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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5-10-19 10:24 PM

木嬴 -【世嫁】《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8-14 09:14 PM 編輯

【書名】:世嫁

【作者】:木嬴

【內容簡介】:

  一朝重生,成了安定伯府三姑娘。

  祖母不喜,繼母厭惡,還有一群恨不得啖其肉蝕其骨的庶姐嫡妹。

  從小相依為命的姐姐,為了恢復侯府爵位而犧牲,嫁給了中風偏癱的姐夫。

  現在,輪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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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5-10-19 10:34 PM

第1章 家訓

  抄好最後一篇家訓,沐清韻放下墨筆,輕哈著氣,搓著冷的發紫的雙手。

  已是暖春三月的天氣,佛堂還清冷的厲害,似乎比記憶中的寒冬還要冷上三分。

  一雙腳凍的發麻,一股寒氣從腳底心往上冒,好像連骨頭都滲著寒意。

  丫鬟流鶯打了簾子進來,見她冷的搓手,忙將手裏的繡簍子擱下,一邊道,「姑娘,你冷成這樣,怎麼也不喊奴婢……。」

  說著,流鶯鼻子一酸,淚珠兒就在眼眶裏打轉。

  她怎麼又給忘記了。

  姑娘傷了喉嚨,一說話就疼。

  清韻見她哭,下意識的張嘴要說話,誰想喉嚨一癢,就忍不住咳了起來。

  咳的她眼淚直飆。

  便是咽口水,都覺得喉嚨疼的揪心。

  流鶯哪敢再傷心,一抹眼角的淚,急忙道,「姑娘,你忍著點兒,奴婢給你倒杯茶。」

  說著,她朝一旁的炭爐走去。

  屋子裡冷的人哆嗦,桌子上的茶水早涼透了,幸好還有炭爐,可以溫著銅壺。

  她的手碰到銅壺,就覺察到一股子冰涼寒意。

  流鶯忍著要抽回的手,將銅壺拎了起來。

  爐子裡,哪還有炭啊,早燃成了灰了,一點熱氣都沒有。

  流鶯氣的咬緊唇瓣,再聽清韻咳的一聲比一聲重,來不及生氣,忙道,「姑娘你等會兒,奴婢這就去燒熱水。」

  說完,她一手拎著銅壺,一手拎著炭爐跑了出去。

  書桌前,清韻臉色蒼白的看著手裡繡著空穀幽蘭的繡帕。

  繡帕上有星星點點的血跡,像是一朵梅花清豔綻放。

  清韻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喉嚨都傷成這樣了,她居然還有心情想梅花。

  想想三天前的事,再想想她現在的處境,任是她再堅強,再如何勸自己既來之,則安之,好死不如賴活著,此刻也抑製不住那股想撞牆,一死百了的衝動了。

  清韻晃著腦袋,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那從她喉嚨裏取出來的沁著血的半根繡花針。

  可是喉嚨的痛,無時無刻不提醒著她,有人想要她的命。

  感覺到喉嚨又在發癢,她趕緊伸手掐著脖子,咬緊唇瓣,要將那股癢意忍下去。

  忍無可忍,她趕緊端了桌子上的茶,顧不得冰冷,猛灌一口。

  冰冷的茶水,從喉嚨直接而下,冷的她直打哆嗦。

  茶盞剛放下,門外就傳來哐當一聲。

  清韻眉頭一皺,便聽到外面有爭吵聲傳來。

  是流鶯的聲音。

  她咬牙道,「吳媽媽,人在做天在看,三姑娘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處處為難我們!」

  清韻冰涼的心底,有了一絲暖意,還有喟歎。

  流鶯忠心為主,她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只是性子有些急躁魯莽,見不得她受委屈,可是有些事,不是吵就能解決的,人家連她這個主子都沒有放在眼裏,還怕她一個丫鬟咋咋呼呼的叫?

  怕她吃虧,清韻撐著桌子站起來,走了出去。

  站在門口,便見一粗壯婆子叉腰怒罵,「你個小賤蹄子,這裏是佛堂,清靜之地,豈容你大呼小叫,回頭我一定要稟告了大夫人,我看你還能在這裏過舒坦日子!」

  婆子罵罵咧咧,一邊說著佛堂清淨,不容人大呼小叫,可她平常說話,就比流鶯的罵聲大了,何況是她叉腰怒罵的嗓音。

  而且,那架勢,好像流鶯再回一句,她就要伸手打了。

  清韻見了就來氣,她來三天,就見了這吳婆子耀武揚威了三天,她剛穿來那會兒,她就站在她床前嘰嘰歪歪,明裡暗裡譏諷她是餓死鬼投胎,吃個饅頭都能噎出好歹來。

  清韻邁步走了過去。

  流鶯見她過來,忙扶著她道,「姑娘,你身子還沒好,怎麼出來了?」

  吳婆子也笑著,只是說出口的話,半分敬重也沒有,反倒是向清韻傷口上撒鹽,「外面風大,三姑娘才挨了二十板子,怕是還沒好全,大夫人可是傳了話來,家訓佛經,每日各五十篇,今兒不抄好,明兒可就沒飯吃,姑娘可別叫奴婢為難……。」

  說著,吳婆子臉上的笑漸漸僵硬。

  清韻看著她,清冷的眸底有笑,只是那笑像是蒙著一層冰似地,透著淩厲寒氣。

  吳婆子多看兩眼,心底就生了怯意,不敢看。

  她下意識的低了頭,等她察覺出來,又惱了自己。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了,連三姑娘都能叫她害怕了?

  三姑娘雖然是嫡女,可親娘早死,在府裏,還比不上庶出的二姑娘,更別提大夫人生的五姑娘了。

  明明是嫡女,卻養出來一個怯懦性子,在大夫人面前,從來都低眉順眼,甚至大氣都不敢粗喘,哪有半分嫡女的樣子?

  要不是府裡上下都知道她的身份,外人來瞧了,說她是庶出的,人家也不會懷疑半分。

  方才,她肯定是看錯眼了。

  吳婆子抬頭,就見流鶯跟清韻告狀。

  她手裏拿著一塊木炭,遞給清韻看,聲音哽咽道,「晾了風,原本都可以用了,被她一盆水,全給潑濕了。」

  流鶯替清韻委屈。

  三姑娘是安定伯府正兒八經的嫡女,可過的這叫什麼日子?

  吃不飽,穿不暖,一年裡十二個月,足足有十個月是被罰住佛堂。

  好不容易被罰夠了,能回自己院子裡住了,每一回,都不超過三天,又被罰關回來,一關少說就是一個月了。

  半個月前,三姑娘好不容易抄好了佛經,能搬回泠雪苑住了。

  可是才歇了兩晚上,五姑娘她們就拉著三姑娘去沐家三房沐尚書府給表姑娘道喜。

  明明是五姑娘見不得表姑娘得瑟,故意推了三姑娘一把,三姑娘往前一栽,又推倒了表姑娘。

  害的表姑娘撞在了台階上,下巴被劃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當時,沐尚書府恨不得活刮了三姑娘。

  回來後,老夫人不聞不問,就打了三姑娘二十板子,丟到佛堂來抄家訓佛經。

  罪魁禍首五姑娘卻什麼事都沒有。

  都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就沒見過有誰家長輩偏心偏到這種程度的!

  可憐三姑娘怎麼替自己辯白都沒有用,當時明明有許多人瞧見了,可沒人會為了不受寵的三姑娘說話,為她去得罪大夫人,反倒趁機巴結大夫人,一口咬定就是三姑娘推的。

  在她們眼裡,三姑娘是在汙蔑五姑娘,心腸歹毒。

  三姑娘替人背了黑鍋,被罰在佛堂抄半年家訓佛經。

  可就是這樣,她們還覺得不夠,在三姑娘的吃食裏動手腳。

  三天前,她以為姑娘是餓很了,吃饅頭太急,被噎死了過去。

  可誰能想到饅頭裏被人塞了半根繡花針?!

  要不是三姑娘命大,有幾個人能活命?!

  現在三姑娘傷了嗓子,她和喜鵲去求大夫人給姑娘找大夫。

  大夫人明麵上是答應的爽快,還責怪她們照顧不周,可是這都三天了!

  大夫壓根就沒有來過!

  流鶯恨恨的想,是不是大夫人派去請大夫來的丫鬟半路上給摔死了,不然就是爬著出府,也把大夫給請來了。

  更叫人寒心的,是大廚房送來的飯菜,明知道三姑娘喉嚨疼的連飯都吃不了,還故意把菜做的辣辣的,就是她愛吃辣,都吃不了兩口,何況是三姑娘了?!

  從傷了嗓子起,到現在都三天了,三姑娘說過的話不超過五句。

  還是逼不得已說的。

  三月天,早涼晚寒。

  姑娘被罰住佛堂,冷的晚上直哆嗦,她去要拿些炭火。

  炭沒拿到,倒是挨了一頓劈頭蓋臉的罵。

  「五姑娘她們那麼嬌貴,都沒要炭了,三姑娘犯那麼大的錯,還要什麼炭?如今伯府可比不得從前了,便是連老夫人的用度都一再縮減,三姑娘還妄想和從前一樣呢,以前侯府沒被貶前,那些炭敬冰敬多的用不完,如今呢,都要自己掏銀子買了,這都拜江家所賜!」

  這些話,言猶在耳,字字誅心。

  五姑娘會去要炭嗎?

  五姑娘的炭根本就用不完!

  還有,她雖然不是安定伯府的家生子,可來伯府伺候也有七八年了,伯府被貶才兩年,她壓根就沒有見伯府用度有減弱。

  別說什麼主子的月例削弱了,那是笑話!

  明明就是大夫人看那些庶女姨娘不爽,藉機拿捏她們,那些姨娘心裏有氣,奈何不了大夫人,就把氣撒姑娘身上,什麼事都怨姑娘,想想都窩火。

  要是江家沒有出事,誰敢這樣慢待三姑娘?!

  那些捧高踩低的小人!

  江家,是沐清韻的外祖家。

  江老太爺,官拜太傅,榮寵一時,可是好景不長,江老太爺得罪了皇上,被貶了官。

  江家敗落,侯爺身為女婿,幫著江老太爺在皇上跟前求了句情,結果惹怒皇上,安定侯府被貶為了安定伯府。

  流鶯想不明白,這一切明明和三姑娘關係不大,是侯爺重情重義,要幫江家一把,才導致侯府被貶。

  可伯府,上到老夫人,下到丫鬟婆子,都把這錯加在大姑娘和三姑娘身上,一心想恢複侯府爵位。

  為了拉攏朝臣幫著說話,老夫人不惜把大姑娘嫁給定國公府大少爺,要知道,定國公府大少爺中風偏癱,臥病在床啊!

  想到以前笑容明媚,說話溫聲和氣的大姑娘,出嫁才一年,就消瘦的皮包骨,流鶯就心疼的想哭。

  現在三姑娘就快要及笄了,她不敢想,老夫人她們會把三姑娘嫁給誰……

  清韻不知道流鶯為她的將來擔憂。

  她正望著她手裏的炭,心底一口氣,怎麼也舒緩不了了。

  昨兒,為了這些炭,她不得已開口說話,嗓子疼的差點沒把心肺給咳出來,沒想到卻被人這麼糟踐。

  流鶯去要炭火,沒有要到,她受不住寒,就想了個辦法。

  往常府裏的炭,都是買來的,最好的當然是銀霜炭了,放在屋子裏沒有煙味。

  大多用的還是普通炭,再次一點,就是自己燒的炭了。

  就是那種火燃燒的旺旺的,放在封閉的罐子裏,因為缺氧而熄滅。

  清韻讓流鶯端飯菜時,找廚房婆子要了些炭,沒有罐子,只好用水滅了拎回來,晾乾了再用。

  卻怎麼也沒想到吳婆子竟狠心,連她燒炭取暖都不行。

  清韻嘴角溢出一抹冷笑,冷冷的看著吳婆子。

  清韻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吳婆子知道她想說什麼,她有些怕,但是她不會表露,要是被旁人知道她怕三姑娘,還不得被人笑話死?

  炭火是她潑了水,又怎麼了,誰叫流鶯不長眼,把炭晾在這裏的,要怪就怪她辦事不利。

  吳婆子拍拍身上的衣裳,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責怪流鶯小題大做,「外面風大,炭火就算濕了,風吹幾遍也就乾了,三姑娘要是再耽誤下去,抄不好佛經家訓,明兒餓肚子,可別怪奴婢沒提醒你。」

  流鶯氣的要破口大罵,被清韻用眼神阻止了,沒必要和她逞口舌之能。

  流鶯憤憤的,扶著清韻要回去。

  只是一轉身,院門口跑進來一個小丫鬟。

  吳婆子見了就來氣,「你個死丫頭,跑出去玩了半天,也不見人影,還知道回來?!」

  那丫鬟被罵了,也不生氣,只笑道,「這不是去春暉院湊熱鬧去了麼,吳媽媽,你猜府裡又出什麼熱鬧了?」

  吳婆子一聽,眼睛就亮了起來,嘴上依舊是罵,「小賤蹄子,就知道撩撥人,還不趕緊的說。」

  丫鬟就笑道,「沐尚書府大太太在春暉院鬧呢,說是表姑娘下巴傷的厲害,毀了容了,要伯府給個說法呢。」

  清韻頓住腳步,回頭望去。

  就看見丫鬟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笑。

  清韻心咯噔一嚇跳了。

  完了,又要倒楣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10-19 10:40 PM

第2章 寒心

  清韻兩眼望天,清潤眸底有細碎流光,明媚璀璨中,跳躍著憤岔怒火。

  她在心底咒罵,她到底得罪了天上哪路神仙,居然讓她穿到這等水深火熱之地來。

  叫她如何既來之,則安之?!

  想到替人背了黑鍋,還有口難言,清韻雲袖下的手就攢的緊緊的。

  板子也挨了,也被罰抄家規佛經了,就連饅頭夾針,這等駭人聽聞的事都做的出來了,她倒是想知道她們還想將她怎麼樣?!

  清韻轉身回佛堂。

  身後是吳婆子惋惜聲,「可惜了表姑娘那張美的跟朵芙蓉花似地的臉了,要是真留了疤,還不得哭死啊?」

  小丫鬟是連連點頭,「就是呢,沐大太太來,臉上那怒氣,我站的老遠,都覺察到了。」

  流鶯豎著耳朵偷聽,越聽臉上的擔憂之色越濃,對女兒家來說,臉是最重要的啊,表姑娘傷了臉,她肯定恨死姑娘了。

  老夫人她們不喜歡姑娘,沐大太太給了她們多少氣受,她們肯定會在姑娘身上加倍討回來的。

  流鶯望著清韻,想問問她接下來該怎麼辦,可是嘴動了幾次,終是一個字沒說出來。

  清韻祈禱別叫她去春暉院,她實在不想挨板子了,十幾天前挨的二十板子,她現在就是不注意坐重了,還是會隱隱作疼。

  可惜,事與願違。

  她才坐下,外麵就有一穿著淺草綠裙子的丫鬟進來道,「三姑娘,老夫人讓你去春暉院一趟。」

  丫鬟進門便說話,連腰都不曾彎一下。

  而且說話的語氣有些不耐煩。

  佛堂離春暉院太遠,連走帶跑,也要一盞茶的功夫。

  春暉院那麼熱鬧,她卻偏偏要被使喚來佛堂傳話,越想越是窩氣,對清韻有好臉色才怪了。

  感覺到身上有股子涼意,丫鬟眉間愈加不耐煩了,催道,「快點,老夫人還等著呢。」

  說完,趕緊退出去曬太陽了。

  流鶯氣的恨不得捶桌子,罵道,「狗眼看人低!不過是春暉院裡一個三等傳話丫鬟,也敢給姑娘臉色看!」

  流鶯罵,只是純粹的發洩心中不滿,聲音還是壓的低低的,怕被那丫鬟聽見。

  可見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知道春暉院一個三等小丫鬟,也不是她們能惹的起的。

  想著,清韻譏諷一笑。

  她這個嫡女在府裡的地位還真是低到塵埃裡去了,連個三等小丫鬟都敢不將她放在眼裏,她怎麼覺得自己就好像那人人喊打的那過街老鼠。

  明明知道春暉院沒好事等著她,她還是得硬著頭皮去啊,不然去晚了,又要挨譏諷了。

  隨著小丫鬟出了佛堂。

  往前走了幾步,清韻鼻子一動,便聞到一股子淡淡的梨花清香。

  她瞥頭望去,就見不遠處挨著佛香院的牆角處,有一株梨花,清然綻放,繁盛如雪,凝脂欲滴。

  一隻鳥兒落在梨樹枝頭,抖落一地雪瓣。

  清風拂過,梨花雪瓣朝遠翻滾而去。

  再往前走,饒過一假山石,眼前又是一亮。

  一條青石鋪就的小道,兩邊古木蒼天,遮陽蔽日,是炎炎夏日最好的納涼之地,只是如今的天氣,走在小道上,竟是比佛堂還要冷。

  走了百餘步,便有陽光透過稀疏樹梢,投下了斑駁疏影,遠望有碧波流水。

  桃蕊初綻,湖畔楊柳吐新,鵝黃嫩柳絲絛隨風繾綣。

  安定伯府,畫棟雕欄,亭台樓閣,秀麗挺拔,軒欄相接,曲折蜿蜒。

  碧空朗朗,長風徐徐。

  景致盎然,美的叫人目不暇接。

  可是清韻卻沒什麼心情欣賞,因為她腳步慢一拍,丫鬟就在前面催了,恨不得她兩腳生風,一眨眼就到了春暉院才好。

  越靠近春暉院,清韻的心情越凝重,她不知道接下來等著她的是什麼,總歸是沒什麼好事了。

  邁步進春暉院,她便瞧見在院子裡伺候的丫鬟都停下來看著她。

  有些甚至不避諱她,就道,「太狠心了,就算妒忌別人,也不該下那麼狠的手啊,這不是毀人一輩子嗎?」

  「就是,一肚子黑心腸,做錯了事,還嘴硬不認,還往五姑娘身上潑髒水,老夫人和大夫人還能叫她糊弄了去?」

  「還好伯爺不在府裡,不然肯定袒護她,本來沐大太太就把老夫人氣個半死了,要是伯爺再偏袒她,還不知道會把老夫人氣出什麼好歹來呢。」

  「這回估計是最後一次了,老夫人已經在給三姑娘物色婆家了,依照大姑奶奶來看,她很快就要出嫁了,到時候眼不見為淨,府裡就安生了。」

  「三姑娘要許人了,是真的嗎?」

  「是真的,是冬雪姐姐說的,指不定這會兒都挑好了呢……。」

  聽到這裏,清韻心跳的厲害。

  冬雪是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她說這話,那絕對不是說笑的。

  一想到大姐沐清淩嫁給定國公府中風偏癱的大少爺,清韻就臉色慘白。

  她腳步有些淩亂,但依然朝正堂走去,她沒有後腿的餘地。

  邁步進屋,往左走了幾步,便瞧見一紫檀木梅蘭竹菊四折屏風,雙麵繡的圖案,栩栩如生。

  這扇屏風是沐清淩繡的,花了大半年時間。

  老夫人喜歡的不行,當時還賞賜了沐清淩一套上等頭飾,可是侯府被貶,為了恢複侯爵,老夫人可沒有半點憐惜,就將她推進了火坑。

  清韻手在屏風上劃過,嘴角一抹濃濃的譏笑。

  老夫人庫房裏寶貝多,這裏又是她會客的地方,擺的東西都是最精致的,代表著伯府的臉面。

  這屏風,美則美矣,可惜,她做的事,太叫人寒心了。

  清韻走了一愣的神,那邊就有詢問聲傳來,「怎麼這麼半天才來?」

  聲音裡透著一絲不滿。

  小丫鬟忙道,「三姑娘走的太慢,奴婢催了好多回了。」

  清韻尋聲望去,便見一個三十一二歲的夫人,身著繡金絲牡丹的暗紫裙裳,配同色襦裙,珠翠釵環綴於烏髮雲鬃間。

  她面容姣好,鬢若堆鴉,眉橫丹鳳,可惜嘴唇偏薄,硬生生的破壞了三分美感。

  眼神沉穩,透著光芒,只是看著清韻的瞬間,那眼神就跟尖刀一般犀利毒辣。

  就在清韻心悸,眨眼間,又恢複如初,毒辣褪去,那三分嫌棄,倒是留著。

  她擺擺手,小丫鬟趕緊俯身告退。

  她就是安定伯府大夫人,清韻的繼母王氏。

  老夫人端坐在紫檀木羅漢榻上,她一身深色鬆鶴綿延上衣,偏青色六幅裙,衣襟上綴著一塊玉佩。

  這塊玉佩,據說是老太爺送的,老夫人從未離身過。

  她頭髮梳的一絲不亂,珠環翠繞,看起來慈眉善目,富態安祥。

  可惜,只是看起來。

  她跟前兩溜嵌螺鈿紫檀椅排開,上面搭著石青彈墨菊花紋靠背,墊著同色坐墊。

  大夫人坐在右邊,她對面坐著個夫人。

  不用想也知道,這位就是沐尚書府大太太了。

  她年紀要比大夫人大上兩歲,穿著一身四喜如意雲紋錦裙,梳著盤桓髻,頭上戴著景福長綿簪,不論是容貌,還是氣質都勝大夫人三分。

  屋子裡,有些靜謐。

  她手裡端著的青花瓷寒梅喜鵲紋茶盞,重重的磕在桌子上。

  那聲音倏然響起,讓老夫人的臉色變了一變。

  清韻有種想轉身便走的衝動,但還是上前,乖順的福身請安。

  只是她還沒有起身,老夫人就一臉陰沉道,「是三姑娘不小心推了染兒一把,錯在她,我伯府不會推脫,是打是罰,隨你。」

  清韻的心,瞬間像是掉進了冰窟窿。...<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10-19 10:48 PM

第3章 賠償

  沐大太太看了老夫人一眼,嘴角劃過一抹嘲弄的笑。

  她望著清韻。

  清韻穿著一身七成新的紫衣白裙,裙擺上繡著棲枝飛鶯。

  衣裳布料還湊合,只是她病了半個月,又常年住在佛堂,吃的菜極少有葷腥,所以身形消瘦,撐不起衣裳來。

  沐大太太往下看,眼神凝了一下。

  她瞧見了清韻的繡花鞋。

  她以為這衣裳做的偏大,誰想竟是偏小,都露出了繡鞋了。

  清韻站在那裏,有些忐忑不安,她有些害怕,又有些渴望早些聽到沐大太太說話,她不喜歡胡思亂想,自己嚇唬自己,到底要將她怎麼樣,速度點說啊!

  沐大太太多看了清韻腳兩眼,老夫人也注意到了。

  她的臉又沉了三分,竟然穿這麼不合身的衣裳出來,這不是存心的丟伯府的臉嗎?!

  老夫人這輩子最無法忍受就是伯府在沐尚書府跟前跌份。

  見清韻還一臉無知的站在那裏,不由得氣拍了桌子道,「還不跪下來認錯!」

  清韻緊咬了下牙關,她長這麼大,前世連父母都沒有跪過,如今倒是要跪一個毫無關係的老婦人了。

  清韻心裡窩囊,卻又不能不照做,她已經「做錯」了事了,再忤逆長輩,不聽話,只怕懲罰會更重。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清韻跪了下去,屋子裡鋪著錦毯,不冷,就是跪的難受。

  沒跪,挨罵。

  跪著不說話,還是挨罵。

  大夫人催她,「還不敢緊給嬸娘賠罪認錯!」

  清韻牙關緊咬,氣的胸口有些起伏不定,嘴角有冷笑,賠罪認錯?

  她倒是喊的出口,該賠罪的不是我,是你的女兒!

  她沒有說話,那邊老夫人又拍桌子了。

  清韻沒輒,嘴微微張開,「不是我……。」

  才吐了三個字,好了,喉嚨發癢,當即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咳的她跪都跪不住,身子一揪一揪的,看的人心疼。

  一屋子人都看著她。

  老夫人額頭有青筋暴起,大夫人則趕緊吩咐丫鬟道,「趕緊的,給三姑娘倒被茶。」

  不是她有那個好心,而是清韻咳的她實在心慌。

  還有,清韻疼成這樣,她關心她,最是能體現她這個做嫡母的寬厚大度。

  丫鬟趕緊端了茶來,清韻跪在地上接了,小心的喝著。

  老夫人見了就來氣,還得忍著,對沐大太太道,「染兒的事,她知道錯了,三天前,竟一時想不開,要以死賠罪,就著饅頭,咽下半根繡花針,所幸是命大,被人發現救了回來,只是傷了嗓子,現在還說不得話。」

  清韻驚呆了。

  這等顛倒黑白的本事,她兩世僅見啊。

  明明是有人把繡花針塞饅頭裡,要害她性命,到她嘴裏,怎麼就成了以死賠罪了?

  清韻低著頭,掩去眸底的鄙夷之色。

  就衝她那薄臉皮,在伯府鐵定是混不開了。

  她沒看見沐大太太的臉,原本就憤怒了,這會兒憤怒之色又深了三分。

  老夫人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她啊!

  幸好清韻沒事,要是真有什麼好歹,不就是她尚書府逼死她的了?!

  想到女兒下顎的傷疤,傷心的整日以淚洗面,她就怒不可抑。

  她哪裡不知道清韻是被人栽贓,替人背黑鍋的,可是伯府一口咬定就是她推的,你要算賬,伯府不會偏袒她,她能有什麼辦法?!

  清韻受罰,她並不心疼,她可是伯府正兒八經的嫡女,老夫人的親孫女,她都不心疼,還輪著她一個表嬸娘來心疼?

  況且,把她女兒推倒的,確實是清韻。

  只不過清韻不是故意的,她也是被人推了一把,要沒有清韻背後一雙手,她女兒能摔破了相?!

  清韻要罰,罪魁禍首更要罰!

  想到方才進來,五姑娘沐清柔迎接她時,一臉關心的問她,「嬸娘,千染姐姐的臉好些了沒有?」

  明著是關心,誰不知道她心裡在偷著樂。

  在她面前假意關懷,惺惺作態,把誰當傻子糊弄呢。

  當時看著她那嬌豔如牡丹的臉,她都差點沒忍住心裏那股要抬手扇過去的衝動。

  可她是長輩,能隨便打小輩嗎,忍無可忍,也要忍了,這筆賬她記著呢。

  這會兒,再聽老夫人把清韻喉嚨受傷說不出話的錯,強加在她身上,那股怒氣再平息不了了。

  今兒不趕緊把事情解決了,趕明兒清韻真出什麼事了,她就是對的,也變成錯的了。

  她拳頭攢緊,先冷呵一聲,方才道,「染兒傷了下巴,我只要她能完好如初,清韻就是賠了一條命,又能怎麼樣,能將染兒的傷疤抹去嗎?」

  說完,她又望了眼清韻,然後對老夫人道,「老夫人可得看好了清韻,她可不比府裡其他姑娘,死了傷心兩日也就罷了,伯爺這輩子最鍾情的就是清韻的娘了,她長的又有七分像清娘,伯爺可是把她捧在手心裏疼的,要是他辦差回來,知道清韻出事了,知道老夫人和大夫人沒把她看好,讓她出了什麼事,到時候母子離心,夫妻離心可就不妙了。」

  要比說話最傷人,一屋子人,沒人比得過沐大太太了。

  她是捏了人痛楚說,那一字一句,哪裡是話啊,分明就是鹽巴,灑人家心口上呢。

  因為侯府被貶,老夫人和伯爺離了心,伯爺在家,和她也說不了幾句話,要不是請安,估計連面都難見上。

  還有大夫人,清韻的娘江氏都死了快十五年了,還叫伯爺心心念念,這對大夫人來說是最大的恥辱。

  她陪著伯爺十五年,還沒能擠掉江氏在伯爺心底的地位,一個大活人,連個死人都爭不過,還有臉活在這世上,這臉皮還真是夠厚實的。

  都說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沐大太太這一巴掌,打的大夫人臉隱隱泛青。

  還有沐清柔她們,沐大太太說的更直白,清韻要是死了,伯爺會傷心欲絕,她們死了,不過傷心兩日,孰輕孰重,當即立見。

  沐大太太嘴上爽了,看到老夫人和大夫人變了臉色,她更是爽到骨子裡去了。

  可清韻卻臉色泛白,她感覺到有好幾道淩厲的眼神望著她,恨不得將她剝皮卸骨了。

  清韻苦笑,沐大太太好心計,不過三言兩語,就幫她拉了一手的好仇恨。

  一會兒你是拍拍屁股就走了,我的日子還怎麼過啊?

  老夫人氣的嘴皮哆嗦,孫媽媽趕緊端上來一杯茶,讓老夫人喝著平息怒氣。

  老夫人喝了半盞茶,方才望著沐大太太,咬了牙道,「事已至此,你想怎麼樣?」

  沐大太太坐正了,臉色不慍,什麼叫她想怎麼樣,說的好似她胡攪蠻纏一般,「我只要染兒恢複如初!」

  恢複如初?恢複如初!

  說來說去,就這四個字。

  可傷了下巴,如何恢複如初?!

  看著沐大太太油鹽不進的態度,老夫人掃過清韻的眼神就跟冰刀似地,清韻都覺得自己身上好像多了許多冰窟窿。

  大夫人坐在一旁,眸底有冷笑,許是被氣大了,她說話也直的厲害,「說來說去,還不就是為了銀子嗎?」

  嘴角劃過一抹譏笑,好像在諷刺沐大太太掉進了錢眼裡。

  沐大太太笑了,笑容像是開在冰山的花。

  沐大太太就這點好,她就算再氣,嘴上也帶著笑,「我尚書府是沒有封爵,但好歹也是一品官邸,怎麼在表嫂眼裏,就窮的連治病的錢都沒了?」

  說著,她心底一歎,「也怪清娘去的早,沒把清韻教好,要是她在,早帶著清韻去給我賠不是了,哪用的著我巴巴的登門,可不像是上門討債的麼?」

  說到最後,竟是一抹自嘲的笑,她又掃了大夫人一眼,用眸底餘光補充了一句:做嫡母的這麼不懂事,難怪得不了伯爺的歡心了。

  啪,又是一巴掌打在大夫人的臉上。

  清韻覺得大夫人的臉都被打腫了。

  在她記憶中,大夫人是無往而不利的,只是伯爺和她娘是她的死穴,伯府裡沒人敢掐,但是沐大太太敢啊,她又不求她什麼,不用看大夫人的臉色過日子,所以沒有顧忌,一掐一個準。

  清韻注意到大夫人掐著自己的手,那狠勁,估計指甲都掐進了肉裡,可見心裡有多氣憤了。

  她覺得,大夫人是想掐她。

  大夫人沒有表露出來,她解釋了,不是她不帶清韻去尚書府賠罪,而是清韻推沐千染,老夫人和她依照家規罰了她。

  沐大太太她還是那話,罰有用嗎,要是罰有用,當初她就不會讓清韻回伯府了,直接亂棍打死了了事。

  話題饒啊饒,最後還是繞到賠償問題上。

  沐千染被清韻推到,所受的苦且不說了,算她倒楣,但這去疤用的藥膏……誰買可是個大問題了。

  她是尚書府長媳,用公中的錢給沐千染買藥,一堆人有意見呢,都說要她來找伯府,她不願意,但也得來啊。

  老夫人聽著這些冠冕堂皇,睜著眼睛把人當傻子糊弄的話,就不耐煩,想反駁,又不佔理。

  人是清韻推的,賠償她醫藥費也應當。

  老夫人撥弄著手裏的佛珠,問道,「清韻害染兒傷了下巴,留了疤,清韻是有義務幫她醫治,太醫可說了,治好要多少銀子?」

  沐大太太沒說話,站在她身後的丫鬟嘴快道,「太醫說了,最少要兩萬兩呢。」

  此言一出,饒是老夫人也倒抽了一口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10-19 11:00 PM

第4章 陪嫁

  雖然早料到沐大太太提起賠償,會獅子大開口。

  卻沒想到會這麼的狠,簡直叫吃人不吐骨頭了。

  當初沐清淩嫁給定國公府大少爺,所有的東西加起來,陪嫁也不過三萬兩啊。

  偏沐大太太話說的好聽,她壓根就不稀罕這些錢,這錢也不是給她的,是給她女兒買藥的。

  而且,兩萬兩是最少的數了,她還是看在兩府的情分上,沒有多要。

  沐大太太話的輕巧漂亮,卻是噎的老夫人和大夫人雙眸噴火。

  倒楣的清韻就跪在那裏,接受怒火的洗禮,身心備受煎熬。

  賠償,伯府認。

  但是賠償的數目太大,伯府可不會認了。

  沐大太太也不強求,她只道,「數目是大了些,可這數是太醫開的,我可沒有要佔伯府半分便宜,要是伯府覺得我是獅子大開口,那我不要銀錢便是,往後染兒治傷,需要什麼藥,我叫人來說一聲,伯府買好了送去就行,傷疤就在染兒下顎上,長眼睛的都瞧的見。」

  清韻盯著地毯上的牡丹,嘴撇了撇。

  別看沐大太太話說的通情達理,實則滿是威脅。

  伯府不給錢可以,那就給藥。

  可這治病的藥,可有千萬種呢,還不是每一種都對症下藥。

  要是她撿貴的挑,只怕伯府多付一倍都打不住。

  清韻跪在那裏,手捏著裙擺,她很想說話。

  她精通醫術,不就是祛疤麼,又不是什麼難事,給我一萬兩,我幫她恢複如初。

  可她到底忍著沒說,一來是嗓子疼,不便說話,二來,就是她該如何解釋她會醫術這事?

  她可是在她們眼皮子底下長大的,伯府被貶之後,就常住佛堂,不是抄經書,就是抄家規女誡。

  佛堂,除了佛經就沒別的書了。

  她能從佛經裡學到醫術,這麼詭異的事,簡直駭人聽聞,以伯府上下對她的態度,肯定會被當成是妖孽直接亂棍打死。

  且看看吧,這會兒她們還是內鬥,還沒鬥到她頭上來,一會兒再見招拆招了。

  說到見招拆招,清韻心底就騰起一抹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窩囊感來,她嗓子疼,說不了話,人家要是為難她,她連最基本的辯白都做不到!

  想著,大夫人一句話,就把火燒到她身上來了。

  大夫人眼神狠辣的瞥了清韻一眼,道,「兩萬兩,數目太大,若是從公中拿,指不定就助長了府裡庶子庶女胡鬧之心,左右犯了錯,有公中替他們擔著,挨頓板子,被罰抄家規,懲罰太輕,我看這賠償就從姐姐當年留下的給清韻的陪嫁裏出吧。」

  聽到大夫人這麼說,清韻心中一口老血差點噴薄出來。

  還要不要臉了?

  府裡庶子庶女哪個有膽量胡作非為,只有她生的女兒沐清柔!

  驕縱蠻橫,又愛攀比,見不得別人比她好,但凡她有的,不許旁人有,她穿一件新衣裳出府,見到別人穿一樣的衣裳,哪怕只是樣式相同,那件衣裳她再喜歡,也不會再穿第二回了。

  她已經替沐清柔背了黑鍋了,她還要她搭上她娘留給她的陪嫁?

  雖然她沒想過要嫁人的事,甚至她連穿越這件事都還沒有坦然接受,可大夫人的做法,叫她打心底裡唾棄。

  明明犯錯的是她女兒,好像在她眼裡,她寶貝女兒哪都好,就是不會犯錯。

  清韻沒有貿然說話,她望著老夫人。

  她知道,她娘留下的陪嫁,不在大夫人手裡捏著,而是在老夫人手裡。

  大夫人倒是想接手,可是老夫人手緊的很,她想了十五年,也沒拿到分毫。

  反倒是沐清淩出嫁,老夫人拿了一半出來。

  老夫人愛面子,又一心想著伯府恢複侯爵,所以她盡管不捨得,也還是拿出來添做沐清淩的嫁妝了。

  餘下的一半,應該是給她出嫁的。

  老夫人很猶豫,清韻的娘江氏嫁給伯爺時,江家正是鼎盛時期,陪嫁豐厚。

  當初沐清淩出嫁,江氏一半的陪嫁就有兩萬兩,她再做主拿了三千兩給她算作壓箱底的私房,公中只拿了一萬兩。

  以大夫人的性子,將來清韻出嫁,公中估計只會出一萬兩。

  若是沒有江氏的陪嫁,她給清韻找的那門親事,怕是要黃了。

  可要從公中拿錢,大夫人肯定不會同意,她說的話也不錯,有此先例,確實沒法震住那些晚輩。

  看來,只能換門親事了……

  清韻望著老夫人,見她眉頭鬆了緊,緊了鬆,心跳的厲害。

  她覺得老夫人會同意。

  果不其然,老夫人點頭了。

  清韻眼神一暗,正要站起來,她就是拚著嗓子疼死,也要把江氏留給她的陪嫁留下。

  結果她還沒動,沐大太太說話了,她皺眉道,「你們要把清娘留給清韻的陪嫁賠我?你們敢給,恕我膽小不敢收,表嬸娘霸佔侄女的陪嫁,傳揚出去,我名聲還要不要了?」

  大夫人臉沉了,眸底是冰冷寒芒,要賠錢的是她,現在賠她錢了,她又不要。

  橫也是她,豎也是她!

  大夫人望著她,語氣生冷道,「你從公中拿銀子,尚書府有人反對,我伯府難道就沒有了?」

  沐大太太歎息一聲,語帶羨慕道,「尚書府不比伯府,我妯娌多,雖然是我掌中饋,也還要征詢她們意見,可不像你,伯府裡裡外外,可以全權做主。」

  清韻聽著沐大太太這話,想到什麼,趕緊抬頭小心的瞄了老夫人一眼。

  果然,老夫人臉色變青了。

  沐大太太是真羨慕大夫人,可聽在老夫人耳朵裡,是一根刺。

  伯府和沐尚書府是二十多年前分的家。

  伯府是大房,沐尚書府是三房。

  當年,為了繼承安定侯府家業,大房和三房可是鬥的不可開交。

  大房是嫡出,三房是繼室嫡出。

  為了侯府爵位不被搶去,老夫人可是吃了不少的苦頭。

  所幸,太老爺過世,老太爺承了爵,然後分了家。

  但是,分家之後,三老太爺的仕途是蒸蒸日上,如今已經官拜禮部尚書,三房大老爺也是從三品的官。

  三老太爺身子健朗,可老太爺都病逝五六年了,就連二房的二老太爺都還活著。

  每次三老夫人來,都要提一下三老太爺,老夫人心裡鬱的慌。

  更重要的是,伯府子嗣凋零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10-20 10:47 PM

第5章 痛腳

  老太爺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嫡出,兩個庶出。

  一個不到十歲夭折了,一個庶出的帶著去戰場,被敵人一箭射死。

  就留了伯爺這麼一個,老太爺戎馬半生,要帶伯爺去戰場,老夫人死都不願意,因此和老太爺離了心。

  老太爺在戰場流血流汗,落了一身的病根,所以早早的就去了。

  老夫人生了一兒一女,女兒三年前也過世了。

  三房呢,三老太爺生了四子三女,現在還有三子二女活著。

  這三子給尚書府添了九個孫子。

  四個嫡孫,五個庶孫,孫女要少的多,才三個。

  尤其是嫡長孫,半年前娶了媳婦,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再看伯府,伯爺生的其實也不少,有九個呢。

  只是六個是女兒,兒子只有三個,最大的今年才九歲,還是庶出。

  不論是仕途,還是在子嗣上,伯府都落了三房一大截。

  如何叫老夫人不憋悶?

  尤其是三老夫人,沒少藉著訓晚輩來教訓她:這人啊,得往後看啊,一時得意,不代表永遠得意,蒙祖宗蔭,大樹底下好乘涼,始終比不得自己有本事好,萬事還得靠自己才成,哪有指著祖宗活的?

  老夫人不願意被三房壓了一頭,三房每添一個孫子,她就往伯爺屋裡塞兩個人。

  塞一回,大夫人忍了。

  塞兩回三回,大夫人就忍無可忍了,婆媳離心。

  還有仕途,侯府有爵位,說出去好聽。

  可尚書府有實權啊,風光。

  在子嗣上,老夫人已經輸了,她一心指望伯爺給她掙個國公的位置回來,誰想到伯爺連侯府的爵位都沒保住,貶成了伯府。

  一個朝陽如火,一個日漸西山。

  老夫人能忍的了才怪了。

  沐大太太也知道自己無意中踩了老夫人的痛腳,這一回,她可真是無心的。

  不過說了也就說了,人家要往歪了想她,她越解釋越亂。

  索性把話說到底了,「把清娘陪嫁賠給我,我是不會接受的。」

  本來沐清柔犯了錯,她沒法拿她怎麼樣,心底正窩火呢。

  大夫人還想藉她的手拿捏清韻,想的倒美。

  將來清韻出嫁,陪嫁沒有清淩多,京都那些瞧熱鬧的人會不八卦,以她對伯府大夫人的了解,到時候她隨口一推,陪嫁少的錯,就落她身上了。

  她傻了,才會任她擺布。

  沐大太太態度堅決,讓清韻恨不能為之拍手叫好。

  大夫人和老夫人就氣的咬牙了。

  協商了半天,最後老夫人拿了五千兩讓沐大太太帶回去,餘下的一萬五千兩,回頭湊齊了再給她送去。

  沐大太太拿著五千兩就走了,她倒是放心,伯府不會賴賬。

  等她一走,一屋子人的眼光就落到清韻身上了。

  清韻心中叫苦。

  本來大家不在意她,她跪在地上,還能偷著動一動,讓自己舒坦些,這會兒動都不敢動了。

  屋子裡,靜的落針可聞。

  半晌之後,大夫人說話了,「錯是清韻犯的,公中可不會替她擔著,尚書府不接受陪嫁,就變賣成銀子吧。」

  語氣堅決,不容人質疑。

  老夫人看了大夫人兩眼,語氣嚴厲道,「你把清娘的陪嫁賣了給她,和直接給她有區別嗎,尚書府就是不想擔逼侄女賣陪嫁的名聲!」

  可不管怎麼說,大夫人就是不鬆口。

  安定伯府就一個嫡子,大夫人所出的三少爺,今年六歲。

  往後公中的不都是她兒子的,兩萬兩,撇去庶子分走的,她兒子怎麼也能得一萬四五千兩,她能鬆口,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她摸著雲袖上繡著的祥雲道,「這也好辦,先從公中拿錢補上,隨後再賣了陪嫁充公。」

  大夫人自以為出了個好主意,可在老夫人看來,根本就是換湯不換藥。

  說來說去,這錢不還是清韻自己賠的。

  她以為這樣一繞,就成公中賠的了?

  她要認公中賠了,指不定尚書府那邊又要笑話伯府窮的要貪墨媳婦陪嫁了。

  看著大夫人不依不饒咄咄逼人的樣子,老夫人心中不慍。

  有些事她不明說,不代表她不知道,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她還真以為伯府可以任由她隻手遮天,為所欲為了。

  看著清韻跪在地上,形容消瘦,神情低眉順眼,再想著尚書府三位姑娘那神采飛揚,自信十足的模樣,越看越覺得自家嫡孫女上不得台面,不由心中對清韻的厭惡又深了三分。

  身為嫡女,卻沒有半分嫡女該有的樣子,除了容貌承襲了江氏,還有什麼像她的?!

  難道伯府真就沒有一點比得上尚書府的地方了?

  老夫人抬了手,煩躁的聲音中帶了三分嚴厲,「先出去等著。」

  清韻愣了一下,趕緊爬起來。

  只是跪久了,膝蓋酸的厲害,一時沒穩住,又摔了下去。

  丫鬟秋荷趕緊扶她一把,清韻朝她感激一笑。

  清韻出去後,站在老夫人身邊伺候的孫媽媽,趕緊擺手,讓其他人也一並退出去。

  大夫人瞧了就有不好的預感,不知道老夫人要單獨和她說什麼。

  繞了屏風出去,站在回廊上。

  清韻眺目遠望,看著天邊一抹閒雲走神。

  她雖然消瘦,但膚如凝脂,朱唇榴齒,的礫燦練,天生麗質,若是精養細琢,不知會是何等絕色。

  春暉院伺候的下人,頻頻看著她,甚至竊竊私語。

  丫鬟們都覺得清韻有些不對勁,以前三姑娘可不會看天,她都是看地的,恨不得縮地洞裡去才好,而且背脊沒有這麼挺直,就連臉上的神情,以前是怯懦,小心翼翼,現在則是淡漠。

  怎麼看怎麼覺得有些生無可戀,別是想過世了的太太,有些想隨太太一起去了的衝動吧?

  丫鬟們面面相覷,越想越覺得她們猜測是對的,三姑娘可能想不開了。

  想想大姑娘,嫁給定國公府中風偏癱的大少爺,整日面對這個癱瘓在床的夫君,有什麼樂趣可言,與其活著受罪,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呢。

  大姑娘已經夠慘的了,三姑娘比她還慘,好歹大姑娘還有一筆不菲的陪嫁,三姑娘這會兒連陪嫁都保不住了。

  感覺到有好些目光加在她身上,清韻掃了四下一眼,見一群丫鬟同情的看著她,清韻心底有些酸楚,真是比不個丫鬟啊。

  她回頭望去,看著緊閉的屋門,恨不得長一雙順風耳,聽聽老夫人和大夫人在商議什麼。

  半晌之後,門吱嘎一聲打開。

  是孫媽媽開的門,她是老夫人的心腹媽媽,在老夫人身邊伺候了幾十年,是最得老夫人信任的,所以其他人都退了出來,她能留下。

  見她出來,清韻趕緊走了過去,嘴張了張,想問話。

  誰想一開口,還未說話,喉嚨便先癢了,又咳了起來。

  孫媽媽見了便皺眉,眸底流露三分同情,怎麼喉嚨傷成這樣了,正要說話呢,就聽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孫媽媽趕緊把路讓開。

  清韻捂著嘴,見大夫人一臉怒氣的出來,隨便瞥了她一眼,那淩厲而冰涼的眼神,清韻一對上,就覺得身子涼了半截。

  清韻也有些生氣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她從始至終都沒說什麼話,更別說惹人生氣了,你們鬥你們的,就是打起來,我也不會說半句,便是連湊熱鬧,我也不想,只求你們有什麼事別算在我頭上行麼?!

  大夫人沉著臉,邁步下台階,腳步一下重一下輕,氣的有些厲害。

  清韻目送她走。

  倏然,她眼神一凝。

  只見院門口,一粗使婆子押著個鵝黃色裙裳的丫鬟進來。

  那丫鬟容貌清秀,手裡還拎著幾個藥包,見了她,老遠就喊,「姑娘,救奴婢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10-21 10:38 PM

第6章 告狀

  這丫鬟,不是別人,正是她的丫鬟喜鵲。

  之前沐清淩回府探望她,給她留了一瓶子藥,還沒送到她手裡來,沐清柔幾個就來了,有說有笑的,「不小心」把她的藥給打碎了。

  她們賠罪很麻溜,叫人有氣,也不好發火了,沐清淩只好道,「沒事,趕明兒我再讓丫鬟送一瓶子來。」

  可是沐清淩回國公府都兩天了,藥也沒送來。

  流鶯和喜鵲都覺得不對勁,大姑娘素來說話算話,說到做到,她對清韻這個妹妹比對她自己還上心,不可能忘記的。

  清韻雖然才穿來,但是她能感覺到沐清淩對她的關心,情真意切,就擔心她出事,讓喜鵲去定國公府瞧瞧。

  當然了,還有另外一個任務。

  就是給她買藥。

  現在藥是買回來了,怎麼就不小心被人逮住了呢?
 
  喜鵲喊救命時,腳步頓了一下,婆子嫌她走慢了一步,伸手一推。

  彼時,喜鵲正下台階呢,被婆子一推,直接摔地上去了。

  手裡的藥包往前一丟,正好砸大夫人腳腕上了。

  藥包不重,砸腿上也疼不到哪裏去。

  但是大夫人一肚子火氣啊,正無處發呢,腳一踢,就把藥包踹遠了。

  清韻的心都隨著那藥包起伏,生怕那藥包散了。

  那可是她治喉嚨的藥啊,她受夠說不了話的苦了。

  那藥包摔了幾個跟頭後,停了。

  清韻趕緊過去把藥包撿了起來,把灰拍掉。

  還好還好,藥包捆的結實,一摔一踹,竟然沒散開。

  流鶯扶喜鵲起來,清韻撿了藥包,過來幫忙。

  喜鵲這一摔可慘了,手在地面上滑過,抹掉了一層皮,疼的她眼眶通紅,眼淚劃過臉頰。

  清韻又是心疼,又是生氣。

  當然不是氣喜鵲了,是氣那婆子,走慢一步怎麼了,又不是趕著去投胎。

  大夫人站在那裏,丫鬟趕緊問她可被砸疼了,又怒視喜鵲,問婆子道,「出什麼事了?」

  婆子一臉獻殷勤,指著喜鵲道,「這丫鬟偷溜出府,去了定國公府找大姑奶奶告狀。」

  清韻心咯噔一下跳著,抬眸,就見大夫人嘴角劃過一抹冷笑。

  方才還急著走,這會兒倒是轉了身,又回正屋了。

  清韻咬了牙,她沒想到喜鵲會被逮到,未經允許,貿然出府,是犯了家規的啊。

  清韻扶著喜鵲,忍著喉嚨不適,在她耳邊低語了兩句。

  喜鵲眼眶通紅,輕點了下頭。

  那婆子正要催呢,就聽清韻咳的厲害,便什麼話也沒說了。

  邁步進屋,清韻又見到了梅蘭竹菊屏風,她深呼一口氣,正要進去呢。

  哐當一聲傳來。

  老夫人氣的將手邊的茶盞摔了,砸在地上,碎成了好幾瓣。

  清香四溢的茶水把大紅地毯染成暗紅色。

  大夫人瞧見了,嘴角溢出一抹笑,覺得不夠,還火上澆油道,「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咱們府裏的丫鬟,倒是膽子大的厲害,居然把府裏的醜事鬧到定國公府去了。」

  清韻站在一旁,看著喜鵲,朝她輕點了下頭。

  喜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道,「老夫人明鑒,奴婢可沒有去大姑奶奶跟前告狀,奴婢知道,偷溜出府有罪,可大姑奶奶前兒來看三姑娘,不小心把隨身佩戴的玉佩給落下了,那是大姑奶奶和大姑爺定親的玉佩,老夫人您交給大姑奶奶時,叮囑她要仔細收好了。」

  「三姑娘怕大姑奶奶丟了玉佩心急,這才豁出去讓奴婢去定國公府一趟,大姑奶奶見三姑娘還沒兩天,奴婢能去告什麼狀,就連奴婢去送東西,都在外面等了半天,等大姑爺睡著了,大姑奶奶才見的奴婢,大姑奶奶問三姑娘身子可好些了,奴婢怕她擔心,說老夫人您給三姑娘找了大夫,三姑娘吃了藥,已經好多了……。」

  喜鵲說著,大夫人眼睛瞇了起來,倒是沒察覺,三姑娘身邊還有這麼一個嘴皮麻溜的丫鬟。

  喜鵲認錯態度極好,非但沒告狀,還在沐清淩跟前說老夫人的好話,老夫人臉色好了許多。

  那押著喜鵲來的婆子,一見老夫人氣消了三分,忙道,「老夫人別信她胡說,奴婢出府採辦,碰到沐尚書府管事媽媽,定國公府知道大堂姑娘傷了下巴,派人過來詢問,管事媽媽親自去定國公府一趟,她說喜鵲跟大姑奶奶告狀,說三姑娘傷了喉嚨說不出來話,找了大夫人找大夫,大夫人明著答應,其實根本沒找,還說老夫人你對三姑娘也不聞不問!」

  聽婆子這麼說,喜鵲當時就有些心虛。

  她確實嘴快,在大姑奶奶面前說了,但是屋子裡沒別人啊,她說話也小聲。

  清韻輕咳了兩聲。

  喜鵲回過神來,當即站了起來,拽了婆子衣裳道,「你是什麼居心,存心的汙蔑我,你不知道尚書府喜歡挑撥我伯府,看我們伯府的笑話嗎,現在大堂姑娘也要嫁進定國公府了,還和大姑奶奶成了妯娌。」

  「尚書府管事媽媽能在定國公府前說伯府的好話?三姑娘和大姑奶奶是嫡親的姐妹,她輕賤三姑娘,就是在輕賤大姑奶奶,還沒嫁過去,就想著壓過大姑奶奶一頭,她說的話,你也信!」

  「而且,尚書府管事媽媽去定國公府根本就不是說大堂姑娘的傷,而是跟定國公府說一聲,大堂姑娘的陪嫁再添兩萬兩,定國公府上下可高興了!」

  喜鵲越說,越覺得委屈。

  人家說伯府的壞話,她們不罵她,反倒責怪她,哪有這樣的道理。

  老夫人這回氣更大了。

  喜鵲在定國公府的時候,沐大太太還沒來伯府要賠償呢,敢情她是晾準了伯府會給銀子,全給沐千染做陪嫁呢,伯府給她們母女做了嫁衣裳!

  大夫人有些咬牙,狠狠的剜了那婆子一眼。

  婆子脖子一縮,頭低低的,她押著喜鵲來是想邀功的,她知道大夫人心裡有氣,送個丫鬟來給她出氣的,現在大夫人非但沒出氣,反倒氣更大了。

  婆子看著清韻手裏拎著的藥,忙伸手指了道,「說你沒告狀,那你帶回來的藥又是怎麼一回事?!」

  見婆子這麼說,喜鵲心上一喜,嘴裏卻是哼道,「你以為那藥是給三姑娘治喉嚨的啊,真是可笑了,東西都不能隨便亂吃,何況是藥了,沒有大夫幫著把脈,誰敢胡亂給三姑娘吃藥?」

  說著,喜鵲又跪下,望著老夫人道,「大姑奶奶身子虛,面無血色,大夫給配了幾副藥,給她補身子用的,大姑奶奶想著三姑娘之前挨了板子,身子虛,就拿了幾副讓奴婢帶回來。」

  「原本大姑奶奶還想讓奴婢給老夫人帶些補品回來,只是奴婢是偷溜出府的沒敢帶,大姑奶奶還數落奴婢不該偷溜出府呢,說她過些日子會回來給老夫人您請安。」

  喜鵲一番話,說的天衣無縫。

  若不是真的,晾她一個小丫鬟也沒法將謊撒的這麼圓實。

  喜鵲偷溜出府有錯,但也情有可原。

  不過,就算情有可原,也不能擅自出府,今兒帶的只是些藥,要是隨便帶些汙穢之物進府,豈不是敗壞伯府名聲,規矩既然立了,就不是擺設。

  大夫人要罰喜鵲。

  她還沒開口,清韻就一陣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10-22 10:29 PM

第7章 親事

  聽到她咳,老夫人就心煩,「行了,罰丫鬟半個月的月錢,趕緊扶三姑娘回去。」

  就這樣,喜鵲和流鶯扶著清韻走了。

  等出了屋子,喜鵲看清韻的眼神,感激中帶了些古怪。

  她感激清韻救她,之前叫救命,只是下意識的,她沒有真的打算清韻會救她。

  在她心中,三姑娘連自己都保不住的。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三姑娘,好像忽然就變得很聰明了,方才進屋前,三姑娘一邊咳嗽,一邊在她耳邊說話,教她一會兒怎麼應付。

  她照著做了,沒想到真的不用挨板子。

  至於月錢,她都快三個月沒見到月錢了,扣不扣的,無所謂。

  出了春暉院,等到無人處。

  喜鵲左右瞄瞄,見沒人,才大著膽子說話,只是說話聲壓的低低的,還滿是擔憂,「姑娘,尚書府管事媽媽根本沒說添嫁妝的事……。」

  要是讓老夫人她們知道,她撒謊騙她們,只怕要活活打死她的。

  清韻拍著她的手,唇角上揚,露出自信的笑容來,讓喜鵲放心。

  伯府和尚書府鬥的厲害,她既然敢讓喜鵲那麼說,就是篤定老夫人會相信。

  再說了,沐大太太極疼愛沐千染,沐千染傷了下顎,換來的賠償銀子,她能不給自己女兒做陪嫁?

  看著手裡的藥包,清韻心定了三分。

  這幾包藥,是她自己開的方子,對症下藥。

  幾劑藥吃下去,說話不成問題,要好全,還得再出府一趟才成。

  幾包藥,不重。

  但是有丫鬟在,極少有主子拎東西的,流鶯方才要接手,清韻都沒給。

  她是嚇出後遺症來了,這藥包還是自己拎著安心。

  喜鵲看著清韻,見她眸光璀璨,好像比天上的太陽還要耀眼三分。

  她心裡就打鼓了,想到在定國公府,大姑奶奶問三姑娘喉嚨可好些了,她如實說了,大姑奶奶擔心的要跟她一起回伯府,還想帶著大夫一起來。

  她攔下了她,只說三姑娘讓她買藥。

  大姑奶奶一聽就急了,哪有病了胡亂吃藥的,這要吃出好歹來可怎麼辦。

  一定要她把方子拿出來,大姑奶奶是看不出所以然來,可是國公府裡有大夫啊。

  大姑奶奶讓大夫看了藥方,大夫說藥方開的極好呢,是一劑調補身子的良方,更是一劑消腫止痛的良方,還問是哪個太醫開的藥方呢。

  三姑娘幾時見過太醫啊,佛堂是她和流鶯打點的,半張藥方也沒有。

  而且,這藥方上的字跡是三姑娘的啊,就跟三姑娘自己開的一樣。

  想著,喜鵲晃晃腦袋,她肯定是嚇傻了,三姑娘怎麼可能會開藥方呢,她又不是大夫。

  向前走了幾步,喜鵲停了下來。

  流鶯不明所以的看著她,只見喜鵲快步朝前走了幾步,在石塊上坐下來。

  然後脫了鞋,又脫了襪子,最後從襪子裏倒出來幾個銀錠子。

  清韻嘴角抽了一抽,流鶯就問道,「你怎麼把銀子塞襪子裏啊,多髒啊。」

  喜鵲努嘴,「你以為我想啊,在府裏,你和我雖然是三姑娘身邊的大丫鬟,可哪有什麼地位啊,方才我拎著藥包進府,那婆子摁住我,就對我一通搜身,荷包裏買藥找的幾個銅板都被拿去了,這錢要不這麼藏著,還能有麼?」

  其實,最苦的就是她了,本來她是把銀子放襪子裡的,誰想鞋大了一點點。

  銀錠子掉了下去,婆子一推她,鞋一離腳,銀錠子就跑腳底心去了,一路走過來,沒差點把她膈應死。

  她好幾次差點沒忍住,要脫鞋了。

  看著喜鵲白皙的腳底被銀子膈出來紅印,清韻手又緊了緊。

  跟著她這麼個不受寵的主子,實在是難為她們了。

  很快,喜鵲就把鞋襪穿好。

  流鶯想到什麼,忙問道,「你都去了定國公府,大姑奶奶沒讓你給姑娘帶藥啊,是不是被那婆子拿走了?」

  喜鵲搖頭,她沒有說話,只是眼眶有些紅,眸底還有些怒氣。

  流鶯性子急,當即催道,「你倒是說啊!」

  清韻也看著她,催她快說。

  喜鵲抿了唇瓣道,「婢去的時候,大姑奶奶正在挨罰。」

  清韻皺隴眉頭,流鶯趕緊問,「大姑奶奶為什麼要挨罰?」

  喜鵲這才把事情娓娓道來,「三姑娘那天噎昏過去,大姑奶奶回來看她,出了伯府之後,她又去了一趟江家,回國公府就晚了一個時辰,大姑爺習慣了大姑奶奶伺候,大姑奶奶不在,他就亂發脾氣,從床上摔了下來,打翻了一旁小幾上,丫鬟才端上來的熱茶,燙傷了,國公夫人又是傷心,又是生氣,覺得是大姑奶奶沒有照顧好大姑爺,罰大姑奶奶……。」

  流鶯氣大了,大姑奶奶嫁去定國公府,原本就委屈了,她們還罰大姑奶奶,「她們打大姑奶奶了?」

  喜鵲搖頭,「那倒沒有,大姑爺還指著大姑奶奶伺候呢,打了大姑奶奶,還怎麼伺候大姑爺,就是罰大姑奶奶一個月不許出院門,還要每天給大姑爺彈一個時辰的琴,誦讀一個時辰的詩書。」

  喜鵲和流鶯幾個跟著清韻,被罰禁足都習慣了,這懲罰在她們看來不算重,只是憋屈。

  在她們看來,沐清淩能嫁給中風偏癱的定國公府大少爺,已經委屈的不能再委屈了,只要不做出有損清譽的事,國公府就不能罵她。

  說著,喜鵲又四下瞄了兩眼,道,「三姑娘,大姑奶奶讓你放心,她不會讓你跟她一樣受委屈,讓老夫人把你隨便嫁人,她去江家,就是找江老太爺給你做主,江老太爺答應了,會盡快給你定下親事。」

  流鶯聽了,喜上眉梢,「江老太爺可是極疼愛姑娘的,肯定會給姑娘挑門中意的親事。」

  看著喜鵲和流鶯的雀躍,清韻不知道說什麼好。

  只能說她們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江家沒落,父親幫著求情,連累侯府被貶成了伯府,老夫人恨江家恨的是牙根癢癢。

  只怕,這會兒江老太爺親自登門,老夫人都沒什麼好臉色給他看,何況是江家想做主她的親事了?

  雖說江家是她的外祖家,有權過問她的親事,但是伯府要把她嫁給誰,江老太爺也是心有餘力不足。

  再退一步說,她爹重情重義,江老太爺真能狠得下心,為了她和伯府撕破臉皮嗎?

  越想,清韻越覺得她就如同大海中一片浮萍,飄飄晃晃,不知何處是歸處。

  想到黯淡的前途,清韻深呼一口氣,邁步朝前走,趕緊回去煎藥治病。

  進了佛香院,沒聽到吳婆子陰陽怪氣的聲音,流鶯有些高興,「她肯定是去哪兒湊熱鬧去了,她不在,咱們說話都能暢快些。」

  吳婆子根本就是大夫人她們的眼線,三姑娘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她就趕緊去稟告了。

  吳婆子有後台,她們惹不起,平素都是能躲就躲,難得有片刻安寧時候。

  清韻也高興,這意味她能安心的煎藥了。

  可是等她推開正屋的門,就忍無可忍了。

  只見屋內,地上橫七豎八的飄著一地的紙張,那是她抄寫的家訓。

  她走之前,屋子關的嚴實,家訓還用鎮紙壓著,除非刮龍卷風,否則絕對不會吹的到處都是。

  顯然是有人動了手腳!

  流鶯和喜鵲趕緊去撿家訓,然後遞給清韻,胸脯上下起伏,道,「都弄髒了,沒一張能用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10-23 10:23 PM

第8章 銀霜

  看著那被墨汁潑過的家訓,饒是不喜歡罵人的清韻,這會兒也忍不住在心底將吳婆子十八代祖宗都問候了個遍。

  清韻拿著家訓朝桌子走去。

  桌子也狼藉一片,墨汁弄的倒出都是,根本不能坐。

  流鶯趕緊去端水來擦,清韻擺手,讓她先去上爐子煎藥。

  流鶯望著她道,「炭還濕的。」

  清韻徹底忍不住了,「去她屋子裡拿!」

  近乎吼完,便是一陣猛烈的咳。

  流鶯趕緊跑了出去,很快就拎著燒的通紅的炭爐進屋來。

  喜鵲手磨了皮,她要擦桌子,清韻沒讓,自己來的。

  也是她拎了銅盆出去的,她不是古代嬌生慣養的大家閨秀,雖然她也肩不能抗,但不是一點事都做不了。

  只是才要出去,便見吳婆子過來。

  清韻想都沒想,手裡銅盆一晃,一盆水就潑了出去。

  淋了吳婆子一身。

  吳婆子當即就跳腳了,一邊抹臉,一邊罵人,「哪個小賤蹄子,敢潑我一身的水,看我不撕了她……。」

  她話沒說完,清韻把手裡的銅盆一丟,直接砸吳婆子腳邊。

  哪怕喉嚨再癢,清韻也忍不住了,「我是伯爺生的,伯爺是老夫人生的,我若是小賤蹄子,他們是什麼?!」

  為了不被咳嗽聲打斷,清韻說話極快,再加上生氣的眼神,一下子就把我婆子給震住了。

  吳婆子怔怔的看著清韻,嘴邊的話一下子就熄了聲。

  清韻潑的是擦桌子的墨水,把吳婆子一身九成新的衣裳給髒了個透徹。

  吳婆子心裡氣恨,她怎麼會一時大意,叫三姑娘抓了錯處?罵她,罵伯爺和老夫人是賤蹄子,就是打死她也不為過了。

  可叫她忍了這口氣,她卻是怎麼也忍不了。

  她抬頭,見流鶯和喜鵲臉上帶笑,當即忍無可忍,衝過來就要打流鶯和喜鵲,嘴裏罵咧咧道,「你們兩個小賤蹄子,三姑娘身子嬌貴,又還生著病,你們居然讓她幹粗活,我今兒要不好好教訓教訓你們,你們還真不知道什麼是做丫鬟的本分了!」

  她衝過來,清韻就站在門口,把路擋著,她進不去。

  吳婆子再大膽,再使壞,卻也沒膽子敢對清韻動手。

  流鶯和喜鵲高興壞了,方才姑娘那一潑,真是解恨。

  不過解恨完,又擔憂了,吳婆子肯定會報複回來的,到時候吃虧的還是姑娘啊,不該意氣用事。

  流鶯瞪著吳婆子道,「你把姑娘抄的家訓全給弄髒了!」

  吳婆子凍的直哆嗦。

  她身後跟著的小丫鬟秋兒,站的遠遠的道,「吳媽媽不是故意的,她見桌子亂的很,想幫著收拾一下,誰想到不小心打翻了墨水,把家訓弄髒了,吳媽媽知道錯了,特地去跟大夫人賠罪,說姑娘已經抄好了五十篇家訓,但是大夫人說,弄髒了就重抄……。」

  清韻笑了,這樣拙劣的理由就想糊弄過她?

  要她相信吳婆子好心幫她收拾桌子,不是故意弄髒家訓的,她寧願相信明天太陽從西邊出來。

  吳婆子在一旁哭,「奴婢好心辦壞事,已經去稟告大夫人了,是大夫人說要重抄,奴婢再三幫姑娘你說好話,還被大夫人呵斥了兩句……。」

  吳婆子喋喋不休,把自己說的無比的忠心耿耿,聽得人雞皮疙瘩亂飛。

  清韻只覺得再聽下去,耳朵要長繭了,冷不丁一笑,「如此說來,我還要向你道謝了?」

  吳婆子再次被清韻噎住。

  哪有主子給奴婢道謝的,更何況她還毀了姑娘辛苦抄好的家訓在前。

  吳婆子抬頭看著清韻,總覺得清韻想踹她,忙道,「是奴婢的錯。」

  清韻捂著喉嚨,漫不經心道,「既然知道錯了,就去院子裡罰站一個時辰!」

  吳婆子傻眼了,她怎麼也沒想到三姑娘會罰她。

  可她認錯了,三姑娘罰她,她不照做,不就是沒認錯嗎?

  秋兒望著她,低聲道,「吳媽媽,怎麼辦,三姑娘要罰你站。」

  吳婆子氣不打一處來,三姑娘罰她,難道她就要認嗎?

  她不認,三姑娘又能拿她怎麼樣,難不成她還敢去大夫人那裡告她的狀?

  吳婆子轉身就回屋換衣裳去了,想到毀了件衣裳,吳婆子就一肚子火。

  屋內,清韻小心看著藥罐,喜鵲拿了小杌子來給她坐。

  流鶯見吳婆子回了屋,對清韻道,「姑娘,吳婆子壓根就沒把你的話放在心上,她忙自己的去了。」

  清韻看了流鶯一眼,示意她拿紙筆來。

  這兩丫鬟是識字的,還是沐清淩教的。

  等流鶯拿了紙來,清韻寫了幾個字道:先隨她去,等我嗓子好了,再收拾她。

  流鶯連連點頭,笑的是眉眼彎彎。

  要是以前,流鶯絕對相信清韻說這話是自欺欺人,但是現在,她相信清韻絕對能收拾吳婆子。

  她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一向膽小的三姑娘忽然膽大了,難道是從鬼門關走一圈的緣故?

  門沒關,秋兒邁步進來,見清韻在煎藥,她眼珠子咕嚕一轉,又趕緊退了出去。

  流鶯眼尖看見了,要喊秋兒,誰想到她一溜煙跑走了。

  流鶯就有些擔心了,「怎麼辦,秋兒知道佛香院只有吳婆子屋子裡有炭火。」

  清韻見她急的恨不得拎了炭爐藏起來,忍不住抬手撫額,遇到事就一驚一乍的,能動腦子麼?

  她提筆沾了筆墨,在紙上寫了三個字:銀霜炭。

  流鶯看了一眼,沒反應過來,她沒拿銀霜炭啊。

  吳婆子屋子裡炭不少,有好有次。

  當然了,也是有銀霜炭的,用了麻布袋裝著,裹的緊緊的,像是寶貝似的。

  她要是碰她的銀霜炭,吳婆子非得剝她兩層皮不可。

  流鶯又看了紙兩眼,眸光閃了一下。

  外面,吳婆子怒氣衝衝的衝進來了,指著火爐便道,「是誰拿了我屋子裡的炭火?!」

  有清韻教她,流鶯膽子大了許多,當即冷道,「吳婆子,你這話是說我們是賊,拿你的炭嗎?」

  吳婆子恨不得一腳將流鶯踢翻好,「佛香院就我屋子裡有炭,院子裡曬的炭,還濕的,用不了,不是從我屋子裏拿的炭,這煎藥的炭是哪裏來的?!」

  流鶯上前一步,氣勢很足,冷哼道,「你要篤定是我和姑娘拿的,那我們就拎著炭爐去老夫人那裡,我倒是要看看,誰家府裡的下人用銀霜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10-24 09:58 PM

本帖最後由 小叛叛 於 2015-10-24 10:04 PM 編輯

第9章 誣告

  流鶯說著,就過來拽吳婆子,一邊還對喜鵲道,「拎了炭爐,我們走,還從未聽說過下人懷疑主子偷她東西的!」

  雖然流鶯沒拿銀霜炭,可是吳婆子屋子裡有啊,這就是證據。

  銀霜炭可是要二兩銀子一斤呢,比她吳婆子的月錢還高一倍,她能用的起?

  吳婆子長的壯實,流鶯瘦小,就是使出吃奶的勁也拽不動吳婆子。

  吳婆子氣的心肝肉疼,她屋子裏統共就兩斤銀霜炭啊。

  還是過冬,她去領炭,想著三姑娘一直住佛堂,她一年冬天有五十斤銀霜炭的份例,從未見三姑娘用過,肯定是被人貪墨了。

  這不,她就藉口是清韻要她去拿的,逼的管事的給了她三斤,她用了一斤。

  感覺那燒的不是炭,就是銀子,肉疼的很,都不敢隨便走開。

  吳婆子捨不得用,想著哪天拎出府去賣了,兩斤銀霜炭,就算賤賣,怎麼也能賣二兩銀子。

  這會兒被流鶯指出來,她方才衝進來的架勢早沒了,只剩下心虛,雖然老夫人不喜歡三姑娘,但是老夫人最在意伯府的臉面啊,主子沒有炭火可用,下人卻用銀霜炭,這是打伯府的臉啊,主子軟弱可欺負,奴婢刁縱欺主啊。

  那時候,三姑娘會挨罰,她會被活活打死的。

  一想到後果,吳婆子一個哆嗦襲來,手一甩,就把流鶯甩開了。

  要不是喜鵲過來扶她一把,流鶯都要摔地上去。

  吳婆子咬牙切齒的看了那炭爐一眼,轉身走了。

  出了屋,見那一堆晾曬的炭火,氣的走過去,狠狠的踩著,把炭踩的粉碎。

  門口,流鶯見了就火氣直往外蹦,要衝出去,喜鵲拉住她,寬慰她道,「別氣了,為了她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只是可惜,火爐裏沒有銀霜炭,只是詐嚇吳婆子的,要是真去告狀,秋兒是吳婆子的爪牙,她把銀霜炭藏起來,她們就是誣告了。

  這口氣,只能先忍了。

  院外,一碧色裙裳的丫鬟領著一頭髮半白的男子進來,男子身上還拎著個藥箱子,是個大夫。

  吳婆子見那丫鬟,當即笑著迎了上來,「紅袖姑娘,你怎麼有空來佛香院了?」

  才踩過炭,吳婆子一步一個腳印。

  紅袖姑娘見了蹙眉,只覺得這婆子有毛病,炭火好好的,非得踩碎了做什麼?

  但是她沒問,只道,「三姑娘呢,大夫人讓我領了大夫來給她看看喉嚨。」

  吳婆子忙笑道,「三姑娘在屋子裡呢。」

  說著,在前面領路。

  清韻沒想到大夫人會找大夫給她看喉嚨,看來今天她在老夫人跟前咳嗽沒白咳啊。

  不過也是,老夫人還指著她聯姻,幫伯府恢複侯爵呢,怎麼可能讓她一直病著,誰家願意娶一個啞巴啊?

  清韻坐在那裏,讓大夫幫著把脈,大夫說了病症,醫術還不錯。

  大夫寫了藥方,清韻瞟了兩眼,藥方也還行,只是太中規中矩了些,用藥保守,要治好,怎麼也要半個月。

  紅袖接了藥方,對清韻道,「三姑娘,一會兒讓丫鬟隨我去抓藥,得趕快把喉嚨治好才是。」

  流鶯聽著這話心裡就不舒坦了,說的好像三姑娘喜歡嗓子疼似地。

  喜鵲跑了一天,加上手又受了傷,所以是流鶯跟著紅袖去取藥的。

  等他們走後,清韻繼續煎藥。

  兩刻鍾後,清韻把藥喝下了,苦的要命,她是捏著鼻子喝下去的。

  喝完了藥,秋兒就拎著午飯回來了。

  三菜一湯,還有一大碗米飯。

  菜上飄著辣油,紅通通的,要是清韻嗓子沒事,她肯定喜歡,可是現在,只能咽口水了。

  湯偏鹹,她喝過一回,入喉的時候差點把她疼死過去。

  是以,只有米飯她還能吃。

  不過她不是直接吃,而是拿了罐子來,加了水,把米飯敖成粥才吃的。

  炭爐是現成的,熬起來很快。

  一碗粥,從滾燙吃到溫涼,才吃完。

  吃完粥之後,就開始抄佛經了。

  看著那被弄髒的家訓,清韻也不指望明天有飯吃了,她之所以抄佛經,是閒的無聊,她知道明天沒飯吃,會很餓,到時候抄家訓佛經肯定要慢許多,不如現在多抄些佛經,明兒能寬鬆些。

  一篇佛經剛剛抄好,外面流鶯就拎了藥材跑了進來。

  臉紅撲撲的,呼哧呼哧的大喘氣,雙眸明亮如辰,聲音裡透著濃濃的喜悅,「姑娘,江老太爺來伯府了!」

  聞言,清韻手一滯。

  筆尖一滴墨掉了下來,落在紙上,清韻忙將筆放下,幸好是才換的新紙,不然她非得肉疼死不可。

  喜鵲在一旁研磨,迫不及待的問道,「是為了姑娘的親事來的?」

  流鶯連連點頭,「那還用說,肯定是為了姑娘的親事來的啊。」

  兩丫鬟高興的手舞足蹈的,恨不得能去春暉院,打探第一手消息。

  看她們的樣子,清韻覺得江老太爺騎著一匹油毛順滑的黑馬,他身後跟著一大幫騎著白馬的世家少爺朝伯府飛奔過來,為了迎娶她這麼一個過氣的太傅外孫女,被貶伯府名聲還不顯的嫡女,甚至大打出手,場面很壯觀很血腥……

  想像很美好,可現實太傷人了啊。

  官場之上,趨利避害。

  得勢時,門庭若市。

  失勢時,門可羅雀。

  伯府尚且如此,何況是被皇上直接罷官的太傅府?

  清韻一笑置之,沒有抱多大的希望。

  要是江老太爺真的給她挑了夫婿,那她坦然接受,畢竟在江家失勢之後,還這樣念舊情的人家不多了啊。

  她要拒嫁,也是讓江老太爺難做人。

  清韻提筆沾墨,打算再抄一篇佛經,可是她太高估自己了,事關她終身大事,哪能壁上觀花,若無其事?

  抄不下去,清韻索性把筆擱下了,坐在那裏發呆。

  喜鵲和流鶯去了院子,把晾曬的炭火收拾起來,本來要的炭火就不多,還被吳婆子那麼糟踐,心裡疼的慌。

  兩人把炭火搬進了屋,開了窗戶,放屋子裏晾乾。

  出來後,落了鎖。

  屋外,吳婆子罵罵咧咧,罵丫鬟不該去她屋子裏偷東西,卻把自己屋子落了鎖。

  流鶯和喜鵲兩個根本就不搭理她,她怕是忘記她們為什麼上鎖了,不上鎖,由著她進出自如,隨便亂翻嗎?!

  可是兩人不搭理吳婆子,不代表吳婆子不發飆啊。

  她回屋看了銀霜炭,就算少,也只是少了兩塊,這會兒炭爐也該燒乾淨了,沒有了證據,誰也奈何不了她。

  這不,吳婆子就站在屋外大罵,大體就是她放在枕頭下一隻銀手鐲丟了,汙蔑丫鬟偷炭的時候把她銀手鐲順走了。

  她是想把事情鬧大了,把流鶯和喜鵲轟走,就算轟不走,也要打她們一頓,給清韻一個警告,報方才清韻毀她一身衣裳的仇。

  可是吳婆子發飆,兩丫鬟也不是吃素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10-25 10:27 PM

第10章 差勁

  她們根本不怕被賣掉,因為賣不掉,她們兩個的賣身契在伯爺手裡捏著呢,可不在大夫人和老夫人手裏。

  要是在的話,這會兒不定被賣哪去了。

  這不,流鶯和喜鵲站在院子裡,對著佛堂發誓,她們要是拿了不該拿的東西,遲早遭了報應斷手斷腳。

  要是有人平白汙蔑她們,下場就是爛了心肝,被賣出府,晚年淒涼。

  一番話,說的吳婆子後背發涼,再汙蔑丫鬟偷她手鐲的事就說不出口了,反而回屋燒了兩柱香。

  院外,有環佩叮鈴,鶯鸝出谷的笑聲傳來。

  流鶯瞥頭望去,便見一姑娘邁步進來。

  她穿著一身藕色彩繡蝶紋菱錦裙裳,粉色束腰,上面繡著藤花,腰間繫著玉佩,上面綴著流蘇,隨著走動,搖曳生姿。

  正是大夫人所出五姑娘,沐清柔。

  沐清柔生的瓊姿花貌,香嬌玉嫩,光豔逼人,只是眼梢上挑,帶了傲氣,給人感覺有些目空一切。

  她身後還跟著兩個姑娘。

  一個穿著桂子綠齊胸瑞錦襦裙,裙擺上繡著芙蕖,栩栩如生。

  她容貌妍麗,秀靨豔比花嬌,步伐輕盈,梳著簡單髮髻,上面插了兩支玲瓏點翠草頭蟲鑲珠金簪,在陽光下,耀眼的很。

  她是安定伯府二姑娘,沐清芷。

  生母是大姨娘,府裡除了沐清柔,就屬她最得老夫人寵愛了。

  另外一個姑娘是二姨娘所出四姑娘,沐清雪。

  她微施粉澤,明眸皓齒,柳眉如煙。

  穿戴比不上沐清芷,但是容貌可不輸給她。

  見到三人下台階,流鶯和喜鵲心中叫苦,不知道什麼風,把她們三個一起吹來了,趕緊迎了上去。

  這三人可不是什麼善茬,從來以欺負三姑娘為樂,萬一有什麼伺候不周到的,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的。

  流鶯和喜鵲請了安之後,就站在一旁,悶不吭聲了。

  吳婆子忙前忙後的獻殷勤,只是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去了,沐清柔看都沒看她一眼,就輕抬裙擺進了屋。

  屋內,清韻早聽到動靜了。

  本來在走神的她,倒是提筆抄佛經,像是不知道她們來一般。

  沐清柔進屋之後,直接就朝書桌走了過去。

  清韻早離了桌,她雖然是嫡女,庶妹給她見禮,她也是要回半禮的。

  她可不想給人說她沒規沒距。

  不過她站了也是白站,沐清柔幾個哪會跟她見禮,直接走到桌子上,拿了本佛經,就翻看了起來。

  清韻也沒坐下,只看著她們幾個。

  沐清柔翻了兩下,才笑道,「抄佛經果然修身養性,連江老太爺登門,為你說親這麼大的事,你都不去關心一二。」

  她說著,沐清芷嘴微微上揚。

  哪裏是修身養性啊,根本就是佛堂偏僻,消息不通。

  清韻望著她們,眼睛睜的很大,有些心癢難耐,她的終身大事,她能不關心嗎?

  流鶯倒是想出去打聽,可是府裡的丫鬟根本少有同她們說話的,怕她出去被人欺負,所以清韻忍著了。

  因為她知道秋兒會打聽回來,稟告吳婆子知道,不論結果是好是壞,她都會明譏暗諷的。

  這會兒,沐清柔她們來,明顯是因為這事來的。

  看著她們嘴角的笑,清韻心底有不好的預感。

  沐清柔知道清韻想知道,但是她就是不說,轉而說起另外一件事,「方才我們去一趟沐尚書府,見過染堂姐了,她下巴上有一條這麼長的疤。」

  她用手比劃了一下,大約半根小指長。

  她笑如春花燦爛,「她可是恨你恨的牙根癢癢呢。」

  清韻也笑了,若是嗓子不疼,她真想反問一句:你確定她真的是恨我,不是恨你?

  沐清柔連說了兩件事,都不見清韻有反應,就跟拳頭打在棉花上似地,軟綿綿的,尤其是清韻眸底帶笑,更是讓她心底窩火,她到底是傷了喉嚨,還是耳朵聾了?!

  沐清柔斜了清韻兩眼,從鼻子裏輕哼一聲,跟我裝鎮定是吧,我倒要看看接下來說的事,你還能不能鎮定的下去!

  她把玩著手裡的繡帕,道,「江老太爺還真是疼你呢,不忍心你重蹈大姐姐的覆轍,要給你定親,可惜了,江家不複往日,他江老太傅在京都也沒那麼高的威望了,奔波了兩日也沒人願意娶你,這不,他要和伯府親上加親,要你的表哥江遠娶你呢。」

  聞言,清韻的眼睛猛然睜大。

  她想說話,可是還沒吐字出來,就先咳了。

  流鶯趕緊端茶給她喝。

  沐清芷輕歎一聲,聲音裏滿是惋惜,可是眼神皆是幸災樂禍,「要是江家沒有沒落,這門親事還真是叫人羨慕,不過可惜啊。”

  太太死了快十五年了,父親對江家還一如既往。

  還為了江家,把前程給搭上了。

  老夫人恨不得能和江家斷絕關係才好,怎麼可能還把孫女嫁給江家?

  老夫人一句話,就把江老太爺堵死了,「伯爺一心為了親家老爺你,把自己的前程都搭上了,還不夠親,還需要親上加親嗎?江遠那孩子,我見過,才華容貌都好,清韻性子和他不合適,勉強在一起,也不會幸福的,清韻的親事,我心裡有數,就不勞親家老爺廢心了。」

  江老太爺為連累伯府道歉,老夫人道,「伯府受牽連,怪只怪伯爺重情重義,歸根究底,也怨不得你,但是清韻的親事,我自有主張。」

  江老太爺也皮薄的很啊,老夫人都這麼說了,他還能怎麼著?

  所以,沐清柔她們來,只是告訴她,「你和大姐姐想江老太爺幫你說親,這如意算盤還是盡早歇了,老夫人是不會同意的。」

  說著,她頓了一頓,道,「老夫人已經給你挑中兩家了,如果不出意外,其中一個就是咱們未來的三姐夫了。」

  沐清雪睜大一雙琉璃眼,問道,「五妹妹,是哪兩家啊,我們怎麼都沒聽說?」

  沐清柔笑道,「我也是剛聽娘親說的,本來老夫人還有些猶豫,畢竟兩家都不是上上之選,這不,江老太爺一插手,老夫人一怒,打算這兩日就定下了。」

  沐清芷望著她,迫不及待的問道,「五妹妹倒是快說啊,是哪兩家啊?」

  沐清柔就笑道,「一家是定遠將軍府,一家是鄭國公府。」

  沐清柔一說完,沐清芷就倒抽了一口氣。

  清韻再傻,也知道這親事有多差勁了。

  她雖然繼承了沐清韻的記憶,可是對定遠將軍府和鄭國公府還真的沒什麼印象。

  她看了流鶯和喜鵲一眼,兩人臉色比她抄佛經的紙還要白。

  流鶯眼睛通紅,「定遠將軍今年二十五,已經娶過兩房嫡妻了,都被他給剋死了,嫡妻生了個女兒,填房生了個兒子……。」

  流鶯哽咽的說不出來話,喜鵲接著道,「鄭國公府大少爺,紈絝成性,原先和刑部尚書府千金定的親,結果成親前三個月,傳出鄭國公府大少爺給青樓花魁贖身,做了外室,還有了身孕。」

  「兵部尚書府退了親,鄭國公夫人氣的病倒在床,鄭國公府大少爺被逼無奈,等外室把孩子生了之後,就把外室給賣了,可是死性不改,還是流連青樓酒肆,兵部尚書府退親之後,再說親就困難了……。」

  這哪是兩門親,根本就是兩個大火坑,不論哪一個,都能燒的三姑娘粉身碎骨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10-26 10:08 PM

第11章 狠心

  流鶯和喜鵲每說一句,清韻的臉便蒼白三分。

  等喜鵲說完,清韻已經頭暈目眩,要不是扶著書桌,估計都能摔了。

  喜鵲泣了鼻子,扶著清韻道,「不會的,老夫人不會這麼狠心的……。」

  清韻慘笑一聲,覺得身子冰冷。

  看清韻痛苦,沐清芷就覺得解氣,心情莫名的痛快,她笑道,「其實老夫人對三妹妹你已經不錯了,你看看大姐姐嫁的,好歹未來的三妹夫四肢健全。」

  這是勸人嗎,這根本就是捅刀子!

  清韻穩住身子,之前她還會擠出幾抹笑來,這會兒連笑都擠不出來了。

  為了伯府能恢複侯爵,老夫人和大夫人的心當真是夠狠啊。

  從沐清淩哭著上花轎起,沐清韻不是早有心理準備了嗎,伯府拿她們聯姻,肯定嫁的要麼是京都望族,要麼就是手握實權,以她的才學性情,若是對方沒點問題,除非腦袋被門夾了才會看的上她,看的上伯府。

  清韻自嘲的想,其實嫁了也好。

  親事再差,也還是有可取之處的,不是嗎?

  嫁給定遠將軍府,嫁過去就做娘,有兒有女。

  嫁給鄭國公府更好,大少爺喜歡美色,他就是養幾十幾百個外室,她最多不攔著,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總比整天待在佛堂,不是抄家訓就是抄女誡佛經強。

  清韻抬手,抹去眼角一滴淚珠,蒼白臉色恢複了些許。

  沐清柔幾個來,就是來打擊清韻,看她心灰意冷的樣子,如今看到了,心情也舒暢了,加上佛堂清冷,沒什麼好待的,就都走了。

  臨走之前,還不忘撒兩把鹽,「看來三姐姐快要出嫁了,我們得趕緊給她準備添妝才是呢。」

  三個人有說有笑的商量繡什麼添妝走了。

  等她們走後,流鶯哭著道,「不會的,伯爺肯定會回來阻止姑娘的親事的……。」

  清韻擺擺手,示意她們別說了,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伯爺離京辦差,少說也要三個月才回來,他才走了一個月不到,怎可能會回來?

  便是回來了又能改變什麼,要是老夫人和大夫人把親事定了,伯爺就算要求老夫人退親,老夫人會退嗎,她要以死相逼,父親還能為了她不顧老夫人的死活了?

  清韻喉嚨一癢,猛咳了起來。

  流鶯和喜鵲抹了眼淚,趕緊端茶給清韻喝。

  在清韻瞧不見的地方,兩丫鬟互望一眼,眸底就一個意思,得把清韻看好了。

  她們怕清韻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

  春暉院,內屋。

  老夫人坐在鏤空花鳥銅鏡前,看著鏡子中眼角滿是皺紋的自己走神。

  孫媽媽幫她取下頭上的髮簪,一邊道,「老夫人,你早飯就吃的不多,午飯又沒吃兩口,身子怎麼受的了,奴婢讓丫鬟頓了些燕窩,午睡前,用上兩口吧?」

  孫媽媽說著,丫鬟紅綢便端了燕窩粥上來。

  孫媽媽接過,要遞給老夫人。

  老夫人擺擺手,「沒胃口。」

  孫媽媽還欲在勸,老夫人就開口道,「我知道你忠心,端下去吧。」

  孫媽媽只好把粥碗又端給紅綢了。

  老夫人看著鏡子裡雙眸無神的自己,嘴唇動了動,「當初把清淩嫁了,他三個月沒喊過我一聲母親,這一次,怕是一輩子了。」

  那個他,指的是伯爺。

  孫媽媽在心底一歎,道,「老夫人也是為了伯府好,伯爺會明白的。」

  老夫人閉上眼睛,沒有說話。

  孫媽媽猶豫再三,終是開口了,「老夫人,大姑娘嫁給定國公府大少爺也有一年多了,定國公府是說幫了伯府說好話,可到底是真說了還是假說,誰又知道,奴婢只知道,大姑娘嫁了之後,伯府沒有半分好轉,難保三姑娘嫁了之後也一樣,您又何苦為了那兩分希望和伯爺離了心?」

  老夫人睜開眼睛,看了孫媽媽一眼。

  孫媽媽一邊幫她梳頭髮,一邊道,「依奴婢看,您還不如把太太留給三姑娘的陪嫁拿去打點……。」

  孫媽媽說著,老夫人擺了擺手打斷她,有些煩躁道,「這兩年,我打點少了?我積攢了大半輩子的陪嫁都送去一大半了,那些人收錢的時候麻利,找他們幫忙的時候就含糊其辭,一推再推。」

  若不是求助無門,她何至於要背著罵名,選擇聯姻,實在是比聯姻更好的辦法了,捆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伯府好,他們也能跟著受益。

  想著,老夫人那一瞬間的動搖又堅定了,「這一回,再不能像上次那樣了,得黑紙白字的寫出來。」

  孫媽媽知道勸不動老夫人,只問道,「那三姑娘許給誰家?」

  孫媽媽聲音有抹惆悵,江家一倒,害了伯爺,更害了兩個親外孫女。

  要是江家風光依舊,侯府沒有被貶,以大姑娘那容貌才情,何至於要嫁給一個中風偏癱在床的國公府少爺,便是嫁皇子郡王也足夠了。

  想他江老太爺縱橫官場半輩子,多少人阿諛奉承,如今想挽救一下外孫女都做不到,逼不得已,才提出親上加親,想到江老太爺臨走時,那淒涼踉蹌的腳步,孫媽媽還忍不住一陣唏噓。

  到底是人走茶涼,人情淡漠。

  孫媽媽問完,老夫人遲疑,沒有做決定。

  外面紅綃打了珠簾進來,福身道,「老夫人,徐夫人派丫鬟傳了話來,說是少一萬兩陪嫁太多了,定遠將軍府好像不大願意,怎麼也要再添五千兩。」

  孫媽媽臉一青,「定遠將軍府老夫人胃口也太大了吧,定遠將軍都死了兩個媳婦了,又不是什麼香餑餑!」

  老夫人臉也黑的厲害,這是掐準了她有求於人,低賤伯府呢。

  孫媽媽擺擺手,紅綃就退了出去。

  孫媽媽望著老夫人,她知道,定遠將軍府和鄭國公府,老夫人還是傾向於定遠將軍府的。

  雖然定遠將軍是剋死了兩個媳婦,但是三姑娘的命可不軟綿,定遠將軍想剋她可不容易,而且定遠將軍年輕有為,比鄭國公府大少爺可強太多了。

  更重要的一點是,伯爺曾誇過他一句。

  老夫人還是在意伯爺記恨她的。

  只是定遠將軍府老夫人,有些拎不清,也不瞧瞧她兒子都剋了兩個媳婦了。

  今兒沐大太太登門要賠償,大夫人是一定要三姑娘拿江氏留下的陪嫁賠,老夫人喝斥了她,才逼得她從公中拿一萬兩,從江氏的陪嫁裡拿一萬兩。

  誰想,定遠將軍府要陪嫁再添五千兩,老夫人上哪兒再給三姑娘添五千兩去?

  這不是逼著老夫人選鄭國公府嗎?

  老夫人擺擺手,道,「派人去回徐夫人一聲,就說麻煩她奔波了這些日子,既然兩個孩子無緣,就算了吧。」

  孫媽媽點點頭,她知道,老夫人是定下鄭國公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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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5-10-27 10:19 PM

第12章 心窩

  翠竹苑。

  臨窗處,擺著一花梨木貴妃榻。

  榻上,坐著一女子,年約三十二三,挽了個墜馬髻,插著兩支金簪,鬢角別著兩朵精致的絹製絹花。

  她低頭拆針線,挑掉兩針後,又繼續繡。

  聽到珠簾輕晃,她抬起頭來,便見珠簾處,走進來一個穿著鴨黃色錦裙,明眸皓齒,巧笑嫣然的姑娘。

  女子嘴角上揚,勾起一抹發自內心的笑來。

  將手裡的針線擱下,女子眸帶嗔怪道,「也不多穿兩件衣裳,就到處亂跑,也不怕嗆了冷風。」

  說著,便起來福身見禮。

  不等她福身下去,沐清雪就趕緊扶起了她。

  這女子是沐清雪的生母,二姨娘。

  雖然是親娘,但半主半僕,見了親生女兒,也是要規矩見禮的。

  但是沐清雪可不敢受,扶著她坐下,見二姨娘的針線,是一朵牡丹,繡的栩栩如生。

  翻過來,還是一朵牡丹,竟是一般無二。

  「姨娘的雙面繡荷包,府裡無人能及呢。」沐清雪誇讚道。

  她最喜歡牡丹,不用說,也知道是給她繡的。

  二姨娘給她倒茶,輕搖了下頭道,「比起大姑奶奶繡的,還差的遠呢,可惜,姨娘只學了點皮毛。」

  沐清雪俏臉一冷。

  提到這事,沐清雪就一肚子邪火。

  二姨娘,在抬了給伯爺做妾前,是江氏的陪嫁丫鬟。

  她的繡藝,是跟江氏的奶娘江媽媽學的,沐清淩的雙面繡也是江媽媽教的。

  當年,江媽媽教二姨娘繡藝,是看中二姨娘,想向江氏討了給她兒子做媳婦,只是還沒開口,就被二姨娘察覺了,她心高氣傲,哪裏肯嫁給一個小廝啊,這不,就在江氏面前,讓江氏給她兒子挑個好媳婦。

  江媽媽一聽,就知道二姨娘沒看上她兒子。

  江媽媽倒是沒強求一定要娶她,但是打那之後,就沒再教二姨娘繡藝了。

  二姨娘抬了姨娘後,幾次三番想跟江媽媽學,都被江媽媽含糊其辭了過去。

  就是想讓江媽媽教沐清淩的時候,把沐清雪一並帶上,江媽媽也不願意。

  不然,沐清雪學得一手好繡藝,在那些貴夫人面前露一手,將來嫁人門第也要高三分。

  二姨娘輕聲一歎,惋惜道,「當年,是我太心急了些,不然就算不能學全了,怎麼也能學個七七八八。」

  繡的一手雙面繡,平常繡些針線,拿去賣了銀子,用來採買胭脂首飾也是好的。

  沐清雪把繡棚子擱下,轉了話題道,「姨娘,方才我聽五妹妹說,老夫人給三姐姐相中了兩門親事。」

  二姨娘一聽,當即抬了眉頭,「哪兩家?」

  沐清雪笑道,「是定遠將軍府和鄭國公府呢,今兒江老太爺來了一趟,把老夫人惹怒了,估摸著明後兒就定下了。」

  二姨娘先是一愣,隨即又笑了,「難怪江老太爺會急急忙忙登門了,這親事還真是戳他心窩子。」

  沐清雪想喝茶,可是茶水太燙,就揭了茶蓋,水汽氤氳中,她笑靨如花,道,「姨娘,當初老夫人把大姐姐許配給定國公府大少爺,江老夫人可是怪罪你沒給她通個信,把姨娘的父母兄長都貶去掃馬廄了,這一回,咱們就給她報個信。」

  大家閨秀出嫁前,做娘親的都會給她準備好通房丫鬟,當初江老夫人給江氏準備了四個,二姨娘是其中之一。

  江氏性子溫吞,溫婉秀麗,江老夫人怕她吃虧,這四個丫鬟的老子娘都留在江家伺候,並沒有一並跟來,這是一種震懾人的手段,讓她們有所顧忌,免得她們生了反心,被人收買。

  這麼多年,二姨娘在伯府做姨娘,她的父母兄長都在江家,江氏過世之後,江家指著她能對沐清淩和沐清韻多些照拂,對她的老子娘還算不錯。

  便是江家敗落後,對她老子娘也一樣,二姨娘就開始沒把江家當一回事了。

  後來,老夫人把沐清淩許給定國公府大少爺時,江媽媽正巧病了,病歪歪的躺在床上,沒法給江家報信。

  二姨娘沒病沒痛,就在府裡瞧熱鬧,也不跟江家知會一聲。

  江老夫人一怒之下,就把她老子娘貶去馬廄伺候了。
  
  那時候,二姨娘才知道,江家要拿捏她,那是輕而易舉的事。

  沐清雪對二姨娘的老子娘並不親厚,甚至連面都沒見過。

  二姨娘父母兄弟在江家的事,伯府沒人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沒人拿這事貶低沐清雪,因為伯府不會認一個妾室的父母兄弟為親的,連二姨娘見了她都要見禮,何況是他們了?

  沐清雪是跟著二姨娘長大的,雖然嘴上喊姨娘,也很惱怒她沒能給她一個嫡出的身份,但親娘始終是親娘,偌大一個伯府,只有二姨娘對她最好,她也不忍心二姨娘為了老子娘的事自責,左右不過是傳句話,又改變不了什麼,免得落人話柄。

  二姨娘還顧著高興,一時間沒想到這上頭去,當即連連點頭道,「你說的對,是得告訴江老夫人一聲,免得她又將氣撒在你外祖父……。」

  沐清雪剛將茶水端起來,聽到外祖父三個字,臉色一沉,將手裡的茶盞重重的擱了下去。

  二姨娘也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忙站了起來,把丫鬟白露喊了進來,在她耳邊低語了兩句。

  白露點點頭,道,「姨娘放心,奴婢一定把話帶到。」

  二姨娘轉了身,方才說錯話的事,只當做沒發生似地笑道,「今晚,只怕江家上下要夜不能寐了。」

  沐清雪也笑了,「姨娘能做的都做了,江家無能,怨不到姨娘頭上來。」

  一個時辰後,白露回來了。

  二姨娘見她進來,當即問道,「怎麼樣了?」

  白露福身笑道,「江老夫人一聽說這事,驚的連手裡的茶盞都摔了,江家上下臉色都極其難看呢,江老太爺臉色陰沉的嚇人,甩袖走了,江家氣歸氣,但是江老夫人還是打賞了姨娘你家人十兩銀子,給他們換了個輕便差事。」

  二姨娘大鬆一口氣,「如此就好。」

  白露上前一步,笑著從懷裡拿了兩個銀錠子出來,遞給二姨娘道,「這是江老夫人賞賜姨娘你的,她知道三姑娘被罰佛堂,有時候會吃不上飯,讓你和四姑娘盡量幫她,只要三姑娘好,江家少不了姨娘好處的。」

  看著那兩個大銀錠子,二姨娘眼睛都直了,不過就是傳個話,沒想到江家會這麼大方,要知道她一個月月錢才五兩銀子啊,被人剋扣一點,拿到手也才四兩多,平素打點下人,買些胭脂水粉都不夠,要自己做了針線添補。

  看著二姨娘高興的勁頭,沐清雪心底頗不是滋味兒。

  二十兩銀子還不夠五妹妹買一根金簪的!

  被區區二十兩銀子就收買了,簡直丟她的臉,沐清雪潑冷水道,「不過是有求於姨娘,不得不給足了好處罷了,傳話是本分,幫三姐姐違逆大夫人可不是,等三姐姐親事定了,江家也沒什麼好拿捏姨娘你的了。」

  二姨娘哪裡不知道啊,她收了銀子,還大方的打賞了白露五錢銀子,雖然是她心腹丫鬟,該賞的還是不能少了。

  餘下的錢,她小心收好了,道,「回頭姨娘再添點,給你打根金簪。」

  沐清雪神情懨懨,並沒有多少歡喜,清韻倒楣,就沒人不高興。

  可是高興之餘,又有些悲哀,但更多的還是恨意。

  都怨江家,害的侯府被貶成了伯府,她們這些侯府女兒,說親的門第都生生低了好幾分!

  要是在之前,沐清雪可能嫁給公侯之家,最不濟也能嫁給二品官家庶子為正妻,現在連三品官家庶子正妻都懸的很!

  而且,因為伯府被貶,有好些宴會,都沒人邀請她們去!

  她們沒恨死清韻姐妹就不錯了。

  她挨罰,還想她給她帶吃的?

  「姨娘,一會兒讓丫鬟去大廚房多拿兩個饅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10-28 10:19 PM

第13章 饅頭

  佛香院。

  清韻在抄佛經,之前沐清柔她們來一趟,清韻心涼的差不多了。

  可她又能怎麼樣,難道真的要撞牆一死百了?

  沒勇氣死,就得有勇氣活著。

  未免胡思亂想,清韻選擇抄佛經,為後天的吃食奮鬥。

  一下午,到太陽落山。

  她竟抄好了四十六篇佛經。

  流鶯在一旁數著,一邊氣憤道,「都怪她,要不明兒姑娘也不會餓肚子。」

  說到餓肚子,清韻就覺得肚子在咕咕叫。

  外面,喜鵲拎了食盒進來,道,「姑娘,吃晚飯了。」

  清韻便起了身。

  菜和中午不重樣,但是菜一層辣油卻是沒變。

  流鶯瞪了眼睛,「大夫不是叮囑不能吃辣的嗎?」

  喜鵲看了她一眼,咬了唇瓣看著清韻,道,「奴婢去的時候,廚房已經把菜做好了,廚房說我沒有早去打聲招呼,姑娘的飯菜做好了,沒有再重做的道理,就讓我拎了回來……。」

  清韻擺擺手,沒有責怪喜鵲。

  廚房不過是隨便找了個理由打發喜鵲罷了,她就是去稟告了,也無濟於事。

  還是和中午一樣,把飯熬成粥。

  吃了粥,清韻在院子裡走一圈,算是遛食。

  等回屋時,路過吳婆子屋子,不期然又聞到一股子肉香。

  清韻無語至極,她是嗓子沒好,不然要懲治吳婆子那是簡單至極的事。

  就單單在佛堂吃肉,就足夠打她幾十板子了。

  大夫人為了寒磣她,可是當著老夫人的面說過,佛堂乃清修之地,見不得葷腥,所以她的飯菜清淡又清淡。

  做主子的都得守清規戒律,還能許她一個下人破例?

  知道晚上佛堂僻靜荒涼,不會有人來,所以才這般有恃無恐。

  清韻懶得惹事,免得想說話又說不了話,憋屈。

  她邁步上台階,打算回屋再抄幾篇佛經家訓。

  才進屋,便見流鶯再給她倒藥,道,「姑娘,藥煎好了。」

  清韻走過去,端了藥碗起來。

  鼻子一動,她眉頭就擰了起來。

  流鶯見清韻看著藥碗,神情不慍,忙解釋道,「這是之前大夫開的藥,給姑娘治嗓子的,喜鵲從定國公府帶回來的補藥,回頭再喝也一樣。」

  喜鵲一聽,就知道壞事了,她忘了和流鶯說,那藥就是治嗓子的,忙問,「中午的藥呢,你倒掉了?」

  流鶯搖頭,「我沒倒掉,補藥還在那裏,我想著姑娘臨睡前再喝。」

  她怎麼可能會倒掉呢,那是補藥好不好,她們吃什麼都不夠,哪有浪費的時候啊,就算姑娘不吃,她和喜鵲也能把剩下的喝完了啊。

  想著,還順帶白了喜鵲一眼。

  一起伺候姑娘這麼久了,居然還不了解她素樸節儉的性子。

  喜鵲放下心來,那藥原就是對症的,連定國公府請了給大姑爺治病的大夫都說好,還懷疑是哪位太醫開的,絕對比大夫人找來的大夫要好的多。

  她可是希望姑娘的嗓子盡早醫治好。

  喜鵲望著清韻,見她眼神冷的厲害,不由得問道,「姑娘,怎麼了?」

  怎麼了?!

  這藥有問題!

  清韻把藥碗放下,去查看今兒流鶯抓回來的藥。

  看了兩包之後,清韻臉冷如冰霜了。

  要不是流鶯煎藥,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大夫人一邊找大夫給她治病,一邊在她藥裡動手腳。

  這藥哪是治病的啊,非但不能治病,還會讓她病情惡化。

  現在她還能忍著嗓子痛說上兩句話,要是真吃了藥,嗓子會火燒火燎的,疼的她夜不能寐!

  好一個心狠手辣,又心思縝密的大夫人!

  她就是拿著證據,依然拿她沒輒。

  大夫人找了大夫來,開了藥方,那藥方不錯,是對症下藥的。

  藥是流鶯去抓的,送到佛香院也半天了,有心之人想加害她,完全有下手的機會。

  她就是去老夫人跟前告狀,且不說老夫人願不願意搭理她了,就算真願意,又能拿大夫人怎麼樣,不過是找個替死鬼罷了。

  就衝老夫人和大夫人不明事理的偏袒,那替死鬼極有可能是流鶯!

  清韻捏緊手裡的藥包,深呼兩口氣,讓自己別氣。

  大夫人厭惡她,她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父親幫著江家,觸怒聖顏,導致侯府被貶成了伯府,大夫人從堂堂侯夫人變成了伯夫人,她能不生氣,能對她有好臉色?

  尤其是她這張酷似她娘江氏的臉,時時刻刻在伯爺面前提醒他江氏的存在,他就是想忘記都忘不掉,伯爺對她越好,大夫人就越是憎惡她。

  除非她毀盡容貌,除非她幫著伯府恢複侯爵,否則想熄了大夫人對她的怒氣,那是癡人說夢。

  清韻不說話,流鶯和喜鵲單看她臉色,就心裡害怕。

  流鶯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喜鵲倒是知道點,忙道,「奴婢這就去把中午的藥煎了端來。」

  說著,趕緊走。

  清韻深呼一口氣,把藥包重新包裹好,然後朝書桌走去,繼續朝佛經。

  等喜鵲端了藥來,她剛剛好抄完一篇佛經。

  吃了藥,清韻又抄了兩篇。

  然後輿洗一番,便睡下了。

  夜裏,幾次嗓子疼,咳嗽的醒了過來。

  第二天,睡的日上三竿才醒來。

  流鶯和喜鵲是心疼她,想著今兒只要抄五十篇家訓就好,所以沒有像慣常一樣,喊清韻起來。

  吳婆子從來不管清韻睡不睡懶覺,她只要看到佛經和家訓就行了,抄不完沒飯吃,就這樣。

  清韻頓頓吃粥,醒來,肚子就餓的饑腸咕嚕。

  流鶯和喜鵲一邊伺候她,一邊紅了眼睛。

  她們早上都吃過了,她們想給清韻留些吃的,可是被人看著,連一粒米都帶不回來,她們恨不得替清韻挨餓。
 
  清韻梳洗打扮後,就抄家訓,餓極了就喝茶。

  茶喝多了,跑茅廁的次數就多了起來。

  沐清雪帶了丫鬟進小院時,清韻正小解出來,她以為她能扛的住餓,她太高估自己了。

  沐清雪見她捂著肚子,還以為她怎麼樣了,有些擔憂道,「三姐姐肚子疼?」

  臉上是擔憂,但眸底全是高興。

  清韻看著她,沒有說話,沐清雪的丫鬟碧雲就笑道,「三姑娘一上午沒吃東西,該是餓了。」

  沐清雪把弄著手裡的繡帕,道,「一百篇家訓佛經,也不算多,三四個時辰也就抄完了。」

  聽她這麼說,清韻沒差點嘔死。

  三四個時辰就抄完了,敢情不是你抄,就是抄一天一夜,你也不覺得多。

  清韻瞥了她一眼,轉身回屋了。

  沐清雪見清韻那愛答不理的態度,恨不得轉身走了才好,她狠狠的攢緊了雲袖下掩著的手。

  方才笑著追了上去,一點也不生氣道,「方才我去春暉院請安,老夫人叮囑大廚房做棗泥山藥糕和芡實六珍糕……。」

  清韻頓住腳步,她眉頭斂了斂,不懂沐清雪說起這些糕點是何用意,是故意勾起她肚子裡的饞蟲?

  她好像還沒這麼無聊,這麼說,定是別有深意。

  清韻停下,沐清雪就走了過去,她笑容明媚,朱唇輕啟,繼續道,「孫媽媽接口說,上回廬陽侯夫人來,吃了兩塊藕粉桂花糖糕,老夫人誇孫媽媽觀察入微,讓廚房一並做了。」

  這句話的重點,不在糕點,在於廬陽侯夫人身上。

  想著昨兒沐清柔說,這兩日,老夫人就會將她的親事定下……

  清韻眼神一滯,廬陽侯夫人和她的親事有關!

  正心慌著,沐清雪就笑道,「廬陽侯夫人是鄭國公府大少爺的姨母。」

  清韻臉色蒼白。

  流鶯站在一旁,扶著她,聲音哽咽,「姑娘……。」

  看著清韻攢緊的雙手,沐清雪笑了,問流鶯道,「吳婆子和秋兒呢?」

  流鶯討厭她,但是沐清雪是主子,她問話,她不得不回答,只道,「今兒是十五,她們應該去棲霞寺買香去了。」

  佛香院的香,不是普通香,都是從棲霞市買回來的上等香。

  不在啊?

  她就說,她每回來,吳婆子和秋兒都忙前忙後的獻殷勤,今天怎麼例外了。

  既然不在,她還藏著掖著做什麼。

  她還趕著去春暉院瞧熱鬧呢。

  想著,沐清雪從雲袖裡拿了個繡帕出來,塞清韻手裏,「到底是姐妹一場,我也不忍心你又傷心又饑餓。」

  說著,她還加了一句,「雖然鄭國公府大少爺名聲是差了一些,可浪子回頭的也不是沒有。」

  清韻接了繡帕。

  繡帕裡裹著兩個饅頭,冷硬不說,還被捏的有些碎了。

  她抬頭,沐清雪已經走到台階處,要出院門了。

  就在沐清雪跨步出院門時,院門口,出現一碧色衣裳小丫鬟,她扶著院門大喘氣。

  碧雲就問道,「怎麼跑的這麼急,出事了?」

  那丫鬟連連點頭,「奴婢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鎮南侯府大太太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10-30 12:05 AM

第14章 同窗

  丫鬟話音未落。

  清韻眨眼間,哪還看得見沐清雪的人影。

  倒是她的聲音還隱約飄來,帶著興奮和好奇,漸行漸弱,「好好的,鎮南侯府大太太怎麼會來伯府,廬陽侯夫人呢?」

  說實話,她對鎮南侯府大太太也很感興趣。

  廬陽侯夫人她腦子裡沒印象,但是鎮南侯府大太太有。

  鎮南侯府楚家,在京都,甚至在大錦朝,都是威名赫赫。

  鎮南侯手握十萬大軍,是鎮國大將軍,還兼任兵部尚書,更是當今皇后的娘家。

  雖然是侯府,但就是一般的國公府郡王府都高攀不上,以前安定侯府未貶斥時,都入不得鎮南侯府的眼,如今被貶了,鎮南侯府大太太居然不請自來,能不叫人心生好奇?

  不過清韻對鎮南侯府的好奇,一瞬間就消散了。

  因為她更好奇為什麼沐清雪會好心給她送吃的來,還是送隔夜的硬饅頭。

  她雖然是伯府嫡女,住泠雪苑的時候,她的份例吃食和庶女差不多,但是分量很足,她就是吃一天也夠了。

  沐清雪既然要給她送吃的,為什麼不送今兒的,非得送隔夜的饅頭?

  怎麼感覺像是逼迫她送來一般?

  想不通,清韻索性就不想了,在她餓肚子時,沐清雪能給她送吃的來,她心中感激,但是對吃饅頭,清韻有些怕。

  等回了佛堂後,拿了碗來,她小心的把饅頭剝去外皮,一點點的把饅頭捏碎了,加了熱水弄成米糊,方才吃下去。

  兩個大饅頭和著水,居然吃撐著了。

  等吃完了饅頭,清韻則喝藥,然後抄家訓。

  一篇家訓抄了一半,外面有腳步聲傳來,走進來個碧裳丫鬟,生的眉清目秀,她手裡還拿著一個錦盒。

  看見她來,清韻微微一怔。

  這丫鬟她有印象,昨天跪的腿軟,是她扶了她一把,她怎麼來了?

  正是丫鬟秋荷。

  秋荷是老夫人四大丫鬟之一,性格沉穩,待誰都和和氣氣,平素管著老夫人的衣裳首飾。

  秋荷禮貌恭謹的見了禮,方才開口道,「三姑娘,老夫人讓你換身得體的衣裳去春暉院一趟。」

  清韻聽得兩眼直翻。

  讓她換身得體的衣裳去,她倒是想問問,她從哪裡來得體的衣裳?!

  她今年就沒做新衣裳好麼!

  她年紀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去年做的衣裳能不小嗎?

  嫌棄她不得體,就別傳她去春暉院礙眼不就成了,真是小輩,沒人權。

  清韻不想去春暉院遭白眼,她沒往別處想,但是喜鵲和流鶯就很擔憂了,肯定是廬陽侯夫人來了,要給姑娘定親了!

  喜鵲多問了一句,誰想廬陽侯夫人沒來,伯府殷勤準備,架不住人家臨時有事,來不了了。

  秋荷催了兩回,喜鵲和流鶯這才請清韻回屋換衣服。

  每換一套,秋荷就搖頭,不滿意。

  等四五套換完,流鶯就聳肩了,還有些抱怨道,「三姑娘能穿的衣裳就這麼多,沒法換了。」

  秋荷眉頭皺了一皺,指著一套水綠色裙裳道,「穿那套吧。」

  清韻又折騰換上水綠色裙裳。

  換了衣裳,還得梳頭。

  到這時,清韻才知道,秋荷手裡拿著的錦盒裏裝的是什麼,是一套羊脂玉的頭飾。

  清韻在心底輕哼一聲,原來老夫人也知道她沒有能穿戴出去見人的頭飾啊。

  秋荷是專門伺候老夫人梳頭的,手藝極好,比喜鵲給她梳的漂亮多了。

  再戴上羊脂玉的頭飾,尤其是垂在額心的墜子,竟不是羊脂玉,而是藍玉,和同色耳墜遙相呼應,更是讓人耳目一新,有種一肌妙膚,弱骨纖形的美。

  喜鵲和流鶯隻覺得清韻換了個人似的,看的有些癡了,腦中蹦出來一句話:頻驚雁落,還怕魚沉。

  秋荷也驚歎,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三姑娘隨便一打扮,就將府中其他姑娘給比了下去,尤其是她眸底嶄亮,不複以往的怯懦,更添曼妙風采。

  想著她之前扶清韻一把,清韻那眸底的感激,秋荷心中不忍,道,「若是三姑娘能壓沐尚書府幾位姑娘一籌,老夫人也會高看姑娘三分。」

  清韻怔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秋荷這是教她怎麼奪寵呢。

  她說不得話,但是盈盈福身,表示道謝。

  秋荷朝她一笑,道,「該走了,莫要叫老夫人等著急了。」

  出了佛香院,清韻再一次去春暉院。

  邁步進院子,便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她看,有詫異,有好奇,但更多的還是驚豔。

  清韻對這副容貌很滿意,可容貌太美並非好事啊,容易遭人妒忌,尤其伯府女兒多。

  秋荷帶路,清韻直接進了正堂。

  她饒過屏風時,耳邊是秋荷福身稟告聲,「老夫人,三姑娘來了。」

  清韻抬眸,便見老夫人坐在羅漢榻上,神情和藹。

  大夫人坐在左下手,臉色隱隱有些難看,但嘴角還維持了笑意。

  右下手坐著一夫人,年約三十三四,穿著一身玫瑰紫牡丹花紋錦裙,容貌端莊秀麗。

  清韻進去的時候,她正端茶輕啜,舉止極為養顏。

  清韻上前,福身見禮。

  因為嗓子未好,清韻沒有說話,不管老夫人為什麼叫她來,不被人相中定親,對她來說,就是最好的。

  她沒有說話,老夫人眉頭緊皺了下,看著鎮南侯府大太太道,「這位是鎮南侯府大太太,快給她見個禮。」

  清韻便乖乖給鎮南侯府大太太福身見禮了。

  鎮南侯府大太太見她不說話,臉色也沒責怪之意,方才她提出要見見清韻,大夫人就說她傷了嗓子,不便見客。

  老夫人當時就淩厲的看了大夫人兩眼,然後笑道,「那孩子孝順,她娘忌日,愣是在她娘排位前跪了一晚上,有些著涼,嗓子有些不適,昨兒還來給我請了安。」

  能給老夫人請安,那自然能見外客了。

  鎮南侯府大太太上下打量清韻,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容貌婉約剔透,如同上好的羊脂美玉般無暇,只是偏瘦了些,要是臉上再多二兩肉,只怕京都比的過她的寥寥無幾了。

  眼神周正,雙目似一汪清水,顧盼之間,碧波流轉,璀璨生輝。

  只是那身衣裳,略微短了三分,讓鎮南侯府大太太有些擰眉。

  也罷,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裝成這樣子,已經不錯了。

  能狠心將她許配給鄭國公府大少爺和定遠將軍府,能有多受寵?

  昨天沐大太太盯著清韻裙擺看,老夫人就很生氣了。

  今兒鎮南侯府大太太又看清韻的裙擺,老夫人就怒不可抑了。

  但是這一回,她沒有瞪清韻,而是瞪大夫人。

  她已經派了秋荷去,就是要確保清韻萬無一失,如今還是出了紕漏,顯然不是清韻的錯,是她壓根就沒有合體的衣裳!

  大夫人坐在那裏,手攢的緊緊的,眼睛眨合間,有寒芒閃過。

  清韻站在那裏,有些拘謹,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己是經過包裝的貨物,放在架子上,等人挑選。

  老夫人很緊張,生怕鎮南侯府大太太沒有看中清韻。

  等鎮南侯府大太太誇讚清韻時,老夫人略鬆了一口氣,見鎮南侯府大太太端茶輕啜,心底就有三分明了了,擺擺手,讓清韻去暖閣。

  清韻大鬆一口氣,看來她這貨物是沒看上眼,要下架了。

  只是她才走到屏風處,就聽老夫人笑問道,「我這幾個孫女,模樣還過的去,不知道可有入楚大太太眼的?」

  鎮南侯府大太太放下茶盞,用繡著牡丹的繡帕輕拭嘴角,方才開口,卻是換了話題道,「伯府和江家是姻親,應該知道江老太傅和鎮南侯是少時同窗吧?」

  老夫人愣了一下,她還以為方才鎮南侯府大太太提起清韻,只是巧合,敢情就是為她來的。

  「這事,我略有耳聞。」老夫人點頭道。

  鎮南侯府大太太繼續笑道,「江老太傅是文臣,老侯爺是武將,說來兩人同朝為官,沒少爭吵,我以為早些年那些交情早吵沒了,卻沒想到當年老侯爺和江老太傅還有過口頭婚約,世代聯姻,永結秦晉之好,昨夜,江老太爺登門,和老侯爺說起來,老侯爺重信守諾,承認這門親事,不過江老太爺要我楚家迎娶他外孫女兒。」

  說著,鎮南侯府大太太頓了一頓,笑道,「做外祖父的給外孫女說親,也很正常,但還得安定伯府同意才行,不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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