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林大陽 -【重生之小媳婦的幸福生活】《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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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5-10-30 05:43 PM

☆、第30章 金桔蜜

  許家父母始終放心不下懷了孕的女兒,可這價值六萬元的豪華雙人旅游套票既不能延期又不能折現,這令夫婦倆十分為難。

  聽了女兒的建議,許家父母都願意把這旅遊的名額讓給親家。

  ——反正對他們來說,這旅遊就是個雞肋。

  但魏母向來自詡清高,本來不想接受這份人情;但禁不住鄰居劉阿姨成天在她面前誇耀這次的豪華旅遊團,又不停的攛綴著叫她一塊兒去……最終,魏母還是扭扭捏造捏地接受了親家的慷慨饋贈。

  魏父很快就配合著老妻請好了假,為了感謝親家,又特別在國際大酒店請親家吃了一頓飯。

  到了臘月二十這天,魏彥洲開著車子把父母送到了旅行社門口;母子倆站在旅行社門口約好了,每天上午和晚上都要各通一次電話……

  直到看著載著父母及其它遊客的大巴緩緩離開,他這才開著車子回了家。

  許佳期此時正呆在父母家。

  許媽媽道,“既然你公公婆婆都去旅遊了,那邊家裡的活兒你可千萬別自己動手,要是有什麼閃失那可不得了……我去給你請個鍾點工回來,趁著年底來次大掃除應該也就差不多了……然後你也別在那邊開伙了,干脆就和彥洲一起,一天三餐就過來吃,吃完了你倆再回去……”

  許爸爸也說道,“對對對,那些過年的年貨啊窗花對聯什麼的,我去買雙份兒的回來,到時候你倆拿回去貼上就行。”

  許佳期笑瞇瞇地抱了抱爸爸的胳膊,又用毛茸茸的頭蹭一蹭媽媽的胳肢窩,甜甜的說道,“謝謝爸爸媽媽……你們最好了!以後等我把寶寶生下來,我再帶你們出去旅遊!”

  許媽媽笑著揉了揉女兒的頭,說道,“你啊,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給我生兩個小外孫出來就行!哎,你說你婆婆這人擰不清吧,但你公公這人還挺好的哈,還讓其中一個寶寶跟你爸爸姓……這個情啊,我和你爸爸都得承!”

  許爸爸舉起雙臂枕在腦後,期盼地說道,“……哎,那個時候你太小了可能不記得了……你媽年輕的時候跟著我從了幾年軍,當年你在軍區醫院出生的時候,才那麼一點點大,白白胖胖的,還圓滾滾的,就像一團小雪球似的……左鄰右居就沒有不喜歡你的!可惜後來啊你滿了三歲要上幼兒園,你媽才帶著你回來了,後來啊我就只能在每年過年的時候回來看看你們娘兒倆……這回我退了休也沒什麼要緊事,就好好的給你帶孩子,總算能把當年沒能陪著你一起長大的遺憾彌補一下了。”

  說起往事,許媽媽頓時想起當年自己一個人既要上班又要管孩子,而且愛人還不在身邊的艱辛,忍不住開始抹起了眼淚。

  許爸爸見老妻淌淚,不由得心生愧疚,說道,“行了行了別哭了,現在不挺好的嘛!現在咱倆還年輕,佳期也才二十三歲,等她生了娃娃,咱們再幫著把娃娃帶大點……到了那個時候啊,咱倆身體還算硬朗,我再帶你到處去走走……你不是老說你還沒去京城嘛?我先帶你去京城玩一圈兒,然後再回我老家去看一看……”

  正說著,魏彥洲推門進來,好奇地問道,“……這是要上哪兒去啊?”

  許媽媽破涕為笑道,“你爸爸說啊,等他那五十萬收回來以後,就帶我們去京城玩,再去你爸爸老家玩一圈!”

  許佳期捂嘴而笑。

  魏彥洲也笑道,“我開車,咱們一塊兒去好不好?”

  見女婿捧場,許媽媽更是高興,“好好好!你爸爸老家其實已經沒什麼人了,我也就只去過一次……要是真去啊,咱們可能要自己訂酒店住……不過呢,那地方山青水秀的確實是個好地方,你說旅遊局怎麼不開發那裡呢……”

  許爸爸道,“你要不要現在就去訂酒店啊!真是……佳期肚裡的娃娃還沒生出來你就想著去這兒去那兒的……快去買菜吧你,我也出門去,我去找老孫下象棋……對了,你別買太多菜,難能可貴得拿……要是你拎不動,記著去大榕樹下找我……”

  說著,老兩口出了門。

  家裡就只剩下許佳期和魏彥洲兩人。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許佳期突然說道,“你媽會不會打電話給你說有什麼東西忘記拿了?”

  她話音未落,他的手機就響起了急促的鈴聲。

  魏彥洲看了看手機,忍著笑意接通了電話。

  “媽?什麼……虎標油?忘記帶了就算了唄,半路上看到藥店再買一瓶……沒准兒劉阿姨有,你找她借也行……什麼?煤氣?嗯嗯你放心,我這就回去關……好好好,知道知道,還有電,電我也會關的……嗯嗯放心吧……”

  講完電話,他看到她已經趴在沙發上笑了起來。

  魏彥洲笑著朝她湊了過去。

  “佳期,家裡……就只剩下我們倆了!”他挨著她坐了下來,然後扳過她的肩膀想讓她往自己懷裡靠,“還有幾天就要過年了,你,你想怎麼過?”

  許佳期一邊七手八腳地想要掙脫他的摟抱,一邊氣喘吁吁地說道,“雖說是我爸媽自己不想去旅遊所以才把名額讓給你爸媽的……但這個情咱們也要承,過年有那麼長的休息時間,咱們怎麼樣也要陪他們在附近逛一逛……”

  趁著她說話分了心,他已經得手。

  他含住了她嬌嫩柔軟的唇……

  許佳期其實挺惱火的。

  她現在懷了孕,雖然醫生也說了,在孕中期的時候只要小心一點兒,是可以過夫妻生活的。

  可她就是擔心……

  ——前世那段艱難又痛苦的求醫過程實在令她心有余悸,所以任何有可能導致對腹中寶寶不利的事情她全部都想摒棄掉!

  而每每他來撩撥她的時候,她總是想要拒絕卻又根本無法拒絕……

  甚至很多次,她也被他撩撥得很想要,可每每到了動情時刻,她就覺得自己的肚皮似乎一直在緊縮……她很害怕這種感覺,害怕腹中的寶寶會被打擾,又或者是這種行為會對寶寶造成什麼傷害。

  但對於魏彥洲來說,平時因為父母家的房子隔音效果不好,所以即使只能打打擦邊球,也因為她畏手畏腳而變得極不盡興……

  此時一旦含住了她的唇之後,他就再也捨不得放開了。

  兩人坐在沙發上糾纏了好一會兒,直到隱約聽到許家父母有說有笑地站在大門外掏鑰匙,兩人這才慌慌張張地分開了。

  一個趕緊用手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站起來去給父母開門;另一個則正襟危坐的看起了電視……過了一會兒覺得有些不妥,連忙側過身子翹起了二郎腿,以遮掩某個正昂首企盼的部位。

  許佳期跑去給父母開了門,一回過頭就看到魏彥洲一臉正經地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裡播著“xx美白去毛膏”的電視購物廣告,忍不住笑了起來,直接把他晾在客廳裡,去廚房幫媽媽擇菜去了。

  魏彥洲盯著她的背影,恨得直磨牙……

  哼,晚上家裡就只剩他和她了,這一次看她要怎麼逃!

  小夫妻倆一直在許家呆到吃完晚飯後,這才牽著手兒慢慢地往魏家走。

  剛走出圓寶小區,他們就看到小區門口有小販在賣金桔。

  許佳期道,“我爸咳嗽好久了……咱們買點兒金桔回去,我做金桔蜜給他吃。”

  魏彥洲自然沒有不依的,立刻就上前買了一大袋的小金桔;然後又陪她去小區門口的超市裡買了冰糖,蜂蜜和檸檬什麼的,這才回到家。

  一回到家,許佳期換了一身家居服,就開始忙碌起來。

  先用鹽水浸泡小金桔,然後找出兩個大號的玻璃密封罐先洗干淨再擦干;跟著就開始搓泡在鹽水中的小金桔,清洗過後把小金桔盡數對半切開,讓魏彥洲拿了根筷子,把小金桔裡的籽全部都挑出來……

  跟著,她拿出小鍋,將剖開去了籽的小金桔和敲開的冰糖混在一起,再切了半個檸檬將汁水混入鍋中,攪拌了好一會兒之後,冰糖化得七七八八了,就加水開火煮了起來。

  小金桔被煮開之後,再轉小火繼續煮,直至鍋中的水份收得七七八八,晾涼之後再混入蜂蜜,裝進玻璃密封罐中保存。

  魏彥洲一直守在廚房裡看著她。

  魏家廚房過於窄小,又一直開著爐灶上的火,所以小小的廚房裡顯得溫暖異常。

  廚房裡只有一盞配著桔黃色燈罩的節能燈,昏暗柔和的燈光將她那套白底小紅花的珊瑚絨家居服也染成了溫柔的桔黃色。

  而她面容柔美,神情專注;動作麻利流暢到讓人覺得十分賞心悅目。

  魏彥洲的心,不可避免地就觸動了一下。

  似乎有朵絢爛的煙花在心底深處悄然綻放……

  “佳期,你還記得我大學同學阿莫嗎?阿莫現在一家上市公司的c市分公司當高管,我跟他聯系過了,報價單也傳給他看了,年後等我們的公司一開張,阿莫就會跟我們簽訂合同……佳期,你看,我們已經有了第一張訂單。”

  “佳期,還有我原來在b市公司的上司秦總,我也已經把報價單傳給他了……雖然目前還沒有得到公司的正式回復,但他已經私底告訴我,說我的報價完全沒有問題,只要等到明年五月份他們的合約到期,馬上就可以跟我們簽約……”

  許佳期飛快地看了他一眼。

  其實魏彥洲並不是一個多話的人。

  那麼,是什麼原因讓他變得這樣嘮叨?

  許佳期手裡的動作絲毫沒有停頓,他方才說的這些,她很快就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他想說的是,我們的未來只會越來越好……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有這樣的感悟,但許佳期對於他們的未來是絕對抱樂觀態度的;前世兩個人也曾因這樣或那樣的原因在事業上走了些彎路,而今生不會再這樣了,她會提醒他少走彎路的。

  他還在那兒喋喋不休。

  “佳期,過年的時候我還約了好幾個回a市過年的老同學,他們現在基本上都在單位裡任高管,聽說我要自己創業,他們都挺感興趣的……所以到時候我去跟他們聚聚,把我們這公司的情況說一說,看他們能不能給予支持……”

  聽著他的敘說,她動作麻利地從消毒碗櫃裡拿出兩個玻璃杯,將小鍋裡裝不完的金桔蜜裝在杯子裡,跟著將小鍋泡上水,最後拿著裝了金桔蜜的杯子去了客廳。

  他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往玻璃杯裡注入開水,許佳期先是指揮他開了電視,然後拿著一根筷子聞了又聞,抱怨道,“……魏彥洲,這筷子是不是你洗的?我聞著怎麼還有股油腥味兒啊?哎,等咱們新房子那邊弄好裝修以後,我要買一套漂亮的水晶玻璃壺杯套裝,配同款的攪拌棒!還要再一套紫砂茶壺和杯子……”

  魏彥洲點點頭。

  許佳期抽出幾張紙巾仔細地,來回地擦拭了那支筷子很久很久,終於覺得聞不到味道了,這才重新用開水燙了燙筷子,然後伸到杯子裡攪拌了幾下。

  a市的冬天並不冷,但也有點兒涼涼的。

  兩個人窩在舒服的沙發裡,一起看著一部喧嘩取寵的肥皂劇。

  她靠在他懷裡,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酸甜可口的金桔蜜。

  “哎,這金桔蜜的味道還不錯嘛……可能再多醃制幾天的話,味道會更好。魏彥洲,明天你送一罐去給我爸爸,他咳嗽好久了……總不見好。咱們自己再留一罐,平時自己沖一杯來喝喝也挺好的……”她窩在他懷裡懶懶地說道。

  魏彥洲低低地“嗯”了一聲。

  他開始在心底想像著溫柔秀美的她坐在午後灑滿陽光的陽台上,拿著水晶玻璃罐子配制檸檬茶的樣子,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

  熬制金桔蜜不是一件難事兒,卻有點兒費時間。

  這會兒已經十一點多了。

  許佳期向來就是個生活很有規律的人,這會兒她早就已經困得不行;靠在他溫暖又結實的懷裡,她瞇了瞇眼睛,呼吸聲音突然就變得綿長起來。

  手邊那只空玻璃杯也跌落在軟綿綿的沙發上……

  魏彥洲一動也不敢動。

  直到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還有節奏的打起了小呼嚕之後,他這才輕輕撿起那只玻璃杯放在茶幾上;然後一個公主抱就把她抱了起來,朝臥室走去。

  許佳期還睜開眼睛,嘀咕了一句,“……快放我下來,我,我還沒洗澡,沒刷牙……”

  可剛一說完,她的眼睛又重新閉上了。

  他輕輕地把她放在床上,又去擰了兩塊熱毛巾過來,給她擦了臉和手,又用另外一個熱毛巾擦了擦她的腳,這才為她蓋上了棉被。

  襯著床頭燈柔暗的燈光,魏彥洲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年輕的小妻子。

  她生得文靜漂亮,溫柔乖巧……當年一進校就引起了a大全體男生的轟動!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力挫其他的男生,將她護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現在,她終於成為他了的妻子。

  他忍不住在她的面頰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自從進入了孕中期以後,她很快就開始長胖了,原本尖尖的瓜子臉現在變成了略帶嬰兒肥的蘋果臉;腰肢也因為懷孕而不再纖細……不但腹部略微鼓起,而且腰身上還多了些柔軟的贅肉。

  魏彥洲輕輕地撫摸著她,心頭的疚意像潮水一樣,將他整個人淹沒。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運氣不太好的人。

  幼時莫明其妙地離開了親生父母,小小年紀就落入人販子手中,受盡驚嚇以後又進入孤兒院;後來雖然被魏氏夫婦收養,但其中冷暖亦是有口難言。

  直到他遇到佳期,這才覺得——他的運氣到底有多好?

  在社會上積累到一定的經驗之後,他本來決定先立業後成家……可沒想到她懷了孕,而她家裡又幫著解決了婚房和開公司的啟動資金。

  在短短幾個月之內,他成了家有了妻子,孩子們也即將出生;他得到了一對疼愛女婿的岳父母,而且也即將開始打拼自己的事業。

  魏彥洲忍不住低下頭,在她溫熱柔嫩的面頰上蹭了又蹭。

  她立刻不滿地嘟嚷了一聲,脖子一縮就把自己毛茸茸的腦袋給縮進被子裡去了……

  魏彥洲啞然失笑。

  他替她扯了扯下巴處的被子,讓她的口鼻露了出來,以免造成不良的循環呼吸。

  魏彥洲再一次陷入了自己的思緒。

  他不想說“謝”這個字。

  盡管他從小就知道自己身份尷尬,但他得到的這一切,都必須感恩。

  所以,他以後會用實際行動來詮釋“謝”這個字。

  魏彥洲盯著許佳期安然恬靜的睡顏看了好一會兒,最終依依不捨地關掉了床頭燈,依偎在她身邊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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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5-10-30 05:44 PM

☆、第31章 新年快樂

  轉眼就到了年底。

  許爸爸許媽媽到底不放心女兒。

  許媽媽找了個鍾點工,親自坐鎮,指點著鍾點工把魏家內內外外都收拾打掃得清爽干淨。

  許爸爸則親自把大紅的剪紙窗花一一貼在玻璃窗上,又把紅底金字的對聯也替他們貼好,最後還吭哧吭哧地搬了幾盆年桔,蘭花,富貴竹和發財樹什麼的去了魏家;又幫著女兒把客廳挪了個位置出來專門放花……

  所以當魏彥洲回到家中時,差點兒還以為自己進錯了家門。

  自他被父母收養以來,原來在w市的時候,因為魏氏夫婦幾乎將所有的錢財全部堆到了阿婆那兒,所以他們的日子一向過得緊巴巴的,就算過年也就是買條魚,再稱二斤水果糖就應付了事。

  而一家人回到a市以後,雖然經濟上慢慢好了起來,但之前養成的觀念已經根深蒂固,所以平時過年過節也都是冷冷清清的,與平時並無兩樣。

  所以當他看到家中熱鬧的裝飾,以及客廳裡那些漂亮的盆景花卉時,頓時眼前一亮!

  他隱隱覺得,也許這個除夕對自己來說,會是一個與眾不同的新年。

  魏彥洲開始期待起他和佳期以後的小日子來……

  為了回報岳父岳母,他特意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去了城郊的水果批發市場,精心挑選了五六箱進口水果,又置辦了大批的年貨和糖果什麼的送到了許家。

  許媽媽高興得合不攏嘴,逢人就誇她有個好女婿!

  很快就到了除夕。

  許佳期一大早起來,在魏家的客廳裡轉悠了好幾圈,擺好了瓜子花生水果和糖果什麼的,又來來去去地把家裡收揀了一遍,等魏彥洲起來了以後,她煮了點面條兩人吃了,然後就指揮著魏彥洲把家裡又裡裡外外地打掃了一遍。

  跟著兩人就在家裡輪流洗了頭洗了澡,又各自換上了一身新衣服,這才拉著手兒往許家去;走到圓寶小區門口看到小販在賣鮮花,許佳期就挑了一大束時下最合節令的劍蘭,五色菊花,芍藥和百合什麼的……

  許爸爸許媽媽正忙成了一團,見女兒女婿過來了,笑得連嘴都合不攏。

  許媽媽驚喜的接過花兒,贊道,“喲,這花兒可真新鮮,好香啊!嗯,配得也好看……老許,快去把那花瓶找出來,給我洗干淨……”

  魏彥洲見許父正在陽台上不知忙些什麼,便卷起袖子說道,“媽,讓我來洗,花瓶在哪兒?”

  許佳期道,“媽,你鍋裡煮著什麼呢!你去忙你的,我和彥洲來處理這些花兒……”

  許媽媽聽了,趕緊把鮮花放在一邊,飛快地朝廚房跑去。

  許佳期就帶著魏彥洲去把大花瓶找了出去,讓他去洗干淨了,然後又指揮著他把許家客廳清理了一個小角落出來,把花瓶放好。

  這時,許爸爸站在陽台上叫魏彥洲過去幫忙,於是許佳期就自個兒在那兒折騰起插花來。

  等她把鮮花按品種和顏色逐層分類插好之後,又站在原地欣賞了好一會兒,這才去陽台那兒看看爸爸和魏彥洲到底在忙什麼。

  原來許爸爸要在陽台上裝滿天星的彩燈,然後還要在門廳處掛帶燈泡的紅燈籠……

  許佳期陽台門口看了一會兒,就去廚房找媽媽了。

  廚房裡,許媽媽正忙得熱火朝天。

  櫥櫃上擺著各種切好醃制好的雞塊啊魚啊排骨什麼的,還有已經做了一半兒扣肉和炸肉丸子;洗菜盆旁整整齊齊地碼著洗好的青菜和已經處理好的姜蔥蒜頭什麼的。

  許佳期說道,“媽!你怎麼又搞那麼多菜……我們哪兒吃得完啊!”

  許媽媽喜氣洋洋地說道,“這過年哪就是要有余!你吃不完也沒關系……再說了這每一道菜都是有好意頭的!保證你和彥洲吃了媽媽的年夜飯以後啊,以後年年都有余!只有你吃不完的,絕對沒有餓著你的!”

  許佳期笑了起來。

  她擼高了袖子給媽媽打起了下手。

  中午,許媽媽隨便炒了兩個菜,一家四口吃了;跟著魏彥洲就讓許佳期午休,他則開車帶著許爸爸去外頭買煙花。

  當許佳期睡醒午覺的時候,屋子裡靜悄悄的。

  魏彥洲坐在床邊看手機。

  見她醒了,他連忙湊了過來,吻了吻她的面頰。

  她嫌惡地縮進了被子裡,然後使勁地蹭枕頭……

  他低聲笑道,“佳期,快起來看……家裡被布置得好漂亮!”

  許佳期知道他說的是父母家的這些裝飾。

  在她小時候,許家院子還有幾個租客在,但一到過年租客們就全走光了;雖然許爸爸年年都會從部隊上回來陪她們娘倆過年,但那麼大的院子只住了三個人,確實太冷清了。

  所以許家父母也就養成了習慣,一到過年就使勁的折騰,一定要把院子裝扮得熱熱鬧鬧的才行。

  這個習慣,可能從文華鎮直接搬到了市區的圓寶小區。

  雖說現在這房子只有七十平方米大,但許家父母還是習慣性地要裝彩燈,裝燈籠;在家裡堆盆景和貼對聯窗花什麼的就更加不用說了……

  許佳期又在床上賴了一會兒,直到身上的懶勁兒過去之後,這才爬了起來。

  許媽媽已經忙得差不多了,這會兒正坐在沙發上一邊磕瓜子一邊看靜音電視;見女兒睡醒了,連忙用遙控器把電視的聲音給放了出來,跟著又拿起水果刀給女兒女婿各削了一個蘋果。

  “佳期啊,你睡醒了啊?”許媽媽道,“來來,你倆先吃個蘋果填填肚子……等下四點半我就開始做菜,咱們五點半開飯!”

  許佳期一邊啃蘋果,一邊環顧著家裡的擺設;魏彥洲的興趣顯然更大,他走到了陽台那兒,不住地打量著。

  雖然天還沒黑,但許爸爸已經把家裡所有的燈全部都打開了。

  於是,陽台上的那些燈串兒燈籠什麼的,也變得璀璨奪目起來。

  許佳期拿著蘋果跟在魏彥洲身後,咬著甜甜脆脆的蘋果含含糊糊的說道,“以前我們住文華鎮的時候,那時候家裡地方大,我爸媽布置得比這兒還漂亮……那時候我家親戚老喜歡帶人到我們家院子裡來拍照!不過那時挺好的,親戚們每次來我家都要給我發紅包……一個春節下來,收個幾千塊錢不成問題……”

  魏彥洲拿著蘋果,卻呆愣愣地看著陽台上的滿天星led燈,好半天才說道,“……以後我們也要買幢別墅,院子裡也要搭一個葡萄架,再砌一個金魚池和造一個小花園……”

  許佳期一聽到他說“葡萄”這兩個字,嘴裡立刻就分泌出唾沫來。

  她轉身回到客廳,喊道,“媽?媽媽……我要吃葡萄!家裡有葡萄沒有?”

  “有有有!”許媽媽立刻答道,“上回彥洲不是買了好幾箱水果來嘛,青提也有紅提也有……你想吃哪種?”

  “酸的!哪種酸我就吃哪種!”

  “老許,你去拆一箱青提……佳期想吃青提,嗯……我看青的酸!”

  直到許佳期吃上了酸酸甜甜的青提,魏彥洲還站在陽台那兒看著閃爍明亮的燈串兒發著呆。

  她捧著小碗走過去,遞了一串洗淨的青提給他。

  “哎,這燈串兒……有這麼好看嘛?”她咬著酸甜多汁的青提說道,“我年年看……不,有時候我爸媽中秋也搞這一套,家裡人過生日也搞這一套,我都看習慣了。”

  魏彥洲低聲說道,“很好看。”

  他的語速很快,而且……聲音還有些微微的變調。

  許佳期拿著青提發了三秒鍾的呆,才將那粒肥美的青提塞進嘴裡嚼了起來。

  她突然想起來,就在她和他結婚的第二天,也就是她第一天來到魏家的時候,魏家也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完全看不出這家人剛剛在頭一天娶了兒媳婦。

  她還記得,雖說魏家父母完全沒有任何表示,但魏彥洲其實還是比較講究這個的——魏母壓根兒就沒管這事兒,倒是他自己換了一套大紅繡鴛鴦的床單被套,還簡單地在衣櫃上和窗戶上貼著紅雙喜的窗花……

  所以說,應該是自己父母的這一套作派讓他有些心生感觸吧!

  許爸爸關掉了電視機,把dvd打開,放了一張拜年歌的碟片進去,還把音響給打開了……

  一瞬間,熱鬧又快節奏的喜慶歌曲頓時響徹整套房子。

  許佳期閒得沒事兒,就倚在門口,跟著音樂的節奏左右晃起了腦袋。

  魏彥洲控制好情緒以後,轉頭一看,他的小妻子擠在陽台門口,頭上戴了個大紅色的毛線帽子,身上穿著許媽媽買的大紅色家居棉服,圓腦袋還在那兒一點一點的……

  許佳期最近吃得有點兒胖,再加上懷了孕肚子也是圓滾滾的,這會兒穿著寬松的家居棉衣,雖然看不出肚子,卻顯得整個人都圓滾滾的。

  她就像個大號的洋娃娃。

  魏彥洲忍不住笑了起來,先是摸了摸她的頭,然後忍不住俯下頭在她唇角邊吻了一下。

  她正在吃青提。

  他嘗到了甜蜜蜜的味道……

  那邊許媽媽在叫著說要開飯啦!

  兩人相視一笑,牽著手兒走進了客廳。

  魏彥洲看著一桌子滿滿當當的菜,眼睛都直了。

  許佳期解釋道,“我媽就這樣……今年這還算少的,往年我們在文華鎮過年的時候,每次過年我媽至少要搞出二十幾個菜……這些菜啊其實也就是拿出來擺一擺,跟著就用保鮮膜放進冰箱……然後我和我爸要一直吃剩菜吃到初五初六……”

  許媽媽也抱怨道,“哎!家裡這桌子也太小了,我想多做幾個菜還要擔心沒有地方放……”

  許爸爸嚷道,“我那瓶茂台酒呢?快拿出來我跟彥洲喝兩杯!”

  許媽媽連忙站起身去拿酒,還說道,“佳期啊,彥洲和你爸爸喝白酒,我們娘倆兒就喝椰奶吧,喝熱的……熱的好!”

  不多一會兒,大家的杯子就都滿上了。

  許爸爸帶頭舉著酒杯站了起來,“今兒個是新年,我代表我和你媽,祝你倆生活幸福!事業成功!佳期的娃娃平平安安……”

  許媽媽也不甘示弱,“我也代表你爸爸……和我,祝你倆感情好,家庭好,事業好,嗯,以後的娃娃身體也好,長得好,學習成績也好……”

  眾人都笑了起來。

  許佳期也忍俊不禁,舉著那杯椰奶說道,“祝爸爸媽媽身體健康!心想事成!爸爸越來越英俊,媽媽越來越漂亮……”

  最後輪到了魏彥洲。

  他舉著酒杯,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祝我們的生活……一年比一年好,十年,二十年以後,仍然會像現在這樣相親相愛……”

  “好!說得好!”許媽媽帶頭喝起彩來;許爸爸也笑瞇瞇地說道,“好!好樣兒的!來,咱們干杯……不不不!咱們爺倆兒干杯,她們娘倆兒隨意!”

  許媽媽道,“佳期你少喝點兒哈,媽媽今天煲了湯,鮑魚雞湯……湯可比這飲料有營養……”

  許佳期豪氣地說道,“那咱們先干完這杯椰奶,然後再干了那碗湯!”

  眾人都笑了起來……

  一家人開著熱熱鬧鬧的電視,開開心心地吃著年夜飯。

  吃完飯,許佳期就陪著媽媽在廚房裡收拾碗筷和整理什麼的。

  八點多鍾,許家重新收拾得干淨整齊之後,許媽媽就催許爸爸,“快去把煙花放了,佳期也好早點過去休息了。”

  轉頭又對許佳期說,“今年可不許你放煙花——可不能嚇壞了你肚裡的娃娃……所以這次你爸爸只買煙花沒買爆竹,他們爺倆兒去樓下放,咱們娘倆兒就站在陽台上看看就行了……”

  許佳期“嗯”了一聲,順手抓了一把瓜子,和媽媽一起去了陽台上。

  魏彥洲抱著一個大紙箱下了樓,許爸爸跟在他身後。

  兩人在許媽媽的指揮下,找了一處能讓陽台上的母女倆清清楚楚看到的空地,然後挨著個兒的開始燃放起五彩繽紛的煙花來……

  許佳期趕緊把將手裡的瓜子遞給媽媽,然後掏出手機使勁兒拍照。

  看完煙花以後,許媽媽就催著小兩口早點兒過去休息,“……往年你看電視看通宵我也不說你,但現在你懷著寶寶,可不能熬夜哈,一定要早點兒睡!對了,初一崽初二郎,明天是初一,你倆就在家裡好好休息別過來了,後天初二你倆再一塊兒過來……要不要我給你們打包幾個菜過去?你倆明天就不用自己做,煮個飯熱一熱菜就能吃……”

  說著,許媽媽就快手快腳地打包了幾個菜讓魏彥洲拎著。

  小兩口就牽著手慢慢地往魏家走。

  魏彥洲突然問道,“佳期,以前……你家就是這樣過除夕的嗎?”

  許佳期點點頭,“我從小到大都喜歡看煙花。以前我爸還在部隊上的時候,每年回來過年都要花上一大筆錢去買煙花爆竹什麼的,我家鄰居和親戚都不理解,說我家本來就不富裕,還年年都要花上千把塊錢買這些燒錢的玩意兒……但是那些人嘴上這麼說,卻年年都要跑到我家院子門口來看煙花……”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爸媽真疼你!”

  她笑道,“……他們也會疼你的!”

  他攬住她豐腴的腰身,笑了起來。

  兩人剛回到家,魏母就給魏彥洲打來了電話,很興奮地告訴兒子,郵輪上有很多很多的活動……而且郵輪上的免稅商店還在這一天搞了很多優惠活動,很多商品的價格降了好多……

  由始至終,魏母只是一昧的告訴兒子,她過得怎麼怎麼好,玩得怎麼怎麼開心,卻一句也沒問兒子過得怎麼樣。魏母講完電話之後,魏父接過了電話,倒是非常關切地問起小兩口在哪兒過的年,吃了些什麼,又交代魏彥洲,要照看好家裡的水電和煤氣什麼的……

  魏彥洲剛講完電話,許佳期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講完電話以後,問他,“魏彥洲,我媽剛打電話過來,說初二那天,我爸爸要去積香寺搶頭柱香,你能開車送他去嘛?”

  “當然!幾點鍾出門?”

  “積香寺七點開門,要搶頭柱香的話,恐怕得四點多就出門,確保在五點半前趕到……”

  “成啊,沒問題。”

  “那我這就跟我媽打電話去。”

  許佳期其實也就是告訴父母一聲,魏彥洲在初二那天會開車送她爸爸去積香寺……可她一跟媽媽講上了電話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這一通電話足足講了半個多小時,直到手機提示沒電了才作罷。

  她抬起頭,發現魏彥洲正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的腳。

  方才在講電話的時候,她閒得無聊就脫掉了襪子,露出了一雙弧線優美,雪白圓潤的足。

  剛才她一邊講電話,還一邊玩著自己的腳趾頭……

  許佳期的腳生得小巧可愛。腳面雪白,腳窩處的嫩肉卻透出嫩嫩的粉紅色;不但每一粒腳趾頭都是秀秀氣氣圓乎乎的,而且還全部都略微往腳心的方向彎曲著。

  魏彥洲不由自主地就吞了口口水。

  雖說她正值孕期,但醫生也說過了,只要小心一點兒……也不是不行的。

  他彎下腰,把她從沙發上抱了起來,朝房裡走去。

  許佳期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干什麼!

  她頓時有些面紅心跳。

  想掙扎,可她又害怕他把自己給摔了——自從她進入孕中期以來,體重那是一天比一天重,可他居然還能把自己抱起來!

  想拒絕,可說實話——每一次她也被他撩撥得欲罷不能,神魂顛倒的……

  不一會兒,房間裡就亮起了昏暗溫暖的桔黃色燈光。

  男人低聲哄道,“現在家裡又沒別人在……你咬著嘴唇干什麼,想叫就叫出來……”

  女人喘著粗氣說道,“我才不要!你想叫你不會自己叫……”

  男人,“啊……哦!噢……嗷嗷……啊啊……”

  女人差點兒笑岔了氣,“閉嘴!誰讓你這麼亂叫的……啊嗚,你輕一點兒……”

  因為顧及到許佳期的身體,所以魏彥洲的動作太過於溫柔。

  最後她倒是滿足了,可他卻欲求不滿。

  ——她只好用手來應付他……

  直到大半夜,他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放過了她。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

  兩人相互依偎著睡到了中午才醒。

  懶洋洋地洗漱過後,魏彥洲去煮飯熱菜去了;許佳期則拿出電話本抱著電話給親朋好友,閨蜜同學們一一拜年。

  吃過午飯以後,魏彥洲也給親朋好友們拜了年,然後又一一打電話給昔日的老同學們,各自約定了見面吃飯的時間。

  他隨手拿過一張紙,把要赴的飯局一一列好,然後用磁鐵貼把紙粘在了冰箱上。

  許佳期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那張紙,皺眉道,“你,你要赴那麼多飯局啊……哎,切記酒後不能開車哈,要不你干脆打車去,一定要少喝點兒酒……”

  “嗯,都聽你的。”他低聲說道。

  **

  到了初二這天,魏彥洲早早就起來了,輕手輕腳地拿了車鑰匙就想往外走。

  “現在……四點了嗎?”許佳期迷迷糊糊地說道,“你開車要小心點……多穿件衣服……我在你車上放了薄荷糖……你要是犯困就吃薄荷糖……”

  他彎下腰,在她溫軟的面頰上吻了好幾下,這才輕聲說道,“你再睡一會兒,現在還早。”

  很快,她就再次睡著了。

  魏彥洲出門接到了岳父,然後翁婿倆一塊兒去了郊外的積香寺。

  許佳期還在睡夢中的時候,魏彥洲就回來了;不過他也沒吵她,一直等到她睡到自然醒,

  初二郎回門。

  當許佳期睡飽之後換了衣服,和魏彥洲一起回到娘家時,發現爸爸對待魏彥洲的態度似乎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老實講,之前許爸爸對待魏彥洲的那種微妙態度……就有點兒橫看豎看都看不上眼,但為了女兒又要忍氣吞聲的樣子。

  可今天魏彥洲只不過陪著許爸爸去了一趟積香寺,許爸爸怎麼就突然換了一副面孔呢?

  許媽媽把女兒拉到一邊,偷偷地說,“……本來呢積香寺也要到了逢一逢五才有人搶頭柱香,你爸爸是想著初二應該人少,這才把燒頭柱香的日子挑在了初二……沒想到今天一去積香寺,那邊簡直人山人海!我聽你爸爸說,是彥洲去給你爸爸開的道,掩護你爸爸第一個沖進積香寺,才燒到了頭柱香的!”

  許佳期張大了嘴。

  “彥洲為了掩護你爸爸啊……衣服都被別人扯爛了,彥洲也不生氣,還給發別人紅包……你爸爸說,親眼看著他差不多發了十三四個紅包出去,那些人收了紅包還看到紅包裡裝了一百塊錢,這才沒有罵……你爸爸說彥洲這件事情處理得好,還知道避誨……這大過年的,咱們可不興被人罵,要是被人罵了,這一年的運氣都不會好的……”許媽媽嘮嘮叨叨地說道。

  魏彥洲被許爸爸叫過去下象棋去了。

  許佳期的眼睛上下掃視著他,心想冬天的外套都能被人扯破……那他身上有沒有受傷啊?

  趁著許爸爸出門倒垃圾的空當,她趕緊過去拽住了魏彥洲的袖子,想要查看一下他到底有沒有受傷。

  他像是知道她的擔心,低聲說道,“我沒事兒……衣服厚著呢!再說了積香寺那裡也是有工作人員和警察維持秩序的……”

  可她卻眼尖地看到他的左手手背上貼了一塊創可貼!

  見她皺起眉頭露出了不高興的表情,他趕緊說道,“……沒事,就是手背擦破了一點兒皮。你爸爸對你可真好,去搶頭柱香就是為了給你和咱們寶寶祈福……”

  這時,許爸爸去倒了垃圾回來,洗了手,才如獲至寶似的從臥室裡捧了幾樣東西出來,對家人說道,“來來來,快來,大家人人都有份兒!”

  “今兒我搶了頭柱香,又摸了個上上簽……然後還請大法師給開光了幾件寶貝,咱們一家人一人一個,嘿,就連還沒出生的娃娃,我也給他倆各准備了一個……”許爸爸笑瞇瞇地說道。

  許佳期一看,是幾個水色極好的玉飾掛墜,都配著金鏈子什麼的,很是漂亮。

  “爸,你花這個錢干什麼!”她忍不住嗔怪道。

  許爸爸樂呵呵的,“這怎麼是亂花錢呢?這是求個好意頭……只要你們平平安安的,我和你媽就高興……”

  許佳期不由自主地就和魏彥洲交換了一個眼神。

  魏彥洲低聲說道,“謝謝爸爸媽媽。”

  跟著,他就選了兩個同水色的魚飾玉件,親手為許佳期戴上一個,自己也帶上了一個。

  **

  過年不過就是吃吃喝喝這些事兒。

  接下來的時間裡,魏彥洲按照計劃表上的飯局,一個又一個地去赴宴,請朋友吃飯。

  許佳期則每天按照自己的生活規律,按時上床睡覺,只是會在臨睡前,在餐桌上為他留一點兒宵夜和醒酒湯之類的。

  轉眼就快要到元宵節了,按照魏父魏母的行程,他們三天以後就要回來了。

  兩個人獨處的時間即將結束,這讓許佳期覺得有些戀戀不捨。

  她歎了一口氣,自己安慰自己道。

  ——沒關系,再捱幾個月,她和魏彥洲就可以搬進自己的房子裡去住,到時候就真正松快了呢!

  許佳期洗了個熱水澡,換上干爽柔軟的睡衣,爬上床拉過被子就按熄了床頭燈……

  可在半夢半醒之中,她卻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了。

  也不知是誰一直在鍥而不捨的撥打著魏家的座機電話;而那令人不安的電話鈴聲,在寂靜的深夜裡顯得格外突兀。

  許佳期摸著黑,悉悉索索地套上了棉衣,然後光著腳朝客廳跑去。

  電話一接通,一個熟悉的女人聲音在電話那頭驚惶失措地說道,“喂?你是佳期嗎?彥洲呢?快叫彥洲來聽電話,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兒了!!!”

  許佳期心裡“咯登”一下,頓時通體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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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5-10-30 05:45 PM

☆、第32章 失蹤

  電話是魏家鄰居劉阿姨打來的。

  劉阿姨?

  她不是和魏家父母一起去旅游了嗎?她為什麼會突然打電話過來,不但語氣如此惶恐緊張?而且還直說大事不好?

  許佳期有些驚疑不定……

  而劉阿姨也似乎有些難言之隱。

  她死活不肯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急著要找魏彥洲。

  許佳期定了定神,刻意將自己的聲音調節得耐心而又平靜,“劉阿姨,彥洲現在不在家,您有什麼事兒,跟我說也是一樣。”

  劉阿姨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說道,“……你把彥洲的手機號碼給我,我直接打給他。”

  許佳期默了一默,把魏彥洲的電話號碼報了過去。

  劉阿姨匆匆掛掉了電話。

  半晌,許佳期才輕輕地將話筒擱回話機上。

  她光著腳丫子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卻連挪動一公分的力氣都沒有……

  雖然劉阿姨在電話裡不肯告訴她到底出了什麼事,可劉阿姨明明就跟魏父魏母在一起,這會兒突然打電話過來說出了事——分明就是魏父魏母出了事!

  魏父魏母到底會出什麼事???

  許佳期深呼吸了好幾口氣以後,這才慢慢地扶著桌子,一步一挪地走到了沙發那兒坐了下來。

  她覺得渾身發冷……

  自她重生歸來以後,所有的事情都變得和前世不一樣。

  ——父母變得富有,她如願懷上了孩子,她和魏彥洲並沒有裸婚,白母的親生兒子也另有其人。

  於是,所有人的命運,都因為她而發生了改變嗎?

  要不是因為她提出要跟魏彥洲分手而躲回了父母家,也不會找到老宅中的傳世珠寶……父母有了錢為自己置辦了嫁妝,還聽從了魏彥洲的勸說去銀行投資理財……又正因為理財所以有了出國旅游的機會,可因自己懷了孕,父母不願遠離……這個出遊的機會才落到了魏父魏母頭上。

  如果魏父魏母真的出了什麼事,那麼……

  也不知怎麼的,許佳期覺得渾身發冷,而且小腹處隱隱作痛。

  但她甚至沒有體力走到床上去,只得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以勉強維持自己迅速消散的體溫。

  門廳處突然響起了用鑰匙開門的聲音。

  跟著,魏彥洲推門而入,並打開了客廳裡的燈。

  他看到了縮在沙發上,眼神驚恐的許佳期……

  魏彥洲愣了一下。

  他疾步走了過去,伸出手先是摸了摸她冰冷的足尖,然後皺著眉頭問道,“佳期?你在這兒干什麼?怎麼不穿棉褲也不蓋被子?”

  她反手緊緊地抓住他的手,有心想問問是不是他父母出了什麼事,但此刻已是腹痛難忍,只得說道,“魏彥洲,我,我肚子疼……”

  魏彥洲頓時一驚!

  他趕緊站起身來想要查看一番。

  她懷孕已經五個多月了,就算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用肉眼也根本就看不出來;於是他直接撥打了急救電話,然後又打電話給岳父母,請他們也過來幫忙。

  許爸爸許媽媽很快就趕到了。

  魏彥洲已經用棉被把許佳期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可她依舊冷得發抖,不但臉色臘黃,嘴唇也白得像紙一樣。

  不多時,救護車趕到了,一家人跟著救護車把許佳期送到了市婦幼醫院。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許佳期的情況才穩定了下來。

  醫生建議她留院觀察,許佳期也沒反對,只是醫生剛一走出病房,她便立刻追問魏彥洲,“魏彥洲,劉阿姨打電話給你……有什麼事?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魏彥洲看著她,欲言又止。

  許佳期更是著急,“你!你快說啊!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要瞞著我?”

  許爸爸和許媽媽面面相覷。

  魏彥洲歎了一口氣,在她床沿處坐了下來。

  “佳期,你別著急,”他的眉頭雖然皺得緊緊的,聲音卻異常溫柔,“我爸媽……的確是出了一點兒事,但目前情況並不明朗,所以,你別擔心……劉阿姨就是因為考慮到你懷了孕,才不願意直接跟你說……”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許佳期尖銳地喊了起來,“不要!你不要瞞著我!”

  他的聲音仍然柔和似水,“好,好……我不會瞞著你,我會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但是你別著急……聽我慢慢說……”

  許爸爸許媽媽一同上前安撫女兒的情緒。

  直到許佳期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以後,魏彥洲才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昨天晚上劉阿姨打電話告訴他,郵輪在意國附近出了事。

  ——當時是晚上,郵輪突然觸了礁!

  其實郵輪其實一直沿著近海慢慢航行,而且一來郵輪並不滿員;二來解救方案十分到位,不但船長及時向外界發出求救信號,當局的救援也十分迅速……

  所以,郵輪上的乘客基本上都有驚無險的被一一送往暫時休息地。

  可導遊在清點旅行團人數時,卻唯獨不見了魏氏夫婦!

  ——導遊立即將此事上報!

  因為郵輪上的游客眾多,而且獲救之後也被送往不同的地點暫時休息;可經過人數統計和清點之後,當局這才發現,整個郵輪上船員水手加上游客足有近二千多人,卻唯獨只有魏氏夫婦失了蹤……

  目前,當局已經組織了援救隊,全力搜尋魏氏夫婦。

  許氏父母互換了一個驚恐的眼神。

  許佳期卻已經鎮定了下來。

  她想了想,說道,“魏彥洲,你現在先馬上聯系一下旅行社,馬上趕過去看看……郵輪那麼大,不可能只有我們a市旅行社一個團,沒准兒是他們一時著急走錯了地方,跟著別的旅行團去了其他營地也不一定……”

  魏彥洲有些猶豫。

  父母的安危固然重要,但妻子的身體也……

  她似乎知道他的顧慮。

  “我不會有事……只要你別瞞著我,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要讓我知道……你快去!這裡我爸媽會照顧我的。”

  頓了一頓,她又斬釘截鐵地說道,“你放心,我不會有事!我和寶寶們都不會有事……”

  許媽媽也上來勸,“是啊彥洲,你趕緊聯系一下旅行社,早點兒過去處理這事兒,佳期這裡有我和你爸爸照顧,不會有事兒的!”

  魏彥洲深深地看了妻了一眼,點了點頭。

  其實因為事態緊急,旅行社已經報請了上級管理單位和外交部;旅行社還安排了專人,准備陪同魏彥洲立刻出發前往意國處理此事。所以昨天晚上旅行社的人就已經聯系過他,只是因為許佳期住了院,他放心不下才沒有立刻走……

  魏彥洲早已憂心如焚。

  此刻見妻子的情況稍微穩定了一些,他就走到一邊,打了個電話到旅行社。

  很快,他就跟旅行社的人約好了出發的時間。

  ——馬上走。

  魏彥洲甚至沒有時間回家去拿件換洗的衣服,只是走到病床前低下頭吻了吻妻子。

  “佳期,你要好好的,好好保重身體,也要好好的保護我們的孩子,爸媽的事情我會處理,你要不要想太多。”他低聲說道。

  許佳期點點頭。

  “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瞞著我,”她也低聲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沒事,我……我會照顧好肚子裡的寶寶們,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隨時跟我保持聯系。”

  魏彥洲抓著妻子的手,在她臉上吻了又吻。

  最終,他直起腰來,朝岳父岳母說道,“爸,媽,請你們……一定要照顧好佳期。”

  許媽媽道,“你就放心吧!我出事兒我都不會讓佳期出事……”

  許爸爸瞪了老妻一眼,道,“放心,你安心去處理你父母的事兒,我和你媽會好好照顧佳期。你去多買幾個手機電池,咱們隨時保持聯系。”

  魏彥洲說了一聲“謝謝”。

  他回過頭,又看了看窩在病床上滿臉病容的妻子,狠了狠心,轉身走了。

  魏彥洲離去之後,病房裡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

  半晌,許媽媽才歎了一口氣,愁眉苦臉地說道,“哎喲不得了啦!這個旅遊的名額,是我們讓給佳期她公公婆婆的……這下子完蛋了!我們恐怕是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許爸爸怒道,“你胡說八道什麼!你沒聽見彥洲說嘛……整船人足有二千多個人,為啥偏偏只有他倆失了蹤?其他人怎麼就沒事兒呢?”

  許媽媽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後急急地對女兒說道,“佳期,佳期啊……媽的話你可別放在心上啊,哎,你爸爸說的對!這是你公公婆婆的造化……不不不,這是他們的報應……”

  許爸爸不耐煩地打斷了老妻的話,“閉嘴吧你!”

  許媽媽委委屈屈地湊到女兒病床的床沿邊坐了下來。

  許佳期也有些心煩意亂。

  “爸媽,這事兒鬧這麼大,肯定瞞不住……”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分析道,“前方的事兒只能靠彥洲,能不能找到人,咱們只能聽天由命……希望我公公婆婆都能平安無事。”

  “我現在害怕的,就是我那個大姑姐……她本就跟我婆婆關系不好,還一直忌恨彥洲。現在彥洲不在,我公公婆婆的情況又不明朗,也不知道她要鬧出些什麼事兒來……”許佳期擔憂地說道。

  許佳期的冷靜態度很快就令許家父母也安靜了下來。

  許爸爸也仔細地分析道,“既然是這樣,還不如咱們主動把這事兒告訴你大姑姐和你那姨母……你姨母這人不錯,我看啊,你還是先跟你姨母打個電話通通氣兒,告訴她你現在住進了醫院。你姨母向來是個明理人,就算魏彥潔發什麼瘋,你姨母也應該能攔著點兒……”

  許媽媽也道,“佳期啊,你放心,我和你爸爸一天二十四小時守著你,咱不怕你大姑姐來鬧事兒哈……”

  許佳期心煩意亂的“嗯”了一聲。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在心中醞釀組織了一番語言之後,這才拿起電話打給了姨母;過了一會兒,她又打了個電話給魏彥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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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5-10-30 05:46 PM

☆、第33章 起訴

  電話那頭的姨母被許佳期的話嚇了一大跳!

  問清原委之後,姨母立刻安慰許佳期,說魏氏夫婦自有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又交代許佳期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不管魏氏夫婦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肯定不希望看到許佳期和肚子裡的娃娃會有什麼事……

  可魏彥潔的態度就比較微妙了。

  當她接到許佳期的電話,聽到自己父母失蹤的消息之後,只是冷笑了幾聲就直接掛掉了電話。

  但很快,她又打電話過來問許佳期,魏彥洲去了哪兒;聽說魏彥洲已經出發去了意國,她又冷笑幾聲掛掉了電話。可沒過多久,她再一次打電話過來,以主人翁姿態責問許佳期,為什麼不在第一時間通知她,而是要等到魏彥洲出發去意國以後才通知她雲雲……

  許佳期在電話中不軟不硬地擋了回去。

  放下電話,許佳期先是暫且松了一口氣,但心情卻很快就變得沉重起來。

  她預感到魏彥潔很有可能不會這麼善罷甘休。

  果然,午飯過後,魏彥潔就和張少勇,白母一起氣勢洶洶的來到了醫院。

  “許佳期,我問你,我爸媽出了這麼大的事兒,為什麼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魏彥潔面色不善地責問道,“你說!現在我爸媽她們人到底在哪兒?他們的情況怎麼樣?這件事情又是誰在負責?意國外交部?還是郵輪公司?”

  許佳期道,“具體的情況,還要等彥洲到了現場才知道……”

  魏彥潔繼續質問道,“為什麼我爸媽出了事,對方沒有聯系我?反而聯系了彥洲?”

  許佳期心道這段時間以來,你跟你媽因為阿婆的財產鬧了矛盾,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來往;所以魏父魏母在填旅行社的緊急聯系人資料時,就直接填了魏彥洲的聯系方式。

  看著咄咄逼人的魏彥潔,許佳期心中其實非常反感。

  但她知道,這位大姑姐一向就是個得理不饒人的。

  而自己現在懷著孕,又因為昨晚突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受驚過度,還有流產的先兆;要是自己因為她的幾句話被氣壞了,對腹中的寶寶們是絕對沒有任何好處的。

  不管怎麼樣,肚子裡的寶寶們一定不能有事!!!

  於是,許佳期一邊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一邊不卑不亢地答道,“爸媽在填旅行社的緊急聯系人資料的時候,填的就是彥洲的聯系方式,所以有什麼事情,旅行社那邊就直接找了他。”

  魏彥潔冷笑道,“……呵呵,我就說當初你們怎麼就那麼好心呢,輕易把價值幾萬塊錢的旅遊讓給別人……原來這是要利用別人來為你們擋災啊!”

  許媽媽嚷嚷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哪!你爸媽目前還只是下落不明而已,你這麼口口聲聲的咒自己的父母,不太好吧?”

  魏彥潔反譏道,“我有說錯嗎?你們不就是盼著我爸媽早點兒死,好霸占他們的財產嗎?我爸媽現在出了事,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我看,還很難講!”

  許佳期頓時有些生氣。

  “彥潔姐,話可不能亂說……”

  魏彥潔打斷了她的話,“誰亂說了?呵呵……真看不出來啊,平時我爸媽給了你和魏彥洲這麼多好處,你們居然還能想出這麼惡毒的法子來害我爸媽……”

  許佳期被氣得夠嗆!

  這時,姨母和姨父正好提著一袋子蘋果走進了病房,把魏彥潔的話聽了個清楚明白。

  姨母連忙喝止魏彥潔道,“彥潔!彥潔……你胡說什麼哪!你有什麼話就好好和佳期說,別亂造謠!也不要這麼激動!佳期是你弟媳婦,現在又懷著孕在,要是她有什麼事兒,你媽心裡也不好受……”

  白母站在魏彥潔身後,一邊抹眼淚一邊哽咽道,“她姨媽,我可憐的親家母已經被許佳期這個掃把星給克死了!”

  許媽媽頓時大怒!

  她向來愛女如命,見有人如此抵毀自己的女兒,忍不住就叉著腰大罵了起來。

  “我呸!你才是掃把星降世!我女兒就是個旺夫興家的命!自她嫁進魏家這幾個月以來,魏家一直都是平平安安的,反倒是你……哦!你一跟我親家成了親家,我親家就出事了!顯見得你才是掃把星!你嫁了三四次也生不出孩子,還越嫁越窮……你還說你不是掃把星?哼,等著瞧吧!你不但會把你的霉運全部都帶到張家,就連魏家也受了你的牽連啊……遲早有一天,你會礙著你兒子媳婦的!”

  白母又驚又怒!

  她見許佳期一副溫柔文靜的樣子,下意識裡就覺得這家人應該都是大包子,不然怎麼養得出這麼文雅秀氣的女兒呢?

  可想不到許媽媽罵起人來竟如此狠毒……

  再說了,許媽媽的這番話若是被兒子媳婦惦記上了,以後還有她的好日子嘛!

  白母什麼也顧不得了!

  她兩眼通紅,擼高了袖子就咬牙朝許媽媽沖了過去。

  許爸爸與許媽媽因為一個要留在部隊,一個要帶著孩子在老家上學,所以是少年夫妻長期分居,直到幾年前許爸爸因傷病才轉業到了地方,這才能與老妻廝守。他心中本就十分虧欠老妻,平時在言辭上雖多有嫌惡之意,但在實際行動上卻十分心疼和愛護……

  此時見白母想要動手,他豈肯讓老妻吃虧?

  見白母沖了過來,許爸爸急忙一手抓著老妻的胳膊,一手扶住了老妻的後腰,將老妻往後一拉……白母頓時腳下一個踉蹌,撲了個空!

  趁著白母下盤不穩,許爸爸假意勸老妻,“佳期媽,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啊!”

  說著,那只扶住了老妻後腰的手輕輕往前一推,許媽媽的身形頓時上前幾步……許媽媽手也快,掄起巴掌就狠狠地往白母身上來了幾下子!

  白母搶先動手卻沒能如願,自己還平白無故挨了幾下子,心中自是忿忿不平,忍不住就要沖上前來再與許媽媽理論。

  但許爸爸一見白母欺身而近,就抓著老妻的胳膊讓她往後退;然後繼續趁白母不備,又輕推老妻上前……

  幾個回合下來,許媽媽已知丈夫的用意,便“夫唱婦隨”一般的,丈夫拉她她便退後,丈夫推她她就上前掄起巴掌甩過去!

  許爸爸的文化程度並不高,多年來也僅僅靠著身體素質好所以才能爬上中階軍官的軍銜,雖然因為身體上的傷痛而不得不轉業,可他力氣大反應又夠快……雖說兩個女人鬧事兒他不好出面,但保護老妻不捱打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不多時,白母就挨了許媽媽好幾下,身上疼痛難忍是一回事,關鍵是面子過不去……

  只見她雙腿一攤,就跌坐在地上大嚎了起來,“少勇!少勇啊……你媽被人打你也不管!你媽快被人打死了啊……”

  許爸爸扶住老妻後腰上的那只手使勁地往下壓。

  許媽媽很快就明白了過來,連忙跟著白母一起往地下倒,“哎喲!我頭暈……別是高血壓犯了吧……你說你這個掃把星!你克完我親家母你就來克我啊……我告訴你!你遲早有一天要克到你兒子媳婦身上去的……哎喲我頭暈……”

  許家父母背對著女兒,所以他倆的小動作被許佳期看得一清二楚!

  雖說她知道父母在搞小動作,但見母親真的坐到了地上,頓時有些著急,趕緊伸手按下床頭板上的叫人鈴,然後喊道,“媽!媽媽……你要不要緊!爸爸,快把媽媽扶起來啊!”

  白母見無人理睬自己,便加大了嗓門蓋過了許媽媽和許佳期的聲音,大聲喊著“兒子救命”……

  魏彥潔一臉嫌惡地看著白母,滿臉不悅。

  姨母上前,幫著許爸爸把許媽媽扶了起來,然後皺著眉頭瞪了白母一眼,繼續勸魏彥潔道,“彥潔,你就只有彥洲這麼一個兄弟,我說句不好聽的……要是你爸媽真出了什麼事,以後可就只剩下你和你兄弟兩個了……再說了,佳期肚裡懷著的孩子,也是你的至親……”

  魏彥潔見姨母偏著許佳期,心裡又不樂意了。

  “她肚子裡的孩子……怎麼會是我的至親呢?姨媽你老糊塗了吧!魏彥洲根本就不知道是從哪裡抱養來的!他的老婆孩子,跟我爸媽和我有什麼關系啊!哼!我爸媽的房子和財產,一件都落不到他們頭上!”

  “彥潔!”姨母也生氣了,喝道,“你爸媽現在還沒有個確切的消息呢,你就來這兒大大喇喇地說什麼房子財產!”

  那邊正坐在地上的白母嘟嚷了一句,“是該早下手啊,那萬一……親家的房子和財產都被她轉移了怎麼辦?”

  姨母皺眉道,“魏家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做主!你少在這兒瞎摻和!”

  白母忿忿不平地鼓了姨母一眼,見始終無人理睬自己,只得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

  “姨媽,我婆婆說的不無道理,”魏彥潔說道,“你想想,魏彥洲今年才二十五歲,他有什麼錢開公司!這些錢還不是我爸媽替他出的?”

  許媽媽剛剛站直身體,此時正在拍著褲子上的灰,聽了魏彥潔的話,不高興地說道,“喲!瞧這大姑姐說的,就興你媽有錢,我們許家就沒錢了?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們佳期的嫁妝!再說了,你媽一個國家干部,從哪兒來的錢給彥洲開公司?我告訴你啊大姑姐,你媽沒錢……這就對了!要是你媽掙下了百萬家產……哼哼,還真怕說不清楚這些錢財的來歷呢!”

  魏彥潔頓時柳眉倒豎!

  可仔細一想,許媽媽說的話又似乎讓人無法反駁;而且魏彥潔至今都還記得許佳期在婚禮上戴著幾十個金鐲子,又掛了十幾件金掛飾的模樣兒。

  白母此時最恨的人就是許媽媽,見許媽媽把自己的兒媳訓得無話可說,便覺得這口氣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因此冷笑道,“你以為個個都跟你似的,是個泥腿子?呸!我親家母可是國家干部!家裡有個百把萬算什麼啊……”

  見白母口無遮攔,張少勇頓時喝道,“媽,你閉嘴!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

  此時,護士匆匆趕來,見病房裡烏鴉鴉的圍了一群人,沒好聲氣地大聲說道,“病人家屬,探完病就趕緊離開哈,不要打擾孕婦休息!許佳期懷孕五個多月還有流產先兆……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兒,你們可是要負責任的哈!”

  這句話是十分有殺傷力的。

  許佳期懷的是雙胞胎,這會兒又有流產先兆;誰也不想成為造成她流產的最後一根稻草……

  姨母連忙打圓場,“那佳期你好好休息,我們就不打擾你了。彥潔?彥潔我跟你一塊兒走,我知道你現在為了你爸媽的事兒著急,但現在彥洲不在,你就是來找佳期也沒用!”

  說著,姨母就拉著魏彥潔走出了病房。

  張少勇和姨父也跟在後頭出去了。

  白母瞪著一雙倒三角眼,惡狠狠地盯著許媽媽看了一會兒。

  許媽媽不甘示弱地回瞪著她……

  白母最終還是一瘸一拐地走了。

  病房裡安靜下來以後,許佳期趕緊問道,“媽,媽……你要不要緊啊?”

  許媽媽趕緊湊到女兒病床前,說道,“不要緊不要緊,有你爸爸在,他不會讓我有事兒噠!”

  許爸爸將雙手背在身後,抬起頭看著天花板,左晃晃右晃晃。

  許佳期急道,“媽!我看你剛才是真的摔地上了!”

  “沒事兒!”許媽媽安慰女兒道,“你爸爸扶著我的後腰呢,其實我還沒真正坐到地上去,就被你爸爸給拎了起來……”

  許媽媽再三向女兒表示自己沒事,許佳期這才終於松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魏彥洲什麼時候才能到意國,那邊的情況到底怎麼樣,希望我公公婆婆不要出事。”她皺著眉頭自語自語地說道。

  許媽媽連忙安慰女兒,“你公公婆婆肯定沒事!哎喲佳期啊,你還是得先顧著自己的身體,你和肚子裡的寶寶平平安安的,彥洲才能在前方安安心心的保家衛國……不,那個……彥洲才能在前方好好的打探消息……哎,老許啊,你快點兒去菜市場買只雞回去,你買好了菜就過來替我,我好回去煲雞湯。”

  許爸爸應了一聲,安慰了女兒幾句,就趕緊去菜市場買菜去了。

  許佳期愁眉苦臉的歎了一口氣。

  一直到吃過晚飯,魏彥洲才給她來了個電話,說趕不上直飛航班,所以目前正在第三國機場等待轉機。他還告訴她,他大約會在明天凌晨抵達距離出事地點最近的機場,最快應該可以在明天中午以前抵達事故現場。

  跟著,他又問她這邊有沒有什麼事。

  許佳期可以體會到他焦慮的心情,自然什麼也沒說。

  魏彥洲在電話裡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佳期,魏彥潔已經打過電話給我了……她是不是去醫院找過你的麻煩?”

  許佳期安慰他道,“我沒事兒,真的!我爸爸媽媽在呢,他們不會讓我吃虧的……你別想太多,在路上要抓緊時間休息,好好保持體力,到了意國以後可要打起精神來……”

  魏彥洲低低地“嗯”了一聲。

  講完電話以後,許佳期也被他的低落情緒所影響,坐在病床上抱著被子發起了呆;許媽媽端了一杯熱牛奶過來給她喝,又嘮嘮叨叨地勸她早點兒休息……

  許佳期輾轉反側,終是卷著被子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天剛剛亮,她的手機就又響了起來。

  許佳期瞇著眼睛看了看手機屏幕,趕緊接通了。

  電話那頭響起了魏彥洲有些焦躁不安的聲音,“佳期,我剛到若馬機場……據說這裡從昨天上午開始就下起了特大暴雨,導致山洪爆發水位上漲,道路被淹,所以現在接送的車子雖然已經等在機場了,但是司機卻不敢走,只能等雨停……”

  他還告訴妻子,接機的工作人員告訴他,因為這場不停歇的暴雨,也導致近海水位線的上漲,以至於郵輪搜救工作不得不暫停了下來……

  許佳期也暗自心焦。

  可她知道,魏彥洲心裡只有比她更難過更著急的;而且在這個時候,自己很有可能就是穩住他的最後一枝橄欖枝。

  於是,她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靜而且柔和。

  “你爸爸媽媽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你要冷靜一點,”她柔聲說道,“你也要注意一下你自身的安全……我和寶寶還在家裡等著你回來呢!”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聲,半晌才說了個“好”字。

  ……

  接下來的時間簡直度日如年。

  魏彥洲將接下來的情況一一告訴許佳期;意國若馬的這場大雨持續了整整三天才慢慢減弱,當局這才開始繼續搜救……但此時郵輪本體已經基本完全下沉,情況非常不妙。

  而在這三天裡,所有郵輪上的工作人員和游客的名單也基本全部都弄清楚了——在已經獲救的游客中,確實沒有魏氏夫婦……

  一切輿論都引導著讓人往不好的方向去想。

  魏彥洲的情緒一天比一天低落,許佳期也一天比一天的著急……

  姨母後來又專程過來探望了許佳期一次,她告訴許佳期,魏彥潔現在聯系上了一位正在意國處理此事的旅行社工作人員,所以對魏氏夫婦的搜救情況了如指掌。

  姨母悄悄告訴許佳期,說魏彥潔已經向那位旅行社工作人員打聽過,據說郵輪公司有意將向魏氏夫婦的親屬賠償三百萬……

  所以,據說張少勇已經去請律師,准備起訴魏彥洲夫婦。

  許佳期愣了一下。

  “他們起訴我們干什麼?”她不解地問道。

  姨母歎了一口氣,“你傻啊!那三百萬的賠償款是小數目嘛!哎,自從你阿婆去世以後,就沒人能鎮得住魏彥潔了……張少勇就是一個鑽到了錢眼裡的人,再加上他親媽一直在旁邊攛掇著……所以,他們現在就是在拿彥洲的身份做文章啊!我聽說啊,他們好像要請求法院剝奪彥洲的養子身份和繼承權……”

  許佳期皺著眉頭道,“她們怎麼能這樣!別說官方現在根本就還沒宣布我公公婆婆的准確消息,她,她犯得著這麼急嘛!再說了,就算我公公婆婆出了什麼事,她又有什麼立場要求法院剝奪彥洲的繼續權?她自己都沒有贍養過父母……”

  姨母又歎了一口氣,“不瞞你說,我對自己這一家人也是失望透頂……你阿婆確實有失公允,偏愛彥潔和我,你婆婆又怨我挑撥她和彥潔之間的關系,可彥潔也是這麼個自私的性子……唉,我自己也老了,不知能活多少年,這些是非我是不想管了!我管好我自己的家庭就行啦!”

  頓了一頓,姨母又說道,“不過,你和彥洲還年輕……依我說,要是張少勇他們真起訴了你倆,這場官司還得打……不然他倆也太囂張了。”

  許佳期默然。

  半晌,她才輕輕地對姨母說了聲,“姨媽,謝謝你。”

  姨母搖搖頭,溫言安慰了許佳期幾句,這才告辭離去。

  許媽媽坐在椅子上給女兒削蘋果,嘴裡忿忿不平的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冷血動物……親爹親媽出了事,這屍首還沒找著呢就先惦記上了賠償款,老天怎麼不收了他們!”

  “媽,你別說了!”許佳期有些心煩氣悶的。

  下午,魏彥洲打電話過來,語氣亦是極度沮喪。

  搜救工作已經進行了好幾天,此時距離郵輪出事已經過了五天,但魏氏夫婦就像人間蒸發似的,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而這五天一過,隨著郵輪主體已經完全沉入水中,魏氏夫婦生還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今天,郵輪公司,意國當局與z國外交官找了魏彥洲一起去開會,向魏彥洲介紹和解釋了一下工作的進展之後,准備對外宣布魏氏夫婦的死亡。

  “佳期,我,我還是不想放棄,”他低聲說道,“我總覺得好像錯過了一些什麼……我也不相信我爸媽真的已經……”

  他雖不是魏氏夫婦的親生兒子,但畢竟受過魏氏夫婦的養育之恩;而且這麼多年處出來的孺慕之情十分深厚,聽說當局即將宣布父母的死訊,心情不由得極度低落。

  許佳期安慰了他幾句。

  但思來想去,她還是把上午姨母透露的那個消息告訴了魏彥洲。

  她可以從話筒中聽出來,魏彥洲的呼吸聲音一下子就變得粗重了起來,“……爸媽還沒有確切的消息,他們,他們就打起了賠償款的主意?”

  許佳期歎了一口氣。

  “好!”魏彥洲恨恨地說道,“既然他們想打這場官司,那我們就奉陪到底!”

  隔了一天,許佳期果然收到了一張法院傳票。

  傳票上寫著原告魏彥潔向法院提交申請,要求解除父母與魏彥洲的收養關系,同時剝奪魏彥洲對其父母的繼承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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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5-10-30 05:50 PM

☆、第34章 峰回路轉

  此時距離郵輪出事已經過去了五天。

  盡管魏彥洲多麼不願意相信事實,但一個不好的預感卻隱隱在心中生根發芽……

  郵輪主體全部沉入近海海底已經整整五天了,這也就證明著魏氏夫婦生還的幾率已經微乎其微。

  而隨著當局安排打撈工作的展開,不少物什和遊客們的行李被一一撈起;而當局打撈的重點則是魏氏夫婦曾經住過的船艙房間,以及各處監控攝像頭。

  看著父母的隨身物品一一呈現在自己眼前,魏彥洲心如刀割……

  他仿佛看到了母親在臨行前夕在家中興奮激動地准備行李時的那一幕。

  母親還想著即將在郵輪上渡過那麼久的時間,就非要帶上在家裡穿慣了的木屐拖鞋;那時父親還勸她說郵輪上的房間裡肯定有拖鞋,沒必要帶這些累贅的物件,但母親卻十分固執己見。

  於是,當魏彥洲看到母親的木屐拖鞋,半舊的睡衣,甚至還有父親的刮胡刀,梳子牙刷的時候,差一點兒就崩潰了!

  他不敢相信,活生生的父母真的就這樣魂斷異鄉……

  此時傳來消息,說又有幾個監控視頻被技術人員修復好,而且似乎還在這些視頻中發現了魏母的身影;於是魏彥洲強忍著心中的悲痛,急急忙忙地和工作人員一起去查看視頻。

  他翻來覆去地,一直不停地看著失事前五分鍾左右,出現在監控視頻裡母親的背影。

  視頻因為主機曾經遭受水浸等損害,即使被修復的部分也卡得很厲害,而且還斷斷續續的……可魏彥洲依然能從中看到船體遭受劇烈撞擊之後,母親隨著人群匆匆朝甲板跑去的背影。

  她穿著一件印著鮮艷幾何圖形的直筒及膝中裙,背影在視頻裡一晃而過,很快就消失了。

  母親若是真的已經遇難,那麼這段視頻則記錄了她生命中的最後一段光影。

  而且,這也是目前唯一記錄到母親行蹤的一小段視頻……

  但魏彥洲反復看著這段新修復好的視頻,心頭的疑惑卻越來越甚。

  為何視頻中只有母親一人?那父親呢?他去了哪兒?按常理來說,父母都不通外語,既然出門在外,而且還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兩個人理應一直在一起才對。

  一番努力工作之後,終於又有幾段受損嚴重的視頻被篩選了出來。

  經過反復查看,魏彥洲能夠勉強從視頻中看出,在事發前的一小時左右,魏母的身影曾經出現在餐廳裡,不但如此,而且她曾經獨自一人穿過長長的走廊,並在甲板上也曾經留下過匆匆一瞥的背影……

  工作人員也開始在其他視頻中尋找魏母的蹤跡,以確定她最後到底出現在郵輪的哪個位置,這樣有助於定位打撈位置。

  魏彥洲反復地查看著這些視頻。

  然而,他再也無法控制住心中的疑惑,立刻向工作人員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視頻上的這個女人會不會……只是某個與母親背影長得十分相像的女人?而事發時,是不是他的父母根本就不在船上?

  工作小組認真聽取了魏彥洲的疑問,並且在導遊和劉阿姨等證人的述說中,再一次還原和推演了事發當天的經過。

  郵輪一直沿著近海航行,晚上在近海緩速前行,白天則停靠碼頭,供遊客上岸在免稅區裡遊玩或者購物吃飯什麼的。

  因為魏氏夫婦和劉阿姨夫婦等人都不通外語,所以他們幾乎從不單獨行動,基本上一直抱團,不管去哪兒都與導遊和其他團友呆在一起;而當天上午在郵輪上享受過自助早餐之後,導遊就帶著她們去碼頭上遊玩去了。

  下午兩點多鍾的時候,魏氏夫婦與劉阿姨夫婦等團友一起,在碼頭集合,然後被導遊領著,一起回到了郵輪上。

  三點鍾的時候,郵輪就開航了。

  而郵輪觸礁是在晚上十點多鍾……但在下午三點至晚上十點之間,郵輪卻曾經有過一次臨時靠岸的記錄。

  據郵輪方的工作人員聲稱,這次靠岸是為了補充淡水,停靠時間大約是五點到六點左右,差不多有一小時左右的時間。

  這種郵輪臨靠岸的現象時有發生,遊客們早已不以為意。

  也正因為這種臨時靠岸的小碼頭並非專門接待遊人的碼頭,反而有種寧靜安詳的美,所以很多遊客都下了船,去碼頭上拍照啊買小紀念品什麼的。

  魏母當時還邀請劉阿姨一起去碼頭上的免稅商店裡買裙子,據說這種裙子不但圖案很漂亮,而且質量好價格又便宜,她就准備給女兒和兒媳婦多挑幾件;劉阿姨也正想為親朋好友挑幾件,於是兩對老夫妻就一起下了船。

  據劉阿姨回憶,當時魏氏夫婦選完衣服以後就出了商店;而劉阿姨夫婦則因為要買的東西多,所以落在了後頭。

  當郵輪鳴笛示警之後,眾遊客紛紛上了船。

  劉阿姨甚至還親眼看到魏母就走在她前面十幾米遠位置。

  見魏母手裡提了兩大包東西,劉阿姨當時還很大聲喊了魏母一聲,想問她又去哪兒買了什麼;只是那時魏母正好轉過頭去跟別人說話,所以可能並沒有聽到她的喊聲。

  因為當時上船的人也多,劉阿姨就想著反正她和魏母的房間就在隔壁,呆會兒再問也是一樣。

  結果上船以後她去了房間,卻發現魏氏夫婦沒有回房,因為此時又正好到了用餐時間,劉阿姨覺得魏氏夫婦應該也去餐廳吃飯了,於是就把買回來的衣服放回房間,也去餐廳吃飯了。

  劉阿姨夫婦在餐廳吃飯的時候,還曾經遠遠地看到了魏母站在另外一家餐廳門口張望著……

  但因為兩家人並不是在同一個餐廳裡用餐,所以劉阿姨也不以為意。

  聽了劉阿姨的話,魏彥洲忍不住問道,“劉阿姨,您和劉叔叔有沒有看到我爸?”

  劉阿姨愣了一下,仔細回想了一番,道,“……這,我好像是沒有注意到你爸。主要是因為你媽穿的那裙子太搶眼了……”

  魏彥洲又問道,“劉阿姨,那您能確定您是親眼看到我媽上船了嘛?”

  劉阿姨道,“當時上船的時候,我喊了你媽幾聲,雖然你媽當時沒有回頭,但你媽穿的那條裙子實在太搶眼了……那條裙子不光你媽買了,我也買了,好多好多人都買了!哎,你不知道……那衣服啊又漂亮質量又好又便宜,穿著還特別顯年輕顯得瘦……再加上你媽的發型,她又有那麼胖,還有她走路的樣子……我跟你媽媽當了六七年的同事,我還能認不出你媽嘛!”

  魏彥洲和工作人員都陷入了沉思。

  按照魏彥洲的思路,工作人員立刻將殘缺視頻中的中老年女人截了圖,迅速發給郵輪上的各個旅遊團體及散客去確認。

  同時,工作小組還派專人去當時郵輪臨時停靠的小島上查看和尋找去了……

  魏彥洲心中十分忐忑不安。

  可以說,這個小小的疑點幾乎成了他內心的救贖……但這幾天以來飽受現實的打擊,又讓他並不敢對此抱有太大希望。

  很快,就有人向工作組反應,說有人認出來——視頻中那位穿裙子的中老年女性是位獨自旅行的韓國人。

  而且這韓國大媽目前就留在意國若馬的安置酒店裡,正等待韓國大使館的援助,准備回國。

  消息傳來,魏彥洲簡直不敢相信!!!

  他立刻和劉阿姨一起,跟著工作小組去了酒店,親眼看到了這位韓國大媽。

  不得不說,如果不看這位韓國大媽臉……幾乎要以為她和魏母是孿生姐妹!兩人的發型,身材,高矮胖瘦和體態都極度相似!

  劉阿姨的一雙眼珠子瞪得就快要掉出來了!

  她連忙問道,“出事那天,你是不是手裡提了兩個大袋子?一個紅袋子一個白袋子?”

  通過工作人員的翻譯,韓國大媽答道,“是啊!我買了四瓶紅酒,六條裙子和兩個手袋;紅酒是用紅袋子裝的,裙子和手袋是用白色的袋子裝的。”

  劉阿姨愣了大半天,突然雙手合什,“阿彌陀佛!老魏她們……別是真的沒上船罷?哎呀壞了壞了,當時導遊問人都上船了沒有,我,我還對導遊說,我看到你爸媽先回房間了……”

  魏彥洲快要急瘋了!

  他連聲催促著工作人員,趕緊送他去當初郵輪臨時停靠的那個小島上去……

  工作人員也急了,一邊向上級反應,一邊火速調來直升飛機,立刻趕往那個小島。

  直升飛機剛剛停靠在小島上,工作人員就通過對講機,收到了一個天大的喜訊!

  ——魏氏夫婦找到了!!!這會兒就在碼頭辦公室裡!!!

  魏彥洲只覺得自己每一步都像踩在雲端裡。

  他跟著工作人員,踉踉蹌蹌地朝著碼頭辦公室走去……

  魏氏夫婦已經到了這一會兒,大概聽說了郵輪失事的經過,本就有些驚疑不定,直到此時親眼看到了兒子,這才將一顆提得高高的心肝兒放回了胸膛裡。

  魏彥洲一見父母,兩條腿就軟了,勉強走了幾步就直接撲進了父母懷裡……他有心想說些什麼,卻哽咽得厲害,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見兒子在短時間內變得又黑又瘦,胡子邋遢衣物也邋遢的;而且見到他們以後情緒還這麼激動,不但眼眶早紅透了,而且渾身都有些顫抖,魏氏夫婦又是感動又是心疼……

  稍事休息,也待魏氏一家緩過勁兒來以後,魏氏夫婦這才將自己的遭遇說了一遍。

  那天,魏氏夫婦確實與劉阿姨夫婦一起下了船,去碼頭上的免稅商店買裙子去了;買完了裙子以後,因為免稅商店裡的人太多了,於是兩人就出了免稅商店,想去碼頭上等劉阿姨夫婦。

  結果魏母肚子疼,魏父就陪著她一起去找廁所。

  兩人又不識外語,只得亂走了一通,然後根據洗手間的標志指引方向,七拐八拐的,終於在一個地下室裡找到了洗手間(事後證明,這個洗手間其實是不對外開放的,是碼頭工作人員專用的)。

  上完洗手間之後,老夫婦兩人在地下室裡迷了路。

  找了好久的路,兩人才終於順著地下室通道,終於回到了地面上。

  ——可此時,他們驚恐的發現……天都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而且他們出來的地方也不是碼頭!

  兩人趕緊順著原路往回走,卻發其中一道門已經鎖上了!(事後調查,因為當時碼頭工作人員下班了,所以這道門被鎖了。)

  這下子兩人都慌了……

  因為只郵輪是臨時靠岸,他們只是下來買點兒東西而已,根本就沒有帶任何行李,也沒有拿護照身份證,甚至連手機也沒帶,身上的錢財也不是很多。

  而這裡明顯就是個黑乎乎靜悄悄的荒郊野外,兩人嘗試著大聲呼救,可四周卻一直靜悄悄的。

  兩人也不知道郵輪到底是不是已經開走了,但現在天都已經黑了,這裡又這麼偏僻,當務之急就是要先安頓下來,找個落腳點,然後再想辦法聯系導游。

  於是,兩人就摸著黑,最後找到了一所空房子(事後查找,這是碼頭工人存放維護工具的一個房子);就在這所空房子裡暫時安頓了下來。

  幸好魏母當時在免稅商店裡買了一盒蛋糕。

  晚上,老兩口就分吃了那盒蛋糕。

  第二天天亮之後,兩人就離開了空房子,想著無論如何也要找到人,好幫助他們跟導遊或者家人取得聯系。

  但此處本就是個荒島,除了碼頭工作人員之外,本島居民基本上都住在小島的另外一側,而且人數少之又少……

  完全沒有方向感的兩個人認定了一個方向之後,就繼續沿著一條沙石路走了下去,渾然不覺得他們距離碼頭已經越來越遠!

  兩人走了很久很久以後,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在這荒郊野外的,連個躲雨的地方都沒有;魏氏夫婦只得狼狽萬分地繼續往前走,終於看到了一所房子!

  夫婦倆又驚又喜地朝那所房子奔去……

  屋子裡有位獨居的,腿腳不便的意國老婦人。

  老婦人見了魏氏夫婦,很是吃驚。

  見了魏氏夫婦渾身濕透了的狼狽樣子,老婦人連忙讓兩人進了屋,又安排兩人洗澡換衣服弄吃的什麼的。

  但老婦人只會說意語,魏氏夫婦則完全不通外語;所以三個人雞同鴨講了一大通之後,老婦人又拿來了紙筆,三人比比劃劃的,終於對對方的情況有所了解。

  老婦人明白過來魏氏夫婦是坐船來這兒旅游的,然後就被困在島上了;魏氏夫婦則知道了這位腿腳不便,坐在輪椅上的老婦人向來獨居於此,卻有個孫子或侄子之類的親人,每隔幾天就會過來看看她,給她送吃食過來。

  魏氏夫婦本想借老婦人的電話給導遊打個電話的,但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場暴雨的緣故,老婦人家家中的電源斷掉了,而且電話也失去了信號。

  而雨勢太大,老婦人的子侄也不太可能跑過來探望老婦人,老婦人雖然知道怎麼去碼頭,但她不良於行也沒辦法出門送他們走;魏氏夫婦只得在老婦人家中暫時住了下來。

  傾盆大雨連續下了三天三夜以後,雨勢終於漸漸收小。

  魏氏夫婦已經急得不得了,本有心立刻離開,奈何老婦人家中既無電源又沒有電話信號,再來他們也不認得島上的方向,所以仍然不敢亂走。

  直到今天,老婦人的侄子(碼頭上的工作人員)見雨勢收小,就開著車帶著食物去探望老婦人,發現了嬸嬸家中的陌生人之後;馬上聯想到魏氏夫婦很有可能就是官方一直在尋找的失蹤者,連忙把魏氏夫婦帶到了碼頭上,並立刻與官方取得了聯系。

  聽了魏氏夫婦的敘述,工作人員和郵輪公司的人都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爸,媽,對不起……”魏彥洲的情緒也終於緩了過來,低聲說道,“這次讓你們受驚了。我,我不應該……”

  魏父打斷了兒子的話,說道,“這事兒又不怪你……要怪啊,就怪你媽!真是懶人屎尿多!”

  魏母瞪了丈夫一眼,嗔道,“……怪我?我還沒怪你呢!你說你都不識外國字兒,還敢帶著我到處亂跑……”

  魏父,“是誰在那兒嚷著肚子疼的,還怨我吃了生的三文魚?你說我吃了生的三文魚關你什麼事兒啊,我又沒肚子疼!我又不上廁所!”

  魏母臉一紅,道,“那你當時就應該領著我去船上上廁所的……”

  魏父,“你還好意思說!我讓你趕緊回到船上去,你偏不,說上完廁所以後還要看看老劉買了啥好東西……你不就怕人家背著你買了啥便宜好東西嘛!”

  魏母見丈夫拆自己的台,頓時有些惱羞成怒,嘟嚷道,“你不是說這事兒以後不提的嘛,怎麼一見兒子就開始翻舊帳!”

  魏父,“不是你先提起的?”

  魏母惱道,“你這人簡直不可理喻!”

  魏彥洲默然。

  自他們失蹤幾日以來,父母衣衫整潔容光煥發,而且神態很自然;既不見驚慌失措也不見著急上火的,似乎更添了幾分鶼鰈情深……

  他哪裡知道在這幾天裡,魏氏夫婦跟著老婦人在斷水斷電斷電視斷電話的郊外住了幾天以後,心境已經和原來大不相同。

  沒有了瑣事的煩擾,兩人雖然有些憂心自己的處境,但這寧靜安詳,至簡至樸的生活卻讓他們對未來退休後的生活隱隱有些期盼……

  魏氏夫婦生還,不管是對哪一方來說,都是天大的喜訊。

  考慮到兩人都是年逾六旬的老人,工作小組在為魏氏夫婦做了一個詳細的全身體檢之後,同意了魏氏夫婦想要盡快回國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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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5-10-30 05:52 PM

☆、第35章 歸來

  魏彥洲遠赴意國尋找父母的下落,而留在a市的許佳期所承受的精神壓力,絕對不比他輕。

  而此時,魏彥潔一紙訴狀將魏彥洲告上了法庭,許佳期做為他的妻子,不能也不願意對此視而不見。

  可她懷著孕,前兩天還因為受驚過度而有流產先兆,所以她不敢輕舉妄動,就怕肚裡的寶寶們會因此而受到影響。

  許佳期靠在病床上的松軟枕頭上,仔細地回想起魏彥潔起訴的理由。

  魏彥潔聲稱,因為魏彥洲是父母非法收養的,所以他不能成為魏氏夫婦合法的養子;於是魏彥潔要求法院取消魏彥洲和父母之間的關系,並剝奪他對父母遺產的繼承權。

  許佳期也請許爸爸去幫自己買了一些法律方面,尤其是收養法方面的一些法律書籍和實戰案例編集回來看。

  她思來想去,突然想起在阿婆的葬禮上,魏氏夫婦曾經和魏彥潔產生過矛盾;而魏父在一氣之下甚至還沖到律師事務所裡去,請律師擬了一份起訴書,甚至想要狀告魏彥潔不贍養父母,但最後還是被魏母攔了下來……

  這雖然是另外一件事,但許佳期覺得,這份並沒有遞交到法院的起訴書其實是一份很好的證明。

  ——證明魏彥潔也沒有贍養過父母。

  她思來想去,撥通了魏彥洲的電話,把自己想請馮律師當代理人的事兒告訴了魏彥洲;魏彥洲自然不願意身體不好的妻子憂心此案,便同意了她的意見。

  魏彥洲是個做事情極有條理的人。

  雖說當時要起訴魏彥潔只是魏父的一時之氣,但魏彥洲還是將這份起訴書好好地保存了起來,並且還將當時起草起訴書的馮律師的名片也夾在一起。

  許佳期立刻讓父母拿著鑰匙去了魏家,把這份起訴書找了出來。

  她撥通了馮律師的電話,請他立刻趕到醫院來見一見自己。

  馮律師很快就趕到了醫院。

  他對魏家人還有些印象,聽了許佳期的簡單述說之後,不由得有些唏噓,但很快就投入到工作中了。

  馮律師仔細查看了法院寄來的傳票,然後又反復詢問許佳期關於魏家人之間的關系……

  見許佳期精神不佳,馮律師不好再打擾,便拿出委托合同跟許佳期談了一下條件;跟著,許佳期簽下了那份委托合同,正式委托馮律師為代理律師。

  馮律師離開了。

  許佳期覺得困倦至極,擁著被子沉沉地睡了一覺……

  醒來時天色已漸沉。

  陪護的許媽媽見女兒醒了,連忙端了淡鹽水過來讓女兒漱口,然後擔心地說道,“佳期哦,你再這樣下去,身體可怎麼受得了!哎喲,這個打官司的事情我跟你爸爸又幫不上你什麼忙,你說彥洲到底什麼時候才回來……”

  許佳期漱了口,又接過媽媽遞過來的熱毛巾擦了一把臉,說道,“媽,他在那邊的事兒也挺重要的……我和他既然是夫妻了,雖說魏彥潔告的是他,但其實跟我也脫不了關系。這邊的事情我能處理就處理……對了,馮律師有打電話過來嗎?”

  許媽媽歎了一口氣,轉身去拿保溫桶,然後把保溫桶裡的雞湯倒進碗裡,遞給女兒,說道,“打了,怎麼沒打……馮律師叫你爸爸過去拿份什麼資料過來……佳期啊,你說馮律師這人也挺好的哈,這個時候都還沒下班兒還在忙你的事兒……改天他要是再來啊,我和你爸爸非要請他吃飯不可!”

  許佳期睡了一覺醒來,正覺得肚餓,接過媽媽遞來的溫熱雞湯一口氣就喝掉了大半碗,又問道,“媽,你跟我爸吃了沒?”

  許媽媽順口道,“你先吃,我等你爸爸回來再一塊兒吃。”

  許佳期愣了一下。

  她將剩了半碗湯的碗放在了床上櫃上。

  許媽媽正拿著筷子在選保溫桶裡那些骨少肉多的雞肉,見女兒突然不吃了,詫異道,“哎,你怎麼不吃了?這湯沒鹽?還是鹹了?”

  許佳期道,“我也等一等爸爸。”

  “那怎麼行!”許媽媽急道,“你這都睡了一下午了!肚子能不餓嘛!何況你還是一個人吃三個人的飯,可千萬餓不得,餓不得!”

  許佳期道,“媽,我都已經喝了半碗湯了,你快把湯桶蓋子蓋上,散了熱氣呆會兒我爸爸回來就只能吃涼的了。”

  “你……”

  正在這時,許爸爸從病房外頭裹著一身寒氣走了進來,“你們娘倆兒說啥呢?”

  “佳期不肯先吃飯,非說要等你!”許媽媽埋怨道,跟著,她又開始念叨許爸爸,“你說你就是去城北馮律師那裡跑一趟,怎麼還去了那麼久!你再不回來啊,雞湯就涼完了!”

  許爸爸道,“我回來的時候路過喬家飯莊,就去打了幾個包回來……”

  許媽媽白了他一眼,道,“這麼遠還拎過來,快給我看看!”

  許爸爸打包了一份菠蘿排骨和一條清蒸鱸魚,並一份脆蘿卜塊炒農家肉;只是因為路途遙遠天氣又寒冷,所以菜都已經凍住了。

  許媽媽連忙拎了菜出去找護士,請人幫忙熱菜去了。

  許爸爸則小心地從大衣口袋裡拿出一個文件袋,遞給女兒,“佳期啊,給,這些資料和表格呢都是馮律師讓我轉交給你的,他說啊,要是你精神好就拿筆填好,要不然也可以用錄音的方式也可以,你弄好以後,我明天一早再過去把資料送過去交給他的助理,他明天一早要跑一趟w市……對了,馮律師還說啊,這案子其實不復雜,但主要是這時間太緊了,大後天就要開庭,所以這些資料什麼的,明天上午以前必須要全部順好。”

  許佳期接過爸爸遞過來的資料翻看了幾頁,突然又合上了。

  “爸爸,對不起……”她喃喃地說道,“我和彥洲的事情……實在是拖累你和媽媽了。”

  許爸爸愣了一下,摸了摸頭,說道,“哎,你這傻孩子!我和你媽就你這麼一根獨苗苗,你說你倆有事,我們能放著不管嘛!”

  許佳期的手用力篡緊了被子的一角。

  “嗯,希望我公公婆婆會沒事兒,我肚子裡的寶寶們也能平安無事,魏彥潔不會得逞……”她低聲說道。

  許爸爸看了女兒一眼,勸道,“佳期啊,你聽爸爸一句勸,錢財都是身外物,不必太在意……說句實在話,就你公公婆婆的那點兒家產,其實還不如咱家呢!你大姑姐現在要爭的,恐怕還是為了那三百萬的賠償款,這才火急火撩的想要剝奪彥洲的合法繼承權……”

  “但是這錢啊,永遠都沒有人重要。所以你和彥洲都要放寬心……要知道第一,咱家可比魏家有錢;第二,爸爸相信你和彥洲的能力,將來你倆也絕對不止只能掙到三百萬……所以說,咱爭的不是家產,咱爭的是這口氣!”許爸爸一邊安慰女兒,一邊給女兒打氣道,“再說了,現在這個社會就是以法治國的,不是由著你大姑姐說了算的。”

  “老許!快快快……快來給我搭把手,哎喲燙死我啦!”許媽媽端著菜碗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許爸爸連忙走到門口接過了老妻手裡的菜碗,然後又疾步沖到了桌子那兒,小心翼翼地放下了菜碗;然後就拉開桌子和椅子,准備開飯。

  許媽媽也在那兒忙著分碗分筷子,招呼著丈夫女兒一起吃飯。

  看著圍著自己直轉圈圈的父母,許佳期只覺得眼眶一熱……

  但現在並不是哭泣的時候,而且哭泣也只會讓人變得懦弱!

  她現在只是身體虛弱,精神上卻一定不能示弱!

  許佳期狠狠地吞了幾口口水,生生地把逼上眼眶的霧氣盡數驅散。

  病房裡的條件肯定沒有在家裡強。

  屋子裡總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燈光不夠亮,牆壁上也斑斑駁駁的,透明的玻璃窗戶那兒光禿禿的,並沒有漂亮的布藝窗簾……

  但是許佳期有關心她的父母。

  許媽媽嘮叨著勸女兒要多喝雞湯,許爸爸則戴著老花鏡小心翼翼地拿著筷子給女兒挑清蒸鱸魚裡的魚剌。

  許佳期心中有些難過。

  但對著真心愛護自己的父母,這個“謝”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唯願風雨趕快過去,然後她養好身體,平平安安地把寶寶生下來,以後夫妻和睦,再一起好好孝順父母,把小日子過得和和美*美的……

  盡管因為煩事擾心,許佳期一點兒胃口也沒有,但她還吃了滿滿一大碗飯,半條魚,幾塊排骨和兩碗湯。

  ——她必須要好好的。

  只有她好好的,父母才能好好的,魏彥洲才能好好的,她肚子裡的寶寶們才能好好的!

  見女兒有食欲,許家父母高興得不得了,一邊吃飯一邊商量著明天要做些什麼又美味又營養的飯菜……

  兩天後,馮律師作為許佳期和魏彥洲的代理律師,出席了首次庭審。

  但因為身體的原因,許佳期無法出席;所以許爸爸帶著攝像機旁聽去了,許媽媽則留在醫院裡照看女兒。

  許佳期雖然沒辦法出庭,但她很清楚魏彥潔的訴請。

  魏彥潔一共提出了兩點訴訟:

  一,魏彥洲是魏氏夫婦非法收養的孩子,所以他們之間的收養關系並不存在。

  二,既然魏彥洲與魏氏夫婦沒有關系,那麼他就無權繼承魏氏夫婦的一切的財產。

  為了這個,馮律師在接受委托的第二天就去了一趟w市,去找當年的福利院有關工作人員和民政局的工作人員了解情況。

  而此時,許佳期亦焦急萬分地等在病房裡,希望庭審能夠盡快結束,許爸爸能早點兒回來,把詳細情況告訴自己……就這樣,母女倆呆在病房裡,一個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坐立不安,一個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一直到了中午快兩點鍾的時候,許爸爸終於打電話給許媽媽了。

  可許爸爸只是匆匆說了幾句就掛掉了電話。

  而許媽媽接完電話以後,卻滿臉的錯愕,大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許佳期急道,“媽!媽媽,我爸說啥了……法官怎麼說的?哎,他怎麼就把電話給掛了呢!好歹把情況跟我說一說呀……”

  說著,許佳期趕緊掏出手機,准備直接打電話問問馮律師,現場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許媽媽沖了過來,一把奪過女兒的手機,吱吱唔唔了大半天,才說道,“佳期啊,我要說了,你可得悠著點啊……醫生說,你不能再受驚嚇了……”

  許佳期急得要命,“媽媽!到底怎麼了?你快說啊……”

  “那個,那個……”許媽媽見女兒實在著急,生怕她急壞了,連忙安慰她道,“好好好,我說我說,但是你別著急啊……佳期,那個……你公公婆婆他們,他們……”

  許佳期愣了一下。

  “我公公婆婆?我公公婆婆……他們怎麼了?”見媽媽吞吞吐吐的,許佳期就更著急了,連聲問道,“是不是有他們的消息了?他們到底怎麼樣了啊?”

  許媽媽只得說道,“是,是是……哎,佳期啊,我不是說了讓你別著急的嘛……你看你……你先深呼吸啊,呼氣……對了,吸氣……好,再呼氣……好好好,我說我說,你別急,我說還不行嘛!”

  “剛才啊,你爸爸打電話過來說,彥洲領著你公公婆婆回來了……他們還直接去了法庭!”許媽媽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女兒的神色,慢慢地說道,“現在法庭已經休庭了……彥洲呆會兒就領著你公公婆婆過來看你。”

  許佳期張大了嘴。

  她呆愣愣地看著媽媽的嘴一張一合的,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媽!你剛才說……我公公婆婆還活著?他,他們……沒事兒?”許佳期失聲驚呼道。

  其實這麼多天以來,許媽媽心裡也挺不好受的。

  當初把旅遊的名額讓給親家,本來也是因為這旅遊確實不適合自己家,而且還不能折現,想著浪費了也挺可惜的……可沒想到,親家卻因為自己的好意而出了事。

  ——為了這個,許媽媽沒少受良心上的遣責。

  可陡然聽到親家平安無事還突然回來了,許媽媽一下子就哽咽了起來。

  “佳期,佳期啊……哎,這下子可好了!再也不怕別人說什麼你公公婆婆是為咱家擋災什麼的了……哎呀你說彥洲他怎麼也不早點兒打電話給咱們啊,早點告訴我們,咱們這幾天也不用擔心成這樣啊……”

  **

  話說魏氏夫婦一脫險便看到了兒子,心下又是欣慰又是踏實;但很快,夫婦倆就聽兒子說起了女兒已經在國內提起訴訟,要求解除他們與兒子之間的收養關系的事兒。

  魏氏夫婦十分錯愕!

  他們壓根兒就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畢竟女兒魏彥潔自己也開了家公司,不敢說大富大貴,但身家幾百萬還是有的;她又怎麼會為了那點兒單薄的家底而將兒子訴上公堂呢?

  魏彥洲含含糊糊地解釋了幾句之後,魏氏夫婦很快就明白過來了……

  ——原來女兒是沖著自己“身亡”之後的巨額賠償款來的!

  自己還沒死呢!她就惦記上了賠償款?

  看看面前為了找到自己而搞得滿臉憔悴的養子,再想想迫不及待想要謀取“賠償款”的親生女兒,魏氏夫婦的一顆心先是沉入了冰谷,而後一把熊熊怒火又沖上了腦門。

  他們顧不得許多,並且將這邊的事情全權委托大使館和旅行社全權處理,跟著就火急火燎的和兒子一起踏上了回國的直航飛機。

  出於私心,魏彥洲刻意隱瞞了父母生還而且無恙的消息,只是在進入a市時,給馮律師打了一個電話。

  而震怒中的魏氏夫婦壓根兒就沒想到要提前打個電話質問魏彥潔。

  ——他們只是一心想要盡快趕到法院,親眼證實這一切到底是不是像兒子講的那樣。

  魏氏夫婦生還的消息,對於本案來說是個重大消息;特別是對魏彥洲一方來說,絕對是個利好消息。

  馮律師立刻向法院提出申請,要傳喚兩位十分重要的證人。

  法官准許了馮律師的要求。

  於是,魏彥洲陪著父母走進了庭審現場……

  當看到傳說中已經遇難的父母出現在自己眼前時,坐在原告席上的魏彥潔竟然捂著胸口尖叫了一聲,然後整個人驚惶失措地就往桌子底下躲!

  魏氏夫婦面色鐵青。

  魏母當場就崩潰了……

  她指著魏彥潔,用尖銳的聲音,哭著指責親生女兒,導致庭審現場的秩序一度混亂!

  法官不得不兩次休庭,並認為魏母情緒過於激動所以不適合當庭作證,最後只傳喚了魏父做為證人出庭;魏父則恨恨地看著原告席上的親生女兒,勉強按壓住心頭的怒火,開始耐心地解釋起當年收養兒子的經過。

  在w市工作生活的魏氏夫婦,膝下僅有一個女兒,可女兒卻在不滿一周歲的時候,就被阿婆帶回a市撫養了;後來魏氏夫婦也一直都沒有生育。

  因為膝下空虛,魏氏夫婦就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去了一趟民政局,向工作人員表達了想要收養一個孩子的願望。

  民政局的工作人員很委婉地拒絕了魏氏夫婦,原因是魏氏夫婦已經生育過一個孩子,所以不符合收養人的條件和資格了。

  但兩年後,突然有一天,民政局的工作人員打通了魏父的電話,讓他去一趟民政局。

  魏父匆匆的去了。

  去了之後,魏父才知道w市城西孤兒院裡有個五歲多的小男孩,因為被拐賣所以找不到親生父母,而小男孩已經在孤兒院裡呆了兩年,眼看著已經到了適齡入學的年紀,孤兒院裡的工作人員見小男孩實在可憐,就希望為他尋一戶好人家。

  魏父當時還記得工作人員是這麼介紹那個小男孩的。

  ——長得很帥很可愛,性格很好幾乎從不鬧脾氣,行為舉止很有禮貌,很懂事會主動幫大人做家務事。最關鍵的是,這個小男孩好像還會講外國話……

  魏父當時還覺得挺奇怪的。

  既然這孩子的條件這麼好,怎麼會無人認養呢?

  工作人員長歎一口氣,說道,“主要就是因為這孩子的年紀雖然說也不算大,卻已經懂事了,那些想收養孩子的家庭擔心他懂事了,也記事了,養不熟啊……”

  “說實話,其實以你倆已經生育過一孩的情況,是不能再收養孩子的,但考慮到你們孩子長期不在身邊,而且你們也都是國家公職人員,不但兩人是高級知識分子,這工資收入也穩定……這才特別考慮你們的。”工作人員解釋道,“孤兒院的張院長也是心好,為了想給這孩子找個合適的人家,差不多都快跑斷了腳……要是再耽擱下去啊,這孩子就要上小學了……”

  魏父頓時有些動心,回去跟妻子商量了一下;隔了一天夫妻倆就去民政局找了那位工作人員,並由那位工作人員帶著去了孤兒院。

  親眼看到那男孩以後,夫妻倆同時就下定了決心。

  ——收養這個小男孩。

  由於民政局一路開綠燈,所以魏氏夫婦收養魏彥洲的手續很快就辦好了;熱心的居委也很快就找上魏氏夫婦,並馬上為小魏彥洲聯系了一所小學的學前班……

  鑒於魏氏夫婦的證詞與w市民政局工作人員與局長,及w市城西孤兒院前任退休院長的證詞一致,所以法院采信了魏父的證詞,同時宣布休庭,審判結果擇日通知。

  走出庭審中心,魏氏夫婦守在法院門口,准備跟女兒好好談談這場官司。

  可馮律師陪著魏彥洲並魏氏夫婦及許爸爸等人在法院門口等了大半個小時,卻始終不見魏彥潔張少勇白母等人……

  最後還是馮律師打電話問了問魏彥潔的代理律師,這才知道魏彥潔一家已經從後門走掉了。

  魏彥洲謝過了馮律師,然後才與父母,岳父一起匆匆趕到了醫院。

  聽說自己失蹤的消息把兒媳嚇得差點兒流產,魏母心中已經有些過意不去;可當她親眼看到兒媳婦的時候,卻被嚇了一跳!

  原本因為養胎而變得珠圓玉潤的兒媳,這會兒臉上的肉已經全部瘦完了;不但下巴尖得就像把錐子一樣,眼睛也大得嚇人,而且頭發也枯黃枯黃的,臉色也有些蒼白……

  瞎子也看得出來,兒媳婦是這真心擔憂著自己;再想想方才在庭審中心,親生女兒看到自己的時候,卻是一副見鬼的模樣兒……魏氏夫婦心中的感覺十分糾結。

  魏母連忙迎了上去,握著兒媳的手在病床邊沿坐了下來,“佳期,把你嚇壞了吧?哎,這事兒……一言難盡,不過你別擔心,我和你爸爸好著哪!”

  站在一邊兒的許媽媽忍不住揉著眼眶微微啜泣了起來。

  魏母和許佳期也同時紅了眼眶……

  最後還是許爸爸看不過眼,“佳期?佳期你悠著點兒,醫生說你的情緒不能太激動了!”

  魏父也勸道,“好了好了別哭了,我和你媽好好的,也平平安安的回來了,這是好事兒啊!快別哭了,彥洲媽你也帶個頭,別招惹佳期掉眼淚。”

  幾個女人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眼淚。

  許爸爸略問了魏父幾句,得知了親家夫妻在失蹤這幾天的遭遇之後,許家人終於松了一口氣。

  見天色也漸漸地暗了下來,許爸爸就提出一起去外邊兒餐館吃個飯。

  魏彥洲不肯去,執意要留下來守著許佳期;許佳期就讓父母打包回來吃……

  於是魏氏夫婦與許氏夫婦一起出了門,病房裡就只剩下了小夫妻倆。

  許佳期看著胡子邋遢的他,怨道,“這麼大的事兒你也不提前告訴我!”

  魏彥洲道,“事情太倉促了……前天下午才找到他們的,跟著就和官方開會寫口供錄音什麼的,跟著又去體檢……我爸媽聽說魏彥潔把我給告了,急得要命,跳著腳的吵著要回來……所以我們昨天下午上了飛機,今早抵達京城機場……跟著就轉機到a市,趕到法院門口的時候都快十二點了……”

  她頓時有些心疼,嗔道,“那你那麼著急干什麼!我跟馮律師已經把這件案子捋了好幾次,w市民政局和w市城西孤兒院的人也都願意配合出庭做證……這案子咱們不一定就會輸,你說你還那麼著急……”

  他看著她微微的笑,“嗯,我不急……”

  說著,他又心疼地順了順她枯黃毛躁的亂發,歎了一口氣,低聲說道,“這才幾天啊,你,你怎麼就瘦成了這樣……我不也跟你過說了,意國的事兒別擔心,有我呢;這邊的官司也不用想太多,就是咱們一審輸了也不要緊,我回來會處理的嘛,你,你看你……”

  看著在短短一周之內就變得瘦骨嶙峋的妻子,魏彥洲心疼得難受,不但連話都說不下去了,就連眼眶也有些泛紅。

  許佳期有心想要轉移他的注意力,故意用輕松的語氣說道,“哎,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故意隱瞞了你爸媽沒事兒的消息?魏彥潔以為你爸媽出了事兒,又特意挑你不在的時候火急火燎的起訴了你,就是想趁著你不在,速戰速決地剝奪你的繼承權;所以,你也就把你爸媽沒事兒的消息瞞了下來,還特意帶著你爸媽直接跑到法庭上去,狠狠地打了她的臉?”

  魏彥洲像撫貓兒似的,只是替她整理著頭發,笑而不答。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問道,“哎,你姐看到你爸媽以後,是什麼表情啊?”

  他脫掉鞋,擠上了她的床,緊緊地挨著她的身軀躺了下來,低聲說道,“……她看到我爸媽以後啊,兩個眼睛瞪得比鴿子蛋還大!然後像見了鬼似的,捂著胸口就尖叫了一聲,拼命地往桌子下面躲……”

  許佳期“噗哧”一聲笑了起來,歎道,“真是可惜,我看不到……哎,那後來呢?”

  “後來啊,她一直趴在桌子上,全程都不敢抬起頭看我爸媽一眼……平時拽得跟什麼似的,今天呢,不管我媽怎麼罵她她都不敢抬頭……甚至在庭審結束以後,我們想在法院門口堵她,她還從後門溜了……”說著,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對了,你爸爸好像有錄視頻,等他們吃完飯回來以後……你可以看現場直播……”

  說著,他語音一頓,很快就打起了小呼嚕。

  許佳期轉過頭看著他。

  這幾天對他來說,也肯定是種煎熬。

  他整個人就像脫了水似的,不但瘦了,而且看上去似乎還矮了……他黑了好多,下巴那兒的胡子茬兒亂七八糟的,指甲裡似乎有些污垢,而且她還隱隱嗅到了一些酸臭味兒。

  許佳期很心疼……

  她很小心地挪了挪身體,努力為他留出更大空間;跟著,她還細心地為他掖了掖被子……然後在他臉上輕輕地啄了一口。

  他已經睡熟了,毫無反應。

  許佳期也躺了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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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5-10-30 05:54 PM

☆、第36章 夜半輕私語

  魏彥洲一直睡到半夜才醒。

  他迷迷糊糊地聽到了從身畔傳來的柔和呼吸聲音。

  那是佳期。

  她的呼吸聲音悠長而且沉重……

  病房裡雖然關著燈,但玻璃窗那兒並沒有窗簾遮掩;於是,走廊上的燈光從玻璃窗裡直接瀉進了病房,將病房中的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

  他睜開眼,看到了睡容恬靜的妻子。

  似乎是因為卸下了滿腹的心事,所以睡夢中的她雙眉舒展,嘴唇透出些淡淡的櫻粉色,似乎還隱含著些許笑意。

  魏彥洲靜靜地看著她。

  此次意國行,他和她一共分離了九天……

  在這九天裡,他睜開眼擔心的是父母的下落與安危;閉上眼,腦子裡心海裡,滿滿都是妻子憔悴的容顏和憂郁的眼神。

  這樣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

  幸好所有人都沒事,幸好一切平安……

  魏彥洲笑了起來。

  他忍不住朝她湊了過去,在她溫軟柔嫩的面頰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她有些不滿意,嘟嚷了幾聲以後,翻了個身繼續呼呼大睡。

  魏彥洲啞然失笑。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卻隱隱嗅到從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酸臭氣味,連忙小心翼翼地從床上爬了起來,准備去洗個澡。

  病房裡靜悄悄的,除了他和熟睡中的妻子之外,並無他人。

  魏彥洲眼尖地看到床頭櫃上擺著個保溫桶,保溫桶的下面壓著一張小紙條。

  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拿起小紙條對光一看,上面用潦草笨拙的字跡寫著:“保溫桶裡有飯,要是涼了就去護士站請護士幫忙加熱;衣服給你准備好了,浴室在陽台上;你爸爸今晚在休息廳過夜,有什麼事兒去休息廳找他。”

  他轉頭一看,果然看到椅子上放著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

  魏彥洲默了一默。

  一種酸酸漲漲的感覺自心底油然而生。

  他的父母是不會這麼細心的;所以……這些衣服和食物,應該是她的父母為他准備的。

  他們很愛她,所以連帶著也對他好。

  ——這種愛,恐怕是世上最最無私的愛罷?

  魏彥洲在心中反問著自己。

  ——那麼,他能不能因為愛她,所以也愛她的父母?

  大恩不言謝。

  魏彥洲發一會兒的呆,然後深呼吸一口氣,拿起衣物去陽台上的洗手間裡洗澡去了。

  洗完澡回到病房裡,魏彥洲坐在椅子上打開了保溫桶的蓋子……

  一股飯菜的濃香頓時撲鼻而來!

  趁著從窗戶外頭透進來的燈光,他看到在保溫桶的最上面一層,整整齊齊的碼著菠蘿排骨,素炒鮮菇,煎焗豆腐和炒青菜;菜品的下面是泛著瑩潤光澤的雪白米飯。

  老實講,在意國的這麼多天以來,因為始終焦慮不安,他根本就無心飲食……直到這會兒看到了合口味的家常便飯,而且還是溫熱的,他的肚子頓時就咕咕叫了起來!

  魏彥洲拿著勺子,風卷殘雲一般將保溫桶裡所有的飯菜全部一掃而光。

  在寂寞冷清的凌晨,卸去心頭大石以後,再洗過一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胃裡填滿了食物……

  一股溫暖滿足的幸福感自魏彥洲的心底慢慢散發到全身,他整個人都變得暖洋洋的。

  這時,躺在床上的許佳期翻了個身,突然含含糊糊地喊了聲,“……魏彥洲?”

  他趕緊輕聲應道,“嗯,我在這兒呢。”

  她揉了揉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現在幾點了?”

  “呃……四點多,你起來干什麼?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不是,我要上廁所……”

  他趕緊放下保溫桶走了過去,小心翼翼地扶著她下了床,送她去陽台上的洗手間裡上廁所;可許佳期上完洗手間之後,又喝了一杯溫水,整個人反而清醒了。

  兩個人靠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

  “……你怎麼才吃飯啊?飯菜涼了沒?你有沒有去護士站請護士幫忙熱熱飯?”

  “沒有,飯菜還是熱的。”

  “那你現在不困嗎?”

  “我睡夠了……現在可能還有點兒倒不過時差。”

  “哦,”許佳期看了看他的臉色,這才問道,“哎,你再跟我好好講講……昨天你爸爸在法庭上講的那些話,他到底是怎麼收養你的啊?還有,民政局和孤兒院裡的人到底是怎麼個說法呢?你說憑著咱們個人的力量,可能還問不到這麼詳細的地步,不如趁著這一次,當年經手你被收養的工作人員都在,咱們一次性問個清楚明白呢!”

  魏彥洲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說道,“明天再說,現在你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好好休息……”

  說著,他忍不住將手摸了摸她的小腹。

  記憶中鼓鼓囊囊的球形小腹,如今癟了一圈兒,那層軟綿綿的嫩肉已經似乎已經變成了一層薄薄的皮,輕輕地摸一摸,似乎能夠隔著那層薄薄的肚皮,摸到被溫暖羊水包圍著的胎兒……

  “別吵寶寶睡覺!”許佳期輕聲說道。

  她伸出手,想把他的手趕走。

  可就在這時,腹中胎兒突然輕輕地動了動……

  兩個人頓時一愣!

  許佳期嗔怪道,“我就說嘛!你看你……吵到寶寶了……”

  “噓……寶寶,我是你們的爸爸!我回來了,你們有沒有想我?”魏彥洲驚喜地趴下身邊,撩開了妻子的衣角,對著她的肚皮輕聲說著話。

  她的肚皮上突然鼓起了一個形狀很奇的小包包……

  過了一會兒,那個小包包就不見了。

  魏彥洲的眼睛都直了。

  他低下頭,吻了吻妻子的肚皮,輕聲說道,“你們要乖,好好睡覺……要乖一點啊,別折騰媽咪了,快睡覺好不好?”

  說著,他還用手輕輕地摸了摸妻子的肚皮。

  突然又有另外一個小包包鼓了起來……

  他驚喜地用手摸了摸那個凸起的,有點兒硬硬的小包包。

  那個小包包很快就消失了……

  他滿心期待的又等了一會兒,可這一回,她的肚子始終安安靜靜的。

  看來,寶寶們已經睡了。

  魏彥洲含著笑,很小心地將妻子的衣角一層一層地掖好,然後又替她拉了拉棉被。

  抬起頭,他看到了妻子捂著嘴,巧笑倩兮的模樣兒。

  “這些天,他們也是這樣鬧你嗎?”他輕聲問道。

  其實這段時間以來,因為受驚嚇過度和憂思過慮,許佳期自己也好幾天都沒有感受過胎動了;今天也不知是怎麼了,可能是腹中的寶寶們感覺到爸爸回來了,所以有些歡欣雀躍。

  她笑道,“沒有,這些天他們乖著呢,這會兒就是想聽你講故事了,所以出來跟你打聲招呼。”

  說著,她側過身子抱住他的胳膊,輕輕地搖晃了幾下,撒嬌似地說道,“講嘛講嘛,現在就講……我想聽,寶寶也想聽。”

  他有些無奈,“我是因為時差所以睡不著,但你不一樣,你……”

  她飛快地在床上躺了下來,然後翻過身側臥著看向他,眼睛眨了又眨,“現在你說吧……你就當講故事給我聽,一直講到我睡著為止!”

  魏彥洲啼笑皆非。

  不過,他也挺享受小妻子的撒嬌。

  他替她把被子拉高,又細心地替她掖好了後背,這才低聲說道,“……那你把眼睛閉上,閉上我就說。”

  她乖乖依言閉上了眼睛。

  魏彥洲仔細回想了一番父親在庭審中的證詞,再綜合其他幾位民政局的工作人員和孤兒院院長的證詞,在心中細細地歸納了一番之後,這才向妻子細說了起來。

  孤兒院中多是棄嬰,棄嬰中又多以女嬰及患有各種疾病的嬰兒居多;像魏彥洲這樣沒有任何疾病的健康孩子,卻因為年紀漸長已經慢慢懂事,反而令不少收養人望而卻步。

  但或許是因為他本身的優秀,讓孤兒院中的工作人員生出了惻隱之心。

  眼看著魏彥洲即將成為適齡學童,當時的張院長覺得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的話,魏彥洲不是不能上學,但沒有家庭的溫暖,沒有父母以身作則的教育,這麼一個聰明伶俐的孩子,很有可能就毀了。

  張院長跑民政局跑了很多次,終於引起了民政局局長的注意力。

  反復查閱過w市當時登記過想要收養孩童的市民資料之後,他們調出了當時條件合適,為數不多的幾位夫婦的資料。

  然而,有固定工作和穩定收入,同時又都是高級知識分子,無經濟負擔且又身體健康,還有著收養意願的適齡夫婦在當時,也就找到了那麼幾對而已……

  工作人員幾經決擇之後,最終還是選中了魏氏夫婦。

  ——這不是說魏氏夫婦的條件有多麼好,而是在當時的情況和背景下,他們的綜合素質最高,確實是收養這個孩子的最佳人選。

  說到這兒,許佳期突然睜開眼睛看著他,輕聲問道,“……那你有沒有想過,那時候你才五歲,你到底有多聰明,條件有多好?才會讓孤兒院院長心甘情願地為你到處尋找收養人?而且還讓民政局的局長破例為你選擇收養人?”

  魏彥洲沉默了一會兒。

  他伸出手在擱在她的臂膀上,像哄孩子一樣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低聲說道,“據孤兒院的張院長說……我小的時候,曾經在孤兒院裡呆過兩年,晚上我常常做噩夢,而我在說夢話的時候……講的是外語。可惜那個年代,懂外語的人並不多,所以也沒人知道我講的是……到底是哪一國語言。”

  許佳期愣了一下,輕問,“你自己已經不記得了麼?”

  他搖了搖頭。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繼續說道,“不過,我學外語一向挺容易的……”

  許佳期靜靜地躺在床上,重新閉上了眼睛,喃喃地說,“你那麼小就會講外語,還喜歡吃烤焗類的甜食……說不定你的親生父母是國外的華僑呢!所以他們可能還不知道你被……你流落到w市去了,沒准兒這會兒還在他們現在住的附近到處找你呢!”

  他有些出神,然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低下頭吻住了她的眼窩。

  “快睡覺,再不睡就天亮了!”他輕輕地說道。

  抱著他精瘦溫暖的胳膊,嗅著他身上好聞的沐浴露香氣,許佳期的呼吸慢慢變得平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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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5-10-30 05:56 PM

☆、第37章 我會好好侍候你的

  老實講,這次魏家父母能夠平安歸來,除了魏彥洲之外,恐怕就只有許家一家人是最高興的。

  在魏彥洲遠赴意國的那些天裡,許佳期就不止一次的想過,假設魏家父母真的永遠也回不來了,那麼她跟魏彥洲之間的感情……會不會因此而產生裂痕?

  可能魏彥洲並不會這樣想。

  但許佳期覺得自己不可能當作一切都沒發生……

  萬幸魏家父母都平安無事。

  許佳期松了一口氣。

  可當心頭大石卸下之後,出於對魏彥潔的厭惡,她又因為沒能親眼看到魏母和魏彥潔在法庭上的爭執而感到惋惜。

  於是,趁魏彥洲不在的時候,許佳期和媽媽纏著許爸爸,非要他把那天在法庭上魏家母女見面的一幕再一次仔仔細細地講了一遍。

  據說,在庭審的那天,魏彥潔的氣焰十分囂張。

  馮律師拿出早先魏父委托他起草的狀告女兒不贍養自己的起訴書,作為魏彥潔不贍養父母的證據時;魏彥潔越過代理律師,直接嚷嚷著本案講的是魏彥洲的收養是否合法的問題,至於她有沒有贍養父母,那是另外一件事兒!

  可當馮律師請出當年的民政局工作人員,及前任w市城西孤兒院院長出庭做證,證明當時魏彥洲是被魏氏夫婦合法收養的時候;魏彥潔卻又口出惡言,說那幾位證人當年是因為收了自己父母的好處才會給魏彥洲辦理合法收養手續,這是瀆職,是貪污受賄……

  她的囂張態度甚至一度影響了法庭秩序!

  好幾位證人因為她的無理取鬧,數次中斷了講話……

  直到魏彥洲領著父母直接去了庭審現場以後,魏彥潔親眼見到了“死而復生”的父母,這才露出了驚恐萬分的表情!

  許爸爸一拍大腿,“嘿!你們不知道哇!當時她大姑姐那副樣子……就跟見了鬼似的!突然就慘叫了一聲……哎喲那聲音大得啊,整個庭審廳裡的人都快被她嚇死了!跟著她就躲到桌子下面去了,任憑坐在她旁邊的律師怎麼拉,她死活都不肯起來。最後法官只好中途休庭了一次……後來她倒是從桌子下邊兒爬了起來,但就一直趴在桌子上裝死,再也不敢說話了。”

  許媽媽好奇地問道,“……哎,那當時你見了親家公和親家母,是不是也被嚇了一跳?”

  許爸爸道,“可不是!我也被嚇了一跳!心想咱們佳期都沒收到消息……怎麼這兩人就憑空出現了!哎喲,當時我就笑了……親家公親家母這一打照面,嘿!這官司還用得著打嘛!”

  許媽媽興奮地說道,“那親家母是怎麼罵她大姑姐的,哎,老許你快給我們學學啊……”

  此時正值午飯時分,外邊走廊上也沒有病人和護士走動,於是許爸爸就扭扭捏捏地學了起來。

  “魏彥潔!你就這麼盼著我和你爸爸早點兒死???我們可是你的親生父母啊……你這麼狠!”

  “……”

  “魏彥潔你說話啊!你說你都已經三十多歲了,平時從沒孝敬過我和你爸爸一分錢不說,現在我和你爸爸還沒死哪!你就這麼急著算計我和你爸爸的錢?好!明天我就和老魏去立遺囑……沒你的份兒!我們一分錢也不會給你的!”

  “……”

  “魏彥潔你給我等著!今兒這場官司一了,明兒我就去起訴你!你雖然從小不在我們身邊長上,但這麼多年以來,我們給你的匯的生活費單子全部都存著哪!我告訴你,我和你爸爸在經濟上從來不欠你……倒是你,你說你參加工作以後,你有沒有給過我和你爸爸一分錢?啊?有沒有!!!”

  “……”

  “魏彥潔,你就等著吃官司吧!我要跟你斷絕母女關系!”

  “……”

  許媽媽和許佳期聽得津津有味。

  半晌,許媽媽才歎道,“哎!要是能看錄象就好了,真是難得看到親家母在她大姑姐面前硬氣一回!”

  許爸爸道,“不是我說啊……這親家公平時看著不聲不響的,這關鍵時刻啊還得靠他;至於親家母嘛,罵起她大姑姐來凶是凶,可我總覺得這親家母不靠譜……”

  許媽媽嗤道,“要我說啊,像這樣的女兒養大了有什麼用……當初拿來養她的那些錢,還不如拿去買塊叉燒!”

  許佳期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自家老媽。

  過了一會兒,許媽媽終於反應過來了,呵呵笑道,“嘿嘿嘿……我家佳期才不會這樣噠!我家佳期啊又聽話又乖!”

  許佳期忍著笑,低下頭去媽媽胳肢窩裡蹭了蹭,故意用嬌滴滴的聲音說道,“媽媽,等我身體再好一點,我就去買叉燒回來給你吃!好不好?”

  許家父母笑了起來。

  這時,有人在門口喊了一聲“佳期”。

  一家三口轉頭一看,魏母拎著個保溫桶氣喘吁吁地站在病房門口。

  許媽媽連忙迎了過去,“親家母?”

  魏母笑著跟許家父母打了招呼,說道,“隔老遠就看到你們的笑聲了,講什麼這麼高興哪?”

  剛在人後饒舌,結果正主兒就出現了,這讓許媽媽有些緊張,語無倫次地說道,“我們在說,在說……叉燒!呃,那個……佳期她想吃叉燒!我們又不曉得孕婦能不能吃叉燒?呵呵呵呵,孕婦能吃叉燒的吧……”

  魏母奇道,“叉燒有什麼不能吃的!我活了六十歲,還第一次聽說孕婦不能吃叉燒……想吃叉燒還不容易!叉燒很便宜嘛,到處都有的賣。對了佳期啊,我今天特意煲了玉米龍骨湯過來給你喝……你快點兒趁熱喝哈!”

  “好,謝謝媽!”許佳期忍笑答道。

  許媽媽接過了魏母遞過來的湯桶,走到了病床旁的床頭那兒;趁著背對著魏母時候,狠狠地瞪了女兒一眼。

  許佳期看著媽媽,抿著嘴笑。

  ——她知道媽媽的意思,意思是說咱們剛剛才在背後說你婆婆壞話,你可千萬別讓她知道哈!

  看著女兒鬼靈精怪的可愛樣子,許媽媽也笑了起來。

  她把保溫桶裡的湯倒在碗裡讓女兒喝。

  魏母則坐了下來跟許爸爸聊起了天,說魏父交代了,讓她也過來照顧一下兒媳,畢竟這段時間兒媳住院住了這麼久,全靠親家照顧,這也太說不過去雲雲……

  許媽媽自然不放心把女兒交給婆婆照顧,便立刻推脫了起來,說自己也是閒著沒事兒,照顧女兒那是不費吹灰之力。

  最後許爸爸出來打圓場,跟魏母約定,以後佳期每天的午飯由魏母做了送過來;其他的事情就由許家一手包辦。

  許佳期剛才已經吃飽了飯,這會兒又喝了一碗湯,很快就有了困意;再加上幾個長輩在身邊一直嘰嘰呱呱的……很快,她抱著被子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她突然聽到似乎有人正在嚶嚶哭泣。

  “媽,我知道錯了……我,我就是太在乎你們了!從小到大,我都希望我才是那個在你們身邊長大的孩子,所以我嫉妒彥洲,他又不是你們的親生孩子,憑什麼一直把你們霸占住呢?我明明就是有父有母的孩子,卻像個孤兒一樣……嗚嗚嗚……”

  偏偏這會兒許佳期的眼皮子又重得很,掙扎了很久以後才勉強睜開了眼睛。

  ——她看到魏母坐在病房門口的椅子上,一個女人正直挺挺地跪在她的面前。

  許佳期眨了眨眼睛,終於看清楚,那個跪在地上的女人赫然就是魏彥潔!

  “媽,我是你的親生女兒啊!難道你真的要把你的親生女兒告上法庭嘛,”大約是跪的時間太長了,魏彥潔悄悄地挪了挪自己的雙腿,很隱蔽用側坐的方式將全身大部分的重量化掉,然後繼續聲淚俱下地泣道,“媽,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彥洲的案子,我,我已經叫少勇去撤訴了……”

  坐在另外一張椅子上的許爸爸插嘴道,“……彥洲那案子既然都已經開庭審理了,就不能再撤訴了;現在咱們就只能等待法院的公正判決。”

  魏彥潔的哭聲一頓。

  她用眼睛的余光掃了掃許爸爸,很快就開始繼續哭了起來。

  “媽,你也要理解我的心情……小的時候,彥洲就奪去了你們對我的父愛和母愛,害我像個孤兒一樣孤零零地和阿婆相依為命……媽,設身處地的想想,如果你和爸爸真的出了什麼事,難道我還要眼睜睜地看著他把屬於你們的最後一切全部都奪走嗎?”

  魏彥潔哭得稀裡嘩啦的,突然跪在地上直立起身體,向前挪了幾步,跟著就抱住魏母的膝蓋放聲大哭起來!

  “媽!我求求你……不要去告我,好不好?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這一次……以後我會好好孝敬你,好好侍候你的……”

  魏母始終一聲也不吭的。

  但看得出,她的內心還是很煎熬的,一直在不停地變換著姿勢。

  雖說魏母表面看上去始終無動於衷,但魏彥潔顯然打定了主意非要叫母親回心轉意不可,於是聲情並茂地哭訴了起來。

  ——什麼她從小就是一個沒有感受到母愛的人,她一切的所作所為只是因為父母的偏心……

  雖說這會剛過年關,天氣還冷著呢,但躺在床上還蓋著被子的許佳期卻覺得自己兩條胳膊上的汗毛全部都豎了起來,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她再也受不了了,就哼哼嘰嘰地從病床上爬了起來,“媽,媽媽?我渴了,給我倒杯水。”

  站在一旁看苦情戲看呆了的許媽媽這才如夢初醒一般,趕緊走到床頭櫃那兒,從熱水瓶裡倒了一杯熱水晾在一邊兒。

  想了想,許媽媽又問道,“她大姑姐,你,你喝水嗎?”

  魏彥潔理都沒理許媽媽,兀自哭道,“媽,媽……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媽!我好好的孝敬你,尊重你……你也讓我感受一下母愛好不好……”

  魏母思來想去也拿不定主意,只得站起身來說道,“哎!我,我也不知道!我不管你了……到時候,看你爸爸怎麼說吧!”

  說著,魏母朝許家父母打了個招呼,“親家,讓你們看笑話了……那我就先告辭了,免得打擾佳期休息……”

  許爸爸道,“哪兒的話!這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嘛。”

  許媽媽也跟著說道,“就是就是!再說了,彥洲也是我們許家的女婿,這彥洲的事兒啊,就是我們許家的事兒!”

  所有人的視線頓時都集中在許媽媽身上。

  許媽媽則笑吟吟地看著魏彥潔。

  魏彥潔恨恨地磨了磨牙,一骨碌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上前一步去扶魏母,殷勤地說道,“媽,我跟您一塊兒走……爸爸他上班兒去了,不肯接我的電話,我去家裡跟他好好解釋一下……”

  魏母不置可否地推開魏彥潔的手,朝病床上的許佳期說道,“佳期啊,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煲湯給你送來……”

  許佳期“哎”的應了一聲,說道,“您下樓梯的時候要扶好扶手。”

  魏母點點頭,又和許家父母打了聲招呼,這才走了。

  魏彥潔也急急地跟在魏母身後走了。

  直到魏氏母女離去,許佳期才拿過裝了熱水的杯子,小心翼翼地將開水吹涼了一些,然後啜著嘴兒喝了幾口溫熱的水。

  “爸爸,媽媽,她怎麼跑到這兒來了?”許佳期問道。

  許媽媽撇了撇嘴,說道,“剛才你睡了,我們跟你婆婆才聊了幾句天,你大姑姐就找了過來,說去家裡敲門沒人開,就猜到可能來了這兒,這不就追過來了……嘖嘖嘖,佳期啊,你這個大姑姐可真會演戲啊!但是你那個婆婆也是個拎不清的,我看啊可能也就你婆婆一個人看不出來你大姑姐是在演戲……你說你這大姑姐還真是個人物哈,能彎能曲的!”

  許爸爸道,“是能屈能伸!”

  許媽媽臉一紅,嗔道,“……你管得著嗎?我就喜歡能彎能曲的怎麼樣!”

  許爸爸沒理會老妻,反而鄭重地對女兒說道,“佳期啊,還記得上次爸爸跟你說的嗎?你公婆家的家底,其實還沒咱家殷實……先前你大姑姐先發制人地要跟彥洲打官司,為的還是那三百萬的賠償款。現在你公婆沒事了,那三百萬自然也就打了水漂……”

  “現在你大姑姐這副作派……我估計啊,一來呢,你大姑姐可能也真怕你公公婆婆會起訴她;二來呢,你婆婆還差幾個月才退休。你婆婆當的這個衛生局小科長對你大姑姐來說,應該是個泥塑的金字招牌……所以啊,至少在你婆婆正式退休以前,她是絕對不想得罪你婆婆的,這才來了這麼一出苦肉計。”

  頓了一頓,許爸爸繼續說道,“雖說彥洲是他們家名正言順的養子,馮律師也說了,彥洲的繼承權跟你大姑姐的是一樣的,但你還是要聽爸爸一句勸,回頭你也去勸勸彥洲,這魏家的家產什麼的你倆就別惦記了,你公公婆婆愛給誰給誰。反正將來啊,你倆自己好好掙錢!爸爸媽媽看好你們……”

  許佳期點了點頭。

  爸爸所說的,亦是她心中所想。

  這時,許媽媽突然說道,“彥洲,你回來了?”

  父女倆回頭一看,見魏彥洲西裝革履的提著公文包,正一腳踏進了病房。

  許佳期大大方方地朝他笑了笑,“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他亦笑著說道,“……辦完了事兒就回來了。”

  許家父母有意讓小兩口獨處一會兒,就推說要回去買菜做飯。

  當病房裡就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魏彥洲脫掉了外套,側過身子坐到她身邊,先搓熱了雙手,然後撩起被子的一角,將手探入了她的衣底,摸了摸她圓滾滾的肚皮。

  “寶寶們今天乖嗎?”他低聲問道。

  許佳期點點頭。

  見他神色有些冷峻,她猜想他剛才可能已經把她爸爸說的話聽到了。

  許佳期在他冰冷的臉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乖呢!寶寶們都乖,我也乖……”她柔柔地說道,“我今天問醫生什麼時候才能出院,醫生說再留院觀察兩天,如果沒事的話,就可以出院了。”

  他道,“慌什麼出院,多住幾天穩妥些。”

  她道,“……我想回家了。”

  他笑了笑,在她臉上吻了一下。

  “今天……有什麼事嗎?”魏彥洲問道。

  許佳期就把今天魏母過來送湯,魏彥潔去魏家找人沒找著,就直接追到了醫院,然後在醫院裡上演了一出苦情戲的事兒說了。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她乖乖地窩在他的懷裡,伸出手替他拆掉系在衣領下的領帶,輕聲說道,“哎,剛我爸爸說的那些話,你是不是聽到了?其實……我心裡也是這麼想的,你是你父母合法收養的孩子,所以咱們也有合法的繼承權,但這是對咱們身份的確認,但咱們別去想你父母家的家產什麼的……以後咱們自己也能掙到錢,自己花自己掙到的錢,不好麼?”

  說著,她從他懷裡伸了個頭出來,仔細看著他的表情。

  他朝她露出了一個沒有笑容的笑臉。

  許佳期仰起下巴,撅著粉嘟嘟瑩潤潤的嘴唇在他冷冰冰的面頰上輕啄了一下。

  跟著,她又重新窩進他的懷裡,繼續說道,“……以後等咱們賺到錢了,咱們買幾幢連在一起的大房子,嗯……別墅好不好?三棟別墅!咱們帶著寶寶住一棟,我爸媽住一棟,你爸媽也住一棟……他們愛養花養花,愛養魚養魚;咱們呢,就給寶寶們裝個小小游樂場,要有秋千,要有滑梯,再買個蹦蹦床……好不好?”

  許佳期越說越興奮,“……然後咱們再帶著他們一起去旅游!嗯,這回咱們不坐船了……咱們坐飛機……要不開車也行,我爸爸也有駕照,咱們可以一起開車出去玩……”

  見她將未來的生活構想得如此美好,他的表情終於放松了,笑著“嗯”了一聲。

  大約是見爸爸媽媽聊得開心,她肚裡的寶寶們似乎也想來湊趣,猝不及防地就狠狠地在肚裡蹬了她一腳!

  “哎喲!”

  許佳期頓時扶著肚子驚呼了一聲!

  魏彥洲立刻緊張了起來,“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她眨了眨眼,突然笑了起來。

  許佳期低下頭,先是把被子掀開了,跟著又撩起了自己的衣擺。

  只見在她那圓滾滾白嫩嫩的肚皮左側,有一塊異樣的小小突起……

  魏彥洲一下子就笑出了聲。

  他趴了下去,先是輕輕地吻了吻那塊小小的突起,然後對著她的肚皮輕聲說道,“寶寶,你們知道爸爸回來了,所以特意來跟爸爸打招呼嗎?你們真是乖寶寶……但是要輕一點哦,你們動作太大了媽媽會疼的……”

  許佳期笑著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

  他亦側過頭含笑看向她。

  溫馨旖旎的因子頓時將冷清殘舊的病房給填得滿滿當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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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5-10-30 05:57 PM

☆、第38章 展翅

  過了兩天,許佳期出了院,又搬回了魏家。

  或許是因為親眼見到兒媳為了自己的安危受驚嚇住了院,也有可能是因為親生女兒的作派寒了自己的心……魏母對待兒媳的態度陡然變得熱情殷勤了起來,這讓許佳期很有些不適應。

  而此時,魏彥洲的公司已經一切准備就緒。

  辦公室裝修好了,營業執照也拿到手了,股東出資表也已經登記注冊好了;再加上年前魏彥洲跟朋友們談好的那些生意……

  陸陸續續的,他們就接到了好幾家單位發過來的合作合同。

  公司需要盡快運轉起來!

  許佳期當仁不讓地開始了招聘,考核和培訓等工作;而在尚無人手的情況下,魏彥洲只得事事親力親為……

  其實像招聘和培訓這樣的工作,對許佳期來說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可她現在懷著孕,而且前段時間還曾經有過流產的先兆,所以魏彥洲和許家父母都挺反對她開始工作的。

  許佳期知道,是這丈夫和父母對自己的關心。

  她花了兩天時間理順了一下自己的起居,然後制訂出一份詳細的工作計劃表拿給魏彥洲看。

  魏彥洲仔細地看過,覺得這計劃表看上去確實比較合理,便勉強答應了。

  許佳期就立刻聯系了一個名叫潔妮的女子。

  ——前世,潔妮是許佳期的得力助手。

  而今生,因為自己早早懷了孕,而魏彥洲的創業卻要如期展開,所以許佳期早就想找個經驗豐富的助手……

  潔妮工作能力很強,但卻有個缺點——她大約三十幾歲,是個單親媽媽,有個三歲左右的孩子。

  因為潔妮自己一個人工作,又是自己一個人帶孩子,雖說孩子被送進了幼兒園,但小孩子三天兩頭的生病,潔妮不得不頻繁的請假相陪……

  就算潔妮的工作能力再強,但幾乎每一份工作都做不太長。

  ——沒有任何公司能夠忍受員工總是請假。

  前世的許佳期看中了潔妮的工作能力,特意給予潔妮方便,准許她用補休的方式將請的假一一補上,這一點讓潔妮很是感激。

  所以,今生的許佳期費了一番周折,終於在年前的時候聯系上了潔妮;她在電話中謊稱曾經收到過潔妮投的簡歷,並約她過完年以後過來魏氏公司面試。

  此時的潔妮正好失了業,因為長期的找工作,上班,請假,被辭退……這些事情周而復始的一遍又一遍的發生,所以連她自己也不太記得什麼時候投過簡歷了。

  等到了面試的這一天,潔妮忐忑不安地去了魏氏公司。

  潔妮看到這是家嶄新裝修好的公司,而且負責招聘的竟然是個大著肚子年輕漂亮的女孩兒。

  許佳期也不廢話,直接把新成立的魏氏公司的情況向潔妮說了一遍,還把魏氏公司短期內的營運目標也說了一番;然後就說了一下潔妮要負責的工作內容,以及給潔妮的工資福利待遇什麼的。

  老實講,其實潔妮是有些半信半疑的。

  這公司是剛剛新成立的,負責人卻是一位這麼年輕的女孩兒……而且這個女孩兒還大言不慚地說著,什麼公司要在今年之內突破五百萬元的營業額,然後逐年遞增,爭取在第三年達到一千萬以上的營業額雲雲……

  但漸漸的,潔妮就被許佳期的言辭所折服。

  因為她看上去雖然太過於年輕,但言談舉止十分老練穩重,而且還帶有一股堅定不移的自信。

  想著最近幾次面試都沒能找到工作,潔妮就答應第二天就過來上班。

  許佳期松了一口氣。

  接著,她又面試了另外幾個人……

  一周以後,公司各部門的構架初步成型。

  下一步就是開展對新職員的培訓。

  潔妮是個好幫手!

  當然,隨著對公司和boss夫婦的逐漸了解,潔妮終於明白當初許小姐在面試自己的時候,曾經說過要在第一年度創造出五百萬的營業額,其實並不是一張空頭支票……因為boss魏先生在公司開張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裡,就接下了好幾張合同,營業額已經逼近兩百萬了!

  潔妮立刻意識到,自己應該是許小姐招進來的第一個人。

  ——也就是說,她是開國元老!

  潔妮開始主動積極地工作起來,在摸清公司的業務之後,她還主動接過了員工培訓這一塊兒的工作,以減輕許佳期的工作量。

  得以喘息的許佳期就開始管理起公司的行政和財務來。

  很快,兩個月過去了。

  通過培訓的新職員們立刻投入到緊張的工作中去,而新開張的魏氏公司漸漸步入正軌,一切似乎都變得欣欣向榮起來。

  **

  時光總在不經意間悄悄溜走。

  魏氏公司目前的營運情況非常好,所以大家都要頻繁的加班,包括魏彥洲和許佳期;但許佳期與魏彥洲約定好,不管平時工作再怎麼忙,周末一定要雙休!

  ——事業固然很重要,但家庭也需要花費精力來經營和維護。

  這一天是星期五。

  晚上吃晚飯的時候,魏母低頭看著盤子裡的菜,貌似漫不經心地說道,“現在啊天氣好了,聽說市郊的油菜花開得好,不如……我們明天去郊外看油菜花吃農家菜吧。”

  魏彥洲看了妻子一眼。

  許佳期想想,覺得反正周末也沒什麼事,也就默許了。

  魏彥洲道,“……行啊!”

  結果剛吃完飯沒多久,小兩口就看到魏母翹著二郎腿,在客廳裡喜氣洋洋地打電話。

  “彥潔?哎,我跟他們說了,彥洲兩口子也去!對對對,那明天啊我和你爸爸就坐彥洲的車……嗯,你呢拿出長姐的樣子來,請你弟弟吃頓飯,再說幾句好聽的話,以前的事兒啊就這麼過去了!以後咱們一家人好好的……現在啊我也退休了,以後我們一到周末就出去玩,共享天倫之樂……”

  小兩口對視了一眼。

  魏彥洲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他抿著嘴,一聲不吭地轉身進了房間。

  許佳期在客廳裡慢慢地走來走去,直到魏母講完電話,她才拿了個杯子倒了一杯水自己先喝了,然後又重新倒了一大杯溫開水,轉身回了房。

  魏彥洲正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皺著眉頭看著筆記本電腦。

  她把杯子遞給他,說道,“……喝水吧,剛才那茄子那麼鹹,我看你還拼命吃!”

  魏母廚藝平平,所以養成了魏彥洲從不挑食的性子,再難吃的菜,他也能面不改色的全部吃光。

  不過經她這麼一說,他還真覺得有些口渴難忍,就接過了杯子咕咚咕咚一口氣把杯子裡的水全喝光了,這才長長地吐了口氣,說道,“呆會兒你就說你肚子疼,明天咱們不去了!”

  許佳期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嗔怪道,“你才肚子疼呢!我好好的,為什麼要裝病。”

  魏彥洲歎了一口氣。

  見他氣悶的模樣,她走到他的身後,伸出雙手,開始輕輕地替他揉按起太陽穴來。

  她能理解他的心情。

  ——無緣無故被自己的姐姐告上法庭,這事兒不管放在誰的身上,恐怕心裡都不好想。

  許佳期想起來兩個月前的那場烏龍……

  兩個月前魏氏夫婦在郵輪上失蹤,魏彥洲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去處理父母的事兒;可魏彥潔卻火急火燎的去法院起訴,要求法院駁剝魏彥洲的繼承權!

  於是,魏氏夫婦自意國歸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法庭上阻止女兒;而在庭審現場等待出庭做證的時候,魏氏夫婦更是親眼見識到了女兒囂張的態度!

  魏氏夫婦被氣得半死!

  魏父甚至一度情緒激動,當庭就要請馮律師做為自己的代理律師,狀告女兒魏彥潔不贍養父母,而且還要求要跟女兒斷絕關系!

  魏彥潔當時灰溜溜地從法院後門跑了,可沒過幾天,她就去找魏母糾纏與哭訴……

  魏母竟然就原諒了她。

  所以這段時間以來,魏氏母女倆好得就跟蜜裡調油似的。

  魏父曾經一度很反感。

  他認為這個女兒根本就是個三觀不正的人,不管怎麼掰都掰不回來了……

  魏母卻說女兒已經向她深刻反省過,說她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而且這麼多年以來,他們確實沒有呆在女兒身邊教育過她,但現在為時不晚……只要女兒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而且願意好好孝順他們,這也是場遲來的母慈女孝。

  架不住老妻三番四次地跟他吵架和哭鬧,所以魏父現在對魏彥潔的態度說不上有多好,反正也就是不冷不熱的。

  ——不然怎麼辦呢?她畢竟是自己唯一的親生女兒啊!

  那麼魏彥洲的處境就很尷尬了。

  他雖然是魏氏夫婦名正言順的養子,也自小就跟父母呆在一起;但從血緣親疏上來說,又確實差了魏彥潔一截。

  盡管他對父母的財產並沒有太多的想法,但他曾經被長姐告上法庭,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魏彥洲自認為是個凡夫俗子,不可能對此毫不介意;也實在沒辦法像母親那樣一笑泯恩仇。

  出於他的角度,他根本就不想看到魏彥潔這個人!

  但許佳期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去。

  “哎,咱們還是去吧!”她一邊輕輕地替他按摩著頭頂,一邊說道,“咱們怕她干什麼啊!你媽這麼搓和我們,不就是想讓你姐向咱們低頭,然後再說聲對不起嘛!那咱們為什麼要躲著呢?咱們就成全了你姐姐,大大方方的去!等你姐向咱們道歉的時候,咱們再大大方方的說‘嗯,這一次我就饒了你,若有下次絕不輕饒!’,你聽聽,這不是挺爽的嘛!”

  見她說的俏皮,魏彥洲實在沒忍住,“哈”的一聲就笑了起來。

  許佳期也跟著他傻笑了幾聲,又補充道,“當然咱們也要看在你媽的面子上,這話要說,但也要換種柔和一點兒的方式來說……”

  聽她在自己耳邊嘮嘮叨叨的,魏彥洲覺得無比愜意。

  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柔荑,然後示意她走到自己面前來。

  魏彥洲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如今的許佳期已經懷孕七個多月了,肚子已經有點兒大了……

  她現在比沒懷孕那兒重了十幾斤,雖然小心翼翼地坐在他的大腿上,但還是怕他把自己給摔了,就伸出雙手環住了他的脖子,不停地問道,“……我重不重?你可別把我摔了啊。”

  他微微笑了起來。

  跟著,他突然一個發力,就抱著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許佳期一驚,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魏彥洲穩穩當當地抱著她,在窄窄小小的屋子裡走來走去。

  “喂!你快放我下來,小心摔著了!”

  “沒事兒,我不會摔著你的,你又不重……你看,我抱著你多輕松!”

  “魏彥洲!你快點兒放我下來,你要是再不放,我,我就叫了啊!”

  “你叫吧!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女人好像生了氣,再也不肯說話了。

  男人有些著急,低聲問道,“佳期?佳期!你生氣了?”

  “……哼!”

  “佳期,你抱緊一點兒哈,我要松手了,真的松手了!要是你掉下來了我可不管了……”

  “啊!魏彥洲,你居然敢真的松手……”

  “哈哈哈……”

  “你干什麼!快點放開我……”

  窗外,從透著光的窗簾上,現出了年輕男女相擁而吻的模糊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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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5-10-30 05:57 PM

☆、第39章 油菜花

  第二天,魏母早早地就起來了。

  大約是因為太興奮了,所以她一直穿著木屐在客廳裡走來走去,而且還打開了電視,又把電視的聲音給調得大大的。

  可這天是星期六。

  平時魏彥洲和許佳期的工作很忙,所以到了周末就喜歡睡個懶覺什麼的。

  但魏母穿著木屐一直不停地在客廳來回走動,木屐與瓷磚地板磨擦發生的碰撞聲音再加上電視機的吵鬧聲音……魏彥洲被吵得不行,就直接起了床,閉著眼睛籠著拖鞋就去了客廳,抓起遙控器把電視機的聲音給調成了靜音,然後又朝房間走去。

  魏母在後面大喊,“彥洲?彥洲!我蒸了包子,快去刷牙洗臉吃包子……哎,彥洲!”

  魏彥洲已經閉著眼睛回了房間。

  反手關上門,他看到他的小妻子側躺在床上,抱著個大枕頭正呼呼大睡。

  他踢掉拖鞋爬上床,緊緊地貼著妻子的後背,先是伸出手探到她胸前先捏了捏兩只極富彈性的水蜜桃,聽她不滿地哼哼了幾聲之後;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將手順勢往下,摸了摸她圓滾滾的肚皮……

  他終於心滿意足地舒了一口氣,然後撩開了她的頭發,在她柔嫩的後頸上輕輕地吻了一下,閉上眼睛就又睡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

  沉睡中的小夫妻倆突然被魏母憤怒的敲門聲給吵醒了!

  許佳期正在做夢,猛然被人從睡夢中叫醒,慌慌張張就從床上坐了起來,伸手推了身畔的丈夫一把,急道,“哎喲!小心,小心兔子……”

  魏彥洲應聲從床上一躍而起!

  可他卻暈頭轉向地站在房間中央,顯得有些茫然失措。

  魏母執著地敲著門,“彥洲,佳期!快起來……”

  外頭隱隱傳來了魏父不耐煩的聲音,“平常他兩個都要忙到晚上七八點鍾才能下班,今天是休息天,你就讓他們再多睡一會啊……”

  “那怎麼行!今兒不是跟彥潔約好了要去看油菜花的嘛,怎麼能遲到呢?”魏母不高興地說道。

  魏父道,“你約了十一點,現在才八點半……現在不還早得很!”

  魏母不再理會丈夫,繼續敲兒子媳婦的房間門,“彥洲,佳期!快起來快起來……”

  直到魏彥洲喊了聲“知道了!”,魏母這才停止了敲門。

  他匆匆回到床邊,問道,“怎麼了?什麼兔子?”

  許佳期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抓了抓自己亂篷篷的頭發,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才說道,“我……我做了個夢,夢到我呆在一個很漂亮很漂亮的花園裡,那花園裡有兩只好大的大白兔!它們一直在我腳邊蹭啊蹭的……後來就鑽到花叢裡去了,那是薔薇花叢,上面可是有剌的!我這不是擔心那兩只兔子被花剌給傷到了嘛……”

  魏彥洲松了一口氣。

  許佳期忍不住笑了起來。

  小兩口磨磨蹭蹭的起了身,又慢吞吞的去洗漱了……

  魏母急得要命,不停地催著他們趕緊吃早餐換衣服什麼的。

  剛過九點半,魏家一家四口就出了門;魏彥洲按母親的吩咐,直接把車子開到了魏彥潔家的小區門口;魏母迫不及待地打電話給魏彥潔,告訴她說她們已經等在小區門口了,可魏彥潔卻壓根兒就沒起床!

  魏母只得催促魏彥潔馬上起床,好早點兒出發……

  她放下電話,見丈夫兒子都怒視著自己,忍不住說道,“既然有約於人,咱們就不應該遲到嘛!這也是……這也是你對你姐姐的一種尊重!”

  許佳期搖下了車窗,伸了個頭出去探了探。

  魏彥潔住的小區門口還是挺熱鬧的,有個大型的超市。

  於是,許佳期就跟魏彥洲說了一聲,反正也要等,不如去趁著等人的空當,去超市裡替還未出生的寶寶們買點兒東西。

  小夫妻手拉著手兒去了超市;可魏母卻害怕錯過女兒,堅持要與魏父一直站在小區門口等……

  直到小夫妻倆拎著滿滿當當的東西從超市出來的時候,魏彥潔一家仍然不見蹤影,魏母看起來有些心虛,魏父則滿面怒容。

  許佳期看了看手機,此時已經十一點過五分了。

  魏彥洲把東西放進車尾箱,問道,“媽,她們人呢?”

  魏父氣呼呼地把頭轉向了一邊。

  魏母訕訕地說道,“……彥潔說,妍妍不想去,正在家裡哭。”

  魏彥洲愣了一下。

  這麼說,大伙兒就全部都不去了?

  他心裡有些不舒服。

  ——既然妍妍不願意去,那為什麼昨天晚上的時候不說好呢?

  但見父親已經滿臉的不高興,他也不好說什麼,便道,“那咱們就在附近找個餐館吃吃飯算了……”

  魏父點了點頭。

  一家人重新坐上了車子。

  魏母思來想去的,還是有點兒不死心,就拿出手機又打給魏彥潔。

  “彥潔啊,這早就講好的事情你怎麼能說變就變呢?妍妍她是小孩子,你就應該要好好教育教育她才行啊,這麼慣著她以後可怎麼得了……做人啊,一定要言而有信……你說你都已經答應了怎麼能隨便反悔呢……喂?喂?彥潔?喂……”

  電話在那頭被人掛掉了。

  魏母想了想,終是不甘,又打了一次過去。

  “彥潔啊,我剛才還沒講完你怎麼就掛了……啊?不小心啊?哦,彥潔啊,你要勸一勸妍妍……要是你跟她講不通呢,就讓她來接電話,我來跟她說……我是她的阿婆,她肯定會聽我的……喂?喂……彥潔?彥潔!”

  電話再一次被掛掉了。

  魏母拿起電話准備再打一次。

  魏父怒道,“不要打了!她不去就不去!她這不明擺著掛你電話,不想跟你講,你還想求著她去不成?”

  魏母道,“彥潔怎麼會掛我的電話呢!可能是信號不好,要不就是按錯了……再說了,去看油菜花,那也是昨天晚上就已經約好的……”

  魏父不再理睬她,直接對兒子說,“彥洲啊,甭理你媽,我們就去那啥,那個……郊區新開的那家莫記農家菜館吃飯!”

  魏彥洲應了一聲,打著方向盤調了個頭,開著車子朝農家菜館駛去。

  結果他們剛剛才抵達莫記農家菜館的時候,魏彥潔又打電話過來給魏母,說妍妍終於同意去看油菜花了。

  魏母頓時歡欣雀躍起來,直嚷著讓丈夫兒子兒媳趕緊上車,等張少勇開著車子過來了以後,就一起去鄉下看油菜花。

  許佳期皺起了眉頭。

  如果要去看油菜花的話,需要沿著現在這條馬路繼續向郊外行駛至少二十公裡……然而這條馬路的路況並不好,坑坑窪窪的;而且看起來越往前,路況就越崎嶇。

  昨晚魏母提及此事時,其實許佳期是沒有想到這條馬路會這麼爛的。

  方才魏彥洲開著車子從市區一路駛來,盡管他已經把車速放得很慢,也很注意避開路面上凹凸不平的地方,但許佳期還是覺得有點兒車子顛簸得很厲害,這讓她有點兒不太舒服。

  她瞅了個空,抱著肚子低聲跟魏父說了幾句話。

  魏父頓時當機立斷,對老妻說道,“咱們今天就在這兒吃中飯!不去看油菜花了……你打電話跟她們說,她們愛來不來!”

  魏母有些不樂意,“不都已經說好了一起去的嘛!”

  魏父沒好聲氣地說道,“你看看現在幾點了!已經十二點了!就算她們現在馬上出發,趕到這兒也要大半個小時,再往前開去看油菜花……幾點鍾才能吃上飯?再說了,你看看這路……這麼爛!你兒媳婦挺著這麼大的肚子,萬一車子太顛簸了,出點兒什麼事怎麼辦?”

  魏母仍有些不死心,親自去問許佳期,“你覺得這路不好嗎?我覺得挺好的呀……咱們去農村走走啊,農村空氣好!去看看油菜花多好啊……”

  許佳期抱著肚子往魏母笑了笑,沒說話,卻一屁股就坐在了菜館裡的椅子上。

  魏母雖然已經看懂了兒媳的肢體語言,但仍然殷勤地勸著兒媳,無論如何都要去看一看郊外的油菜花……

  魏父交代兒子趕緊點菜,轉過頭來見老妻仍在羅嗦,不耐煩起來,“反正去看油菜花也要經過這裡的……等下他們到了,你就上他們的車子……你跟著他們去看油菜花,吃完飯我跟著彥洲兩口子回去!”

  魏母嘟嚷道,“這不是星期天麼……一家人開開心心地在一起,共享天倫之樂不好麼!”

  魏父不再理她,背著手去農莊附近看人家種的果樹去了;魏彥洲去點菜了;許佳期不想留下來面對魏母,便也跟在丈夫身後一起去點菜了。

  魏母只得拿出手機,重新打電話給魏彥潔,“……你爸爸啊!這回是他不肯去看油菜花了,說佳期的肚子太大了,坐車不舒服!對了……我們在莫記,你們來嗎?來吧!對……讓你爸爸請客!這裡的風景啊很美的,不比看油菜花差……你們快點兒過來吧!”

  過了好一會兒,張少勇才開著車,載著魏彥潔母女和白氏母女一塊兒到了莫記農莊。

  妍妍看上去有些不高興,不但哼哼嘰嘰的,而且還用仇視的眼光看著許佳期。

  許佳期心下明白,這是因為方才魏母在電話裡拿自己出來當擋箭牌的原因……

  等到服務員上菜的時候,妍妍就更起勁兒了!

  每看到許佳期伸了筷子想要去挾某個菜的時候,妍妍就使勁兒的轉著轉盤,將那個菜轉到自己的面前,然後一邊拿著筷子使勁兒挾菜,一邊嘟著嘴兒示威似的看向許佳期。

  許佳期也沒理小姑娘,只是放下了筷子,端著湯碗慢慢地喝湯。

  魏母空前的熱情,親熱地說道,“彥潔,你吃菜,吃啊!妍妍……你不是喜歡吃菠蘿排骨?吃啊……哎,你挾那麼多青菜啊!好好好,多吃青菜身體才會好……哎,怎麼了,怎麼都扔了啊……”

  原來,方才妍妍為了跟許佳期斗氣,所以搶著夾了好幾大筷子的青菜;直到這會兒魏母提醒,她才注意到自己剛才挾的全部都是青菜,而且碗裡已經全部都堆得高高的,哪裡還有位置放菠蘿排骨!

  於是妍妍用筷子一挑,就把所有的青菜全部都直接扔到了地上。

  這裡是農莊,妍妍剛剛才將炒青菜扔在了地上,立刻就過來了幾只貓兒……可貓兒們嗅了嗅那堆青菜以後,紛紛挨著妍妍的褲腳開始“咪噢咪噢”的叫著!

  妍妍被嚇了一跳,差點兒都快要哭起來了!

  魏彥潔趕緊讓服務員過來打掃……

  趁著混亂,許佳期把桌上所有好吃的菜,每一種都挾了好幾筷子。

  等妍妍反應過來的時候,見許佳期面前的碗裡已經堆滿了菠蘿排骨,嘴巴一扁就想哭……

  這時,魏母見女兒遲遲沒有向兒子道歉的表示,忍不住開口說道,“彥潔,彥潔……你不是有話想跟彥洲說嘛!說啊,說啊……”

  魏彥潔的表情頓時有點兒僵硬。

  見魏母實在催得急,便不自在地說道,“彥洲啊……那個,最近……你公司情況怎麼樣啊?”

  魏彥洲“嗯”了一聲,用筷子從盤子裡扒拉了幾只蝦到自己碗裡,然後開始剝起了蝦肉,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見女兒沒有開口向兒子道歉,魏母有些失望;但見兒子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兒,魏母又覺得有些不妥。

  “嗨!他們兩口子啊,可忙啦!”魏母熱絡地替兒子媳婦說道,“那肯定是因為公司效益好啊!不然……佳期還挺著大肚子在呢,每天都要忙到晚上七八點鍾才回來!還是佳期爸爸媽媽耐煩啊,中飯晚飯都是他們送到公司裡給彥洲和佳期的……哎!反正啊我是懶得做的,平時中午只有我一個人在家吃飯……我就去吃飯堂……”

  聞言,魏彥潔的臉色卻垮了下來。

  她和魏彥洲開的都是體檢公司,自己的公司一天到晚閒得要死根本就無人光顧,怎麼魏彥洲就那麼忙呢?那魏彥洲一忙,那不就證明著自己的生意全被他給搶光了嘛!

  再說了,難保母親沒有為他從中牽線,介紹了衛生局下屬單位去他那裡做職工入職體檢和離退休職工體驗什麼的……不然的話,憑他一個初入社會的愣頭青,怎麼可能生意那麼好!

  想到這兒,魏彥潔頓時不爽了,酸溜溜地問道,“是嘛!彥洲啊,你准備什麼時候沖出a市走向全國?又打算什麼時候公司上市啊?”

  “快了。”魏彥洲一本正經地答道。

  魏彥潔頓時一噎。

  魏彥洲剝好了一只蝦,將蝦仁放進了許佳期的碗裡。

  許佳期道,“我要蘸甜辣醬。”

  他便將裝了甜辣醬的小碟子拿了過來,放在她的面前。

  這時,一直坐在對面暗中打量魏彥洲夫婦的白母終於找到了話題,說道,“……佳期愛吃甜辣的啊!哎喲,我看啊,你這肚子裡懷著的,怕是丫頭哦!嘖嘖嘖……你這又是雙胞胎,要是一下子生兩個丫頭出來……可怎麼得了哦!”

  許佳期愣了一下。

  她不是沒有猜想過自己腹中的到底是男寶寶還是女寶寶。

  而對於前世那一次次痛苦的流產體驗,導致她今生從來都沒有計較過自己腹中胎兒的性別;因為對她來說,不管是男寶寶還是女寶寶,只要她生下來的寶寶是健康的,那就足夠了!

  但是白母這話是什麼意思?而且還這麼幸災樂禍的!

  果然,白母很快就說道,“哎,現在又只准生一胎……要是你生了兩個閨女出來可怎麼辦哦!以後你們彥洲就是掙下了萬貫家產又怎麼樣?連個傳後的人都沒有!”

  魏彥洲淡淡地說道,“我就喜歡閨女。”

  白母得意洋洋地說道,“閨女再好,那以後也是別人家的!我們彥潔啊,現在已經准備懷二胎了……現在呢,我們少勇已經有了妍妍,以後彥潔再生個兒子,哎呀我們少勇就兒女雙全了!”

  魏母吃了一驚,問魏彥潔道,“……你要生二胎啊?”

  魏彥潔點點頭,“嗯”了一聲,然後又說道,“媽,你不是認識市婦幼醫院的李主任嘛,你帶我過去找找她吧,前幾天我去復查,結果說我婦科病還沒好……那婦科病老不好,那肯定不適合懷孕……要不你帶我去找李主任看看病吧,不然拖了這麼久也不見好。”

  魏母愁道,“彥潔啊,我帶你去找李主任看病,這倒不要緊,但是……哎,現在男孩女孩都一樣,你好好培養妍妍,以後妍妍有了出息也是一樣的……”

  “喲!親家母,看你說的!我們彥潔都答應再生個男娃娃了,你還在那兒鹹吃蘿卜淡操心什麼啊!你要是喜歡女娃娃啊,也別著急,以後你兒媳婦一下子給你添倆呢!”白母不高興地說道。

  魏母認真地說道,“我們這裡是城裡,跟你們鄉下不一樣……生男生女都是傳後人。”

  “好了好了你們別說了。”魏彥潔煩躁地說道。

  魏母擔憂地看了女兒一眼,低下頭挾了一根青菜吃了,說道,“你也三十多了,平時身體本來就不好……這還要懷二胎,這懷孕啊,很傷女人身體的!你說你又不是沒孩子……”

  白雪莉拿著手機正在玩自拍,聞言便不動聲色地撇了撇嘴角。

  席間無人說話。

  魏母心不在焉地又吃了一筷子炒蓮藕,繼續自言自語地說道,“你說你們這樣……有沒有考慮過妍妍的感受?你說你跟少勇這麼忙,你還要再生個孩子,誰幫你帶啊……”

  魏彥潔本就為了懷不懷二胎這件事情跟張少勇吵了很久,此刻見母親始終嘮嘮叨叨的,心裡就更煩了,嗆道,“……不要你管!你不用擔心……我就算生了二寶,也不會要你帶的!”

  魏母連忙解釋道,“彥潔,我不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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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5-10-30 05:58 PM

☆、第40章 肝炎與地貧

  現在雖然距離魏母退休還有幾個月的時間,但她已經開始補休不上班了。突然閒下來的她有點兒不適應;可兒子開了個公司整天忙忙碌碌生意還挺好,兒媳雖然挺著大肚子,但明顯親家照顧得也只有比她更好的……

  魏母不可避免地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女兒魏彥潔的身上。

  於是,許佳期在茶余飯後時,總能聽到魏母嘮叨著一些關於魏彥潔的事兒。

  ——魏母帶著魏彥潔去市婦幼醫院找婦科聖手李主任去看病啦!

  ——李主任妙手回春,很快就把魏彥潔的病給治好啦!

  ——魏彥潔患有輕度地貧,所以李主任不建議她懷孕,同時還建議讓妍妍也去檢查一下身體。

  魏彥潔患有輕度地中海貧血,這讓魏母有些緊張;她不停地勸說女兒,希望女兒可以打消懷二胎的打算。

  但魏彥潔也不知是怎麼了,就是鐵了心地想要生個男孩兒……除此之外,她還把妍妍推給魏母,讓魏母帶著妍妍去檢查身體。

  無奈之下,魏母只好又帶著妍妍去驗地貧。

  不幸的是……

  妍妍也患有輕度地中海貧血症。

  同時還查出來,除了地貧之外,小姑娘還患有肝炎。

  魏母就更緊張了!

  一方面她催促魏彥潔盡快送妍妍去治肝炎(輕度地貧問題不大),另一方面更是想方設法地想要打消女兒懷二胎的念頭。

  沒過幾天,魏氏母女就為這些瑣事大吵了一架,跟著就陷入了冷戰。

  魏母很快就沉不住氣了。

  ——誰讓魏彥潔是她唯一的親生女兒呢!

  她既惦記著外孫女兒的肝炎要治,又牽掛著女兒的身體其實並不適合懷孕,最後只得腆著臉面再一次親自上門去找魏彥潔……

  **

  這一天晚上八點半,許佳期和魏彥洲下了班回到魏家。

  許佳期像往常那樣,坐在沙發上追電視劇。

  魏彥洲則去給她熱了一杯牛奶,又剝了幾個核桃放在茶幾上讓她吃。

  也不知怎麼了,魏母今晚似乎格外熱情,穿著一雙木屐不停地在許佳期面前走來走去,一會兒給她切個橙子,一會兒又遞包瓜子給她的……

  許佳期其實有點兒煩。

  魏母一直走來走去,腳下穿著的木屐撞擊陶瓷地板的聲音特別大,她都快聽不到電視劇裡人物們的對話了;但魏母是她婆婆又不是親媽,所以她也只好一直忍著。

  許佳期一邊漫不經心的吃著甘甜肥美的新鮮核桃肉,一邊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視——她特別盯著電視上的字屏,連眼睛都沒捨得眨一下。

  “……佳期!”魏母不悅地加重了語氣,又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許佳期愣了一下,轉過頭看著婆母。

  “媽?什麼事兒啊?”她問道。

  魏母的臉色有些奇怪。

  她似乎有些羞愧,又有些忸怩不安。

  “我,我……哎,是這麼回事兒,”魏母結結巴巴地說道,“你知道啦,你姐姐的婆婆啊老嫌她沒有兒子,所以你姐姐呢……唉,也像是吃錯藥了似的!非說要生個兒子……你說她那身體,她自己得了輕度地貧這倒問題不大,但是呢如果她再生一個孩子出來的話,很難講孩子會不會遺傳中度地貧或者重度地貧……可不管我怎麼解釋,她就是不聽,現在都已經開始備孕吃葉酸片了……”

  許佳期看著婆母,有點兒搞不清楚狀況。

  ——可這些跟她又有什麼關系?

  接著,魏母又叨叨嘮嘮地說道,“我是攔不住你姐姐了……她想生就生吧,也只能在以後做產檢的時候再注意這個問題了……可是現在妍妍又得了肝炎。佳期啊,你也知道這肝炎啊是會傳染的,你姐姐呢又在備孕……所以,她就想讓我幫她照顧妍妍,可是,可是你……唉,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佳期啊,反正呢你爸媽也住在附近,眼看著啊你還有兩個多月就要生了,不如你就先搬到你爸媽家去住一段時間?”

  許佳期終於恍然大悟!

  而隨著魏母的嘮叨,她的腦子也飛快地運轉了起來。

  說實話,許佳期當然更願意回娘家去住——起碼自在輕松啊!

  但現下她可不能表現得太開心;非但如此,她還要表現出很為難很傷心的樣子,至少要讓婆母愧疚,覺得自己是被她趕出去的,這樣……以後婆母才能記著這份情!

  於是許佳期立刻皺起了眉頭,楚楚可憐地喊了一聲“媽”……

  ——可惜這會兒她實在是哭不出來,不然眼裡再含點兒淚水就更好了!

  魏母已是心亂如麻。

  “佳期,佳期啊,你別難過,我真沒別的意思!我這不是……我也實在沒辦法了嘛!要不怎麼辦呢!”魏母愁眉苦臉地說道。

  婆媳倆的談話已經把父子倆吸引了過來。

  魏父不高興地說道,“……這話說出去你好意思!兒媳婦的肚子都那麼大了,你還讓人家去外頭住!你就等著別人來戳你脊梁骨吧!”

  魏母垂淚道,“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叫我怎麼辦?”

  魏父,“妍妍不是有兩個奶奶嗎?哦,她張奶奶身體不好管不了,不還有個姓白的奶奶?”

  魏母道,“彥潔難得開口求我一次,我能把她往外推嘛!再說了,妍妍的那個白奶奶是什麼人你不清楚?讓她來管我的外孫女兒……要是把我外孫女兒教得像她一樣粗魯的話,那豈不是把我的外孫女兒也毀了?”

  魏父道,“她難得開口求你?我看她是常常開口才對吧!她不是天天逼你給制藥廠的領導寫小紙條,要求人家把員工入職體檢和離退休職工年度體檢交給她做嘛……只不過,唯獨照顧妍妍這一件事情是咱們能幫得上她的!”

  許佳期沒說話,低下頭吸了吸鼻子。

  魏彥洲面無表情的說道,“佳期,你回房收拾一下東西,咱們明天就搬到你爸媽家去住。”

  許佳期低著頭,抱著大肚子慢慢地往房間走。

  看著兒媳“失落難過”的模樣,魏母心中更是愧疚,迭聲說道,“佳期啊,你別往心裡去,這會兒啊你姐姐確實需要幫助,並不是因為其他的事兒……哎,我這就去打電話給你媽媽,親自跟你媽媽解釋一下。”

  說著,魏母急急地去給許媽媽打電話去了。

  許佳期回了房間,魏彥洲也跟著進去了,還反手鎖上了門。

  她沒忍住,看著他噗哧一聲就笑了起來……

  他有些無奈。

  魏彥洲歎了一口氣,摸了摸她的頭。

  許佳期悄聲說道,“哎,你真不高興啊?這對咱們來說是好事兒啊!”

  他仍然有點兒悶悶不樂的。

  她想了想,問道,“你說,咱們還不如直接搬到大房子裡去呢!反正也是遲早都要住過去的……住在我媽家,好是好,畢竟房子小了一點。”

  他道,“咱們還是先住你爸媽家,等寶寶出生以後再搬過去。”

  頓了一頓,他又解釋道,“我聯系過檢測公司,咱們新家那邊,兩個星期以後,還要再做最後一次甲筌及其他有害物質的清除……”

  這時,魏父在外頭敲門,“彥洲?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魏彥洲道,“你坐著別動,等我回來我會收拾東西的。”

  許佳期乖乖地應了一聲。

  魏彥洲剛出房間門,她的手機就響了。

  電話是許媽媽打來的。

  “佳期?佳期啊,你婆婆剛才打電話給我了!”電話那頭的許媽媽興奮異常,“你啥時候搬過來啊?要不要我過去接你?你東西都收拾好沒有……哎,其實你收不收拾也沒關系,媽媽這裡什麼都是現成的……”

  許佳期一頭黑線。

  “媽!你不要這麼高興好不好?”她壓低了聲音悄聲說道,“你要記著……我可是被婆婆趕出來的!我絕對是心不甘情不願,被迫從婆家搬出來的!”

  電話那頭的許媽媽呆滯了幾秒鍾之後,突然明白過來了。

  “哎喲!你看看我這張嘴!”許媽媽頓時有些懊惱,說道,“佳期啊,不要緊的哈!明天等你去上班以後,我再去你婆婆家跟她好好理論……”

  電話那頭隱隱傳出許爸爸的聲音,“你說你還不去收拾屋子你抱著電話講啥呢!那邊屋子裡全部堆著娃娃的東西,我一個人怎麼收拾……”

  “佳期啊,不怕不怕哈,明天晚上你下了班以後就跟彥洲直接過來,我先掛了啊,你有事再打過來……”許媽媽匆匆掛掉了電話。

  許佳期剛剛才講完電話,魏彥洲就拿著個信封進來了。

  “這是什麼?”她好奇的問道。

  魏彥洲微笑道,“我爸給我們的……”

  說著,他就把信封遞給她。

  許佳期拿過信封看了看。

  ——裡頭裝著厚厚一迭錢,目測有八千或一萬的樣子。

  她瞪大了眼睛,“你爸給我們這麼多錢……干什麼啊?咱們現在又不缺錢!”

  魏彥洲緊繃了一晚上的神情終於稍有松懈。

  他道,“我爸爸說……他心裡過意不去。他還說其實你呆在家裡,也沒有誰特別照顧過你;以後就算妍妍過來住,他能幫的地方也很有限……”

  頓了一頓,他又說道,“我媽這人……唉,算了算了不說她了;反正我爸的這份情咱們惦記著就是了。這些錢你收著吧!”

  許佳期笑瞇瞇地把信封直接放進了自己的包包裡。

  跟著,她就脫了鞋子坐到了床上。

  “哎,你說,住到我媽家去豈不是更自在!最起碼晚上想吃宵夜的時候可以大大方方地去廚房裡做,不用擔心聲音啊氣味啊吵醒別人睡覺,也不會有人總說我為了要吃宵夜把全家人都吵醒啊,或者我又害你半夜出門啊什麼的……”她愜意地說道。

  魏彥洲也走到了床邊坐下來,撩起她的衣角開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大肚子。

  許佳期從床頭櫃上拿了一瓶按摩油遞給他,然後就半靠在整齊疊好的棉被垛上,擺好了姿勢。

  他接過按摩油,很嫻熟地將按瓶子裡的液體倒在手心,兩手互搓了一會兒之後就開始替她按摩起大腿根和腹沿處來。

  她的肚子越來越大了,大腿根部和下腹邊沿都綻出了一些紅色的妊娠紋;許佳期很害怕這些紋將來會消不掉,所以每天都要求他幫自己做做按摩……

  他一邊替她按摩,一邊笑道,“等到了你真想吃宵夜的時候啊,恐怕你爸你媽會吵架。”

  她奇道,“吵架?為什麼會吵架?”

  “肯定有一個說要親自出去給你買,另外一個非要親自下廚給你做……”他一本正經的說道。

  許佳期想了想,覺得自家父母還真像他說的那樣,忍不住抿著嘴笑了起來。

  “佳期,你爸媽真好……他們年輕的時候是不是沒在一塊兒啊?想不到退休以後感情還這麼好……”他低聲說道,“以後咱們也像他倆一樣,永遠這麼和和氣氣的,好不好?”

  她道,“才不要!”

  他看著她,挑了挑眉。

  許佳期高高地揚起下巴,示威似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在工作上,咱倆地位相等,有什麼意見可以一起討論……但在生活中,一切由我說了算。嗯,在家裡嘛,也由我說了算……不過你放心,我會照顧你的!”

  見她那看似嬌嗔,實則有些緊張,而且還非常關注他的小模樣兒,魏彥洲一下子就笑了起來。

  “是,老婆大人,一切都聽你的!”他低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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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5-10-30 06:00 PM

☆、第41章 對比

  第二天,許佳期就搬到圓寶小區的父母家去住了。

  聽說妍妍也已經搬到了魏家,魏母為她找好了醫生之後,就陪著妍妍住院去了。

  對於許佳期來說,接下來的日子其實也就是一邊愉快的工作,一邊緊張地等待預產期的到來,僅此而已;可對於魏彥洲來說,搬到許家之後,他感覺到他的妻子就好像完全變了個人一樣!

  她變得更加愛說愛笑愛撒嬌了!

  其實魏彥洲自己也覺得住在岳父岳母家裡挺舒服自在的……

  因為許家父母屬於性格外向,比較幽默的人,所以還是很好相處的;再加上岳父岳母平時還很注意提供更多的私人空間給小夫妻倆,這讓魏彥洲覺得很舒心。

  如果不是因為房子實在是太擠了,這樣的生活簡直就是完美而且理想化的。

  這一天,忙完工作以後,魏彥洲擰著公文包就急匆匆地往家趕。

  因為今天佳期要去醫院產檢,所以下午沒去公司上班。

  其實平時不管再怎麼忙,他都要堅持陪她去醫院做產檢的,可今天他臨時有事兒所以去不了;他的岳母就自告奮勇陪著妻子去了……

  這會兒算算時間,她們也應該回來了。

  結果剛一推開許家的門,魏彥洲就聽到了一陣歡聲笑語。

  許媽媽正站在沙發前不知擺弄什麼呢,見了他就笑道,“喲!你看看……說曹操曹操到!彥洲啊你快過來……過來試試!”

  魏彥洲走了過去。

  他看見沙發上攤著大大小小的手工針織毛衣……

  許媽媽拿了一件深藍色的v領男式毛衣遞給他,“快試試!看看合不合身。”

  魏彥洲捧著那件毛衣,有些不知所措。

  許佳期捂嘴笑道,“快把外套脫了,穿上試試看……這是我媽托隔壁樓的王阿姨幫你織的,我覺得這顏色真好……這花紋也挺好看的!”

  許媽媽也笑著對他說道,“你還記得不?前兩天你不還幫我釘過好幾雙毛線拖鞋的膠鞋底?那幾雙毛線拖鞋啊就是幫你王阿姨做的……所以她就給你織了這件毛衣做謝禮!哎喲,我就是聽說她織毛衣的手藝特別好,這才想著請她給你織一件……但是想不到這毛衣這麼好看啊!你看看,絕對不比商場裡頭賣的那些差,而且還厚實……嗯,這顏色配得也好看……”

  魏彥洲也一直在打量這件毛衣。

  這毛衣織法嚴密針腳整齊,而且邊沿處還有細致的反邊花紋,看上去又大方又好看,摸在手裡既厚實又柔軟。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從他心底慢慢溢出……

  其實他的父母對他也挺好的。

  ——盡管夫婦倆的大部分收入都匯給阿婆去養女兒魏彥潔去了。但魏母就是狠得下心來,讓三個人整整吃一個月的青菜饅頭,然後把伙食費省下來讓他去上興趣班和特長班;而魏父也會因為他考試成績不好,或被老師點名批評而大發雷霆,罰他抄書和打屁股什麼的,樣樣都沒少過!

  可是……

  他從來都沒有獲得過這麼溫柔細致的母愛。

  魏彥洲努力控制住臉上肌肉的顫動,大半天才說了個“好”字。

  脫下外套,再換上手工編織的毛衣,站在穿衣鏡前反復地看著自己的模樣……也不知為什麼,他始終控制不住臉上的笑容。

  許爸爸站在一邊涼涼地說道,“這天氣眼看著就要回暖了……你說你還讓王阿姨給彥洲織毛衣!這織好了又能穿幾天啊!噢對了,你說你做的那毛線拖鞋……我看你是故意的吧!寒冬臘月的,人家想穿你不做,現在馬上就要穿塑料拖鞋了你還給人做毛線拖鞋……”

  “你管得著嘛!”許媽媽橫了老伴一眼,“寒冬臘月裡頭,我的手都是僵的,誰有力氣做這個!這不是趁著天氣好又閒得沒事……王阿姨不也一樣!也是等天氣好了才打的毛衣嘛!再說了,這種手打的毛衣質量最好了,穿上幾年也不會變形的……”

  說著,許媽媽也喜滋滋地看著自家帥氣又硬朗的女婿,贊道,“這衣服好,但關鍵還是彥洲長得好,身材又高大……”

  “哎,對了!彥洲,你看你王阿姨給你織的這毛衣……這還是羊絨線的,我給你王阿姨做的拖鞋,那些毛線全是晴倫的……這價錢上恐怕差了點兒,”許媽媽一邊欣賞著女婿身上的毛衣,一邊交代他道,“改天啊,你再去買幾箱水果回來,我送一箱去給你王阿姨……”

  魏彥洲響亮地應了一聲。

  許爸爸轉頭對女兒說道,“……你媽就是有這本事!我看啊,估計也就是這房子你媽淘換不了,其他的東西就沒有你媽換不著的……你不知道啊,她上菜市場去買菜,嘿!買根蔥就有人送豆腐,買瓶醬油就有人送排骨……”

  許佳期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聲音。

  許媽媽“呸”了老伴兒一聲,笑罵,“你也不差啊!我們圓寶小區還有你不認識的老頭嗎?就是隔壁的衛生局家屬大院,你也基本上都摸清情況了吧?”

  許爸爸扭著脖子看天,“那是!這附近幾條街啊……就沒有一個下象棋比我還厲害的!我掃遍三條街無敵手!”

  這時,魏彥洲突然從公文包裡摸了兩個盒子出來,一個遞給許爸爸,一個遞給許媽媽,說道,“爸,媽,這是我給你們買的手機。”

  許媽媽有些意外。

  接過盒子打開一看,盒子裡赫然著一只手機!

  手機樣式還挺好看的,屏幕大,而且按鍵也超級大!

  在結婚前,魏彥洲買了個新手機給許佳期;所以許佳期就把自己那個七成新的三星手機送給許媽媽用……但相對於觸摸屏的智能手機,其實許媽媽還是更喜歡傳統的,可以鎖鍵盤的按鍵手機。再加上那部三星手機不小心摔了幾次之後,老是莫明其妙的關機……

  許媽媽嘟嚷了好幾次。

  不過想想,反正自己也不出遠門,平時的活動范圍也就在以家為中心,半徑三公裡之內的地方轉悠,所以手機對她來說……其實也就是個擺設!

  所以平時雖然會嘀咕幾句,但許媽媽並沒有想要換手機的意思。

  可沒想到,女婿卻給她買了個新手機!

  許媽媽高興壞了,拿著手機翻來覆去地看,“哎喲,這手機也能照相!有手電筒功能嗎?可以免提嗎?”

  她每問一句,魏彥洲就點一次頭……

  許媽媽就更開心了,笑得連嘴都合不攏!

  許爸爸也挺高興的。

  因為他家女婿也給他買了一個跟老妻同款的手機,只不過老妻那只是白色,他這只是黑色的。

  這種老人手機其實也不太貴,但難得是這份體貼入微的心意。

  許爸爸催道,“佳期媽,快開飯吧,現在都六點半了!早點吃了飯我還要去下象棋……對了,你今天不是煲了海底椰雪梨瘦肉湯?給彥洲多添一點,他成天在外面跑,吸的廢氣多……海底椰清熱潤肺,最適合他……”

  “哎!”許媽媽應了一聲,笑吟吟地去廚房准備開飯和盛湯去了。

  吃過晚飯,許家父母一個去下象棋,一個去跳廣場舞去了;魏彥洲就陪著許佳期下了樓,小兩口慢慢地在院子裡散步。

  兩人剛下樓,魏母就打電話過來找許佳期聊天……

  說來也怪。

  當初許佳期住在魏家的時候,婆媳倆基本無話可說,當然這也是因為許佳期刻意躲避婆母的原因……

  可自從許佳期搬到自己父母家裡住之後,也不知為什麼,她和魏母的關系似乎還更融洽了一些;有時明明她只是例行打電話問候一下魏母的,卻被魏母抓著長篇大論的聊了起來。

  當這個電話講完了以後,許佳期的手機直接耗盡電源關掉了。

  魏彥洲對此也感到十分好奇,“我媽跟你說什麼了?”

  她搖搖頭,說了起來。

  原來,現在魏母陪著妍妍在醫院裡住院……妍妍的刁鑽任性把魏母搞得一個頭兩個大!

  現在的魏母就如同接了個燙手山竽似的,扔也沒法扔,自己捂著又難受……

  可老伴魏父壓根就不願意管這事兒,兒子魏彥洲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魏母為人平時不好結交朋友,能打電話訴苦的,竟然就只剩下兒媳一人。

  方才她在電話裡對許佳期林林總總地舉了一大堆的例子,全部都是魏彥洲小的時候如何如何乖巧懂事,而現在的妍妍又是多麼多麼的蠻橫不講道理……

  許佳期心想這能一樣麼,當初你收養魏彥洲的時候,他都已經記事而且懂事了,自然知道自己的處境,所以總是小心翼翼的;而妍妍從小就受到魏彥潔言傳身教的影響,再加上現在又正是要懂事不懂事的年紀,恐怕對魏母怨恨憎惡的想法已經根深蒂固,根本不可能一下子就轉變得過來。

  可這話她也沒法說出口。

  幸好魏母也就是找她訴訴苦,並沒有別的意思。

  聽完了妻子的轉述,魏彥洲的臉上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許佳期見了,連忙追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他歎了一口氣,說道,“制藥一廠的那個項目……流了。”

  她愣了一下,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問道,“怎麼會呢?那個項目不是已經十拿九穩了嘛?”

  魏彥洲道,“我今天就是去見老周了,老周告訴我說,他今天得到准確的消息,說他們經理突然把這個項目轉給我姐夫做了……”

  許佳期“啊”了一聲。

  想不到搶生意這種事情,還真的在姐弟倆之間發生了……

  她趕緊安慰他道,“這做生意嘛,肯定有得有失的,這也沒什麼……制藥一廠既然選擇了你姐夫的公司,這就證明著咱們的計劃書和報價可能還是存在一些問題的,回頭咱們再把大家組織起來開開會,檢討一下看看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

  他搖搖頭,說道,“咱們的計劃書和報價是沒有問題的……據老周說,這個項目本來我們就已經十拿九穩了,而且他前幾天就已經跟我約好了簽訂合同的時間。”

  “但是,今天……這個項目突然毫無征兆地就被轉給我姐夫了,”魏彥洲憂心忡忡地說道,“老周也覺得挺奇怪的,就去打聽了一下……據他問到的內*幕消息,是說制藥廠一廠有個什麼藥品的審批一直辦不下來,就是因為被衛生局卡住了……所以制藥一廠的領導就把體檢這個項目以高出正常報價好幾倍的價格簽給了張少勇,據說張少勇跟制藥一廠的領導打包票,說一定能幫他們拿到衛生局的批文……”

  許佳期的一雙大眼睛立刻瞪得溜圓的!

  張少勇這是在賣丈母娘呢!

  ——魏母為人雖然平庸,但向來愛惜羽毛,眼看著她馬上就要順順利利的退休了,如果再搞出什麼事兒出來的話,愛面子又清高的魏母還不得被活活氣死啊!

  想到這兒,許佳期急道,“這事兒咱們可不能坐視不管,要不,你現在趕緊回去一趟,把這事兒跟你爸爸說一說……嗯,先別直接跟你媽說,畢竟這事兒捕風捉影的,而且又沒啥證據,咱們可別連累了老周……你爸爸也挺有人脈的,這事兒讓他去悄悄的查一查,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魏彥洲點點頭,說道,“那我先送你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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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5-10-30 06:01 PM

☆、第42章 路遇

  張少勇打著岳母是衛生局某科長的名號,騙取制藥廠領導的信任,聲稱自己可以幫忙解決制藥廠的難題,以此換取高額利潤合同的事兒,最終被魏父查得清清楚楚……

  魏母差點兒被氣暈過去!

  在魏父的主持下,她逼著張少勇把制藥廠的領導請了出來,面對面的說清楚她會提請單位正式答復關於制藥一廠藥品審核的問題,但制藥一廠簽訂給張少勇的那份超出正常報價好幾倍金額的合作合同必須作廢!

  制藥廠的領導一來是不敢得罪魏母,魏母雖然快退休了,但目前還在這個位子上還沒有正式退休;二來見魏母行事也算光明磊落,便同意了此事。

  但看在魏母為人還算周正的面子上,制藥一廠並沒有取消張少勇的合同,只是把合同價格修改成正常的價格……

  張少勇面上雖然不敢說什麼,但心底卻像割肉似的痛!

  這下子,他可就損失了一百多萬的利潤啊……

  一回到家,暴跳如雷的張少勇就跟剛剛懷孕的魏彥潔吵了一架。

  魏彥潔也被氣壞了!

  她雖然也心疼那一百多萬,但更讓她難受的是,她向來在丈夫面前強勢慣了,如今被丈夫這樣劈頭蓋臉的臭罵了一頓,心裡這口氣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忍不住就打電話找魏母哭鬧了一番。

  結果……急怒攻心的魏彥潔見了紅,住院保胎去了。

  魏母的人際關系雖然一向都處理得不太好,但這並不代表她是傻子。

  ——女婿張少勇敢這樣明目張膽的打著自己的名號出去招搖撞騙,女兒魏彥潔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魏母也是頗有微詞的。

  可看到三十多歲的女兒剛剛才懷上二胎,還被氣得差點兒流產,魏母又有些於心不忍,最後這事兒只能這樣不了了之了……

  **

  一晃眼,就進入了六月份。

  再過一個月就要到許佳期的預產期了。

  這天,魏彥洲陪她去醫院做產檢。

  因為懷的是雙胞胎,所以醫生建議她剖宮產。

  醫生還說,許佳期的情況還是挺好的,不過,雙胞胎很少有足月出生的,基本上都會提前……換句話說,從現在開始,她肚子裡的寶寶很有可能隨時出生。

  聽了醫生的話,許佳期立刻就緊張了起來。

  魏彥洲也很緊張。

  他拿了紙和筆出來,想要記下醫生所說的話,可他的手抖得太厲害了……最後,他不得不拿出手機,把醫生說的話部都錄了下來。

  中年女醫生啼笑皆非,“……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大明星,正接受媒體的采訪呢!”

  從醫院出來以後,魏彥洲摻扶著許佳期慢慢走到了停車場。

  上了車,他正准備啟動車子,卻聽到她說,“魏彥洲,我,我想去逛商場……”

  逛商場?

  他看了看她碩大無比的肚子……

  “佳期,”他的聲音溫柔到幾近哀求,“你再忍忍,等寶寶出生以後,你坐完了月子,我再陪著你把咱們a市所有的商場全部都逛一遍好不好?”

  理智告訴許佳期,她應該要聽他的。

  她肚裡懷著雙胞胎,而且肚子已經很大了,確實不宜再節外生枝。

  但不知為什麼,心中一陣焦灼的煩悶感令她始終無法冷靜下來。

  “我就要去,要去!現在就去!”她嚷嚷了起來,而且不知為什麼,她的情緒特別激動,眼淚莫明其妙地就流了下來,“……我要去,就要去!”

  魏彥洲只得安撫她道,“好好好,咱們去逛商場,現在就去,好不好?你想去哪兒逛?”

  許佳期已經抽噎了起來,泣道,“我,我要……我要把所有,把所有帶冰的……全部都點一份!我,我要喝冰可樂!牛奶冰沙!香蕉船!芒果雪冰!嗚嗚嗚……全部都來一份!”

  魏彥洲呆了一呆。

  他拼命按壓住自心底散發出來的笑意。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恢復了自然,溫言道,“好,那你靠好了,我現在開車……咱們去逛商場,去吃冰,好不好?”

  說來也怪。

  她心底的那些害怕和惶恐,似乎隨著噴薄而出的眼淚而盡數渲瀉掉了。

  隨著車子的啟動,看著從車窗一晃而過的景色,許佳期這才反應過來,方才自己似乎有點兒太無理取鬧。

  不過,看起來他好像並不在意……

  坐在車子後排的許佳期為自己的行為而感到有些臉紅。

  魏彥洲把車子開得很慢很慢。

  許佳期一直低著頭,當她好不容易將胸間的抽噎感覺按壓下去的時候,卻發現他把她帶到了一個僻靜,環境卻十分優美的地方。

  初夏時分艷陽高掛,此處卻綠蔭成林。

  車子終於停了下來。

  許佳期四處張望了一陣,很快就反應過來,他這是把她帶到了鷗島。

  鷗島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島,是早年一個房地產商斥巨資打造的一個豪華住宅小區;後來因為住的有錢人多了,周邊地段也就被漸漸開發了起來,形成了一片繁華而又寧靜的商業區。

  魏彥洲帶著她走進了一家甜品店。

  這家店有個很大的園子,用白色的柵欄圍了起來,沿著歐式柵欄又種植了一圈各種顏色的玫瑰花;院子裡豎著紅白條紋的漂亮遮陽傘,桌椅全都是雕花鑄鐵的。

  許佳期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裡。

  她走了過去,在他的服侍下坐在了椅子上。

  魏彥洲沒有給她點菜的機會。

  他直接拿過餐牌,點了一杯非冰的蘋果汁,一杯熱玉米汁,一份熱的椰汁西米露,一塊芝士蛋糕和一份蛋撻。

  其實許佳期剛才雖然哭著鬧著要吃冰,但胡亂發洩過一回之後,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暫時還不能吃冰的……

  所以她乖乖地坐著,等著服務員上甜品。

  不得不說,這家甜品店裡出品的果汁和蛋糕之類的,先不說味道如何,但就這裝盤和杯子來說,是十分精美的;再配上玫瑰花園優美幽靜的環境……許佳期猜想這裡的甜品點心肯定不便宜。

  難得來一回呢!

  等寶寶們出生以後,她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地坐在環境優美的餐廳裡,再悠悠閒閒的吃點心賞美景了。

  那麼,現在就好好享受這明媚的陽光,溫暖的微風,嫵媚的玫瑰和美味的點心吧……

  許佳期拿著個小叉子,一邊喝著酸酸甜甜的蘋果汁,一邊慢悠悠地吃著那塊芝士蛋糕。

  然而,就在她東張西望看風景的時候,突然看到了一部眼熟的車子!

  她愣了一下,舉著手裡的叉子指向那輛車……

  奈何她嘴裡正含著芝士蛋糕,只得先咬了兩口,然後含含糊糊地說道,“哎!哎,那車……那車不是你姐夫的嘛!”

  魏彥洲應聲回頭,正好看到一男一女從車上下來了。

  中年微胖的男人鎖上車門以後,就繞到車門的另外一邊,自然又親暱地摟住了年輕嬌艷的女人,然後兩人相互依偎著,有說有笑地朝街對面的小巷子裡走去……

  許佳期和魏彥洲都愣住了。

  ——那兩個人,正是張少勇和白雪莉!

  極度震驚之下,許佳期和魏彥洲都張大了嘴,一時之間都反應不過來,就這麼呆呆地看著那兩個人走進了巷子裡去。

  直到那兩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以外,許佳期這才如夢初醒地說道,“哎,你快過去看看,他們去了哪兒……”

  魏彥洲遲疑了一下,問道,“你一個人呆在這兒,沒事麼?”

  “我沒事,不過,你小心一點……就是去看看,萬一張少勇看到你了要打你的話,你可別跟他動手,他那麼胖……”她不放心的叮囑了幾句。

  他“嗯”了一聲,站起身來急匆匆地朝街對面的小巷子裡走去。

  很快,他就回來了。

  “巷子裡是個死角,只有一家……小旅館。”魏彥洲說道。

  許佳期瞪大了眼睛。

  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其實……張少勇和白雪莉這兩個人鬼鬼祟祟的,他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但不知為什麼,魏彥潔就是對張少勇那麼放心……

  那麼這一次怎麼辦?要裝看不見嗎?

  許佳期六神無主的說道,“……咱們要不要現在就告訴你姐,讓她馬上過來捉奸?”

  魏彥洲皺眉道,“她不是住院保胎去了麼?”

  “那咱們不管麼?張少勇也太惡劣了……你姐根本不適合懷孕還拼命地想給他再生個孩子,他卻……那白雪莉還是他名義上的妹妹!真是太惡心了!”

  “……”

  “哎!魏彥洲,你去哪兒?”

  “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來。”

  魏彥洲匆匆地再一次離開了甜品店。

  許佳期看著他走向路邊的咪表停車位,然後上了車啟動車子,來回幾次倒車之後,終於又重新把車子停好了。

  他在車裡磨蹭了好久才下來,下了車以後又站在車子旁邊停留了很久很久……但是因為甜品屋的白色柵欄有一人多高,而且還種植著大面積的玫瑰,所以只能透過柵欄隱約看到他勞作的身影,卻看不清他到底在干什麼。

  直到許佳期等得有點兒不耐煩了,魏彥洲才疾步走了過來。

  她迫不及待地問道,“你干嘛呢?”

  他道,“我把行車記錄儀(車載攝像儀)打開了,鏡頭正好對著那條巷子。”

  她道,“那有什麼用!你姐夫一眼就能認出你的車子和車牌啊。”

  他道,“所以我用遮陽車罩把車子包起來了,然後在車頭那裡剪了個洞,把攝像儀的鏡頭露了出來……”

  她瞪著他看了半天,“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他還真聰明啊!

  許佳期終於松了一口氣,說道,“但咱們這樣,最多也只能拍到他們從旅館裡走出來,還是拍不到真刀真槍的實戰戲啊!”

  魏彥洲皺眉道,“佳期,這事兒跟咱們沒關系……”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妻子的一雙杏仁眼再次瞪得溜圓溜圓的。

  順著她的視線轉過頭,他也看到了一臉饜足的張少勇摟著滿臉春情的白雪莉又從小旅館出來了,而且這會兒已經走到了巷子口。

  兩個人站在魏彥洲的車子前磨磨蹭蹭了好一會兒,然後就上了張少勇的車,離開了。

  許佳期驚呼道,“……這麼快就完事了!”

  從張少勇和白雪莉進入那麼旅館,到現在離開,這才一個小時不到呢!

  魏彥洲看了她一眼,嘴角抽了抽,有些無奈。

  許佳期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有些訕訕的……

  但這樣一來,兩人也沒啥心思曬太陽吃甜品了。

  買完單,小夫妻倆就上了車。

  魏彥洲在那兒擺弄著行車記錄儀。

  許佳期則坐在後排座上摸著自己的肚子,過了好一會兒,才下定了決心,說道,“魏彥洲,咱們還得把這事兒早點兒告訴你姐,這樣的話,她才能早點兒決定早點兒准備……”

  他“嗯”了一聲。

  將行車記錄儀拆下來之後,他啟動了車子朝圓寶小區駛去。

  魏彥洲先把許佳期送到了許家,然後又匆匆跑到小區門口的小賣部裡買了一張新的不記名電話卡……回到許家,他打開電腦折騰了好一會兒,終於把錄下了張少勇和白雪莉的那一段視頻給復制到了電腦上。

  許佳期抱著大肚子坐在一邊看。

  只見視頻中的兩個人親熱甜蜜得要命!

  ——白雪莉整個人就像沒有骨頭一樣,全身往張少勇的身上倒,而且還一直曲起她的膝蓋,使勁兒用她的大腿去蹭張少勇的大腿;張少勇也沒客氣,一手摟著白雪莉的纖細腰肢,一手還使勁地捏她的臀部……

  而且這兩個人還在接吻!

  真惡心!

  許佳期的眉毛皺成了毛毛蟲,她把頭轉到了一邊去。

  因為操作不熟練,魏彥洲費了很大的勁兒,終於把這段視頻挎貝到了自己的手機裡;然後他又換上那張新買的手機卡,將這段視頻發到了魏彥潔的手機裡。

  忙完之後,魏彥洲這才覺得自己已經熱出了一身一頭的大汗。

  他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拿起手機一看,那上面顯示的是魏彥潔的手機號碼。

  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沒把手機卡換回來。不過,這也證明著魏彥潔已經收到了這個視頻,所以順著這個號碼打過來,想問個究竟……

  魏彥洲沒接電話,直接掛掉之後就關了機,取出了電話卡之後,用剪刀把電話卡剪崩了,這才松了一口氣,把自己的電話卡裝好了。

  轉過頭,他看到自己的小妻子正面色不善地看著自己。

  魏彥洲愣了一下,柔聲問道,“怎麼了?”

  許佳期坐在床上摸著自己的肚子,嘟著嘴兒說道,“……我懷孕的時候,你沒在外頭干什麼缺德事兒吧?”

  魏彥洲皺起了眉頭。

  他一聲不吭地走到床邊坐了下來,直接摟住了她肩膀,然後吻住了她。

  一個纏綿悱惻的熱吻下來,許佳期氣喘吁吁的……

  “這筆帳先記著!”他咬著她的耳朵低聲說道,“等寶寶出來以後,你也養好了身子,看我怎麼收拾你……”

  他溫熱的氣息盡數噴在她的頸脖和敏感的耳垂處,激得許佳期渾身無力,而且全身都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

  而這事兒一開頭,魏彥洲就有些把持不住了……

  他喘著粗氣抓過她的手,直往自己身下最堅硬的那一處探去;然後用自己的嘴唇更加用力的輾壓她那已經被他吻成了緋紅色的唇。

  許佳期手忙腳亂的掙扎了起來,直到確定他完全沒有壓到自己的肚子,這才放下心來。

  可這時,她的手被他抓住了,並且已經開始了某種腕部運動……

  房間裡突然安靜了下來。

  過了很久,才響起了女人委委屈屈的嘟嚷聲音和男人低沉的喘息聲和安慰聲音……

  “你好了沒有?我快累死了……”

  “好了好了,馬上就好……”

  “你騙人!你已經講了好多次了……”

  “那你再叫幾聲來聽聽……”

  “魏彥洲!你這個大壞蛋!騙子……我討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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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5-10-30 06:01 PM

☆、第43章 雙生

  睡到半夜,許佳期突然醒了過來。

  她的肚子好像一縮一緊的……

  許佳期靜靜地忍耐了一會兒,但這種有規律的緊縮感卻並沒有消失。

  她費力地翻了個身,想起床去上個廁所。

  身畔的魏彥洲迷迷糊糊地說道,“……怎麼了?”

  許佳期道,“沒事兒,我去上廁所,你再睡……”

  他卻睜開了眼睛。

  因為懷著雙胎,許佳期的肚子太大了,平時睡覺也只能側臥,想要翻個身都要慢慢地挪上好半天……而且起床的時候根本沒辦法身輕如燕,只能先用肘部勉強撐起上半身的重量,才能慢慢地坐起身來。

  魏彥洲立刻起來了。

  他伸出手攬住她的肩膀,再輕微一個用力,幫助她坐直了身體。

  “我就是上個廁所,你睡你的嘛!”

  “沒事兒,我陪你去……”

  下地走了幾步之後,許佳期覺得更加有些不妥;而直到上完洗手間,她才清楚地看到……紙巾上竟然透出了一絲淺淺的血跡!

  她一下子就心如擂鼓起來,驚惶失措地說道,“魏彥洲!我,我見紅了!”

  魏彥洲被嚇了一跳!

  他趕緊推開洗手間的門,見她是站在洗手池前的,這才松了一口氣。

  魏彥洲立刻朝著許家父母臥室的方向喊了一聲,“爸,媽!佳期發作了!”,然後才扶著許佳期小心翼翼地走出了洗手間。

  “怎麼了怎麼了?”許媽媽披頭散發地從臥室裡沖了出來,後頭跟著光腳的許爸爸。

  許佳期緊張地說道,“媽,我見紅了!”

  “哎喲!那趕緊上醫院!”許媽媽驚呼道,“彥洲啊,你幫佳期換身衣服……咱們這就走!”

  許爸爸比較鎮定。

  “慌什麼!那個……佳期媽,你趕緊煮點兒吃的,讓佳期填一下肚子;彥洲,你換了衣裳去停車場拿車子,再把車子開到樓道口;佳期,你現在去洗個澡,換身干淨的衣服……”

  許爸爸的鎮靜影響了全家人。

  魏彥洲也反應了過來,說道,“爸,媽,醫生說佳期是要做剖宮產手術的,手術前不能吃東西……我看,還是媽陪著佳期洗個澡吧,我,我這就下去拿車去。”

  許爸爸道,“那聽醫生的!”

  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要生產,馬上就要挨一刀,許佳期頓時滿臉煞白。

  魏彥洲一轉身,就看到她驚恐的表情。

  他連忙用力地握住她的手,安慰她道,“佳期,別怕,沒事,沒事的……我現在去拿車,你,你乖乖的先洗個澡,好不好?”

  她目光呆滯地點點頭。

  見她一副驚恐至極的模樣兒,魏彥洲的心揪得緊緊的。

  “佳期,沒事兒,沒事的……”他低聲安慰她道。

  也不知為什麼,他的聲音越低沉,越溫柔,她就越想哭……

  許爸爸看不下去了,“好了好了,彥洲你快去拿車!佳期媽,你去把佳期的衣服找出來……佳期啊,你肚子現在很痛嗎?走不走得動路?”

  隨著許爸爸的安排,許媽媽手腳麻利地去了女兒房間裡拿了一套衣服出來,又小心翼翼地扶著女兒慢慢走進了洗衣間……

  魏彥洲則用快最的速度回房間胡亂換了一身衣服,跟著就抓起車鑰匙以百米沖剌的速度迅速朝樓下沖去!

  等到許佳期顫顫巍巍地洗完澡,換好了衣服以後,剛一走出洗手間的門,她就看到魏彥洲已經喘著粗氣站在了自己面前。

  在他的身後,是提著待產包,一臉關切的許爸爸;和挎著大包包手裡拿著產檢手冊,滿臉緊張的許媽媽……

  許佳期默了一默。

  她在心裡對自己說——許佳期你看,你的父母,你的丈夫……他們都在為你擔心,你這麼緊張干什麼啊!你緊張,他們也緊張;而且你的不良情緒還會影響到肚子裡的寶寶們;你按時產檢,醫生一直都說你情況挺好的,那你還怕什麼?

  這麼想著,許佳期的心情突然就平靜下來了,“魏彥洲,爸,媽,我們走吧!”

  說著,她率先朝門口走去。

  魏彥洲疾步上前扶住了她的胳膊,帶著她慢慢走下樓去。

  一家四口上了車以後,許媽媽一臉緊張地問女兒,“佳期,佳期你肚子痛不痛?彥洲啊,你開慢一點……慢一點不要緊,最重要是要平穩……”

  許爸爸道,“你開玩笑吧!佳期都見紅了你還讓彥洲開慢一點?肯定要快點兒開啊!爭取早點趕到醫院……”

  “爸,媽!我沒事……你們別影響彥洲開車,”許佳期道,“我肚子不疼,就是,就是肚子收得太緊,有點兒不舒服……你們別緊張了,我沒事!”

  聞言,車子上的另外三人都鎮定了些。

  到了醫院,魏彥洲的車子剛剛停穩,坐在副駕座上的許爸爸,就像在屁股上裝了個彈簧似的,打開車門一下車就往急診科狂奔,一邊跑一邊大叫,“醫生!護士!快,快來人啊……我女兒要生孩子啦!”

  值班護士連忙推了移動床過來,在家屬的幫助下把許佳期給挪到了移動床上。

  接下來就是一系列的檢查……

  天亮時分,許佳期的剖宮產手術馬上就要開始了。

  見妻子穿了一身手術服躺在移動床上被護士推進了手術室,魏彥洲跟了上去,央求道,“佳期,你讓我去吧,讓我陪著你……”

  躺在移動床上的許佳期看著他微微的笑,卻堅決地搖了搖頭。

  他只得又對護士說道,“護士,麻煩你,你讓我進去吧,我,我想陪著我妻子……”

  中年胖護士則輕輕地將他往外推了一把。

  “不行不行!雖說你已經交過陪護費用了,但你妻子不同意你陪產,這就不行……其實這也是你妻子為你著想,現在陪產啊,講是講讓丈夫理解妻子生產的痛苦和偉大。但是參加過陪產的男人啊,後來多數在過夫妻生活的時候都有心理障礙了……你妻子這也是為了你好。”

  說著,中年胖護士就關上了手術室的隔離門,把他擋在了外面。

  魏彥洲有些急切,又有些失望……

  許媽媽上來安慰他道,“彥洲!這女人生孩子,你們男人圍觀干什麼……而且佳期還是剖宮產,那血淋淋的……不可怕啊?”

  說著說著,許媽媽突然緊張了起來,抓著魏彥洲的袖子,滿臉驚恐地說道,“佳期一下子就生兩個寶寶,她不要緊吧?不,不會有什麼事兒的吧?”

  魏彥洲只得反過來勸岳母,“沒事,媽,你別多想了,佳期的身體條件挺好的,她按期產檢,寶寶們的情況也挺好的……”

  許爸爸坐在手術室門口的休息區那兒,嚷道,“你倆要說話也別堵著門口好吧!杵在那兒跟兩尊門神似的,我都看不見裡頭那門開沒開……”

  許媽媽和魏彥洲頓時有些無語。

  ——佳期剛被推進手術室十分鍾都不到,怎麼可能那麼快就出來啊!

  於是,三個人坐在手術室門口,焦急地等待著。

  許媽媽一緊張就想上廁所。

  一小時下來,她跑廁所就跑了四五次……

  直到她又去了一次廁所,這才突然想起了什麼,匆匆跑去問魏彥洲,“彥洲?哎,彥洲!你有沒有跟給你媽媽打電話,說今天佳期生產?”

  魏彥洲正聚精會神地盯著玻璃隔離門裡邊的那道手術室門,聽了岳母的話,這才如夢初醒,趕緊撥通了魏母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他就興奮地說道,“媽,佳期要生了……”

  但不知為什麼,他臉上那欣喜的,咧著嘴的表情就漸漸凝固了。

  這一通電話,他聽了足足大半個小時,一句話都沒有再說過。

  好不容易才放下手機,他卻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見狀,許媽媽問,“……怎麼啦?什麼情況啊?”

  魏彥洲本就無意對岳父母隱瞞什麼,於是,就把剛才母親在電話裡講的那一番話說給他們聽。

  張少勇和白雪莉有不正當關系,這事兒被正在住院保胎的魏彥潔知道了;魏彥潔這會兒正在大發雷霆,所以魏母和魏父都趕到那邊去了……

  張少勇和白雪莉???

  許家父母相互交換了一個驚訝的眼神!

  這兩個人……白雪莉不是白母的繼女嘛!那也就是說,白雪莉是張少勇名義上的妹妹啊!

  這怎麼這麼惡心呢!

  許媽媽頓時就嘀咕道,“哎喲真看不出來啊!那個,彥洲啊,這兩個人……你可得遠著點哈!哎,你說,我雖然挺不喜歡你姐姐,但你姐姐也太可憐了,這邊還為了保胎而住院,那邊她丈夫就跟小姨子亂搞什麼的……這也太惡心了!”

  許爸爸道,“……不是姐夫和小姨子,是兄妹!是哥哥和妹妹!”

  許媽媽張大了嘴。

  “啊!對對對,他們是兄妹……名義上的兄妹!哎喲,你說這張少勇……他干出這種事情來,真是把他祖宗八代的臉都丟盡啦!”許媽媽嘮嘮叨叨地說道。

  許爸爸一挑眉,“他丟個屁祖宗的臉!他連他祖宗是誰都不知道……”

  魏彥洲其實也有些意外。

  他相信魏彥潔是因為昨天收到他發過去的視頻,這才知道張少勇和白雪莉之間的骯髒事兒的;但她就這樣直接鬧起來了嗎?老實講,他雖然也挺討厭魏彥潔的,但相對於張少勇和白雪莉白母等人來說,他還是更偏向於魏彥潔一些的。

  所以他才不願意讓魏彥潔被蒙在鼓裡。

  可是,魏彥潔首先要做的,難道不是應該收集更多張少勇出軌的證據,同時先調查清楚張氏公司的財務狀況,以防止張少勇轉移財產嗎?

  魏彥洲百思不得其解。

  而魏彥潔的做法卻……

  ——要麼,就是她太蠢了,平白無故的把先機讓給張少勇,讓張少勇提前警覺,並有了轉移財產的時間。

  ——要麼,就是她太愛張少勇,她一點兒也不想跟張少勇離婚,把這事兒鬧大了,只是為了逼退白雪莉而已。

  但這又關他什麼事呢!

  魏彥洲搖了搖頭。

  這時,許爸爸的手機響了。

  電話是魏父打來的。

  魏父在電話中非常誠懇地向許爸爸道歉,說今天兒媳生產,但他和魏母可能趕不過來了,魏彥潔懷孕了,但又因為家庭糾紛,出了一點意外,現在正在醫院裡搶救……兒媳這邊只能拜托親家照看和處理,等魏彥潔的情況穩定一點,他再和魏母來看望兒媳。

  許爸爸自然滿口說道你去忙那邊,佳期的事兒你們不必擔心雲雲……

  就這樣,一場混亂過後,手術室那邊終於有了動靜。

  “許佳期家屬?”一個白衣護士推開隔離門,叫道,“許佳期的手術做完了哈,母子三人平安,你們在這兒等著,她過完觀察期就能出來了……等下會有護士過來給你們發資料哈,要按著資料上寫的來照顧產婦……”

  許家父母和魏彥洲已經沖到了護士面前,個個都是一臉的激動!

  等聽說母子三人都平安的時候,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許媽媽雙手合什,先念了一聲阿彌陀佛,然後就激動得滿臉含淚,“老許,你說,我們佳期自己還是個小娃娃呢!但一轉眼就這麼快,她一下子就長大了,還結了婚當了媽媽,老許啊!我們佳期生娃娃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許爸爸也激動得語無倫次,“哎!咱們快回去買菜做飯啊!佳期早上都沒吃,這會兒都中午了……還餓著肚子做手術!咱們趕緊去買雞……不不不,再等會兒……咱們還是先看看佳期,看看咱們的外孫孫再回去……”

  魏彥洲聽了護士的話先是松了一口氣,然後又焦急地開始看向手術門,簡直坐立不安。

  又過了好一會兒,手術室的門才打開了,好幾個護士走了出來,其中兩個護士懷裡還抱著兩個襁褓。

  她們走出隔離門,笑道,“許佳期家屬!恭喜你們,許佳期生的是龍鳳胎……大的是哥哥,六斤二兩重;小的是妹妹,四斤九兩重,哥哥出生時間是上午十點二十七分,妹妹比哥哥晚出來五分鍾哈……現在先讓你們看一看寶寶,我們要送他們去洗澡哈,來個家屬跟著我們一塊兒去!”

  許家父母一下子就跳了起來!魏彥洲也愣住了……

  龍鳳胎!!!

  佳期生了龍鳳胎!

  太好了太好了……

  見護士沒撒手,幾個人也不敢直接去抱寶寶,就伸長了脖子就著護士的手勢,看了看兩個寶寶。

  男嬰一看就長得很壯實,而且他還是醒著的,既不哭也不鬧,兩只眼睛一直滴溜溜地亂轉著,好像正在打量著四周。

  女嬰則正在熟睡,她個頭小小的,生得很白淨,眉毛淡到幾乎看不出來,但可以從下巴和唇型看出來,這小姑娘就是個活脫脫的許佳期的翻版……

  護士笑道,“許佳期護理得可以啊!我們接生了很多雙胞胎,也有龍鳳胎,但是像這對龍鳳胎長得這麼好的,卻很少見。”

  許爸爸看看男孫孫,又看看女孫孫,有些擔憂地問道,“護士姑娘,我家女孫孫才四斤多重啊?看起來瘦瘦的……”

  護士糾正道,“是四斤九兩!雙胞胎還沒足月就能長得這麼好,這已經很少見了……不過你放心,這兩天我們會給寶寶做各項檢查的……”

  見那女嬰的模樣似足了女兒,許媽媽心中已經有了幾分偏愛,又聽丈夫那樣說,便有些不贊同,說道,“我生佳期的時候不也一樣!佳期是過了預產期三天才出生的……那時候生下來也只有五斤重……我們小姑娘嘛,長得秀氣了一點又有什麼關系……不怕不怕!乖寶貝,以後啊阿婆天天給你煲靚湯水喝,以後保證你長得比你媽媽還高!”

  護士要抱了嬰孩們去洗澡護理,許爸爸便跟著去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護士終於推著躺在移動床上的許佳期從手術室裡出來了。

  許佳期看上去雖然滿臉笑容,然而卻滿臉臘黃,嘴唇也是蒼白的。

  魏彥洲立刻迎了上去,扒著床沿說道,“佳期!辛苦你了……你覺得怎麼樣?疼不疼?”

  見他已經雙眼微紅,她笑著安慰他道,“不疼,沒感覺……”

  話雖然這樣說,但她的聲音卻很微弱,那原本櫻粉色的瑩潤嘴唇也變得蒼白如紙,而且還因為缺水而變得有些干裂起皺……

  許媽媽已經喜極而泣,啜泣道,“佳期,佳期……你受苦了!你疼不疼啊?冷不冷……肚子餓不餓?等下媽媽回去給你煲湯啊。佳期,你有沒有看到你生的小姑娘?哎喲我那女孫孫啊跟你小時候長得一個樣……嗚嗚嗚……太好了,太好了……”

  陪在一邊的護士勸道,“產婦身體虛弱,暫時不要讓她講太多話,讓她多休息……”

  許媽媽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往後退了一步。

  魏彥洲和許媽媽跟著護士,把許佳期轉移到了單人病房裡;沒過一會兒,許爸爸也跟著兩個抱著嬰孩的護士進來了。

  許爸爸跟許佳期打了聲招呼,然後就跟許媽媽一起去看外孫孫去了。

  魏彥洲則一直守在許佳期的病床前。

  他紅著眼眶看著躺在床上虛弱不已的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老實講,他從小到大,都缺乏一種安定感。

  即使魏氏夫婦待他視若己出,但他一直很清楚自己尷尬的身份……所以,他比所有的人,都更重視“穩定”和“安全”這兩個詞的含義。

  他想要一個家,一個固若金湯的家;他還想要擁有一對慈愛的父母,一個賢惠的妻子,一兩個或乖巧聽話或活潑可愛的孩子……

  而現在,她把他想要的一切,全部都給了他。

  魏彥洲突然趴在病床上……

  雖然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可以從他微微抖動的肩膀看出,他的情緒很激動。

  許佳期側過臉,靜靜地看著他。

  她輕輕地說道,“我沒事,真沒事……就是挺累的,有點兒困,我,我睡一覺就好了……”

  魏彥洲不敢抬起頭來。

  這會兒,他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當他終於平靜下來的時候,她已經皺著眉頭睡著了。

  看著她臘黃的臉,慘若白紙的唇……魏彥洲有些心疼。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撫平了她緊皺著的眉頭,心中暗自下定了決心。

  ——他想要的這一切,她已經給他了;所以接下來,他會用一輩子的時候,把她想的一切,慢慢的,全部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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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5-10-30 06:02 PM

☆、第44章 探望

  在許佳期生完孩子以後的第二天,魏母過來探望兒媳和孫子孫女兒。

  來的時候,魏母一副愁容滿面的樣子。

  見了肥肥白白的大胖孫子,又看看秀氣漂亮的小孫女兒,魏母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這對龍鳳寶寶乖巧得很,不管白天還是黑夜,兄妹倆都不愛哭也不愛吵鬧。

  哥哥餓了或是尿了拉了粑粑,也就是憋著嗓子嚎上兩聲,知道有人過來照料自己了,就閉上眼睛繼續睡;妹妹要是餓了或是尿了拉了粑粑,就會發出嬌滴滴的哼哼聲,一旦感覺到有人來料理自己,也就跟哥哥一樣閉著眼睛繼續睡……

  看到了這麼漂亮可愛又乖巧的孫孫,魏母喜上眉梢。

  孫女兒生得太嬌小,魏母有點兒不敢抱;見大孫子長得壯實,她便抱了起來在懷裡晃了晃。

  “你們給這倆孩子取了乳名嗎?”魏母道,“你爸爸已經打電話回老家,把這倆孩子的生辰八字報了過去,讓你們伯父幫助去請高人起幾個名字,我來的時候,你們伯父好像已經打電話給你爸爸了……明天等你爸爸過來的時候,再把那幾個名字讓你們選。”

  “唉,”魏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彥潔那邊出了事,我和你爸爸都得照料著,今天我過來了,你爸爸就得在那邊守著她……”

  見婆母提起魏彥潔,許佳期不好不過問。

  “媽,彥潔姐怎麼樣了?我這幾天精神不好,恍恍惚惚地聽說她住院了……到底怎麼回事?”

  魏母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嘩啦啦直往下淌。

  好半天,她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說道,“你說,彥潔的性子怎麼就那麼烈呢?本來她身體就不好,雖說是輕度地貧,但貧血症狀還是比較嚴重的……我勸她先把身體調理好再考慮生二胎,可她就是不聽!結果呢,就這麼火急火燎的懷上了孩子!這才懷上兩個月,就跟張少勇吵架……兩口子好像還動了手!你說張少勇這個人!他借著我的名號到處招搖撞騙……他還有臉跟彥潔吵,還敢對懷了孕的彥潔動手!”

  魏母抹了一把眼淚,繼續說道,“那一次你姐姐就有點不妥,在醫院裡躺了半個多月……結果前兩天,張少勇那個殺千刀的,竟然跟白雪莉搞上了!我原來還覺得白雪莉這人挺好,沒想到她是這種人!唉,這件事兒……又被你姐姐知道了!你姐姐那個性子啊……當場就打電話給張少勇,說不解決這事兒的話,她就去醫院跳樓!”

  說到這兒,魏母又哽咽了起來,“……結果張少勇一到醫院,兩個人就打起來了!我和你爸爸一人拉一個,勸都勸不住,你姐姐當場就摔地上了,流了好多好多血……嗚嗚嗚,我到處求人,幾乎整個a市所有的婦科專家我都把他們請到了市婦幼……哎!救不了啦!她本來就有流產的先兆……現在再來這麼一出,那個胎兒哪裡還保得住!你不知道……那些專家說,連彥潔的子宮都受了重創!還跟我說要切除子宮……我和你爸爸都不同意,現在只能看情況吧,先保守治療,還要看後期恢復情況。如果情況不好的話,恐怕還得切除子宮……”

  切除子宮?

  許佳期頓時一驚!

  切除子宮……對女人來說,傷害實在是太大了!

  講到了傷心處,魏母哽咽到幾乎說不出話來。

  許佳期有心想勸勸婆母,但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勸起。

  她只能靜靜地聽著,一聲也不吭。

  過了好一會兒,魏母才繼續說道,“俗話都說了,‘寧教人打崽,莫叫人分妻’,但凡張少勇有一點點優點的話,我和你爸爸也不會勸她離婚……而且這個白雪莉又是張少勇媽媽的養女,這種關系……只要白雪莉一天沒有跟張少勇的媽解除母親關系,彥潔根本就沒辦法擺脫……”

  “但是你姐姐她就是不聽勸啊!一聽我們叫她離婚她就急,還罵我和你爸爸……你爸爸問她到底想怎麼樣,她就說她絕對不離婚!她要張少勇跟白雪莉斷絕關系,然後叫說把白雪莉送到鄉下去……可那有什麼用?白雪莉自己有手有腳,哪裡困得住?”魏母越說越不甘,“我不明白了!張少勇到底有什麼好?彥潔大著肚子他都對她下得了狠手,而且還跟別的女人亂搞,這種人……還值得她惦記?她現在有妍妍,就算離了婚,她也有財產,可以帶著妍妍好好過生活啊……”

  大約是因為太過於激動,魏母的聲音略大了些,被她抱在懷裡的寶寶突然“哇”的一聲就嚎了起來。

  魏母有些不知所措。

  許媽媽不知從哪兒躥了出來,一把就奪過魏母懷中的寶寶,嘴裡念叨道,“……寶寶肯定又噓噓了吧?看看,我就說吧……這小子啊,肚量就跟他爸爸一樣大!這吃得多拉得也多……”

  魏母見許媽媽手法嫻熟的模樣兒,有些艷羨,問道,“咱們男孫孫有乳名了嗎?”

  許媽媽道,“有!佳期取的……男孫孫叫寶寶,女孫孫就叫貝貝。”

  魏母道,“……挺好的!”

  過了一會兒,她又輕輕地說道,“還是佳期有福氣,一下子就兒女雙全了……唉,彥潔有了女兒卻不知足,還想要個兒子,卻沒想到……”

  許媽媽有點兒不高興。

  一來佳期剛生完孩子需要靜養,但魏母在佳期面前哭訴了這麼久,還讓不讓人愉快地休息了?二來佳期剛剛才生了龍鳳胎,這是件大喜事啊!可魏母老在這兒說魏彥潔那個晦氣人是怎麼回事兒?

  但又得敬著魏母是佳期婆婆的身份,所以許媽媽也不好明說,便道,“佳期啊,你喝點兒湯吧?親家母,你也喝一點!”

  魏母連忙說道,“不不不……你看我,出來這麼久了,哎,我還要趕回去照顧彥潔。她現在啊身子弱得很,老魏又不太會體貼人,我還得早點兒回去……”

  許媽媽“呵呵”陪笑了幾聲,頭也不抬地說道,“親家母啊,那你慢走,不送了哈!”

  魏母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又去嬰兒床那兒看了看正呼呼大睡的貝貝,這才走了。

  許媽媽扒著門探了個頭出去,親眼看到魏母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這才回到房間裡,打開保溫桶的蓋子,把保溫桶放到許佳期的枕頭邊;跟著,她拿了根扭扭吸管,一頭放在保溫桶裡,另一頭讓女兒含在嘴裡。

  許佳期就著母親的服侍,大口大口地喝了幾口湯水。

  許媽媽道,“你婆婆這人挺逗的哈!她是專門過來探望你的?還是專門過來找你訴苦的?唉,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年紀大了,居然沒聽到她說過一句‘佳期你辛苦了’,‘佳期你現在覺得怎麼樣’……全部都是她女兒怎麼怎麼樣!現在是我女兒生了孩子,她既然上門來探望,怎麼張口閉口都是她女兒……哪個有閒心去管她女兒怎麼樣了囉!”

  許佳期道,“她沒什麼朋友,平時又不愛交往……你讓她跟誰說去。”

  許媽媽扁了扁嘴,說道,“那怪誰啊,要怪就怪她自己性格不好!一個人不待見她,這可能是別人的原因;但如果所有的人都不待見她,都不願意跟她交往,那怎麼可能全部都是別人的原因?她自己怎麼不反省一下啊!”

  “我說,怎麼就你倆在?彥洲呢?”許爸爸說著,拎著一個大大的塑料袋走進了病房。

  對於怎麼陪護住院的女兒,許家父母早有安排。

  許爸爸負責采買和回家打掃衛生,當他買好了菜拿回家裡全部處理好,再把家裡收拾收拾,就過來換老妻的班;許媽媽則趕回家裡去做飯,做好飯再拿到醫院裡四個大人一起吃。

  晚上的時候,許爸爸和許媽媽就輪流守在醫院裡過夜,就怕魏彥洲一個人沒辦法照顧好許佳期和寶寶貝貝……

  這會兒聽了丈夫的問話,許媽媽連忙答道,“彥洲被叫去上護理課了,今天護士要教怎麼給娃娃洗澡……對了,剛才佳期婆婆來看望佳期了,你上來的時候看到她沒?”

  許爸爸道,“嗯!在醫院門口遇到她了,她急得很!本來我還想問問佳期大姑姐的事兒,她都沒空跟我說,點點頭就走了!”

  許媽媽見他拎了個大袋郛,就好奇地問道,“哎,你買了什麼?這麼大一袋……藕粉?你說你還買藕粉干嘛?這裡不還有兩大包沒開的?”

  許爸爸愣了一下,轉過頭果然看到兩大包藕粉正放在牆角,就撓了撓頭,說道,“我遇到佳期婆婆的時候,看到她手裡提著兩包藕粉……我還尋思著是不是她拿了什麼補品來看佳期,你就順手把藕粉當做回禮給她了……我心想咱們佳期就愛吃這個,你拿什麼當回禮不好非要拿藕粉……所以我就順手再買了兩包上來了。”

  許媽媽嗔道,“佳期婆婆是空手空腳來的,然後又空手空腳的回去了!她那兩包藕粉啊,恐怕是在樓下小賣部買的,拿回去給她的親生女兒吃的……我曉得,現在這個老牌子的藕粉啊,好多地方都沒得賣了,倒是這家醫院裡的小賣部還有得賣……嘿!老許啊,說真的我還挺稀罕她們魏家的補品,也不知長啥樣哈,是不是特別金貴啊,你說咱們都沒機會見識見識……”

  許佳期害怕媽媽的話讓魏彥洲聽到了,心裡會不舒服,就說道,“媽,你別說了!我倒希望她多關注魏彥潔一點,這樣她就不用老盯著我了……再說了,這藕粉買多了也不怕,我吃得完的。”

  許媽媽也知道女兒的顧慮,雖然還是有點兒不高興,但也不說什麼了。

  不多時,魏彥洲匆匆回來了。

  “我媽已經走了麼?”他問道。

  許媽媽道,“走了!說要回去照顧你姐姐……對了,你去上課,那護士都教了些啥?你也教教我和你爸爸,以後啊,沒准兒我和你爸爸給寶寶洗澡的機會還多些。”

  魏彥洲掏出了手機,把剛剛拍下的視頻調了出來。

  他怕自己會忘記,就把方才護士教的那些給寶寶洗澡的方式,以及注意事項用手機錄了下來,這會兒就播給岳父母看。

  許媽媽一邊看一邊嘖嘖歎道,“老許,你快看看,現在給娃娃洗澡還有這麼多講究呢!”

  許爸爸道,“別吵別吵!你咋那麼多話呢?你說你看電視喜歡一邊看一邊評論,害我淨聽你瞎掰去了都不知道電視裡演了啥;現在看教程,你咋還那麼多話!”

  許媽媽瞪了丈夫一眼,“哼!全是我一個人說的?你看看,我剛才只說一句你卻說了十句……”

  魏彥洲把手機給了岳父母以後,就趴到妻子床邊說話去了;許佳期自然不會當著他的面說魏母如何如何,就笑著胡亂搪塞了幾句……

  隔了一天,魏父也抽空過來看望了一下兒媳和一對龍鳳胎孫子。

  雖然魏父的神情看上去也挺憔悴,而且也是空手空腳來的,但在臨走的時候,他卻留了一個厚厚的紅包給兒媳。

  “佳期啊,我和你媽對不住你,在你最需要照顧的時候,沒能幫得上你一點兒忙……但你姐姐最近的情況很不好,所以……”魏父很是愧疚,但女兒女婿的事其實並不光彩,因此便含含糊糊一語帶過,對兒媳說道,“哎,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我……”

  許佳期連忙說道,“爸爸,你別多想了,我這邊有彥洲,和我爸媽照顧我,不要緊的。你和媽好好照顧彥潔姐,等我出了月子,我也去看望看望她……”

  見兒媳如此通情達理,魏父很是欣慰,又囑咐兒子好好照顧兒媳,最後又輪流抱了抱兩個孫子,這才離去。

  魏父離開之後,許佳期讓魏彥洲把公公求來的那幾個名字念給自己聽。

  魏彥洲拿著小紙片,說道,“前三個是男孩名,琛明,錦霖,越澤;後三個是女孩名,蘭娟,如意,婧蓉。”

  許佳期默默念叨了一會兒,道,“女孩兒名我就喜歡那個如意,通俗是通俗了點,但是這名字好意頭又好記;男孩兒名……我這麼聽著好像覺得每一個都差不多,要不你選個?”

  魏彥洲也默念了一番,又征求許家父母的意見。

  許家父母已經知道貝貝會跟著自家姓許,此刻又見女兒已經定了如意的名字,自然不肯再干涉魏彥洲給男孫寶寶取名。

  許爸爸道,“魏琛明,魏錦霖,魏越澤?其實我覺得這三個名字都挺好!”

  許媽媽也道,“我覺得個個都好,關鍵就是要念著琅琅上口……”

  魏彥洲想了又想,最後擇定了“錦霖”二字。

  **

  因為年輕,身體又好,所以許佳期的恢復情況還是很不錯的。

  住了幾天院以後,醫生就讓她出院了。

  六月天,許佳期穿著長袖長褲的家居服,外頭裹了件風衣,頭上戴著漁夫帽,在魏彥洲的摻扶下慢慢地走出了病房;跟在她們身後的,是抱著寶寶的許爸爸,和抱著貝貝的許媽媽……

  一家人歡天喜地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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