而先知,就是確定天道運行軌跡的人,為輔佐天行者而存在。

  如果說天道是一列火車,先知就能預測它的軌道,而天行者,就是為了在它有出軌危險之時,及時糾正它的行進方向,使其正常運行。

  而因為過多地窺探天道,先知的靈力損耗巨大,是以每一甲子,即六十年須輪迴一次。

  一千萬贖回先知,對於秩序這樣龐大的組織來說完全不成問題。單從這事上講,白芨倒是沒有獅子大開口。他也是個聰明人,這筆錢秩序不在乎,肯定會出。

  如果開價數目太高,秩序有人反對,只怕會採取別的措施。單憑他一個人的力量對抗秩序,那他可就成了笑話了。

  秦菜完全不明白現在是什麼狀況,她被白河從白芨的黃符裡放了出來,據說白河花了一千萬!!

  這筆數字對於農村出生的秦菜來說,完全等同於天文數字。

  白河卻沒有說什麼,隨同他一併前來的還有四個白鬍子老頭。為不顯得怪異,他們也都穿了中山裝,雖然鬍子老長,但身板依舊筆挺,十分威嚴。

  秦菜一時手足無措,白河牽著她行至祖師爺跟前,目光複雜:“為師要帶你去個地方,接下來可能要發生許多事。同祖師爺道個別吧。”

  秦菜凌亂:“師父……”

  白河伸手止住她的話:“什麼都不要問。”

  秦菜在白河紙燭店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白河領著她去拜別父母。秦老二聽聞白河要帶她出趟遠門,立刻就警覺起來:“我這麼水靈靈的一個女兒,萬一你帶出去賣了怎麼辦?”

  白河似乎心情不好,並未詳細解釋:“以後你能見到。她的工錢我會先預付二十年。”

  秦老二眼睛一亮,迅速打著小算盤。天啊,一個月一千二百塊,一年一萬四千多,二十年就是二十八九萬塊錢!

  這對於一個農村家庭來說,簡直就是一筆巨款。但白河這麼痛快,他卻又冷哼一聲:“我一個女兒養了十幾年,再怎麼說也是有感情的,你以為區區二十幾萬就能將她帶走嗎?”

  幾個白鬍子老頭都欲再上前談價,白河鬆開秦菜的手:“那你女兒我不要了,你領回去吧。”

  他轉身欲走,秦老二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又乾笑:“嘿嘿,你是她師父嘛,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還能不放心你?”

  秦老二也是個算盤打得精的人,如今自己這個女兒跟白河住了這麼久,名聲已經不好了。以後肯定也很難找得到好婆家。再說了,這年頭哪家人娶媳婦拿得出二三十萬彩禮呢?

  算起來自然是讓白河帶走划算。

  白河也不多說,將一袋子錢拍在秦老二堂屋的桌子上,一輛金盃車悄無聲息地開過來,停在路邊。這事在未確定前不宜張揚,秩序的人也盡量低調行事,就恐人間得訊搗亂。

  秦菜第一次遠離家門,雖然是跟著白河,也忍不住抹眼淚,秦媽媽把她的衣服都收拾好,也難免心疼:“老頭子,老四這麼大也沒出過遠門,我們至少也應該問一下去多久、做什麼……”

  秦老二把眼一瞪,張口就吼:“問什麼問?她十幾歲的人了,還能被人賣了不成?走吧走吧。”

  見秦菜哭,秦媽媽也眼睛紅紅的:“我給煮幾個雞蛋路上吃吧。”

  白河語聲格外冷淡:“不用。”

  秦菜兩個姐姐都已經出嫁,三哥在高中住校,只有五弟秦小貴在家。秦小貴也是戀戀不捨,扯著她的衣角:“姐,你要經常回來啊。”

  秦菜連去哪都不知道,又怎知幾時回來?她卻也點了點頭,秦媽媽偷偷往秦菜手裡塞了兩百塊錢,秦老二看見了,自然又有疑問:“我閨女的伙食費……”

  白河不等他說完就截斷:“會有人負責。”

  秦老二如釋重負,一把把秦菜手裡的兩百塊搶過來:“那就行了,小孩子身上不能多帶錢,免得鋪張浪費。”

  白河直視他,很久才拎了秦菜的帆布包:“走吧。”

  秦媽媽一直把秦菜送到馬路邊,臨上車的時候,她又偷偷在秦菜耳邊說話:“最裡面那個包包裡媽給放了點錢,你過去那邊就給家裡來個電話。如果實在不行……爸媽還接你回來。”

  先前秦老二在,秦菜也不敢哭。這會兒只有秦媽媽,她頓時撲在她懷裡泣不成聲。秦媽媽也忍不住落了幾滴傷心淚,轉而又跟白河百般囑托:“老白,到底鄉里鄉親一場,求求你告訴我到底我家老四要去哪?做什麼?也讓我這當媽的心裡有個底……”

  她泣不成聲,白河歎了口氣,語態也軟和了些:“會比現在好,你不必擔心。”

  秦菜跟著他上了一輛中巴車,車漸漸開動了,身後秦媽媽不停地揮著手。秦菜眼角還掛著眼淚,淚眼中熟悉的草木、道路都向後退。

  故鄉,漸漸地遠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agic03e 發表於 2015-10-16 10:13 AM

第九章:先知……必須嫁給尊主

  秦菜一路緊挨著白河,手心裡直往外冒汗。但目的地終究是到了。下得車來,秦菜驚得合不攏嘴——眼前竟然是一所學校。

  門口豎立的校牌上,三畫市職業中學七個字白底黑字清清楚楚。秦菜一臉困惑地看向白河,白河卻牽著她的手往裡走。

  身後幾個白鬍子老頭看著二人交握的手,面露異色:“這般進去,不好吧?”

  白河停也沒停,淡然道:“自古拜師如投胎,收徒似生子,我牽著我自己女兒,有何不妥?”

  幾個老頭都閉上嘴,沒再言語。

  學校門口有門衛,此君身材高大健壯,形象完全符合香港警匪片中的正氣爹。見到來人,他立刻站起身,要求出示證件。白河刷了一張身份卡,一行人這才進到裡面。

  迎著校門就是一條林蔭道,學校不大,左邊是教學樓,右邊是宿舍。

  秦菜走在西裝男身後,一身土得掉渣的打扮引得路上的學生不停地打量——這年頭還穿解放鞋的丫頭,確實很少見了吧。

  但看著她走向的地方,更多人露出驚訝的表情——白河帶著她去了教學樓8樓。

  8樓的地板被漆成了鮮嫩的綠色,說來也怪,剛剛踏入這裡,所有的聲音就全部消失了,這裡彷彿被一種力量隔絕開來,安靜得聽得見心跳。

  白河帶著秦菜走到倒數第二間房,打開房門:“進來吧。”

  秦菜回過頭,發現剛才自己踩在樓道綠色地面的腳印悄無聲息的消失了,樓道上綠瑩瑩一片,光潔如新。她忐忑不安地走近房裡,發現這是一個三室一廳的套間,客廳裡沙發、電視、飲水機一應家俱電器應有盡有。

  前面是巨大的落地窗,粉紅的窗簾顏色鮮亮,不見半點塵垢。

  白河領著她看了看房間,旁邊是一間書房,裡面書架幾排,書桌上放著一台電腦,電話、打印機,還有些她沒有見過的器材。

  然後是浴室,裡面有小熊浴巾,粉色的口杯、牙刷,顯然是為女孩子佈置的。浴室旁邊有個隔間,裡面是馬桶。

  也許是整個屋子太乾淨,每一塊地板磚都閃閃發光,有些不像是住人的地方。

  秦菜腳底有點發軟,像走在夢裡一樣。

  “臥室在那邊,師父就不陪你去了。”白河從公文包裡掏出鑰匙遞給秦菜,居然是串在一串小熊模樣的水晶鑰匙扣上。秦菜顫顫兢兢地接過來,還有些不敢置信:“我……就住在這裡?”

  白河看她三秒,終於一點頭:“如今你我不宜久處,你暫時住在這裡,有事叫我。”他指指水晶茶几,秦菜才發現上面放著一個粉色鑲鑽的手機,“裡面有我電話。”

  說完這些話,白河就走了。秦菜見左右沒人,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發愣——這是……什麼情況?她想來想去——師父哪來的一千萬贖我?肯定是借的,難道現在帶我到這兒還債?

  天吶,一千萬我要還到什麼時候?

  她很快用一千萬除以一千二百塊再除以十二個月,得出的結果讓人絕望……

  也許是富人包三奶四奶五奶?對,有可能!

  莫非是代孕?

  =口=

  夏天天氣熱,秦菜坐了半天的車,也有些累了。她在浴室撥弄了半天,那花灑就是不出熱水。好在她身體好,將就著洗了個冷水浴。旁邊不是她在家裡慣用的香皂,而是淡綠色的沐浴露。

  她瞧著新鮮,擠在水裡看了半天才用。

  過了大半個小時,秦菜終於洗好澡,最後發現沒有換洗的衣服。她只得裹了那條浴巾出來,那浴巾上吊牌還在,顯然是新的。

  進到臥室,秦菜更有些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張床足足可以睡四五個人,因為是夏天,上面鋪著一層不知道什麼材質的墊子,摸上去有些涼,比涼席細膩一些。

  秦菜倒也想開了——反正事已至此了,既來之則安之吧。

  她在床邊坐下,看見右手邊是一排嵌在牆裡的衣櫃。孩子天生好奇,她打開衣櫃,就見滿滿一櫃全是衣服。長裙、短裙、短袖、襯衫、牛仔褲,各種顏色的女生衣服。最下面一層是睡衣,也是款式名異。

  秦菜確定自己是真被人包養了。不過自己也不算漂亮,她人小心不小,電視劇、三流雜誌沒少看。自己這模樣,唯一有的也就是貞操了,要不是這裡的主人想要代孕,估計也就是換換口味。

  她卻不想,一千萬如果只是找個代孕,恐怕排的隊伍會比春運期間買火車票的隊伍還長,還輪得到她……

  她隨便找了條睡裙穿在身上,往床上一倒,盯著天花板上一塵不染的吊燈胡思亂想了半天,終於睡著了。

  這一覺一直睡到晚上,秦菜睜開眼睛,看見外面天已經全黑了,她突然很想家。

  那個家不會有這麼大的床、沒有這麼柔軟的睡衣,也不會有這種淡淡的清香。那裡只有昏黃的電燈、灰藍色的磚牆,但是那裡還有熱騰騰的飯菜,有她的爸爸、媽媽、弟弟,那是她的根。

  想起媽媽叫她吃飯的聲音,她眼眶頓是就是一熱,眼淚悄無聲息地淌過臉頰。

  外面突然響起敲門聲,秦菜飛快地擦乾眼淚。黑暗中她也看不見鞋子脫在了哪裡,跌跌撞撞地摸出去開門。

  那門杷她也不知道該怎麼擰,半天打不開。最後外面一個輕柔的女聲:“小姐,我可以進來嗎?”

  秦菜一臉窘迫:“我……我不會開門。”

  外面一聲輕響,對方用鑰匙開了門:“小姐怎麼不開燈?”

  她似乎對這裡很熟悉,立刻開了房間的燈。

  那是秦菜第一次見到那麼亮的燈光,完全沒有家裡電燈的昏黃,射燈將整個客廳照得如同白晝。秦菜捂了下眼睛,半天才看清進來的是個穿白衣黑褲的中年女人,她推著一輛餐車,很熟練地推到飯廳的餐桌旁邊。

  白色的餐桌呈長方形,上面是一排彷若冰稜的吊燈。

  女人把餐盤、餐具擺放完畢,沖秦菜鞠了個躬:“請慢用。”

  秦菜看著桌上她叫不出名字的菜色和完全沒有見過的餐具,只得低聲問:“你是誰?這裡是哪裡?你們找我來到底幹啥?”

  女人再度向她鞠躬:“小姐今天睡得很沉,沒來得及詢問您的愛好,只得中餐、西餐都準備了一份,您喜歡什麼菜色,明天我會準備。”

  秦菜看她肯定是不會告訴自己了,也放棄了尋根究底:“也就是說,我現在暫時什麼都不用做是嗎?”

  女人再鞠躬:“小姐不必擔心,大人們會有安排的。”

  那個時候,秦菜天真的以為所謂的“大人們”,是指小孩大人的那個大人。

  第二天一早,秦菜剛吃完早飯就被白河帶到了另一個地方——教學樓九樓。秦菜不免有些奇怪——昨天白河帶她上來的時候,她雖然緊張,卻也留意到八樓已經是頂樓。為什麼一夜之間,竟然又多出了一層九樓呢?

  她有心想問白河,但等到踏上九樓時,她已經問不出來了。

  九樓之上竟然是一片玉白色的階梯,隨梯而上,可見一座彷彿倚臥在白雲中的半月形宮室。在周圍數人的簇擁下,秦菜和白河緩緩往上走,她倒是清明:“以前師父曾說過一種接引陣法,可以將別的空間拼接在另一處直接到達,莫非就是指這個?”

  幾個人都看向她,白河只是握緊了她的手,略略點頭。

  五分鐘之後,大廳。

  秦菜坐在白河身邊,滿滿當當坐著二十幾個人的大廳裡安靜得落針可聞。秦菜心中不安更甚,不由低聲問:“師父,這是幹什麼?”

  白河面色凝重:“秩序的長老會確定先知的身份。”

  秦菜仰面看他:“確定了之後呢?”

  望著那張單純無瑕、猶帶稚氣的面孔,白河許久才道:“先知……必須嫁給尊主。”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magic03e 發表於 2015-10-16 10:14 AM

第十章:她保住了貞操

  白河再沒說什麼,秦菜小腦瓜想得明白——那個尊主看起來很有權勢的樣子,有房有車有小弟,這種架式還需要到農村高價買老婆,那長相……TT

  怕是不敢恭維。

  明白處境之後,秦菜反倒鎮定下來。其實看白河的神情,她也知道自己師父是迫不得已,她低聲安慰白河道:“其實你不用難受師父,這已經比我預料中的好太多。反正我也不是多高貴的身份,嫁就嫁吧。”

  白河微怔,半晌摸了摸她的頭:“如果你不是先知,師父還帶你回家。”

  秦菜仰頭對他笑了一下,連連點頭。

  但是實際情況,還是比秦菜預料的壞得多。

  秩序的長老叫呂裂石,兩鬢隱約已有白髮,只是一張面孔顯得白嫩年輕,看起來似乎只年過四旬的樣子。他快步走到廳前,秦菜這才注意到,這廳中如果一個巨大的教室,座位呈階梯型,她和白河都坐在最前一排。

  上面如同“講台”的地方,安置著一張巨大的白色辦公桌。呂裂石走到秦菜面前,仔細端詳。秦菜想站起身,白河輕輕制止她:“不必。”

  呂裂石目光如電,秦菜有些發怵,然也只得硬著頭皮任他打量。

  半晌,呂裂石終於開口了:“秦小姐昨夜睡得可好?”

  秦菜舌頭都有些僵了:“好……還好。”

  呂裂石略略點頭,雖然目光中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倨傲,但神色舉止還是十分恭敬:“敢問秦小姐,昨晚可有夢見什麼?”

  所以人都屏息以待,秦菜有些緊張,雙手攥緊衣角:“夢見透明的階梯,很高很長。”

  她不好意思再說下去,昨天夜裡她確實夢見了那一條長長的階梯,更羞人的是,她夢見階梯盡頭,一個長相俊美的男人溫柔地抱住她。

  那意境其實還不錯,周圍是一片蔚藍的海水,她在一片灰黑色的礁巖上,那個男人輕輕地擁抱她,朝陽在他背後冉冉升起,他們彷彿溺於霞光裡。

  只是這樣的夢她怎麼好意思說出口?

  而聽聞這夢的前半段,呂裂石的表情明顯變了——他微俯身將秦菜扶起來,向“講台”所在方向行去。半晌停在牆面前,他低聲道:“去吧秦小姐。”

  秦菜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ˋ△ˊ

  尼瑪面對著一堵牆我能到哪去?

  好在呂裂石還有後話:“沿著夢中的記憶,進去吧。”

  說來也奇怪,明明是一個夢,秦菜卻清楚地記得階梯的走向。她伸出腳,試探著踏到記憶中第一處透明階梯的所在,而腳下竟然真的如有實物一般。

  秦菜心裡微微踏實了些,緩緩踏至第二處。在她身後,白河輕輕地歎了口氣。

  即使是在秩序高管階層,能夠隨先知和長老進入不羈閣上層的人也不多。秦菜走了一陣,身邊越來越暗,光線一點一點被吞噬,一切只能憑借記憶了。

  她身後有八個人緊緊跟隨,每一步都嚴格遵照她的足印。這幾個人的視物似乎完全不受光線影響,只苦了秦菜。

  階梯只爬了一半,秦菜已然汗濕重衫。這時候她才發現原來這棟建築是個圓形,只是下半部分發光,所以看上去如同半月。而上半部分黯淡無光,一眼看上去如同不存在一樣。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眼前終於又明亮起來。秦菜這才發現自己站在一條走廊盡頭,眼前是一扇青銅大門。上面刻著盤古開天劈地,左眼化日、右眼化月、身化山川湖泊的神話故事。只是時日太久,顏色已經十分陳舊。

  再轉頭一看身後,秦菜頓時無語——身後跟來八個人,白河著中山裝,呂裂石穿長衫,剩餘六個衣著各異,穿清裝、唐裝、西裝的也就罷了,居然還有一個穿著獸皮裙兒……

  →→

  媽媽,這是歷史精分了嗎……

  秦菜站在銅門面前,本來是等著呂裂石用鑰匙開門的,但呂裂石站在她身後,絲毫沒有開門的意思。秦菜等了一陣,只得伸出手去。但一伸手她就驚住了。

  她右手按在門上,還沒用力,周圍就漾開一道水紋,片刻之後,銅門之上已被銹蝕的日、月、星辰、山川河水全部變得靈動鮮活,似乎重新被賜予生命一般。

  厚重的銅門卡嚓一聲打開了。

  秦菜看看身後,在白河目光的鼓勵下推開銅門,只見銅門之後竟然是一片綠色的草地,陽光高照,草地前有一條小河流過,河岸兩邊開滿五顏六色的野花。

  而最令人詫異的是,河畔亂石中,有一人獨坐,白衣白髮,如同一座玉雕……啊不!秦菜走近一看,才發現那真的是一座玉雕。足有真人大小,雕工之細膩,連雕像眼中的薄愁都一覽無遺。

  秦菜細細撫摸著玉雕,不由嘖嘖讚歎:“這像雕得,跟真人一樣。”

  “咳。”身後八個人神色都有些古怪,秦菜還不覺得,她一路爬上來,已經累壞了,不由坐倚著玉雕,半個屁股坐在玉雕肩上:“接下來做什麼,你們說吧。”

  呂裂石連同白河在內的八個人俱都跪下來,語聲整齊得像經過千百次訓練:“拜見尊主,拜見先知。”

  秦菜第一反應是去撫白河,扶完白河之後她才回過神來:“尊……尊主已經到了?”

  白河目光複雜,卻終是緩緩點頭。秦菜左右一望,視線裡只有那一蹲玉雕。她猶自不解:“在哪?”

  她隨著白河的目光看過去——落在那蹲正坐危襟的玉雕之上。

  秦菜原地石化:“你們所謂的尊者,就是這個玉雕?”

  白河不忍直視,轉過頭去。呂裂石肯定地回答了她:“回先知大人,正是。”

  秦菜緩緩從玉雕身邊移開,腦子裡亂轟轟的也不知道該想些什麼:“所以……我要嫁給這尊雕像嗎?”

  沒有人回答她,因為答案已經再明顯不過。秦菜悲喜摻半。

  喜者,她保住了貞操。

  悲者,她保住了一輩子的貞操。

  這、這……

  (ˋˊ)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agic03e 發表於 2015-10-16 10:15 AM

第十一章:可疑的春夢

  秦菜以手輕扣那尊玉雕,聽聲音好像還是實心的。這實在是滑稽到搞笑的程度了,秦菜仔細打量她未來的“丈夫”。一個人,怎麼可能嫁給雕像呢?

  呂裂石等人自然知道她的想法,事實上呂裂石一直在注意她的神情。

  “先知大人,尊主一直在等您,請留在他身邊吧。”呂裂石語氣十分真誠,一副請求的模樣。但秦菜再笨也知道——就算不同意,可不也還是只能留下嗎?

  下午,整個秩序的高管拜見過先知之後,白河就要回去了。秦菜一直把他送到三畫市職業技術學校門口。校門口有個公交車站,白河得先在那裡等車。一直坐到市區,再從三畫市北客運站轉車到朱陽鎮。

  按照秩序的規定,先知是不可以走出學校大門的。白河便在門口,一邊等車一邊告知秦菜一些可能對她有用的事。

  “傳說秩序的尊主與先知本是一對深愛的情人,只是因為尊主做了一些違背天道的事,受到天譴,二人被分開。後來尊主立下重誓,願終身守護天道,只求替戀人洗盡餘殃,令先知生生世世,喜樂安康。”

  這是一個還算浪漫的愛情故事,估計對小女孩殺傷力不小:“天道同意了,但修正天道是一件很艱辛的事,即使尊主修為高深,其魂魄也難以支撐。先知為了幫助他,生生世世輪迴到他身邊。先知的執著,保護了尊主的魂魄,但他的身體實在太久了,經風霜侵蝕,最後終於玉化。他再不能說話,再不能視物,再不能聽見任何聲音,甚至不能再有任何輕微的動作。他只是還活著,只要先知到來,他就能翻譯出天道的走向,並傳達給秩序的使者。”

  白河想摸摸秦菜的頭,但如今身份已不允許,他語帶歎息:“如今既然證實你確是先知,就好好地……陪在他身邊吧。”

  秦菜同他,要說感情深厚也不算,只是比及秦老二,白河實在更像是她的父親。是以相處時日雖短,卻已然傾注所有的信賴。如今別離在即,她又將留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心裡如何好受?

  只是她是個懂事的丫頭,看白河也鬱鬱寡歡,不免擠了個笑臉安慰他:“師父放心吧,我不會有什麼事的。”

  白河心中憂慮更甚——他確實還有事沒有告訴秦菜。一個組織,即使領袖再有才能也難免有分裂,何況尊主不能理事?

  如今的秩序,早已經不再是最初那個純粹的“天道守護者”了。內部權利傾扎,長老呂裂石和使者燕重歡貌合神離,想盡辦法打壓對方。各高管也被打上了派系標籤,不得不各投鞍下,以期自保。這也是多年來白河甘於流落在外,也不願再理會秩序事務的原因。

  只是這些事,他又如何能告訴這個尚未成年的半大孩子?

  這裡地處城郊,公交車是半個小時一班。但車總是這樣,盼的時候死也不來,不盼它的時候它到處亂竄。白河上了車,在門衛的阻攔下,秦菜沒能上前相送,只是注視著他。

  公交車噴著尾氣走了,站在人潮來去的職業學校門口,卻突然有一種“這地方就剩下自己了”的悵然。

  秦菜眼眶溫熱。

  站了一刻鐘,秦菜往回沒走兩步,就遇上呂裂石。呂裂石依舊含笑:“先知大人,先回房間歇息吧。”

  秦菜一直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他,叫呂長老,她會覺得自己也被歷史精分了。可叫別的吧……這呂裂石畢竟比她大上許多,好像也不合適。

  呂裂石卻只是一笑:“先知叫我裂石就好。”

  秦菜臉一紅,她實在是不習慣這裡的稱呼:“我還是叫你呂叔吧。”

  呂裂石聞言,眸中光芒一閃,卻仍是恭敬地將她請上樓:“先知請先休息,明日下午還有會議。”

  秦菜頗有些拘謹:“我可不可以再上去看看玉……呃,尊主?”

  呂裂石不動聲色:“當然,您是先知,這不羈閣上上下下,您自然都去得。”

  秦菜點頭,呂裂石將她帶到九樓,突然又道:“不瞞先知,我有一子,名叫呂涼薄……也是家門不幸,此子從小便患了急性青光眼,現在雙目不能視物。因著不羈閣靈氣濃厚,我想請先知允許他在閣內調養。當然,他只會在下層練功,絕不會打擾尊主。”

  秦菜能有何話說,自然是大手一揮同意了:“就按呂叔說的做吧。”

  呂裂石笑瞇瞇地下了樓,秦菜上到九樓,她卻不知道這一聲呂叔叫得虧死了。如今她既是先知,便是整個秩序的女主人。呂裂石不過是個下屬,這聲呂叔,卻如同承認他的權威和資歷。

  僕強於主,已是犯了大忌。若對方是心思良善之人,自然無礙,但若對方心懷叵測,這開頭一聲稱呼她已是落了下方。

  可秦菜不過一個十五六歲的農家姑娘,如何曉得這些?

  秦菜在不羈閣上面發呆。這裡依然陽光明媚、繁花開遍,小河流水淙淙,亂石堆中偶爾可見蜻蜓蝴蝶。

  那座雕塑就那麼安靜地坐著,不知道已經過去了多少年。

  秦菜坐在他身邊,想著白河,不由又想起他臨走時講的故事。雖然言詞簡練,但對小女孩還是有一定吸引力。她緩緩觸摸那微暖的玉石,心下也只是歎氣——先知輪迴之後,自然已經忘記了前事。

  所謂的每一世都輪迴到他身邊,大約也只是秩序的人為了讀取天道符文、又怕她被別的組織利用,專門尋來,和這位尊主關在一處吧?

  就算他真的是為了自己的愛人,願受這風吹雨打、身化木石之苦,這麼多年了,連品種都不一樣了,當初的愛還在嗎?

  至少自己對他是全無印象了。

  這樣發了一陣呆,秦菜終於從上層下來,經過下層的大“教室”時,看見一個穿白色運動裝的男孩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座椅上。他看書的方式很特別,需要一個字一個字地去摸。

  秦菜自然知道他就是呂裂石的兒子呂涼薄了。她緩緩走近他,他臉上戴著一副深色墨鏡。秦菜自認為已經走得很小心翼翼,他卻站起身來:“是先知大人嗎?”

  那語聲淺淺淡淡,秦菜卻渾身僵硬——她想起初到這裡時作過的那個夢。夢中通往這裡的階梯是真的,那麼階梯之後的白衣男人是不是也是真的?

  呂涼薄戴著墨鏡,秦菜看不清他的臉。但她比呂涼薄更緊張:“你……能把墨鏡摘下來嗎?”

  呂涼薄微怔,他其時也不過十七八歲,乍聽這樣的要求,還是覺得無禮。但秦菜如今的身份是先知,是以他也沒說什麼,緩緩摘下了覆蓋大半張臉的墨鏡。

  那張臉清晰地呈現在眼前,因為太過年輕稚嫩,還沒有成年男子的稜角。秦菜卻忍不住往後退——是他,真的是他。

  難道最後,自己竟然會和他在一起?

  呂涼薄也不自在,對於一個瞎子來說,目盲是他們最脆弱的地方。而這副眼鏡遮住的遠不止那一雙眼睛,還有藏在其後的無奈和孤獨。

  以至於秦菜上前時,呂涼薄不由後退了一步。

  秦菜也嚇了一跳,自己想做什麼?

  她勉力一笑:“我先走了。”

  話落,她逃一般下了九樓,逕直去了自己房間。

  房間裡被重新收拾過,乾淨得找不到一根頭髮,像是根本沒有人住過一樣。秦菜將手機拿在手裡,裡面只有白河的電話。她撥號過去,聽見白河熟悉的聲音,幾乎流下眼淚來。

  白河卻只有尋常幾句問候。秦菜幾次想提那個和呂涼薄在一起的怪夢,但這樣的事,她一個女兒家如何好意思提及?

  如此,二人竟只是閒談幾句就掛了電話。

  秦菜倒在沙發上,想起就算是不說這春夢的事,她還是有個問題忘了問白河——睡著了到底怎麼醒啊……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agic03e 發表於 2015-10-16 10:17 AM

第十二章:實在不必行此大禮

  秦菜在沙發上沒躺多久,突然作了個夢。夢裡是一處十字路口,時間是晚上,小雨霏霏。一輛銀白色轎車行在路上。

  “呸。”駕駛員突然伸出頭吐了一口痰。

  隨後一輛泥頭車直衝而來,有白色的東西高高拋起,噗地一聲掉進了五十米外一個圓形的黑洞裡。

  秦菜犯賤,伸頭想去看那是神馬。腦袋往黑洞一貼,正與飄浮在污水裡的人頭四目相對。

  秦菜尖叫一聲,當場嚇醒。她還狐疑——擦,難道這個血淋淋的故事是要教育我們,請勿隨地吐痰?

  經驗教訓還沒總結完畢,正好外面有人敲門。秦菜在門外鼓搗了半天——她還是不會開門。門外的呂裂石等人也是哭笑不得,他們總不能撬門進去吧?

  沒辦法,只得喚了門衛過來開門。

  房門打開,秦菜一張臉通紅。好在呂裂石並沒有說什麼,仍是一臉嚴肅:“先至大人,請先去辦公室吧,左隊長有事找您。”

  秦菜哪裡知道什麼左隊長右隊長,但呂裂石讓她過去,她也只有過去。辦公室在八樓最後一間房,呂裂石推開門,裡面有個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已經坐在沙發上等著了。

  秦菜被呂裂石領到辦公室之後,坐在黑色的真皮坐椅上。那椅子太軟,一坐就陷下去了大半個屁股,秦菜嚇了一大跳。幸好坐得比較小心才沒有出醜。

  她一坐下,男人就站起身來,恭敬地遞上名片:“秦小姐,”他顯然也不習慣這破地方的稱呼,“我是刑警隊隊長左力魁。”

  秦菜點頭,心裡卻犯嘀咕——你一個隊長不抓賊,找我幹啥?

  這左隊長卻顯然是有高人指點,他小心翼翼地道:“秦小姐,不瞞您說,前幾天建設路第二個紅燈口發生了一起車禍,死者遺體少了個頭,一直到現在也沒找到。我們想請您……”

  他左右思量,顯然覺得“算一下”這種封建迷信思想不大適合從一個警察嘴裡說出來。好在他反應快:“請您幫忙看一下。”

  秦菜自然是看呂裂石,呂裂石暗暗鬆了口氣——他打探過秦菜的來處,是個偏僻的小村鎮。這丫頭又是個半大孩子,能有什麼主見?

  如今秦菜可謂是把他當成了主心骨,他面上帶笑:“先知,秩序在這兒也麻煩了政府許多,如今既然警隊有事,您就幫幫忙吧。”

  他都開了口,秦菜焉有話說?

  秦菜是個實誠的娃,立刻就說話:“車禍的地方是不是個十字路口?”

  左隊長點頭,秦菜還是細心:“出事的車是不是一輛銀白色的轎車和一輛泥頭車?”

  左力魁神色越來越嚴肅:“確實是一輛寶馬6系炫銀跑車,難道肇事車輛竟然是泥頭車”

  左隊長心下詫異,建設路那一段沒有攝像頭,旁邊有工地在開工,經常有泥頭車來往不絕。而事發當時又是凌晨時分,沒有目擊者。

  他雖然經人指點求到這裡來,但對這些神神道道的事還是不大相信。且指點他找過來的前輩也沒細說這地方的來歷,是以他還以為是個算命館之類。

  正等著秦菜掏出銅錢、龜殼或者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掐算一氣呢,冷不防聽秦菜道:“右邊有個下水道口,你把井蓋打開,腦袋應該在裡面。”

  左隊長將信將疑。實話說,這次車禍的死者家裡頗有背景,上頭下了硬指示要馬上找到頭顱,他這才托了許多門路找過來,但這丫頭一句話就確定了?

  他輕聲問:“秦小姐……不用再卜算一番?”

  秦菜無語,呂裂石已經起身送客了:“既然已有結果,左隊長請吧。”

  左力魁站起身,本來還想再問,呂裂石已經將他請出了辦公室:“左隊長,這些事情本來我們不應過問,只是老夫不忍因一顆頭顱讓你背個處分,用逝者為難活人。其餘抓人破案是你的份內事,就請不要為難我們先知大人了。”

  他掌秩序大權多年,何等奸滑的人物。左隊長還沒開口,他已然知道這個人想問肇事車輛的事,故先出言封住他的嘴。

  左隊長也不知該不該信,當務之急自然是找到頭顱比較要緊,他也匆匆忙忙地告辭而去。

  左力魁離開之後,呂裂石在打量秦菜:“先知辛苦了,先行歇息吧。”

  秦菜莫名其妙——天天歇息,她都快長蘑菇了:“我不累。”

  呂裂石微怔——以前但凡先知窺探天機之後,往往都疲累不堪。不過想著秦菜剛剛被找回,也許精力旺盛。他也沒有多說。

  秦菜無所事事,又去到九樓。下層,呂涼薄還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看書,他似乎一直在那裡,不曾片刻移動。

  秦菜甫一走近,他就站起身來:“先知。”

  秦菜略略點頭,隨即想起點頭他也看不見,又開口道:“嗯。”

  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呂涼薄,好在他看不見,無形中減去了許多壓力。她在呂涼薄身邊坐下來,翻翻他的書。

  這呂裂石對自己兒子還是比較用心,他的書全部是找專人刻的盲文。以方便他用手“閱讀”。

  秦菜隨手拿起一本書,發現是《相理衡真》,不由笑了:“為什麼看這個,你要算命嗎?”

  她的聲音讓呂涼薄放鬆下來:“我是個瞎子,算命也算是一門手藝。”

  秦菜被逗樂了:“呂叔難道還養不活一個兒子嗎?”

  聽她提到呂裂石,呂涼薄語聲微冷:“他是他,我是我。”

  秦菜點頭:“還是個挺有自尊心的瞎子嘛。”

  呂涼薄竟然笑了一下,他笑的時候臉上有兩個酒窩,如果不戴墨鏡,肯定是個陽光帥氣的大男孩:“先知今日很閒。”

  秦菜伸了伸懶腰,許是呂涼薄看不見的關係,她覺得在他身邊特別輕鬆:“我每天都很閒。自從來到這裡就連襪子都沒有洗過一雙。那個大媽也不知道是誰,天天都幫我把牙膏擠好,恨不得把臉也幫我洗了。”

  呂涼薄終於笑出聲來:“這樣無憂無慮,也很好吧?”

  秦菜伸了伸懶腰:“也許吧,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有點恐慌。”

  呂涼薄點頭,這話再沒有誰能比他更感同身受:“你可以多看點書,時間久了,恐慌也就沒有了。”

  秦菜深覺有理:“我房裡好像也有個大書架,晚上回去看看有些什麼東西。”

  “嗯。”瞎子推了推鼻樑上的墨鏡,繼續低頭摸書。

  秦菜又坐了一會兒,她也說不上對呂涼薄是個什麼感覺。但見到他總是不由自主想到那個夢。女兒總是愛俏的,呂涼薄雖然瞎了,但好歹總比樓上那個玉雕好吧?

  至少他是活的!

  可是現在,她名義上真的是那座玉雕的妻子。她歎了口氣,多思多愁苦,不如多看點書。

  她下樓回房,結果尷尬了——半天打不開門。她不好意思問人,只得去問九樓的瞎子:“呃……那個門,怎麼開?”

  呂涼薄面色如常,逕自起身,拿好他的探路棍。秦菜本著“尊重殘疾人”的思想,伸手扶著他,有台階自己走在前面。呂涼薄能憑她的身高感覺台階的高低。

  不過這裡他熟,一路行來倒也沒遇上麻煩。秦菜還得意:“怎麼樣,我這個領路人不錯吧?”

  到底都是半大孩子,他也笑了:“嗯,小艾也是這樣領路的。”

  站在秦菜房間門口,呂涼薄摸索了一陣,終於打開了旁邊黑色的蓋子:“這是指紋鎖,用左手食指按在這裡就行了。”

  秦菜將信將疑,伸手過去一按,門果然應聲而開。她驚奇不已:“真先進!”

  呂涼薄轉身要走,秦菜又攥住他:“等等,裡面怎麼開呢?還有哇,我浴室的花灑不出熱水。”

  這麼糗的事,她在呂涼薄面前說出來卻十分自然,呂涼薄竟然也完全沒有嘲笑的意思。他只是有點為難:“我對你房間不熟……”

  秦菜忙扶著他進門,將他的手放到鎖上:“這裡這裡。”

  呂涼薄又摸索了一陣,她的門是三重密碼鎖,裡面開也複雜一些。他慢慢演示給她看。

  秦菜也不笨,兩遍就明白了。然後又扶著瞎子去浴室。

  這是太陽能熱水器,用電為輔卻整天保溫的。他先教她設定溫度,再設置花灑的出水溫度,最後教她調冷熱水。

  演示了幾遍,秦菜覺得自己會了——她伸手擰開花灑,水兜頭而下,將呂涼薄淋成了落湯雞。

  呂涼薄默默地用袖子擦去臉上的水跡——熱水。

  秦菜臉上發燒,好在呂涼薄看不見,她就自動釋然了:“咳咳,本先知能用上熱水,你功不可沒。這第一次出的熱水就賞賜給你享用吧。”

  “……”呂涼薄沉默半晌,“謝先知賞。”

  話落,他便準備走出這個地方。但浴室內地板磚本就滑,現在又全是水,他視物不便,冷不防腳下一滑,摔倒在地。

  秦菜受寵若驚:“愛卿請起,實在不必行此大禮……”

  呂涼薄:……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agic03e 發表於 2015-10-16 10:24 AM

第十三章:吃醋了

  熱水的事情解決之後,秦菜總算是不用再洗冷水澡了。吃過一頓搭配得食慾十足的晚飯之後,秦菜踱到書房裡的書架前,一看那些書她不滿了——這個呂涼薄,給他兒子的書就是《達摩相法》《相理衡真》,給我放的竟然是一堆……

  她把書從書架上搬下來——品種還滿多的,有瓊瑤的,有古靈的,有席娟的,還有李漁的……

  暈死!

  ……瞎子,我還是上來陪你讀書吧……

  第二天一早,秦菜上到九樓就發現呂涼薄已經在了。這次她不客氣了,逕直坐過去:“瞎子,晚上你教我用電腦吧。”

  呂涼薄在摸書,聞言只是點頭:“嗯。”

  秦菜覺得他人好,難免就生出幾分熱乎勁:“我可不是欺負你啊,作為回報,我下午幫你看書吧。”

  呂涼薄笑了:“不用。”

  秦菜卻已經搶過他手裡的書,卻是一本《滴天髓經》,她頗有些不解:“其實,如果你想知道什麼的話,我可以幫你看,沒必要費力巴拉地學這個。”

  呂涼薄微蹙眉頭:“我不需要。”

  秦菜這才發現他不悅,不由又湊近了些:“瞎子,你生氣啦?”

  呂涼薄從她手裡奪回自己的書:“不敢。”

  秦菜不知道哪得罪了他,但在呂涼薄面前她也不繞圈子:“哪得罪你了你說出來呀,我以後注意著不就行了?”

  呂涼薄不語,她又從他手裡奪過那本《滴天髓經》,這回不聊天了,一字一句開始讀書,讀了兩頁,呂涼薄才開口:“不要把我當廢人。”

  秦菜微怔,片刻後應:“哦。”

  於是這一次吵嘴,就這麼算是過去了。

  只是秦菜有些尷尬——她那個初中文憑,有時候真的看不懂這些太有內涵的東西。每次遇到不認識的字都要呂涼薄去摸。半本《滴天髓經》翻下來,秦菜淚流滿面。

  ——媽媽,我還是回去看瓊瑤、古靈、席娟吧……

  呂涼薄倒也不嫌棄她,偶爾還一字一句解釋給她聽。

  呂裂石上來找秦菜,站在教室門口,看見兩個小傢伙在最後一排不知道嘀咕些啥。秦菜還在比手劃腳,他許久不曾露過笑臉的兒子突然露了一個笑。

  他站在原地不敢動,許久之後輕手輕腳地下了樓。呂涼薄往門口方向轉了轉頭,他自然是什麼都看不見的,卻當即收了笑:“繼續。”

  ——瞎子的聽力有多好,正常人真的很難想像。

  讀完書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了,秦菜扶著呂涼薄下樓。呂涼薄應約教她用電腦。他對秦菜書房格局不熟,不得不摸索了一通,隨後教秦菜開關機、打開、複製、粘貼文件什麼的。

  秦菜也不是個蠢人,一教即會,很快就在呂涼薄的指導下申請了一個QQ號。呂涼薄倚著她的椅背而立,教她下載、登陸。

  不過很抱歉,她第一個學會的是斗地主……

  她一個人玩得歡,呂涼薄憑著來時的記憶摸索著出門,只輕聲叮囑她:“先知。”

  秦菜頭也沒回,直接打斷他:“別叫我先知,叫我秦菜,或者秦小妹。”

  呂涼薄很小心地往外走:“不羈閣的所有信件、網絡、手機都有監聽,你要小心。”

  秦菜心中一驚,突然想起上次自己和白河通電話的時候,白河的語氣那麼平常,所說的每一句話都那麼平常……

  所以,師父不是不關心自己,只是怕給自己惹來麻煩嗎?

  想到這裡,她卻突然又高興起來,到客廳打電話:“師父,你吃飽了嗎?”

  白河那邊十分安靜,秦菜幾乎可以想到那個白河紙燭店裡,冥鈔、冥紙終日陪伴,他安靜地坐在櫃檯前,毛筆飽蘸濃墨,他一筆一劃地寫著紙錢封面。

  曾經最是平淡的場景,留在回憶中卻太過溫馨。

  手機那頭,白河淺淡地應聲,依然是不鹹不淡地閒談。秦菜也控制著情緒:“師父,我很好,你不用擔心。”

  白河沉默了一陣,似有話想說,最後終於只是淡淡道:“你家中也安好,放心。”

  一時相對無言,有點冷場,卻有溫暖在心裡流淌。秦菜輕聲道:“店裡生意好嗎?”

  白河輕描淡寫地答了,二人又不鹹不淡地說了幾句,秦菜其實有很多話想跟他說,但最後不得不掛斷了電話。然後她才發現瞎子不見了。

  她奔出門,站在樓道的護欄前向下看,呂涼薄以木棍探路,剛剛走出教學樓。秦菜站在樓道上沒有跟下去——他說過不要把他當作廢人。

  其實他確實也不是個廢人。秦菜注視著他的背影緩緩沒入道旁樹的陰影裡,心裡竟然有些酸楚。

  她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在朱陽鎮的時候,秦老二隔三岔五就揍她一頓,她氣則氣,卻從來沒有過這種奇特的感覺。

  晚上,秦菜睡不著,默默斗地主。

  一直玩到第二天早上,她洗完臉吃過飯,一刻不停就去了九樓。一直等到七點四十,呂涼薄終於來了。

  秦菜把他帶的書接過來,這次不是盲書。呂涼薄不在意:“刻書的工匠太慢,許多來不及刻。”

  秦菜挽好袖子,大包大攬:“沒事,這不有我呢嗎!”話落,她又警惕地申明,“不過念錯了你不許笑我。”

  呂涼薄一本正經:“嗯。”但他也有後話,“但是不會念就要告訴我,不可以誤導瞎子。”

  秦菜拍胸脯:“那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會幹那事嗎?”

  呂涼薄沉默許久,終於道:“上次你把‘爻’念成了駁,我想了半天……”

  秦菜怒了:“罵人不揭短,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懂啊?!”

  我這就是在和你講道理……

  呂涼薄推推鼻樑上的墨鏡:“哦。”

  於是這次吵嘴也告終。

  大約十點多,秦菜消失整晚的瞌睡終於來了。她堅持不住:“呂涼薄,你自己溫習啊,我先睡一會兒。”

  呂涼薄倒是心生歉意:“我不應該耽擱你時間。”

  秦菜困得不行:“胡說什麼呢,我先趴會兒。”

  呂涼薄提醒她:“回房去睡吧,在這裡……被人看見不好。”

  “哪裡不好?”秦菜似乎想到什麼,不由站起身來,“你是嫌我嫁過人,對你的聲譽不好?”

  呂涼薄輕聲歎氣:“怎麼比瞎子還敏感呢?你睡吧,我自習。”

  秦菜這才趴在桌上,不一會兒就睡熟了。

  呂涼薄將先前秦菜念的內容俱都回想了一遍,他從小記憶力便極佳,目盲之後心更清明,已是聽讀成誦。只是這些古藉道理深奧,重在參悟。

  有一個人在身邊,時間彷彿也過得快了。呂涼薄摸摸腕上的盲人腕表,已經十二點了。秦菜還在酣睡,他輕手輕腳地起身,去往樓下,不一會兒,已經拎著食盒進來。

  飯菜的香味將秦菜誘醒,那食盒三層裝得滿滿地,份量倒是足。唔,可是只有一副碗筷。倒是呂涼薄似有所覺,摸索著將碗筷遞給秦菜:“先吃吧。”

  秦菜糾結:“只有一雙筷子。”

  呂涼薄點頭:“你先吃。”

  秦菜不愧是秦菜,立刻又想到辦法:“那這樣吧,我用筷子這頭,你用那頭,好不好?”

  呂涼薄哭笑不得:“嗯。”

  盒裡三菜一湯,菜色極平常,勝在精緻。一個魚香茄子、一個酸菜豆腐、一個柿椒肉片,外加一份肉丸冬瓜湯。秦菜一邊吃一邊將筷子調個頭餵呂涼薄。

  “張嘴,啊——”呂涼薄果然很聽話地張嘴,一盒飯,兩個人很快米西掉了。

  呂涼薄摸索著收拾食盒,秦菜哪能讓他做這些事,立刻就動手把食盒裝好:“我拿下去吧。”

  呂涼薄身體微僵:“不必,我自己拿下去。”

  秦菜還想再說什麼,他卻已經拎著食盒,摸索著下了樓。

  秦菜不放心,負責他飲食的人上不了這棟樓,也就是說他得拿到樓下。

  她下到八樓,仍舊站在樓道的護攔前向下看。約摸十幾分鐘,才見到呂涼薄走出去。一個等在外面的女生向他迎了上去,秦菜先前一直以為她是校裡的學生,現在才知道原來她在等呂涼薄……

  像是一盆冷水兜而下,真個兒的透心涼了——原來呂涼薄有女朋友。而自己存著打貓心腸也就罷了,居然還和他一起享用著人家的勞動成果。

  這尼瑪也太無恥了吧?秦菜羞愧了。

  自己一定是昏頭了,怎麼會作那樣一個夢,還傻傻地信了!!

  她心中五味雜陳,最終默默地回了九樓。低頭坐了一陣,終於呂涼薄也上來了。秦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站起來:“那個……你先看書吧,我……我回我房間睡覺。”

  呂涼薄還沒答言,她已經逃一樣地跑了。

  那以後,秦菜就有好幾天沒上九樓,而她也不得不放棄了斗地主。她每天一到飯點都習慣性地站在樓道裡。而樓下那個女孩天天都會給呂涼薄送飯。

  那是個非常年輕的女孩,裙子永遠不會蓋過膝蓋。這世界就是這麼奇怪,有的人穿毛衣、棉襖還凍得發抖,有些人穿絲襪短裙卻依然精神抖擻。

  秦菜心裡酸溜溜的,每次看呂涼薄下樓也不跟他打招呼。而他看不見,只要秦菜站著不動,呂涼薄並不能感知她的存在。

  終於這天,當呂涼薄再次從女孩手裡接過食盒之後,秦菜發誓——再也不傻站著看了。她呆立了許久,下定決心回房。

  “先知?”身後有聲音叫住她,是呂涼薄。秦菜委屈得恨不得大哭一場,卻還是低聲應:“嗯。”

  呂涼薄也不知道該問什麼,兩個人就這麼隔著一條過道靜靜地站著。

  空氣彷彿都凝固了,讓人呼吸艱難。許久之後,還是呂涼薄打破沉靜:“這些天……好嗎?”

  秦菜聽見自己聲音僵硬:“好……還行。”

  就是QQ斗地主的積分全部輸光了。

  呂涼薄語聲輕柔:“涼薄……哪裡得罪了先知嗎?”

  提起這個秦菜就冒火——我不知道就算了,你有女朋友居然也不說!害得我孔雀開屏,混蛋!

  但是想想好像也不能怪他,畢竟他從來也沒有不老實過。算了,好女不與瞎鬥!

  秦菜悻然。

  “沒有啊,你女朋友……很漂亮啊,菜也做得好。”試圖扯開話題。

  “女朋友?”呂涼薄眉頭微蹙,轉而瞭然,“她不是我女朋友。”

  “啊?”

  “她是我的繼母。”

  “額……”

  “瞎子,找不到女朋友。”

  ==|||

  突然有一絲幸災樂禍是怎麼回事?

  感謝媽媽,我還可以繼續開屏!!!!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agic03e 發表於 2015-10-16 10:26 AM

第十四章:接吻了

  你讀我記的遊戲又開始繼續,秦菜連帶著也長不少知識。而呂涼薄也開始讓她明白目前的處境。

  “現在秩序有兩個人作主,一個是使者燕重歡,一個是我爸。”呂涼薄跟她說話也從不繞彎,“而先知站在哪一邊,哪一邊就會理直氣壯許多。”

  秦菜琢磨出一點味來:“呂涼薄。”

  “嗯?”

  “你不是你爸派來給我施美人計的吧?”

  呂涼薄笑出聲來:“很榮幸你覺得我有這方面的潛質,不過不是。這裡靈氣厚重,他……希望能治好我的眼睛。”

  “哦,”秦菜頗為失望,“我還想著將計就計呢。”

  呂涼薄的笑容寸寸消失,周圍一時安靜得令人心跳加速。秦菜等著他有所表示,可很久他都沒有。秦菜是個直接的人,於是她直接地問:“為什麼你沒有一點表示?”

  呂涼薄很久才輕聲道:“瞎子不敢。”

  秦菜豪氣干雲天:“瞎子想不想?”

  呂涼薄又沉默,再沉默,終於臉色緋然,毅然道:“想!”

  秦菜鼓足十二萬分的勇氣,猛然撲過去,二話不說,在呂涼薄唇上重重一吻。呂涼薄如遭電擊,整個人都傻在當場。秦菜一張臉比紅布還紅,吻完之後,她調頭就跑。

  一邊跑還一邊惱羞成怒——他只是個瞎子啊,秦菜你跑什麼!

  血如沸水般翻騰,年輕的心突然盛滿了一汪蜜糖。秦菜趴在自己床上,這一步,終於還是跨出去了。

  五分鐘之後,外面有人敲門。秦菜心都緊了,外面果然是呂涼薄,秦菜將他讓起來,突然他一個踉蹌——秦菜剛剛回來的時候,把鞋橫在屋子中間了!

  秦菜扶住他,趕忙把鞋子踢到一邊:“對不起啊,我……”

  呂涼薄明顯也嚇了一跳——他剛剛差點倒在秦菜身上:“你這麼快就在這裡放好陷阱了啊……”

  他感歎,秦菜臉都快燒起來了:“我才沒有!”

  話音剛落,一雙手緩緩攬住了她。

  呂涼薄摸索著抬起她的下巴,語聲低啞:“我來回禮。”

  當唇瓣交接,秦菜努力控制著不讓自己發抖,呂涼薄的唇滾燙,攬在她腰際的手過緊,她覺得有點缺氧。

  當舌尖追逐,最後深深交纏,秦菜覺得自己一定是喝醉了,整個人都軟在呂涼薄懷裡,隨後她感覺到呂涼薄的心跳,比她更慌亂。

  吻到最激烈之時,呂涼薄突然放開秦菜,轉身往外走。他有意避開秦菜先前的“陷阱”走了靠牆的一邊。卻不料秦菜把“陷阱”又踢到了牆邊。

  他落荒而逃時正中陷阱,砰的一聲,這回實打實地摔倒在地。

  秦菜趕忙上前把他扶起來,他呼吸未平,卻只是苦笑:“你這陷阱還真是……一放一個准啊……”

  秦菜怕他沮喪,自然笑著回:“那是,我在老家經常獵耗子的。”

  她蹲身細看,發現呂涼薄的膝蓋蹲得破了皮,頓時心疼莫名,忙將他扶到沙發上。房間裡東西齊全,她很快就找到了那個醫藥箱。裡面有感冒藥、紅藥水、創可帖之類。

  她將呂涼薄的褲褪挽好,在老家大家的傷都是自然好的,哪怕被割了燙了也從來沒用過藥。她很為難:“用創可貼嗎?”

  呂涼薄語聲淡淡:“把棉棒拆開,沾點碘酒,先用碘酒清洗傷口或者擦紅藥水。”

  像教秦菜用熱水器、電腦一樣,他想得十分周到。秦菜早已對自己的土鱉行為麻木了。如今呂涼薄坐在沙發上,她跪在他面前,往他膝蓋上抹紅藥水。

  然後她發現了呂涼薄落荒而逃的原因,但是純潔的土鱉不大懂:“你褲子裡揣了什麼隆得這麼高?”

  呂涼薄面色簡直是“鮮艷欲滴”,他推開秦菜,這次是真的奪路而逃。很不幸,他又踩中了那雙準確度百分之一百的陷阱,但這次他咬緊牙關衝了出去。

  等秦菜反應過來追出門的時候,他已經拄著探路棍下了八樓。而那個時候,秦菜突然明白過來那是什麼!

  天吶,她雙手摀住臉——幸好他跑了。

  第二天,呂涼薄遲了一個小時過來。秦菜遲到了兩個小時。兩個少年扭扭捏捏地坐到一處。秦菜面紅耳赤地拿了《張果老神數》一板一眼地讀,十幾頁之後,她發現呂涼薄根本沒有在聽。

  “呂涼薄?”

  呂涼薄低頭不語。

  “呂涼薄?!”聲音拔高。

  呂涼薄一聲不吭。

  秦菜奇怪了,以前三心二意都是她的專利的,什麼時候被呂涼薄侵權了?!

  剛要說話,冷不防一雙手攬上了她的肩頭,秦菜微怔之後,臉已經貼在他懷裡,他細細吻過她的額頭,鼻尖,秦菜雙手緊緊握著他的衣角。

  “涼薄,墨鏡硌著我了。”

  “幫我摘。”

  “哦。”

  吻漸漸加深,秦菜輕哼了一聲:“隨時可能有人上來的。”

  呂涼薄不管,將秦菜半個身子都摟在懷裡,怎麼也不肯鬆開。

  呂涼薄身上有一種很乾淨的味道,像是皂角淡淡的清香。秦菜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整個人如同置身雲端。眼之所望、指尖所觸皆是柔軟綿長的雲朵,她站立不能。

  “秦菜。”他握著她的手,緊緊按在自己胸口,聲音嘶啞。

  秦菜低哼一聲,全力地回應他,最後他將秦菜的小腦袋摁進懷裡,將下巴抵在她頭頂喘息。

  秦菜寸寸撫摸他的胸膛,從來沒有離一個人這麼近過,從來沒有對一個人這麼迷戀過,從來沒有在一個人面前這麼……柔弱過。她以前是條家養的狗,日日奔波勞碌,遇到不喜歡人的就吠就咬,時常被家主揍。

  而這一刻,她是最溫順的貓,只願伏在一人懷裡,博一人歡好。

  兩個人天天膩到一處的時候,秩序發生了一件大事!傳說中水潑不進的不羈閣竟然有外人闖入,還非常囂張地留下了物證——有證開鎖,電話:138000*****

  秩序連夜召開緊急會議,誓要洗刷這奇恥大辱,不料第二天,開鎖的紙貼下面又多了個哥們的手跡——管道疏通,電話:139000*****

  秩序高層暴怒,門衛連同三畫職中校衛隊蹲點監守,結果第三天,8樓又添了一位仁兄的墨寶——平安貸款,電話:134000*****

  秩序高層的怒氣一而盛,二而衰,三而竭……這尼瑪的……

  及至第四天,門上再多了個藍白相間的“窗簾布藝”貼的時候,秩序高管們都已經麻木了——這年頭,再特麼狠的門衛也幹不過貼小廣告的。

  呂裂石天天帶著人蹲在樓道裡跟這些傢伙死磕,無奈不夠專業,總是逮不住。反倒弄得原本清靜的八樓人滿為患。諸人要麼在八樓死守,要麼在九樓下層開會,秦菜和呂涼薄也不得不注意影響,接連幾天說不上話。

  這種場景,秦菜是不願呆的。但是呂涼薄不走,他依舊坐在最末的角落裡,每日必到。於是秦菜也捨不得走,她木偶一般坐在所謂的“講台”上,聽呂裂石製定“作戰計劃”,心思卻全然在別的地方。

  秦菜偷偷瞄過去,呂涼薄只是安靜地坐在最末一排,低頭默默讀著盲文,對周圍嘈雜的聲音聽而不聞。

  無言的默契充斥在心間,又澀又甜——其實呂涼薄比秦菜更不喜歡這種環境。

  而第五天,秩序的高管們氣暈了。

  一個神人也許是接了許多兼職,二話不說往一到八樓亂貼了一氣。從辦證、房屋轉讓、婚姻中介、門面轉租一直貼到專治淋病、梅毒、不孕不育!

  低俗,實在是太低俗了!!

  秩序急了——貼小廣告的,你這是要瘋啊!!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