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霧矢翊 -【寵妻如令】《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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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auyah 發表於 2016-7-18 01:35 PM

第六十章

    五月初九是康平長公主二女兒孟妘舉辦及笄禮的日子。

    在孟妘笄禮之前的幾天,康儀長公主夫妻帶著女兒回了公主府,翌日康儀長公主便帶著阿菀去了隔壁的公主府。

    康平長公主看到妹妹過來,臉上露出了高興的笑容,親自過來挽著她進了廳堂。

    “妡兒她們姐妹倆個在玲瓏院,壽安自去尋她們玩吧。”康平長公主笑著對阿菀道,叫了丫鬟帶她過去。

    阿菀知道這是要打發自己好姐妹倆說得體話的意思,心裡雖然有些疑惑,但也沒纏著要留下,聽話地跟著丫鬟去了玲瓏院。

    等阿菀離開後,康平長公主臉上的笑容就失了幾分,她揮手讓屋內伺候的丫鬟婆子們都退到外面守著,便和妹妹大吐苦水。

    “前陣兒我進宮,咱們那位皇帝就和我說,待妘兒笄禮過後,他便會下旨賜婚,擇妘兒為太子妃。不僅是妘兒,他們還挑選了幾家的貴女作太子側妃……”說到這裡,康平長公主心裡有些疲憊,面上不免也流露幾分出來,“我那二丫頭雖沒她二姐的溫順,也無妡兒的活潑可愛,卻是個心思玲瓏的,她看著清清冷冷的人兒,其實心裡什麼都明白著,這女人啊,若是活得太明白,若是遇到不如意的事情,一輩子都不會快活,有時候我都寧願她像她兩個姐妹般糊塗些才好……”

    康儀長公主拍拍她的手,說道:“妘兒是個聰明的孩子,你應該高興才對。”聰明些,總比愚笨的好,這世間女子活著不容易,特別是宮裡的女人,聰明一些才能保全自己。

    康平長公主搖頭,“就怕她聰明反被聰明誤,她的性子太孤拐,眼裡又是個揉不得沙子的,哪裡能適應宮裡的生活?我這顆心一直提著,怕是一輩子都要為她操心了……”

    康儀長公主很快明白自己多說無益,這姐姐現在需要的是個能傾聽她說話吐苦水的人,只需要安靜地聽,並且附和幾句,讓她排譴了積在心裡的鬱氣便成。孟妘進宮是注定了的事情,沒有轉寰餘地,那麼只能接受。

    那邊阿菀跟著丫鬟往孟妘居住的玲瓏院行去,心裡在琢磨著康儀長公主對孟妘笄禮的重視。

    雖然沒有明說,可是阿菀這當人家女兒的,天天和公主娘相處在一起,如何沒發現公主娘溫柔的表相下的異常,竟是對孟妘的笄禮十分的注重,還特地提前回公主府,並且將壓箱底的一副寶貴的明月流珠的頭面作為孟妘及笄的禮物。

    那套頭面做工精緻,遠觀之如天上明月生輝,華麗之極,公主娘小時候還曾笑著和她說,等她將來出閣要給她作陪嫁之物,可現在卻拿出來作孟妘的及笄之禮,讓阿菀從中嗅到了某種不一樣的氣息。

    一時間不得其解,阿菀抬頭打量著公主府,一路走來,發現還未到孟妘的生辰,但是整個公主府裡已經充滿了喜悅的氣息,那些丫鬟婆子們臉上的笑容看著極為喜氣,顯然是打從心里為主子高興。

    到了玲瓏院,阿菀不需要丫鬟引路,便直奔孟妘的閨房。她和孟家姐弟幾個玩得好,親如兄弟姐妹,來往根本都不需要怎麼通報,對彼此的閨房都挺熟悉的。等阿菀到達目的地,便見孟妘的大丫鬟素影正坐在槅扇前和幾個丫鬟邊聊天邊扯繡線,見到她時紛紛笑著起身行禮。

    “素影姐姐,二表姐她們可是在裡面?”阿菀笑著問道。

    “在的,先前三姑娘還叨唸著您呢。”素影說著,便起身引她進去,同時去隔壁茶水間為她沏茶。

    阿菀進了屋子裡,便見到靠窗的矮榻上,孟妘懶洋洋地倚靠在那裡,手裡把玩著一個羊脂玉雕成的佛手。她的身材修長,穠纖合度,豐胸細腰長腿,身上穿著墨綠色的禙子,嫩黃色的鑲襴邊月光裙,膚白貌美,一雙情緒清淡的墨色雙眸,如兩丸秋日清潭,彷彿看進人心裡,璀璨奪目,氣蘊內秀。

    孟妡挨坐在她身邊,一邊喋喋不休地說著,一邊往嘴裡塞點心,孟妘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小妹妹嘮叨,姐妹間的氣氛挺和諧的。一個清傲如寒梅,一個嬌美可愛,姐妹倆各有千秋,皆是美人。

    見到阿菀到來,姐妹倆都很高興,孟妡高興於又有一個人可以聽她嘮叨了,而孟妘高興於終於可以擺脫話嘮的小妹妹了。

    “聽說你昨日回公主府了,在懷恩伯府可玩得可高興?”孟妘探身抱著瘦弱的阿菀上矮榻坐,阿菀雖然一副病弱的模樣兒,但現在還是個可愛的蘿莉,很容易便能引起小姑娘們的那種蘿莉情節。

    孟妘看著清冷,其實也是個正常的女孩子,有時候喜歡左擁妹妹右抱阿菀,將兩個蘿莉都抱著,面上會露出笑容,讓人能感覺到她的喜悅。

    “還行吧。”阿菀簡單地說了下自己在懷恩伯府的日常,果然見姐妹倆聽了沒什麼興趣,因為阿菀身體還沒有恢復到正常人的健康,而且也是個定得住的,整天不是在屋子裡窩著當宅女,就是去逛逛院子,生活呆板無趣,確實沒什麼可說的。

    “過兩日就是二姐姐的生辰了,到時候二姐姐行了笄禮,娘親說二姐姐就可以說親了。”孟妡挺振奮的,“不知道以後的二姐夫是什麼樣的,是不是像大姐夫一樣英俊老實可靠,哎喲……”

    小姑娘被她家二姐姐彈額頭了,頓時只能捂著額頭淚眼汪汪地看著二姐姐。

    “你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麼。”孟妘淡淡地說道。

    阿菀摸摸扭身過來尋安慰的小姑娘的腦袋,看了看孟妘,發現她臉色很平靜,根本感覺不出害羞與否,太淡定了,這種淡定的表現,並沒有像這時代的姑娘家一說起婚事就臉紅害臊,恨不得躲到房裡不見人才好。讓阿菀聯想到自家公主娘對她的重視,覺得孟妘將來絕對是個人物。

    孟妡是個不記仇又好奇心重的小姑娘,過了會兒,又忍不住湊過去問道:“那二姐姐有想過要什麼樣的夫婿麼?”

    孟妘垂眼看她,見小妹妹不依不饒的,隨口道:“像羅姨父那樣的。”

    阿菀一愣。

    孟妡也愣住了,然後恍然大悟,興奮地道:“羅姨父長得確實好看,聽說勳貴中難有超越他的美男子,原來二姐姐喜歡長得好看的美男子啊!”

    阿菀:“……”她覺得孟妘的意思是,喜歡她家駙馬爹那種忠犬屬性吧,而不是喜歡他的俊美。

    果然,就見孟妘朝她拍了一巴掌,“傻子!長得好看頂什麼用?要聽話才行!”

    孟妡:“……”

    阿菀想了想,發現她家駙馬爹長得一表人才不說,私底下最是聽她公主娘的話,只要公主娘說好的,他從來沒說不好,只要公主娘不喜歡的,他也跟著不喜歡。公主娘不喜他看旁的女人,他便不看。

    駙馬爹妥妥的忠犬不解釋。

    孟妘果然有眼光!

    雖說作晚輩的不議長輩是非,但是孟家姐妹都是奇葩,對外一個德行,私底下一個德行,所以很快地,孟妡便從她家二姐姐那裡懂得了她為什麼會覺得羅姨父好了,頓時握緊拳頭道:“那我以後也要找一個像羅姨父那樣又好看又聽話的夫婿!”

    孟妘恥笑道:“你個小丫頭片子多大年齡啊,懂什麼?要我說,將來找個沉默寡言的才好。”

    “為什麼?”孟妡一時間不解。

    阿菀聽明白了孟妘話裡的意思,忍不住噗地笑起來。一個嘴巴閒不住的話嘮,自然配一個沉默寡言又能包容她性子的夫婿,這樣不僅可以互補,也能讓生活少些波折。孟妡雖然有這麼個小缺點,但是卻是個活潑可愛讓人喜歡的姑娘,孟妘有時候所說有話,都是為這小妹妹好的。

    見阿菀笑了,孟妡又忍不住撲過來扒著她問笑什麼,等聽到阿菀的話時,她頓時惱羞成怒,撲過去撓她二姐姐。

    三個姑娘在榻上玩鬧起來,笑聲從窗口傳出去,讓槅扇外坐著的丫鬟們也忍不住相視一笑。

    ****

    孟家姐妹倆正玩得開心時,皇宮裡,皇后的鳳儀宮中的氣氛卻有些低迷。

    皇后這輩子最驕傲的事情,不是出身侯門的自己能風光嫁給皇帝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而是生養了兩個聰明伶俐的孩子,並且還是皇帝的長子長女,給她爭了不少臉面。

    作為一個母親,隨著孩子漸漸地長大了,她自然對孩子們的親事極為關心,特別是太子的婚事,太子妃可不單單只是兒媳婦,若無意外,將來還會是母儀天下的皇后,自然要慎重。

    可是,當知道皇帝並沒有和自己商量,便定下了太子妃人選,皇后幾乎要炸了。

    即便是以夫為天,但是作為正妻,且還是孩子的母親,孩子的親事怎麼著也應該和自己提前說一聲,商量一下,徵詢下她的意見吧,而不是決定好了才來告訴自己,顯得她這個皇后簡直是擺設的。

    可不就是擺設嘛,皇帝壓根兒沒考慮過皇后的意願。

    皇后僵硬著臉坐在那兒,文德帝端著茶盞垂眸慢慢地品著,等著皇后回神。

    皇后定定地看著皇帝平靜的俊臉,微垂的眼瞼覆住那雙威嚴畢露的雙眸,終究是沒那勇氣和他鬧,只得僵硬地道:“皇上幾時決定的?其實除了惠安,這京城裡還有很多姑娘是不錯的,像安國公、鎮南侯、承恩公府裡的姑娘也是不錯的……”

    “是不錯,不過太子妃只有一個,朕覺得惠安是個不錯的孩子,你也是看著她長大的,應該知道她是什麼品性的。”文德帝淡聲道。

    想到孟妘那清清冷冷的模樣兒,雖貴為郡主,卻有個孤拐的性子,皇后便有些不得勁,她其實更喜歡自己娘家承恩公府的姑娘,溫柔識趣,慣會說話,又會討好自己這作姑母的。知道皇上今年會為兒子擇太子妃,所以這段時間她一直宣娘家姑娘進宮說話,為的就​​是讓她們在太后和兒子面前露個臉,讓他們知道承恩公府的姑娘堪當太子妃。

    可是,計劃卻被皇帝打亂了。

    皇后有些不甘心,囁嚅地道:“是不是太草率了……”

    “母后也同意了!”文德帝放下手中的茶盞,說道:“燁兒是朕的長子,也是太子,朕自是要為他好好打算,所以惠安是最適合的。”

    說著,見皇后那副迷茫不解的模樣,文德帝忍不住用手按了按額角,若是鄭貴妃聽他這般說,早就能領會他的意思,反觀皇后,很多事情需要說得更明白才行,簡直愚不可耐。不過,皇后蠢點也好,前朝和后宮都需要平衡,有個蠢些的皇后也省心。

    皇后雖然沒明白皇帝的意思,但是夫妻近二十年,見他的神色不對,便明白自己可能又鬧得​​他不開心了,只得不甘不願地認下這件事情,又道:“那太子側妃呢?皇上可有什麼人選?”

    文德帝看向她,看得皇后又莫名時,閉了閉眼睛,說道:“燁兒的身子不好,太醫前陣子為他請脈,說他這幾年不宜近女色,所以朕覺得,先封太子妃,側妃之事以後待他身子好些再議。”

    “哦。”皇后乾巴巴地應了一聲。

    文德帝忍不住又看向皇后,皇后今年雖然快四十歲了,但保養得好,看著也像三十歲左右的美麗婦人,能生出太子那般秀雅無雙的孩子,皇后自然是長得不差的,只可惜嘴笨愚拙,不夠機靈,十分的美貌也被呆滯的模樣給削了幾分。

    皇后年輕時文德帝也寵過她一段日子,只可惜朽木不可雕,兩人的思維不在一個層次上,文德帝終究沒辦法和她溝通,夫妻便漸漸疏遠,隨著這后宮中的美人兒越來越多,皇后也漸漸老去。

    “皇后好生歇息,朕還有政事忙。”說罷,文德帝便起身離開。

    皇后忙起身恭送皇帝,等他離開後,想到先前皇帝說的事情,氣得胸口發疼。更讓她生氣的是,才從鳳儀宮出去不久的皇帝,明明說政事忙,可是抬腳就去了朝陽宮,差點讓她抓爛了帕子。

    清寧公主過來時,便見到母親恨得咬牙切齒的模樣,心裡一驚,忙過來坐到皇后身邊,憂心地道:“母后,您怎麼了?先前父皇來說了什麼?”

    皇后心裡委屈,和女兒道:“皇上早就為燁兒選好了太子妃,竟然不通知我一聲……”

    “什麼?”清寧公主大吃一驚,顧不得安慰她,忙問道:“父皇可是擇了誰?”

    “是康平家的惠安。”皇后對這女兒極是信任,這種事情自然是要和女兒說的,反正女兒懂事,不會透露出去。

    清寧公主聽了又驚又喜,同時也為太子哥哥高興。她家哥哥在這宮中活得不容易,她總想讓他高興一點,知道他心儀孟妘,雖然覺得孟妘不是最好的人選,依然想要讓太子如意。沒想到太子妃竟然會是孟妘,清寧公主打從心里高興。

    皇后見女兒高興的模樣,頓時不開心地道:“你如此高興作甚?”

    清寧公主笑道:“女兒是為太子哥哥高興,太子哥哥年紀大了,本就應該迎娶太子妃了,現下定下來我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女兒自然是高興了。”

    皇后意難平地道:“可本宮更喜歡你們舅舅家的姑娘。”

    清寧公主笑臉一僵,眼中露出嘲諷,他們舅舅家不過是因為是皇后母族才被封為承恩公,子孫根本沒什麼本事,若讓承恩公府的姑娘成了太子妃,恐怕不僅不會成為太子的助力,反而會拖累太子。

    所以,還是孟妘好。

    皇后見女兒不說話,又繼續道:“你父皇這次只給你太子哥哥擇了太子妃,竟然沒有配側妃,簡直是在寒酸燁兒。便是燁兒身子不好,也可以先將人納進去,以後身子好了不正好……”

    “母后!”清寧公主頭疼地打斷她,“父皇如此正好。”

    皇后頓時氣了,“哪裡好?分明是在寒磣你哥哥!”

    清寧公主:頭好疼,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稍晚一些,清寧公主讓人悄悄給在東宮的太子捎去了消息​​。

    太子坐在明亮的琉璃燈下,展開妹妹讓人送來的小紙條看罷,清俊雅緻的臉龐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笑容。

    就在康平長公主為二女兒舉辦了熱鬧的及笄禮後的第二日,朝堂上傳來了消息,皇帝親自欽點康平長公主之女——惠安郡主為太子妃,於兩年後舉辦婚禮。...<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6-7-18 03:06 PM

第六十一章

    惠安郡主被皇帝欽點為太子妃的消息傳出去後,整個京城頓時嘩然。

    自從太子漸漸長大後,他的婚事也被擺到了朝堂上。朝臣皆知太子體弱,撇除這個缺點,太子才思敏捷,文彩斐然,德行兼備,實在是挑不出什麼缺點,因他是嫡長子,雖然體弱,但是封為太子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只盼著他年紀大些,身子養好了,乃為江山社稷之福。

    先前太子身體不好,皇帝也推著沒給他選太子妃,讓朝中支持太子的朝臣們心中不定,特別是隨著其他的皇子漸漸年長,朝堂上暗潮洶湧,太子的地位也有些岌岌可危。現下太子妃定下來了,大家也鬆了口氣,只盼著太子妃進門,若是能早日誕下皇孫那就更好了,屆時太子的位置也更牢靠。

    知道太子妃是康平長公主之女惠安郡主時,京城裡羨慕嫉妒失望或者慶幸等等,各種反應皆有之,不過不論人們對此事懷著什麼樣的心事,太子妃的人選已經定下,無法改變。

    不說前朝,后宮裡的女人們也因為這事反應不一。

    衛烜坐在隨風院的水榭中喝著冰爽的酸梅湯,翹起小腿,瞇著眼睛聽下屬的報告,忍不住笑起來。

    “貴妃娘娘不小心失手砸了一套青花瓷器?看來火氣很大啊。”

    衛烜上輩子囂張了近二十年,很少會將人放在眼裡,便是鄭貴妃是姨母,於他而言也不過是個討他歡心的女人罷了,沒將她放在眼裡,所以並不太了解鄭貴妃為人。當然,這也有鄭貴妃太會裝之故,她裝了一輩子也算是個厲害的了。不過能讓這般會裝的女人失手打翻了器具,可見她對於孟妘成為太子妃之事極為介意。雖然康平長公主只是個嫁了人的公主,但是她在太后和皇帝面前都能說得上話,便是太子最好的助力,可不是讓鄭貴妃氣急敗壞嘛。

    鄭貴妃原是希望太子妃人選最好是從承恩公府中挑選的,為此她還特地拿話暗示了皇后一翻,原本見最近段時間皇后頻頻宣召承恩公府的姑娘進宮陪伴,心裡還暗暗高興,可誰知皇帝竟然根本沒有和皇后商量,就擅自定下了太子妃人選。

    鄭貴妃還是失算了,她沒想到因為皇后總是出昏招,皇帝並不太信任皇后的眼光,同時對於太子妃人選,皇帝更是覺得和皇后沒什麼好商量的,便這麼定了下來。

    鄭貴妃的如意算盤沒成,想到太子以後會有個得力的岳母幫襯,一股氣哪裡順得過來?

    鄭貴妃吃癟,衛烜自然是高興,不過高興過後,想到文德帝一點面子也不給皇后,不由得撇了下嘴。

    聽完了宮裡各宮人的反應後,衛烜揮手讓人退下。

    太子妃定下了,婚期就定在兩年後,時間倒是還算寬鬆。衛烜回想了下上輩子孟妘的戰鬥力,以後有她在宮里鎮著,皇后想犯蠢也不容易,上輩子若非太子死了,孟妘受太子連累病死宮中,恐怕笑到最後的人便是皇后了,哪有鄭貴妃的份兒。

    以前衛烜對太子之死便帶著懷疑,這幾年頻頻進出公主府,因為阿菀的原因也與孟家姐弟熟悉起來,體會到孟妘的能耐後,衛烜可不覺得太子真的如同上輩子所得知的那般,是死在女人身上,恐怕其中還另有隱情。

    想到這裡,衛烜對路平道:“帶話給常演,讓他盯緊了東宮,注意一下太子殿下身邊伺候的人。”

    路平應了一聲。

    這輩子既然選擇太子作同盟,衛烜便不允許太子像上輩子那般英年早逝,便宜了三皇子。他還想囂張一輩子,自然是要選一個能容忍他的人。太子是個聰明人,比心胸狹窄的三皇子和陰毒的五皇子好多了,且有孟妘在,衛烜又多了幾分自信。至於其他的皇子,因生母份位不高,衛烜並沒有太將他們放在心上。

    默默地將上輩子的事情回想一遍,衛烜丟下手中的碗,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看看天色,準備去公主府尋找阿菀。

    只是才方出門,衛烜便被人攔下了。

    榮王笑容燦爛地走過來,伸手攬住他的肩膀,“阿烜,今天天氣好,咱們去味珍齋品一下那裡的味珍鵝如何?”

    衛烜抬頭看他,嫌棄地道:“小皇叔,不是我說你,你最近吃得太多了,這臉都圓了一圈,以後會變成胖子的。”

    榮王聽後摸了下自己肉了不少的臉,皺著眉思考了下,最後露出一副取義成仁的表情,“美食之下死,作鬼也滿足!為了這天下美味,變成胖子又何妨!”說著,不由分說將他拖走了。

    跟著榮王和衛烜的侍衛們對視一眼,只得無奈地跟上。

    味珍齋是京城有名的老字號酒樓,據聞裡面有八奇,此八奇乃是聚集了天上飛的、水里遊的、地上跑的食材做成的八珍膾,只此一家,別無分號。而這八珍膾的手藝聽聞是味珍齋的掌櫃祖傳秘方,旁人根本學不來,導致這味珍齋客源不斷。

    到了京城味珍齋,榮王在這裡有雅坐,不必像那些在大堂中的人一​​樣排號就能進去了。

    跑堂的小二早就認識榮王這經常上門來的吃貨,殷勤地過來招待,很快便將他們點的一盤盤美食送了上來,再付帶一壺花雕酒。

    等店小二下去後,雅廂的門關上,侍衛守在廂門前。

    雅廂的窗戶對著內城河,從窗戶往下看,可以看到內城河連接著的湖泊,湖面波光粼粼,停了幾艘畫舫,遠遠地便能聽到絲竹之聲傳來。

    衛烜打量周圍一眼,倒是個適合說話之地,不僅廂房間隔音,也不怕有人在外頭偷聽。

    “來來來,咱們先飽食一頓,吃完了才好說話。”榮王不由分說,拿起筷子就開始大快朵頤,也不拘什麼長輩的儀態,直接拿衛烜當成了平輩來看。

    衛烜見他那豪邁的吃相,嘲笑道:“若是讓宮裡的人看到你這等毫無儀態的吃相,指不定皇祖母要送幾個嬤嬤過來好生教導你禮儀了。”

    榮王吃了一塊烤得酥脆的味珍鵝,外表酥脆,裡面肉汁肥美,再配上調製的醬汁,簡直極品的口味,饒是他在宮裡吃慣了御廚做的東西,依然覺得這味珍鵝做得極為地道,不愧是對食物最講究的味珍齋,每次推出一樣菜式,都是難得的美味。

    “不要緊,反正在宮裡,我的禮儀素來極好,自然是不會讓他們瞧見的。快點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一大一小的男孩都是在長身體的時候,又面對一桌美味,簡直是風捲殘雲,很快便將一桌子的食物掃光了。不過比起榮王純粹在享受,衛烜卻用心記下每一道菜的味道,默默地算著它們哪種適合阿菀吃,等會兒好帶些去給阿菀嚐嚐。

    “你在想什麼?不會是想康儀姐姐家的壽安吧?”榮王腆著肚子坐在靠窗的榻上,手裡捧著一杯茶,看起來愜意無比,那張與文德帝有幾分相似的英俊的臉龐,因為這兩年的胡吃海塞,圓了不少,看起來就頗有肉感。

    “關你什麼事?”衛烜不喜外人提阿菀,連說她的名字都覺得是一種玷辱。

    榮王瞥了他一眼,早就見識過這兇殘的小孩為了壽安暴發的戰鬥力,也不去撩他,說道:“太子妃定下了,沒想到會是康平姐姐家的惠安,這下子有好戲看了。皇嫂似乎不喜歡惠安,奈何太子殿下卻喜歡得緊,清寧看著心情也不錯,很是滿意,鄭貴妃卻有些失意了。”

    這是衛烜先前就得到的消息,聽到他說沒什麼反應,淡淡地“嗯”了一聲。

    榮王和他絮絮叨叨地說了一陣子,見他始終淡定地坐著,甚覺無趣,最後道:“皇上近來對我沒那般提防了,太后也和顏悅色不少,看來你說的是正確的!”

    這時,衛烜終於捨得轉臉看他,施捨他一個眼神,“那是自然!聽我的準沒錯。”

    榮王見他傲嬌的模樣,忍不住過去揉揉男孩的腦袋,不理會他惱怒的表情,笑得爽朗,“是,聽你的準沒錯,這輩子叔就和你混了!”

    衛烜踹了他一腳,不喜他近自己身,只有阿菀能摸他,其他人算毛啊!

    等離開味珍齋時,衛烜叫店小二打包了幾份吃食,讓人裝在食盒裡,打算拎過去給阿菀嚐嚐鮮。

    榮王繼續嘲笑他,“男兒志在四方,哪有人像你這般兒女情長的?雖然壽安是你的小媳婦不假,可你也不能這般寵媳婦,小心將來她爬到你頭上撒野。”

    就算他不寵阿菀,阿菀上輩子也早就爬到他頭上撒野了。他寧願意阿菀爬到他頭上撒野,也不願意見她對他客氣有禮,將他當成親人看待。

    走了一段路,聽到榮王還在囉囉嗦嗦的,衛烜趕他,“行了,我才多大啊,和我說這些做什麼?我就是喜歡捧她,死在她手裡也甘願。”

    “沒出息!”

    兩人一路鬥嘴到了康儀長公主府,榮王突然啊的叫了一聲,“我去年佛誕日時在枯潭寺說要送壽安一隻丹頂鶴作見面禮,到現在還沒送呢。丹頂鶴就養在宮裡的廣阥海中,都忘記讓人給壽安送過來了。”

    “那就別送了,送過來我就讓人宰了熬湯。”衛烜一臉煞氣,才不能讓阿菀收其他男人送的東西。

    榮王呆了呆,微圓的臉轉頭看他,不可思議地道:“難道我送壽安一隻鶴也礙著你了?你是個男子漢,別太小氣。”

    衛烜沒理他,抬腳進了公主府。

    榮王也擠了進來,去給康儀長公主請安。

    康儀長公主見榮王過來,不禁有些奇怪,“你怎麼出宮了?”

    榮王憨憨地笑道,“聽說味珍齋出了一道味珍鵝,弟弟嘴饞,便去求了皇帝哥哥,出來尋阿烜一起去嚐嚐鮮了。”

    康儀長公主忍不住掩嘴失笑,見這個弟弟比一年前臉圓了一圈,從一個翩翩少年郎變成個小胖子,對他的吃貨屬性無語。也不知道從何起,這弟弟突然變成了個吃貨,立志吃遍天下美食,宮裡的御廚做的東西吃膩了,便嚮往宮外。

    在榮王和康儀長公主說話時,衛烜便不耐煩地走了,拿著從味珍齋打包的幾樣美食去思安院尋阿菀。

    五月中旬的天氣已經很熱了,阿菀倚在罩著涼簟的羅漢床上昏昏欲睡,身上穿著輕薄的衣裳,只是再輕薄也包得密不透風,不一會兒臉上便泌出了薄汗,青枝拿著帕子小心地為她擦汗,拿著一柄小扇子給她搧風,讓她睡得更舒服。

    見到衛烜進來,青枝正欲開口,被他抬手阻止了。他將食盒放在桌上,然後自己走過來,坐到羅漢床上,拿過青枝手中的扇子,自己為阿菀搧涼。

    等阿菀迷迷糊糊地醒來,發現自己被條蛇纏得快喘不過氣來,同時也感覺到自己如同一條曬在沙灘上的魚一樣,那熱源一直烘著自己,熱死了。

    睜開眼睛後,終於發現熱源,知道那黏人的小正太又爬到她的榻上睡了,阿菀使勁兒地將他推開,自己爬了起來。

    剛坐好,背後又貼來了個熱源,身後的小正太正將臉拱在她脖子間蹭來蹭去,阿菀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卻沒將他拍開,直到踹了他幾腳,才將這狗皮膏藥給撕開。

    叫丫鬟打來乾淨的水淨臉後,阿菀精神一些了,問道:“你怎麼來了?”

    “給你送些好吃的東西過來。”衛烜跳下羅漢床,同時將她抱了下來,牽著她的手到八仙桌那兒。

    青煙和青枝早就去拿乾淨的碗筷過來了,並且將食盒裡的東西呈出來。

    看到那些精緻的點心,阿菀雙眼放光,不過想到這裡還有個小正太,又矜持起來,免得讓他以為自己是個吃貨。事實上,她只是因為身體不好,不能吃這個不能吃那個,簡單清淡的飲食將她的嘴淡得厲害,有時候不免會嘴饞一下。

    “你又和榮王一起去味珍齋了?”阿菀習以為常地道。

    衛烜含糊地應了聲,他和榮王在外人眼裡,便是胡鬧的雙人組,讓人頭疼的存在。其實並非如外人所見的那般,只是有些事情不好和阿菀說。

    等阿菀吃了幾塊味珍齋的素食點心,便覺得有些飽了,撿著吃了幾樣東西,便不再食用,將剩下的賞給了丫鬟們,她捧著一杯藥茶,和衛烜坐在一起說話,說的自然也是那些事情。

    “沒想到皇上會欽點二表姐為太子妃,花朝節時的賞花宴根本看不出來皇上對二姐姐另眼相待。”阿菀不由得感嘆,也不知道皇帝為什麼會選中孟妘。

    “這有什麼奇怪的?許是皇伯父看中的是康平姑母呢?太了一脈還是太弱勢了,太子妃必須得挑一個岳家不顯,但是母親身份高貴能幫襯的。”衛烜隨意地說,“而且孟妘挺適合進宮的,沒人能比她做得好了。”

    阿菀轉頭看他,不明白他為何這般說,“為什麼?”

    衛烜自不會和她說太明白,有些事情不好明說,便道:“以後你就知道了。”

    從衛烜這裡沒能得到答案,阿菀有些怏怏不樂,自從得知孟妘將會成為太子妃後,阿菀很是為她擔心。畢竟孟妘和她公主娘一樣,是個一夫一妻的擁護者,絕對無法忍受自己丈夫以後像這時代的男人一般左擁右抱,小妾通房一堆,而太子的身份,是絕對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的,就算太子不想要,恐怕長輩也會為他選。

    到時候孟妘怎麼辦?

    還有,讓阿菀繼續心塞的是,太子和孟妘其實也是表兄妹,血緣關係極近,腫麼她身邊這麼多表兄妹成親的例子呢?害得她面對衛烜,頓時說不出的古怪。

    衛烜見她眉宇間有些憂慮,暗暗撇嘴,孟妘才不需要擔心呢,該擔心的是太子才對,若是太子不得她心,孟妘絕對能折騰太子不敢起異心。

    稍晚一些,衛烜終於離開了。

    衛烜離開後,康儀長公主過來看女兒,見她對著窗外的院子發呆,只覺得女兒的情況有些不對,想起她聽說孟妘被定為太子妃時的神色,康儀長公主琢磨著,難道女兒又介意起表兄妹成親的事情?

    雖然康儀長公主不知道女兒怎麼會有那種表兄妹之間結婚很奇怪不能接受的怪異想法,但是康儀長公主仍是覺得衛烜現在表現良好,覺得如此下去,衛烜指不定以後會獨寵阿菀,自是不想破壞這樁親事的,無論如何,也得要讓阿菀喜歡上衛烜方行。

    康儀長公主想了想,很快便有了主意。

    晚上,康儀長公主夫妻就寢前,康儀長公主對羅曄道:“阿菀的身子比以前好很多了,我覺得或許是跟著柳綃練拳的原因,你瞧我跟著阿菀練了這麼久,也覺得氣色好了許多。”

    羅曄就著燈光打量妻子嬌美的臉蛋,被那雙含情目看得心猿意馬,忍不住在那光潔柔膩的臉蛋上親了一下,笑道:“阿媛的氣色確實好多了。”

    康儀長公主嗔了他一眼,阻止了他壓過來的身子,繼續道:“這天氣熱了,我打算帶阿菀去小青山的莊子裡避暑,那兒不僅涼快,而且也比京城清淨,可以讓阿菀安靜休養。現下京里沒什麼事情,我打算以後咱們就住在那裡一段時間,沒事就不回京了。”

    羅曄驚訝地看著她,“怎麼了?難道京里呆著不舒服?”說著,他心裡也覺得京城呆著挺悶的,天天面對著這皇城,實在無趣味。若不是為了妻女,他早就耐不住離京去遊玩了。

    “你想哪裡去了。”康儀長公主自是知道丈夫想歪了,說道:“我只是覺得京城畢竟是非多,不是個適合休養之地,所以我想帶阿菀到莊子裡,讓她好生休養身子,如此也省得烜兒天天過來尋她。現下他們年紀大了,可不能像小時候那般廝混,便是兩個孩子有婚約,也不能如此。且到了莊子後,那裡離盤龍山近,適合你去遊玩訪友,豈不是兩相得宜?”

    羅曄聽罷,也覺得妻子說得在理,與她商量了會兒,便定下了去小青山的莊子常住的決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6-7-18 03:29 PM

第六十二章

    聽到公主娘說要打包行李住到鄉下莊子裡住,阿菀先是淡定地應了一聲,以為是天氣熱了,要到莊子裡去避暑,等明白公主娘的意思是以後要在鄉下長住時,阿菀驚訝了。

    “等天涼時不回來了?”

    康儀長公主正指揮著下人收拾行囊,對她笑道:“是啊,莊子裡清淨一些,也適合你養病。”說罷,她將女兒摟到懷裡,低頭親親她的小臉蛋,笑道:“這一年來,你的氣色看起來好多了,生病的次數也比往年少一些,許是每天打拳起了作用,以後在莊子裡,事情較少,沒人打擾,不是更自在?”

    阿菀點頭,確實是自在,對她這種病殃子來說,生活在哪裡其實都沒差,只因為她無論在哪裡都是只能宅在屋子裡。只是,乍然知道自己可能會住在鄉下,頓時有點捨不得孟妡她們。嗯,當然,到時候衛烜也不能像這般幾乎天天到公主府來報到了。

    想到這裡,阿菀心里挺複雜的,既鬆了口氣,又莫名地不捨。

    鬆口氣是因為終於知道她要和衛烜拉開距離了,果然年紀大了不可能像六七歲那般玩在一起了,對這點阿菀早就有心裡準備,並不意外。不捨的是,她養了那小男孩幾年,心裡拿他當弟弟看的,以後不能如此天天見他,一時間真是不習慣。

    康儀長公主邊安排著丫鬟們收拾行李,準備過兩日便出發,眼角余光偷偷看了眼坐在那裡神色糾結的女兒,不由得抿嘴微笑。

    果然,天天見面,太習慣了那個人的存在,才感覺不到對方的可貴,偶爾分開才會知道想念的滋味。雖然兩個孩子還小,但是康儀長公主曉得欲速則不達的道理,要讓他​​們培養感情,並不需要天天見面。

    阿菀不知道自家公主娘開始在她身上耍手段,以至於以後被公主娘耍得團團轉時,每每回想起來肝都要顫了,她端端正正的正直三觀就這麼被公主娘給扭曲了。

    康儀長公主決定要帶丈夫女兒去鄉下長住,自然是要將此事廣而告知親朋好友的,懷恩伯府那邊直接交給丈夫去處理,而宮裡那邊,自然是她親自去說的。

    康儀長公主雖然在勳貴間看著不聲不響,沒什麼存在感,但是她做人極為成功,所有說起她的人,除了遺憾她身子柔弱沒有子嗣緣外,其他都挑不出絲毫的錯。自從文德帝登基後,太后遷入仁壽宮,康儀長公主雖已出嫁,但只要有時間,皆會進宮給太后請安,太后也極是喜歡她的性子,每次她來也能開懷幾分。

    這雖然是康儀長公主一種在太后面前露臉的手段,卻沒人說什麼,宗室之中,最怕的是沒法在宮中的貴人們面前露臉,得到他們的喜歡。只有露臉的機會多,能讓皇帝太后他們記住,自家才有好處,不然最後只能像那些降爵承襲的宗室一般,幾代過後,淪為一般人。

    太后聽康儀長公主說要帶女兒到鄉下去居住,奇怪道:“何須如此?這鄉下地方距離城鎮遠,多有不便,住著也不習慣罷。”

    康儀長公主溫和地笑著,慢條斯理地道:“鄉下清淨,空氣也好,雖有不便,但只需要讓人送過來便成了。壽安這一年來跟著個女師傅打那什麼義拳,看著氣色好了許多,我心裡也高興,想著帶她到鄉下住個幾年,讓她開懷開懷。”

    太后聽罷有些驚訝,“壽安打拳?打的可是什麼拳?”

    等聽康儀長公主說柳氏兄妹的義拳莊的拳法時,太后不免想到了同樣體弱的太子,便道:“也不知道這拳法適不適合太子,太子這身子不好,哀家總是擔心他……”

    康儀長公主馬上識趣地道:“這柳綃還是烜兒那孩子送的,太子是烜兒兄長,烜兒自是關心太子的身子,只是他小人家的怕不見效,所以便讓壽安先試試,我和壽安跟著練了一年,感覺不錯,只是也不知道是否適合太子殿下。”

    康儀長公主一席話下來,太后臉上露出了笑容,笑道:“哀家就知道那孩子是個懂事的。”

    康儀長公主也附和幾句,藉著這次機會,在太后那兒為衛烜刷足了好感。衛烜以後會是自己的女婿,康儀長公主為了女兒以後生活舒心,也得為他慢慢鋪路,衛烜如今能如此囂張,全賴得太后的寵愛,康儀長公主自然是不能讓人替代了衛烜在太后心中的地位。

    因著這件事情,太后對康儀長公主一家到鄉下長住的事情不置可否,只盼著壽安能好好修養好身子,以後健健康康的,將來能和衛烜成就好事自然好。

    等康儀長公主離開仁壽宮後,便讓人帶了個口信給衛烜。

    衛烜回府後,收到康儀長公主讓人帶給他的口信,旋即便明白了康儀長公主的意思,忍不住撫掌微笑。

    果然,康儀長公主是個心思活泛的,她為了阿菀,必會不著痕跡地將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噹噹的,他和阿菀的婚約既已得太后金口承認,康儀長公主心中安定,便會著手準備,為他們鋪路。上輩子,康儀長公主為阿菀挑中了衛珺,使得後來衛珺不僅在皇帝面前露了臉,整個靖南郡王府連帶著水漲船高,一反過去的頹勢,一躍成為宗室中最得帝寵的郡王府,連三皇子一脈也動了心拉擾靖南郡王府。

    康儀長公主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女兒,若是上輩子她和羅曄沒有意外死亡,恐怕阿菀會有一個平安喜樂的人生,有疼愛她的夫君、慈愛的婆家、再生一兩個孩子,平淡而幸福地走完一生,而不是芳齡二十左右便熬不住魂歸黃泉。

    想到這裡,他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想到阿菀曾經差點屬於另一個男人,讓他幾乎要狂暴,卻又疼痛於她上輩子經歷的那般苦難。

    閉了閉眼,他掐了下手心,讓自己平靜下來,上輩子已經過去了,無論那些事情如何,不能拿到這輩子來談。

    這輩子,是他一開始便和阿菀有了婚約,阿菀以後會是他的!

    平靜下來後,衛烜便著手準備,既然康儀長公主主動為他打算,自是不能辜負她的心意,而且康儀長公主的心思和他不謀而合,既然是能在宮裡那幾位心裡刷好感的事情,自然是不能放過的。

    第二日,衛烜進宮時,便將柳綱帶進宮,將之送給太子。

    為此,文德帝十分欣慰地對瑞王道:“烜兒長大了,也不是一味地胡鬧,還是挺會為人著想的。你瞧他為了太子,特地準備了那麼久,有心了。皇弟啊,以後可不能罵他太多了,烜兒以前只是沒長大罷了,他自個心裡都明白著呢。”

    瑞王:“……”

    瑞王除了乾笑,已經不知道對他這位腦補多了的皇兄說什麼好,自家的兒子是什麼德行,他自然知道的。不過衛烜現在做的事情,也不是一味地惹禍了,此舉擺明和東宮交好,若是將來太子身體能康復,以後順利登基,自然是再好不過。

    只是皇帝才誇了衛烜不久,心裡正欣慰著,難得心血來潮地和皇弟去昭陽宮去擊突檢查,轉眼卻發現熊孩子今天又翹課了。

    皇帝:“……”

    瑞王:“…………”

    還是熊孩子一個!白誇他了!

    衛烜得知康儀長公主要帶阿菀到鄉下長住後,自然是心急火燎的,給太子送了他的武師傅後,便再也按捺不住,跑去公主府找阿菀了。

    比衛烜更早過來的是康平長公主和孟家姐弟幾個。

    康平長公主得知妹妹一家要搬到鄉下去長住,雖說路途不遠,只有一天的路程便可到,可是比起在京里抬腳就到的隔壁,在鄉下可能不像如今這般時常見面了,心裡多少有些不捨,聽說這件事情后便過來找妹妹好好聊聊了。

    孟家姐弟也過來,孟灃因為是少年了,不好在阿菀這兒久呆,和阿菀說了幾句話便自動到公主府的花園裡去玩阿菀的那兩隻白鵝了。

    “阿菀,你們以後真的不住在京城了麼?”孟妡一臉要死了爹娘的悲慘表情,“那我以後想找個說話的對像也沒有了,到時候可怎麼活啊?”

    阿菀:“……”小姑娘說得太那啥了,她無言以對。

    孟妘一巴掌拍向小妹妹的腦袋:“傻子,阿菀是去鄉下休養身子,等她身子好些,自會回京長住的,何況以後她要嫁衛烜,是不可能離京的,你想太多了。而且去莊子的路途也不遠,你想她了,也可以讓母親送你過去那兒住個幾天,一次性地和她說夠了,再回來便成了。”

    孟妡一聽,覺得自家二姐姐說得好有道理,也不失為一個解決方法。

    阿菀:“……”

    阿菀摸摸小姑娘,見小姑娘依依不捨地摟著自己的手臂,便又親親她粉嫩嫩的小臉,得到她一個燦爛的笑容,開懷一些了。等到阿菀滿口答應了她的幾個要求後,小姑娘終於歡喜了。

    孟妘坐在一旁,看著自家小妹妹纏著阿菀,挑了挑眉,覺得阿菀好像將孟妡當成小孩子來哄了,明明她自己都是個小姑娘,甚至因為病弱的原因,比孟妡生得瘦小許多,可是端起架子來,挺有姐姐的氣勢的,不禁莞爾。

    安慰完了孟妡後,姐妹倆又給阿菀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去年中秋時嫁入安國公府的孟婼昨兒診出一個月的身孕了。

    “真的?太好了!那要恭喜大表姐了!”阿菀很是為孟婼開心,“看來我們去鄉下又得推遲幾天了,娘親知道後,一定會去看大表姐的。”

    孟妘和孟妡也很高興,皆笑瞇瞇地點頭,知道若是大姐姐這胎能一舉得男,便能在安國公站穩腳,以後生活也舒服一些。這時代當人家兒媳婦的,規矩良多,只有熬成婆婆後,才能輕鬆一點。孟婼雖是康平長公主長女,安國公府自然是不敢待慢的,可是有些事情就算是作父母長輩的不好插手,兼之孟婼那種純良溫柔的性格,孟家人總擔心她會在夫家受欺負卻不好和他們說。

    正說著孟婼肚子裡的孩子的事情時,便聽丫鬟來報,衛烜過來了。

    衛烜進來時,也不知道是不是走得太急,或者是天氣太熱的緣故,雙頰嫣紅,宛若塗了上等的胭脂一般,白裡透紅,襯得眉眼越發的精緻無雙,看著就像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八歲的男孩子若是長得好,幾乎是看不出性別的時候,也怨不得他明明如此頑劣,但是每次看到他那張臉,很少有人能真的發脾氣的。

    見他進來,阿菀讓丫鬟去給他端來酸梅湯,笑道:“你跑這般急做什麼?沒得累著自己。”

    衛烜抿嘴,見孟家姐妹在這裡,到嘴的話轉了轉,說道:“聽說你和姑母以後要在小青山那邊長住了。”

    “是啊,去那時好休養身子。”阿菀平靜地道,見男孩用那雙烏黑湛亮的眼睛瞅著自己,頓時有些心虛,雖然不知道自己心虛什麼,看他執拗地看著自己,卻有些心疼他。

    果然,對這小正太,她真是越來越心軟了,再這樣下去,阿菀覺得自己以後一定會很慘。

    現在才八歲,距離成年還有七年,也不知道屆時能不能抗過來。

    因孟妘被欽點為太子妃之事,今年的夏天,康平長公主便決定不去莊子避暑了,所以今年只有康儀長公主一家過去,不像去年那般,兩家混在一起。得知阿菀很快就要去小青山了,以後可不能這般兩家跑了,是以孟家姐妹都在這里和她說了很久的話,也未因為衛烜的到來而離開,不得已,便也將孟灃叫過來大家一起玩。

    孟灃抱著兩隻大白鵝過來時,見到衛烜坐在那兒,便抱著白鵝過去尋他玩鬥鵝,衛烜此時哪有心思陪他玩,伸手將他揮到一旁,繼續邊喝酸梅湯邊盯著阿菀。

    孟灃見這小正太情緒不對,湊過來小聲道:“表弟,不捨得啊?反正只是一天的路程,你還可以去看她嘛,不過我覺得壽安表妹去莊子裡休養身子也是好的,清清淨淨的,是非少,指不定心情更開闊,以後身子會好得更快。”

    衛烜淡淡地應了一聲,道理是知道的,可是心裡還是不捨得。這幾年,他已經習慣了抬腳就過來尋阿菀,看不到她,心裡難受。

    好不容易終於將孟家兄妹們送走,衛烜終於窺準時機撲過來,纏著她不放。阿菀因為心裡那股莫名的不捨,所以格外地縱容他。

    “你以後在鄉下,不准和旁的男人說話,要想我。”他雙手摟著她的腰,特別霸氣地說。

    阿菀嘴角抽搐,複雜的心情被他瞬間弄沒了,看在她身上拱來拱去的男孩,無奈地發現,這還是​​個熊孩子,她要有多喪心病狂,才會對一個孩子產生什麼男女之間的感情?

    所以,還是當弟弟吧!

    衛烜確實是不捨,可是再不捨,康儀長公主作的決定可不能更改,何況他們也很快要長大了,以後確實不能像現在這般往來頻繁,便是有婚約,未成親之前,也須得守禮,這讓他十分抑鬱,再次看了眼自己的身下某個軟趴趴的地方,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

    過了兩日,京中諸事已經準備妥當,羅曄便帶著妻女一起去了小青山的莊子。

    這一住,便是兩年。...<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6-7-18 03:46 PM

第六十三章

    小青山腳下是一大片荷塘,遠遠望去,蔓延至遠方,一片蔥蔥綠綠。在蔥綠之中,偶爾可以看到粉的、白的花探出頭來,給炎炎夏日帶來些許別樣的風景。

    夕陽西下,天邊的晚霞暈成一團,霞光灑在碩大的蓮葉上,為那墨綠的色澤披上了一層霞衣。

    荷塘中,偶爾可以看到在其中勞作的佃農,他們坐在小竹筏上,手撐著細長的竹桿,身影在荷塘中若影若現,遠處傳來有力的吆喝聲,隱隱夾著悠揚的採蓮歌,形成一副寧謐的田園風景。

    通往小青山的一條平整的道路上,遠遠地響起噠噠的馬蹄聲,為這悠然的田園夕陽之景添了幾分意境。

    荷塘中的農人聽到聲音,忍不住轉頭看去,卻見幾匹駿馬從小青山腳下那條路疾馳而來,其中最前面的是一匹毛色黝黑的高大駿馬,馬上的騎士卻是一個穿著赭紅色錦衣的少年,他穩穩地坐在馬背上,手持韁繩,姿勢說不出的好看。後頭的幾匹馬上皆是俊勇的成年男子,看著就像那錦衣少年的護衛,將他護在中間。

    一群人風馳電掣地穿過池塘,直到小青山半山腰的莊子前方停下。

    看到這裡,荷塘中勞作的佃農們便明白了此乃京中來的貴人,正準備收回視線時,誰知道馬上的那個少年突然調轉馬頭,他坐在馬背上往山下的荷塘眺望了一會兒,然後便揮了下馬鞭,騎著馬從山腰上下來,往荷塘而來。

    小青山腳下的荷塘連成一片,雖有中間的一條主幹道有一丈寬穿過那一大片荷塘,但是有些地方卻是極細的阡陌,並不適合騎馬而過。可那少年的騎術了得,那馬以極快的速度穿過一片荷塘,專挑那些小路走,直到在荷塘深處方停下。

    荷塘深處建了一座涼亭,專給莊子裡的貴人們來此欣賞荷塘之色或者歇腳而建的,不過此時那涼亭裡有幾個婆子丫鬟等守在那兒,見到那騎著馬來的少年,皆一臉吃驚地看著他。

    “見過世子!”眾人忙上前行禮。

    “郡主呢?”清亮的聲音問道,一聽便是屬於十來歲男孩的聲音,未到變聲期,乾淨而清亮。

    “郡主在荷塘里,說是要去摘幾朵蓮蓬。”

    少年聽罷擰起修長的劍眉,粉色的唇抿起來,接著便跳下了馬背,將馬丟給守在亭子外的一個侍衛,又指使另一個侍衛給他弄條船,讓他去找人。

    侍衛自然知道這位爺的脾氣,也不囉嗦,便去尋了一條小船過來,然後等少年跳到船上後,便自動充當船夫,將船劃進了荷塘深處。

    遠遠地,少年便聽到荷塘中傳來一陣清脆的嬉笑聲,偶有悅耳的歌聲傳來,心知某人素來放縱她身邊的丫鬟,方有這般熱鬧。等小船接近荷塘深處,終於見到那幾條做工精緻的小船,被圍在中間的一條小船上,坐著兩個丫鬟打扮的少女,身段婀娜,明眸皓齒,甚是漂亮。

    少年的目光瞬間便定在了小船中央坐在小凳子上抿唇微笑的女孩兒,她穿著淺綠色長衣,外罩杏色纏花比甲,腰繫鑲寶石長帶,繫著絲絛的長帶順著裙擺滑下,看著十分的俏皮可愛。偶爾聽到丫鬟的說笑聲,在低眸微笑的時候,眉眼靈動,瞬間將身邊那兩個明媚的少女比了下去,這片綠色的世界中,唯剩下她唇邊那抹清淺的微笑。

    幾乎讓他看痴了。

    船上的一個丫鬟很快便看到了他,低呼道:“郡主,是世子來了。”

    聽到丫鬟的話,阿菀驚訝地轉頭,恰好看到從荷葉深處緩緩駛來的小船,以及船上站著的穿著赭紅色錦袍的男孩。

    十歲的男孩因為習武之故,遠比同齡人要高大許多,宛若十二歲的小少年一般,唇紅齒白,目若星辰,一張臉極是漂亮,雖然眉宇間稍顯稚嫩,卻又憑添了幾分少年人才有的風姿,讓人見之忘俗。

    看到他,阿菀自是極高興,笑道:“表弟,你幾時來的?”

    “剛到,聽說你在這邊,所以就過來瞧瞧了。”說著,小船恰好到來,他朝她伸手,說道:“天色晚了,應該回去了。”

    阿菀看了眼船上先前摘的蓮蓬,覺得今日也玩夠了,便沒有反駁他的話。見他探手過來,一時間因為見到他太高興了,沒怎麼想地就伸手過去,等被他一把拉住後,然後竟然將她抱到了另一條小船上,嚇得她下意識地抱住他的脖子。

    “放心,不會摔著你的。”衛烜滿意地將她抱到懷裡,便對划船的侍衛示意,將船划回去。

    等被他放下來,阿菀忍不住抬頭看他,很鬱悶地發現這男孩不知道吃什麼東西長的,明明比她小上三個月,可是偏偏卻比她高了一大截,十分傷她的自尊心。不是說女孩子一般比男孩長得快麼?可是放在衛烜身上偏偏就說不通。

    原本她以為自己身體不好,發育比較慢,才趕不上他。可是後來發現,孟妡那般健康的小姑娘,也比不過他後,便知道不是她發育得慢,而是這男孩長得太快了。現下才十歲,卻像十二三歲的少年模樣,指不定再過幾年,就像個成年人了。

    等小船靠岸,衛烜再次抱著她跳上岸。

    阿菀忍不住伸手捶他,“不用你抱,我會走!”

    衛烜朝她齜牙一笑,說道:“你慢吞吞的,我抱著你比較快。聽說你從申時就出來了,到現在應該餓了,咱們回去吧,省得姑母他們擔心。”說著,他的手下移,覆到她扁平的肚子上。

    阿菀忍不住又一爪子拍過去,將他的手拍開,徑自走進涼亭。

    涼亭裡守著的丫鬟見主子回來,趕緊呈上一杯溫茶給她解渴,又擰了一條乾淨的帕子為她擦臉,吸去了臉上的汗水和熱氣,一陣晚風吹過來,面上很舒服。

    阿菀喝了一口茶,望向他,方才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想你就來了。”

    “……”

    阿菀默默地看他,默默地將手中的茶喝乾淨,對這種話已經能坦然處之了。這兩年在莊子裡住著,他每隔十天半個月就會過來尋她,從京城騎馬過來,不像馬車般慢悠悠的,只需要半日的時間,一天都可以來回,也不耽擱他回京。只是這男孩是個熊的,來了這裡,不住個三五天,甭想他離開。每次來時,只要她問,他便會說這種話,聽多了麻木了。

    “明天就是乞巧節,你不應該過來。”

    衛烜不置可否,與其在京里被太后留在宮中,陪宮裡的那群女人沒滋沒味地過什麼乞巧過,還不如過來看阿菀。所以在和皇伯父說了一聲後,他很愉快地翹課跑過來了,反正這兩年他有事沒事都往小青山這兒跑,皇帝和太后都習慣了。

    正說著,青煙她們也回來了,阿菀走過去,接過丫鬟們用絲綢包著的幾個蓮蓬,面上不由得露出笑容。

    衛烜走​​過來看了看,說道:“光突突的一點也不好看,你應該抱著幾朵蓮花才對。怎麼沒有摘蓮花?”說著,他接過絲綢包著的蓮蓬丟給丫鬟,對她道:“回去了。”

    知他在這種躁熱的天氣,不耐煩在外頭,阿菀也不多說,便和他一同踏著夕陽回莊子。而衛烜騎來的那匹馬,則由侍衛牽回去。

    衛烜拉著她的手走在阡陌間,兩旁是被曝曬了一天顯得有些蔫頭蔫腦的荷葉,雖然空氣躁熱得厲害,但是因為手裡牽著的這個人,讓他暫時能忍耐。

    “天氣這麼熱,你這麼過來,也不嫌熱得慌。”阿菀隨意地說道:“你這會兒要在這裡停幾天?”

    衛烜想了想,說道:“八月初就是太子大婚的日子,你們應該很快要回去了,到時候我和你們一起回去。”

    阿菀皺眉,“又跑這兒來躲懶,小心你父王生氣。”

    衛烜嗤笑了一聲,心道他才不怕老頭子生氣呢,生氣了才好。

    看他那副熊樣,阿菀便知道他根本不在意,頓時當作自己沒說。

    雖然已是傍晚,可是地表的熱度還沒散,一路走回去也讓人夠嗆,衛烜最後受不了便騎馬帶著阿菀回去。坐在高大的馬上,阿菀小心肝都顫起來,頓時後悔剛才被他忽悠竟然答應讓他騎馬帶自己,他自己都是個十歲男孩子,騎術能有多好?不應該聽他的。

    衛烜感覺到她緊緊地黏著自己,忍不住伸出手臂環住她的腰,唇角勾了勾,語氣卻很是自信,“你要相信我,我這兩年來這裡都是騎馬過來的,騎術好著,就算摔著了我自己也不會摔到你。”

    阿菀看了眼地面,太高了,又顫巍巍地收回視線,根本沒心思回答他。

    因為貪圖能多抱她一會兒,所以衛烜騎得併不快,身後是幾個侍衛跟著跑,同樣心肝顫顫的,努力地盯著,只要有什麼狀況隨時可以撲過去捨身救主什麼的。

    幸好,衛烜很平安地帶著她回到了半山腰的莊子,並沒有摔著她。等她平安著地後,阿菀舒了口氣,暗暗擦汗,對這第一次騎馬的經歷,作了個總結:果然不作死就不會死!

    以後她再也不幹這種蠢事了!竟然和一個十歲的男孩一起騎馬……幸好這輩子沒有心臟病,不然剛才准得嚇病不可。

    回到莊子,兩人先去正院給康儀長公主夫妻請安。

    看到衛烜到來,夫妻倆並沒有太大的意外,不過仍是意思意思地問了下,自然是被衛烜三言兩語便搪塞過去了。

    “這大熱天的,你騎馬過來,也不怕熱出病來。”羅曄訓道:“以後莫要如此了!你還是個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別為此弄壞了身體。”

    衛烜應了一聲,心裡卻不以為意,上輩子在邊境什麼苦沒吃過,在大熱天行軍也是常事,根本不算是事兒。不過聽到羅曄說他是小孩子什麼的,衛烜的臉色頓時有點兒那啥,他最討厭別人說他是小孩子了,可偏偏又不能反駁——因為事實確是如此,那啥毛還沒長……

    被康儀長公主夫妻嘮叨了幾句後,衛烜便和阿菀一起回去洗漱了。

    這天氣熱,衛烜又是一路騎馬過來,雖然戴了羅紗蓋頭帽,可是身上仍是沾了些灰塵,極是不喜,自然是要好好清洗一翻。路平知道主子的潔癖,早早就在客院裡讓人準備妥清水,待他過來便可沐浴了。

    衛烜沐浴時不喜有丫鬟在旁伺候,讓她們幫洗完頭髮後,便由著路平守在門外,自己脫了衣服,便跳進澡盆中。

    等衛烜打理乾淨自己,一身水氣地出來,發現夕陽快要落到山的那邊,只餘半個頭,遠處的天幕之下,倦鳥歸巢,農人也扛著農具歸家,炊煙裊裊升起,形成一副平淡的鄉村之景。

    衛烜深吸了一口依然躁熱的空氣,因為洗了個澡,弄得渾身清爽了,心情也跟著愜意起來,抬腳往阿菀住的院子裡去尋她。

    衛烜到來時,阿菀也沐浴妥當,身上穿著襦裙,頭髮鬆鬆垮垮地半挽起來,鬢角邊的髮絲帶著水汽黏在她白嫩的頰邊,雖然膚色依然蒼白,但是比兩年前多了幾分血色,看著越發的漂亮了。

    衛烜站在門邊,看她轉頭看過來,心臟有些悸動。

    這樣的阿菀,讓他想起上輩子第一次認識她的模樣,也是十歲的女孩兒,在人前的時候,安靜而矜持,和這京中的各府貴女沒什麼區別,可是私底下,卻能那樣乾脆利索地直接一拳揍過來,也不知道她當時哪裡來的膽子。

    “看什麼?”

    聽到她嗔怪的聲音,衛烜臉上掛上笑容,走進來就拉著她,在她臉上啃了下,然後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已經退開來,根本沒給她反應的機會。

    阿菀木然,看了眼室內的丫鬟,發現她們直接了無視衛烜的舉動,眼皮也不撩一下,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大抵是衛烜堅持不懈幾年,丫鬟們都看得麻木了,所以根本沒什麼感覺了吧。

    衛烜又過來拉她,“姑母那兒應該準備好晚膳了,咱們一起過去陪他們用膳。”

    阿菀盯著他的手,半晌應了一聲。

    等他們到時,正院的花廳裡恰好擺好了晚膳,兩人給長輩們行禮後,也跟著落坐。

    只要衛烜來莊子,一般會和他們一起用膳,看起來就宛若一家四口般。因著康儀長公主夫妻只有阿菀一個孩子,羅曄又是個喜歡孩子的個性,所以在莊子裡並沒有那麼多的講究,不拘於分男女席,都是坐在一起用膳,看起來是一家人。

    衛烜看了看桌上的菜,看到了其中一碟子用蓮子做成的菜,估模著這便是先前阿菀去采的蓮蓬剝的蓮子做的了。便開始專攻這道菜,吃了一口,便發現這道菜的主料雖然是蓮子,但是做得頗為清甜爽口,極是開胃,正適合這種天氣食用。

    用膳畢,大家坐在一起喝茶時,康儀長公主便開始詢問衛烜京里的事情,說到太子大婚之事,便道:“我與駙馬商量好,過了乞巧節後便回去,正好你也和我們一起回去罷。”

    衛烜聽了極是高興,點頭道:“自該如此。”

    說了會兒話後,天色也漸漸暗下來,康儀長公主見阿菀的精神有些不濟,知道她下午到外頭去玩累著了,便讓他們回去歇息。

    這兩年來阿菀的身體漸漸轉好,又因為在莊子中,康儀長公主已不如過去般拘著女兒了,天氣好時,也讓她到外頭走走。今兒看著天氣不錯,阿菀想去採蓮蓬,康儀長公主自然沒有不應的。

    告別康儀長公主夫妻,衛烜拉著阿菀走回她的院子,已是暮色降臨,天邊只餘下一片紫色的薄紗,莊子的走廊下點上了燈籠,幽幽的光線照明了前路。

    見阿菀一路走一路打哈欠,衛烜道:“要不要我背你回去?”​​其實他更想抱,但是知道阿菀絕對不會同意的,便打算等以後成親了,他要抱個過癮才行。

    阿菀撇了眼他比自己高了一截的身高,想到他比自己小三個月,頓時道:“不用了,才一點路,我可以走。”

    衛烜卻堅持要背她,蹲到她面前,阿菀被他鬧得沒辦法,只好趴在他肩膀上,被他背了起來。就和傍晚被他抱到馬上一樣,他背著自己也挺穩的,這讓阿菀覺得,曾經的小正太好像長大一些了,雖然依然是熊孩子一個,可是卻漸漸變得可靠了。

    只是,仍是弟弟一個吧……

    衛烜背著阿菀回到她的院子時,突然道:“好像要下雨了。”

    阿菀有些昏昏欲睡,聽到他的話,直覺看向天空,見天幕之中已經出現了幾顆星子,不怎麼相信道:“不會吧?”

    “會的,我已經聞到空氣中的水汽了。”衛烜很肯定。

    阿菀聽了覺得好笑,伸手摸了摸男孩白晳的臉,笑道:“你以為自己是狗鼻子麼?”

    衛烜見她不信,便和她打賭,若是下雨的話,她要答應他一個條件,若是不下雨,他答應她一個條件。

    阿菀雖然覺得他自信得讓她有些不自信,可是被他纏著要賭,最後只能應下了。

    睡到半夜,當阿菀被雷聲驚醒時,還模模糊糊的,一會兒便聽到了劈哩叭啦的雨聲,雨勢極是兇猛。

    等守夜的青枝進來點了燈時,阿菀接過青枝遞來的溫水喝了口,腦子終於清醒了一些,想到睡前衛烜說的話,頓時驚異不已。

    真的給他說中了。

    一道夾著閃電的雷聲響起,阿菀被嚇得手一抖,差點打翻了杯子。

    外頭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聲勢浩大,在這黑夜裡,讓人的心情也有幾分不安定。

    阿菀拉起薄被往身上蓋,因為下雨,空氣變得有些潮濕,不若白日那般躁熱,蓋著被子剛剛好。

    原本想繼續入睡的,可是那雷聲轟隆隆的,根本睡不著。她嘆了口氣,讓青枝將燈挪進來,打算等雷聲過去了再睡,突然聽到了外頭響起了一聲驚呼,然後是門開的聲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6-7-18 03:52 PM

第六十四章

    風雨交加的晚夜,偶爾夾雜著電閃雷鳴,那樣浩大的聲勢,宛若世界末日一般,縮在屋子裡的人們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顯得極其渺小。

    大雨拍擊著窗櫺,發現劈哩叭啦的聲音,便是門窗緊閉,也能聽到外面可怕的聲勢。所以在開門時,那聲音更明顯,讓縮在里間的阿菀忍不住一頓,以為是正院中的母親擔心自己,讓人過來瞧瞧,可誰知卻見青枝面有難色地進來。

    “郡主,世子過來了。”青枝小聲地說道。

    阿菀怔了下,馬上跳下床,就要走出去時,被青枝忙忙抓了件外衣披上,方才想起自己身上只穿著寢衣,不好見外人。雖然心裡拿衛烜當弟弟看,也覺得自己包成這樣沒問題,可是身在這個時代,自然要守此間規矩,阿菀也沒拒絕,穿妥了衣服後,便走出去。

    外間的門已經關上了,不過因為先前開著,雨潑灑進來,門前那塊地面濕了一大塊。屋子裡點了一盞燈,用琉璃罩著,光線並不算太明亮。燈光下,是一個渾身濕漉漉的男孩,衣袍滴著水,鴉羽般墨烏的頭髮黏在漂亮白晳的臉蛋上,看起來十分狼狽。

    青煙也在外間,正在給變成落雞湯的某人尋找乾淨的巾帕擦拭身上的水珠。

    “你怎麼過來了?”阿菀問道,剛走近他時,便聽到一聲轟雷聲,頓時腳步一停。

    “別怕!”衛烜趕忙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手濕漉漉的,因為淋了雨,顯得濕滑冰冷,讓她有些不舒服。見他緊緊地盯著自己,臉龐被雨水打濕,一雙眼睛濕漉漉的,阿菀忍不住笑道:“我並不怕啊!青煙,快點拿乾淨的巾子過來。”

    青煙拿著一塊巾帕為衛烜吸著頭髮上的水,見他的身上的衣服也濕嗒嗒的滴著水,便道:“世子也將外衣脫下來吧。”

    衛烜嗯了聲,將外袍脫下,裡面的衣服自然也是濕漉漉的,阿菀看得皺眉,若是讓他穿著一身濕衣服,這樣子很容易生病的,而且這屋子裡可沒有他的衣服,頓時有些無奈,只得將他拉進屋子裡。

    青枝見阿菀的舉動,下意識就要阻止,被青煙抬手按住了。青煙朝她搖搖頭,說道,“公主說了,只要不傳出去影響郡主的閨譽,便由著郡主高興。”何況世子在這大雨夜特地為了郡主跑過來,也算是有心了。

    屋子裡,衛烜盯著阿菀,喉嚨有些發緊,說道:“真的要脫啊……”目光忍不住一直朝燈光下的小姑娘的臉瞟去,不禁有些羞赧,他還沒在阿菀面前脫過衣服呢……

    “都濕了,不脫等著生病麼?”阿菀從箱籠裡翻出一條折疊好的薄被遞給他,讓他去屏風後將濕衣服換下。

    這雨還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總不能再讓他冒雨回去,或者一直穿著濕衣服。以阿菀和這熊孩子幾年的相處經驗,他都跑過來了,是不可能將他趕走的。何況她也沒那麼狠心,讓他冒著大雨回去。

    衛烜拎著薄被走到屏風後,心裡無限失望,等脫了衣服後,就著模糊的光線瞥了一眼自己雙腿間的東西,更失望了,恨恨地抹了把臉,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長大?這樣熬日子實在是太悲催了。

    在衛烜脫衣服的空檔,阿菀也叫丫鬟兌了半盆溫水進來。由於她一年四季都不喝冷開水,所以外間夜裡一直放著爐子溫著水,屋子裡的架子上恰好放了半盆乾淨的水,兌開就可以用了。

    青煙和青枝端著水進來,特地看了看,目光便定在了屏風後,見阿菀安靜地坐在凳子上,便將水放到桌上。阿菀考慮到衛烜的面子,於是讓兩個丫鬟出去,自己絞了一條乾淨的毛巾,叫屏風後的衛烜出來洗臉。

    衛烜裹著一件薄被單出來,雖然看著像個十二歲的少年,可是身量還未長大,被著一件薄被單,一頭半濕的發凌亂地披散而下,那臉蛋太漂亮了,看起來就像一個被慘遭那啥的漂亮姑娘……阿菀很想笑,怕傷著他的自尊心,默默地忍下了。

    “自己去洗臉。”阿菀吩咐他,去將他的濕衣服拿到外間交給兩個丫鬟,讓她們就著小爐子烘烤一下,然後又讓青煙倒了兩杯溫開水,自己親自端了進去。

    兩個丫鬟看了看那些濕衣服,同時也知道這裡可沒有衛烜能換洗的衣服,所以此時他身上裹著什麼不言而喻,便也不多話。

    等阿菀進去,見男孩已經裹著被單坐在她床上,正好奇地伸手摸來摸去,腳步又頓了一下。

    衛烜看到她進來,趕緊坐直身,特別純潔地看著她。

    “喝點水。”阿菀將杯子遞過去,同時又道:“等雨停了,叫廚房給你熬碗薑糖水。”

    衛烜聽到薑糖水時,果然臉皺了起來,明顯有些嫌棄的模樣。他一口喝盡了杯子裡的水,將水杯放到床邊的小櫃子上,拉了阿菀坐在旁邊,仔細看她。

    “怎麼了?”阿菀被他看得莫名。

    衛烜奇怪地道:“你不怕打雷?”

    阿菀被他弄得莞爾不已,失笑道:“雖然聽著覺得很可怕,但是有青煙她們陪著,沒什麼好怕的。”

    衛烜唔了一聲,心裡卻有些狐疑。阿菀竟然不怕打雷?怎麼可能?上輩子阿菀最怕打雷了,只要打雷,她便會渾身顫抖,將自己埋進被窩裡,嚇得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一般,幾欲崩潰。他有一回發現時,簡直心疼壞了,從此只要下雨打雷,他都會惦記著她,甚至忍不住偷跑去看她,就怕她會崩潰。

    很快地,衛烜又想起了什麼,頓時了然。

    現在的阿菀自然是不怕的,因為康儀長公主夫妻還沒有死在那場雷雨夜之中,所以阿菀心裡沒有留下陰影。

    這樣很好!

    阿菀不知道這男孩又想到什麼了,說道:“以後別在下雨天時亂跑,若是被雷劈了,可是會死人的。”說著,伸手在他腦袋上拍了下。

    衛烜抓住她的手,得寸進尺地蹭過來抱住她,將臉在她脖子間拱來拱去,“我以為你怕嘛,所以就過來了。當時沒有多想,沒想到雨會下得這麼大,現下回想起來都覺得可怕……”

    阿菀聽得心裡有些複雜,原本想推開他的動作便頓住,又揉了揉他的腦袋,摸了摸他柔順的長髮。

    這時,青煙在門邊說道:“郡主,公主使了人過來,問您怎麼樣了。”

    阿菀聽罷,馬上出聲道:“告訴娘親,我很好,讓她不必擔心。”

    青煙清脆地應答一聲,然後又告訴阿菀,方才有一行人路過時,因為雨勢過大,所以來莊子裡借地方避雨,為著他們,所以康儀長公主方會推遲了一些才讓人過來查看她的情況。

    阿菀應了一聲,並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

    等打發了康儀長公主派來的丫鬟後,阿菀對衛烜道:“呆會雨停了你便回去吧,可別教人瞧見了。”

    衛烜嗯了聲,自然不會做出破壞阿菀的名節的事情,即便他渴望著時時和她在一起,可是因為他們年紀正處於半大不小的尷尬時候,很多事不能做,也得克制著。

    雨下了很久,阿菀打了個哈欠,衛烜見狀,便讓她先上床睡覺。

    阿菀的身體雖然這兩年來比幼年時好了許多,可是較尋常人還是差了一大截,若是晚上休息不好,第二天臉色便會蒼白得像鬼一般,十分糟糕。而她的休息時間素來有規律,現下因為衛烜陪在這兒,外頭的雨勢再大也沒有那般可怕了,睡意不覺上來了。

    聽到衛烜的話,阿菀撐了一下便撐不住,還是爬到床上躺下。

    “阿菀?”

    衛烜坐在床邊,輕聲喚了聲,發現她呼吸綿長,顯然是睡著了,不禁趴在床邊,湊過臉去看她,伸手輕輕地摸了下她的臉。

    這般放心,是根本沒當他是男人呢,還是覺得他們都還小,他不會做什麼?無論是哪種猜測,感覺都挺糟心的。

    衛烜又小聲地喚了一聲,然後湊過去,小心地低頭含住她柔軟的唇瓣。

    他微垂的眼睫顫動得厲害,濃密捲翹的睫毛像兩把小刷子,覆住那雙炙熱得嚇人的眼眸,直到呼吸漸漸粗重,方慢慢地直起身。昏暗的燈光下,男孩的臉紅得厲害,他的拳頭握緊,似乎在克制著什麼,伸出舌尖舔了下唇,彷彿在回味著那美妙的滋味。

    ****

    風雨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阿菀恢復意識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她坐起身,蓋在身上的被子滑下,呆呆地坐了會兒,方想起昨晚風雨中跑過來尋她的衛烜。不可否認,她當時被男孩的舉動給感動了,感動過後,又有些無奈,哪有人因為一個猜測便冒著狂風暴雨趕過來的?

    阿菀看了看室內,發現衛烜不在了,估模是回去了,聽了下外面的聲音,風聲還有些大,雨倒是變小了,可是還沒停。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颶風登陸,所以才能造成這樣的雨勢。

    外面守著的丫鬟聽到聲音,趕緊進來。

    阿菀見青煙和青枝進來,便問道:“世子呢?”

    “寅時末時,雨勢小些時他便回去了。”青煙說道,心裡很滿意衛烜這等自主的舉動。雖說他們有婚約,但是年紀大了,可不能像小時候那般可以隨便進姑娘家的閨房,昨晚讓衛烜留在未出閣姑娘家的閨房裡過夜已屬不妥了,這種事情自然是不能教人看到的。

    阿菀聽罷,便安心了。

    等她洗漱好時,康儀長公主又打發了人過來問她昨晚睡得可好,因為外面還下著小雨,所以讓她不必去正院陪他們用早膳了,在自己的房裡吃便好。

    阿菀自是應下了,沒有逞強。

    等她吃過早膳,便見衛烜又過來了,這回他是打著傘過來的,腳上穿著木屐,衣袍下擺沾了些雨水,被打濕了一塊,那赭紅色的衣袍被打濕後的色澤,深重的宛若血色。

    “雨還在下,來幹什麼?”阿菀斥道,讓青環去叫廚房給他熬碗薑糖水過來。

    青環今年方才十歲,是兩年前康儀長公主特地讓余嬤嬤調教好放到女兒身邊伺候的,以後好接替青煙青枝的位置。除了青環,還有好幾個年齡不一的丫鬟都在備用著。青煙青枝這批丫鬟雖然穩重可靠,但是年紀大了,以後是要放出去配人的,自然不好在阿菀身邊伺候了。

    衛烜顯然有些嫌棄薑糖水這種東西,但是見阿菀瞪向自己,只得嚥下反對聲,脫了鞋後,和她一起坐在炕上。

    兩人坐在一起,說了會兒話後,阿菀突然道:“今天是七月七日,沒想到雨會下得這麼大,也不知道今晚還能不能舉辦乞巧節。”

    “晚上應該會雨停的。而且這天氣熱,地面也很快會被烘乾,你不用擔心。”衛烜拿了顆炕桌上放著的果子啃起來,微微瞇起了眼睛,想到剛才打聽到的事情,嘴角不禁逸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對阿菀道:“剛才我聽說了,昨晚來莊子裡借宿的一行人是鎮南侯府的人。”

    阿菀愣了下,方憶起這鎮南侯府現在的老夫人可不是慶安大長公主麼。慶安大長公主這些年雖然安居江南,可是聖心不減,她是先帝的同胞妹妹,為了讓先帝平安登基,方下降至鎮南侯府。先帝愧對這妹妹,在位其間對鎮南侯府多有拂照,便是文德帝登基了,慶安大長公主也一如既往地尊榮無限,活得十​​分滋潤,沒有因為皇帝換了侄兒當而有什麼變化。

    “來的人可有誰?有慶安大長公主?”

    衛烜瞥了她一眼,心裡對她沒將慶安大長公主尊稱姑祖母也不堪在意,笑道:“沒有,慶安大長公主年紀大了,許是要遲上一段時間方到達京城,先讓小輩們進京。他們為了太子大婚而進京,為了趕時間所以連夜趕路,卻不想會遇到這等大雨。”

    阿菀應了一聲,沒有將方放在心上,和他聊了會兒後,便拿起桌上一本棋譜看起來。

    衛烜挨坐著炕桌,啃著手中的果子,微微瞇起眼睛,阿菀看了她一眼,覺得這男孩好像在打什麼壞主意,那種詭異邪惡的氣息都快要藏不住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6-7-19 11:07 AM

第六十五章

    因為是下雨天,外面一陣陰雨綿綿,到處都是水,自然是無處可去,只能窩在屋子裡宅著。

    阿菀兩輩子身體都不好,當宅女已經當習慣了,上輩子還有各種高科技的東西給她玩宅著,這輩子沒有那些東西了,只好乖乖地應長輩們的要求,學習琴棋書畫禮儀規矩女紅等等東西,不僅可以當成以後的資本,還可以打發時間,一舉兩得。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漂亮的男孩陪她一起打發時間,也挺不錯的。

    因為在莊子裡,周圍都是自己人,所以衛烜沒什麼顧忌地賴在她這裡,也沒人說什麼,衛烜賴得理所當然,一個早上就在阿菀這裡消磨過去了。

    到了午時,雨終於停了。

    雨雖然停了,不過天空仍陰著,院子裡的花木被這場大雨摧殘得七零八落,四周一片泥濘,遠遠的可以聽到山下那條流經荷塘的小河的河水暴漲奔騰的聲音,還有莊子後頭的空山新雨後的鳥鳴……

    整個世界突然變得很清新。

    阿菀走出房門,站在滴著水珠的屋簷下,往遠處的天空眺望。

    “今天應該不會下雨了,水汽正在散去。”衛烜走到她身邊,和她一起望著遠方。

    “真的?”阿菀抬頭看他,心中微動。

    衛烜低頭看她,見她素來平淡的雙眸微閃,便知道她有些意動,當下露出了笑臉,拉住她的手,轉身對候在旁邊的路平和青煙等丫鬟道:“你們收拾一下,我們到莊子外面走走。”

    路平很自然地應下去準備了,根本不會多言。

    青枝直覺不妥,雨雖然停了,可是外面的地正濕著,氣溫也有些低,擔心主子的身子受不住,正準備勸一勸時,被青煙給暗暗攔下了。她看了眼阿菀難得雙眼發亮的模樣,心裡嘆了口氣,明白青煙的意思,不忍心再拒絕。

    因為要出行,所以阿菀被青煙她們換了一身衣服,因為現在氣溫有些低,便多披了一件月白色底繡萏菡的薄披風,腳上換上了輕巧的木屐。整理妥當了,便和衛烜一起帶著路平和幾個侍衛偷偷溜出了莊子。

    康儀長公主夫妻聽說衛烜將他們女兒拐出去後,看了看天色,一個無奈失笑,一個佯作惱怒道:“阿菀還沒嫁他呢,這小子就來拐她了,以後莫再讓他過來了!”

    康儀長公主知道丈夫素來疼愛女兒,估計這會兒心裡有些醋了,失笑道:“想來是阿菀想要出去,她如今身子比以前好一些了,人也活潑不少,不必拘著在屋子裡,可以到外頭走走了,有烜兒帶著,沒事的。”因是問清楚了跟著的人,康儀長公主並不擔心他們會遇著什麼危險。

    兩人沒怎麼理會兩個孩子偷溜出去玩的事情,便又說起了晚兒半夜來莊子裡借宿的鎮南侯府的人,許是昨晚不慎淋了雨,天亮時,鎮南侯府的一位姑娘便生起病來,康儀長公主主人兼作長輩的,自然要去關心一翻,給他們安排大夫之類的,一個早上就這麼忙過去。

    也因為借宿的客人正生病,加之早上又在下雨,所以大家都龜縮著,方沒有讓阿菀出來見客。而且阿菀的身體弱,康儀長公主可不想讓她去見那幾位表姐妹們,惹了病氣過身。

    衛烜帶著阿菀溜出了莊子後,便沿著鋪向山下荷塘的石子路走下去。

    雖然天空還有些陰沉,不過空氣卻很清新,遠遠望去,那一片荷塘色被雨水澆洗過後,依然青翠欲滴,荷塘中的水也漲得幾乎漫鋪了出來。這一場暴雨,解了六月份的乾旱,倒是來得及時。

    此時雨已停歇,那些勤勞的佃農們早就出來幹活了,偶爾從荷塘深處傳來幾聲吆喝聲,聽著頗有鄉間野趣。

    衛烜牽著阿菀走在那一片荷塘邊中,看她難得露出的笑臉,心裡也跟著高興快活。

    兩人就這麼溜溜噠噠地穿行在那一片荷塘中,許是這樣雨後新晴的空氣太清新,放眼望去一片青山荷色,世界樸素而美好,讓人只覺得胸臆開闊,心情是難以言喻的歡快,便是簡單地走在路上慢慢看著,也讓人高興不已。

    阿菀腳上穿著木屐,地上雖然濕潤,但是卻沒有沾濕腳,偶爾遇到水窪的時候,她還被衛烜給抱了過去,沒讓她沾濕衣裳。雖然讓個比自己年紀小的男孩抱很有壓力,可是衛烜自小就仗著自己身體健康,又長得比她快,將她抱來抱去的,不知不覺便習慣了。

    有些習慣一旦養成,真的很難戒掉。

    衛烜在阿菀將他當成孩子的時候,便依靠著孩子這個身份,不聲不響地養成她一些習慣,讓她習慣了自己的存在,習慣他的親臉,習慣他的擁抱,幾年下來,阿菀便​​是心裡總要提醒自己不能放棄治療,可是那習慣一旦養成,還是自然而然地接受了。

    真是接受得毫無壓力,連掙扎一下也省了,雖然事後每每會糾結,可是公主娘每每會兇殘地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過了一個時辰,天空中的陰霾漸漸散去,湛藍的天空重新出現,還有潔白的雲彩,很快地那雲彩又被染上了些顏色,原來是太陽偷偷地從大朵的烏雲後探出頭來,強勢地要將烏雲驅除。

    “太陽出來了。”衛烜一手拉著阿菀,和她邊走邊說:“氣溫很快便會上升,等到晚上時水汽也會去得差不多,今晚的天氣會很不錯,到時候你們要祭魁星也方便。”

    阿菀聽他提及天氣,忍不住想到從昨晚開始,他說的話從未有不准過,不禁好奇地問道:“你怎麼能猜測得這般準?有什麼訣竅不成?”難道這廝對星相天氣有什麼研究不成?

    衛烜馬上自豪地道:“當然有訣竅了,不過不能告訴你,省得你學了去,以後和你打賭就打不贏了。”

    阿菀好笑道:“都知道你有這本事了,我要有多蠢才再和你再打賭?先說好,昨晚的賭局是你贏了,但是不准提我不能做到的要求! ”說著,到底有些不甘心,又道:“你是不是有個狗鼻子?連空氣中的水汽也能聞出來,這也太靈了!”

    “你才狗鼻子!”衛烜氣得抓住她的臉就啃了一口。

    阿菀拿帕子擦臉,笑話他,“還說自己不是狗,就愛啃人。”

    衛烜扭頭,一副不和女人一般見識,心裡卻想著,等以後將她娶進門了,他要將她從頭到尾啃一遍,到時候她就知道他有多愛啃人了。嗯,真希望快點長大啊……

    雖然很喜歡在外面溜噠,可惜阿菀的身體不給力,時間一長,就走不動了,最後還是衛烜將她背回去的。

    阿菀趴在他背上,手指中捲著他一縷發,心裡有些許的心虛,“真的不重麼?”

    “不重!”衛烜回答得穩穩噹噹的,“我每日都和武師傅習武,力氣大著呢,你就放心吧。”

    阿菀聽罷,狠狠地誇了他一翻,覺得如果衛烜是親弟弟多好啊!不過雖然不是親弟弟,也是表弟,表弟不也是弟弟麼?阿菀喜滋滋的。

    衛烜不知道背上的人的想法,不然絕對會心塞。他一路背著她回莊子,心裡也美滋滋的,不過又覺得她輕得不可思議,這般瘦弱還是讓他擔心,以後得仔細盯著她,讓她多吃些東西,肉肉的才好。

    “對了,柳綱在宮裡怎麼樣?柳綃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我看得出她挺想念她師兄的。”阿菀替自己的女師父問道。

    “挺好的啊,太子這兩年和他一起打拳,身子好了許多,所以太子對他也挺重視的。等你們回京後,太子剛好要大婚,估計會有一段時間沒辦法和柳綱打拳,到時候柳綱閒下來了,我和太子說一聲,安排他出宮住幾日,讓他們師兄妹幾個聚一聚。”衛烜對下屬素來大方,所以很快便有了安排。

    阿菀聽罷,心裡頗為欣慰。

    太子的身體健康之事她心裡一直很擔憂的,雖然太子和她是京城聞名的病殃子,可是比起她這個起初沒啥人關注的小姑娘,作為未來儲君的太子,他的身體可以說並不是他自己的,可是事關天下社稷之事,自然人人都會關注,也常被人拿來說嘴,甚至以後指不定還會成為太子的把柄之一。

    而在孟妘被選為未來的太子妃後,阿菀便將太子納入了姐夫的行例中,可不希望孟妘未來守寡。撇除了孟妘外的政治考量,自然也希望太子能有個健康的身體,將來太子登基了,她這個與孟家姐弟交好的小配角才好跟著喝湯嘛,怎麼都比鄭貴妃那一脈的好。

    當然,為了背著她的這個男孩,阿菀也覺得還是太子登基吧,其他皇子們哪邊涼快就呆哪邊去。

    兩人一路邊聊天邊走,路平和幾個侍衛遠遠地跟著,對於他們主子背著壽安郡主回去的事情視而不見,反正也習慣了主子只要一遇到壽安郡主就會發病的事情,他都已經放棄治療了,怎麼發病都是正常的。

    回到莊子後,阿菀略作休息了下,在天邊晚霞燦爛時,她便去了正院給父母請安。

    等她到的時候,便見衛烜已經坐在正院的花廳裡,正和康儀長公主夫妻說話,也不知道他說到了什麼,逗得夫妻倆滿臉笑容,顯然很是開心。

    見到女兒進來,康儀長公主將她叫到身邊,摸了摸她的臉,見她氣色不錯,心裡也開心,正要打趣她一下,眼角余光瞥見衛烜的眼睛從女兒進門時便已經盯了過來,完全無視了其他,讓康儀長公主心裡既好笑,又穩定。

    這幾年下來,康儀長公主算是看出來了,衛烜完全是一心要吊死在她家女兒身上了,根本看不上旁的姑娘,以前還擔心他年紀小不懂事,只是心血來潮才要纏著阿菀給他當世子妃,以後長大了,懂得男女間的美妙之處,指不定會左擁右抱,或者移情別戀。可是現在,康儀長公主看出衛烜的執著,心裡也漸漸地安定。

    雖然當初是衛烜自己撞過來的,可是這個結果也不錯。

    阿菀給父母請安後,便詢問今天乞巧節的事宜,等母親和她說了一遍後,又問道:“聽說姑祖母家的人也來了,還有幾個姑娘,需要請她們一起過來吃巧果麼?”

    “不用了,你一個表姐今兒病了,不宜出來見風,到時候送些巧果過去便好,等明日再過來一起見見面便成。”

    阿菀聽罷,便也不再問了。

    說了會兒話後,眾人便起身去用膳。待晚膳後,便開始擺祭品拜魁星等事宜,拜完後,阿菀跟著公主娘去意思意思地動了幾針,便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巧果說話聊天了,直到稍晚一些,方起身與父母告別離開。

    衛烜也跟著起身送她回去。

    今晚的天氣確實很好,不僅繁星璀璨,還有一彎缺月,朦朧的月光下灑滿人間,聽著蟲鳴聲,那意境極為美妙。

    “天氣真好,要不要去釣魚?”衛烜捨不得和她分開,所以開始誘惑她。

    “現在?天色太暗了,看不清楚吧?”阿菀雖然有些心動,但是仍覺得這大晚上的,月光也不明亮,不如回去睡覺。

    “有什麼關係,反正時辰還早。”衛烜見她心動了,馬上就拉著她拐到莊子裡的那一片園子裡。

    那裡有個荷塘,水是從山上引來的活泉水,這是羅曄平時最喜歡呆的地方,可以釣魚或者是對一池荷塘吟詩作樂。

    主子一聲吩咐下去,下人們以最快的時間便準備好了各種工具,並且還在荷塘邊的柳樹上掛起了數盞燈籠,將周圍照得一片亮堂,又在樹下擺好桌椅凳子之類的,上面放著茶果點心,讓阿菀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那兒觀賞月色。

    由於下了場雨,晚上並不躁熱,不過也不算冷,溫度正適中,吹著晚風,捧著一杯清茶,讓阿菀覺得整個人都都愜意了。

    阿菀坐在那裡欣賞月色,衛烜坐在她旁邊釣魚,身後是一群伺候的丫鬟婆子們,還有跟著衛烜一起的路平,他跑到荷塘另一邊去釣魚了,不想呆在那裡看主子對著壽安郡主發病。別人不知道,他這個貼身伺候的小廝哪裡沒注意到主子看壽安郡主的眼神是如此的與眾不同,甚至很多時候炙熱到讓人頭皮發麻。

    路平知道,自家這主子有時候行事極出人意料,甚至大多時候兇殘得根本不像個小孩子,雖然外人總說他如何頑劣不堪,甚至不幹正事。可是路平卻知道私底下卻並非那般,他做的某些事情,讓他每每回味過來時,不由得頭皮發麻。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不滿文德帝,想要私下搞死皇帝好讓自己上呢。

    而這樣兇殘的主子能如此毫無芥蒂地對壽安郡主賣萌撒嬌,壽安郡主一巴掌拍過去便老實了,這讓路平覺得其實壽安郡主比他主子更高大上,能馴服這般兇殘的主子的壽安郡主,其實更兇殘吧?

    路平默默地想著,以後對著壽安郡主,絕對要恭敬再恭敬。

    身邊坐在最喜歡的人,可以一邊說話一邊欣賞荷塘月色,衛烜覺得人生享受莫過如此,正滿心歡喜著時,卻見不遠處有燈籠往這兒移動過來,瞬間便拉下了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6-7-19 11:20 AM

第六十六章

    這園子四周雖然都掛了照明的燈籠,但到底燈光不算明亮,其他地方只有朦朧的月光,所以遠處的幾盞燈籠往這兒移動時,格外的顯眼,瞬間便讓人發現了。

    衛烜臉色了陰沉,略一想便知道來的是何人了,眸色一沉就要發脾氣時,被阿菀眼疾手快地拉住,省得他發脾氣,親自衝過去將人給踹了。這人脾氣大,雖然不打女人,但是若是犯到他,火爆脾氣發作也會直接踹。

    他有自己的歪理,踹不叫打!

    阿菀自然也知道來的必定是昨晚在莊子裡借宿的客人,兼之今日又是乞巧節,姑娘家耐不住想出來逛逛園子也是常事。聽說這次鎮南侯府北上回京的人中,除了帶隊的慶安長公主的三子莫南山外,還有慶安大長公主的兩個孫子和三個孫女跟隨,隊伍可謂十分旁大。

    慶安大長公主下降至鎮南侯府,據聞與已逝的老鎮南侯夫妻恩愛,共育有三子二女,其中三個兒子娶妻後,又生養了不少孫子孫女,算下來共有二十來個,可謂是一個大家庭了。而這次因為太子大婚被允許隨行回京的孫子孫女並不算多,但都是被慶安大長公主寵愛的幾個嫡出的孩子。

    阿菀不知道這些名義上的表親們如何,因為對方有病患,估計是生怕過了病氣給她,所以她娘親沒讓他們第一時間過來請安,阿菀也沒逞強著要去見他們。

    衛烜看了眼阿菀,到底還是決定在她面前當個乖孩子,於是對身後守著的一個嬤嬤道:“趕走!”

    那嬤嬤得了令,不慌不忙地過去,很快便將往這兒過來的一行人給攔下了。這一行人中,兩個穿著綢紗衣裙、頭戴珠環的姑娘,通身貴氣,應該是鎮南侯的姑娘了,其餘跟著的是丫鬟婆子,其中還有公主府特地派過去伺候的兩個丫鬟。

    “給兩位表小姐請安。”嬤嬤笑著行禮,然後看了眼公主府的兩丫鬟。

    兩個丫鬟自是知道過來的嬤嬤是在郡主身邊伺候的,忙上前行禮,叫了一聲鄔嬤嬤。

    其中一個年芳十五左右、鵝蛋臉的姑娘客氣地笑道:“嬤嬤有禮了,今日是乞巧節,在房里呆著有些煩悶,我們姐妹倆便出來走走,順便給妹妹帶幾枝花回去,不想這院子裡卻有人在此,不知前方是何人在那兒?”

    她說著,旁邊那個年紀稍小些的姑娘也好奇地望過去。

    鄔嬤嬤不緊不慢地道:“是瑞王府的世子殿下在荷塘邊釣魚。”絕口不提其中還有他們的小郡主在。

    聽到鄔嬤嬤的話,兩個姑娘顯然是吃了一驚。雖然身在江南,但是對京城的人事並不陌生,也知道當今瑞王是文德帝的胞弟,太后最小的兒子,甚得帝心,連帶著瑞王世子在宮裡的地位也不一般,甚至聽說可以與皇子們排序齊平的存在,更是太后的眼珠子,誰都不能動一下的寶貝。

    也因為有宮裡的兩大頭寵著,養成了他頑劣囂張的性子,被京中諸人暗中稱為混世魔王,讓人退避三舍,不願正面搭理的存在。他的名聲之盛,便是在江南也略聽得幾分,褒貶不一,不過所有人知道他的,都下意識地作出一個決定,不惹他。

    他們此行回京,除了是為太子大婚外,他們祖母也有意讓幾個適齡的姑娘回京去挑選合意的夫婿,將來好留在京里。雖然她們不知道祖母有什麼安排,但是也知道祖母行事素來是她們所想不到的。不過祖母在臨行之前,特意交待過,若是遇見瑞王世子,最好與之交好,萬萬不能交惡的。

    沒想到來此借宿避雨,卻遇到了本應該在京里的瑞王世子,怎不教她們吃驚,吃驚過後,又有些好奇,能得到太后和皇帝這般寵愛的男孩,也不知道是生得怎生模樣。

    這時,又聽到鄔嬤嬤道:“世子現下在那兒釣魚,不過他素來不喜人去打擾。”

    兩個姑娘都不是蠢笨的,自然聽出了鄔嬤嬤的話中之意,理解後心裡不免有些氣怒,她們雖是客人,卻也是守禮的,只是今日是乞巧節,在屋子里呆得有些悶,才會在這院子裡逛逛,並沒有隨便亂走。卻不想院子裡被人霸占了,本是想基於禮貌過去打聲招呼,讓人明著客氣,卻不給她們過去。

    只是,雖然生氣,可是想到霸占了荷塘的那個人是瑞王世子……想起臨行前,家中長輩的叮囑中便有遇到瑞王世子要如何,只能按捺下來,年長的那個鵝蛋臉的姑娘溫聲說道:“既是如此,那我們姐妹就不去打擾了,有勞嬤嬤了。”

    鄔嬤嬤忙說不敢。

    與鄔嬤嬤閒話幾句,兩個姑娘便識趣地往旁邊走去,沒有再接近荷塘。不過離開前,她們又仔細往荷塘方向看了一眼,那兒一排的柳樹上都掛著燈籠,池塘旁邊也支著眾多羊角宮燈,甚是明亮,只可惜旁邊除了一些伺候的下人外,還生長著一行行柳樹,遮檔住了荷塘邊的人,也瞧不出裡面的人的身影,唯有空氣中隱隱的薰香傳來,正是驅除蚊蠅的味道。

    月下荷塘邊釣魚確實風雅,可是若是那風雅是瑞王世子,倒是讓人覺得可笑。

    兩人逛了逛,最後略覺無趣,在丫鬟的帶領下去折了一朵在夜色中開得正燦爛的茶花,便回到了她們歇息的客院。

    進了客院後,兩個姑娘卻見到從她們七妹妹那兒走出來的三叔——莫南山,忙上前行禮。

    “你們兩個去哪裡了?”莫南山見到兩個侄女從外頭回來,便問了一句。

    兩個姑娘在姐妹間排行三和五,莫三姑娘上前回道:“今日是乞巧節,我們見七妹妹身子好些了,便想出去逛逛,給七妹妹折枝茶花讓她開開懷,先前在院子裡逛了下,不想遇到了瑞王世子。”

    莫南山一愣,很快便明白了,說道:“聽說瑞王世子與壽安郡主自幼定親,太后也認同這樁婚事,他極是喜愛壽安郡主,甚至為她和宮裡的公主打架,會來此不奇怪。”想了想,又小聲叮囑道:“他性子乖張,你們莫要往他身邊湊,見著他離遠些。”

    兩個姑娘聽得心中一凜,莫五姑娘道:“三叔,我記得幾年前,瑞王世子隨瑞王到江南給祖母祝壽,好像……挺好的吧。”

    莫南山看向侄女,見她怯怯地看著自己,失笑道:“當時他與你們不玩到一塊兒,且年紀又小,你們自是不曉得他的厲害。反正,無論如何,你們離他遠些便是。”姑娘家比不得男孩子,萬一她們在府中嬌縱慣了,不小心惹到衛烜,那混世魔王可不會顧忌你是誰。

    還是讓家中的姑娘們離他遠一點吧。

    與莫南山道別後,兩個姑娘便進了客房,去看生病的莫七姑娘。莫七姑娘是長房最小的嫡女,同時也是慶安大長公主最喜愛的孫女兒之一,這次若不是她吵著要先跟三叔進京,慶安大長公主根本不會讓她和送給太子大婚的賀禮一起先行,而是讓她和自己乘坐船在後頭慢慢進京。

    進了屋子裡,便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倚坐在床頭,五官精緻小巧,膚色在燈下宛若透明一般,看起來宛若一個脆弱的水晶人兒一般,讓人忍不住想要呵護她。丫鬟正端著煎好的藥服侍她服下,等她喝了藥後,莫三姑娘忙去拿了一顆蜜餞餵她。

    “七妹妹如何了?”莫五姑娘詢問道。

    莫七姑娘掀起纖長濃密的眼睫看向兩個堂姐,她們是二房的姑娘,皆是溫柔敦厚的性子,她搖了搖頭,說道:“已經好了許多,明日許是可以下床了,這次多謝兩位姐姐照顧了。”

    三姑娘和五姑娘都笑起來,直說只要她好了就行。原是想和她說說瑞王世子的事情,後見她有些累了,便也不再開口,反正明日許是可以再見,便住了嘴。

    ****

    因為昨晚上被衛烜拉著去釣魚,雖然風雅了一回,可是到底睡得晚了一些,翌日起床時,阿菀精神有些不好,臉色也比平時蒼白了一些,這是睡眠不足的頹廢表現。

    阿菀的身體不好,睡眠時間比常人要多出一兩個時辰,若是睡不夠,阿菀覺得自己表現出來的模樣,就像上輩子那些天天泡著電腦的宅男宅女一樣,一看就是個宅得快要猥瑣的——咳,當然她遺傳了公主娘和駙馬爹的優點,人美成這樣,並不猥瑣啦。

    青煙見狀,便勸道:“姑娘若是沒睡足,不如再去睡一會,奴婢使人去和公主說一聲便是了。”

    阿菀仰臉讓謝嬤嬤給她潔面,說道:“不了,等去給爹娘請安後再回來歇息也行,免得娘親擔心。”

    洗漱穿戴妥當,她便去正院給父母請安,順便去那裡陪他們用早膳。

    阿菀到的時候,衛烜早早地就蹲守在那裡了,看到她過來,眼睛一亮,十分高興地跑了過去拉她。

    康儀長公主夫妻坐在屋子裡,從窗口處看到男孩興奮地跑過來拉著走過來的女孩,笑臉如朝霞般燦爛,那模樣一看就讓人知道是特別地稀罕著被他拉著的女孩的,充滿了單純的喜悅。這一幕,是純粹的男孩女孩之間的那種純然感情,讓人看著忍不住微笑。

    很快兩人便手牽著手進來了。

    康儀長公主將女兒摟進懷裡,發現她的臉色有些不好,想起昨晚聽下人來報他們夜中釣魚之事,便知道她還未休息好,忍不住有些好笑道:“稍會用完早膳便去歇息。”

    阿菀很乖地點頭。

    只是用完早膳後,下人卻來報,鎮南侯府的三老爺帶著家中晚輩過來給主人見禮,阿菀只得留下。

    衛烜微微瞇了下眼睛,氣定閑神地坐到阿菀身邊。

    很快便見到莫南山帶著隨行的侄子侄女及女兒等過來,鎮南侯府的兩個少爺和三個姑娘紛紛上前給康儀長公主夫妻請安,口中稱表姑、表姑父之類的。

    康儀長公主早就準備好禮物,等小輩們給他們夫妻行禮時,便一一給他們見面禮。

    衛烜很矜持地坐在那裡,被提及了才敷衍地站起來給莫南山見禮,自然也收到了長輩贈的禮物。

    “這是烜兒麼?幾年不見,都長這般大了!”莫南山笑著伸手要摸他腦袋。

    衛烜退開一步,不悅地說道:“三表叔,我已經長大了,不能讓人隨便摸腦袋。”

    莫南山知道他是什麼脾氣,當下也沒生氣,笑道:“確實是長大了,我還記得四年前你去鎮南侯府給你姑祖母賀壽時,整天在院子裡捉雞攆狗的,有一次還被狗咬得褲子都破了一個洞。”

    衛烜:“……”這絕逼是年幼無知時的黑歷史!

    重活一回,衛烜早就將上輩子小時候的各種黑歷史忘光光了,現下給人提醒,十分不爽,頓時有些危險地盯著莫南山。

    其他人聽到莫南山的話,忍不住低頭,不忍見男孩發黑的臉。

    接著,又是小輩們見禮。

    眾人先是看了看阿菀,然後又看向衛烜,知道衛烜的脾氣,倒是沒太在意他的敷衍。對於阿菀,眾人只覺得是個體弱的姑娘,和傳聞中差不多,沒什麼可看的。而衛烜,卻是出乎意料之外,五官漂亮得出奇,聽聞他長得像已逝的瑞王嫡妃,瑞王嫡妃當年在京城也是個極為光華耀眼的女子,方使得瑞王死心踏地地要娶她為妃。

    阿菀和他們見禮時,發現和自己同年齡的一個小姑娘頻頻地看衛烜,眼神有些奇怪。再看她臉色有些蒼白,時不時壓抑咳嗽的模樣,便知道先前淋雨不慎生病的七姑娘便是她了。

    各自廝見後,便坐下來喝茶說話。

    莫南山先是感謝了一通康儀長公主的妥當安排及照顧,“起初沒想到會錯過宿頭,原是想趕到下一個城鎮里安置,卻沒想到還未到就下起了大雨,害得七丫頭不慎淋了雨生病。多虧了康儀表妹和表妹夫,南山在此多謝了。”

    羅曄連連推辭,只道親戚之間莫要如此多禮。

    兩人客氣一翻後,方問他們什麼時候進京,從小青山出發進京,不過是一天的路程,隨時都可以出發。

    “七丫頭的病好了,我們打算明日進京。”莫南山笑道,“也不知道你們何時回京,若是時間湊巧,也可以一起同行。”

    康儀長公主微笑道:“我們可能還要多留幾天,若是你們不急的話,到時候便一起罷。”

    莫南山想了想,遺憾地道:“不了,我們這次進京,京中宅子許久未住人,還要去打理,諸多事宜需要辦,還得先安置妥當,以便母親進京有個舒服的地方住。”

    又略略聊了會兒家常之事,康儀長公主含笑地詢問了幾個晚輩,見他們口齒伶俐,進退得體,姿儀不俗,面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這一坐,便坐了一個時辰左右,聊得差不多了,莫南山方起身帶著一群侄子侄女離開。

    阿菀跟著父母一起站起來去送他們。

    因為有長輩在場,她並沒有和幾位表哥表姐們過份接觸,只是泛泛地和他們說了幾句話,目送他們離開時,看到那個七表姐扭頭看向衛烜的模樣,讓她也忍不住看​​了衛烜一眼。

    衛烜根本沒注意到,只是滿臉不耐煩,見他們離開了,便對康儀長公主說:“我送表姐回房去歇息。”

    康儀長公主點頭,看了他一眼,道:“去吧。”

    得了准許,衛烜頓時高興了,拉著阿菀走了。

    阿菀被他拉著,走得慢吞吞的,仔細打量了下他,說道:“剛才聽莫三表舅說,你六歲那年去鎮南侯府給慶安大長公主祝壽,當年在人家家裡捉雞攆狗的,聽起來好像挺招人嫌的。有沒有去欺負人家主人?”

    “忘記了!”衛烜回答得很光棍,理直氣壯地說,“那時候我還小嘛!”

    阿菀:“……”

    雖然想問問是不是當時他欺負了人家小姑娘,導致那姑娘現在見到他,都忍不住關注他,但見他這副熊樣,阿菀不免哂然一笑,沒再糾纏這事情。

    衛烜自然在阿菀那兒消磨半天時間,等下午阿菀醒來時,再次帶她溜出莊子去玩了。

    因為阿菀被衛烜帶出去玩,所以下午莫家姑娘帶了禮物過來想尋她說說話,既然都是表姐妹們,又在莊子中作客,自該親香親香。只是阿菀不在,丫鬟們自然不好說她被世子帶出去玩,便推說她身子不適,正在歇息,暫時不能見客。這讓鎮南侯府的人更是認定了外面的傳聞果然不錯,她天生體弱,指不定活不到成年。

    如此,莫家姑娘只能遺憾地離開。

    阿菀回來後,聽下人說了這事情,想到自家暫時和鎮南侯府並且並不算太熱切,便沒有過去尋她們。

    翌日一早,鎮南侯府的人過來給康儀長公主夫妻說一聲,便在清晨時分出發了。

    等阿菀睡飽了起床時,聽說他們離開,只是哦了一聲。

    衛烜早就在她院子裡等她起床,等阿菀穿戴洗漱好出來,他特地看了看,伸手在她嫩嫩的臉蛋上摸了一下,發現她的氣色很不錯,又忍耐不住犯病了,在她臉蛋上啃了一口。

    阿菀木然地瞥了他一眼,便和他一起去正院給康儀長公主夫妻請安。

    衛烜在莊子裡連著住了幾天,到了七月中旬,方才和康儀長公主一家回京。

    此時京里很多人都在翹首盼著他們回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6-7-19 11:59 AM

第六十七章

    回京的路上,阿菀和衛烜同坐一輛馬車。

    衛烜來時是騎千里馬來,可是回去時便矯情上了,說騎馬風沙大,會污了他的臉,於是厚著臉皮硬是和阿菀擠一輛馬車。康儀長公主看了看,因沒有外人,便隨他去了。

    馬車外表雖然看起來與其他貴人用的沒什麼不同,但是裡面卻另有乾坤。馬車裡鋪著柔軟的墊子,同時下面被營造司特地改良過了——這是衛烜當初特地跑去營造司,將營造司上下折騰了一回,為了趕緊送走這位祖宗,營造司的負責人幾乎是痛哭流涕地壓制著工匠們按他的要求改良馬車,然後再恭恭敬敬地將他送走。

    馬車改良過後,衛烜馬上送過來給阿菀享受了。

    改良過後的馬車,與以前的馬車相比,震感小了很多,這讓阿菀覺得自己好像坐長途臥舖一樣,累了還可以躺下來睡過去,而且是純天然無污染的臥舖車。所以這一路上,除了和衛烜打了會兒牌,其他時間她都在睡覺。

    馬車裡只有他們兩人,丫鬟被趕到後面的車子里和那些嬤嬤們一起坐了,所以在阿菀睡著時,衛烜也理所當然地躺到她身旁​​,用手划拉了下,將人往懷裡摁去。

    他盯著懷里女孩的睡顏​​,吞嚥了口口水,很想再像上回那般舔一舔那顏色淺白的粉唇,可是又知道阿菀的習慣,在馬車里便是睡著也不會睡得太深,恐怕會感覺到他幹了什麼事情。平時親臉是阿菀容忍的範圍了,親嘴什麼的,暫時還不能做。

    心裡無限可惜,最後只能抱著人跟著閉眼假寐。

    由於天氣炎熱,馬車的角落裡放了冰,因顧忌著阿菀的身體,沒敢放太多,不過仍是比在外面曝曬舒服多了。所以阿菀醒來時,雖然發現又被人像八爪章魚一樣纏著了,倒是沒有熱得讓人受不了。

    “起來了!”阿菀拍著男孩的臉。

    衛烜睡眼惺忪地跟著爬起身,看了看她,忍不住伸手將她划拉進懷裡,很自然地將臉埋在她脖頸間拱來拱去。

    阿菀沉默了下,往他腦袋拍去。這傢伙以為自己是豬,她是豬欄,由著他拱來拱去麼?

    中途在路邊茶竂休息時,阿菀並沒有下車,手裡捧著一杯溫度適中的藥茶慢慢地喝著。

    “張嘴!”

    一顆蜜梅遞到唇邊,阿菀看了眼男孩,張嘴含住,蜜梅甜蜜的味道在嘴裡泛開,沖淡了藥茶苦澀的味道,讓她忍不住瞇起眼睛,心裡頭產生一種幸福愜意之感。果然即便是習慣了藥的苦澀味道,還是本能會追求著甜蜜的滋味。

    康儀長公主過來查看女兒,見到衛烜的舉動,笑了笑,詢問了幾句,知道女兒沒什麼不適的,便又叮囑衛烜好好照顧阿菀。

    衛烜朝她笑嘻嘻地說:“姑母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表姐的。”說著,將手裡那罐蜜梅往阿菀那裡推了推。

    阿菀:“……”

    康儀長公主笑了笑,便離開了,回到了和丈夫一起乘坐的馬車。

    見公主娘這般放心,阿菀頓時有些心塞。上輩子因為心臟病的原因須要克制情緒,忌大悲大喜,導致她不愛與人交往,寧願龜縮在家里或者是醫院的病房,人也沉悶遲鈍了一些,但卻不是笨蛋,時間一久,公主娘的意思也明白幾分。

    頓時心塞得不行。

    可是雖然心塞,卻不知道怎麼打破這局面,更不忍傷害愛一心為她著想的親人,最後只能選擇順其自然。

    阿菀壓下那股無力感,為了轉移注意力,便尋問起自己的那兩隻大白鵝萌寵。

    青煙忍不住看了眼衛烜,笑道:“它們很好,在後面的籠子裡,剛吃完食物,都沒有怎麼叫。”

    阿菀想叫人將兩隻白鵝抱到車裡來作伴,但是想了想,還是算了,省得衛烜一看到那兩隻被當成寵物一樣的白鵝,就想殺鵝撥毛煮湯。明明是他自己送給她玩的,怎地每次一見就惦記著要殺鵝撥毛煮湯。

    “你不會想要將它們抱到車裡來吧?”衛烜宛若有個狗鼻子,很快便猜出她要幹什麼。

    “沒有。”阿菀很淡定地道,“我只是想聽它們叫兩聲。”

    “是麼?”

    “自然。”

    衛烜滿意了。

    傍晚時候,終於回到京城的公主府。

    衛烜將阿菀送到思安院,叮囑她好生休息後,依依不捨地離開了。阿菀平靜地看著他融入夕陽中的背影,在他回頭張望時,忍不住伸手撓了撓門。

    每次都來這麼一回,讓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在養一個弟弟啊!以後腫麼辦?

    回到京城後,略作休息一天,翌日阿菀便去了隔壁的康平長公主府。

    進門後不久,恰好遇到要出門的孟灃。

    十三歲的少年身量正在拉長,不過面容卻是正介於男孩與少年之間,面容俊朗,笑起來時一雙桃花眼格外好看,彷彿桃花都要飛了一般,教人幾乎無法移開視線,簡直是個妖孽。除此之外,卻有一身豪爽優雅的氣質並重,使得他看起來風流倜儻中又有一種矛盾的魅力,教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生成這般,恐怕以後不知道要教多少姑娘瘋狂傾心了。

    “表妹來啦,這幾天阿妡正叨唸著你呢,說你怎麼還沒有從小青山回來,都恨不得自己讓人套了車就去尋你玩。”孟灃笑道,伸手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今兒難得過來,就聽她好好說話。”

    阿菀:“……知道了。”所以說,她在孟家姐弟眼裡,原來就是個話嘮的垃圾筒麼?

    孟灃又和她說了兩句,終於帶著隨從出門了。

    阿菀先去給康平長公主夫妻請安。因為下個月便是孟妘出閣的日子,而且嫁的還是太子,康平長公主夫妻為此忙壞了,見阿菀到來,略略地和她說了幾句,便讓她去尋孟妡了。阿菀問明白了孟妡在她二姐姐那裡,方往玲瓏院行去。

    到了玲瓏院,守院的婆子見到她趕緊去通報,所以阿菀剛踏進院子不久,便見一個甜美可人的小姑娘拎著裙子朝自己飛奔而來,因為奔跑的動作,身上的環佩叮噹作響,清脆悅耳,更悅耳的是小姑娘輕快明媚的笑聲。

    “阿菀,你終於回來啦~~”

    小姑娘撲過來,便抱著她又笑又跳的,看得跟過來的教養嬤嬤都大皺眉頭,想說這不合姑娘家的規矩,太跳脫了,女子應該貞靜,可是見小郡主這般高興,又不忍心束縛她。連公主都說不要拘著她了,顯然是喜歡小郡主這般活潑的樣子,可是作為一個教養嬤嬤,你們既然將小郡主交給她們管,卻又對她們的教養方式否定,這算毛啊?

    孟妡不知道教養嬤嬤心裡的苦逼,抱著阿菀又笑又跳,高興極了,“我想死你了,你再不回來,我都想跑去小青山尋你了。只是我二姐姐快要出閣了,我又走不開,天天都盼著你回來。啊,現在天氣熱,快進來……”

    一路嘮嘮叨叨的將阿菀拉著進了玲瓏院的水閣,孟妘正坐在那裡繡著什麼。

    有好幾個月不見孟妘了,阿菀覺得她好像變了很多,變得更美麗了,那肌膚嫩得彷彿能掐出水一般,明明那般清冷淡然的少女,卻又添了一種說不出的女人味道,走近了時,一股若有似無的幽香飄來,勾惹著人的心,讓人幾乎忍不住心猿意馬。

    “二表姐。”

    孟妘見她時,朝她笑了下,示意她坐,手上的動作依然不停。

    孟妡挨著阿菀而坐,等丫鬟們上了茶點退到水閣外頭候著時,孟妡便忍不住和阿菀說:“你有沒有聞到二姐姐身上的味道,可真香呢,我最近特別喜歡和二姐姐睡,就想多聞聞。告訴你,這是宮裡的嬤嬤特地為二姐姐調養身子時弄的,弄得二姐姐渾身香噴​​噴的,以後太子殿下一定會喜歡的……”

    阿菀聽著小姑娘嘰嘰喳喳的聲音,很快便明白了孟妘會變成這樣的原因,定然是宮裡的嬤嬤們調養的功勞,不禁暗暗吞嚥了口口水,這也太誘人了,太子真是好性福。等聽到孟妡說,以後嬤嬤們也會將她弄得香噴噴的時,差點被嗆住。

    貴族女子出閣前,作父母的會尋些宮裡有經驗的嬤嬤過府來為女兒調養身子,以便嫁過去能栓住丈夫的心。這其中的意思,難道這小姑娘不知道麼?

    孟妘彷彿已經習慣了小妹妹的注意力總是往一個古怪的方向歪去,所以很淡定地繼續繡著手中的東西,偶爾被人問到了,才會冷淡地應上幾聲。

    阿菀今日過來除了探望將要出閣的孟妘外,便是來給孟妡當垃圾筒的,順便也從她絮絮叨叨的話中分析出一些京中的八卦,從中能得到不少趣味的東西,孟妡這丫頭簡直就像是個八卦新聞周刊一般,無聊了就可以來她這兒聽聽京中娛樂。

    等孟妡中途去喝水時,阿菀湊到孟妘身邊,孟妘見她湊過來,伸手在她頭上輕輕摸了下,臉上露出笑容。

    阿菀也跟著笑了一下,“二表姐很快就出閣了,以後在宮裡不像在公主府那樣了,到時候我們想尋二表姐說話也不像現在這般容易了。”心裡多少有些想嘆息,總怕這樣清冷而怪異的美少女會在那樣吃人的皇宮中凋零。

    “沒事,我想你們了,就召你們進宮便成,無礙的。”孟妘說得很隨意。

    孟妡喝水回來了,聽到這話,笑得直點頭,惹得她二姐姐也伸手摸了一把,然後小姑娘忍不住撲到她懷裡,嗅聞她身上的香味。

    看著玩在一起的姐妹倆,阿菀也端起水喝了口。

    只盼著孟妘以後有自己的福緣,能過得幸福,太子會珍惜這般奇特的姑娘。

    在孟家姐妹這兒耗了差不多一天,阿菀才回公主府。

    回來後,阿菀也有些忙碌,如今她身子比幼年時好多了,不再拘在府裡足不出戶地養病,相應的交際也多了不少,除了回懷恩伯府給祖父母請安,和姐妹們敘敘姐妹感情外,也要隨著公主娘一起在外面走動,這是一種聯絡感情的方式。

    回來後不久,康儀長公主便帶著阿菀去了靖南郡王府探望生病的靖南郡王妃。

    “妍姨怎麼會病了呢?”坐在馬車裡,阿菀奇怪地問道。

    康儀長公主摸摸她的臉蛋,目光有些沉,聲音不急不徐,“她這不是身體的疾病,而是心病。靖南郡王府的後院女人多,是非也多,你妍姨平時是個大氣的主母,可奈何有些事情自己卻看不開。”

    阿菀眨了下眼睛,很快便明白了。她也不是白聽孟妡話嘮的,從她那裡知道了靖南郡王府後院姨娘小妾不少,這是王公貴族府裡的現象,屢見不鮮,人們大多是習以為常,像瑞王那樣後院只有幾個過氣的姨娘,人們才覺得不正常,更不用說像她駙馬爹那般連個通房也沒有的,私底下不知道多少人在說他吃軟飯,沒出息。

    阿菀覺得自己駙馬爹這樣很好,而她家駙馬爹還有一個更好的美德,便是對外界之言從未放在心上,該如何就如何,不會因什麼男人面子問題,就去偷吃,以示自己不是吃軟飯的之類。

    靖南郡王府的小妾姨娘不少,庶出的子女也挺多的,不過靖南郡王妃自己生養了兩子一女,地位也頗為穩固,只是有時候男人想要寵個妾,腦子一糊塗,便會給正妻臉色看。靖南郡王平時雖然不糊塗,可是有時候小妾撩拔多了,不免會犯點兒錯。

    “所以,妍姨是被氣著了?”阿菀問道。

    康儀長公主低頭在她仰起的臉上親了親,溫聲道:“不僅如此,怕更多的是心累罷,她自己看不開。阿菀,你要記住,女人活著不容易,所以要先學會愛自己,才能去愛其他人。若是男人心不在你身上,那也不要將自己的心放在他身上,省得徒惹傷心。”

    阿菀點頭,這道理在信息大爆炸的現代社會,很多人都懂,可是在這在裡,很少會有女人這般說,公主娘果然棒棒噠,看得清楚。如果不是駙馬爹一心一意和她過日子,將心系在她身上,以公主娘的彪悍,絕對能搞死他。

    想到這般厲害的公主娘,阿菀不免有些奇怪,靖南郡王妃怎麼不向好閨蜜學一學?既然老公的心不放在自己身上,養大了兒子後,就偷偷搞死他算了,根本不必折騰自己嘛。

    康儀長公主不知道女兒嬌軟病弱下的兇殘,又道:“一樣米養百樣人,你妍姨自己看不開,有時候勸了也沒用。若是能看開,便是沒人勸,也會明白。”

    阿菀聽罷點點頭,覺得公主娘說得對,有些事情,不是人人都能看開的,所以也不會有那句“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了”。公主娘估計應該也勸過了,只是人的想法是一時一時的,勸說時能明​​白,等面對那些糟心事時,怕是腦子又是一熱,將原本理清的事情丟到一旁去了。

    馬車很快便到了靖南郡王府。

    進了郡王府後,靖南郡王妃身邊的嬤嬤親自過來迎接,歉意地道:“郡王妃現下身子不利爽,無法起身迎接,還望公主和郡主原諒則個。”

    康儀長公主笑道:“嬤嬤莫說這種話,我與阿妍間的情份,無須如此客氣。她現在如何了?她身體不好,怎地不叫人告訴我一聲?”

    那嬤嬤哀嘆一聲,說道:“郡王妃只是因為天氣熱了上火,卻不是什麼大病,說不礙事的,只讓太醫抓了幾副下火藥吃,說不必大驚小怪。”想到郡王妃自己熬著,嬤嬤就為她心疼。

    到了正院,康儀長公主攜著阿菀進靖南郡王妃的臥室,便看到穿著一襲月白色寢衣,容色有些憔悴的女人坐在床上,雖然容貌依舊嬌美,但是看起來比幾年前蒼老一些,眉宇間有著深深的疲倦之色。

    見康儀長公主過來,她嗔怪道:“都說沒什麼事了,你怎麼還來?你自個來就行了,何苦折騰阿菀也跟著來?”

    康儀長公主坐在床邊,笑道:“不礙事的,她身子比以前好多了,而且你是她妍姨,她來看看你是應該的。”

    靖南郡王妃也注意到阿菀看起來氣色比以前好多了,想來再過幾年,應該能養得和平常的姑娘無異,到時候好姐妹也能安心了。

    阿菀挨坐在母親身邊,安靜地聽著兩人的聊天,內容不過是一些泛泛的問侯關心,公主娘勸靖南郡王妃放寬心,別多想,而靖南郡王妃面帶苦笑,但也算是振作了一些,說自己已經開看了之類的。

    大概是顧忌到有個小姑娘在這兒,所以有些話沒有說得太明白。阿菀很想對她們說,其實她都懂的,說明白點也沒事啦。最後實在是覺得自己在這裡礙事,便體貼地到外面坐著喝茶吃點心,由她們姐妹間說說體已話。

    等阿菀慢吞吞地吃了幾塊點心,喝了一盞茶時,便見衛珺進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6-7-19 12:06 PM

第六十八章

    衛珺剛從外面回來,正欲去探望生病的母親,卻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許久不見的阿菀。

    他愣了下,很快俊秀的臉蛋上露出柔和的笑容,“表妹來啦!”

    阿菀起身和他見禮,回道:“聽說妍姨病了,我和母親過來看她,母親現下在屋子里和妍姨說話。”

    衛珺聽罷,便止住了欲進去的步伐,和阿菀坐到外間等候。衛珺知道母親和康儀長公主間的情份,這兩年因為康儀長公主搬到鄉下莊子里長住,讓母親少了個說話的人,有些不太開心。特別是近日母親生病了,心情不好,吃了幾副藥也不見好,知可能是心病。現下難得康儀長公主過來,能與母親說說話,讓她開懷,他自不會去打擾。

    屋子裡守著的丫鬟見他坐下,忙去給他沏茶端果子,順便又讓廚房做了點心過來。

    阿菀先前吃了幾塊點心,不敢吃太多,見衛珺眉宇間有些憂愁,便道:“表哥放心,妍姨定會沒事的。”

    衛珺聽罷朝她一笑,說道:“嗯,承表妹吉言了。”

    阿菀又看了他一眼,見他心事重重的模樣,顯然是為生病的母親擔憂,想起公主娘對衛珺的評價,是個品行兼優的孝順孩子,將來定會長成一個如玉般高華的有德君子。只是,不知道他對自己母親生病的緣由知道多少,還是像這個時代的所有為人子女一樣,便是知曉母親因何而病,卻因其中涉及到父親,所以只能默默地當作不知,以為自己足夠孝順就行了。

    “表妹這次和姨母回來,是為了太子大婚之事麼?”

    “嗯!”

    “看表妹的氣色,比以前好多了,真是太好了。”

    “謝謝。”

    衛珺是個三觀端正的好孩子,以後還會長成一個三觀端正的翩翩濁世佳公子,極會體諒人。雖然阿菀很安靜,每每回答都很短促,但卻沒有將氣氛弄得太僵,他總會很體諒地將話接上,不像孟妡那種話嘮,而是一種恰好好處的體貼。

    阿菀忍不住又看了看他,發現他對於自己的身體好轉是真心實意高興的,真是個好孩子。

    想罷,阿菀忍不住道:“妍姨病了多久了?”

    衛珺一頓,忍不住看她,發現安靜平淡的小姑娘靜靜地看過來,雖然因為病弱之故,並不算得絕美,卻自有一種寧謐美好的氣質,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衛珺素來守規矩,又因為父母對他的期望極高,極少有機會能和個姑娘坐一起說話,若不是擔心著母親的身體,指不定要局促起來了。

    “有半個月了。”衛珺溫和地說,“近來天氣太熱,所以母親有些上火,雖然喝了藥,不過卻一直不見轉好,太醫說只能慢慢地養著。”

    阿菀點頭,又道:“妍姨病了,你弟弟妹妹現在可有人照顧?下人雖然照顧得好,可是他們年紀還小,得仔細一些。”

    衛珺是個好哥哥,忙說道:“這是自然,我每日都會去看他們,不會讓他們被欺負的。”

    阿菀又問了幾句,發現衛珺都答得很好,簡直是個忠孝信悌的有德君子,但是也太有德了,連庶弟庶妹們都一視同仁,讓阿菀忍不住想撫額。雖說孩子是無辜的,但是那些庶弟庶妹們不僅是讓他母親難受,以後還會分薄他所繼承的家產的存在,就無須對他們太好吧?

    人不為已,天誅地滅,為了點家產,多少兄弟鬩牆,父子反目為仇,怎地他卻守著禮儀規矩,沒有丁點私心?

    “我聽說,妍姨是受了氣才病的。表哥可清楚?”阿菀不得不說明白一點。

    這時,衛珺沉默了。

    阿菀見他沉默,心裡滿意了一些,原來心裡也是清楚的,只是礙於父親,便是不贊同,卻只能忍著。這也太孝順了,阿菀頓時有些無語,孝順雖好,但若成了愚孝,那才是蠢的。

    因不欲進去打擾康儀長公主和靖南郡王妃敘話,所以兩人都很安靜地坐在外間客廳裡喝茶說話,衛珺見阿菀乖巧的模樣,怕她坐得無聊,問她要不要到外面走走,阿菀想起郡王府後院的一堆女人,便搖了搖頭。

    衛珺好脾氣地陪她,兩人隨便地聊著,還問了阿菀在鄉下的生活,阿菀挑了一些答了。

    說了一會兒後,一個丫鬟過來,給他​​們行了禮後道:“大公子、郡主,郡王妃讓你們進去。”

    聽罷,阿菀和衛珺皆站了起來,跟著丫鬟進去。

    許是有康儀長公主寬慰,靖南郡王妃的精神看著好多了,見長子進來,臉上露出了笑容。

    衛珺恭敬地給康儀長公主行禮及母親請安,然後坐到丫鬟搬來的繡墩上,關切地問道:“母親今兒身子可好一些了?”

    靖南郡王妃笑著點頭,“已經好多了,勞你費心,怎地這時候回來了?”

    衛珺雖是郡王之子,但是靖南郡王基於某種考慮——宮裡有個混世魔王在,並沒有讓兒子進宮讀書,而是將他放到城中的易山書院讀書。易山書院所收的學子,都是京中的世家及朝臣的子弟,少有寒門學子,雖然比不得昭陽宮裡的那些學子的身份,但也是不錯的潛在人脈,值得搞好關係的那種。

    衛珺回道:“夫子今兒有事,所以就讓我們回家自學。”

    知兒子沒有逃課,靖南郡王妃十分滿意。

    康儀長公主笑道:“轉眼間珺兒也長這般大了,再過幾年,怕是要成家了,到時候他可以為你們分擔一些。”

    聽罷,衛珺臉有些紅,才十一歲的男孩子,正是對異性抱著朦朧好奇心思的時候,被大人們提起自己的終身大事,哪裡能坦然而對。

    靖南郡王妃聽得出康儀長公主話裡的意思,她看了眼長子,心下一嘆,不禁有些苦澀。她沒有康儀長公主的魄力,有些事情雖然是明白,可是卻放不開手,更不想讓兒子小小年紀就太多負擔。

    說了會兒話後,康儀長公主終於起身告辭了。

    靖南郡王妃不好下床,便讓衛珺去送行。

    三人方出了正院,便見到一個頗有姿色的女子在丫鬟婆子的簇擁下款款走來,身上穿著暗紅色底撒綠花的錦緞長衣,打扮得頗為富貴,一看便知在府裡頗有地位。等聽到衛珺淡淡地叫了聲“趙姨娘”時,便知她是靖南郡王現下最寵愛的小妾了。

    那趙姨娘見到衛珺便笑著行禮,說道:“原來大公子也在,妾聽說王妃今兒氣色好了許多,正欲過來給王妃請安。不知這兩位是……”

    衛珺眉頭蹙起來,顯然是不喜她多話,溫聲說道:“她們是康儀長公主和壽安郡主。”

    趙姨娘瞳孔微縮,趕緊福身行禮。

    康儀長公主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那趙姨娘因極得靖南郡王的喜愛,在府里風頭無兩,幾乎要橫著走了,也因為自信心太膨脹,所以看到康儀長公主時,便直接過來,而不是避開。不過她也不是沒腦子,知道對方是康儀長公主後,被她掃了眼過來,趕緊收斂起臉上的神色,低眉順眼地退到一旁,不敢再往前湊。

    等康儀長公主一行人離開後,趙姨娘忍不住撇了下嘴,雖然聽說過郡王妃和康儀長公主交好,只是康儀長公主在宗室中的名聲不顯,不若康平長公主那般風頭無兩,於郡王妃的助益並不那麼大,至少郡王並不是那麼看重。

    離開靖南郡王府後,阿菀發現自己娘親心情似乎不太好,神情也淡淡的,估計是被剛才那趙姨娘給噁心到了。

    阿菀想了想,便道:“娘,剛才那個趙姨娘聽說是靖南郡王今年新納的,很是寵愛她,妍姨就是被她氣著了麼?”

    康儀長公主聽後垂眸看她,有些驚訝道:“你怎麼知道?”

    阿菀抿嘴一笑,很是無辜地說:“聽阿妡說的。”

    康儀長公主也知道孟妡的話嘮,忍不住失笑,對她道:“你妍姨確實被她氣著了,不過讓她難過的還是靖南郡王……”

    接下來,康儀長公主又少不得開始教育女兒以後怎麼對待這種事情,雖然說得委婉,但是中心思想只有一個:男人若是變成渣渣惹你傷心,搞死他算了!當然,若是能搶救的話,便好好調教,不聲不吭地將他調教成自己滿意的類型,若是沒辦法調教的,搞死了吧,省得留在世上看了煩心,鬧得一輩子都不快活。

    人生太短了,自然要活得自在舒心一些,別為了些不值得的事情讓自己委屈。

    阿菀:“……”

    康儀長公主可能是怕說得太多讓女兒留下心理陰影,接著又道:“烜兒是個好孩子,以後一定會好好待你的,你放心,不必想太多。”

    阿菀:“……”如果他不是個好孩子,待你女兒不好,你就要搞死他麼?

    可能是看出女兒沉默下的疑問,康儀長公主朝她笑得意味深長。

    阿菀再次默了。

    回到公主府後,便聽說衛烜過來了,正在思安院等阿菀。康儀長公主聽罷,便讓阿菀去尋衛烜玩了,並沒有因為兩人年紀大了一些,就阻止他們往來,只是不能如六七歲時那般親密罷了。

    公主娘真是開明。

    到了思安院,阿菀一眼便看到迎著她走來的衛烜,笑得可開心了,想到先前路上公主娘透露的意思,若是這男孩將來對她不好,就要搞死他,阿菀再次默默地扭頭,心說雖不知道將來會如何,但是小混蛋你可要好好表現啊,不然兇殘的公主娘真的會搞死你的。

    衛烜對阿菀的心理活動一無所知,拉著她慢慢走在思安院中,為了配合她,走得極慢。

    “剛才我過來,聽人說你們出門了,你們去哪裡了?”

    “妍姨病了,我們去看她。”

    等衛烜醒味過來這“妍姨”是靖南郡王妃時,頓時目露凶光,後槽牙磨了起來,怕阿菀發現異樣,他忍住心裡的狂暴,抽著臉皮笑著道: “她現在如何了?你們在靖南郡王府可見著了什麼人?”

    “應該沒什麼事吧,我們去的時候,珺表哥回來了,還見了一個趙姨娘。”阿菀說著,扭頭看了他一眼,“聽說妍姨這病是趙姨娘給氣的。 ”

    衛烜沒吭聲,努力按捺下要將衛珺弄死的衝動,繼續道:“那女人惹你不開心了?你放心,我明日讓人去教訓她。”他說得極為囂張,根本不覺得自己一個王府世子跨界去教訓一個郡王府的姨娘有什麼不對,凡是讓阿菀不開心的人,連公主他都敢打,何況是個郡王府的小妾。

    阿菀怕他真的去幹這種熊事,趕緊道:“沒有。我只是覺得,妍姨病得真不值。”

    衛烜點點頭,“確實,有什麼好氣的?不喜歡就弄死得了,一個玩意兒,留在身邊做什麼?讓她陪著過年麼?”

    阿菀:“……”果然是個無法無天的熊孩子。

    說了會兒,衛烜見阿菀的神色淡淡的,想了想,以為找到了結症所在,心中喜滋滋的,馬上湊過來在她臉上親了親,又伸爪子拉著她,很嚴肅地道:“你放心,我以後絕對不會像靖南郡王那樣弄一堆女人進府裡讓你傷心,我一個都不會要,只要你一個人。”說著,他臉有些紅,手扯著阿菀的袖子蹭來蹭去。

    阿菀無言以對,心說你小子說這種話時,先瞧瞧自己的年齡行麼?才十歲的小屁孩子,裝情聖很怪異啊!

    心里活動雖然豐富了些,但是阿菀也很滿意他的識相,說道:“記得你說的話!”免得以後他做不到,被她公主娘給搞死。

    衛烜心花怒放,阿菀這話,是表示以後會嫁給他,要和他過日子了麼?真開心。

    兩個思想頻道南轅北轍的偽小孩莫名地達成了協議,都很開心。

    過了幾日,阿菀聽說靖南郡王妃身體好了,起初並不在意,後來孟妡過來和她嘮叨京城八卦時,方知道靖南郡王妃竟然搞死了丈夫的一個小妾,不過因為靖南郡王並沒有太在意那個不再寵愛的小妾,所以沒放在心上,也沒有責怪妻子。

    這時代,小妾這種存在果然是個玩意兒,只要能安個名義,搞死了也不會有人多看一眼。不過阿菀有些在意的是,靖南郡王妃這突然暴發的戰鬥力,難道是因為上回她公主娘去勸說成功了?

    只是,雖然搞死了個小妾,卻沒有搞到那個正得寵的趙姨娘,靖南郡王妃還是憋屈著的。

    以上的事情是阿菀自己根據孟妡的話分析的,對外的解釋是有個小妾手腳不干淨,被打了二十大板,當晚沒能挺住去了。外人聽說後,只覺得這種事情正常,至於是不是妾妻爭寵弄出來的,需要在意麼?

    至於真相,自然不像表面上美化的那樣了,可惜公主娘怕污了她的耳,委婉地說了幾句,同樣沒說得太明白,卻和她分析的差不多。

    阿菀再次漲知識了,同時對於這個世界的規則更清楚明白,沉默了幾天。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便到孟妘出閣的日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6-7-19 12:54 PM

第六十九章

    太子大婚當日,整個京城極其熱鬧,鞭炮和樂聲不絕於耳,在花轎圍著皇城而繞時,京城中的百姓紛紛湧出家門,將兩邊的街道圍得水洩不通,觀看這一場盛大婚禮。

    皇家的正統婚禮極為複雜,百姓們為了慶賀太子大婚而熱鬧了整個京城,但是婚禮舉辦過程卻是莊嚴而神聖。

    作為今日的新娘子,孟妘一整天被人擺弄著,渾渾噩噩,饒是她身體素來健康,也讓她幾乎有些承受不住,直到終於被抬進東宮寢殿,安置到那張喜床上後,整個身體終於鬆懈下來。只是身子雖然鬆懈,但是精神卻仍是緊繃著。

    她坐在那張大紅撒金色的床上,蓋頭遮住了她的視線。雖然看不到,但是能感覺到這室內守著的宮女嬤嬤數量不少,她們悄無聲息地站在那邊,便是去做事情,也將所有的動作放得極輕,整個殿內安靜得可怕,顯得遠處傳來的絲竹樂聲飄渺不真實。

    不久,終於有腳步聲傳來,然後是殿內宮人們請安行禮的聲音:“太子金安!”

    太子衛燁走進來,首先便看到安靜地坐在床上的人,繡著鴛鴦的大紅蓋頭遮掩住了她的容顏,甚至是那雙極為清冷寧靜的眸子。

    一個穿著桃紅色衣裳的宮女端著托盤過來,上面放著一個纏著金紅色綢緞的秤桿。

    太子伸出手,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膚色白晳,宛若玉般,手指拿起秤桿,然後用秤桿挑起了蓋頭。

    一張清麗精緻的容顏從蓋頭中出現,一雙如秋日寒潭般清浚浚的眸子格外的明亮璀璨,宛若點晴之筆,將她的容顏點綴得如那天上的孤月般,美麗卻又遙不可及,配上那平靜而清冷的神色,恰到好處,形成一股獨有的韻味,使她與京城中那些端莊安份的貴女們截然不同。

    一眼便讓人難以忘記。

    太子目​​不轉睛地看了好一會兒,直到白晳的面容浮現淡淡的薄暈,方撩起身上大紅色的禮服,坐到床上。

    唱禮的喜嬤嬤先是瞥了一眼,心弦有些發顫,只覺得這位世子妃容貌雖美,但是氣韻更是上佳,讓人第一眼先會注意到她獨特的氣質,反而忽略了她的容顏,在她平靜地望過來時,那樣平靜到無波紋的目光,會讓人忍不住心頭發顫,不敢與之過久對視。

    不過,她與太子坐在一起,一位溫雅貴氣,一位清冷淡然,卻莫名地讓人覺得十分和諧。

    喝過合巹酒,殿內的宮女們收拾一翻,便魚貫而出,很快整個偌大的寢殿只剩下夫妻二人。

    孟妘抬眸,靜靜地看著今日成為她夫婿的男子。

    他的長相俊美雅緻,五官組合在一起,給人一種十分秀氣斯文的感覺,但是因貴為儲君,身上又有一種凜然不可侵的清貴威嚴,使得他看起來溫和卻不軟弱​​,唇邊的笑容恰到其分,又讓人不敢隨便放肆。可能是因為身體不好,身材單薄而高瘦,不知道以後能不能養得壯實一些。

    他的眼睛很黑,像墨玉一般,蘊著溫潤的光澤,眼裡透著她看不懂的光澤,讓她略略有些不自在地低下頭。

    “惠安表妹。”他開口喚她,聲音低沉卻溫和,有種安撫人心的力量,“今天辛苦了,可是累著了?”

    孟妘又抬頭看他,發現他很是體貼,默默地點了下頭,等見他伸手要幫她摘下那頂沉重的鳳冠時,忙道:“不用,我……臣妾喚人進來便可。”

    太子沒理會她的話,小心地幫她將鳳冠摘下,這才拉了下床邊的明黃色絲絛,一陣鈴聲響起,外面守著的宮女端洗漱用具進來,伺候兩人洗漱。

    等兩人洗漱完後,宮人再一次退下去,只剩下新婚的夫妻倆。

    太子目​​光溫和地看著乖巧地坐在身畔的少女,伸手握住她交疊放在膝蓋上的手,柔軟而溫暖,聲音變得更輕了,“阿妘,時候不早了,我​​們就寢罷。”

    孟妘聽到他改變了稱呼,垂著的眼睫顫了顫。他握著自己的那隻手的溫度有些低,卻沒有讓她太過難受,對於自己的未來,她早有心理準備。從她被欽點為太子妃開始,她已經明白自己未來會和這個男子系在一起,一生一世不分離。

    他好,她才能好,家中的父母兄弟姐妹方能更好!

    給自己作足了心理建設,她終於抬頭,看向他,發現他眼裡又藏著那種她看不懂的眼神,這種眼神從她十歲時便能感覺到了,每次進宮時若是見到他,他俊美雅緻的臉上總會掛著溫和從容的笑容,用這種眼神默默地看著她,一直看了很多年。

    等他伸手過來,她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些顫抖,很快聞到他身上的味道,是一種宮中製香大師合成的冷香,與他溫和的模樣有些違和,慢慢地侵略著她的意識……

    …………

    ………………

    夜已深,世界安靜下來,孟妘睜著眼睛盯著頭頂的帳子。

    明黃色的床帳已經放下,遮擋住了外面的龍鳳雙燭的光線,整個偌大的床裡頭的空間的光線顯然朦朧而曖昧。

    一直都聽說太子的身體不好,太醫告戒過不宜近女色,所以東宮除了伺候的宮女,並沒有長輩們賜下的宮人,很是乾淨,而太子這些年來也格外地潔身自好,恪守著太醫的叮囑,讓她母親打聽到太子在東宮的行事方式後,也曾有些擔心太子是不是不能人道之類的。

    不過,先前的事情可以打消母親的顧慮了,太子的身體應該沒什麼毛病,雖初時有些急躁,後來卻極是緩和,與他給人的感覺一般,溫和而不重欲,極為清貴溫和的一個人。

    安靜地躺了會兒,她終於側起身,看向躺在裡面安睡的男子,目光一寸一寸地滑過他俊美清貴的容貌,注意到他的睡姿極為端正,雙手覆於腹部間,那雙眼睛閉上後,也收斂了那種從骨子裡散發的貴氣,顯得很是溫和無害。

    這般端正的睡姿,和家中喜歡摟抱著人睡的小妹妹孟妡截然相反,讓她突然有些不習慣。

    突然,那雙眼睛睜開,對上她的視線時,她默默地躺回去,然後翻身背對著他。

    太子忍不住失笑,他不知道其他姑娘遇到這種事情時會如何,但是絕對沒有像她這般,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很淡然從容地躺回去,背對著他。

    忍不住心裡的喜愛,他伸手將背對著自己的姑娘攬到懷裡,生平第一次與人同寢,第一次無視了嬤嬤們教導的正確睡姿,抱著個人入眠,雖然有些不習慣,心裡卻湧上一種難以言喻的喜愛,感覺不壞。

    “阿妘,睡吧。”

    孟妘聽到他在她耳邊的聲音,良久方應了一聲,終於肯閉上困倦的眼睛,慢慢讓自己睡去。

    ******

    太子大婚的第二日,阿菀在自家接待了頂著一雙熊貓眼的小姑娘。

    阿菀嚇了一跳,忙問道:“怎麼了?沒睡好?”

    孟妡扁了扁嘴,然後撲過來抱住阿菀,哇的一聲哭了,哭得唏哩嘩啦的,邊哭邊說:“……二姐姐不在了,沒人陪我說話、陪我玩、陪我睡覺……我睡不著……我沒有二姐姐了……二姐姐再也不能陪我了……嗚哇哇……”

    阿菀:“……”

    這小姑娘哭得彷彿死了親人一般傷心淒慘,讓阿菀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雖然知道孟妘出嫁會對她有影響,但是沒想到會這麼深,怨不得孟妘出閣前,特地將她叫去叮囑她以後好好安撫孟妡,省得這小姑娘到時候因為不習慣姐姐不在身邊而哭個不停。

    十歲的小姑娘雖然已經懂事了,但是家人疼得厲害,將她寵得有些嬌憨天真,一時間難過又委屈,便哭個不停,而且不像旁的姑娘那般秀秀氣氣地哭,而是放開喉嚨地大哭,看得阿菀著實哭笑不得。

    “別哭了,你二姐姐就在宮裡,你若是想她,就進宮看她。”阿菀攬著哭得傷心的小姑娘,邊為她擦眼淚邊安撫。

    “不、不一樣……”孟妡邊哭邊抽噎。

    “怎麼不一樣?”阿菀奇怪地問。

    “就、就不一樣……嗚嗚嗚……二姐姐不再是我們家的了,她成了別人家的了……嗚哇哇……”說著,又傷心起來。

    發現越勸她越哭得傷心,阿菀最後只能默默地陪著她,時不時地讓丫鬟們絞來乾淨的巾帕給她擦臉,順便端來茶水給她補充水份。而這小姑娘也真是能哭,就和她的話嘮一樣,一直哭一直哭,哭得阿菀都忍不住頭疼,再看跟著孟妡一起過來的丫鬟春櫻,她也為小主子哭成這般而愁眉苦臉的,差點也跟著哭了。

    最後還是衛烜出馬搞定。

    衛烜過來時,見到阿菀抱著別的女人,頓時眉頭一豎,直接將哭得昏天暗地的小姑娘拎了起來,猙獰著臉,陰測測地說:“再哭我就毒啞你!”

    哭聲頓時停了,室內為之一靜。

    衛烜毫不溫柔地將她拎到一旁,春櫻等丫鬟顫著小心肝趕緊過去接手,忙給小姑娘擦臉整理儀容,很快將之變成了一個哭得眼睛紅紅、鼻子紅紅的小兔子姑娘。

    衛烜恐嚇完人後,施施然地坐在阿菀身邊,接過丫鬟呈上來的茶湯喝了一口,詢問阿菀怎麼回事,等聽完過程後,他一臉不屑地道:“有什麼好哭的?又不是生離死別,真是沒出息!躲什麼躲?瞧你這點出息,以後遲早給人欺負死,怨不得是個蠢姑娘!以後等你出閣,你離開了公主府,豈不是要哭死?”

    孟妡畏懼地看著他,還記得他先前說要毒啞自己的事情,委委屈屈地說:“我、我難過嘛……”

    “難過的話就去找個沒人的地方哭,別來煩阿菀,下次再讓我看到,我毒啞你!”他十分凶狠地說。

    經衛烜這麼恐嚇,小姑娘早就忘記了傷心,而且也哭不來了,讓她不禁沮喪著臉。

    解決完孟妡後,衛烜朝阿菀得意地揚了揚臉,對她道:“以後這蠢丫頭再來吵你,你告訴我,我來解決她!”

    阿菀見小姑娘又縮了縮身體,快將自己縮成一顆球了,哭得紅通通的眼睛巴巴地看著自己,特別像只求撫摸求安慰的小動物,忍不住道:“別欺負阿妡!”她朝孟妡招手,將她叫到身邊後,說道:“今晚不回去了,我和你睡。”

    孟妡聽後雙眼一亮,無視了衛烜又冒凶光的眼神,頓時整個人都快樂起來。

    孟妡長這麼大,一直都喜歡蹭母親或者是姐姐們的床,喜歡抱著人睡,現下兩個姐姐都出閣了,母親那兒有父親在,她三歲以後就不能去蹭床了,自己一個人睡根本睡不著。不過,現在還有阿菀,今晚一定會睡個好覺。

    阿菀安慰好小姑娘,拿一碟點心將她打發到旁邊去啃後,對衛烜道:“二表姐出閣前,讓我多陪陪她。乖,別孩子氣。”說著,伸手在男孩頭上摸了摸。

    衛烜用腦袋蹭蹭她的手,決定暫時忍耐了,等以後他娶了阿菀後,阿菀只能和他睡,​​這蠢姑娘丟給她以後的相公,讓她相公陪她睡。

    孟妡在阿菀這裡連續住兩天,在孟妘三朝回門時方才回家,不過在晚上時,又跑了過來,繼續蹭阿菀的床。

    為此,康平長公主還很貼心地親自帶著丫鬟嬤嬤們將小女兒的東西送過來,對康儀長公主道:“妡兒被我寵壞了,她二姐姐出閣,哭得我心都要碎了,幸好還有阿菀陪她,這段時間就來你們這裡打擾了,妹妹多擔待一些。”

    康儀長公主笑道:“姐姐說的是什麼話?阿妡是個好孩子,有她陪阿菀玩我才高興呢,一點也不麻煩。”說著,伸手摟著孟妡親了親她甜美的臉蛋。

    於是,孟妡就這麼成了阿菀的床友,分享了阿菀的床。

    阿菀長這麼大,除了三歲前是和父母睡的外,很久沒有和誰一起睡一張床了,和這小姑娘睡了幾夜後,終於習慣了她豪放的睡姿。不過為了讓自己不淪為孟妡的人形抱枕,她特地讓繡娘縫了一個懶骨子抱枕,晚上讓孟妡抱著睡。

    二姐姐出閣了,孟妡終於在阿菀這裡尋到了安慰,賴在阿菀這兒短時間內可能是不會離開了,康平長公主寵這小女兒,由著她高興,並不催她回家。康平長公主夫妻卻高興壞了,感覺多了個女兒,養著她也覺得不壞,忙為她打點起來,興致勃勃的,讓阿菀不忍擾了她的興致。

    “阿菀,你們還回莊子去住麼?”孟妡抱著那個懶骨頭抱枕,巴巴地問著阿菀。

    阿菀坐在小杌子上,讓丫鬟幫她保養頭髮,聽到小姑娘的話,說道:“今年應該不回了,等過了年後會回去。”

    孟妡頓時失望不已,想了想又道:“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去莊子。”

    “這可不行,這樣你回家就不方便了,若是你想見你爹娘和哥哥還要坐一天的馬車,可不像現在,走幾步路就到家裡了。”

    孟妡失望地皺起眉,抱著懶骨頭在阿菀床上翻來翻去,最後決定不想了,到時候再說吧。然後很愉快地拉著阿菀上床一起睡覺。

    阿菀忍不住失笑,這些日子終於知道這小姑娘有多黏“姐姐”,以前黏著兩個姐姐,兩個姐姐出閣後傷心壞了,幸好阿菀頂了上來,簡直成了她“姐姐” ,黏她黏得不行,讓阿菀覺得,恐怕自己以後的大部分時間,要代替孟婼孟妡姐姐的身份陪著她了。

    不過有個甜美可人又活潑的妹妹,其實也不壞。

    中秋過後,天氣很快便轉涼了,等進入十月份後不久,迎來了京城的第一場雪。

    天氣冷了,阿菀也整日懶洋洋地窩在屋子裡,孟妡倒是活潑,時常往外跑,雖然她住在阿菀這兒,不過若是家裡有什麼事情,或者是母親去參加什麼夫人的宴會,也會跟著去,等到了晚上,就像一隻識途的老馬一樣,絕對會乖乖地回來。

    這讓阿菀嘆為觀止!

    雪停後幾天,太陽從雲中冒出頭來,雖然陽光並不算明媚,但是也為世界添了些光澤。孟妡扒著窗看了看外面的冬日暖陽,突然想到了什麼,對阿菀道:“阿菀,昨天我回家聽娘親說,大姐姐近日身子不爽利,今天天氣不錯,我們去國公府看看她吧。”

    阿菀聽說孟婼身子不舒服,想到自己也很久沒見她了,便點頭同意。

    只是臨出門前,阿菀的裙子被兩隻白鵝給叼住了。

    “你們也要出去?”孟妡好奇地問。

    兩隻白鵝自然不能回應她的話——若是能回應,這兩隻白鵝就要成精了,但它們叼著阿菀的裙擺,顯然是不給她走的。

    “大白二白這是想和郡主玩呢。”青煙解釋道。

    這兩隻白鵝由於被訓練得太好了,平時也很是溫順,沒有哨聲絕對不會無故傷人,使得公主府裡的下人們都習慣了它的存在,便是在路上遇到它們,也不會特地繞遠路就怕它們咬。為此,阿菀也極喜歡它們的陪伴,每天都讓人它們洗得乾乾淨淨地帶入房子裡,還特地為它們做了兩個窩,沒讓它們住到專門的鵝舍中,還配置了專門伺候它們的丫鬟小廝,活得可滋潤了。

    見它們不肯松嘴,阿菀只得和孟妡一起,一人一隻地將它們抱了起來,抱著它們一起出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6-7-19 01:00 PM

第七十章

    領著兩隻大白鵝,兩個姑娘雄赳赳、氣昂昂地出門了。

    雖然出了太陽,但是天氣依然很冷。

    兩個小姑娘坐在馬車裡,一人抱著一隻白鵝外,手裡還揣著丫鬟們貼心準備的暖手爐,一時間也不算太冷。兩隻白鵝也乖乖地給她們抱著,伸著長長的脖子轉來轉去,在阿菀拿手去逗它們時,會將腦袋伸過來拱她的手,逗得她忍不住發笑。

    孟妡也發現阿菀養的這兩隻白鵝比她養的三毛四毛溫馴得多,至少三毛四毛可不會讓人這般逗,直接咬你一口。

    從公主府到安國公府,坐馬車的話,足有兩刻鐘的距離。等到了安國公府,隨行的嬤嬤遞了帖子後,很快便被迎進了安國公府。

    來迎接她們的是安國公府的管家,知道兩位郡主的身份,恭恭敬敬地將她們迎了進去。

    阿菀和孟妡先去給國公府的老夫人請安,怎麼說都是長輩,自是不能做出失禮的事情讓人笑話,省得丟孟婼的臉,所以禮數做得很足,孟妡每次都會很乖巧地去給安國公夫人請安先。

    她們到的時候,卻見到國公府老夫人的屋子裡聚了很多人,都是國公府裡的夫人媳婦們,還有幾位年輕的姑娘,顯然是正陪著國公府老夫人說話聊天,氣氛十分熱鬧。

    不過,在看到兩個小姑娘帶著兩隻白鵝過來,都忍不住有些錯愕。雖然民間鬥鵝風盛行,京城中也有勳貴們養鵝來鬥鵝,可是少有姑娘家會養鵝當寵物的,這讓她們不禁想前兩年前的康平長公主舉辦的賞花宴時,據聞福安郡主養的兩隻白鵝咬人的事情。

    想著,這屋子裡的女眷們便有些緊張,生怕那兩隻兇殘的畜生暴起咬人,這種白鵝兇起來和狗有得一拼,戰鬥力更是不俗,哪能不怕。只是,因為帶它們過來的是兩個郡主,便是心裡不舒服,也不好說什麼。

    “是壽安和福安兩位郡主,今兒怎麼過來了?”國公府老夫人笑道,將兩個小姑娘叫到面前,神色很是柔和,並不太在意那兩隻跟著兩個小姑娘的白鵝。

    阿菀來安國公府的次數不多,倒是孟妡是個黏姐姐的孩子,只要得了空就會過來,所以和安國公府的人也挺熟悉的,加之她是康平長公主最寵愛的小女兒,大家也會給她一些面子,每次來國公府,安國公老夫人自是和顏悅色。

    孟妡皺著眉,有些憂心地說:“老夫人,我聽說大姐姐生病了,心裡好擔心,所以就來瞧瞧她怎麼了。”

    聽到她這話,室內莫名靜了靜。

    阿菀抬眸,看了眼室內的人。此時那些人只是看著孟妡,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目光,讓她能很快將這裡的情形掃了一遍,特地看了看那幾個年輕的姑娘,都是未出閣的少女。

    安國公老夫人說道:“其實也沒什麼事,婼兒這幾日不慎吹了些冷風病倒了,太醫給她看了,說是沒什麼事情,喝幾副藥就會好,不必太擔心。很久不見你們了,若是她知道你們來看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孟妡聽罷覺得和家裡的母親說的差不多,很快便放下了,馬上道:“那我去看看大姐姐。”

    安國公老夫人笑道:“去吧。”

    這時,安國公夫人也笑道:“難得你們來,我稍會讓人送些今年茶莊里做的新茶給你們嚐嚐,你們大姐姐精神不好,勞煩你們多陪陪她,讓她開心一些。”

    孟妡笑著點頭,這位是孟婼的婆婆,孟妡同樣很給她面子的。

    接著,便由安國公府的二少夫人帶她們過去。這位宋二少夫人的丈夫是安國公的嫡次子,她是禮部侍郎之女,端莊賢慧,說話不緊不慢的。不過,當瞄到跟著兩個小姑娘的丫鬟們抱著的那兩隻白鵝,她忍不住吃驚地掩住口。

    “這是你們養的白鵝?”宋二少夫人忍不住開口問道。

    孟妡大大方方地點頭,“不是我養的,是阿菀養的,它們可乖了,從來不咬人的。”

    宋二少夫人只是笑了笑,明顯不信,卻沒有多說什麼,不過當聽到一直安安靜靜的壽安郡主突然說,這兩隻白鵝是瑞王世子送給她的後,她的神色斂了起來。

    很快便到了安國公世子所居的院子,宋二少夫人陪她們進去,順便也去瞧瞧孟婼。

    孟婼這些天病了,大半時間都在屋子裡養身子,安國公老夫人和國公夫人體諒她,都免了她的請安,讓她好生地在院中養身子,連著宋硯有空也時常在屋子裡陪她。這種情況看在國公府的諸人眼裡,真是說不出的羨慕,作媳婦的能舒服成這樣,這偌大的國公府裡也獨她一份了,不過誰讓人家不僅有個受寵的公主作母親,還有一個太子妃的妹妹呢。

    只是雖然羨慕嫉妒恨,但是大夥表面上卻沒有流露太多。

    她們到時,孟婼顯然已經得了消息,穿戴整齊地坐在炕上,額頭勒著一個石青色鑲寶石的抹額,頭髮鬆鬆垮垮地半挽著,為她原本如水般的姿儀添了幾分柔弱。

    阿菀仔細看了看,許久不見孟婼了,發現她清瘦了不少,也沒有幾個月前見她時的那般精神了。孟婼原本就是個如水般柔弱溫婉的姑娘,這種脾氣若是放在大家族裡,十足會吃虧,但是她有個強勢的母親頂著,現下二妹妹又成了東宮太子妃,一輩子便是什麼都不幹,也可以活得滋滋潤潤,所以便是性子良善一些也沒什麼。

    “大姐姐~~”

    孟妡高高興興地跳過去摟住她的手臂黏著不放了,阿菀也過去笑著叫了一聲大表姐。

    見兩個小妹妹過來看自己,孟婼很是高興,分別抱了抱她們,對送她們過來的宋二少夫人道:“辛苦二弟妹送她們過來了,我這裡有些廚房剛做好的點心,二弟妹帶些去嚐嚐罷。”

    宋二少夫人笑著道:“不過是走幾步路罷了,大嫂別說這種客氣話,不過這點心確實想帶點去嚐嚐的。好啦,我還有事情忙,就就不打擾你們了。”

    她的識起讓人十分滿意,是個極會做人的女子,這也是安國公老夫人特地讓她將兩個嬌客送過來的原因。

    等宋二少夫人離開後,孟妡便開始纏著問孟婼生了什麼病,哪裡不舒服,有沒有人欺負她,還有她的小侄女宋辰雅在哪里之類的。問得孟婼忍不住發笑,便叫人去將女兒帶過來給她小姨母瞧瞧。

    孟婼去年春天時生了個女兒,取名叫宋辰雅,雖然第一胎是女兒讓人有些失望,不過到底是國公府第一個曾孫女,國公府老夫人也稀罕,並沒有因為她第一胎生了女兒而說什麼,只道他們小夫妻還年輕,以後再生便是。

    “我沒事,只是近來天氣冷,受了涼病倒了。”

    等孟婼好不容易安撫住妹妹後,奶娘正好將睡眼朦朧的小包子姑娘抱了進來。孟妡見到白白嫩嫩的小侄女,馬上高興了,撲過來抱住她,在小傢伙的臉蛋上使勁兒地親了親。

    “辰辰,還記得小姨麼?”孟妡高興地問。

    小包子才一歲多,說話都不利索,不過已經會認人了,孟妡又時常帶好吃好玩的東西過來看她,自是認得她這個小姨的,被她抱著也不哭,嘟起小豬嘴回親小姨。倒是阿菀這個小表姨來得少,她根本沒什麼印象,不敢親近她,只是躲在孟妡懷裡好奇地探頭看她​​,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也不伸手討抱。

    阿菀被小包子萌得不行,遞了枚果子給她,小包子伸出白嫩嫩的爪子接過,然後終於朝她笑了下,讓阿菀忍不住也回笑一個,真是個好脾氣的小丫頭,和大表姐挺像的。

    孟妡很快便抱著小侄女滾到炕上玩了,留下阿菀陪著孟婼說話。

    “大表姐,你的氣色比以前差了好多,聽說歇息好幾天了,太醫怎麼說?”雖然先前已經聽安國公老夫人說了一次,阿菀依然有些不放心,怕孟婼的脾氣太好,被人欺負了也不說。

    孟婼微笑地看她,那笑容一如未出閣時的少女模樣,安靜而溫柔,如水般撫慰人心,她笑道:“你也和阿妡一樣亂操心,不是什麼病,不過是先前沒休息好,加之這天氣冷了,身子有些倦乏罷了。”說著,伸手點了下阿菀的額頭,“聽說二妹妹出閣後,妡兒近來都住到你那兒吧?辛苦了!”

    阿菀邊聽著孟婼說話,邊看了眼旁邊站著的丫鬟夏裳,在孟婼說話時,她撇了下嘴卻沒有說什麼。等孟婼說完後,阿菀便道:“阿妡很乖,我喜歡和她在一起玩,一點都辛苦,大表姐你不要這麼說,小心阿妡聽到了要鬧你。”

    孟婼望了眼旁邊玩在一起的女兒和妹妹,眼中染上笑意,說道:“她現在只顧著和辰辰玩了,哪裡會聽得到。”

    和孟婼說了會兒家常,阿菀也喝了幾杯水,感覺到腹部的脹意,便對大表姐道:“大表姐,我想去更衣。”

    孟婼忍不住一樂,便叫伺候在旁的夏裳帶她去淨房更衣。

    等阿菀去解決了生理問題,夏裳很體貼地端來溫水給她淨手,邊和她說話,說的自然是孟婼這次身體不舒服的原因。

    “壽安郡主你可不要相信我家郡主的話,她呀,其實是被駱表姑娘給氣的,雖說是國公夫人娘家侄女,可是哪有個未婚姑娘一直賴在姑姑家裡住著不走的?還成天尋藉口巧遇姑爺,時常擺出一副無辜的模樣,那點道行,以為沒人知道她的心思……”

    阿菀慢慢地聽著,很快便將事情弄得差不多,頓時明白為何先前在安國公老夫人那兒孟妡說那話時,當時的人都安安靜靜的不好開口,敢情他們都是知情的,只是不好說什麼。

    這也是常見的表哥表妹青梅竹馬之事,時常來姑姑家作客的嬌女,一眼相中了英俊瀟灑的表哥的事情屢見不鮮。而這位表姑娘名叫駱馨雨,自幼便喜歡來姑姑家裡玩,和姑姑家的幾個表哥表姐妹們都玩得好,雖然表哥們陸陸續續地成親了,但是依然不影響他們間的感情。

    孟婼這次之所以病倒,除了是前陣子國公夫人壽辰時忙累了一些,其實還有看到丈夫和表妹那般親近,致使自己心情鬱結,過不去心中的那坎,便病倒了。想來再溫柔賢良的女人,也不願意看到丈夫和其他女人有牽扯曖昧的。不過她為人溫柔良善,便是心裡不舒服,也不會開口說出來,或者是讓人知道。

    這實在是個不好的習慣。

    阿菀默默地聽完後,便問道:“大表姐夫對那位駱姑娘如何?”

    夏裳滯了滯,不甘願地道:“看著不冷不熱,與她並不親近,就像當成家裡的姐妹般。”只是若是那姑娘送來的一些小東西,有了名堂的話,也並不拒絕。

    所以夏裳也看不出宋硯到底是怎麼想的,對示好的表妹,他也恪守禮儀,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好像純粹是她家姑娘自己在瞎難受似的。雖是貼身丫鬟,可是夏裳畢竟沒辦法一天十二個時辰伺候,也不知道他們夫妻私底下交流了什麼,方讓孟婼越來越看不開。

    阿菀的臉色淡了下來。

    洗好了手後,阿菀便回去了,不想在門口遇到了一個穿著桃紅色綢緞長禙子的少女,她的五官明媚可愛,充滿了勃勃生氣,笑起來眉眼彎彎,很是討喜。

    見到她,夏裳皮笑肉不笑地道:“表姑娘怎麼來了?”

    那少女笑道:“聽說壽安郡主和福安郡主來了,我奉姑母之命,送些新茶過來給兩位郡主嚐嚐。”說著,她看向阿菀,施了一禮,“先前人多,未能和郡主好好說話,望郡主見諒。”

    阿菀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道:“你是誰?”想了想,她又道:“抱歉,先前人多,不是誰都要注意的。”

    那少女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

    阿菀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便越過她走進屋子。

    夏裳抿嘴一笑,對她道:“表姑娘請進。”

    駱馨雨有些尷尬地應了聲,捧著那罐子新茶走進去,進門便見到坐在炕上的孟家姐妹,孟婼穿著淡藍色的襦裙,顯得人飄逸出塵;孟妡正抱著個小姑娘玩,笑容甜美可人。再看先前無視她的那個小姑娘,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喝茶,彷彿這一室的熱鬧與她無關,端的安靜無聲,讓人很容易便忽略。

    她清亮的眼睛頓時黯了黯,縮在袖子中的手掐住手心,很快笑容便掛在臉上,過來施禮道:“表嫂,姑母讓我給你送些新茶過來。”

    孟婼見她,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說道:“辛苦表妹了。”便示意丫鬟上前去接了。

    駱馨雨臉上的笑容很甜美,正準備說些什麼時,又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大姐姐,這位姐姐是誰啊?”

    抬頭望去,便見到甜美可愛的小姑娘睜著一雙乾淨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自己。

    駱馨雨心裡再次感覺到有些難堪,訕訕地笑了下,就聽孟婼介紹道:“是駱家的表姐。”

    勳貴世家的姑娘從小便背族譜和關係譜,更要搞清楚京中那堆關係複雜的勳貴關係及家族史,所以一聽這駱姓,孟妡很快便明白了,是國公夫人娘家侄女,笑道:“原來是駱家表姐,我常聽說你經常住在安國公府,怎麼不回家?難道你家裡出了什麼事情,要投奔親戚?”

    再天真單純的語氣,也掩蓋不住這話中的惡意,孟婼直覺有些不妥,不過張了張嘴,卻沒有斥責妹妹。

    駱馨雨看過去,發現孟妡完全是將她當成了國公府的窮親戚對待了,心裡更是羞憤,不想再呆在這裡受辱,趕緊道:“我只是想念姑姑,想陪著姑姑罷了。既然大表嫂這兒忙,那馨雨就不打擾了,改日再過來陪大表嫂說話。”

    孟婼溫和地應了一聲,沒有挽留她。

    等駱馨雨離開後,孟妡還在嘀咕,“什麼人啊,有自己的家不住,偏偏要跑到別人家來,有病!”

    “啊——”

    剛說完,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道尖叫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6-7-19 01:09 PM

第七十一章

    聽到尖叫聲,屋子裡所有人毫無防備之下,都被嚇了一跳,連正抓著果子玩的小包子也嚇得果子都掉了,扭身就撲進她小姨的懷裡,用兩隻小爪子扒著她小姨。

    嚇了一跳後,大家下意識地看向門外,不過門口有簾子擋住,自然是什麼也看不到的。

    這時,短促的尖叫過後便是一連串長長的尖叫。

    “啊啊啊——”

    尖叫聲忽遠忽近,顯然是慘叫著的人是一邊跑一邊叫的。

    孟妡見到小侄女被嚇著,很不高興地說:“大姐姐,你這兒怎麼什麼人都能放肆?嚇到辰辰了。”

    孟婼擰眉,心裡也心疼女兒被嚇到,不過聽出那聲音顯然是剛走不久的駱馨雨,便欲起身去探個究竟,不過夏裳的反應更快。

    “郡主,您現在身子不適,還需要修養,不宜吹風,讓奴婢去就好。”

    夏裳是康平長公主精心挑選給大女兒的陪嫁丫鬟之一,同時也是孟婼的助力。康平長公主作為母親,也知道大女兒性子太過柔軟純良,雖然禮儀規矩、管家中饋等本事樣樣出挑,可是這綿柔的性子卻是個缺陷,嫁入高門大戶作宗婦,拿捏不好,少不得會被欺負,自然要為她打算好。幾個陪嫁丫鬟便是康平長公主給女兒精心挑選的,以夏裳最為出眾,不僅忠心耿耿,而且精明果斷,有她幫襯著,讓人放心一些。

    夏裳自然也聽出那尖叫聲是剛離開的表姑娘的聲音,雖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可是若是表姑娘在這裡出了事情,便是與孟婼無干,恐怕國公夫人心裡會膈應,婆媳生分了,這種事情自然是不能讓主子出面了。

    夏裳很快便出去了。

    夏裳剛出去不久,那道尖叫聲又近了,同時屋子裡的人終於聽清楚了被尖叫聲掩蓋的“嘎嘎”聲。

    “是大白是二白!”孟妡一下子坐得筆直,原本想起身的,不過發現小侄女正緊緊地黏著她,讓她一下子心軟了,不捨得放開她,同時也有些不高興地說:“外面在鬧什麼?都嚇到辰辰了。”

    這時,阿菀放下手中的茶盞,起身道:“我去瞧瞧。”

    “去吧,別讓人傷著了大白和二白。”孟妡很自然地叮囑道。

    孟婼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見阿菀很平淡地應了聲,理了理平滑的袖子,由著丫鬟披上一件領口鑲著緋紅色狐狸皮的刻絲藍湖色斗蓬,施施然地走了出去,那淡定的模樣,硬是讓孟婼說不出話來。

    孟妡見大姐姐有些擔心的模樣,說道:“大姐姐放心,阿菀會處理的,你呆著就好。”孟妡雖然單純了一些,卻也不是天真,時常跟著公主娘到各家宴席上轉,並且精通京中各家後院的八卦,很多事情其實也看得明白,不想自家大姐姐難做,所以將她留在這裡就好。

    至於讓阿菀出面會不會有問題,沒事,誰敢欺負阿菀?別忘記了阿菀身後還有個混世魔王頂著呢~~

    剛出了門,一陣冷風拂面而來,阿菀縮了縮脖子,手裡揣著暖手爐,在丫鬟婆子的陪伴下往混亂的聲音走去,很快便見到院子裡被兩隻嘎嘎叫的白鵝​​追得東跑西躥的少女。顯然這位駱姑娘比起那些嬌養著的閨秀,有健康的身體、不俗的體力,跑得那叫一個快,真是精神又活潑,都沒被伸著脖子的兩隻白鵝咬到。

    兩隻白鵝追得十分歡快,伸著長脖子去叼咬少女因為奔跑間被掀起的裙擺,嘎嘎地叫著。

    被兩隻白鵝追得快要氣竭,駱馨雨東躥西躥的,已然是慌不擇路,而她後面追著一群體力明顯不合格的丫鬟婆子,氣喘吁籲的,有些甚至萎頓在地上,已經跑不了了,只得看著主子被追得東躥西躥。

    阿菀看了下,便拿出哨子正要吹時,突然見駱馨雨朝著院子的月亮門奔去,阿菀往那看去,正好見到了從月亮門走進來的一名年輕英俊的男子,駱馨雨很自然地朝他撲了過去。

    “表哥,救我!”

    阿菀垂眸,將放到唇邊的哨子又拿了出來,冷眼看著那年輕男子攬著駱馨雨後退一步,躲過了撲過去的白鵝,在白鵝依然鍥而不捨地想要撲過去叼住駱馨雨的裙擺時,他抬腿就要踹向攻擊過來的兩隻白鵝。

    “世子爺不可!”夏裳叫得清晰又響亮:“這兩隻白鵝是壽安郡主養的。”

    宋硯抬起的腳硬生生地停住,於是那兩隻白鵝衝了過來,兇猛地咬向了撲到宋硯懷裡的駱馨雨的屁股。

    “嗷——”

    隨著這聲嗷叫聲響起,便是三長兩短的哨聲,兩隻白鵝終於停了下來,兇猛地轉身,往回撲去。宋硯抬望過去,見到兩隻白鵝凶悍地奔到了站在廊下的一名十歲左右的小姑娘面前,然後一改先前的凶悍,在她面前站定,朝她嘎嘎叫了兩聲,被她伸手分別拍了拍腦袋後,終於安靜下來。

    安撫好兩隻白鵝後,阿菀便帶著它們朝宋硯走去,沿路上那些被引過來的丫鬟婆子見她帶著兩隻凶悍的白鵝過來,紛紛避開,就怕自己落到先前駱馨雨的下場,再也不認為這兩隻白鵝溫馴的了,看向能統領兩隻大白鵝的阿菀的目光也帶了幾分畏懼。

    原來這位才是真人不漏相,怨不得會被瑞王世子看上,都是一樣兇殘的貨色。

    阿菀無視旁人的目光,走到宋硯面前後,看了看正撲在他懷裡嚶嚶哭泣的少女,平靜地道:“大表姐夫,好久不見了。”她頓了下,目光定定地望向他懷裡,“不過,男女授受不親,你能先將駱家表姐放開?”

    聽到她平靜的聲音,還有這理所當然的話,宋硯眼中劃過幾許驚異,將撲在他懷裡哭泣的駱表妹放開,讓一旁奔過來的丫鬟婆子扶住她。

    絡馨雨不想離開宋硯,覺得只要呆在他身邊才安全,可是看到阿菀身後伸出脖子朝她嘎嘎叫的大白鵝,頓時萎了,忍住屁股上的疼痛,​​躲到丫鬟懷裡,同時看向阿菀的目光有些惱怒又畏懼。

    今日的事情讓她十分恐懼,同時對能養這麼兩隻凶悍咬人白鵝的阿菀也添了幾分陰影,覺得這位壽安郡主和孟婼一點也不像,不溫柔也不賢良,更是傲慢得氣人。她和那些丫鬟婆子一樣,此刻都覺得外面的傳聞不盡詳實,壽安郡主天生體弱不假,但是能讓瑞王世子那種人瞧上定為世子妃,原來也是個可怕的。

    宋硯沒有理會駱馨雨,對阿菀笑道:“壽安表妹什麼時候來的?”

    “剛到不久,聽說大表姐生病了,我和阿妡便過來瞧瞧。”

    宋硯笑了笑,說道:“勞煩你們擔心了,今兒太醫來請了脈,說再喝幾副藥,婼兒就會好了。”然後他看了眼那兩隻大白鵝,問道:“這兩隻白鵝是壽安表妹養的吧?白鵝野性難馴,表妹還是別將它們隨便帶出門的好。”

    阿菀哦了一聲,說道:“它們很乖的,從來不咬人。”頓了下,她看向駱馨雨,又補充道:“不過若是有人攻擊它們,它們就會咬人了。駱表姐,是這樣吧?”

    見宋硯也看過來,駱馨雨囁嚅了下,方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沒看清楚它們在前面,不小心就踹了一腳……”她咬著唇,先前阿菀那般無視她,讓她心口發堵,那口氣出不來,於是看到院子裡那兩隻走來走去的白鵝,想到它們是壽安郡主養的,就氣不過地一腳踢過去。

    誰知這一踢,就捅了馬蜂窩了,它們一改先前被人抱著時的溫馴,嘎嘎叫著撲過來咬人,差點嚇壞她了。

    陪著阿菀過來的夏裳聽到她的話,頓時眉頭一豎,想說什麼,看到面色平靜的宋硯,終究忍下來。

    阿菀聽後卻笑了一下,聲音依然很平靜,說道:“駱表姐的眼睛不好使啊,這麼大的白鵝,竟然也能視若無睹,得請位大夫好好來瞧瞧眼睛了,是不是,表姐夫?”

    宋硯目光深邃,他看向眼前的小姑娘,看起來瘦瘦弱弱的,蒼白的臉色掩蓋了幾分姿色,使她看起來並不如何出色,神色平淡無波,毫無小姑娘應有的朝氣,實在是教人喜愛不起來。不過這等年紀,卻有這般的定性,也實屬難得。

    而她讓人更注重的是,她是瑞王世子親自定下的世子妃,無論如何,沒人能讓她不快活,不然瑞王世子絕對能讓惹她不快活的人一輩子都不快活,宮裡的那位同樣囂張的三公主便是個例子,聽說直到現在,衛烜對三公主也依然橫眉怒目的。

    簡直是個移動的大殺器!

    宋硯深吸了口氣,被個十歲的小姑娘輕描淡寫地逼到這地步,心裡著實有些不悅,他看向正拿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哀求地看著自己的表妹,冷淡地道:“壽安表妹說得是,稍會我讓母親去請個大夫過來給表妹瞧瞧。”

    “表哥……”

    無視了駱馨雨不敢置信的眼神,宋硯公事公辦,吩咐人將駱雨馨送回去,並且道:“以後表妹無事就好生養病,將眼睛養好了再說,別再出來了。”

    “表哥……”

    駱馨雨失魂落魄地讓丫鬟們扶走了。

    等她走後,宋硯對阿菀道:“天氣冷,壽安表妹不若先進屋子裡罷,省得在這兒凍壞了。”

    阿菀朝他笑了笑,微笑道:“多謝大表姐夫關心,大表姐夫果然像大表姐說的那般,是個體貼人的。”

    宋硯唇角微微下抿,他的五官英俊,眉宇開闊,器宇器昂,是個不可多見的俊朗男子,這也是當初康平長公主會看中他的原因。只是,幾次見面,阿菀覺得他讓人有些看不透,不是個容易掌控的男子,於孟婼來說,過於強勢了。

    很快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屋。

    孟婼見到丈夫回來,面上露出了驚喜的笑容,正欲起身迎過去,被宋硯快步走來按住,“你身子還虛著,應該多歇息。”

    孟婼眉眼染上幸福的神彩,嗔了他一眼,說道:“夫君說什麼呢?妹妹們還在。”

    這時孟妡已經笑嘻嘻地抱著小侄女過來了,“大姐夫,我們來打擾了。”

    宋硯看向抱著女兒朝他笑得甜美可人的小姨子,再對比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的阿菀,突然覺得這小姨子怎麼看怎麼順眼,便笑道:“你姐姐身子不好,正需要人陪著,有什麼打不打擾的?若是能讓她開懷,你天天過來我都不嫌。”

    孟婼被他說得滿臉通紅,孟妡卻笑嘻嘻地說以後一定會時常來。

    這時,孟婼終於想起了先前的事情,便關切地問道:“阿硯你怎麼和阿菀一起進來了?先前發生什麼事情?”

    宋硯正準備開口時,旁邊安靜地當空氣的阿菀比他更快開口了,“大表姐,剛才是駱家表姐出去時,眼睛不好,沒有看清楚院子裡散步的兩隻白鵝,於是不小心踢到了它們。大白和二白一般很聽話,不會胡亂咬人的,它們只有被人攻擊時,才會追著人不放,所以駱家表姐眼睛不好使不小心踢到了它們,它們才會造反的。可憐駱家表姐,以後一定要好好治眼睛,省得以後又走路踢到什麼,讓自己遭罪。”

    宋硯:“……”

    被那小姑娘安安靜靜地掃了一眼過來,宋硯只得道:“壽安表妹說的不錯,駱表妹這次實在是不應該。”

    孟婼聽得愣愣的,雖然先前有猜測,不過沒想到會變成這般,再聽素來對駱馨雨有幾分維護的丈夫此時的語氣,讓她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按捺下心中的複雜,孟婼又問道:“可有受傷?”

    “應該沒有吧,她走時看起來挺好的。”阿菀拿了顆果子去逗小包子,回答得漫不經心。

    孟妡神氣道:“大白和二白可乖了,它們都是好孩子,就算被人攻擊,也只是追著人咬幾下,絕對不會讓人受傷的,完全不需要在意。”

    都說到這裡了,宋硯能說什麼?他嘆了口氣,妻子很溫柔賢良沒錯,但是三個小姨子太兇殘了,以後還是和表妹保持些距離罷。

    說了會兒話後,宋硯又抱了抱女兒,便離開了,留她們姐妹幾個說話。

    *****

    這邊和樂融融,那邊駱馨雨卻是哭哭啼啼地被人揣扶回去,也不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直接去了國公夫人居住的正院。

    國公夫人剛從老夫人那兒回來,正坐在炕上讓丫鬟捶腿閉目養神,見到娘家的侄女哭得梨花帶淚地被丫鬟們揣扶進來,不由得嚇了一跳。

    “這是怎麼了?”國公夫人趕緊讓人將她揣過來,正欲讓她坐下,誰知道屁股才碰到軟墊,聽到她倒抽了一口冷氣,猛地站了起來,身子輕顫,看起來十分嬌弱,讓國公夫人直覺不對,“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對這娘家侄女,國公夫人也是疼愛的,她從小在自己身邊玩耍長大,對她而言,就像是養了個女兒一般,一直嬌寵著長大,從來捨不得她受委屈,若不是為了兒子們的未來考量,為他們娶一個岳家勢力不錯的妻子,她許是要將這侄女許配給自己兒子了。

    駱馨雨只是伏在姑母懷裡哭,但是屁股卻小心地翹著,省得再疼。

    不得已,國公夫人便問駱馨雨的丫鬟,等聽完丫鬟敘說的事情經過,國公夫人氣得拍桌,“反了不成?兩隻畜生罷了,如何敵得過人?”

    對於阿菀護著兩隻白鵝的行為,國公夫人心頭不喜,而且還說她侄女眼睛有病需要看大夫什麼的,國公夫人更是氣得肝疼。不過,想到阿菀的身份,國公夫人只得暫時忍下了。

    看侄女可憐的模樣,便讓人揣扶她進房裡上藥,等她看到侄女兩瓣臀部位置又紅又腫的,更是怒火中燒,直覺認為阿菀是個跋扈不講理的,不僅縱著兩隻畜生傷人,更為了兩隻畜生這般羞辱人,就算是皇帝封的郡主,這也囂張過頭了,根本是個不講理的。

    看侄女可憐的模樣,實在是氣不過,國公夫人讓人給她更衣,她要去尋壽安郡主說道說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6-7-19 01:18 PM

第七十二章

    國公夫人剛踏入長子居住的院子,還未讓守園的婆子去通報,便被人攔下了。

    見攔她的是長子身邊伺候的小廝周祥,國公夫人按耐住心中的怒氣,問道:“先前不是聽說世子回來了?世子現下在何處?”

    周祥給國公夫人請安後,忙笑著說:“世子先前去和世子妃說了會兒話,現下正在書房裡練字,他說若是夫人過來,便先去書房一趟,有事同夫人說。”

    國公夫人想了想,覺得壽安郡主今日難得來看大兒媳婦,定然不會很快回去的,便移步去兒子的書房,想瞧瞧兒子到底在搞什麼,為何先前任那壽安郡主如此羞辱自家表妹,雖然壽安郡主背後有康儀長公主和瑞王府不好惹,可是這事情是壽安郡主無理在先,應該據力理爭方是,哪裡需要由得人如此羞辱人的?他們安國公府可是世襲罔替的公府,便是郡主也不能在此囂張。

    到了書房後,國公夫人便見兒子站在案前在練字,身材修長,英氣俊朗,實在是一表人才,讓她每每看到皆心生驕傲滿意。若非看中康平長公主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她也不會同意這門婚事。讓長子娶一位郡主進門,雖然能靠上康平長公主,可是郡主到底不好拿捏,讓她這當婆婆的,做得也十分憋屈。

    只是每每想到這樣有利於長子,便嚥下了那口氣,可是到底不想委屈了兒子,便想將精心養大的侄女留給兒子的,只可惜……

    見到她進來,宋硯放下手中的筆,上前扶著她到書房裡靠南牆的位置坐下,等丫鬟上了茶水後,宋硯揮手讓她們到外頭候著,對國公夫人道:“娘親可是要去尋壽安郡主?”

    國公夫人見他一副了然的模樣,心知他明白了,抿著嘴氣道:“自然如此!先前的事情明明是壽安郡主無禮在先,你如何為了她而讓人如此羞壽你表妹?還是……你要護著你媳婦?”

    宋硯淡淡一笑,“母親你說哪裡去了?表妹自己踢了壽安郡主的白鵝,那兩隻白鵝才會咬她的,與壽安郡主何干?壽安郡主可沒有教唆白鵝去咬表妹,母親要記住這點。而且婼兒是我妻,與我休戚相干,我自是要護著她一些。”

    國公夫人聽得臉色青白交錯,咬了咬牙,低聲道:“硯兒你同娘說,你是不是真的要護著你媳婦兒?你將馨雨置於何處?”

    “母親莫說這種話。”宋硯擰著眉道:“表妹只是因為母親喜愛才留在身邊相伴,現下表妹大了,也該考慮她的終身大事了,母親有空便聯絡舅舅,同舅舅、舅母商量一下表妹的親事罷。”

    說著,宋硯想起駱馨雨自幼母親去世,自家母親憐惜她,怕她被繼母欺辱,方會三天兩頭將她接過來教養,舅舅根本不關心這女兒,所以方才由著她住在這兒。想起舅舅也是個糊塗的,所以表妹若是為妾,他估計也不會說什麼,甚至不覺得丟臉,不禁暗暗地搖頭。

    國公夫人聽得震驚,唇都有些抖了,顫道:“你明知道我捨不得馨雨,想留在家裡,你竟然說這種話……”想指責什麼,見兒子冷靜淡然的模樣,終究有些頹喪,說道:“你以前明明就不拒絕的,為何這次……”

    “母親說哪裡的話?以前表妹還小罷了,現下她大了,自然不同了。”宋硯見她失神,便道:“若是母親實在是捨不得表妹,留在家中也可行,三弟正巧和表妹年紀相防,將表妹許與三弟便是。”

    “閉嘴!”國公夫人氣道:“你三弟不過是個庶出的,如何與你表妹相配?我便是讓馨雨給你做妾,也不會將她許與你幾個弟弟!”

    國公夫人雖不是個惡毒的嫡母,但是對於那幾個庶子也著實不喜,她養著娘家侄女,這些年來養得有感情了,便想將她留在身邊,只可惜兩個兒子的婚事由不得她作主,只能委屈這侄女了。至於將侄女許配給庶子什麼的,這種事情想都不用想!

    宋硯點點頭,並不理會她的話,繼續道:“可是我現在不想納妾,母親以後莫要說這種話了。好了,這次的事情是表妹自己不對,母親莫要去和壽安郡主說什麼,也別和婼兒說什麼,她性子軟,不會說什麼,可是旁人和她不同。”

    國公夫人簡直要被這兒子給氣死,偏偏他從小到大就是個有主意的,自己左右不住他的決定。而且男人哪裡能不納妾的?放眼京城,她可沒見過哪戶勳貴家的後院沒有幾個女人的,便是瑞王同瑞王嫡妃那般情深,還不是有幾個女人在後院裡擺著?

    見母親沒聽明白自己的提點,宋硯無奈,只得將她送出去。

    看著母親氣乎乎地離開,宋硯皺眉細思了會兒,便叫來一個丫鬟叮囑幾聲。

    國公夫人離開了兒子的書房後,便往花廳行去,只是被兒子這般打岔,心裡的那股氣平息一些,但是仍是膈應得厲害,不免心裡對孟婼也有幾分惱怒,特別是聽到兒子那般維護她,當娘親的哪裡能舒服?

    聽說國公夫人過來,孟婼微微蹙眉,不過也沒說什麼,起身去相迎。

    國公夫人進來時,見到迎過來的兒媳婦,神色有些冷峻,她的目光往裡頭一掃,便定在了安靜地坐在炕上的小姑娘身上,而且她注意到臥坐在炕前腳踏上的那兩隻白鵝,先前就是這兩隻白鵝傷著了她的馨雨。

    兩隻白鵝看到有陌生人進來,便朝她嘎嘎地叫了兩聲,倒是沒有起來攻擊人。

    “娘怎麼過來了?”孟婼上前揣扶住她進來坐下,笑著問道。

    國公夫人皮笑肉不笑地道:“難得兩位郡主到來,先前我讓馨雨送些新茶過來,卻不想馨雨哭著回去了,聽聞是被壽安郡主養的兩隻鵝給咬了。”

    孟婼聽罷有些尷尬,正欲說什麼時,孟妡的聲音乍然響起,“伯母,這事兒可不能賴大白和二白,是駱家表姐先踢它們的,不然它們好好的在院子裡散步,才不會無緣無故地追著人跑呢,害得剛才我們還要給它清洗了好久爪子。”

    小姑娘的聲音清脆又好聽,說得又快又急,而且話裡盡是埋怨,讓國公夫人心口一口氣喘不過來。

    孟婼見她喘著粗氣,怕她氣著,趕緊道:“娘,妡兒年紀還小,請您別見怪。”

    國公夫人喘了口氣,又道:“便是馨雨踢了,可是這畜生哪裡比得上人?哪有人為了兩隻畜生反而不管人的?”

    這時,阿菀說道:“大表姐夫不是說了麼,駱家表姐眼睛不好使,會讓人去請個大夫給駱家表姐治冶眼疾。”

    “是啊是啊,大表姐夫也說了,是駱家表姐眼睛不好,需要請個大夫過來給她看眼,免得兩隻白鵝那般大,她竟然看不到。”孟妡插嘴道。

    阿菀點頭,又道:“而且駱家表姐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哪裡能總是往表哥表嫂的院子裡跑的?你瞧,這不是出事了麼?”

    “對啊,伯母,駱表姐怎麼都不回家啊?難道她不是駱家的姑娘,而是宋家的姑娘麼?那她應該姓宋才對。”孟妡拍著手笑道:“不過就算是親妹子,也不好時常跑兄長房裡吧?你瞧我這般大了,都不好意思去我哥院子裡玩了,我娘親都不讓呢。”

    國公夫人:“……”

    被兩個小丫頭片子擠兌,國公夫人差點氣炸,當下也不理會旁邊擔憂的兒媳婦,對阿菀道:“馨雨自小便抱到我身邊養,我是拿她當女兒看的,兩位郡主莫要胡說。先不說這事,​​先前的事情到底是郡主無狀了,你一個小姑娘家,哪裡能這般說她眼睛不好?若是傳出去,說她有眼疾,以後可教馨雨怎麼辦?她可還沒有說親呢……”

    看著國公夫人說著說著突然抹淚哭了,孟家姐妹都傻眼了。

    孟婼還是第一次見到婆婆在人前哭,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孟妡年紀還小,雖然為她家大姐姐不平,可是也沒想到要將長輩給逼哭,現下她這般,也讓她傻眼了,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那、那你說怎麼辦?”孟妡下意識地道。

    阿菀皺眉,目光有些冷。

    國公夫人抹了抹淚,說道:“都是親戚,兩位郡主也是好孩子,就別和她一個姑娘家置氣了,先前的事情便算了罷,只望著兩位郡主莫要再說那樣的話,省得……”

    “省得如何?”阿菀開口問道。

    國公夫人用帕子捂著眼睛,聽到她的聲音移開了手,下意識望過來,見她面上冷淡,一雙眼睛卻定定地瞧著自己,心裡打了個突,但還是說道: “兩位郡主都是皇上敕封的郡主,應當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省得壞了規矩,教人看笑話。”

    “伯母慎言!”阿菀站​​了起來,冷笑道:“伯母說這話真可笑,今兒駱家表姐所做的事情我可不知道哪裡規矩了?還是伯母不知情,要讓人給你說道說道,看看是我無理還是駱家表姐無理。”

    “你、你……”

    阿菀漠然地道:“伯母,你說呢?”

    這時,孟妡也反應過來了,頓時皺著眉頭道:“伯母,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可是很規矩的,我娘讓我從小就和宮裡的教養嬤嬤學習,大家都稱讚我呢。”說著,她一臉驕傲地點頭,“至少我從來都不會往我哥和表哥身邊湊呢。”

    國公夫人:“……”

    孟婼見婆婆啞口無言的模樣,終究是不忍心,正欲說話時,被阿菀攔下了。

    國公夫人見阿菀油鹽不進的模樣,心裡氣恨,這事情便是駱馨雨不對,可是這位郡主也不應該如此咄咄逼人,甚至話裡話外,硬是拿駱馨雨作文章,逼著她要將駱馨雨送走,果然是好手段,怨不得瑞王世子被她迷得只要她。

    她現在終於知道先前兒子那話是什麼意思是,想必是先前被壽安郡主拿話來擠兌過,方會說不想納妾之語。

    國公夫人也不是傻的,雖然心疼侄女,可也不想與康平長公主交惡,更不想讓阿菀去告狀,便道:“郡主的話我記住了,今日郡主難得來這裡,不若用了飯再走?”

    阿菀臉上露出了笑容,看起來活潑了不少,沒有先前那般老成持得,聲音也有些嬌弱,“多謝伯母好意,不過我們先前多食了些點心,恐怕吃不下了。而且家裡的長輩們也等我們回家去用膳呢。”

    國公夫人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留郡主了。”

    “嗯,伯母不必如此客氣。”

    聽到她的話,國公夫人又憋了口氣,看了眼坐在一旁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大兒媳婦,又說了幾句,方扶著丫鬟的手離開了。

    國公夫人握著丫鬟的手勁很緊,那丫鬟疼得只能咬牙忍受,不敢叫出聲來。

    她今天算是知道了那位京城有名的病殃子郡主是什麼德行了,這般霸道凶悍,怨不得會被那個混世魔王給看中,真是一對兒惹人嫌的貨色!

    等國公夫人走後,孟婼有些愧疚地上前摟住阿菀,摸摸她的臉道:“對不起,是我不爭氣,讓你們給我出頭。”她原本並不想讓娘家人知道的,她娘親是個性子豪爽的,雖然關心她,但是很容易便忽略了她的心思,倒是沒想到會讓兩個小的妹妹看出來。

    阿菀笑道:“大表姐說什麼呢?我沒有親姐姐,大表姐和二表姐你們就像我的親姐姐一樣,這種話我不愛聽。”

    這時,孟妡也湊過來摟著她們,笑嘻嘻地道:“對啊,大姐姐心腸好,有些事情不好開口,我們說了也沒什麼。而且阿菀可厲害了,她佔著理,旁人想欺負她,也得看看大魔王同不同意。哼,你看著吧,如果烜表哥知道有人欺負阿菀,一定會氣壞的。”

    孟婼好笑道:“烜兒是個懂禮的孩子,別胡說。”

    “我才沒胡說。”孟妡嘀咕道,衛烜的恐怖她可是最清楚了。

    阿菀知道這位大表姐是個心善的,看誰都覺得善良,所以才會被人欺負了也不想太計較,受委屈了只要不是什麼大事,也不會主動去說。可是若是再不計較,老公就要被別的女人給染了。今兒這事情,倒是讓她重新審視宋硯這人來,是個心機深沉的,就不知道他能沉到什麼時候。

    在安國公府又呆了會兒,阿菀和孟妡方告辭離開。

    翌日,孟妡便來告訴她,說國公夫人將侄女送回娘家了。

    “真是太好了,沒那個女人天天往大姐夫身邊湊,大姐姐應該也不會那般堵心了。”她趴在桌上啃著果子,嘟嘟嚷嚷地道:“大姐姐就是這種性子,沒辦法救了,怨不得二姐姐說要我多看著大姐姐一點。也不知道大姐夫到底怎麼想的,希望他不要辜負大姐姐,不要教他好看……”

    阿菀對此只是挑了下眉頭,心裡琢磨著,恐怕送走駱馨雨這事情應該是宋硯促成的罷,宋硯有心機有野心,所圖不小。兩隻白鵝那日在那裡鬧的一通,加之她的話,應該讓他明白,現下待孟婼好他才能好,不然她和孟妡定然能再去鬧第二次,等到第二次,可不是小孩子出場,而是大人了。

    孟婼的性子已經定型了,便是要讓她立起來,可是深沉如宋硯,也不是她能掌控的。如此,不若娘家人爭氣一些,讓她有個能倚靠的娘家,方不會被人欺負。

    只是,若是康平長公主失勢,宋硯這人絕對會將這次的恥辱還回來。

    阿菀目光微沉,抬頭望向皇宮的方向。

    *****

    在阿菀和孟妡說國公府的事情時,國公府裡迎來了一位讓人避之不及的貴客。

    宋硯看著面前一襲赭紅色錦袍的少年,握著茶杯的手緊了緊,讓自己平靜下來,問道:“不知世子來此有何吩咐?”

    隨意地坐在椅子上的少年翹起腿,說道:“昨兒壽安過來玩,聽說有人欺負了那兩隻白鵝!”他瞥了他一眼,冷笑一聲,“那兩隻白鵝是我送給壽安玩的,誰欺負它們就是瞧不起我!”

    果然將這傢伙給招來了,宋硯頓時頭疼不已。

    他就說嘛,雖然妻子溫柔賢良,可是卻附帶了三個兇殘的小姨子,而其中一位小表姨子還附著一隻更兇殘的混世魔王,簡直是惹不起。

    “當然,欺負那兩隻畜生也沒什麼,可是若是讓壽安不高興,那就是讓我不高興!”說著,他面上露出了笑容,可是看在旁人眼裡,宛若修羅一樣森冷可怕。

    那股子氣勢撲面而來,宋硯幾乎以為面前的不是個小孩子,而是個征戰沙場的修羅,滿身血氣及殺意,讓人戰慄。

    宋硯深吸了口氣,問道:“不知世子要如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6-7-19 01:28 PM

第七十三章

    等衛烜滿意地從安國公府離開時,整個國公府幾乎都震動了,各房頻頻打發人過來想探探情況,但是又深怕惹毛了那個渾不吝的混世魔王,只得暗暗地干著急。

    每個人此時心裡都在狂刷屏:這位世子爺到底來國公府做什麼?聽說勳貴朝臣中,他只要無故上府,一般都是去找茬的!現在他直接欽點要見他們府裡的世子,​​莫非是宋硯惹到他了?

    如此一想,不由又想到了昨日壽安郡主過府​​來探望他們世子妃時,在府里呆了兩個時辰的事情,聽說中途有人見到表姑娘駱馨雨從世子的院子裡哭著被丫鬟揣扶回正院,然後國公夫人又氣勢洶洶地去了世子爺的院子……

    然後再想想今兒早上表姑娘駱馨雨被國公夫人突然送回娘家的事情,很多人都覺得他們真相了。

    這位混世魔王絕對是上門來找茬了!

    國公府的規矩還是不錯的,昨天在世子院中發生的事情,因為宋硯的命令封鎖,倒是沒有傳出去,所以知道真相的人並不多。

    而呆在正院的國公夫人當聽到衛烜上門來時,差點一口氣喘不過來,眼裡浮現驚疑及不確定,想不透衛烜難道真的是要為壽安郡主來找茬不成?雖然聽說過他為了壽安郡主打了宮裡的公主,可是國公夫人卻不相信衛烜真的是為了壽安郡主,大抵是小孩子打架出氣罷了,哪裡能當真?便是他和壽安郡主定下親事,也可能是兩家長輩定下的,兩個都不過是半大的孩子,哪懂什麼?

    她直覺地想要出去瞧瞧,卻被貼身的嬤嬤給攔下了。國公夫人不由得急得團團轉,原本她還埋怨兒子讓她送走駱馨雨是他過於小心了,現下她卻覺得幸虧兒子堅持,只餘下慶幸。

    當然,偌大的安國公府也不是那麼團結的,有些心懷叵測的人倒是暗暗發笑,翹首以待,希望衛烜能整一整宋硯這位世子爺,若是能讓他吃些教訓丟了世子之位更好,可惜,等聽說衛烜呆衛會兒就離開了,所有人都失望不已。

    衛烜是離開了,但是宋硯卻臉色鐵青,覺得脖子還殘留著利刃鋒銳的殺意,彷彿只要他微微一動,便會被割破喉嚨流血而死。那種感覺十分可怕,卻是出自一個十歲的男孩之手,讓宋硯第一次感覺到那個被京城所有人認為只是因為太后寵愛而橫行無忌的紈絝的可怕。

    深吸了好幾口氣,宋硯方才將那股子復雜的情緒壓下,然後對小心地陪在一旁的管家啞聲道:“你收拾好這裡,我去書房尋父親說說話。”

    管家忙點頭,看向宋硯離去的背影,欲言又止,終究只是嘆了口氣,叫人來將像颱風過鏡般凌亂的屋子收拾好,被毀壞的茶具桌椅也拿出去扔了。

    國公爺今兒休沐,衛烜過來的時候,他正在書房裡歇息,這種時候一般不會有人來打擾,所以他並不知道那個京城中勳貴大臣們避之不及的凶神突然找上門來了。所以等他午覺起身時,見兒子沉著臉進來,不禁有些詫異。

    “怎麼了?”

    宋硯給安國公行禮後,說道:“勞煩父親先摒退左右,兒子有話與您說。”

    安國公聽罷,心知這兒子無事不會如此慎重,便將屋子裡伺候的人都揮退到外面,方坐到書房的榻上,問道:“說吧,有什麼事情。”

    宋硯深吸了口氣,說道:“方才瑞王世子過來了。”

    安國公吃了一驚,背脊瞬間挺直,問道:“他來做什麼?”

    宋硯苦笑了下,便將昨日壽安郡主和福安郡主來府裡探望他妻子的事情說了,最後道:“兒子方才被他打了一頓。”

    安國公:“……”

    見父親同情地看著自己,宋硯也知道衛烜只是將自己打一頓其實在衛烜從小到大的胡鬧生涯中,他這等懲治還算是輕的,就算他將人打得半死,有人不忿告狀到皇帝那兒,最後也只會不了了之。只是,想到衛烜抵到他脖子上的利器,還有那雙沒有情緒的雙眸,讓他幾乎無法將他當成了那個被太后和皇帝嬌寵著長大的男孩子看待。

    被嬌寵著長大的貴族孩子不會有那樣經歷世事的冷酷眼神,也不會有這般心機手段,他後面說的話,才是讓他驚駭欲絕的。

    “沒想到……他為了壽安郡主可能受點委屈,就跑上門來,這真是……”安國公忍不住搖頭道:“倒是有他父親當年的作風,為了個女人……嘖嘖。 ”

    看父親諷刺的模樣,宋硯斂目,莫說他父親,便是他也搞不懂衛烜如何這般愛重一個姑娘,他也尊重妻子,但是卻無法將之捧在心中,至少除了賢妻外,他對於權勢更看重更熱衷,權勢之外,還有作為一個男人必不可少的享受。

    或許,衛烜現在還小,不過是小孩子胡鬧罷了。雖是這般想,但是宋硯想起他那時候的眼神,無法將他當成一個孩子看待。雖不知道他將來會如何,不過壽安郡主這次倒是成功地讓宋硯記住了其危險性,以後必須要慎重對待的人物。

    惹到壽安郡主=惹到衛烜這個小混蛋=上門尋麻煩=倒霉透頂!

    安國公終於問道:“可有受傷?”

    宋硯道:“還能承受。”頓了下,他忽略自己身上的傷,又問道:“父親,我想問您一件事,萬仲民是怎麼回事?”

    原本臉上有些笑意的安國公瞬間冷下了臉,神色也變得凝重,懷疑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萬仲民?”

    看到父親的反應,宋硯知道衛烜剛才的威脅並非無的放矢,整顆心頓時涼了半截,在這大冷天的,背脊爬上一了層毛汗,艱難地道:“萬仲民在江南販私鹽之事,父親還是慎重一些罷。”

    安國公冷著臉道:“我自有分寸,你還未告訴我,你是如何得知萬仲民的。”

    “是衛烜說的。”

    “他……”

    這下子,安國公真的吃驚了,他自認為在江南的事情極為小心,除了兩個心腹,連他倚重的長子也未曾說過,那衛烜是如何得知的?想到這裡,安國公也出了一身冷汗,重視起這件事情來。

    等他聽完了衛烜今日威脅兒子的話後,安國公深吸了口氣,對他道:“萬仲民的事情我日後會同你詳說,你若是有機會,便去尋衛烜問清楚,讓他千萬不能將此事泄露出去。”說著,他咬了咬牙,“無論使什麼法子,你也要讓他閉嘴!”

    宋硯也知道此事攸關安國公府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萬萬不能說的,臉色凝重地點點頭。

    等宋硯從安國公的書房離開,看了眼太陽隱入烏雲後的天空,心情就如同這灰沉沉的天空般。等母親身邊伺候的大丫鬟紅嫣紅著臉過來傳達國公夫人的命令時,宋硯根本無心欣賞紅嫣不經意的挑逗,抬腳便往正院行去。

    見了母親後,宋硯見她焦急的神色,隱隱覺得身體某些關節處開始疼起來,方想起先前衛烜揍他時在他的關節處擊了幾下,當時沒什麼感覺,現下卻開始隱隱發疼。

    想起衛烜的話,宋硯苦笑。

    衛烜說,若是他做了什麼讓壽安郡主生氣難過的事情,他見一次揍一次。

    而能讓壽安郡主難過或生氣的事情,莫過於與他妻子孟婼有關了,若是他待孟婼不好,壽安郡主定然生氣或難過,然後那小霸王便要過來揍人… …

    想到此,宋硯唯有苦笑。

    明明是他們夫妻間的事情,為何現在卻成了關係著整個家族的事情?衛烜到底是如何得知那些事情的?

    *****

    才出了一天太陽,天空又陰下來了。

    阿菀探頭看了看天空,很快縮回腦袋,慢吞吞地打著手中的絡子,等完成後,端詳了會兒,發現這絡子打得好醜。

    正準備將它毀屍滅跡時,突然一隻​​手伸過來將那條絡子給拿走了。

    阿菀抬頭,見不知何時進來的衛烜拿走的,忍不住探手要搶回來,卻被他一手扶著她的腰制止她,另一隻手飛快地將那絡子揣進懷裡,一副死也不還給她的熊樣。

    阿菀見搶不回來,只得作罷,叫丫鬟上茶,說道:“你今天怎麼過來了?”

    衛烜笑瞇瞇地說,“剛才我去安國公府和宋硯好好談談人生,然後見無事就過來了。”

    阿菀:“……”談談人生什麼的,明明就是她以前扯著這熊孩子說的話,他竟然去找宋硯談談人生?

    “你沒有做什麼吧?”阿菀懷疑地問道。

    衛烜喝了半盞茶後,將阿菀先前打的那絡子拿出來端詳,邊回答道:“我什麼都沒做,就是和他比劃了下,然後一起談談人生罷了。”

    雖然這男孩現在表現得很乖,但阿菀還是不相信,決定私底下再讓人去查查看。不過,衛烜突然跑去安國公府的事情,不免讓她想多了,忍不住問了問。

    “哼,誰讓宋硯他老娘欺負你,我不欺負女人,所以只好母債兒償了。”衛烜哼道。

    阿菀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而且,她也不覺得安國公夫人那是在欺負她,明明昨天她將她氣得走路都不穩了。

    衛烜瞥了她一眼,用不經意的語氣道:“誰敢欺負你,我就讓他好看!”

    阿菀沉默了。

    半晌,阿菀突然道:“那條絡子太難看了,我改日和青煙學好了,給你打條好看的。”

    衛烜一聽,馬上心花怒放,不想自己笑得太傻,勉強忍住,用平常的語氣說:“不僅要絡子,我還想要你做的荷包,你都沒給我做過荷包。”

    阿菀看他亮晶晶的眼神,簡直就像一隻搖尾巴的狗,讓她有些hold不住,咳嗽一聲,說道:“我也沒給我爹做過呢。”

    “那先給我做,再給姑父做。”

    想到自己的針線水平,和幾個丫鬟比,那真是大人和幼兒園小朋友的區別,阿菀有些汗顏,不過仍是點頭應了。公主府有專門的繡娘,阿菀只需要懂得做些針線就好,並不需要她如何精通,康儀長公主也不注重這些東西,根本不逼她學,所以阿菀到現在的繡活也沒長進多少。

    到了晚上,孟妡從外面回來後,阿菀便從這話嘮小姑娘那兒知道了衛烜今兒去安國公府幹了什麼,如同他說的那般,他就找宋硯打了一架,然後就離開了,都沒帶人去砸了安國公府,和以前的事蹟比,可乖了。

    孟妡這個話嘮現在的消息來源除了她每過幾天進宮去和孟妘說話得來的外,還有她跟著康平長公主到外面走動時私下打探的,這小姑娘生平有兩樣愛好,一是話嘮,二是當八卦狗仔,第二個愛好因為孟妘的進宮後幹得磕磕碰碰的,不過假以時日,定然會變成一個合格的狗仔。

    想起宋硯今年弱冠了,而衛烜比他小上十歲,阿菀頓時有些後悔今兒沒有詢問清楚他有沒有受傷。在她看來,才十歲的衛烜畢竟是個男孩子,就算是自小跟著武師父練武,十歲又能厲害到哪裡?宋硯君子六藝皆通,騎射也是不錯的,便是他有顧忌不敢傷衛烜,想必衛烜也沒討好吧。

    擔心的阿菀卻不知道,宋硯才是需要擔心的那個,不僅被衛烜胖揍了一頓,還下了黑手,恐怕半個月內他都會受上一翻罪,卻尋醫無門。

    所以,別看衛烜年紀小,但是上輩子征戰沙場的經驗,哪裡是一個錦衣玉食長大的國公府的世子能比的?便是十歲照樣碾壓過去。

    等過了幾天,衛烜再過來看阿菀時,不僅得到了他想要的絡子和荷包,還有阿菀的關心,讓他心裡開心得再次心花朵朵怒放,卻小心地藏著,故作不在意地道:“挨了幾下,不過沒關係,我皮粗肉厚,不是那麼疼的。”

    “胡說,你才幾歲?什麼皮粗肉厚!”阿菀笑罵道,“以後打不過的,讓侍衛去揍,你吩咐就好。”

    衛烜搖頭道:“若是侍衛去揍,他們告狀到皇伯父那裡,那侍衛會被降罪受苦,若是我自己親自去,就只是受點罪,卻不會讓他們犧牲。”而且讓侍衛揍哪裡行啊,侍衛沒有練過,都不會下黑手,太不符合他的要求了。

    心黑惡毒的某人算盤是打得妥妥的。

    阿菀不知道這男孩的心黑狠毒,只將他當成被寵得囂張的熊孩子罷了,聽到他的話,更是覺得他雖然囂張,但是也算是體恤身邊的人的,便閉上了嘴,專心查看他有沒有受傷。

    於是,阿菀就這麼被熊孩子忽悠過去,以至於很久以後才知道,枕邊的那個人有多心黑毒辣的人物時,醒悟過來已經遲了,包子都蒸熟了。

    衛烜得了阿菀做的荷包後,也不知道羅曄從何處得知了這件事情,頓時哀怨了。

    羅曄剛去訪友回來——在阿菀的眼裡,其實所謂訪友就是一群興趣相仿的富二代聚在一起做吟詩作樂、遊山玩水、賞風賞月賞秋香等風雅事情,別的就沒了,端著文人的清高,艷樓那是絕對不能去的地方,正好合了駙馬爹的心意,每次都去得很哈皮。

    他回來後第二天,阿菀去給他請安時,便扯著阿菀的袖子道:“聽說你開始學做荷包了,幾時給為父做一個?我的阿菀長大了,都懂得做荷包了,竟然不給父親做一個,就給個臭小子做……”

    聽到他的念叨,阿菀囧了下,沒想到駙馬爹的怨念這般大,而康儀長公主也忍不住失笑。

    “你如何得知阿菀會做荷包了?”康儀長公主詢問丈夫。

    “昨兒回來時,在城外遇到衛烜那臭小子,他腰間掛了個挺醜……不算醜、只是沒他衣服精緻的荷包,我問了下,就知道了。”說著,又哀怨地瞅著阿菀。

    阿菀臉皮抽搐了下,說道:“阿爹,我知道是挺醜的,你不用幫我掩飾了,給表弟的那個是我第一次做的,所以醜了點,等我以後進步了,我給阿爹做幾個漂亮的。”

    羅曄雖然很高興,但是仍是覺得衛烜這臭小子佔了便宜,竟然得到阿菀第一個做的荷包,真是不開心。

    為了給父母做拿得出手的荷包,接下來的日子裡,阿菀便窩在家里和繡娘學習針線,孟妡若是不出去的話,也會和阿菀一起學。

    兩人都有個寵愛她們的公主娘,身份也不是尋常貴女可比的,所以針線活這種東西,她們小時候真的不怎麼接觸,現在學也不過是學些簡單的,以後最多能在出閣時給丈夫做件衣服的那種,其他的便不需要她們如何精通了。

    到了臘月,天氣越發的冷了,連孟妡也不愛出門,每天都窩在阿菀這里和四隻大白鵝玩。

    孟妡搬到阿菀這裡來住,見阿菀將兩隻大白鵝照顧得精細,於是也將自己的那兩隻白鵝弄了過來,和阿菀的大白二白一起養,天天拿梳子給它們梳毛,伺候得可開心了。

    臘月初八過後,阿菀正和孟妡一起坐在炕上對弈時,康儀長公主將她叫了過去,沉痛地告訴她一件事:靖南郡王妃病重,快要不行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6-7-19 02:48 PM

第七十四章

    聽到靖南郡王妃病重,阿菀也忍不住愣了下,直覺有些不相信。

    阿菀見康儀長公主難過的模樣,忍不住問道:“娘,妍姨前陣子不是好好的麼?”

    自從七月中旬從莊子回來後,阿菀也和公主娘去了幾次靖南郡王府看望靖南郡王妃,畢竟母親和靖南郡王妃是手帕交,阿菀也叫她一聲妍姨,她現在身體棒棒噠,能陪母親去靖南郡王府走動了幾次,對靖南郡王妃的情況挺了解的。

    除了七月份那次她和公主娘去探病,後來她很快便好——阿菀懷疑這其中有公主娘教唆了她什麼,讓她振作起來。這一直看著沒啥問題啊,怎麼會突然病重?

    康儀長公主有些難過地道:“前陣子天氣變化,她不小心感染了風寒,原以為不嚴重,誰知吃了幾副藥都沒見好……”

    在公主娘的敘說中,阿菀明白了靖南郡王妃的情況,她是因為上個月不小心小產後又沒有仔細休養身子,於是身子便漸漸地虛弱,前些日子,她感染了個小風寒,原本以為沒什麼,可誰知一直未見好,直到現在,精神越來越不好,好幾個太醫被請來看過,說情況不理想,讓大家有心理準備。

    太醫的話說成這樣,除非有奇蹟,不然結果逃不過一個死字。

    阿菀聽得有些懵,靖南郡王妃上個月因為忙碌了些,不想懷了身子,沒有注意到便小產了。幸好只有一個月左右的身子,只要小心地休養好便沒事了,可誰知會因為一個小風寒沒注意,便讓她虛弱至此。這讓她恍惚明白了這時代的醫術有多落後,一個小風寒都能奪去人的性命,也不怪她小時候公主娘將她看得緊,甚至讓她好幾年都沒有踏出房門一步。

    得知靖南郡王妃病重,康儀長公主先前已經去看過來,情況極不理想,所以方會告訴女兒,想帶她過去給好姐妹瞧瞧,免得以後便沒機會了。

    阿菀見她滿臉憂傷,拉了拉她的手道:“娘,我們去看看妍姨吧。”

    康儀長公主摸摸她的腦袋,吩咐人去套車。

    不過出門時,卻見阿菀懷裡還抱了一隻大白鵝,那白鵝看到她,還頗為人性地嘎了一聲打招呼。

    康儀長公主愣了下,問道:“你帶它過去做甚?”

    阿菀很淡定地道:“這是大白,它硬是自己要跟來的,不過給妍姨瞧瞧讓她開懷也好。”

    見阿菀要出門,大白也著要出門玩了,叼著她的衣服不放,阿菀都習慣了將它們帶著,所以這次便帶上大白,下次再帶二白。去人家家裡作客,總不好一下子帶兩隻去鬧騰嘛。

    康儀長公主想到靖南郡王妃現在是在熬日子,指不定人甚麼時候就沒了,她知道衛烜送阿菀的那兩隻白鵝十分聽話,不會輕易攻擊人,真的養得像隻寵物一般。若是能讓她開開懷,那便帶吧。

    不過這白鵝養了幾年,肥碩無比,康儀長公主都擔心它們的體重壓壞了女兒的小胳膊,卻見在馬車門打開時,它自己很有靈性地搧著翅膀跳上去,到了裡面時,還探出長長的脖子朝她們嘎嘎叫了兩聲。

    康儀長公主忍不住失笑,這兩隻白鵝倒是讓人訓練得越來越會看人臉色了,怨不得阿菀現下去哪裡都喜歡帶著它們。

    到了靖南郡王府後,得知是康儀長公主過來,郡王府的人自然不敢阻攔,忙將她們迎了進去。

    自從天氣冷後,阿菀便不愛出門了,所以她已有近兩個月未見靖南郡王妃了,等見到了人時,不由得吃了一驚。此時床上那個蒼白瘦弱的婦人,哪裡有曾經的嬌美姿儀?病魔確實可以輕易地推毀一個女人的美貌及自信,然後帶走那個人的生命。

    看到她,阿菀一時間有些觸動,想到了上輩子的自己,還有這輩子剛出生時脆弱得隨時可能會因為一點小病就死亡的自己,讓她無端地感激起精心呵護著她長大的康儀長公主夫妻,他們那時候還年輕,對待第一個孩子,是傾注了所有的愛,小心翼翼地學著如何做父母,學著如何照顧病弱的她,將她一點一滴地拉扯長大。

    靖南郡王妃雖然病重,但是今日精神比往日好,對康儀長公主嗔怪道:“你怎地帶阿菀來了?這天寒地凍的,若是讓她凍壞了可怎麼辦?”

    康儀長公主坐在床邊,對她笑道:“她要叫你一聲姨的,來瞧瞧你不是應該的麼?你若是不舒服就躺好,仔細修養好,指不定過陣子就好了。”

    靖南郡王妃苦笑道:“我自己是什麼情況心裡明白,不用安慰我了。”

    康儀長公主不悅道:“你想想珺兒他們,他們年紀還小,你忍心丟下他們麼?”

    作母親的哪裡捨得丟下自己的孩子?特別是她知道丈夫還年輕,續弦是必然的事情,繼母再好有親生母親好麼?若是府裡迎進一個性子好的,不會太苛待兒女,若是一個性子不好的,男人又不會整天盯著後宅,沒人護著孩子可就要吃虧了。而且她與丈夫也不見得夫妻如何情深,以後這府裡迎進新的女主人,倒是教她擔心極了。

    只是,生老病死乃常事,她便是捨不得兒女,也沒法子。

    靖南郡王妃看向依在康儀長公主身邊的阿菀,吩咐旁邊的丫鬟道:“去取庫房左邊架子第三格的雕花檀木盒子過來。”

    丫鬟應了一聲,很快便去取了過來。

    靖南郡王妃在丫鬟的揣扶下吃力地坐起,將那雕花檀木盒子拿起,輕輕撫摸了下,對阿菀笑道:“阿菀長大了,妍姨也沒什麼好給你的,這套首飾便送了你罷。”

    阿菀直覺要推拒,卻被她公主娘接了過來給她,說道:“既是你妍姨一片心意,你便收了吧。”

    阿菀這才接過,入手十分沉,後面跟著的丫鬟趕緊上前來接過。見她接了,靖南郡王妃臉上終於露出笑容,阿菀心中一動,不由得有些明白了,靖南郡王妃這是在託孤。

    果然,說了會兒話後,阿菀便被她家公主娘會打發到外面去吃點心去了,讓她明白靖南郡王妃這是做了最壞的打算。

    待阿菀出去後,靖南郡王妃對康儀長公主道:“我瞧著阿菀的模樣,氣色越來越好了,以後你也不用太擔心了。”她知道康儀長公主有多寶貝這女兒,若非她身子健康不少,不然也不會讓她在這般大冷天出門的。

    想到這裡,她心中一動,然後驀然失笑。

    人之將死,有太多不能放下的東西,她也想為自己的三個兒女打算一翻,她知道若是以後三個孩子不好,康儀長公主必定不會坐視不管。可是再如何,康儀長公主也是外人,能幫的不多。若是以前,她絕對不會多想,便是疼愛阿菀,也知道她的身子孱弱,不適合當宗婦長媳,便從未想過要阿菀當自己兒媳婦的可能。

    可是這會兒,她卻後悔曾經沒想過。如果阿菀和她的珺兒定親,珺兒便是康儀長公主的女婿,以後她不在了,若是發生些什麼事情,康儀長公主絕對不會不管,要出手也方便許多。只可惜,阿菀早早地就和瑞王世子定了親。

    瑞王世子哪裡比得上她的珺兒,不僅模樣出挑,才華品行更是優秀,待人溫柔體貼,比那瑞王世子那蠻橫霸道的性子好多了,以她對康儀長公主的了解,若沒有和瑞王世子定親,怕也會挑選上她的珺兒。只可惜她以前未料到自己這輩子會如此短暫,機會也錯失了。

    心裡雖然複雜,但是一切已成定局,靖南郡王妃唯有嘆息一聲。

    康儀長公主不知道好友的心思,聽到她的話,面上也露出了幾分開心,“想來是她堅持練那義拳好的罷,我以前時常擔心她沒辦法平安長大,屆時豈不是要哭瞎眼,可是這兩年,看她越來越有精神,我也安心了。”

    說了幾句話,靖南郡王妃終於轉到正題來:“阿媛,若是我真的……以後就拜託你了,珺兒年紀大了,我並不擔心他,只擔心兩個小的,屆時也無需你如何,只需要在關鍵時別讓人將他們糟蹋了。”

    康儀長公主拍拍她的手,寬慰道:“你放心,我省得的,他們既然叫我一聲姨,我自會看著。你也不用擔心,指不定進門的會是個好的呢?”

    靖南郡王妃嘆息道:“如此自然再好不過。”說著,她小聲地和康儀長公主說了幾句,見她吃驚地看著自己,笑道:“這些是我的一點心意,你便收下罷。”

    康儀長公主哪裡會佔她這點便宜,不過見她不安心,知她還是放心不下以後進門的女人,便道:“那行罷,我就收下了,等幾個孩子將來成親,我再給他們。”

    靖南郡王妃對她極是信任,也知道她人品,聽罷面上終於露出釋然的笑容。

    正當兩人在屋子裡說話時,一個丫鬟匆匆忙忙地進來,被守在屋子裡的嬤嬤斥道:“毛毛躁躁的成何體統,沒見到客人在麼?”

    靖南郡王妃見那丫鬟慌張的模樣,自是知道出了什麼事情,沉聲道:“怎麼了?”

    丫鬟苦著臉,說道:“王妃,幾位姨娘來了,原本是要過來給您請安,不過……她們被壽安郡主帶來的那隻白鵝咬了。”

    靖南郡王妃:“……”

    康儀長公主:“……”

    康儀長公主正有些不好意思時,誰知卻見靖南郡王妃忍不住笑了,對她道:“阿菀真是個貼心的好孩子,不枉我這些年疼她。”

    康儀長公主也是個穩得住的,很快便拋開那些尷尬,笑道:“她就是個促狹鬼,以前身子不好,像個小大小一般老成持重,讓我時常擔心她沒朝氣,現下身子比小時候好了,能蹦能跳了,倒是會捉弄人了。”

    “說什麼話呢?和阿菀何干?一個不懂事的畜生要做什麼,她能阻止麼?”

    “你說得對。”

    兩個女人忍不住相視一笑,渾然不在意外面的事情,靖南郡王妃對一個嬤嬤道:“你到外頭去瞧瞧,別讓白鵝傷著了郡主。”

    那嬤嬤跟了郡王妃半輩子,自然知道主子話裡的意思,一掃這些日子的愁苦之色,笑著答應一聲,便帶著那來報信的丫鬟出去了。

    等嬤嬤出去後,便見到一屋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東倒西歪,一反平時的光鮮亮麗,十分可笑。一隻白鵝在室內嘎嘎嘎地走著,而壽安郡主則坐在炕上很淡然地喝茶,對屋內的一切視而不見。

    嬤嬤掃了一眼,眼裡滑過一絲笑意,說道:“王妃正在養病,你們如此吵吵鬧鬧成何體統?小心我告訴郡王。”

    這群女人先前被那白鵝追得嚇破膽,雖然沒有被咬到,但是奔跑中不免會撞到或者摔倒,大冬天的這滋味可不好受,早就花容失色,頭上的釵環髮髻亂了,衣服也皺了,根本沒有絲毫的儀態,再聽到嬤嬤的話,真是委屈極了……

    大白出爪,一個頂倆!一群嬌滴滴的小妾哪裡是它的對手,只有在它爪下顫抖的份兒。

    其中有一個挺白目的女人看不清情況,下意識地指向炕上坐著的阿菀,說道:“是她指……”

    “放肆!”嬤嬤大聲喝道:“這是壽安郡主,哪裡由得你隨便指的?”

    嬤嬤這聲厲喝,嚇得那女人原本就被撞得發軟的身子,這會兒直接跪倒在地上了。

    其他的女人自然不會這般白目,來時早就打聽清楚有客人上門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客人,現下見到這十歲左右的女孩,再聯想一下,便知道這位是康儀長公主的女兒壽安郡主了,自然不會盲目地指責什麼,只能認下這個啞巴虧。

    見阿菀坐在那裡不吭聲,嬤嬤繼續道:“王妃身子不好,不想見人,早就免了你們的請安,你們今日過來做什麼?”

    聽到這話,那些女人互相看了一眼,便由最得郡王寵愛的趙姨娘說道:“我們已經好幾日未給王妃請安了,今日天氣不錯,便想過來看看王妃,妾給王妃煲了湯。”

    嬤嬤心裡冷笑,什麼給王妃請安,怕是來瞧瞧王妃什麼時候死吧?嬤嬤想起上個月王妃不小心小產時,這群女人幸災樂禍的模樣,氣得差點想啖了她們的肉。壓下心中的憤怒,嬤嬤道:“王妃是什麼身份,你們是什麼身份?莫要因為聽說王妃有客人來就過來找事,還不快下去?小心我告訴郡王你們打擾王妃休養。”

    聽到這話,趙姨娘等人神色微閃,只得退下去,不然真的讓郡王知曉,她們可討不了好。畢竟靖南郡王還是要臉面的,妻子病重,雖然不知道人甚麼時候會沒了,但是表面功夫也要做好,不願意做出虧待為他生兒育女的妻子的事情,便下令讓人不准來打擾她歇息,只要王妃有什麼想要的,都送過來給她。

    只是這群姨娘們還沒有整理妥儀容離開,便見衛珺牽著兩個弟妹進來,三個孩子看到屋子裡那一群像是被人狠狠地蹂躪過的女人時,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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