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默言 -【嫡妻原配手札】《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1-24 08:27 PM 編輯【書名】:嫡妻原配手札
【作者】:桃李默言
【內容簡介】:
每一個得寵的小妾,背後都有一個愚蠢殘忍的嫡妻。
每一段真愛背後,都站著一個永遠同丈夫腦回路不一樣的嫡妻。
每一個被男人當「寵物養」的小妾,背後還是有一個好強爭勝的嫡妻。
可以說是嫡妻們的各種配合,成就了小妾和渣男的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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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室善解人意,體貼溫柔;小妾嫵媚多姿,溫婉恭順,淡然不爭。
那麼那些被炮灰的嫡妻原配呢?難道只能成為繼室小妾們各種蘇,各種籠絡耍男人,擅長經營婚姻的陪襯品?
當現代司法女王穿越為嫡妻時,她走上了拯救嫡妻和專治各種瑪麗蘇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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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古代政治婚姻!夫妻反目,互相仇視,為何為何?
第一章 女王
天朝華夏,莊嚴神聖的法庭門前,一位漂亮幹練身穿淡粉職業套裝的女記者拿著麥克風,對不遠處的攝像師做現場報道:
“本台快訊,據悉華宇財團遺產案子已經宣判,法官聽了雙方律師的當庭辯解,宣判華宇財團由華先生的遺孀及其子女繼承,名動天下的華先生的真愛陳百合小姐及其兒子無法得到任何的遺產。法庭女王曾柔律師,再一次打贏了不被看好的官司,曾柔小姐號稱正室守護者,但凡她接手的爭產案子都以正妻得勝告終,曾柔小姐百戰百勝...”
肅穆沉重的大門被推開,在一群黑衣男子的簇擁下,身穿黑色職業套裝,胸口卻插了一枝紅玫瑰的三十左右的女子走出法庭,她臉上一副黑框眼鏡擋住了眼底的精明算計,也擋住了她一半的臉龐,腳下踩著八寸的高跟鞋,走路卻平穩得很。
女記者迎上去,高舉話筒:“曾律師,請您說點什麼?”
女記者自是被陪同曾柔出庭的黑西裝阻擋住,女記者追星太過狂熱,“曾律師。”
“曾柔,你不得好死。”
在曾柔上了一輛寶石藍跑車後,從法庭裡面跌跌撞撞狂奔出一嬌媚動人的女子,她精致柔美的五官漂亮極了,也婉約極了,透著古典美,若是她換上古代衣裙的話,她就是從畫上走出的古代貴女!
可此時她雙目赤紅,面容猙獰恐怖,撲倒在寶石藍跑車前,“曾柔,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穿黑西裝的男子圍住了法庭外的人,女記者努力的伸長錄音筆,華宇財團的爭產案,陳百合···就是眼前這名少婦原是必勝的,畢竟華先生留下了遺囑並且已故華先生對情人陳百合的愛曾震驚世界,如果華先生不是突然心臟病發故去,陳百合小姐現在應該叫華太太了。
沙···封閉的跑車玻璃窗開了,曾柔撫了撫眼鏡,很有職業素養,也很氣人的說道:“陳小姐會詛咒?”
“曾柔,你明知道强哥最愛我,明知道他們早已經沒有了感情,你明知道强哥的太太有多惡毒,明知道她害了我一次又一次,你為什麼要幫她打贏官司?她給你多少錢?讓你背棄了良知?”
“曾柔,你這個冷血被金錢奴役的畜生。”
曾柔平靜的目光掃過陳百合,“你難道沒有聽說過,我是正室守護者?”
“可是他們離婚了,我已經是强哥的妻子了,我也是正室。”
“忘了說一句,我只為髮妻辯護,如果你覺得華太太虧待了傷害了你,請去民事傷害科報案。”
曾柔從跑車裏扔出一張名片,慢慢的合上玻璃窗,“等你下輩子做嫡妻原配的時候再來找我!同時我也想看看你對丈夫的情人或者小三多有好感!”
“開車。”
“是。”
跑車飛馳而去,陳百合泣不成聲,撕碎了曾柔的名片,“曾柔,我詛咒你永遠得不到丈夫的疼愛,我詛咒你丈夫生生世世永遠最愛情人,我詛咒···我詛咒你···”
陳百合嚎啕大哭,她想不明白必勝的官司為什麼會會輸?曾柔···曾柔怎麼可能找到漏洞將案子反轉過來?曾柔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本事?
旁邊的看熱鬧的人交頭接耳:“這是第幾個詛咒曾律師的女人了?”
“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她絕對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若是多幾個曾柔那樣的女人,男人可不敢在外面花天酒地了。”
“就是,就是,上次一個富豪公子打官司輸得淒慘無比,連祖產都賠給妻子了,被剝得乾乾淨淨。”
“曾律師很少接爭產的官司,人家可是國際級的大律師,上次為天朝同老美打傾銷的官司,嘖嘖,在國際法庭,愣是說得外國人目瞪口呆,老美賠了幾十億美刀,給國人爭老臉了。”
“那是,那是。”
旁人對曾柔又是敬佩又是害怕,有知道曾柔傳奇經歷的人說道:“其實曾律師最狠的一次還是人生的第一場官司,以前曾律師可不是學法律的,據說好像學設計的吧。”
女記者關了錄音筆,問道:“怎麼回事?”
“曾律師有個青梅竹馬的男友,大學畢業後就登記結婚了,曾律師的丈夫長得可帥了,才華又高,被老板的千金看上了,兩人很快就鬼混上了,說是曾律師知道後,甩了丈夫一巴掌,簽字離婚,轉年便通過了國家級的司法考試,後來···後來曾律師初戰就將同老板千金再婚的前夫告上了法庭。”
“為了離婚?”
“哪能啊,是經濟問題,也不知怎麼弄得,曾律師愣是找到前夫犯罪的證據,法庭判他罪名成立,刑期十年。那個老板千金也沒得好,轉過年家族企業就破產了,曾律師再戰法庭把那不要臉的女人弄成了負資產···聽說那名千金在夜總會做不健康的工作還債呢。”
“十年前就是在這個法庭門口,曾律師對前夫說:‘祝你刑期愉快,就算囚犯,在你的真愛眼中也是最帥的囚犯!’又過了一年,曾律師對那位負資產的千金小姐道‘像你這樣的女人金錢是你最沉重的負擔,我幫你減負了。’”
所有女性握拳,特麼的太帥了。
“曾柔是法律界的傳奇,也是不可逾越的存在,更是一個女權鬥士。”
有人散佈小道消息:“聽說曾律師包養太子呢。”
“什麼?太子?紅色家族繼承人?”
“嗯,你想想最上面那位是不是到現在還沒結婚,據說就等曾柔點頭下嫁了。”
“如果曾律師點頭,咱們不是也有知性和美貌並存的太子妃了?”
“嘿嘿,包養太子···嘖嘖,只有曾律師能做得出?”
跑車停在一座別墅前,曾柔開車門走下了跑車,守在外面的帶著耳麥的黑衣保鏢說了兩句話,並讓開位置,曾柔推門走進別墅,眼前一黑,再清醒時已經被人壓倒了柔軟的沙發上,眼鏡被摘掉,身上的男人吻了吻她漂亮的眼睛。“小柔,你就答應我吧,結婚以後,你可以繼續包養我!”
曾柔溫柔的輕撫身上男人的濃眉,親了一下他的鼻尖,“現在這樣挺好的。”
“我都四十了,再不結婚,很多同志有話說,小柔,你不想天朝不太平吧。”
“乖啦,等你衝頂成功,我包養不起你,就會嫁給你了···”
“小柔。”
曾柔起身吻住了他的嘴唇,眼睛亮晶晶的:“我不想做被中南海保鏢包圍的女人,我有我的事業。”
“好吧,我等,等你放開心防的那日。”
別墅的盆景後有一道黑影子閃過,曾柔投入他懷裏,使勁的將他壓在身下,撲哧一聲,曾柔胸口滴血,身下的男人嚇壞了,“小柔。”
保鏢們衝進來,每次太子來找曾柔的時候,保鏢都會離著遠一些,沒想到這次竟然混進了殺手。激烈的槍戰,殺手被擊斃,可曾柔卻癱軟在男子懷裏。
“阿逸,我陪不了你了。”
“小柔,別說話。”
男子用手堵住了不停流血的傷口,粘稠的血染紅了他的手掌,“小柔,別離開我···”
曾柔笑著合眼,“真好,你沒事,阿逸···我是愛你的···如果我不死,我們結婚···”
“小柔,小柔,不管怎樣,你都是我唯一的妻子,曾柔···我愛你···“
“我也愛你,阿逸。”
曾柔一直帶在胸前的玉佩不被人知的亮了一下,曾柔感覺身體輕如羽毛,靈魂飄蕩出肉體之外,眼看著愛著的男人抱著自己鳴咽得痛哭,此時哪還有堂堂太子的風采和冷靜?
曾柔抬手想要抹去他的眼淚,發覺手臂穿過他的身體,曾柔苦笑,原來人是有靈魂的,嘆息一聲,不知她是上天堂還是入地獄?
她為好人打贏過官司,也為不少壞女人打贏過爭產的官司。
有些髮妻手段殘忍的對待丈夫的情人,那些齷齪爭龐的事情,曾柔是知道的,她被打輸官司的人詛咒過很多次,曾柔不奢望能上天堂同善良的父母團聚了。
地獄······聽說有妖冶的曼陀羅彼岸花,很多人說她像是這種花,這次會親眼看看自己像不像。
唯一對不起的是愛人,這些年若是沒有他的陪伴和保護,自己不會過得這麼平靜。
當看見槍口對準他的時候,曾柔沒有任何猶豫的為他擋住了子彈,曾柔不後后悔由此失去了性命,也自信如果槍口對準自己的話,他也會這麼做的。
身體逐漸透明,曾柔笑了笑,阿逸,忘了我吧,你是好人會上天堂的,而我會在地獄裡仰望天堂。
曾柔沒有等到天使,也沒等到鬼差,她恢復知覺睜開眼睛後,發覺眼前一片混亂,自己的額頭很疼,曾柔摸了摸,血...她碰破了腦袋?
清醒了一會後,曾柔看清楚了眼前爭吵不休的兩位男子,一位面容剛正,相貌狂野充滿了陽剛的健美,古銅色的肌膚,高大的身材很有壓迫力,兩鬢微白,看樣貌應該有三十多歲了。
另外一位身材碩長的男子容貌儒雅俊秀,書生氣息十足,烏黑的頭髮顯示他很年輕。
曾柔凝眉想著,他們在吵什麼?沒看她腦袋上有傷口在流血嗎?
“ 你們別吵了,曾姐姐醒了。 ”
一位漂亮的十五六歲的姑娘跑到曾柔身邊,曾柔驚訝她臉上明媚溫暖的笑容,“曾姐姐終於醒了,不是碰見了大叔,我都不知你是趙王妃!”
嗡,記憶一下子湧上曾柔的腦袋,趙王妃閨名曾柔,同她本名一樣,她是帝師的嫡女,十年前許配給趙王做王妃。
那位眼裏閃過厭惡的三十左右的男子就是趙王,準確的說他今年二十八歲,而同他爭吵的俊秀文雅的男子是曾柔的表哥···眼前的混亂可以理解為捉奸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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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捉姦
“放開曾柔!”
鬢間染有霜色的男子率先開口,手中的長劍舞動,逼退了上前攙扶著曾柔的俊逸美男,“她還是本王的王妃,輪不到你碰。”
“顧兄。”
俊逸的美男子閃過劍勢,腳步靈活,顯然他並非是時下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文弱書生,”你聽我解釋,我同表妹並非像你想得那般...顧兄!”
劍影密不透風,趙王的劍法受過名師指點,他身上又有在疆場上磨練出來的殺氣,俊雅美男顯然敵不過趙王,二十餘招過後,趙王一腳踹翻了對手,劍尖直指對手的咽喉,袍袖隨風舞動,頗有幾分豪俠的風采:
“你可對得起我真誠以待?你來趙地,我一直將你當作密友親朋,你欺負趙王一脈無人?”
“顧兄。”
儒雅美男胸口被趙王踩著,咽喉碰觸到冰冷的劍尖,他泛著桃花眼兒,“你聽我說好不好?我並非是有意背叛顧兄,顧兄是我最佩服的封疆王爺,我將顧兄當作當世英雄,認作知己!顧兄英雄蓋世,可顧兄瞭解曾表妹麼?你知不知道表妹在趙王府過得什麼樣的日子?從你們成親後,你陪表妹幾次?”
趙王濃眉蹙起,“莫非封地的事情我不管,專心陪著王妃?你難道不知北疆時常有外族扣邊?趙地男兒可戰死但沒有死在女人身上的,西邊的韓王不老實,陛下怕是也很頭疼。”
“本王敬你為當世才子,可你竟然鼓動本王王妃同你私奔?你好意思說本王的錯處?”
趙王不屑的撇嘴,眼角餘光掃過低頭的曾柔,“姦夫淫婦!好一對姦夫淫婦!”
曾柔突然抬頭,一雙清冷的眸子顯露出來,趙王不由得停住了口,好一雙漂亮清冷的眼眸,似天山頂的寒潭,幽冷無情的目光讓他心底很不舒服。
憑什麼?明明是曾柔淫蕩無恥,憑什麼像是他的錯?
趙王挺了挺胸膛,”本王說錯了?為了他...你竟然拋下了瑞哥兒,不是本王恰好知道你們淫奔的事兒,你還想用假死欺騙多少人?”
“曾姐姐。”
曾柔身側的少女挺身擋在曾柔面前,直接面對氣勢洶洶的趙王,白淨漂亮的臉龐洋溢著青春熱情,長翹濃密的眼睫兒似蝶翼般扇動,嬌嫩的粉唇輕起:
“大叔別傷害曾姐姐和秦公子了,你不想曾姐姐死遁,難道想自己帶著一頂綠帽子?想讓你的兒子被世人非議?曾姐姐很可憐的,她不理解大叔,大叔也不懂怎麼討好曾姐姐,你們之間的誤會太深太深,於其彼此之間不幸福,為何你不能放過曾姐姐?”
趙王身上的冷傲之氣明顯收斂了幾分,劍尖也撤離儒雅美男的脖頸,他低垂著腦袋,任誰都看不見他的神色。
少女銀鈴般清脆的聲音再次響起,“大叔,放開曾姐姐也等於放過您自己。”
少女攙扶起在地上的曾柔,柔美親切的笑容掛在唇邊,“曾姐姐,沒事了,大叔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我們進屋再說好不好?”
眼前的少女很漂亮,她波光流轉間的機靈風情,很讓人心動,也很迷人。
方才劍拔弩張的趙王和秦公子都對少女的建議很受用,趙王抽劍回鞘,再看少女時,目光溫柔了幾分,秦公子從地上翻身而起,衣袖被劍招劃破,他不顧狼狽,躬身對少女一禮,“多謝李小姐。”
曾柔摸了摸額頭上的鮮血,不遠處的柱子上有著相同殷紅的血跡,初來乍到,懵懵懂懂的曾柔冷靜的撤回被少女挽住得手臂,“能不能讓我說兩句?”
準備進門的趙王和秦公子同時停住腳步,趙王眉宇間滿是對曾柔的厭惡。
曾柔身穿月白褙子,下穿一條素色長裙,臉龐蒼白,嘴唇乾裂無血色,一陣風都能將她碾碎。
曾柔經不起任何的風霜,十年的婚姻...趙王厭倦了柔弱總是說他殘忍嗜殺的曾柔,在私心上說,曾柔私奔對他來說是解脫,他再也不用信守重諾照顧脆弱總是誤解他的曾柔了。
也不用時刻提防曾柔給大夏皇帝傳遞趙地的消息。
“曾姐姐額頭有傷,我先幫曾姐姐處理好傷口吧。”
明豔多魅的少女體貼的建議,憂心忡忡的望著曾柔,揚起親切明媚的笑容:”曾姐姐用不著同我客套。”
她姣好的身段包裹在珍珠紅衣裙中,芊芊細腰不可盈握,酥胸圓潤,她健康輕盈的體態是飽受婚姻折磨的曾柔比不上的。
同明豔的少女站在一起,曾柔像是殘荷,而少女似怒放的薔薇,光鮮充滿了帶刺的誘惑。
就算是對曾柔有情的秦公子對少女都是另眼相看的,何況...早就同少女認識的趙王。
趙王冷傲的目光在面對少女時,總透著幾分的欣賞疼惜,對曾柔是不耐,對少女則是親近。
曾柔在現代打了很多婚姻官司,感情出現問題,絕不是一方面有錯。
眼前的少女叫什麼來著?想起來了,曾柔勾了勾嘴角:”李雨欣,李小姐。”
“啊。”少女納悶的看著曾柔,燦爛的一笑:“曾姐姐叫我?”
李雨欣——隔壁人家的女兒。
她父親為六品禦史,生母早喪,父親娶繼妻後,她便住到了莊子上,曾柔同秦公子隱姓埋名住在此處時同李雨欣有過交情。
曾經的曾柔很喜歡活潑年少的李雨欣。
“這是我同他們之間的問題,李小姐雲英未嫁,還是早些回去比較妥當。”
曾柔眉間透著疏遠,李雨欣絕不是今日第一次見趙王!他們早就認識了,也許曾柔他們藏身的地方也是李雨欣‘無意’透漏給趙王知曉的。
曾柔習慣孤獨,也享受孤獨,有了上輩子的教訓,她對人帶有三分的警覺,尤其是像是李雨欣這樣的少女!
當她看不出李雨欣想讓曾柔做她的陪襯?
今年二十五歲的曾柔早就過了少女時期,如何能同二八年歲健康,明豔,青春的少女相比?
曾柔本身因為受盡不幸婚姻的折磨全無成熟女子的風韻,以前的曾柔想過怎樣的生活,曾柔管不了,眼下曾柔佔據這具身體,就沒有給別人做陪襯的心思!
被稱為司法界的女王,曾柔的風情可不是乳臭未乾的少女可以抵擋的。
李雨欣驚訝連連。
曾柔的氣勢變了,清冷,驕傲,果然是出自清貴世家的貴女麼?
即便再落魄也掩蓋不住骨子裡的風華!
趙王的目光凝重了幾分,“李小姐是本王請來的客人。”
“哦?”曾柔唇邊勾起一抹笑意,“原來她是王爺的人,難怪她能聽這樁是非,倒是我想差了李小姐。”
曾柔撫了撫身,“我不知李小姐是王爺的‘客人’,多有得罪之處還請李小姐莫怪。”
李雨欣忙抬手相扶,曾柔哪會如她的心意?
曾柔轉身進了客廳,清幽的聲音飄出:
“王爺誤會妾身了,妾身一日為趙王妃,終身是王爺的人,妾身豈會做有辱王爺的事情?”
憑什麼她要給李雨欣讓位?
就算是她下堂,也要堂堂正正的走人,並拿回屬於曾柔的那一份財產!
她可不想做成人之美的事兒,也不會背著淫奔的名聲隱姓埋名,苟且得過活。
她是曾柔,這輩子沒打算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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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桃子喜歡新文,新文的女主是個個性剛強,無情冷傲的女主哦,類似於桃子寫過的嫺娘,比嫺娘更有氣勢,非常厲害的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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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詳情
從門口走進屋裡,這段不長的路足以讓曾柔瞭解身處的環境。
曾柔拿出帕子輕輕的擦拭額頭的傷口,活著總比死了好!
在撲向阿逸時,她不懼怕死亡,但知道她奪了別人的身軀存活于世,曾柔還是很滿足,也很開心的。
即便原來的曾柔留下來得是一手爛牌。
曾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眯起了眼眸,享受著活著的喜悅。
她不僅要活著,還要活得過癮,上天既然給了她第二次性命,她更應該珍惜才對。
趙王,秦公子,李雨欣走進客廳,三人齊齊怔住了,曾柔的打扮還是狼狽的,然她唇邊的笑容卻異常的耀目。
那抹舒心的微笑是同曾柔生活了十年的趙王不曾見過的,是同曾柔青梅竹馬長大的秦公子不曾見過的,當然李雨欣更不曾看過。
淒苦,哀婉,彷徨,無措的曾柔怎麼會有如此笑容?
李雨欣想不明白,璀璨眸子閃過深思。
曾柔——系出名門,帝師的嫡女,十三歲及笄時,曾以一副雪梅圖名冠京城,隨後她在太后壽宴上獻藝,以絕妙的琴藝征服了太后娘娘,世人多稱曾柔為畫琴雙絕。
帝師曾太傅只娶一妻,疼女曾柔甚深,曾柔在繪畫上,琴藝上天分極高,性情柔順天真,因此很多人都喜歡她。
上得父母疼愛,下有兄長維護,可以說曾柔出閣前的日子過得很幸福。
秦公子是曾柔母親的娘家侄子,同曾柔可謂青梅竹馬,如果沒有那道賜婚的旨意,曾柔同大夏名士秦沐元必將會是一對佳偶。
一切的轉折從曾柔十五歲起,那一年曾柔被指婚給趙地趙國公為嫡妻。
曾柔從繁華,四季溫暖如春的都城遠嫁到苦寒之地——趙地。陌生的環境,複雜的人事關係,趙地同大夏的對立,以及丈夫的冷漠磨滅了天真的曾柔。
她如同剛學會走的孩童,在複雜詭異的環境中,沒有任何人幫忙的情況下,曾柔一次次的跌得頭破血流,唯一能給她庇護的丈夫趙國公心裡想得更多的是趙地的發展,他偶爾的憐憫也被滿面淒苦委屈,動不動就流淚吵嚷著回京城的曾柔磨得一乾二淨。
一次次爭吵,一次次的誤解,一次次的冷戰,一次次的強迫性愛,讓曾柔恨著他,也害怕他。
寧可他去找小妾發洩欲望,也不想與他同房。
十年的婚姻,除了趙國公被晉封為趙王之外,他們彼此之間什麼都沒剩下。
曾柔在趙王府枯萎,她看不到明天般麻木得活著,在心底哪怕再想挽回這段姻緣,她也不敢靠近總是粗魯對待自己的趙王。
就在曾柔完全放棄希望的時候,她碰見了表哥秦沐元,表哥的溫柔喚醒了她,曾柔甘願拋棄一切,隱姓埋名隨秦沐元返回大夏都城。
趙王偉岸不凡,五官深邃,殺伐果斷,一派武將風範,在曾柔看來他很有男人的氣勢,也很有霸王的資質。
但趙王的容貌顯然不符合大夏時下的時尚,大夏的臣民更欣賞像秦沐元這樣文弱風流的貴公子。
書香門第出身的曾柔又怎會有例外,況且她同秦沐元不是造化弄人的話,早就結成夫妻了。
在他們逃亡的過程中,曾柔病了,於是他們停留在梅縣,結識了李雨欣...
回憶完畢,曾柔暗自總結,這是一樁讓男女雙方痛苦的錯誤的婚姻。
趙王家裡極品親朋極多,而且大多仇視大夏嫁過來的曾柔,在沒有丈夫維護的情況下,女方的能力不足以解決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導致他們的矛盾越來越深,最終形同陌路。
若是放在現代,曾柔會敲趙王一筆不菲的贍養費走人尋覓懂得欣賞她的男人。
可此處不是現代,而是女子名節大於天的古代。
曾柔和趙王的婚姻關係到國策,大夏國共有四位聽宣不聽調的護國親王,在曾柔看來,四位親王相當於裂土封疆的王爺。
他們在各自的領地就是土皇帝,他們可以在封地養兵,收稅,鑄錢,委任官職,護國親王們權勢極大,對大夏天子不過是象徵的臣服,隨時都有可能造反。
趙國公一脈一直接受大夏天子的賜婚,趙王因迎娶了曾柔才得以晉升為王位。
政治是無情的,大夏國君不會看在帝師的面子饒過私奔回京的曾柔,即便皇帝不追究,曾柔又怎麼出去見人?
不顧忠義,不顧禮教而淫奔的女子根本活不下去。
風流雅士,同樣名門出身的秦沐元會維護曾柔多久?
眼下秦沐元沒得到曾柔的身子,將來情淡他可以隨時拋棄曾柔。
曾柔不是天真的原主,她不相信直接拐原主私奔的秦沐元。
另外一種可能就是隱姓埋名,秦沐元再給她一個身份,可沒娘家,沒底氣的曾柔能在內宅生活下去麼?
這兩種選擇都不是最好的。
曾柔心底有了決定,將目光投在趙王身上,她還是趙王妃,這個身份足以保證曾柔一世富貴,謀劃得當曾柔甚至可以幹掉趙王!
羞澀的低垂粉頰,曾柔手指纏著染血的帕子,“妾身讓王爺擔心了。”
看趙王對李雨欣的關注,他對嬌弱的女子怕是不中意。
記憶中趙地民風也相對開放,女子大多性情爽利潑辣。
從趙王言行上看,他有大男子主義傾向,他看中欣賞的女子應該是外柔內剛,時而嬌媚,時而果決,會撒嬌有智慧的。
李雨欣在這方面把握得就很好,曾柔在心底仔細的分析,眼角餘光掃過同站得很近,可以說並肩而立的趙王和李雨欣。
男子英偉,女子嬌美,雖有年齡的差距,但宛若天生一對般的般配。
曾柔眼瞼低垂,蓋住了眸子的嘲諷,原主曾柔是有錯,可趙王就沒問題?
只要曾柔死遁,李雨欣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嫁給趙王,知道的人只會說曾柔不守婦道,萬萬不會責怪‘無辜’‘善良’‘安慰趙王’‘仗義執言’‘聰慧’的李雨欣。
隨著小三插足技巧的日益進步,隨著小三裝無辜,裝淡定手段的提高,嫡妻原配們真是防不勝防。
小三們不僅要佔據一切的好處,還要讓嫡妻原配徹底在男人的心中消失,婚姻破裂的罪名要加在嫡妻原配身上,是嫡妻不懂得經營婚姻,是曾柔耐不住寂寞與表哥淫奔....趙王只是個無辜的受害者,婚姻破裂同李雨欣沒有任何的關係。
在現代曾柔打了幾十起爭產的離婚官司,她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晶晶。
曾柔的信條,寧可寬恕嫡妻原配,也決不寬恕無辜的渣男小三!當嫡妻得不到財產的時候,渣男小三也別想得到。
她從來就是這麼霸道,寧可將男人玩到破產,也不願意財產便宜那些無辜的真愛們。
曾柔站起身,抬起紅腫的眼眸,“妾身聽聞父親臥病在床,心急如焚,想要回大夏省親,可是...說來是妾身沒用,王爺在外遠征,王府又有太妃在,妾身的命令調不動王府的一人,恰好碰到表哥,妾身相信表哥的品性,也知表哥同王爺是知己之交,便央求表哥送我回京看望父親。”
“妾身沒想到...”曾柔滿含眼淚的眸子面向李雨欣,失落,痛苦,亦有被閨蜜背叛的憤怒,“你不知我是趙王妃,不瞭解事情的真相,怎能張口就說我同表哥私奔?說我同王爺的是非?我被王爺誤會休棄,你能得到什麼?
趙王側身擋住李雨欣,回護之意很明顯。
曾柔暗笑,這才是事情的真相,原主曾柔年華不在,對已經進位的趙王沒有用處了,她哪趕得上風華正茂,性情剛烈,聰慧體貼,又很仰慕趙文英武,瞭解趙王志向的李雨欣?
留在他身邊只會礙眼,可要是拋棄曾柔,世人又說趙王薄涼,曾柔私奔會解決很多的問題,趙王方才還讓秦沐元發誓照顧曾柔來著,看看...趙王多有情有義,曾柔和秦沐元多麼的卑劣噁心?
曾柔含淚的嗚咽:“您不相信妾身?妾身給您留下了書信說明情況的,王爺一定是沒看到是吧,妾身幫不到王爺,還讓王爺為難,妾身...妾身自請下堂,再不敢連累打擾王爺。”
趙王驚訝的看著曾柔,自請下堂?曾柔敢說,他可不敢接!
趙地還不夠強大,不足以抗衡大夏。
......................................
作者有話要說:也許在有些人看來古代沒小三的這概念,但在桃子看來,不是逼不得已做妾的人從主動上說都有插足別人婚姻的想法,尤其是給嫡妻潑髒水的人,桃子最是看不上了。
只有她們懂得攏絡男人,征服男人,嘿嘿,這次桃子為被炮灰的嫡妻做主了,觀點不同的姑娘勿掐,桃子玻璃心,上本"貴女不賤"就是被負分留言掐歪了,再也找不到感覺。
這本爭議同樣不小,看不慣得請點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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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達成
將軍!
外表狼狽軟弱的曾柔將趙王逼進了死胡同!
秦沐元被趙王定為‘姦夫’,但曾柔說他是表哥,可憐她在趙王府無依靠帶曾柔回京盡孝的表哥。
萬惡淫為首,百善孝當先。對父母的孝道代表一人的操守,曾柔以孝道為藉口外出,趙王無法過多的指責曾柔的錯處。
總不能因為曾柔為父母盡孝,而休掉她。
趙王還得顧全名聲。
若用曾柔犯了淫戒?偷人?趙王深邃的目光落在垂頭看不出神色的秦沐元身上。
以秦沐元名士的地位,良好的名聲,他同曾家的關係,除非趙王將秦沐元和曾柔捉姦在床,否則沒有人會相信有坐懷不亂之稱的秦沐元勾引趙王妃淫奔!
趙地在大夏京城的貴人們眼中是落後野蠻的,趙王即便在趙地呼風喚雨,做土皇帝,但經過有心人的貶低,世人皆知趙王嗜殺成性,是個野蠻人,他的聲望比不過風流倜儻的秦沐元。
最最重要得是,趙王一旦執意休掉曾柔,那麼大夏的皇帝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也有可能再給趙王賜婚大夏名門貴女。
趙王心底很厭煩大夏貴女,曾柔軟弱無用,但勝在好糊弄,一旦指派個精明幹練的過來,趙王的野心再難瞞住大夏皇帝。
權衡輕重,曾柔是趙王最好的擋箭牌。
讓曾柔繼續做趙王妃?趙王又覺得像是吃了蒼蠅一般的噁心,明明他已經找到同自己情投意合的李雨欣,怎麼就不能踢開曾柔另娶?
委屈扣動趙王心弦的李雨欣,趙王也不好受。
然對比兒女情長,趙王更看重得是趙地的發展。而且趙王是個典型的封建王侯,以李雨欣的身份為側妃並無不妥。
“秦沐元,你怎麼說?”
不過趙王還是想讓李雨欣名正言順的為正妃,他想和知他懂他的李雨欣並肩前行,冷冽懷疑的目光似刀子一般射向了秦沐元:“你只是單純的帶著曾氏回京省親?”
秦沐元身上打了一個冷顫,猛得抬頭,“我...”
曾柔見目的達到了一半心中暗喜,眼下得讓秦沐元認清形勢,曾柔不會同他私奔離開。
在趙王和李雨欣面前,想要做到這點並不容易,但也不是做不到,曾柔搶步上前,含淚的眸子閃過一抹果決:
“王爺!您以為妾身會做無恥淫奔的女子?妾身出自清貴書香世家,寧可死去也不會做有辱家門的醜事。妾身嫁給王爺十年,表哥也迎娶了表嫂,您怎能還誤會妾身?妾身為王爺做得還不夠多麼?”
李雨欣眼看著曾柔撲向趙王,她能看出曾柔對趙王的深情!
原本李雨欣以為趙王同曾柔已經完了,他們的婚姻不會再繼續下去,可現在看曾柔捨不得趙王妃的位置!
趙王在李雨欣眼裡是難得的好男人,他符合李雨欣的選夫標準。
她曾經暗自得意趙王的魅力只有自己最懂。
雖然她們差著十多歲,可大叔成熟穩重,且有良好的基礎,也會疼惜女人。
趙王同曾柔的婚姻失敗,也可讓趙王反思怎麼疼惜妻子,而且曾柔做了不名譽的醜事,李雨欣不怕趙王再惦記曾柔。
年歲的差距不僅不是障礙,還是李雨欣的優勢。
等她長大了,完全纏住趙王,趙王也沒有力氣再另尋別的女人,而且她以妙齡嫁給趙王做繼妻,趙王心有愧疚會更憐惜疼愛她。
李雨欣算計得好好的,可曾柔突然變了,不按照常理的作為讓她心底湧起一陣陣的懷疑。
曾柔哭得悲切,又像是急於證明自己一樣,趙王不好推開曾柔,“你別哭了。”
說話時還不忘看著小情人!
曾柔慢慢的低頭,“不哭,妾身不敢再哭,王爺若是不信妾身貞潔,妾身願意以死明志!”
趙王同李雨欣目光交匯,李雨欣能看出趙王的掙扎無奈,可這有什麼用?曾柔還在趙王妃的位置上!
李雨欣賭氣的移開目光,“曾姐姐千萬別這麼想,趙王殿下哪會不信任你?張口閉口的尋死太不吉利了。”
“你閉嘴。”曾柔一反方才對趙王的軟弱,轉身面對李雨欣,指責道:“本王妃同王爺的事情輪不到一個六品小吏的女兒多嘴!你以什麼身份敢命令本王妃?”
李雨欣被曾柔嚇了一跳,喃喃的解釋:“我是好意,曾姐姐到底怎麼了?前幾日我看你同秦公子很要好的。”
怕趙王弄不死她麼?曾柔反駁:“他是我表哥,像是我的親哥哥一般,只有心懷不鬼的人才會將兄長對妹妹愛護看差,李雨欣,你跟著王爺過來到底安得什麼心?讓王爺誤會我,你就這麼開心?”
李雨欣既沒被曾柔堵得說不出話,也不同曾柔爭吵解釋,轉而面對趙王,溫婉疏遠般自嘲道:“趙王妃說得是,我有什麼資格管王爺王妃的事兒?”
她轉身就走,趙王伸手拽住她的衣袖,另一隻手下意識的推搡開擋路的曾柔,“你留下,雨欣!”
曾柔借著趙王的推搡故意跌了一個踉蹌,李雨欣是個好對手!曾柔眼底閃過興趣,如此這場遊戲才好玩!
“王爺!”
曾柔苦笑著看著拉拉扯扯的兩人,悲傷的低泣:“莫非妾身耽擱王爺了?您若是看中她,妾身沒想過要阻攔您,納進趙王府的姬妾,妾身都是好吃好喝的照顧著,王爺實在是不用擔心妾身吃醋虧待了您的心尖尖。”
“李小姐莫要把人逼到死路上去,你同王爺情投意合,就陷害我淫蕩無恥?”
眼淚順著曾柔的眼角一滴滴的滾落,祝福般的看著趙王:“妾身祝願王爺同李小姐百年好合.......”
曾柔抹去眼淚,再一次對著柱子撞過去,秦沐元慌忙的拽住曾柔,“表妹。”
“表哥拽我做什麼?難道我想死也不得乾淨?”曾柔順勢跌坐在地上,“我不願死後還背著淫奔的汙名,表哥若是真疼我,就將我的屍身帶回京城,交給我爹,說,女兒不孝,讓家門蒙羞。”
秦沐元有君子之風,同樣他也不是傻子,見曾柔一心撇清同他的關係,也明白兩人之間的情分斷了。
他對曾柔又一份憐愛。
秦沐元撩起衣襟跪倒,朗聲道:“趙王殿下,我願意以祖宗發誓,我同表妹並無苟且,若我言不由衷,甘願天打雷劈,人神共棄,死無葬身之地。”
這是相當嚴重的誓言了,在信佛信神的古代,他的誓言由不得趙王懷疑。
曾柔捂著臉龐,嘴角勾出一抹滿意的微笑,非常好,第一步她贏了!
趙王握緊了李雨欣的手臂,“曾氏,本王暫且相信你,明日本王命人送你回趙王府。”
“秦沐元,秦大公子,以後你再踏入趙地,殺無赦。”
趙王拽著李雨欣揚長而去。
秦沐元低聲問:“值得麼?”
曾柔從地上爬起來,挺直了腰杆背對著還跪在地上的秦沐元,斜陽拉長了曾柔的影子,“在哪跌倒,我就要在哪裡爬起來,今日我被他壓彎了腰,來日俯首定然不是我!”
“表哥,若是我沒猜錯,趙王一準會進京去。”
曾柔最後這句話說得聲音極輕,趙王剛剛私自用兵吞下了河東郡,朝堂上的有志之士絕不會眼看著藩王做強做大,在此時趙王進京,該說他傻大膽,還是有恃無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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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突破
趙王同李雨欣離去後,一直就沒有再出現。
住進別院的趙王府侍衛對名義上的趙王妃曾柔更是視而不見了。
在他們眼裡,柔弱,脆弱,愛哭,無用的大夏女子曾柔哪裡都配不上趙地的驕傲,英明神武的趙王。
尤其是曾柔行為不端,沒有人相信曾柔能一直坐在趙王妃的位置上。
“總有一日堂哥會休掉王妃,另娶趙地的貴女。”
說話的人是一二十五六歲的青年,俊朗深邃的五官不輸于趙王,比兩鬢斑白的趙王,他渾身上下洋溢著年輕人的衝動和熱情,黑亮得眸子總是很明顯得表現出喜怒好惡。
曾柔支起窗戶,院子前的侍衛毫無顧忌得議論著趙王妃,曾柔揚聲道:“準備熱水。”
不說話,不出聲,真當她曾柔是死人!
眼下她奈何不了趙王,還指使不動他們。
嘲諷曾柔聲音最大的青年高高的揚起劍眉,嫌棄的瞄了一眼眼睛紅腫的曾柔,”你指使誰呢?“
“我是誰?”
“....”
方才大聲叫嚷著的人一甩手,“你以為你還能做多久得王妃?若我是你,早就自盡了,依靠著堂哥的憐憫活著的你,何其得可悲?”
曾柔唇邊勾出一抹笑容,“你這話同二嬸說過麼?你覺得你娘該死麼?”
顧炎陵,趙王二叔的嫡子。父親風流好色,其母相對軟弱,勉強保住嫡妻的位置。
“你!”
顧炎陵氣得臉龐通紅。
曾柔慢悠悠的說道:“趙王妃想用點熱水都用不成麼?”
“還不快去給趙王妃燒水?”
顧炎陵踹了一腳旁邊的下人,再看不起曾柔,只要她還是趙王妃就可以命令他們。
趙王臨走前交代過他,看好趙王妃。
“對了,一會水燒好了,你親自給我送過來,我最近不想見外男。”
曾柔放下了窗戶,顧炎陵一聲吐血般的悶吼取悅了她。方才對趙王低頭的陰鬱悶氣消失了不少。
曾柔揉著額頭梳理著原主的記憶,這回兒沒人打擾,可以好好的翻看原主的記憶。
一手爛牌!
很爛,幾乎看不到翻盤希望的爛牌。
外有時刻窺伺著趙王妃位置的強敵李雨欣,內有仇視著曾柔的趙王府親眷,趙王又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渣男蠢貨,趙王府的內宅格局甚是複雜,最要命得是——夾在在趙地和大夏中央的世仇就像是懸在曾柔頭上的時刻會落下的寶劍。
兩方的仇恨和猜忌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讓曾柔屍骨無存。
難怪原主拋下病弱的兒子同秦沐元私奔,她寧可隱姓埋名也不想再面必死之局。
碰得一聲,門被踹開,顧炎陵提著冒著熱氣的水桶大步走進來。
騰騰,沉重的腳步聲昭示著他的不滿,哐當,水桶落地,顧炎陵緊了緊胳膊展了一下肌肉,故意露出一個兇神惡煞的樣子。
以前曾柔被這樣的表情嚇哭過好多次,這次有好戲看了。
曾柔根本沒看他,而顧炎陵卻愣住了,曾柔安安靜靜的坐在蠟燭旁邊,火燭的光暈照著她寧靜的臉龐,濃密的眼睫低垂,在她唇邊多了一抹說不出詭異的淡笑。
比以前更有生機,比李雨欣的笑容更自信,仿佛什麼都難不倒她一般。
顧炎陵打了自己腦袋一下,想什麼呢,蠢貨。
“你是想留下看我沐浴麼?”
曾柔抬起眼瞼,沉靜眼眸露出一抹調笑,“我會大聲呼救的。”
“你就是叫破喉嚨也喊不來堂哥。”
顧炎陵很鬱悶,竟然被一直看不起的曾柔嘲弄。
“你就別白費心思了,安靜一點還能多當幾年的趙王妃,堂哥心有所屬,李小姐比你好一萬倍,不是堂哥沒有必勝的把握,你以為堂哥還能留你在趙地?”
曾柔故若罔聞,幽幽的說道:“王爺現在應該是陪伴著李雨欣吧。”
“知道還問?”顧炎陵撇了撇嘴,小聲嘀咕:“誰喜歡整日哭哭啼啼的女子?李雨欣能騎擅射,聰慧果決,嬌俏體貼,她像是我們趙地的貴女。”
曾柔笑盈盈的起身,“多謝你了。”
顧炎陵偷瞄著她的笑容,這人傻了吧,謝他什麼?
“出去,把門帶上。”
“哦。”
顧炎陵邁步出門,關門時恍然大悟:“你又命令我!”
回答他得是屏風上多出來的女子所穿的半臂,顧炎陵臉一紅,迅速的關門,拍了拍紅紅的臉龐,今兒中邪了?
傻小子!
曾柔脫掉了衣服鑽進浴桶中,隨手拿了兩片薄荷放到哭得紅腫的眼睛上。
年輕氣盛且涉世不深的顧炎陵是曾柔選擇的第一個突破口,趙王府裡有著一群的牛鬼蛇神,相對來說顧炎陵生母,趙王的二嬸許是能幫曾柔一把。
腦袋靠著搭在浴桶邊緣的毛巾,溫暖的熱水驅散曾柔身上的寒意,趙王同李雨欣,管他們怎麼你逃我追的玩曖昧,玩深情。
曾柔將全部心神放在突破死局的出路上。
同一般的宅鬥升級劇本不同,曾柔就算是讓趙王愛她愛得死去活來,橫亙在他們中間的世仇也無法消除。
曾柔手指輕彈,一顆水珠從水面上飛起,不需要趙王的愛慕,只要攪亂他的心潮就好。
李雨欣能在趙王心底演奏一曲千千闕歌,曾柔想要演奏的歌曲——我的地盤我做主!
“如果當初定下世代賜婚顧家一脈的皇帝多加一道口諭,嫡子繼位,無嫡子除國。”曾柔長歎一聲,“我現在的局面會好過不少。”
轉瞬曾柔笑了,如果只能嫡子繼承顧家的一切,趙地早就不存在了,趙王一脈的嫡子一貫是多災多難,就沒一個活到繼承爵位的時候。
曾柔估算著手中的籌碼。
娘家曾家是靠不上的,曾父雖然疼惜曾柔,可曾父的思想主張同主流思想不符,皇帝對他不過面子上的事兒。
如果曾父有點能耐,賜婚趙王的物件也不可能是曾柔。
酷寒偏遠的趙地一直被京城的貴女們視為虎穴。
需要外援,找誰呢?京城必須有能同皇帝說上話的外援......還得是可信的人。
罷了,走一步算一步。
曾柔沐浴之後上床歇息,養足精神才有從死局中殺出一條出路來。
清晨朝露,曾柔在趙王府侍衛的保護下返回趙地。
趙王擺著一張冷硬的面容出現在曾柔面前,曾柔心想,看來昨夜趙王同李雨欣談得不順,李雨欣欲擒故縱玩得不錯,撫了撫身:“妾身拜別王爺。”
“嗯。”
趙王翻身上馬,先于曾柔縱馬而去,多留在曾柔身邊一會,對他來說都是恥辱,對不起心愛的李雨欣。
曾柔爬上了馬車,撩起了簾櫳看著趙王離去的方向。
以趙王的謀略,他應該不會死在京城,曾柔也不希望趙王死在京城。
給秦沐元提醒,曾柔是想讓趙王因為美人李雨欣在京城跌上一跤,順便促成他們的真愛姻緣。
同時既然大夏皇帝忘記了曾柔,曾柔想要做點事兒,讓京城的貴人們記起她。
“王爺,我比誰都不希望你此時死在京城。”
曾柔輕聲喃嚀,“英雄難過美人關,王爺,保重!”
曉行夜住,曾柔一行回到了闊別了半載的趙王府。
進入趙地後,曾柔發覺趙王就是這裡的皇帝,趙地百姓只知道有趙王,不知道有大夏武宗皇帝。
......................................
作者有話要說:屁股決定腦袋,桃子站在炮灰的立場上寫故事,看不慣的勿掐,勿掐。曾柔和趙王是一場政治聯姻,沒有對錯,只論輸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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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王府
趙王府在原主的記憶中是一座冰冷空曠的宅邸。
曾柔親眼所見後,被趙王府建築群震撼到了,趙王府不愧是趙地實際統治者的宅邸,占地廣且不說,趙王府的建築風格極似故宮,琉璃金瓦層層疊疊並反射著明亮的光線,整座王府頗有威嚴尊貴之勢,從王府上就可知,趙地從沒絕過‘造反’的心思。
對比恢弘壯麗的故宮,趙王府多了幾分堡壘的作用。
趙王府所在的燕京是趙地最繁華的城市,厚厚的城牆足以證明,顧家在趙地幾代經營已然將趙地弄成了鐵板一塊,燕京城牆能扛得住千軍萬馬的進攻。
燕京的氣候對大夏貴族少女是折磨,但曾柔卻很能適應寒冷燥熱的氣候。
旁人將趙地看作野蠻之地,曾柔卻覺得熟悉。
她本身就是東北人,又在帝都生活,對比溫暖如春的南方,她更喜歡北地的冰雪風光。
深深的吸了口冷冽的空氣,曾柔卸掉了身上的重壓,她是來自現代的曾柔,不是那名‘和親’被陷害被忽視的淒苦無依的女子。
“以後的事情就交給我!”
曾柔拍了拍自己的臉龐,眼眸晶亮有神,他們以前的婚姻是一齣悲劇,但她會讓所有人明白,造成悲劇的主因不在原主曾柔!
這場政治聯姻,傷得最重的,最應該得到補償的人是曾柔。
王妃回府,趙王府敞亮的正門都沒開。
曾柔坐得馬車從角門而入,下了馬車,曾柔只看到兩三名怯懦的小丫頭在車前等候,緊了緊衣領,曾柔可憐起原主,記憶中原主從成親後只有過三次外出的經歷。
成親十年,只有三次邁出過王府的大門,其中還包括這一次同秦沐元私奔。
她被這座冰冷充滿了算計陷害的趙王府磨滅了對情愛和婚姻生活的美好嚮往。
最後兩年,她見不到病弱的兒子,見不到熟悉的人,甚至不能出自己院落的大門,她像是一隻趙王蓄養的寵物,不,她比寵物的待遇還不如。
趙王飼養的海東青,駿馬,藏獒都可以自由自在的奔跑嬉戲,她——趙王妃卻只能呆在方寸之地。
趙王每次來見她只有一個目的,在曾柔身上證明他是男人!
強迫沒有任何交流的性愛,婚姻內的冷暴力,最終促成了原主曾柔最後的反抗,她咬傷了趙王,而趙王不問緣由,以她不理解他為名,將她軟禁在桂院中,不是秦沐元相救,原主早就困死在時常鬧鬼的桂院了。
沿著青石路面鋪成的道路走著,目光掃過既覺得熟悉又陌生的建築,曾柔為原主不值,趙地的人看到了趙王對曾柔的‘寬容’‘優待’,看到了趙地的女主人趙王妃的尊榮,卻不知原主沒有尊嚴,沒有知己朋友,沒有自由的過著外表光鮮,實則絕望痛苦的日子。
趙地人為自己的王和領袖不值,誰又為她鳴過不平?
許是觸景生情,曾柔眼角受記憶的影響濕潤起來,腦子裡的記憶更為鮮活。
新婚之夜,還是趙國公的丈夫用男子的粗魯折騰得曾柔苦不堪言,從而懼怕性愛。
作為新婦,又是遠嫁的,對性愛的恐懼,她不能同任何人說。
趙王有嫡母,有生母。曾柔夾在兩位不對付的婆婆之間左右為難,趙王說是將王府交給她,可她一無人手,二無面對複雜環境的經驗,她玩得過鬥了一輩子早已結下血海深仇的趙王太妃和趙王生母麼?
她管家不足一月,趙王府亂子頻出,明察秋毫的趙王直接剝奪了她管家的權利,趙王妃名存實亡。
沿著小路種植著寒梅,尚未到寒冷的冬季,梅樹枝椏是枯萎的。
曾柔曾為了討好挽回趙王畫了一副雪梅圖送給他,他把畫作當作了廢紙扔到一旁,一副畫作哪比得上曾柔可以透漏給趙王的關於大夏京城的消息重要。
趙王發覺曾柔在政治上一問三不知後,再也沒同她談論過他的志向理想,曾柔只剩下一個用處,延續子嗣並伺候趙王的欲望。
第一次隨趙王出門,只習慣養小貓小兔子的曾柔被天空中的霸主,趙王養得海東青嚇倒,隨後又被長得像是白獅一樣的藏獒嚇得昏厥,趙王覺得曾柔在屬下面前丟人,此後再也沒帶她出過門。
第二次出門,曾柔是隨著趙王生母拓跋太夫人的,結果,不知怎麼被地痞流氓纏上了,她差一點被人輕薄了去,拓跋太夫人找到她的時候,冷笑著說“貴女?大夏貴女。”
竭盡嘲弄的神色,眾人的輕蔑,直到現在曾柔還記憶猶新。
回來後,她沒得到趙王的安慰,反而被趙王冷落了三個月。
拓跋太夫人趁此機會給兒子張羅了娘家侄女為妾,不知什麼緣故,趙王收了婢女為通房,卻拒絕了拓跋太夫人的好意,並表現得很忠誠於婚姻,拒絕納側妃,或是貴妾夫人,由此惹得拓跋太夫人恨極了什麼都不知道的曾柔。
拓跋家是趙地五姓七家之一,又因為一慣擅養女兒,另外的趙地顯貴大多同拓跋家聯姻,因此拓跋家在趙地的實力可想而知。
趙王對婚姻的忠誠換來了趙王太妃的贊許,同時也惹得趙地貴胄仇恨曾柔,惹得趙地貴女們一個個對曾柔羨慕嫉妒恨,仿佛曾柔走了狗屎運並搶走了她們心目中的天神!
曾柔對趙王越是冷淡懼怕,外人越是覺得曾柔不知好歹,辜負了趙王的‘深情’。
不能再想了,曾柔怕再想下去會不顧一切的剮了趙王!
眼下她還沒有必勝的實力。
曾柔比誰都清楚百忍成鋼的痛苦。
前面突然爆發出吵嚷辱駡聲:“賤人該死。”
“沒皮沒臉的賤人,偷人的敗類。”
曾柔目光凝重,怎麼這話聽著像是罵自己的?剛回到趙王府就鬧這麼一出,容不得曾柔不多想,下馬威麼?
“怎麼回事?”
曾柔詢問身邊顫抖著身軀的小丫頭,這人叫緋月,她是曾柔奶娘的女兒。
奶娘因為曾柔小產而被拓跋太夫人生生的打死了,曾柔不敢太接近緋月,只能暗自關照她。
奶娘被杖斃時,緋月才五歲,奶娘的屍身被打得血肉模糊,親眼目睹生母慘死的緋月整整一年都沒再開口說話。
今年緋月十二歲了,長得像是豆芽菜,說話磕磕巴巴的,懦弱膽怯得像是一隻時刻驚恐的小兔子。
曾柔主動握住緋月的手臂,“別怕,別怕。”
緋月驚恐的哆嗦,幾乎躲到了曾柔身後,“是......是......廚房上的柳娘子,她偷人被抓到了......今兒,太妃殿下和太夫人開香堂。”
柳娘子,她是曾柔帶過來的陪嫁之一。
“別去。”緋月拽住了曾柔的衣袖,大顆大顆的眼淚滾下,“小姐不能去。”
曾柔挺直了腰杆子,慢慢的掰開緋月拽著自己衣袖的手指,輕輕擦去緋月眼角的淚水,笑道:“這齣戲是演給我看的,我哪能不去。”
“可是.....她.....她.....們.....會.....”
“別急,別急。”
曾柔安撫般的拍了拍緋月的後背,低聲道:“連最後的陪嫁都保不住,我回趙王府又有什麼意思?”
“緋月,記得我的話,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趙王府容不下有著詩情畫意情懷的曾柔!能在趙王府稱雄的女人,首要具備一點絕情絕義。”
如果不能為原主訴盡委屈,揭露趙王的無恥,毀了顧家幾代人的奢望,曾柔不會‘委屈求全’的回到趙王府。
曾柔邁步走向了開香堂的院落,緊閉的院門關不住群情激憤的叫駡聲,曾柔掂量了一下,撩起裙擺一記跆拳道常用的飛踹,直接踹開了漆黑的大門。
庭院裡的人怔怔的站在大門外,平靜且亭亭玉立的曾柔,麻木怯懦的趙王妃怎麼變了?
她臉龐依舊蒼白,身軀依然病弱,可此刻她卻透出一抹自信驕傲的神色,嬌弱的身軀也似隱藏著永不妥協的力量,額頭結巴的傷口更襯得她多了幾許的淩厲殺氣。
曾柔放下了衣裙,輕盈的走進院落,下顎微微揚起,目視坐在上位的兩位衣著華麗的老婦人,“處置我的陪嫁,是不是得先問過我呢?”
.............................................
作者有話要說:趙王不是明擺著的渣男,如果渣得顯眼,好除掉,桃子寫起來就沒意思了。
趙王和李雨欣有隱藏的巨渣屬性,不過如果站在趙王和李雨欣角度看,曾柔就是個無能,不識好歹,應該快快讓位的嫡妻。
可曾柔為什麼要讓位成全他們?穿越女主大多是沒嫁人的,曾柔生存環境很惡劣,但是虐起有隱藏渣屬性的男男女女也會很爽快,桃子寫爽文的,所以大家不要擔心虐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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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出招
稍微鎮住了眾人,曾柔端詳起趙王府實際的掌控者,趙王太妃華氏和趙王生母太夫人拓跋氏。
顧家世代接受大夏皇帝的賜婚,顧家繼爵的男人嫡妻都是遠嫁過來的大夏名門貴女。
太妃華氏同樣出身大夏,在趙地生活四十於年,太妃華氏經歷過小產,死兒子,再小產,再死孫子的折磨,她容貌上顯得蒼老一些,可從眉目上依稀可以看出,她曾經是一位嬌軟的美人。
太妃華氏的衣著秉承著低調的奢華,也更接近大夏命婦的穿衣風俗。
相反坐在太妃華氏身邊的趙王生母太夫人拓跋氏身穿暗紅大妝,丹鳳雙眸炯炯有神,斜眉入鬢顯得她極有英氣,英挺大氣的眉眼兒證明她年輕時是一位颯爽英氣的美人。
太妃華氏端莊,有著大夏貴女的細膩柔美,太夫人拓跋氏颯爽,有著趙地貴女的豪氣。
曾柔深深的覺得,趙王的父親很有豔福,但在這兩個鬥了一輩子,爭了一輩子的女人之間,他日子也不一定好過。
太夫人拓跋氏育有五子,只活下了趙王顧炎承一人。
從兩人的經歷可以看出,當年的內宅鬥爭有多麼的慘烈。
在她們兩人之下,端坐著另外幾名年歲不小的婦人。
曾柔目光掃過,其中有趙王父親的另外兩名妾,剩下得是趙王顧家各房頭的主事夫人,多是趙王的嬸子。
大夏繼爵的傳統是,嫡子繼位,無嫡立長。
因此趙王一脈,每一代嫡子死絕,庶長子繼位。
趙王上族譜的有兄弟十二人,等到趙王繼位時,他只剩下了一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其餘兄弟死因千奇百怪,沒生出來的就更多了。
他們都是失敗者,宅鬥的失敗者。
太妃華氏面帶笑容,和藹的說道:“你總算是回來了,往後可不許再同王爺耍小性,大夏名門望族出身的貴女怎能學山野鄉下的愚婦不分輕重?皇上將你賜婚給王爺,也是盼著你能將大夏的禮教根植在趙王府,你先不尊規矩,怎能約束趙王府的人?”
“兒媳啊。”
太妃笑容越發的慈祥,“你身上擔著陛下的厚望,萬不可墜了你娘家的名頭。”
左一句責任,右一句皇帝厚望,太妃華氏是生怕顧家人不敵視曾柔麼?
曾柔唇邊帶了一抹嘲諷,“兒媳上有太妃殿下,輪不到兒媳在趙王府豎規矩。您娘家出身比兒媳高多了,華家直到如今還是大夏最興盛的望族,兒媳早聽過您年輕時的賢慧名聲,在您面前,兒媳不敢放肆。”
太妃華氏目光微凝,對曾柔的表現頗為意外,她還是那個只知道回答嗯嗯的趙王妃?
太夫人拓跋氏唇邊勒笑,抬起胳膊輕輕的一掌拍在一旁的紫檀木桌上,嘩啦一聲,結實的紫檀木桌子散架了,落在地上的桌面上印有一道三寸深的掌印。
“你對我處置淫蕩無恥的賤人有疑問就說,省得我那個癡情兒子為你同生他的老娘犯倔!”
攏了一下暗紅繡牡丹花的衣袖,太夫人拓跋氏毫無顧忌的上下打量著曾柔,“沒看出來,你倒是長本事了。”
曾柔目光從紫檀木桌面上的掌印移開,艾瑪,這個世界是有功夫的!
顯然太夫人拓跋氏是個功夫高手。
曾柔不是不吃驚,但強勢的功夫高手太夫人拓跋氏激起了曾柔抗爭的興趣,若是普通的宅鬥,玩起來沒意思。
“您真是厲害。”曾柔揚起了眼眸,毫不退縮的同太夫人拓跋氏相對,“可惜您功夫厲害卻不能理解王爺。同您說句實話,您也不必以為王爺對我情深意重,這次出門,最大的收穫是王爺找到了心愛的女子。”
眾人不由得將目光集中在曾柔身上,吃驚於被傳為情種的趙王會移情別戀,更吃驚曾柔唇角的笑容,她不吃醋,不嫉妒麼?
曾柔向兩位長輩婆婆撫了撫身,“那名讓王爺心動的女子也是大夏女子,娘家雖然說不上是望族,但她父親是六品禦史,算是出身清貴之家。王爺對她極為疼惜,將我先遣回王府,王爺陪伴著她四處走走,王爺無論如何都不會委屈了她,她性情貞烈,即便鍾情于王爺也不會私定終身的,我真真是羨慕她,太夫人等見到她,您也會喜歡她的。”
說到此處,曾柔的話語裡才多了幾許的醋意和失落。
太妃華氏手扶著扶手,六品禦史的話,家應該安在京城!趙王私自進京了?剛得了河東郡,趙王進京是找死麼?
疑惑的目光掃過曾柔,她是有意透漏這消息?還是只是單純的吃醋?
不管是什麼原因,曾柔都算是幫了太妃華氏一把,被趙王‘尊榮’‘利用’了這麼多年,太妃華氏恨極了他,恨不得趙王死無葬身之地,趙王死了,她的小孫子才有可能繼承趙王爵位。
在華氏眼裡,曾柔生得病秧子跟個死人差不多。
“又是大夏的女子?”太夫人拓跋氏怒道:“又是大夏的?”
曾柔低垂下眼瞼,輕聲道:“是。”
太夫人拓跋氏臉色有些掛不住了,親生兒子好不容易從沒用的曾柔身上轉移目標,卻又選了一個大夏的女子,趙地的貴女怎麼就入不了他的眼兒?
同趙地有世仇,逼著趙地百姓不得不臣服的大夏有哪一點好?
顧炎承完全忘記了顧家的血海深仇,忘記了她同太妃華氏結下的仇恨,忘記了他的兄弟是被大夏的賤人害死的。
太夫人拓跋氏蹭得起身,冷冷的瞥了一眼曾柔,拂袖而去。
她毫無為妾的覺悟,直接扔下了太妃華氏和眾人,當然在她心裡沒旁得事情比兒子趙王重要,柳娘子‘通!奸’的事情,她也扔下了。
弄走最難纏的一個,曾柔為自己的表現握了一次拳頭。
曾柔在太夫人拓跋氏身影消失後,慌忙向太妃華氏解釋,“太夫人不是有意不守為妾之道,她是太著急王爺了,這世上哪有不疼親子的親娘呢。”
曾柔含淚跪下,“千錯萬錯全是兒媳的錯,求太妃殿下原諒太夫人的慈母之心,兒媳不該說起王爺的事情,王爺曾......曾說我不配提起李雨欣。”
顧家各房頭主事夫人都在,趙王鍾情李雨欣的消息頃刻就會傳遍趙地,趙地貴女們仇恨的目光也該轉移了,曾柔沒興趣再為趙王和李雨欣的真愛做靶子。
李雨欣既然想同趙王長相廝守,做一對讓世人羨慕的鴛鴦,她自然也得承受趙地貴胄的壓力。
如果曾柔沒有猜錯的話,趙王會給李雨欣假造一個趙地貴女的假身份。
趙王哪裡捨得心尖尖的李雨欣深陷趙地和大夏的世仇中?
曾柔的痛苦,趙王不是不知,他只是不愛曾柔懶得理會罷了。
換成李雨欣,趙王會為她安排得好好的,不會讓趙地貴女仇視她,也不會讓世仇影響她。
可惜......曾柔失落的低頭,眼淚一滴滴的砸在地上的青磚上,青磚濕潤了一片,可惜,王爺,我先出招了!
曾柔嗚咽得幾乎說不下去話,氣喘吁吁,絕望的眸色帶著一絲的渴求:
“王爺離兒媳而去,兒媳以前做錯了太多,不敢強求王爺垂愛,王爺同心愛的李雨欣李小姐自會育有嬌兒,瑞哥兒體弱,不知能不能撐到明年,我一想起瑞哥兒心就痛徹心扉,眼下我也沒旁得指望,只想著陪伴瑞哥兒最後這段日子,略微進進為母的責任,若是瑞哥兒不肯認我...我也不活了。”
“停下,停下。”
太妃華氏讓人抱住衝向柱子的曾柔,“你說得是什麼話?瑞哥兒怎會不認你?”
曾柔掙扎著,哭喊著,“見不到瑞哥兒,我活著還不如死了。”
太妃華氏身邊的于嬤嬤壓低聲音道:“主子,王妃可不能這時死了,她站住王妃的位置,王爺的心尖尖才只能為妾,如此對主子有莫大的好處,她許是比王妃難纏。”
“來人,抬瑞哥兒過來。”
太妃華氏轉瞬間有了決斷,親自安撫曾柔,抹去她眼角的眼淚,“你這傻孩子,我是看在你體弱的份上幫你照顧瑞哥兒,你生的兒子,誰還能搶了去?”
曾柔一下子撲進太妃華氏的懷裡,嚎啕大哭,淚水,鼻涕全都抹在太妃華氏的衣服上,“我知道母親疼我,您是疼我的,對吧。“
太妃華氏被胸前的贓物噁心得夠嗆,又不能推開曾柔,笑著點頭,“不疼你疼誰?”
“求母親開恩,饒了柳娘子。”
曾柔轉回到最初的目的上,哭訴道:
“我身邊只剩下她一個陪嫁了,都說捉賊捉贓,捉姦捉雙,總不能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打死她!大夏刑法嚴苛,不似王府私設公堂,母親不是說趙地最需要豎起的是規矩麼?犯錯必罰,可證據不足,不能屈打成招,亂用刑法啊,有理有據才是法制之道。”
太妃華氏道:“我今日給你個面子,不過柳娘子你可得好好看著,若讓我再知道她鬼祟勾男人,我饒不了她,也饒不了你!”
“多謝太妃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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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兒子
直到再看不到太妃華氏的身影,曾柔才緩緩的起身,身體晃了晃,臉色越發顯得蒼白,原主這幅身體受過不少的‘折磨’,方才又承受了太妃和太夫人拓跋氏的壓力,曾柔耗盡了大部分的體力和心智。
顧家各房的主事夫人和奶奶見兩位正主兒走了,紛紛起身無視曾柔的結伴離去。
當然她們會用眼角餘光瞄不屑又意外的瞄曾柔一眼,不會有任何人同曾柔說話親近。
頃刻,院落裡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個主子——趙王妃曾柔。
方才大罵不休的下人同樣一哄而散,曾柔唇邊帶著苦笑,趙王妃,你是趙王府的女主人麼?
柳娘子衣服上染血,看似受傷不輕,可讓觸目驚心得是她臉上的刀痕,她不顧狼狽傷痛,掙扎著跪直身體,“叩謝王妃殿下活命之恩,奴婢讓王妃殿下費心了。”
“緋月,攙扶她起來。”
曾柔身邊只剩下緋月和柳娘子,苦澀的說道:“不是我,你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主子。”柳娘子痛哭,她以為不會再落淚委屈,但眼淚怎麼都止不住。
“快別哭了,仔細傷口。”
曾柔握了握柳娘子的手臂,眼底閃過一抹狠辣之色,“以前是我沒用護不住你們,從今日起,我們的日子會過得不一樣。”
“小姐。”緋月軟弱般的低泣,柳娘子垂頭看不清神色的變化,木訥回了一句,“主子能這麼想就好。”
曾柔沒指望她們因為自己一句話而臣服信任她,以前的曾柔太不值得僕從追隨了。
“回吧。”
曾柔率先轉身大步向自己的院落走去,堂堂趙王妃不住在正堂,太妃以靜養的名義安排她住在清冷的飄香閣。
趙王府很大,飄香閣很偏。
走到飄香閣,曾柔用了一刻鐘,抬頭看著院門上的匾額,飄香閣哪裡像正妃的住所?青樓楚館的名號都比飄香閣文雅。
“梯子在哪?”
“啊?”
“梯子在哪?”
“在牆角。”一直被緋月攙扶著的柳娘子抬頭,絕望的眸子閃過一抹光亮,“在院子裡的東牆旁。”
曾柔推開了院門,院落倒是收拾得挺齊整,院牆也是好好的,三明兩暗的屋舍錯落有致,曾柔找到了梯子,指使兩個粗壯在回廊下嗑瓜子閒聊的婆子,“抬著梯子跟我走。”
“王妃?”
其中一個婆子手握著脖子,曾柔突然出現,又一改平時的怯懦,婆子被瓜子卡住了,順了半天才將瓜子皮吞下去,皮笑肉不笑的道:“真真是稀奇,王妃殿下竟是回來了,怎麼?秦公子也拋下了您?”
曾柔淡淡的說道:“我眼下是趙王妃,念在你主僕一場,我同你說實話,今兒我回王府後一直憋著一股怨氣,秦媽媽是王府的老人,也該知道王府死個奴才算不上大事,我在母親和太夫人面前不敢放肆,可對你只怕是不需要客氣。”
“王爺以前常常同我說,你是奴婢,還是王妃?”
“搬起梯子,跟我走!”
兩個婆子下顎的肥肉一顫,顯然被曾柔嚇得夠嗆,仔細想想也對,王妃收拾她們也只是動動嘴的事兒。
趙王府上下都知道王妃不得太妃和太夫人喜歡,王爺忙於公務也冷落了王妃,王妃無權無勢,無寵無愛。
王府的家生子都不願伺候沒有油水沒前途的王妃,秦媽媽和蔣媽媽不得已被人打發過來,但凡有點背景,有點志向的下人都不會到曾柔身邊伺候。
她們除了嘴碎一點,貪小便宜一點,狗樣看人低了一點,懶惰了一點外,還是...曾柔也找不出她們的優點。
“還不走?”
曾柔站在院門口,回頭道:“你非逼本王妃大開殺戒不成?”
兩人對視了一眼,合力搬起梯子跟在曾柔身後,她們一臉的怨氣,按照曾柔的指示放好梯子,秦媽媽道:“老奴怕高,上不得梯子。”
蔣媽媽接著道:“老奴腰疼.......”
她們兩人的眼仁被曾柔嚇得快凸出來了,揚起了腦袋向上看,麻利得爬上梯子的人是趙王妃?看身段像是王妃,今兒太陽從哪邊出來的?
“閃開點,都到梯子的左邊去。”
兩位媽媽慌忙的念道:“哪是左邊,哪是左邊?”
緋月扶著柳娘子站在梯子的左邊,緋月見急得團團轉的兩位媽媽好笑不已,提醒道:“這是左邊。”
兩位媽媽屁顛屁顛的跑到了緋月身邊,曾柔嘴角勾出一抹愉悅的笑意,這兩人可以去演喜劇了,手臂用力,刻著飄香閣的牌匾從天而落,哐當一聲巨響,牌匾碎成了兩斷。
眾人低頭看看裂開的匾額,又統一抬頭看看站在梯子上的王妃,不知怎麼心底湧起一陣陣的信服,秦媽媽喃喃說:“眼花了,我怎麼有種看太夫人的感覺。”
蔣媽媽喃喃的回道:“我也有。”
曾柔跳下梯子,對滿眼驚訝的柳娘子道:“我死過一次,走了一半的奈何橋,奈何心底有難消的鬱氣被閻羅遣回凡間,我再看王府的任何事兒,別有另外一番感悟,你不必驚奇,我的變化大著呢。”
“奴婢願意看到小姐的變化,小姐總算是開竅了。”
柳娘子抹去眼淚,雙手合十向天上神明喃喃的禱告。
信佛不如信自己,這話曾柔不會在此時說。
借用神鬼的力量,也可合理的解釋曾柔的改變,曾柔不願意委委屈屈的過日子,更不願意因為改變太大被人燒死。
“聽老人說,魂魄出竅的人會看到一些尋常人看不到的東西,王妃是不是得了神仙指點?”
秦媽媽和蔣媽媽小聲嘀咕著,對曾柔越發疏遠戒備。
“是啊,神仙教了我讀心術,比如說你們。”曾柔故意的看了她們半晌,“是不是想著趕緊離開本王妃?”
...
“不敢,老奴不敢。”
兩人連連鞠躬,“老奴萬不敢再糊弄王妃殿下。”
神鬼之言對不識字的愚婦人最好用,曾柔回府後鬧得動靜已經夠大了,留下她們兩個是不錯的選擇,她們固然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她們不是太妃的人,也不是太夫人的人。
腳步聲響,曾柔循聲看去。
兩人抬得肩輿落地,薄紗撩開,露出裡面的孩童。
他不過三四歲,面容白的跟不見陽光的吸血鬼似的,眼睛很大卻大而無神,頭髮稀疏勉強綁了個垂髻,發質枯黃乾裂,瘦弱的身體包裹在厚厚的錦衣之下,手臂像是枯樹枝一折就斷,他弱得一陣強風都能刮跑。
“瑞哥兒。”
“...娘...”
宛若小貓叫的嗓音,直不起來的身體讓曾柔心痛壓抑。
家庭的冷暴力,傷害最大的就是孩子,趙王...他是你親兒子啊,你就是這麼疼愛原配嫡子的?
太妃華氏,你這是把我的兒子當寵物貓兒養麼?
曾柔快步上前抱起了軟骨頭的兒子,“別怕,娘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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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私情
“娘。”
兒子像是小貓崽兒一般在曾柔懷裡拱了拱,無神的眸子有了一抹的驚喜神采,一瞬間眼眸褶褶生輝,燦若星辰,莫名的幸福溢滿了他只能用慘白形容的小臉,“娘,抱我。”
曾柔的心化作了水,她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可這個叫顧庭瑞的孩子勾起了曾柔全部的憐愛。
這對在現代打了那麼多官司,見慣了骨肉相爭,人情冷漠的曾柔來說,算是一個不小的奇跡。
“你認我?”
曾柔抱著兒子進門,瑞哥兒雖是瘦小,但曾柔的身體狀況也不太好,回到王府曾柔又是一頓的折騰,她的體力消耗很多。
即便如此,曾柔不願意讓別人抱兒子,母子兩人一起倒在了炕上。
摩挲著兒子額前的碎發,曾柔憐愛又驚喜的問:“瑞哥兒記得我?”
曾柔拼盡了全力才生下了兒子,產後虛弱目眩讓她在床上又多躺了兩個月,在懷孕的最後那幾個月,曾柔受盡了難言的痛苦,原主唯一讓曾柔敬佩的一點就是無論孕期多痛苦,原主都保住了兒子。
因為太妃華氏抱走,養著瑞哥兒,原主同兒子相見的次數少得可憐。
曾柔做過最壞的打算,瑞哥兒不認她,瑞哥兒恨她。
沒料到兒子同她不見任何的生疏,顯得很親近。
曾柔仔細的端詳著懷裡瑞哥兒,這孩子許是個早慧的天才,太妃華氏和太夫人拓跋氏不會放過影響瑞哥兒的機會。
曾柔呆在虎穴,顧庭瑞從出生就長在虎狼身側,若是一味的苛責反而還好對付一點,以華氏等人的手段,他過得到底是什麼樣的日子?
他不過是六歲的孩童,正應該天真浪漫享受父母疼愛,長輩呵護。
他卻得看人眼色,時刻擔心自己的小命,曾柔記憶中趙王有幾次非常明顯得表示不滿病弱無用的瑞哥兒。
趙王甚至當眾說出了,病秧子不配做趙王世子,不肖其父的兒子不配為他子。
正因為這句話滿府皆知,顧庭瑞才保住了小命。
曾柔仔細想了想,太妃沒有鬥倒拓跋氏之前,沒要了趙王性命,她會留著病弱無能的瑞哥兒噁心趙王,華氏沒准在拿瑞哥兒當擋箭牌,保全她嫡親的小孫子顧庭玨。
“兒是娘生的,別人說得再多對兒沒用。”
顧庭瑞喘息著,仿佛說了這幾句話耗盡了渾身的力氣,見曾柔沒有反映,他慢慢縮回抓著曾柔衣袖的小手,眸色再一次宛若木頭娃娃一般的呆滯無神,乖巧得隨著任何人擺佈玩弄。
他只是一個沒有喜怒,看別人臉色的娃娃。
“兒子。”
曾柔親吻著顧庭瑞的臉龐,嗚咽道:“娘是高興的,兒子以後就跟著娘,娘保證誰也不能再玩弄算計你。”
“可我沒玨哥兒強壯。”
“娘不喜歡只有肌肉沒有腦容量的孩子。”
“腦容量是什麼?”
“智慧。”
“可是,可是,玨哥兒讀書很好,很聰明,夫子和太妃都說他是天資聰穎,將來必成大器,父王也更疼玨哥兒,說他像顧家的子孫。”
顧庭瑞小小的拇指纏繞在一處,“娘,兒會努力聰明,做有腦容量的兒子。”
“如果你這傻小子不是天生聰慧,也沒咱們娘倆相逢之日。”
曾柔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腦袋,古人都是如此早熟麼?還是她生得兒子特別聰明?怎麼看兒子都不像是被穿的。
她原本只想著撫養大原主的兒子,借用他毀了顧家世代嫡子不能承爵的鐵律。
有大夏貴女血脈的顧庭瑞繼承趙王爵位,讓顧家幾代人的野心徹底的幻滅,這些是對趙王最好的報復。
原本曾柔計畫著將顧庭瑞當徒弟養大,然見面後,曾柔對他多了一分從未有過的慈母情懷,利用他的心思完全拋掉了。
顧庭瑞比誰都有資格得到一個幸福的童年,比任何人都有資格獲得母愛和補償。
顧庭瑞臉龐上蕩漾起一抹興奮的緋紅,“娘是最瞭解兒的,果然,兒沒做錯。”
再次向曾柔懷裡蹭了蹭,顧庭瑞慢慢的合上眼睛,“兒累了,娘,別再扔下兒,兒長大了會保護娘......”
一準是有人同他說過什麼,否則再聰明的孩子也不可能這樣懂事貼心,那人是誰?
曾柔哄著兒子入睡,眼下最要緊得不是找到那個人,而是將兒子的身體調養好。曾柔暗恨自己不是大夫,看不出兒子除了先天不足外,是不是還有別的病症。
她曾經是律師界的女王,也曾做過司檢,當過檢控官,經歷過殺人等案子的洗禮,曾柔具有相當水準的法醫法政知識,可法醫雖是醫,但不是救命的醫生。
曾柔總不能為了讓兒子身體好,天天大魚大肉的補,這孩子的腸胃功能是不是有問題?怎麼補養來著,曾柔拍著腦袋,完全想不起來。
晚膳,曾柔讓人準備的很豐盛,在吃喝穿戴上,王府的管事們斷不會缺著王妃,他們倒不是怕王妃,而是不願趙王臉面有損。
“吃飽了。”
“嗯?”
曾柔只吃了一口飯,那邊的顧庭瑞放下了筷子,饒是對他的飯量有準備,曾柔還是懷疑兒子吃了能有十粒米不?就算是小鳥胃也沒這麼誇張。
曾柔不敢勉強瑞哥兒多吃,一下子撐壞了更麻煩,抬手倒了一碗排骨湯,遞到瑞哥面前,“喝了。”
“我。”
瑞哥兒見曾柔板著臉,拿起小勺,小口小口的喝湯。
瞄著桌上的飯菜,同在太妃跟前用得精緻的菜色不一樣呢,大塊的肉,大塊的骨頭,還沒剃乾淨的魚肉,不夠精緻的點心,米飯也不是珍珠米,瑞哥兒眨了眨眼睛,娘過得太可憐了,這樣的飯菜還吃得這麼香甜。
“咳咳,咳咳。”
一個沒注意到,瑞哥兒喝嗆了,曾柔端起湯碗,親自喂他,“你方才那是什麼眼神?”
“娘。”瑞哥兒從未感覺到賣相不好的排骨湯這麼好喝,忽閃著大眼睛,“兒會讓娘吃得更好。”
曾柔揉了揉兒子的腦袋,自己竟然被個病弱的孩童可憐了,“兒子,不是菜色精緻才算是吃得好,趙地苦寒,民風彪悍,大腕吃肉,大腕燉菜喝酒,他們沒大夏望族那麼多的講究。”
“若想統治趙地,先要瞭解趙地人。”
大夏都城,金陵,夜空中皓月皎潔,一處三進的宅邸,一幢繡樓,一道黑影閃過,繡樓的窗戶很快合上了。
“你來我家做什麼?”
李雨欣瞪著從窗戶外爬進來的趙王,壓低聲音:“你不是已經離開京城了?非要等到身首異處你才高興?”
趙王從容的說道:“朝廷上的酒囊飯袋抓不住本王,眼下他們自顧不暇,本王若是被他們逮到才是笑話。“
“欣兒,跟我回趙地,回我們的趙地,在趙地你可以擁有一切。”
“我不想傷害旁人,傷害曾姐姐。”
李雨欣咬著嘴唇,”恨不相逢未嫁時,我們終究有緣無份,你,要好好對待曾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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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手段
皎潔的月色從窗櫺灑落進屋裡,月光拉長了趙王的影子,平添了幾分的惆悵。
五官深邃頗具成熟男人韻味的趙王緊緊抿著嘴唇,眼眸黑亮中透著一抹難言的痛苦,寬闊的肩膀繃得很緊,不堪回首的往事讓他惆悵悲傷。
是誰讓方才意氣風發指點江山,輕鬆玩弄大夏君臣的趙地主宰露出這樣落寞的樣子?
李雨欣的心被刺痛了,上前一步想要安慰趙王,可她在趙王身前三步硬生生的停住腳步,揚起白淨的臉龐,漆黑璀璨的眸子褶褶生輝,“大叔,你不要這樣,曾姐姐是個好人。”
合了一下眼睛,趙王再張開眼眸時,再不見方才的感傷,沙啞的說道:“你讓我善待她,我——願意做到。”
“大叔。”
李雨欣淚水簌簌的滾落,挺翹的小鼻尖紅了,“你怎能這樣說?你想讓我怎麼做?去插足你和曾姐姐的婚姻?做讓我瞧不起的妾?大叔,我讓你好好對待曾姐姐,瞭解她,關愛她,並非是為曾姐姐,我...我想讓你幸福啊。”
趙王一臉的感動,聽了李雨欣的話整個人像是重新活過來一般,張開雙臂想要保住眼前這個水晶般剔透善良,溫暖,嬌軟,聰慧的愛人,李雨欣後退兩步,退開的每一步都像是腕割她的肉一般的痛苦。
“大叔,你別過來。”
“欣兒。”
李雨欣環住了雙臂,取暖般得輕輕摩擦著手臂,低頭抽泣了一會,抬起欲語還休的含淚眼眸,癡癡的望著趙王,慢慢的,眸底柔情癡迷收斂,恢復了理性清澈。
“大叔的靠近,大叔的懷抱,會讓我改變主意。”
“改就改了,欣兒,在趙地沒有人可以欺辱你!曾氏,我會善待她,但她想要再多,已然是不能。”
趙王凝視著李雨欣,眼前的人兒怎麼看,怎麼好看,“她讓我傷透了心,我抬舉她,她嫌棄我粗俗,我領她出門,她懼怕我的寵物,我千方百計送她禮物,她冷冰冰的拒絕,我同她說出兵征戰,她說我兇殘野蠻沒仁者風度,我再要同她多說趙地的軍事,她會轉瞬將消息告訴給大夏皇帝。”
痛苦溢滿了趙王的臉龐,深沉的繼續道:“顧家一脈世代接受大夏皇帝的賜婚,每代稱爵之人都會迎娶大夏的貴女,我從小舞文弄墨,習文練武,對大夏貴女頗有期望,曾幻想能娶到一位有才華,聰慧的大夏女子為妻。和父輩們不同,我真心想要善待指婚過來的妻子,可惜,她同以前的大夏貴女沒區別,根本不給我靠近她的機會。”
“我常想,大夏貴女都是像她一樣軟弱,愚蠢麼?”
“直到我碰見了你!”
趙王深情的注視著李雨欣,“你明媚動人,聰慧體貼,驕傲自信,在你身上我能找到大夏開國皇后的風采,你的品行,性情才當得大夏貴女。”
“我沒大叔想得那麼好。”
李雨欣控制住撲倒趙王的衝動,不能,自己再愛眼前的男人也不能去做妾,自己的驕傲不准許,三觀和操守也無法去破壞別人的家庭。
哪怕那個家庭很不幸,那樁婚姻讓雙方痛苦,起碼不能是她親手拆毀那樁婚姻。
再一次阻止趙王上前,李雨欣道:“你和曾姐姐之間有太多的誤解,大叔防範著她,她也防範著大叔,你們之間夾在了太多不應該存在卻又無法消除的猜忌,如同大夏和趙地的世仇牽絆一樣,如果大叔不能拋開趙王的立場,你永遠無法瞭解曾姐姐,可拋棄趙地,大叔還是大叔麼?”
“堂堂趙地的王者。”李雨欣話語裡充滿了對趙王的佩服,“你從荊棘中走來,一心恢復祖先的榮光,趙地如旭日東昇,大夏卻以垂垂老矣,你是天生的王者必將乘風破浪創出一番偉業,將來總一日會統治這片富饒的土地。”
“趙王殿下,我祝福你。”
知己,紅顏知己,趙王捨不得找尋了許久才找到的紅顏知己,尤其是在他對女子絕望之時,李雨欣的出現如同春雨滋潤了趙王的乾涸渴望得到愛的心靈。
“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趙王握住了李雨欣的手腕,讓她的手扶著他的臉頰。
“只有你最懂我,我的幸福只有你能給,欣兒,曾氏不是我們之間的障礙,大夏和趙地的恩怨,顧家列代和大夏貴女的情仇,這些都不能傷害你,我會給你一個讓人仰望你,包括曾氏仰望你的身份,答應我,跟我回趙地。”
如果遠在趙地的曾柔聽見趙王這句話,一準忍不住甩趙王一巴掌。
將曾柔逼到死地,將嫡子逼到絕境的原因,趙王不是不知,可他什麼都沒做,他不僅沒有護住妻兒,還站在旁邊看王府內鬥,看曾柔在痛苦矛盾中苦苦掙扎。
因為不愛曾柔,所以趙王連最起碼的憐憫都沒有。
因為愛著李雨欣,所以趙王甘願為她化身為騎士,掃除一切的荊棘麻煩。
溫熱的眼淚一滴滴的砸在趙王的手臂上,淚水深入衣服中,燙疼了趙王,“欣兒。”
李雨欣淚眼朦朧,深沉的說道:“這話我只同大叔說一遍,以後沒有機會再對大叔說了,我喜歡大叔,很喜歡很喜歡,我不可能再像喜歡大叔一樣再喜歡任何一個男人。”
趙王的眼睛亮得似燈泡,五官突然間俊朗了許多,得到李雨欣的愛慕,讓趙王忘記了他已經霜白的兩鬢,忘記了沒有趙地,他也不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中年男人。
李雨欣踮起腳尖,輕吻了趙王的嘴唇,短暫的碰觸,趙王回味不已,再想加深這個吻,李雨欣已然飄然遠去。
她似一陣風,似仙子,明明盡在眼前,趙王卻找不到她。
“我去趙地,會傷害很多人,這非我所願,我不能因為你我的愛情而不顧別人死活。”
李雨欣高高的挺起胸膛,自信肆意的神采展露無疑。
“我會經營好自己的日子,儘量讓自己過得幸福,同時我會在京城遙祝大叔一生幸福,心想事成,當大叔進兵大夏時,我會為大叔高興,為大叔歡呼臣服。”
她精緻的眉眼,傲人的風姿深深的鐫刻在趙王的心上,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理智善良的女子?
偏偏讓他碰到了,曾柔是他們之間的障礙麼?
趙王深深的凝視了李雨欣一眼,轉身跳出了窗外。
唇邊一抹似喜似悲得笑容綻放,李雨欣輕歎一聲,對明月表白:
“對不起,曾姐姐,我不願為妾,更不願意嫁給克妻兇殘的侯府公子!對不起,曾柔,人不為已天誅地滅。況且我愛趙王,你不愛他,不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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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暗戰
趙地趙王府,夜色深沉。
曾柔為顧庭瑞塞好被角,原本她想在兒子身邊對付一夜可放不下柳娘子。
習慣熬夜處理文件的她,趴到書桌都能睡著。
旁人只看到了曾柔的風光,卻不知道她處理過的每一樁案子背後的艱辛。
摸了摸瑞哥兒的額頭,曾柔輕聲說:“這世上沒有天才,只有刻苦向上的人,晚安,小瑞瑞。”
曾柔悄聲的離開,顧庭瑞在曾柔走後睜著眼兒望著幔帳。
娘,一定不知道,他睡得極少,睡得很輕。
將手腕的手串摘下來,躲進被子裡,他的手串是夜明珠,借著微弱的光亮,也不知顧庭瑞從哪裡摸出來一本書看了起來,他確實不是天才,但卻知道怎麼在太妃身邊活著。
不是因為曾柔,他早開始讀書了。
熬夜讀書,白天在太妃等人面前睡覺發呆才是他正常的生活狀態,沒有人會關心他會什麼,他只要能擺出白癡,病弱,木訥愚蠢的一面就行。
以前顧庭瑞覺得娘比自己弱,他需要快點長大保護曾柔,如今他發覺娘很強,但他一樣需要快點長大,如此才能幫到娘,才能同娘永遠的在一起。
曾柔並不知道顧庭瑞的心思,沒帶孩子經驗的她甚至不知他在裝睡。
此時曾柔來到柳娘子的屋子,緋月正幫著柳娘子上藥,緋月一邊上藥,一邊哭,柳娘子反倒安慰起緋月,”沒事,不疼。”
“怎麼能不疼?你身上就沒一塊完好的地方。”
柳娘子身上的青紫淤痕讓人觸目驚心,在曾柔回到王府前柳娘子是受過酷刑的,太夫人拓跋氏逼她承認受了曾柔的主使謀害趙王府的姬妾,不讓她們有庶子,太妃則逼她承認曾柔同人淫奔!
不管柳娘子承認哪一樣,曾柔都會名聲掃地,更沒有可能回到趙王府繼續做王妃。
她憑著一股子韌性死咬著不鬆口,最後兩位王府的當家人潑了她一身的髒水,將她當作殺雞儆猴的那只雞。
當被眾人群毆辱駡時,柳娘子想著明年的今日就是她的祭日,哪怕知道曾柔回到王府,她也對麻木怯懦的曾柔不看好,更不敢指望著曾柔會出言救她。
她們這些隨著曾柔遠嫁過來的陪嫁,這些年死得死,失蹤的失蹤,柳娘子就沒見到曾柔除了哭泣內疚之外的多餘動作。
她並不怕死,死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同時也可全了她這一輩子的忠義。
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曾柔竟然能救下她,並且在太妃和太夫人面前毫不落下風。
柳娘子比緋月清楚,曾柔變了,變得和以前不同,柳娘子不去想曾柔為什麼會變,她只知道變化後的曾柔可以在王府立足,而且有可能在趙地立足。
這對柳娘子來說足夠了。
“緋月,我來給她上藥,柳娘子肩頭的瘀傷不揉開了,她這條膀子會落下病根。”
“王妃。”
曾柔從緋月手中拿過外傷藥,將紅花油在手心處化開,”忍著點,許是有些疼。”
柳娘子道:“多謝主子。“
嘶,不是有些疼,是很疼,可柳娘子笑得開心,“主子。”
“嗯?”
“您今日很厲害,很威風。”
曾柔用力揉按著,柳娘子唇邊欣喜的笑容讓曾柔有想哭的感覺,不能再讓她們受罪受委屈了。
“不算是厲害。”曾柔歪頭擦去額頭的汗水,上藥的動作沒有停,“太妃和太夫人眼中根本沒我同瑞哥兒,我同兒子只不過是占著位置的木偶罷了,想要拿下我們對太妃和太夫人來說太簡單了,高高在上的掌控者會在意牽著線的木偶麼?所以今日我們才能母子團員,我才能救下你。”
“太妃殿下和太夫人想什麼?”緋月插嘴道,“奴婢還是覺得主子厲害。”
曾柔見她臉上的天真和崇拜之色,一邊擦著手上的紅花油,一邊解釋:“太妃最看重得是趙王心有所屬,而且物件還是一位元大夏的女子。這對一心想讓趙王迎娶趙地貴女的太夫人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太夫人眼下會忙著詢問趙王的堂弟顧炎陵,她絕不准許或者說趙地擁躉趙王的貴族們絕不會准許趙王再納大夏女子。”
“為什麼?顧家不是世代迎娶大夏女子麼?再多一個有什麼分別?”
曾柔敲了緋月的額頭,“傻丫頭,趙地養著將盡二十萬鐵騎,最近得了河東郡,河東郡之所以一定要被趙王抓到手裡的原因是——河東盛產糧食,最近外蒙胡族被趙王鐵騎打怕了,聽說王庭遷移到了西北,這就意味著,趙王麾下的鐵騎可以席捲天下,趙地貴族們已經等不及了,等不及趙地自立!”
“顧家幾代人人忍辱負重不是白費的,他們終於等到了有可能擺脫大夏控制的日子,趙地貴族急不可耐啊,怎能容忍開國皇帝的皇后是世仇大夏女子?”
“他們心心念念的想著復國,早就忘記了遠嫁過來的大夏女子的血淚,沒有一代代的賜婚,苦寒的趙地能有今日?沒有趙王的忍辱負重娶了我,他能進位為王爺?”
緋月聽得很迷糊,“王爺很難做?”
曾柔看著柳娘子笑道:“大夏京城有五六座王府,郡王也有十幾位,王爺不難做,他只有成為封疆的王爺,才可設三衛,他才可以以王爺的大印偷襲河東郡,將趙地的影響力滲透入河東郡。單憑國公,他做不到。晉升為王爺這一步,對顧家來說極為重要!所以,趙王忍辱負重的在大夏皇帝面前搖尾乞憐,所以他違抗太夫人讓他娶趙地貴族女子的意思,執意讓大夏皇帝賜婚。“
”趙王對我諸多的‘恩寵’在太夫人和趙地貴族眼中是愛情沖昏了他的頭腦,可惜他們都不瞭解趙王!他從這樁婚姻得到的好處,遠遠大於他失去的。”
不,他根本沒有失去任何的東西,他只不過多養一個暖床的妻子,養一個病弱名義上的趙地繼承人,正因為有瑞哥兒,大夏君臣才會對趙地有所期望,希望瑞哥兒能讓趙地改土歸流,對趙地的發展只是抱著觀望的態度,趙王由此贏得了最最關鍵的時間!
曾柔說到此處,幽幽的歎息了一聲:“拋開成見,趙王算是一臥薪嚐膽的梟雄。”
柳娘子喃喃的道:“可小姐恨他?對嗎?”
她的眼睛是明亮的,直視曾柔。
“得了便宜,還嫌棄妻子懦弱無用,他——是我最瞧不起和最恨的人,沒有之一。”
曾柔一錘定音,轉而笑道:”顧炎陵年輕單純,他對趙王很崇拜,趙王心尖尖李雨欣在他們面前表現得很好,由此他會在太夫人面前大談李雨欣的美好,他不明白,太夫人最在意的就是趙王下一代的血統!”
“我身單力孤影響不到京城,可太夫人和太妃人手足,背景深,她們願意湊熱鬧。”
曾柔幫柳娘子穿好衣服,低笑道:“想讓趙王死心的辦法只有一個,上李雨欣家提親,而太妃的人會想借著李雨欣‘不幸’的婚姻吊出趙王,英雄難過美人關,趙王若是還在京城不死也得脫層皮!”
與此同時,趙王喝了一口酒,道:“命孫飛虎到趙王府聽令,告訴娘一聲,本王不想再見到曾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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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逃命
大夏都城金陵,一六品禦史頻頻被勳貴夫人們關注實在難稱是件好事。
李雨欣的父親李夢善是一個老實巴交的小禦史。
他一無權貴親戚,二無富貴朋友,三他在同年和同僚中甚是不顯眼,如果不是經常有人上門看望李雨欣,李夢善就是最最尋常的底層小吏,甚至一輩子都不會有見過侯夫人的機會。
他早年喪妻,後續娶了一位楊氏夫人。
楊氏三年內給他添了兩個小子,一個女兒,這可喜壞了李夢善。
能生兒子的夫人,李夢善自然對其愛重有加,雖然不至於無視嫡長女李雨欣,可他對李雨欣也沒更多的關注。
兒子才是延續血脈的人,女兒養成後陪一份嫁妝嫁人了事。
讀書讀到刻板的李夢善一貫是有重男輕女的思想,對楊氏所出的女兒也不比李雨欣好多少。
可這一切在李雨欣看來,是他為父不慈,繼母楊氏從中作祟,是繼母想讓親生的兒女爬到她頭上去。
因為這種偏見,李雨欣對繼母楊氏極是不信任,總是帶著懷疑的目光看楊氏的所作所為。
李雨欣越是小心,越覺得楊氏和他生的兒女居心不良,哪怕楊氏把李雨欣生母的嫁妝交給她,她也覺得楊氏沒安好心,按照常理推斷,楊氏不是貪墨了大半就是另有所圖。
她把滿世界的人都當作敵人,楊氏懶得管她,隨著李雨欣折騰。
楊氏自己要照顧自己的兒女,要打理庶務,要伺候籠絡丈夫李夢善,還要防範著府上的小妾作亂,她也分不出心來關愛疼惜對自己有敵意的繼女。
好在李雨欣很聰明,從不在家裡鬧事,楊氏對她時不時的去莊子上休養,全當作看不見。
可是,有好幾個李家不能得罪,也不敢得罪勳貴上門提親,讓楊氏不由得有些緊張。
她娘家門第不夠顯赫,父親不過是個秀才,娘家也沒什麼銀子,楊氏唯一比尋常女子強得一點就是讀得書,認識幾個字。
李家本來安安分的低調的生活著,這麼大的餡餅砸下來,楊氏只覺得害怕,沒有半分的驚喜。
她加倍的約束著兒女,叮囑女兒千萬別看上李雨欣的姻緣,頻頻告訴女兒那般顯赫的人家不是李家出身的小姐能駕馭得了的。
“那姐姐為什麼可以?”李雨琳放下繡活問楊氏:“我倒是沒看中向姐姐提親的人,娘說得我也知道,可她畢竟是我姐姐,娘為何不提醒她?還是說在娘眼裡我比姐姐差?”
楊氏訕訕的笑了,“論繡活,論會過日子,論操持家務,兩個你姐姐也比不上你一個。”
李雨琳笑彎了眼睛,誰不想聽好話呢,況且她的繡活也是一針一線的苦練出來的,紮得手都疼呢。
“你唯一欠缺得是你姐姐的小聰明,你姐姐心氣高,受不得小門小戶的苦,身上也有股子不服輸的傲氣。”楊氏搖頭道:“她若是生長在權貴人家必然是一位名滿京華的傲氣嬌女,可老爺只是六品,你姐姐又把身邊的所有人都當作算計她的仇敵看,你姐姐想得太多,想要得太多,過得比你痛苦多了。”
“娘教過安貧樂道,是不是?“
楊氏笑著點頭,”娘總不會害你,你對你姐姐也不用多說,她主意已正,你說得好話不知會被她曲解成什麼樣。你過好自己的日子,別得有我和你爹處理。”
熬到李夢善回府,夫妻兩人一同為難的看著厚厚的一遝拜帖。
楊氏在李夢善說話前先道:“老爺,妾身為自己辯駁兩句,大姑娘不信妾身,妾身不怪她,本不是妾身生的,到底隔著肚皮。但侯府夫人親自將侯府公子的生辰帖子送來,又有伯夫人做媒人,我敢當面將帖子甩到他們臉上麼?”
楊氏一肚子委屈,”本想著過後同老爺商量商量,尋個八字不合或者高僧說大姑娘不易早嫁的藉口,可誰知道大姑娘聽了消息後,防我跟防賊似的,好像我這個做繼母得會將她賣給後侯府公子換取富貴一般。“
”最近登門的人多,大姑娘長得好,性情好,學問好,她是樣樣都好,哄得登門的命婦們眉開眼笑的。”楊氏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大姑娘更是防範我和琳丫頭了,防著我為琳丫頭害她,搶佔她的姻緣,老爺,妾身是那樣的沒良心,不要臉的人麼?命婦們在面上是開心了,誰知道她們心底想什麼?大姑娘就那麼有把握拿捏住她們?”
李夢善對嫡長女把誰都當作敵人看的態度也挺不滿的。
在長女眼裡,他好像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渣爹,就算是討好他,也帶著也許的防備和利用,李夢善是老實人,但不是傻瓜,真心虛偽他還是能分得清楚的。
“我的琳兒沒大姑娘的能耐,她的親事我早就看好了。”楊氏斬釘截鐵的說道:“琳丫頭的將來的夫婿,以大姑娘的眼光也看不上的。大姑娘是富貴人,以後她的事兒,老爺看著辦,妾身是沒能耐幫她相看了。”
“這...夫人。”李夢善對楊氏連連拱手,“兒女的親事還得夫人多相看,欣丫頭只是一時轉不過彎來,看在她早逝的娘份上,夫人就原諒她吧。”
楊氏繃了好一會才在李夢善的苦求下服軟,依偎進丈夫的懷裡,”不是看下你的面上,我才不理會她呢。”
“老爺,妾身瞧著此事不尋常。”楊氏語氣裡透著後怕,“妾身總覺得咱們府邸進來過人,大姑娘從莊子上回來後神色可不大對勁兒,妾身擔心她是不是招惹了什麼要命的人物兒?咱們家這點家底不夠貴人們一個手指頭,妾身看,還是先把大姑娘送到她外祖父家裡避一避風頭吧,等京城平靜一些再接回來。”
“你又同我爹挑撥是非!”
李雨欣在門外冷笑,“母親大人,我的親事不用你操心,你也休想將我嫁給侯府的公子。”
楊氏撇了撇嘴,李夢善痛苦的搖頭,走到門口,“欣丫頭。”
“爹,你忘了我娘了麼?她才是您的嫡妻原配啊,你怎能為了後來人就忘記髮妻?”李雨欣淚盈盈的嗚咽,“我才是你的嫡女,繼母...從來都沒個好心腸。”
“住嘴!”
李夢善氣惱得很,他是忘記嫡妻的人?他這些年對李雨欣的放縱又算是什麼?
李雨欣含淚道:“女兒不打擾父親,女兒的婚事由我自己定,明日懇請母親去定國公府說一聲,我願意嫁給定國公三少爺。”
楊氏隔著屏風道:“你可想好了,三少爺雖是人品風流,但病體沉重,怕不是個長壽的。”
“我寧可為他守節,也不願意再留在家裡礙你的眼兒。”
李雨欣仿佛受盡委屈一般的拂袖而去。
楊氏慢慢站在李夢善身邊,“老爺,您看到了,她這般恨我怨我,她得事妾身敢管麼?”
“送走,送她離開京城,交給她的舅舅,連夜就走,省得夜長夢多。”
李夢善不能因為李雨欣一個人不要李家,定國公府是顯赫,但深陷黨爭難以脫身,說不好哪下就翻船了。
不管李雨欣怎麼反對,李夢善不聽不聞將她押上了馬車,李雨欣道:“你會後悔的,爹,你一定會後悔!”
馬車剛剛走到城門口,城門的侍衛攔住了馬車。
李夢善和楊氏說盡好話企圖蒙混過關,可李雨欣卻跳出了馬車,“父不慈,繼母偽善,從今日起我同李家恩斷義絕!生死再不相干。”
楊氏扶住了幾乎暈厥的李夢善,“老爺。”
侍衛再沒顧忌,直接逼向李雨欣,就在此時,趙王領著隨身護衛宛若從天而降的天神,李雨欣含淚道:“大叔。你還是來了。”
趙王保住李雨欣,“沒事,本王帶你離開京城!”
此時城門慢慢的關上,城頭出現了許多的弓箭手,“趙王殿下無陛下詔書擅自進京,陛下有命捉拿趙王!”
他們等得就是這個時候。
趙王冷靜的笑道:“本王是你們可以拿住的?誰說本王沒有詔書?”
向懷裡摸了摸,趙王突然扔出了信號彈,“行動!”
簇擁趙王的侍衛抽出鋼刀迎向了包圍他們的敵人,趙王帶來的十八人是最最精銳的,同時趙王多年在京城隱瞞下的暗線也在四處放火,不惜暴露自己也要掩護趙王離開京城。
等到趙王沖出了大夏軍隊的包圍後,他的親衛只剩下兩人,而且身上都有傷,趙王自己也是傷痕累累,身上跟血葫蘆似的。
李雨欣嗚咽道:“為什麼?大叔為什麼要出現?”
“為你值得。”趙王撫摸著李雨欣的臉龐,“只為了你!“
趙王此番為李雨欣的舉動讓天下震驚,李雨欣尚未出閣就同趙王淫奔同樣驚呆了一堆小夥伴。
好在李夢善和楊氏補救的及時,李夢善主動向皇帝辭官,說自己教女不嚴,趙王同大夏還沒徹底的翻臉,趙王又那麼喜歡李雨欣,大夏皇帝和大臣們一商量,李夢善原職留用,沒有皇帝命令不得擅離京。
本來很平凡的李家卻被牽扯到趙地和大夏的仇恨中,楊氏背後罵了李雨欣很多次,很多年,直到再見李雨欣時,楊氏才消了心中惡氣,惡人自有惡報!
趙王受傷,發熱,李雨欣擔照顧趙王的責任。
在山洞裡用自己的身體為趙王取暖,好吧,趙王是男人,懷中有摯愛的人,所以他要了李雨欣,在山洞裡纏綿了兩日,李雨欣捶著趙王肩頭,“壞死了,被你騙走了。”
趙王衝冠一怒為紅顏傳遍天下,李雨欣先失身,又失心,她除了跟著趙王之外還能做什麼?
“你別得意,即便到了趙地,我也是自由的,我可不會住進趙王府。”
“嗯。”
趙王很欣賞李雨欣的驕傲,等他們回到趙地。曾氏還會活著麼?
“你是我心中默認的妻子,欣兒,我們會幸福一輩子的。”
趙地,曾柔突然起身,“不行,我得想法設法見顧炎陵一面,不,我要見拓跋太夫人。”
趙地不是沒有反對趙王的勢力,如果他們劫殺趙王話,好不容沖出京城傷痕累累的趙王不一定能過這關。
一旦趙王戰死,曾柔和兒子再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曾柔腳下生風直奔拓跋太夫人的院落,趙王,你欠我一分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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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恨意
趙王府,拓跋太夫人有個大大的院落,雖然趕不上歷代女人人所住的正堂尊榮,然拓跋夫人的住所面積上富貴上不弱于女主人,而且最最難能可貴得本是男主人姬妾住的院落全部併入拓跋太夫人的院落。
也就說在本應該有眾多妾侍住的院落,只有拓跋太夫人一人。
此處同太妃華氏的住所遙遙相對,氣勢裝潢上也互不相讓。
曾柔站在院落門口等候拓跋太夫人召見。
院落裡沒有種植花草,反倒擺放了練功用的梅花樁,曾柔打量起只在傳說中出現的梅花樁,想著拓跋太夫人一身紅裳在梅花樁上輾轉騰挪的颯爽英姿,可惜,她再得趙王生父喜愛,她再豪氣,也是個妾!
記得趙王生父,也就是曾柔病逝的公公異常寵愛著拓跋太妃,幾次為她同自己妻子起衝突,拓跋太夫人在趙王生父活著的時候從沒在太妃面前侍奉過,甚至請安都免了。
她在自己的院落中,她就是趙王生父老公爺唯一的妻子。
當年的趙國公如果不是為了家族,他也不會娶大夏貴女華氏為妻,如果不是太喜歡拓跋氏,他也不會搶納她入府。
可惜得是,齊人之福不好享,拓跋氏五個兒子只留下趙王一個,剩下的四個都死于太妃華氏手中。
而太妃華氏所出的兒子也折在拓跋氏手上,甚至長孫,次孫的命都沒保住,只留下最小的孫子顧庭玨。
顧家為了能自立,每一代顧家人確實犧牲了愛情。
可其中有多少的女子血淚被忽視了?
男人強忍著不讓最愛的女子為髮妻就是委屈,遠嫁過來的貴女就天生該死?活該嫡子都死絕?
曾柔勾了勾嘴角,世上若是沒有公理的話,她會用自己的雙手討回公道。
從屋裡閃出一個圓臉的媽媽,身手很俐落,眼裡凝著肅穆般的殺氣,聽她走路的動靜,曾柔猜測這也是個武功高手,起碼對付曾柔綽綽有餘。
“太夫人睡下了。”
圓臉的媽媽姓納蘭,曾柔瞄了一眼屋裡亮如白晝的燈光,淡淡的一笑:“哦,是麼?那可真真是可惜了。”
納蘭媽媽說謊面不改色,“你有事可同我說,等太夫人醒了,我會轉達的。”
“我一時心血來潮,掐指一算,趙王本命星辰被煞氣侵擾,實在是擔心王爺的安危,才會來求見太夫人。”曾柔聲音清脆,穿透力很強,“王爺若是按照卦象說得陰溝翻船,太夫人不得心疼死?”
刷得一聲,門簾挑開,拓跋氏身穿棗紅衣裙,上下打量曾柔,“我怎麼沒聽說你會算命兒?”
曾柔淡淡的道:“心血來潮算了補了一卦,說不上會,古人云,關心則亂,許是我多心了。”
“你還算出了什麼?”
“王爺富貴以及眼下命犯桃花,亦有小人侵犯天命星。”
曾柔神棍裝得異常出色,總不能對拓跋氏說,趙王眼下的危險是她設計的,也是她提前猜到的,“天眼神掛的書,我看過幾本。“
拓跋氏嘲諷的一笑:“你就沒想過你給你算上一卦?趨吉避凶嘛。”
“回太夫人,我命格兒上偶有小難,可往往會遇難成祥,遂我輕易很少給自己算卦。”
“這麼說你的命兒還不錯?”拓跋氏笑聲中充滿了嘲諷。
曾柔毫不示弱的微笑:“是呢,爵位超品封疆王妃,王爺‘疼愛’,又有嫡子,上得太妃歡喜,得太夫人照顧,下有人伺候,兒媳若是不知足,老天都看不過眼兒去。”
表面上是這樣的沒錯,曾柔有深情的夫君,有嫡子,趙王的姬妾很少,亦沒有人有孕,起碼比做妾,只能穿紅裳顯示存在感的太夫人拓跋氏強!
嘲諷的笑容僵在拓跋氏的臉上,“幾日不見,你比以前要伶牙俐齒許多,這是你私奔一趟的收穫?”
曾柔道:“太夫人怎會知道淫奔波這事兒?還請太夫人慎言,李雨欣可是王爺心心念念的美妾,做妾即便不在意自己的名聲,也得為王爺考慮。”
拓跋氏最聽不得做妾做妾,可曾柔偏偏用做妾來刺激她。
哐當,拓跋太夫人將門框抓了個窟窿,另一隻手背在身後,格繃格繃的響聲讓人聽著心寒,“你別以為我兒子還會護著你!”
“您留下我,從來就不是看在王爺的面上。”曾柔輕鬆的撫了撫衣袖,鎮定如常,“我曉得您的委屈,可是您也應該明白你最該恨得人是誰?別弄錯了仇恨對象!”
“王爺將我送回趙王府,只要我還是趙王妃就不能不為王爺考慮,瑞哥兒病弱承擔不起趙地的重擔,一旦王爺有個三長兩短,顧家的基業毀便宜誰?容我提醒太夫人一句,趙地顧家一慣庶子繼位!能繼承顧家王爵的人不是只有王爺和瑞哥兒。”
“我打擾太夫人歇息,請太夫人見諒。”
曾柔撫了撫身體,告辭道:“您也應該明白,最容易疏忽的刀劍是從身後射來的,顧家繼承人之爭,一向血腥彌漫,骨血相殘。”
轉身,曾柔提著燈籠離去。
拓跋氏目色頗為複雜,怔怔的看著曾柔的背影沒入黑暗中,喃喃的問道:“她是曾柔?”
納蘭媽媽問道:“主子,您看?王爺的意思是不是...”
“命人去陰山山腳接應王爺,命顧炎陵帶著鐵騎去平州山城等候王爺。”拓跋太夫人兩道英眉皺緊,拳頭直接沒入門框裡,“庶子繼位!我兒一旦有個好歹,老三不就是可以繼承王位了?”
“主子,三爺是春華養大的,他不敢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拓跋氏冷笑,“這就是他對我的愛!前有華氏,後有春華,夢寧,呵呵,他沒少女子伺候,就只是哄我,讓我忍,忍!忍!”
“主子。”納蘭媽媽抱住拓跋太夫人捶著門框的手臂,“老公爺心在您身上。”
拓跋氏大笑:“曾氏有一句話說對了,我該恨誰?”
大笑過後,拓跋氏擦了擦笑出的眼淚,“既然我那個寶貝兒子終於開竅了,我也不能再留著曾氏,安排人進府,引她過去,明日我擺酒唱堂會,告訴春華夫人務必領著她的小孫子過來。”
“是。”
夜幕下,趙王懷裡擁著李雨欣,兩人耳鬢廝磨間情意綿綿,兩個尚存的護衛守候在一旁,趙王低聲說著趙地的風土人情,一遍一遍告訴李雨欣在趙地她擁有絕對的自由和高貴的地位。
李雨欣小貓般的蹭了蹭趙王的胸膛,曾柔不能死在她手裡,這是她做人的底線!
嗖嗖嗖,侍衛高喊:“王爺,有刺客。”
十幾個身穿黑衣的,蒙面人沖向了趙王一行,趙王將李雨欣保護在身後,胸前和胳膊上的傷口同時裂開,鮮血一下子湧出,在平州城附近怎麼會有大夏的刺客?
趙王一行再一次陷入危險中,寡不敵眾,趙王身上又多了幾道傷口,李雨欣鎮定的,狼狽的緊跟著趙王。
面前是明晃晃的刀劍,李雨欣躲在趙王身後,不由得懷疑,來趙地是否是值的?
李雨欣到趙地第一天就感受到了生死的威脅,她不知曾柔在這種你死我活的環境下過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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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隱患
平洲山城名義上算是大夏管轄,實際上平洲山城已經被趙王滲透得差不多了。
趙王帶著殘留的侍衛和李雨欣狼狽跑到平洲山城,以為可以安心的時候,他卻遭受了莫名奇妙的行刺。
他之所以在平洲山城沒有表露身份,原因在於他還是想給李雨欣安排一個合適的趙地貴女的身份。
他並不知曾柔回王府已經把他和李雨欣的純潔的愛情公佈於眾,更不知曾柔連李雨欣的出身都沒放過,大夏小吏的女兒。
僅存的兩名侍衛力戰而亡,趙王身上跟血葫蘆似的,用寶劍支撐著地面,十八鐵衛是趙王的親隨,忠誠可靠,也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這趟行動,他們全部力戰而亡,趙王極是痛心。
刺客的刀劍再次揮過來,趙王發狂的吼叫,寶劍揮舞迎敵,“若天不絕我,本王必要讓大夏貴胄和你們幕後的主子為本王的兄弟陪葬!”
交戰中,趙王胸口狠狠的挨了刺客一腳,他身體向後飛去,倒在了枯草地上,唇角滲出血絲,無力再戰。
趙王武藝是不錯,可他並沒繼承到拓跋太夫人高深莫測的武功,並非拓跋太夫人不想教,而是趙王身體不適合練這麼霸道的功夫,況且趙王從小從軍,學習如何治理趙地,他被當作趙地的王者,振興顧家的宗主培養。
他並非是一個武功高手。
從大夏金陵到平洲山城,趙王轉戰千里,東躲西藏的突破大夏官兵的圍追堵截,可以說此時的趙王連平時三成的功力都沒有,面對的刺客又是以逸待勞的虎狼之師,他們下手絲毫不留情。
領頭蒙著黑頭巾的男人陰冷的一笑:“趙王殿下,死到臨頭你才想起為你戰死的侍衛?不是為你身後這位小娘子,他們應該是好好的活著,在趙地享受王爺鐵衛的榮光。不是像現在屍骨無存,英靈無法返回趙地!”
“你怪大夏皇帝,怪我們的主子,怎麼不怪你好色?他們是為你好色戰死的,可惜啊,趙地人世代忠烈,趙地人不怕死,但趙地鐵衛從未死得如此莫名其妙,如此的窩囊。”
刺客們統一揮了揮寶劍,將寶劍對準胸口,行了個趙地特有的軍中常見的禮節,以敬戰死的英靈。
無論敵友,在趙地人心中,戰死不降的英魂都是值得敬佩的。
“趙王殿下放心,你身後的小娘子,我等不動,她會下去陪你!”
“你們大膽,難道你們不知趙王身死,趙地必亂?”
李雨欣撲到趙王身前,用她柔軟身體擋住了趙王。
李雨欣壓下心底慌亂害怕,白著一張俏麗的小臉,褶褶生輝的眸子透著冷靜智慧的光芒,她雖然顯得狼狽,但身上亦有一種高貴不可犯的驕傲,挺直了胸膛,怒駡道:
“你們到底是趙地的好漢,還是大夏的走狗?王爺身系趙地安危,除了王爺無人可以帶領趙地反攻大夏,趙地的自由自立近在眼前,難道你們想毀去趙地人幾代的夢想?”
“趙地人常言,赳赳趙地,共赴國難!”
“你們為了一己私利,讓即將崛起的趙地分崩離析,你們是趙地罪人,你們對得起為趙地戰死的祖宗英靈麼?”
李雨欣完全將自己帶入到趙地王妃,趙王愛人的角色中,從頭上拔下簪子,抵著自己咽喉,“不用你們動手,我不願意死在你們這群毀了趙地基業的人手中。”
她面容鎮定貞烈,任誰都看不出她心底的著急害怕,快來人啊,我拖不了多久的。
但凡主角,總會有救兵的。
刺客哈哈大笑:“若是以前我等還會有愧疚之心,可趙王身邊有了你,他再也不是英明神武的趙地王者,與其讓他將來為紅顏犯渾,折了趙地的基業,不如讓我等主子帶領趙地反攻大夏,以報二百年前的國仇家恨!”
“動手。”
李雨欣絕望的回頭看了一眼趙王,“大叔,對不起,我愛你。”
趙王抓住了李雨欣拿著簪子的手腕,心痛的道:“欣兒,是我對不住你....”
嗖,嗖,嗖,從樹林旁邊射出了十幾隻利箭,趙王翻身將李雨欣保在身下,看到利箭上的字,“顧炎陵,是顧炎陵!”
李雨欣長長出了一口氣,救兵到了,顧炎陵是趙王的鐵杆兒,李雨欣暗自慶倖自己沒露怯,很好的隱藏了怕死的一面,李雨欣雙手抱住了趙王的腰,有了共患難經歷,趙王還不愛她愛的發狂?
有了她那番義正言辭的說辭,趙地的人還不都得尊重她?
她同趙王是天命所歸的情侶,沒人比她更適合趙王妃的位置,讓靦腆,無能,柔弱的曾柔坐在趙王妃的位置,不是曾柔的福氣而是害了她!而且還會傷害更多的人!
趙王妃的位置對曾柔來說是沉重的壓力,她是在幫曾柔減負,以曾柔的智商情商根本無法應付趙地複雜的局面,曾柔只看到了趙王妃享受的富貴,卻不知趙王妃需要承擔的責任。
李雨欣越想越是認為她是在幫曾柔解脫,擺脫痛苦。
至於曾柔所生的兒子......趙地不需要大夏貴女血脈的世子,自然由趙王的生母解決,李雨欣只要裝作不知道就好了,或者向趙王大叔表現一下內疚?嗯,這倒是個籠絡趙王的好辦法。
她善良,但卻不是聖母,趙地不需要聖母類的王妃,想要同趙王並立,她就不能太聖母。
趙王為了躲閃利箭,抱著她在地上翻滾。
李雨欣輕輕的訴說著:“大叔,我們會活下去的,對不對?我不想離開大叔。”
“會的,我們都會活下去。”
趙王護著李雨欣的要害位置,可草地上沙粒隱藏得很深,此處也有許多堅硬長著鋸齒的鋸齒草。
李雨欣隨著趙王翻滾時,臉頰一痛,在危機關頭容不得李雨欣多想,她以為不過是被劃了一下,李雨欣被趙王抱緊在懷裡,她見到了刺客被射成了刺蝟,見到了趕過來的顧炎陵,她對將來的生活很有把握。
顧炎陵單膝跪下,“王爺,末將來遲,望王爺贖罪。”
他的目光低垂,眼角餘光看到了相親相擁的趙王和李雨欣,同樣也看到了戰死的趙王鐵衛,不知怎麼,顧炎陵心底微有酸澀,想到曾柔說過的,李雨欣才是禍水!
趙地人對曾柔的不滿,不就是怕曾柔迷惑趙王放棄國仇家恨麼?
以眼下看來,大夏小吏出身的李雨欣比曾柔危險得多。
她還沒到趙地,趙地王者顧家已經開始自殘了,將來呢?
“好,好。”趙王拍著顧炎陵的肩膀,“堂弟救本王一命,本王不會忘記你。”
“末將不敢居功,末將聽從拓跋太夫人調派,同時,曾...趙王妃勸諫過太夫人,末將聽聞王妃關心王爺做了噩夢...”
“行了。”
趙王攙扶起李雨欣,“曾氏做得荒唐夢還少?本王不願再為討她歡心費盡心思。”
趙王對李雨欣關懷備至,李雨欣亦同他親親我我。
顧炎陵徹底垂下眼瞼想,那個指使自己抬水,同自己拌嘴,大方的曾柔,比自己不得父親喜歡的母親還要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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