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玖月晞 -【親愛的阿基米德】《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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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6-3-8 11:38 PM

90.愛之幻想

  他驀然一僵,手臂下意識地收緊,把她細細的身子摁進自己溫熱堅實的身軀。聲音卻輕:「Ai,怎麼了?為什麼迷茫?為什麼沒有信心?」

  他嗓音低醇,像一把琴。

  甄愛束縛在他懷裡,他怎麼能總是那麼輕易就給她溫暖,讓她的委屈感瀰漫上來,嗓子就哽咽了:「你為什麼從不迷茫?你為什麼總是那麼有信心?你怎麼知道你目前堅持的正確,就是正確的?」

  她其實想問,你怎麼知道你現在喜歡的人,就是你理想中的愛人?

  可她不敢。怕提醒了他。

  言溯懸著的心緩緩落下,之前被萊斯懷疑他都不著急,現在倒是體驗了一把囚犯入獄又被釋放的感覺。

  她被他箍得太緊,呼吸有些亂,卻不願像往常那樣掙掙開,反是樹袋熊抱樹枝一樣牢牢環住他的腰。

  他任由她往他心裡鑽,隔了半秒,吻住她的頭髮:

  「Ai,我堅持心中的正確,但不認為它是絕對的。每人心裡都有自己的標尺。當你的思想和別人碰撞摩擦時,如果不懂得守護自己的本心,就會動搖。我不跟隨任何人,也不依附任何勢力;或許因為這樣,才始終堅定。但,你想問的不是這個吧?」

  他稍微鬆開她,把她抱到腿上,手掌捧住她的臉,手心溫暖,眼神清澈,直直看進她心裡,「Ai,請你相信我的眼光,尤其是我看女人的眼光。」

  他又看出她的心思了。

  甄愛心裡平靜地震撼著,小小的臉在他的巴掌裡,靜靜盯著他。

  他微微低頭,額頭抵住她的額頭:「Ai,我希望你以後能做你想做的事。

  如果你覺得現在的工作你其實喜歡,就拋開你施加給它的情感,或負疚,或重擔,把它當做單純的工作來做。你要是選擇這條路,我願意和你一起改變身份;

  如果你厭倦了它,也請你放下所有的包袱,輕輕鬆鬆地跟我走。不需要證人保護,我保護你。我們先取道古巴,然後環遊世界。你要是怕有誰認出我,會傷害我,我不介意毀掉現在的容貌。」

  甄愛心中大震,他什麼時候自顧自地下了這麼重大的決定?

  「為什麼?」

  「因為我愛你。」第一次說愛,他沒有絲毫的迷茫。

  一瞬間,很多問題不必問了,他已經給了最可靠的答案。

  第一次聽他說愛,她怔住,沒有反應。他也不介意,從風衣懷裡摸出一封信,遞給她:「差點兒沒有機會給你。」

  第二封信?

  甄愛心跳加速,接過來,白色信封,印著紅玫瑰封印泥。她一下想出那個畫面:書桌上的古典檯鐘悄然無聲地行走,他低頭坐在桌前沙沙執筆,側臉安然而雋永。

  打開來,質地料峭的紙張,清俊雋永的字跡,依舊中英文加印鑑——

  「Ai,我多麼喜歡你。

  你經歷了最黑暗的苦痛和折磨,卻依舊相信最美好的情感,依舊純良而美好,依舊真實而有尊嚴。

  有人說雖然世界充滿苦難,但苦難總是可以戰勝的。這句話我願意從全人類宏觀的角度去看,它永遠正確,因為人類的苦難總是可以戰勝。但這句話放在個人身上,是讓人心痛的堅強與掙扎。而從你身上,我看到,即使是傷痕累累,你也一次次在沉默中戰勝了降臨在你身上的苦楚與磨難。從不屈服,從不倒下。

  對這樣的你,我常懷欽佩。

  我相信,這世上總有一群人,在為他們心中的正確,而孤獨地行走;偶爾迷茫,從不後悔;偶爾疲憊,從不放棄。正是因為這種信念,每一個孤獨行走的人才從不孤獨。因為我們有相同的目標,相同的堅持。就像我一直在你身邊,你一直在我身邊。

  Ai,請不要害怕,不要自卑。愛默生說,只有戰勝恐懼,才能汲取人生最寶貴的財富。你過去經受的一切苦難,最終都會變成最重要的珍寶。Ai,請你相信,你的人生並不空虛,而是滿載著財富。

  對這樣的你,我常懷敬畏。

  Ai,我們都認為,我們堅持一件事情,並不是因為這樣做了會有效果,而是堅信,這樣做是對的。

  要做到這一點,多難啊。那麼寂寞的路,誰能堅持?

  可是你,那麼瘦弱的小姑娘,哪裡來的那麼堅定的信念,那麼執著的毅力,在無數次失敗和看似沒有效果的實驗中,更多次地堅持!

  對這樣的你,我常懷愛慕。

  Ai,我真的好喜歡你。

  Ai,我愛你。

  S.A.YAN.」

  甄愛溫柔地閉上眼睛,幸福的淚水緩緩滑落,她像是泡進了暖融融的溫水裡,溫暖安寧的感覺滲入四肢百骸。

  在今後的很久,每每想起那封信,她變覺溫暖到了骨子裡。

  言溯,曾經,我那麼忐忑,那麼自漸形穢,那麼羞愧自己的過去。可你的喜歡,你的贊許,你的認同,把我從塵埃裡拉起來。

  我好喜歡你,好喜歡和你在一起時的我自己。

  那麼光明,那麼溫暖。

  願此刻永駐。

  願永遠和你在一起。

  #

  Chapter 98

  甄愛躺在浴池邊上,半目微闔,耳旁流水聲潺潺,她好似看見了春暖花開,藍天大海。

  言溯洗過澡,換了乾淨的白衣白褲,正蹲在池子裡給她洗頭。

  她懶散地躺著,閒適得差點兒入眠,忽而清醒,抬眸凝視言溯。

  他捲著袖子,露出白皙精瘦的手臂,溫柔中帶著張力。一手托著她的頭,一手輕重有度地揉著她的頭髮。

  白色的泡沫在他的指尖她的髮間跳躍,滑溜溜的,散著極淡的香氣。是他的洗髮水,氣味聞著很舒服,不帶一點侵略性,但兀自清雅疏遠,像他。

  他修長的指尖劃過她的髮根頭皮,酥酥麻麻癢到心底。她意識鬆散,莫名覺得他們像兩隻不能說話,只能用肢體語言表達愛意的動物。坐在太陽下,收著尖尖的爪子,用手指笨拙而親暱地幫對方梳理毛髮。

  很多動物靠氣味吸引和分辨愛人,他現在給她頭上塗了他的味道。剛才她還用了他的香皂洗澡。現在,她從頭到腳都是他的味道。唔,她還在他的窩裡。

  真是浮靡,她卻不為這種想法害羞。

  言溯悉心洗完,拿溫水給她沖,溫溫的水流在他手指的引導下,從她的髮絲穿過。

  甄愛閉上眼睛享受著,像在冬天太陽下睡覺的懶貓,心底無限的輕鬆愜意,懶洋洋地動了一下身子。

  她扭過肩膀,伸長手摟住他的腰,不知這一動,長髮輕甩過去,打濕了他的褲腿。他不介意,小心遮著她的耳朵,緩緩沖水。

  「我記得,Chace是棕色的捲髮。」他說。

  「嗯。」她闔著眼睛,「他的髮色像我媽媽,眼睛的深藍色也像。」而她不像父母任一方,眼睛黑漆漆的,頭髮也黑,透著亞麻色,據說像奶奶。

  洗完了,言溯拿大毛巾披在她肩上,扶她起來,又用另一張大毛巾裹住她的頭輕搓。

  她是一隻剛洗完澡的小狗,懶得自己抖抖,索性歪七扭八地享受他乾淨的寵溺。他給她揉頭髮,她舒服得骨頭都軟了,坐不穩,像只蟲子,歪歪扭扭地往他懷裡倒。

  言溯的胸口被她蹭濕,無可奈何地哄:「先把頭髮擦乾好不好?會著涼。」

  她這才慢吞吞地坐直。

  言溯給她擦拭到一半,見她微閉著眼睛像要睡著了,長長的毛巾繞到她的脖子後,雙手一帶,她重心猛地前傾撞到他懷裡,睜了眼睛,愣愣望他。

  他手中的白毛巾環著她半濕的黑髮和小巧的臉頰,原本只是想逗她,此刻卻忍不住低頭,手腕一繞,帶動毛巾往自己跟前一送,含住她小小的嘴唇,吮了一下。

  她散漫的思緒徹底聚攏了,睜著烏溜溜的眼珠,一瞬不眨。像是剛醒的孩子,懵懵懂懂的。

  他鬆開她的唇:「以前,你說我不懂情感?我現在就在表現,你看見了沒?」

  她被他的小動作和溫言軟語弄得心裡砰砰,咚咚地點頭。

  「很好。」他滿意地摸摸她的頭,拉她起身,「有點晚了,我給你看一樣東西,然後晚安,好嗎?」

  「什麼東西?」

  「到了就知道了。」他刻意不說。

  經過走廊,一旁的小鸚鵡Isaac卻叫喚起來:「Ring! Ring!」

  言溯心虛,聽它說戒指,當時臉就灰了,一把將小鳥從架子上捉下來,塞進籠子,命令:「關你禁閉,不許說話。」

  小鸚鵡撲騰撲騰翅膀,傷心地歪頭埋進羽毛裡,不吱聲了。

  甄愛看它好可憐,說情:「Isaac不是說電話響了麼,你幹嘛處罰它?」

  言溯一木,ring確實還有多種意思,他這算不算做賊心虛?

  可他決定繼續厚顏:「電話沒響,它說謊了。說謊是個不好的習慣。」

  甄愛沒異議了,跟他上樓,到小廳門口,他忽然伸手摀住她的眼睛。

  什麼這麼神秘?

  甄愛條件反射地去抓他的手,卻聽他在耳邊低語:「Ai,你相信我嗎?」

  她一愣,抬起的手,緩緩落下。

  言溯擁著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甄愛陷入了黑暗,他的手捂得很緊,沒有光線,也沒有聲音。她微微忐忑起來,好奇他營造了怎樣的神秘,好奇得心跳都紊亂了。

  好在身後緊緊貼著他牢靠而結實的身體,她安了心。

  終於,言溯站定了,一點一點鬆開手,手臂滑到她的腰間,用力箍住,輕聲道:「Ai,睜開眼睛。」

  甄愛緩緩睜眼,陡然內心巨震,好似跳停一秒,雙手不經意地猛然抓住腰際他的手臂,狠狠屏住了呼吸。

  天,她竟然站在宇宙的中心!

  沒了天空,沒了地面。頭頂和腳下,四周全是浩瀚的星空。一望無際的黑色宇宙裡,點綴著無數顆亮燦燦的星星。

  大小形狀各異,像極了黑色天鵝絨上未經雕琢,剛採出來的碎鑽石。

  她是如何突然來到外太空的?

  舉目之處,有的恆星靜靜在燃燒,放出五顏六色的光,像一顆顆彩色古典的大寶石,有的行星帶著光暈圍繞著恆星運轉,像穿著紗裙的小公主,活潑地玩丟手絹;有的雙子星互相環繞,像牽著手轉圈圈的歡樂的孩子;有的彗星拖著長長的尾巴,像騎著掃帚的調皮小精靈;

  頭頂還有閃閃的彗星雨!

  甄愛立在星空之高,四周靜得沒有一絲聲音。除了星星,沒有多餘的光亮,逼真得她都擔心會不會呼吸不到空氣。

  她小心翼翼地低頭,腳底也是無盡的太空,星星拖著掃帚從她腳下飛過。

  她漂浮在太空中,只有言溯抱著她。

  太美了!

  太震撼了!

  她忍不住輕輕顫抖。一顆彗星從她身邊飛過,彷彿就在眼前。她探手去捉,卻撈不到它的痕跡。言溯貼在她身後,輕輕笑了,一手抬起她的下巴:「看到那顆星星了嗎?」

  她的目光上移:「天狼星!」距離地球8.6光年的星星此刻近在咫尺,觸手可得,像巨大的鑽石。

  他撥她的下巴:「旁邊這顆。」

  那是顆拖著蓬蓬尾巴的彗星,像羽翼清透的蜻蜓,緩緩靠近天狼星,但她知道,其實它速度極快。

  她不認識:「它是誰?」

  「它叫Isai,是天文學家前幾年發現的彗星,最近才進入地球人的視野。它在宇宙中漂泊了10億年,一個人。」

  彗星靜靜的,甄愛聲音低了下來:「一個人嗎?真是一段悲傷的旅程。」

  「我倒覺得?它或許自得其樂呢。」言溯下頜貼住她的鬢角,「天文學家說,它的運行軌道會在今天和天狼星相交。一個小時後,或許它會和天狼星擦肩而過,或許它會被天狼星融化而隕落。那樣,10億年的孤獨旅程到此終止。」

  甄愛盯著那兩顆星,不可自抑地激動起來,手有些抖,緊緊握著言溯:「希望它被天狼星融化,不然它一個人繼續在宇宙裡漂泊另外一個10億年?好難過。」

  「要看它的意願了。如果它不喜歡天狼星,我想它會不作停留地繼續往前走。」言溯不緊不慢地說著,嗓音閒適而溫潤,像清泉裡的玉,

  「10億年,它一個人漂游,經受著孤獨。或許,它有自己的選擇和信仰,並不會隨意屈就或停歇。」

  甄愛大感意外,沒想他會說這樣感性的話,她瞬間明白他的意思,微微笑了:「這是一段找尋了10億年的愛情。」

  「嗯。」他低聲道,「寧缺毋濫,哪怕孤獨10億年。」

  甄愛內心一震,這,不正是言溯?

  身後,他低頭,薄唇碰上她的耳垂:「Ai,在遇到你之前,我從來沒想過愛情,甚至感情。我就像這顆自得其所的傢伙,按照自己設定的軌跡,準備一個人走完一生。」

  甄愛屏住呼吸,精神全集中到耳朵上,一絲不苟地聽著他的話,每一個字,每一個標點符號,都是他發自肺腑地在表達她對他的重要。

  她固執地睜著眼睛,心裡泛酸,又暖成一片。

  她有那麼好嗎?有吧。

  他不會說謊的。

  他說有,就是有了。因為是他,這些話才更有含金量,更讓她信服。

  真的。

  她好喜歡他,她好喜歡和他在一起時的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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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6-3-8 11:40 PM

91.愛之幻想

  言溯是緊張的,把她的細腰掐得很緊:「Ai,因為有你,因為有所有和你心有靈犀不言而喻的理解和共鳴,我的人生,變成了兩倍。或許,說成『圓滿』更確切。如果現在和以後沒有你,我會很不好,很不好!Ai,愛了你,不捨得也不能再失去。因為,」

  他在她的耳垂上印下一吻,吻進她顫抖的心裡:

  「Ai,你就是我的寧缺毋濫,哪怕孤獨一生。」

  甄愛的身體僵住,唯獨胸口滌蕩著感動而震撼的情緒,強烈得無以復加。

  她望著面前那顆白茫茫的彗星,那就是言溯嗎?他一個人孤獨地走了10億年,茫茫宇宙,浩瀚無垠,只有她一個人能夠融化他,讓他停止孤獨的旅程。

  這就是他的意思?

  此刻,她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重要的人!從來沒像此刻這樣覺得,她這個人,她這段生命,具有那樣非凡而不可估量的意義!

  面前飄來一顆藍色的星星,停在她面前,不動了。

  她定睛一看,不是星星,卻是一枚藍寶石戒指,托在他白皙的手掌之中,折射著全宇宙的星光。純粹而通透的藍,光彩熠熠,比天空還高,比海洋還遠。

  「Ai,我們結婚吧!我們一輩子都在一起吧!」

  他的語氣是那樣認真,「你不要再一個人,我會心疼;我也不要再一個人,我會想你。」

  甄愛嗓子酸痛,淚水一點點漫上眼眶。其實,她又何嘗不是一顆孤獨的星,那麼多年,一個人孤寂而悄然地生活著,沒有悲歡。

  那麼多年,只有他能給她溫暖,融化她的不安與戒備,這個宇宙,只有他一個。

  她淚眼朦朧地盯著他手心的藍寶石戒指,小聲哽咽:「阿溯,我好喜歡這個顏色。」

  他托起她的右手:「我給你戴上,然後,你嫁給我,好不好?」

  她整個人都在顫,手也在抖:「我,可以嗎?」

  他明白她的憂慮,安撫地說了一句:「Ai,過去屬於死神,未來屬於你。」

  她凝滯一秒,一切豁然明白。很多話不用再說,過去已經消亡,未來只屬於自己,屬於彼此。

  面對如此浩渺的宇宙,她的忐忑和迷茫是多麼渺小。

  回想路上他說的話,他寫的信,她的擔憂徹底打消。

  她幸福微笑,把左手放在他的掌心。

  求婚過程中竭力鎮靜的言溯,到了這一刻反而有點兒亂,稍顯笨拙地把戒指套在她左手無名指上。

  甄愛低頭看,細細手指上一顆大大的藍寶石,好漂亮,那是她愛的色彩。

  言溯下意識地摁了摁她手上的戒指,確定牢牢圈住她了,才不動聲色地呼了一口氣,聲音裡隱忍著欣喜與激動:「Ai,我多愛你。」

  那麼無厘頭又突然冒出的一句話,讓她再度感動。

  她的手被他包裹在掌心,安全又踏實。溫暖而圓融的情緒緩緩湧進她心裡,她微微閉上眼,未來的路或許還會有坎坷,可有他在,她再也不會迷茫。

  她要和他一起面對,一輩子。

  言溯摟著她的腰,良久沒說話,半晌,忽然冒出一句:「嗯,比預想的早。」

  甄愛扭頭:「什麼?」

  言溯誠實地解釋:「我怕你不答應我,之前還準備說『AI,我們打個賭,如果Isai撞進了天狼星裡,我們就結婚好不好』。但沒想到……」

  「你怎麼能打賭?」她驚訝,「居然把求婚的成功率壓在這顆星星上面。」

  言溯挑眉,說不出的得意:「我當然沒那麼笨。Ai,Isai在8.6年前就撞進天狼星裡了。只不過,從地球上,等到今天才觀測得到。」

  所以,他是打好了算盤,準備騙婚麼……連求婚都是科學設計的......

  算了,不計較了,反正她甘願。

  她轉身,撲上去便吻上他的唇。她手臂環著他的頭,滿世界都是他的味道。叫她心裡發癢,她主動把舌尖探進去,勾住他的舌頭。

  她把他拉彎了身子,自己半仰著,被他的長腿和胸膛整個兒包圍,像兩把交疊的弓。

  這樣縮在他身下的姿勢讓她心中萌發異樣的情愫,加劇與他的唇舌摩擦,她更深地吸咬起來。彷彿她的身體突然被掏了,空落落的,恨不得把他整個吸進去,把她的心她的身體撐得滿滿當當,撐死算了。

  言溯遷就地欠著身,放任她的胡作非為,可小丫頭幹勁十足,把他吮得舌根發疼。他渾身一個激靈,好似被她挑逗,腦中有跟弦繃起,雙臂滑到她腿下,稍一用力便把她豎抱起來。

  身體突然懸空,甄愛心一顫,霎時浸入一種漂浮的刺激感裡。她升了高度,坐在他燙燙的掌心,低頭親他吻他。

  漸漸,身體傳來一陣陌生的僵硬觸感,某種蓄勢待發的力量一度一度甦醒過來,透過薄薄的寬鬆的裙子,和她的身體貼合。

  她身子一凝,鬆開他的唇,低頭靜靜看他。

  言溯也直視她,沒了尷尬。

  她的眼眸清黑澄澈,嘴唇有點兒腫,白皙的小臉帶著緋紅,映著她身後浩瀚燦爛的星空,美得不可方物。

  而她的眼神,非常危險:「阿溯,你在想什麼?」

  他被她黑黑的眼睛吸住,實話實說,嗓子有些啞:「你上次和我說,喜歡精神戀愛;所以,不用擔心,即使我們結婚,只要你喜歡,我願意陪你談一輩子的精神戀愛。」

  她的玩笑他竟然當真了;她又好笑又感動,沒有急於解釋。

  她緊緊貼著他的身體。身上的血在一點一點往頭頂衝,一股陌生的癢,讓她思緒渙散。

  她不信他沒有別的想法,遂小聲問:「沒有別的了麼?」彷彿期待什麼。

  言溯垂眸猶豫半響:「嗯,還有。」

  「什麼?」

  「天然美景能提高女人身體的敏感度。我的意思是,性行為過程中的敏感度。」他臉微紅,咳嗽一下,「我也不知道我腦子裡為什麼突然冒出這個想法,很不科學。另外,這並不代表我剛才說的關於精神戀愛的事不算數。」

  甄愛靜靜盯著他,一眨不眨。身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彷彿也緊張著,突地顫了一下,陌生的快樂感覺觸電般席捲全身,她不禁縮了一下身子。

  「阿溯。」她聲音好小,像隻蚊子。

  「嗯?」

  「你的瞳孔放大了。」

  「……嗯……是嗎?」

  她低頭,長髮撩過他的臉:「我猜,你其實想和我親親愛愛吧?」

  Chapter 99

  甄愛坐在他手心,眼神清澈,呼吸緩緩,平坦的小腹緊貼著他的腹肌,所有的肢體語言都瀰漫著蠱惑的暗示。

  她盯著他,等待回答。

  好幾秒過去,她不免心慌又羞愧,她太冒昧了?

  現在怎麼辦?說是玩笑?就像他之前問的那樣?

  言溯當然懂她的意思,他並沒有不知所措,相反,他的腦子高速地運轉著。頓了半刻,無比沮喪又懊惱地歎了口氣:「之前,我以為你想和我談精神戀愛,就沒有做這方面的準備。」

  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擔心他們之間的第一次會不完滿。

  自信星人也有忐忑的時候啊!他真是為她的一切費盡了心思。

  甄愛忍不住笑了,厚著臉皮:「可你不是說夢幻的環境會提高女人身體的敏感度麼?現在,咳,不要浪費這樣的環境,多可惜啊。」

  天!

  她傻傻地瞪著眼睛,她說了些什麼話?

  可以反悔嗎?

  但沒有機會了,她話音沒落,言溯已抱著她緩緩跪下,把她放倒在星空之上。

  她後背貼著冰涼的布面,而他俯身過來的身軀擋住了她頭頂所有的星光。

  世界安靜了,只有她的心砰砰跳著。她對自己說:她愛他,他愛她,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她應安然。

  可強烈的緊張和迷茫湧上心頭,交雜著陌生而奇異的期待,各種情緒堵住了她的嗓子。她差點兒牙齒打顫,慌得咬住嘴唇。

  平時他太過冷淡疏離,看不出來,現在才發現,身上每一處皮膚肌肉都是緊致而結實的。光著這樣,她的心早已不可抑制地亂顫。

  甄愛呆了呆,耳熱心跳。

    言溯俯著身子看她,眼神沉默而幽暗,隱忍著什麼。

  甄愛從他的眼神裡看到一種陌生而原始的渴望,她的心「咚」地蹦一下,僵住。她猛然發覺,她很有可能不知死活地開啟了他屬於男性的某種渴望。

  他一言不發地看她幾秒,手才落下去脫下衣。

  甄愛不敢看,猛地往上抬眸,可頭頂的一角彗星光芒也無法分散她的注意力。

  ---------

  「AI?」

  「嗯?」

  「你害怕嗎?」他問。

  「我不迷茫。」她答。

  「你迷茫嗎?」他又問。

  「我不彷徨。」她又答。

  「你彷徨嗎?」他再問。

  「我不害怕。」她又答。

  「你,想要我嗎?」他終於問。

  「我,等你主動。」她答。

  ----------

  Chapter 100

  她記得她在他懷裡僵硬地仰起頭的一瞬間,他吻住她的胸口,嗓音嘶啞低沉,訴進她心底:「Ai,你是自由的。」

  她是自由的......

  甄愛濛濛地回了意識。

  她的身子被一夜後的餘熱包裹著,灼然而甜膩。神智迷濛中,她以他手臂為枕,白衣為席,身軀為被,安穩地睡在他懷裡。

  身邊的言溯睡顏安然,呼吸清淺。他側著身,半個身子壓在她身上,和大毛巾一起將她密密實實地裹住。

  甄愛依戀這種親密的溫度,貪心地享受了好一會兒,才懶懶地睜開眼睛。

  他們依舊飄浮在太空之中,沐浴在星光之下。面前和身下,是遙遠而閃爍的星河宇宙,亙古得忘了時間。

  甄愛的確是忘了時間,她已不知過了多久。

  只記得,似乎起於某個夢幻般的夜晚。

  他們來到了地球之外。她的身體從來沒有如此敏感細膩。

  她只知道,這將是她一輩子最燦爛最值得回憶的時刻。他給了她最夢幻的求婚,最夢幻的第一次,最夢幻的愛。

  她相信,他還會給她最夢幻的一世相守。

  甄愛抬眸,言溯依舊睡顏安寧,透出男人不對外展示的柔弱。

  多次的身軀碰撞與結合,他的體力消耗可想而知。

  她像是被帶回了世俗的小女人,癡癡地看他。半晌,小手探過去撫他眉目如畫的臉,利落而微微扎手的短髮,濃濃的眉毛,深邃的眼窩,烏黑的睫毛,高挺的鼻樑,輕薄的嘴唇,有點兒乾,是劇烈運動後的痕跡。

  神色安詳而放鬆,天使般靜謐美好。

  他仍沉沉睡著,手臂卻搭在她腰間,習慣性攏著。

  甄愛的心靜悄悄的。

  此時此地,她的掌心,她的男人溫柔得像一捧美玉,純淨通透,不染塵埃。驀地。她心裡驕傲地得意起來,言溯只會在她面前,才露出這樣柔軟而赤誠的一面呢。

  她和他,同蓋著一張毛巾,漂浮在靜謐而久遠的宇宙深處,一個人都沒有,只有按照各自軌跡運轉的天體,和彷彿停止了的時光。

  她望著沒有邊際的星海,心微微一顫,要是真的在太空就好了,要是只有他們兩個,被流放,在沒有時間和空間的宇宙裡放逐流浪就好了。

  只要有他,即使一輩子漂泊,她也不會覺得難過。

  真是感情用事,她嗤笑自己。

  轉過身,想了想,又緩緩在他身上撫摸,漸漸往下,又捏了捏,拇指肚輕輕摩挲著,一抬頭,言溯不知什麼時候醒來了,淺茶色的眼眸映著星輝,神色複雜難辨,......相當精彩。

  甄愛指頭一僵,被抓錯的學生一般愣愣盯著他,小聲問:「你醒啦?」

  言溯:「哦,沒有,我習慣睜著眼睛睡覺。」

  又開始說反話了……

  甄愛像被逆著摸了毛,尷尬又困窘,手裡捧著那東西,鬆也不是,不鬆也不是。

  她吞了吞嗓子,努力岔開話題,打破尷尬的氣氛:「男人的身體好神奇,你看,之前明明,咳,」啊,不好,滑向更詭異的方向了,她硬著頭皮囧囧地說,

  「之前明明消耗了好多體力和,嗯,精力。結果睡一覺,它又自然而然地變成起來的狀態了。咳,是不是很神奇?」

  言溯散漫地「嗯」一聲,嗓音透著凡人的慵懶。彷彿經過這一番,他才從那個淡漠禁慾又正派筆直的人,變成一個擁有女人會柔軟閒散的男人。

  喃喃說話間,搭在她腰間的手探下去,劃過她腹部,一路往下,「我真喜歡一醒來就聽你給我講生物相關的話題。」

  甄愛:「......」

  我們難道不是超越了精神和身體的親密小夥伴了,這種時候還講反話!

  她氣了,鼓著嘴瞪他,翻身要起來。才彎腰,身下一陣抽疼,她「啊」地痛呼,栽倒在他懷裡,一屁股坐在一顆小行星上,還在發光。

  好囧。

  他摟住她:「怎麼了?」

  她不好意思說,撒謊:「腳扭了一下,沒事的。嗯,我們出去吧。」說著,飛快穿衣服。

  「嗯。」他去撿T恤,卻發現不對,鋪在地上的白毛巾有隱隱的血絲。

  他瞇起眼睛,掀開毛巾,白T恤墊在最底下,上邊赫然大片血跡,像怒放的紅梅。

  言溯驚訝,甄愛她是……他以為她早就……

  他垂下眼眸,心裡籠上陰鬱,是無法描述的懊惱。

  早知這樣,他一開始就不會選和她相擁而坐;早知這樣,他一定會克制,不會放任自己像一隻不知饜足的獸,不斷從她那裡索取。

  現在想想,他對她做的一切完全超出了她身體的承受能力,或許已經讓她受傷。

  他們之間的第一次,完美程度打了折扣。

  言溯想檢查她的身體,但甄愛早積極主動地穿好衣服,說肚子餓了。

  才到門口,叫喚著要走的她,又對四周的星空產生了興趣,望望外邊的陽光和走廊,又望望裡邊的深邃太空。她彷彿立在異度空間的邊緣,驚歎:「你是怎麼把太空的影像弄到這間房子裡來的?」一邊說一邊到處摸機關。

  他攔住她的手:「你有興趣,下次再帶你來。」心裡卻陰鬱,這麼匆匆要走的樣子,估計是真的弄傷了。

  出去才知是第三天早上。

  甄愛坐在餐桌前,吃著Marie準備的早餐,有點尷尬,她邊往嘴裡塞沙拉,邊胡思亂想。那個屋子裡,言溯偶爾沉沉的喘息,外邊是聽不見的,可她控制不住的發出聲音和尖叫,該不會被Marie聽到了吧。

  她大窘,抬頭卻見言溯神色安然,和以往一樣背脊挺直,姿態優雅,像個餐桌禮儀的典範。只是,言先生,你的脖子上有女人的吻痕和牙印好嗎?

  你現在這副紳士用餐的姿態,就像一個抱著妖女念聖經的牧師。

  甄愛羞死了,恨不得把頭扎到盤子裡,可低頭一見無名指上的藍寶石戒指,砰砰亂跳的心就得到安撫。

  她已經是他的未婚妻了!而且,她將成為這座城堡的女主人。

  未婚妻,女主人,這樣的詞給了她莫大的歸屬感,彷彿她一直漂在茫茫的大海上,這一刻才找到了可以永遠停靠的小島。

  未來的一切都要改變了。她終於可以安定下來!

  未來,多麼美好的未來。她會變成一個普通的女人,有赤誠溫柔的丈夫,她會為他生兒育女,和他一起教育孩子。

  感恩節,聖誕節,她會和他一起在廚房忙碌,小孩子在他們腳邊追趕,壁爐裡篝火暖暖;再不是她一個人帶著口罩面對著冰冷的實驗台,忙得忘了微波爐裡的三明治漢堡。

  她會在他溫柔的親吻中醒來,會在他熨燙的懷抱中睡去。

  她的未來,有溫度了。

  她暖暖地憧憬著,牛奶杯移過來,在她微涼的手背上貼了貼,有點兒燙,卻暖心。抬頭看見他淡淡的眉眼,尋常地叮囑:「要涼了。」

  她怔松了兩秒,他習慣邊吃飯邊思考,神色平靜而漠漠,像平時的他,一點兒不像和她溫存時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這樣的對比卻叫她興奮,她安之若素地捧過來,乖乖喝下去。

  ---------

  小動物系小劇場(六)

  小蝸牛亞小瑟帶著小海螺甄小愛慢吞吞地往『小河』那邊走,小蝸牛走幾步,就停下來等甄小愛:「呀,為什麼你那麼慢啊?」

  小海螺走得累呼呼的:「亞,亞小瑟,你真的是蝸牛嗎?為什麼你走,走得那麼快呀?」

  小蝸牛得意地揚揚眉毛:「那當然了,我可不是普通的蝸牛。我是世界上走得最快的蝸牛。」

  小海螺愣愣看了半秒,低下頭,小聲嘀咕:「那也還是慢吞吞的蝸牛。」

  小蝸牛癟嘴:「我才不慢吞吞,我是在等你呢。哼,」他很快又笑了,「要是別人這麼說我,我一定會把他揍癟;不過,看在你是我未婚妻的份上,我不會揍你的。」

  小海螺不懂了,擰著眉毛:「未婚妻又是什麼?」

  小蝸牛驕傲地解釋:「未婚妻就是,我們約定好了要結婚,但還沒有結。你是我的未婚妻,你記住了?」

  小海螺乖乖地點點頭:「好噠。」

  小蝸牛很滿意,走過來抱住小海螺,在她軟軟的臉蛋上啃了一口。

  小海螺懵懂地搓搓臉蛋,問:「這個又是什麼?」

  一貫牛氣哄哄的小蝸牛這下不好意思了,紅著臉撒謊:「這是表示你真好的意思,我親一下,意思就是,我覺得你真好。」

  小海螺受教地點點頭:「亞小瑟,謝謝你啊。」

  她往前走一步,輕輕呼一聲:「呀。」

  「怎麼了?」小蝸牛緊張地問。

  小海螺搖搖頭:「地上好多石子,走著好疼。」

  小蝸牛立刻摘下幾根草葉子,鋪成綠色的地毯給她走。他牽住她的手:「我帶著你。你慢慢的,不要緊,我等你吶。」

  「亞小瑟你真好。」她學著小蝸牛的樣子湊過去在他臉上啃了一口。

  小蝸牛開心得要飛起來,他拉住她的手:「小愛,等我們找到你的哥哥了,我就帶你回我的王國,讓你做王后好不好?」

  小海螺被他牽著,慢吞吞地走:「可是,王后又是什麼?」

  小蝸牛驕傲地揚起頭:「我的王后就是我的王國的女主人。等你和我結婚了,住在我的王國裡,你就是那個王國的王后。」

  「哦,」小海螺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小蝸牛牽著她,慢慢地從一棵草走到另一棵草:「小愛,做王后很好呢。我會讓你過得很開心,你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哦。」

  「嗯。」小海螺點點頭,又遲疑了一下,「我現在想要哥哥可以麼?」

  小蝸牛抓抓腦袋:「現在啊......現在我帶你去找。」

  言寶寶小劇場(五)

  2歲的言寶寶趴在小桌子上睡著了,面前放著打開的書——達爾文的《物種起源》。

  (作者的眼神= =)

  言溯坐在檯燈下看書,從書裡抬起頭來,見言寶寶小小的腦瓜歪在書頁裡睡了,放下書起身,過去輕手輕腳地托起寶寶小小的身子,把他攬進懷裡。

  言寶寶在睡夢中自發自地伸出短短的小手,習慣性地摟住粑粑的脖子,拱了拱,在粑粑的手臂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不動了。

  言溯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到兒童臥室,放到床上,又把寶寶的手從他脖子上輕輕掰下來,給寶寶掖好了被子。

  小枕頭上一小顆毛茸茸的小腦袋,呼呼地睡著。言寶寶的睫毛長長捲捲的,在白嫩嫩的臉蛋上留了一小片陰影。他的頭髮和言溯不一樣,是亞麻色的,還有點兒捲,很可愛,像大熊言小溯。

  言溯低頭在兒子頭上吻了一下,走出了房間。

  回到書房看了一會兒書,聽見房門被誰輕輕推開的聲音。

  他再度從書裡抬起頭來,目光沿著門縫下滑,又下滑,就見小小的寶寶從門外探出小腦袋,小腳丫踩在小板凳上,踮著腳尖,伸著手,費了好一番力氣才擰開門。

  小傢伙穿著卡通的小熊睡衣,朦朦地揉揉眼睛,從小板凳上走下來,嘟著嘴,有些委屈地看著粑粑。

  言溯放下書,走過去在他面前蹲下,目光和他齊平,揉揉他卷髮的小腦袋:「怎麼了?害怕?」

  「不是。」小寶寶臉蛋嘟嘟的,聲音又軟又糯,有點兒委屈,「daddy,你還沒有給我晚安吻呢?」

  其實粑粑給了,可你在睡覺啊。

  言溯把言寶寶摟過來,小傢伙站不穩,一下子撲到粑粑懷裡。他單手把兒子抱起來,又拿起小板凳,哄:「那我們再來一次吧?」

  言溯把寶寶抱到小床上,掖上被子。小傢伙黑溜溜的眼珠期待又開心地盯著他,那麼的純粹。

  他低頭,在寶寶的額頭上深深吻了一下。

  剛要起身,小寶寶摟住他的脖子,在粑粑的臉上給了一個大大的吻:「daddy,我也給你一個晚安吻。」

  他笑了,使勁揉揉他的頭。

  小寶寶咯咯地笑,稚聲道:「daddy,還有哦,我今天學了一首歌,我唱給你啊。」

  「I climbed up the door and opened the stairs.

  I said my pajamas and put on my pray'rs.

  I turned off the bed and crawled into the light.

  and all because you kissed me goodnight.

  Next morning, I woke and scrambled my shoes.

  I shined up an egg, then I toasted the news,

  I buttered my tie and took another bite.

  and all because you kissed me goodnight.」

  「我爬上了門,打開樓梯。

  穿上禱告,說完了睡衣,

  然後關了床,鑽上燈。

  全都因為你吻了我一個晚安。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攪了鞋,

  擦亮雞蛋,烤幾片新聞,

  我連左右都分不清,

  全都因為你吻了我一個晚安。」

  寶貝,我很開心,全因你吻了我一個晚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6-3-8 11:41 PM

92.愛之幻想

  又聽言溯滑開手機,自言自語:「嗯,和萊斯行政官約好了做筆錄的。」

  「什麼時候?」

  「昨天。」

  「……」甄愛低頭,他從來不爽約,生平這一次,是為她,還是她的溫柔鄉。

  對言溯這種人來說,簡直不可思議。

  甄愛好奇:「我以為你不會配合調查。」

  「我不會推卸作為一個合格公民的義務。之前是有更重要的事。」當然是指求婚。

  他安之若素地說著,想到什麼,唇角彎了一下,「估計萊斯行政官氣得夠嗆。」

  「那你現在要約他?」

  言溯搖頭:「今天有別的約會。這個也很重要。」他放下餐具,「先去洗澡吧,過會兒去漢普頓。」

  甄愛一愣,見家長?

  上了樓,言溯見甄愛竟不去他的浴室,上前箍住她的手:「不和我一起?」

  甄愛要掙脫:「雖然我們已經發生了性關係,但我依然擁有自主且獨立的洗澡權!我不放棄且堅決要求行駛這項權利。」

  他被她認真又緊張的模樣逗得發笑,腦子都不用轉就輕輕鬆鬆反駁:「那我也擁有嶄新且合法的和未婚妻一起洗澡權!我不放棄且堅決要求行駛這項權利。」

  Chapter 101

  甄愛愣愣一秒,知道說不過他,小女子動口不動手,張嘴就在他手背上狠咬一口。

  言溯始料未及,吃痛地鬆開。

  她跟竄逃的松鼠一樣,一溜煙閃進隔壁房間沒影兒了。

  他低頭看看手上一排細細的牙印,搖搖頭,有些懊喪,他急切地想檢查她下邊有沒有受傷。

  言溯走進浴室,刷牙洗澡完畢,換了衣服出臥室時,習慣性地瞟一眼鏡子裡的儀容,乾淨清爽,一切正常,唯獨衣領旁隱隱一塊暗色。

  他欠身湊過去,輕輕撥開衣領,白皙的脖子上赫然幾道深深的吻痕,小小的,暗紅色。他對著鏡子,微微偏了一下頭,看另一邊,幾道細細長長的紅色指甲印。

  甄愛不留指甲,倒是沒有抓破皮,只是他皮膚敏感,起了紅痕。

  鏡子裡自己的臉,分明和以前一樣乾淨清淡又一絲不苟,他看半晌,手指修長,摸摸脖子兩邊的痕跡,就笑了。

  立直了身子走出去,莫名的心情愉悅。

  但考慮到過會兒見家人,對甄愛的影響不好,又特意把衣領豎了起來。

  只是幾小時後,漢普頓莊園的餐廳裡,氣氛就沒那麼融洽了。

  范特比爾特奶奶倒沒什麼非議,只在言溯介紹甄愛為fiancee的時候,看了一眼甄愛手上他們家的寶貴戒指,誇讚:「你戴著很漂亮。」意思就是接受孫兒的決定。

  哥哥斯賓塞和以往一樣,維持著疏淡而禮貌的距離,看不出任何多餘的情緒。

  甄愛無意看到他握了一下言溯的手臂,想必是對弟弟表示支持。

  她看得出雖然兄弟倆個性清冷,但關係很親密。就像實驗室出事那天,身為政客不便出面的斯賓塞親自帶著律師團把言溯從警局撈出來。他本應避嫌。

  海麗起初除了驚訝也沒別的情緒,她太清楚言溯的個性,不可能受外界任何人干預。戒指都戴到甄愛手上了,這個準妻子是鐵板釘釘的事了。

  只是坐上餐桌,她總覺得哪兒彆扭,盯著言溯看了一會兒,提醒:「S.A.honey,注意你的儀表,襯衣領怎麼能豎著?」她極輕蹙眉,奇怪兒子怎麼會犯這麼低級的禮儀錯誤。

  言溯頓了一秒,隨即神色淡然地把衣領折下來。

  這下,同桌其他人的臉色就變得耐人尋味了。或許每個人都想不通,那個清心寡慾、任何場合毫無瑕疵的言溯,怎會如此失控?

  大家漸漸意味深長看甄愛,看上去安安靜靜的女孩有什麼魔力,竟讓言溯和她這麼折騰鬼混?

  海麗臉色變了一度,揮手:「還是豎起來吧!」

  甄愛低下頭,羞愧得無地自容。

  言溯淡定自若地豎起衣領,從桌子底下握住她的手,拇指肚輕輕摩挲,安撫她。

  安妮不關己事地淡淡微笑,她也很意外,甄愛和言溯能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她和斯賓塞一起長大,從小認識言溯,她可從來沒想過這個古怪卻單純的男孩會談及愛情,沒想過這個孤僻又禁慾的男人會像世俗中其他男人一樣,和某個女人發生肉體關係。

  太神奇了!

  氣氛尷尬。

  奶奶雖然覺得這不符合言溯整個人,倒也表現得十分開明,居然對言溯眨眨眼睛,來了句:「哎,我真懷念年輕瘋狂的時候。」

  詭異的氣氛得到緩解。

  老人都發話了,大家紛紛換了神情。

  唯獨賈絲敏。

  他脖子上的吻痕和指甲印火一樣灼燒著她的眼睛,痛死了!

  她無法相信,從小到大,她見過的最完美的男人被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一無是處的女孩拐走了。

  賈絲敏腦子裡像被誰伸進去一隻手,撕扯著她的神經,疼得幾乎要尖叫。

  抬頭就見對面的言溯穩妥地用刀叉切牛排,一小塊一小塊悉心地放進甄愛的盤子裡,旁若無人的從容。

  他中途不小心碰到了甄愛的手,便習慣性地在她手心輕輕摳了一下,像傳遞某種只有兩人會懂的密語。臉色淡靜,卻掩不住眼眸裡一閃而過的溫柔。

  賈絲敏從沒見過他這樣,覺得陌生又驚駭,彷彿有什麼東西被顛覆。

  記憶裡那個從小就拒人千里之外,甚至和親生母親都身體接觸寥寥無幾的男孩,越長大越孤僻疏淡,永遠衣冠整整無懈可擊,和親人都拉著無法逾越的距離。

  而如今,這世上有一個女孩成了例外。

  從此,他眼中的格局由「他自己,全世界」變成了「他和她,全世界」。

  賈絲敏腦子裡瘋了一般竄出無數奇怪的影像。

  是在他城堡裡誰也沒進去過的他的臥室嗎?是在他乾淨純白色的床上嗎?

  在那誰也不許踏足的領地,言溯和甄愛的衣服散落在地上,蓬鬆潔白的被褥深深凹陷下去,他熨燙又結實的身軀把她壓在下邊,高大的他把纖細的她整個兒罩住。他親吻愛撫她身體的每個角落,她也肆無忌憚地吻他咬他。

  他沉進她的身體裡,短髮汗濕,身形緊繃,或許還喚著她的名字,嗓音性感得不像話,在她身上重重地喘息。

  而她呢,那麼堂而皇之地享受他的一切。她沉醉地闔著眼睛,臉頰緋紅,哀哀嬌吟著,烏黑的長髮散落在潔白的床單上。光露的小腳繃得筆直,難耐又僵硬地磨蹭著褶皺的床單,和他的腿纏在一起。

  是這樣嗎?

  他怎麼能脫了衣服和這個來歷不明莫名其妙的女孩滾在一起?

  賈絲敏掐著太陽穴,無法容忍!

  可他們以後還會天天睡在一起,癡纏相守一輩子!

  言溯真的瘋了,他怎麼能栽在這個女人身上!這女人根本不配!可言溯下的決定,這世上又有誰可以讓他回頭?

  她很想找甄愛談談,可沒有單獨相處的機會,言溯到哪兒都帶著她,像生怕一轉眼她就人間蒸發了似的。

  到了下午,言溯找了自行車,要載甄愛去海邊玩。

  賈絲敏看著糟心,拖出另一輛自行車:「沙地很難騎,你們一人一輛吧。」

  甄愛困窘道:「可我不會。」

  賈絲敏暗中嗤笑,這女人也太假了,裝不會騎車故意讓言溯載她,噁不噁心?

  可甄愛真不會,小時候才開始學就撞進樹裡,從此被亞瑟禁止。

  賈絲敏想和甄愛單獨說話,提議:「甄愛,海邊不好玩,我教你騎自行車吧。」

  甄愛沒意見,點頭。

  言溯卻不批准,長手一拉,把她攬去身後:「她今天身體不舒服,下次。」

  甄愛濛濛的,我怎麼不知道?但下一秒,她明白過來,紅了臉。

  賈絲敏也看出言溯說的她不舒服,是哪個部位不舒服了,她氣得夠嗆,眼睜睜看言溯把甄愛帶走。

  #

  晚飯後,言溯單獨去找奶奶和媽媽。

  他行事向來我行我素,關於結婚,要不是有求於人,都不會這麼早帶甄愛過來見家長。

  一切只因,他想給甄愛一個完美的訂婚儀式。

  訂婚禮,他若是不提,她傻乎乎的也不會在乎。她和外界隔離得太久,在儀式上沒那麼多的要求和執著。

  可即使如此,他也希望給她最好的。

  訂婚儀式,婚禮綵排,盛大婚禮,蜜月旅行,答謝宴......一整套都要做齊。

  不需要外人,但需要親人的祝福。他知道她表面呆呆木木的,可在這方面,尤其是和他有關的事,她都心思細膩而敏感。

  聽說這種事會成為女人最珍貴的回憶和談資,他想給她完滿,想看到她驚喜的表情。

  嗯,他真喜歡她淡靜清麗的臉上出現任何一絲快樂喜悅的神情。

  言溯怕甄愛一個人會緊張無聊,特意把她托付給保姆艾麗卡,讓她帶甄愛四處參觀。

  艾麗卡在言溯小時候曾照顧過他。她和甄愛講起那時的趣事,說家族裡有幾十個孩子,堂兄弟表姐妹一大群,滿院子地竄。

  唯獨言溯,從小孤僻,孤零零一個,要麼頂著太陽蹲在外邊刷籬笆,要麼搭著梯子坐在樹枝上搭鳥房,更多的時候,躲在閣樓裡看一些大人都看不懂的書。

  海麗好幾次認為這孩子精神有問題,拎他去做檢查,各種什麼自閉症人際交往障礙抑鬱症精神分裂甚至反社會心理都篩查了。

  結果是,除了智商高得驚人,沒有異常。

  甄愛聽著好笑又難過:「他為什麼會這樣?」

  艾麗卡輕歎:「四歲的孩子,從東方古國到這裡,很清楚自己和這個環境格格不入。他父親和海麗的離婚非常糟糕,兩個人一度互相憎恨。S.A.小時候不愛說話,不是討人喜歡的乖巧孩子。他們都不要他。美國的奶奶帶著他住,後來中國的奶奶又接他回去。他父親早就再婚,繼母對他不好。有次,美國的奶奶想他,接他來,發現他被打過,就再不放他走了。可在這裡,也只有奶奶照顧。海麗太年輕,經過第一次婚姻打擊,得了輕微抑鬱症,行為極端又歇斯底里,小孩子都看進心裡了。」

  甄愛靜靜聽著,不說話。

  雖然是很久以前的事,雖然現在他長成大男人,看上去很好很好,可她還是抑制不住地為他心疼。

  在莊園裡轉了一圈,她意興闌珊,想回房等言溯,便和艾麗卡告別。才上走廊,迎面遇上了賈絲敏,看那架勢像是守著她的。

  甄愛停了腳步,等她說話,但賈絲敏臉色不好,也沒個反應。甄愛懶得等,動身走向房間。

  她見她要走,冷不丁問:「你聽說了嗎?BAU給那個駭人聽聞的虐殺案做了畫像,警察搜來搜去,結果卻發現S.A.最符合。」

  甄愛側身看她,沒有回答。她當然知道。只是現在再聽一遍,還是不好受。

  「法院已經批准了對S.A.的禁制令,暫時禁止他以任何理由任何方式離開這個國家,否則視為畏罪潛逃。要不是厲害的律師護著,他現在估計被強制請去配合調查了。」

  甄愛心裡一跳,強顏鎮定:「他本來就準備配合警方的。」

  賈絲敏皺眉:「你聽不懂我的重點嗎?呵,他和你來漢普頓一趟,有多少警察盯著他?雖然案件不公開,可你知道在警察內部,對他的名譽有多大的損害?」

  甄愛不做聲。

  「自從遇到你後,他總遇到一些奇怪的事,大學爆炸,銀行搶劫,silverland,還有現在這個性虐變態。」

  甄愛:「你想說什麼?」

  賈絲敏目光銳利,卻見她臉色格外平靜,沒一點緊張和膽怯,就像以前在江心的被殺案裡,在安娜的被殺案裡。

  她心中暗歎,早該猜到這個女孩不簡單。

  Chapter 102 Hi,Little C                 

  賈絲敏質疑地:「甄小姐,你說中文,名字也是中文。但你的長相和輪廓,比東方人明顯很多。我猜,你身份是假的,名字是假的。你該不會是歐洲的......」

  甄愛臉色平靜得滴水不漏。卻聽賈絲敏突發奇想:「你是間諜!」

  甄愛無語,淡淡道:「想像力真豐富。」

  「S.A.不會殺人。是你在害他是不是?你為什麼要害他?」賈絲敏不知道自己的推測是否有依據。但她的怒氣無處發洩,不管合不合理,她必須找出甄愛的可疑點,必須阻止他們在一起。

  甄愛道:「我不會害他。」

  「因為案情惡劣,警方擔心模仿犯罪,並沒有把案件情況公之於眾,但死者家屬失去了耐心,已經尋求媒體,對警方施壓了。現在報紙都在用『性虐變態』稱呼這個殺手,斥責警方無力。我們真該慶幸,在這個國家,還有隱私權這一說。警方為保護嫌疑者隱私,即使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也沒有向媒體透露言溯是懷疑對象。要不然,他就完了。」

  「一天又一天,知道言溯是懷疑對象的人會越來越多,現在連我都聽說了。誰知道警察裡會不會有人向媒體透露這個信息?」

  賈絲敏越說越咄咄逼人,「把S.A.YAN的名字和姦殺女人,虐待女童的性虐變態牽扯到一起,你不會心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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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小動物系小劇場(七)

  小海螺走啊走啊,走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對小蝸牛說:「亞小瑟,我走不動了。」

  小蝸牛望望天,天快亮了,他點點頭:「我們睡覺吧。」

  「嗯。」小海螺停下來,準備鑽到殼裡去。

  「那個,」小蝸牛探頭望他,紅著臉搓搓手,「小愛,你不和我一起住麼?我們家可寬敞了,還香香的呢。」

  「是麼?」小海螺探頭看,小蝸牛趕緊挪開,給她看他的蝸牛殼。

  「真的好寬敞哇。」小海螺很開心,「我還從來沒有住過蝸牛的房子呢。」

  小蝸牛揪著手指,嘀咕:「你自己不就是蝸牛麼,嗯,不對,你是小海螺。嗯,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小海螺鑽進家裡換了一套衣服,準備去蝸牛殼裡睡覺,沒想肚子突然咕咕叫了。小海螺不好意思地揉揉肚皮,小聲說:「亞小瑟,我,我肚子餓了。」

  小蝸牛說:「我給你找玫瑰花瓣吃好不好?」

  小海螺興奮地點點頭:「好呀好呀。」

  小蝸牛特驕傲,揉揉她的臉:「你等我,不要亂跑哦,我馬上就回來了。」

  小海螺乖乖地點頭:「嗯。」

  小蝸牛特開心地給她找吃的去了。

  小海螺抱著小草探頭望著,為什麼蝸牛可以跑得那麼快啊?

  小海螺抓著小草玩蕩鞦韆,一個手沒抓穩,滾到地上,一下子磕到一個硬硬的東西。小海螺嚇一跳,慌得縮進殼裡。過了好久,世界都安靜了,她才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一望,就看見什麼奇奇怪怪的大大的東西湊過來了。

  這是什麼呀?比巨大的海星星還大好多呢?

  她張著嘴巴,愣愣地望著,好神奇哇!

  還想著,沒想自己突然被什麼東西含住,叼了起來。小海螺嚇哭了,慌得抱住殼兒往裡面縮:這怎麼回事啊?她怎麼一下子從草叢『森林』裡飛起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6-3-8 11:42 PM

93.愛之幻想

  甄愛臉色微白,她早料到事態會越來越嚴重,但她只想當一隻鴕鳥。

  心疼嗎?

  她當然心疼,他是FBI和CIA的特別顧問,那麼多年單純地學習,正直地生活。那麼執著而努力,那麼寂靜又沉默,不爭鋒不招搖地維護他心裡的公平與正義。

  沒人知曉,他也覺得沒關係。

  他做過的一切不為人知,可他犯的「錯」卻會讓他聞名於世、聲名狼藉。

  大家不會知道他付出多少,不會知道他其實是個多麼認真單純又正派的男人,而是會把他和歷史上那些噁心倒胃口的變態,諸如綠河殺手英國屠夫山姆之子十二宮殺手混為一談。

  她怎麼會不心疼?

  可是,雖然她暗暗知道這一切和自己有關,但她還是選擇相信他,相信他有能力渡過難關,有能力除掉他們之間的阻礙。

  她相信他,不容置疑。

  甄愛波瀾不驚地迎視她:「你說的這些,和我有什麼關係?我不是你想的什麼間諜,他的幸運和厄運,我都會陪他一起度過。同樣,他也會這樣對我。」

  「你......」賈絲敏覺得簡直不可思議,這女人哪裡來的底氣,竟說出這種話。

  可偏偏是這一句話,把她的冠冕堂皇拆卸得支離破碎。她知道自己頭腦發熱,她並不知道言溯遭遇的一切確實和甄愛有關係,她只以為甄愛或許內心比較脆弱,被她嚇唬就會退縮。

  沒想反而暴露了她不可理喻的姿態。她氣得七竅生煙,小孩子吵架似的惡毒咒怨:「甄愛,你是個倒楣鬼,誰遇到你都倒楣。他活了快24年都沒事,一遇到你就總出意外。不停地受重傷,不停地被人懷疑!都是你這個倒楣鬼。」

  她控制不住,眼珠子兇惡得快瞪出來,「為什麼你總是一個人?你的朋友呢?家人呢?該不會是都死了吧?」

  甄愛臉白了,她知道猜對,更加張狂,

  「和你住過的室友死了,你在銀行遇見的人都死了,和你在silverland島上待過的人全死了。你的家人也都死了吧?呵,知道嗎?你就是中國人說的那種,天生會把身邊的人剋死的賤女人!你要是和S.A.結婚,你會把他也害死。不,現在他就要被你害死了!」

  甄愛愕然看她。

  她和人交往少,這輩子都沒遇到過如此洶湧的惡意。她不太明白,很是茫然,腦子裡轉了一遍賈絲敏說的話,搖搖頭,認真地說:

  「S.A.他不在乎,他說,他只想和我在一起。」

  說完,又呆呆地補充一句,「你說我是倒楣鬼,這些話沒有科學依據,不合邏輯。我覺得,不管你們怎麼說,我和他開心地在一起就好了。」

  賈絲敏差點兒給她氣死,這人怎麼軟硬不吃,油鹽不進。也不知她神經怎麼搭的,說話總不在一個頻道上。她快瘋了:「你怎麼能說這種話?你怎麼這麼自私?」

  甄愛把手背在身後,默默揪手指,頓了一秒,很坦然地說:「我本來就自私啊。」她不以為然,「我不像S.A.,我本來就不高尚。而且,他也知道我是個什麼樣子。」

  最後一句話帶了絲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驕傲。

  不管她是幸運星還是倒楣鬼,他都不介意,他都喜歡。

  這一點,她很清楚,驕傲地清楚著。

  賈絲敏氣得眼睛血紅:為什麼S.A.喜歡這個女人?為什麼他不是永遠一個人?她知道S.A.不會喜歡自己,但至少因為家庭的聯繫,她會是這個世上和他最有牽連的女人。

  她嫉妒得要死,卻分毫不讓:「他一定會拋棄你,你們不會有幸福。我太瞭解S.A.了,像他這樣的男人,沒有女人配得上他,他的心永遠是他自己一個人的。他對你的喜歡不會久過他家裡的書。」

  甄愛回了一句:「你沒我了解他。」

  「你!」賈絲敏只覺每次和她說話都要把自己氣死,狠狠瞪她幾秒,轉身忿忿下樓。

  這就走了?

  甄愛詫異地看她離開,慢吞吞走回房間。

  進去後關上門,扶著門把手,忽然定住了。

  她盯著虛空,一動不動。其實很清楚現在的狀況,其實很擔心,可是......

  她深深低著頭,彎彎唇角,有些悲傷,近乎任性地自言自語,聲音小得像蚊子:「我不管,我就要和他在一起。」

  這時,手中的門把手忽的往下一轉。

  甄愛一驚,那邊像是有什麼感應,動作緩了一下,門輕輕推開。她瞬間調整了情緒,下一秒,言溯清俊如畫的眉眼進入視線。

  他原本神色淡淡,看她的瞬間就染上了只對她才有的溫柔,自然地搭訕:「給我開門?」

  「是啊。」她巧笑倩然,挽住他的手,「阿溯,我聽艾麗卡說了好多你小時候的事,好可愛。」

  「是嗎?」他關上門,尋味地瞥她一眼,「我倒不希望將來我們的孩子有像我那樣的小時候。」

  甄愛沒有羞,心裡咯登地疼,更緊地摟住他的手臂,在他手背上畫圈圈,安慰地撒嬌:「可是阿溯,我覺得現在的你,很好。」

  言溯沉默了半晌,認真地自我反省:「我太孤僻了。」

  甄愛應激性地想寬慰他,違心地說:「哪有?你哪裡孤僻了,一點兒都不。」

  言溯點點頭,彷彿獲得了認同,變回一幅毫無自知之明的樣子:「其實我也不覺得我孤僻,但大家都這麼說。」

  甄愛:「......」呃,其實,你真的很孤僻了。

  就是這無語的一個眼神,言溯笑她:「噢,撒謊了吧?」

  甄愛:「......」這種時候還有心情給她設套......

  他的手落到她腰際,帶著溫柔的憧憬,緩緩道:「Ai,等將來我們有了孩子,我認為,他會有恩愛的爸爸媽媽,他會健康快樂地成長,他會過得很幸福。」

  甄愛問:「阿溯,你是不是覺得童年很遺憾?」

  他搖搖頭,很坦然:「那倒也沒有。畢竟,好,或不好,都有它的意義,都算是人生途中合理而珍貴的記錄。」

  所以他才始終雲淡風輕,寵辱不驚吧?

  甄愛深深震撼,驀然想起小時候去教堂唱詩,聖經裡有一句話可不正說的言溯——

  「He is like a tree planted by streams of water, which yields its fruit in season and whose leaf does not wither.

  他像立在溪水旁的一棵樹,按時令結果子,葉子也不枯乾。」

  那樣自然而然,隨著季節變換,時空變遷,按著人生的時令做著他該做的事。不迷茫,不彷徨,永遠淡定從容。

  聽上去那麼簡單,做上去那麼難。

  她微笑點頭:「好,就像你說的。以後,我們的小孩要有很幸福的家。我們一起。」

  他低頭在她額頭上印上一吻。

  吻完忽的想起什麼,手臂移到她臀下,稍一用力,把她抱起來放在大理石長桌上。甄愛驟然騰空,嚇一跳:「你幹嘛?」

  「檢查你受傷了沒。」他不由分說把她的裙子掀到腰際,十分熟練地拉下裡面的小褲。

  一連串動作,不過5秒。

  甄愛又急又羞地攔他:「別鬧。」

  言溯已經掰開她的雙腿,探頭去看,清俊的臉上竟擺著擰眉鑽研的表情。

  甄愛急的要掙脫,他卻突然直起身來,若有所思。

  她落了一口氣,以為他要作罷,沒想他自言自語:「光線太暗了。」說完,一把將她抱起來放去床上。

  甄愛差點要瘋了,她這樣上衣完好,赤條著下身,兩腿大張著面對穿戴整齊的他,會被活活羞死的。

  她臉頰發燙,拚命亂扭,很不配合地低聲叫:「我沒事,你別看了。叫你別看了。」

  「別動!」他認真地命令,雙手摁住了她的腿根。

  粉粉的,有些紅腫,但沒有外傷。長指探下去,撥開滑溜溜的肌膚,外邊那層膜有新鮮的破裂傷痕,除此之外其他地方沒有傷處。

  他不知在想什麼,湊過去,輕輕吹了吹。

  下面涼絲絲的麻麻的感覺直抵心尖,甄愛一驚,條件反射地併攏雙腿,從床上蹦起來,血紅著臉色瞪他:「你幹嘛?」

  言溯從她腿間抬起頭,目光清澈又赤誠:「我怕你疼,給你呼呼。」

  甄愛一愣,訝住,不知道是好氣還是好笑,問:「你哪裡學來的?」

  「我跟你說過,我是個天才。」他氣定神閒地回答,帶著一貫的倨傲。

  甄愛噗嗤笑出聲。

  昨天,她也是在被他拋入雲端後,軟倒在他懷裡。她鬢髮汗濕,紅著臉在他胸口嚶嚀:「阿溯,剛才那些,你從哪裡知道的?」

  他嗓音乾澀,那麼驕傲:「我跟你說過,我是個天才。」

  這幾天發生的一切,求婚、做愛、各種做愛......像做夢。沒人教他,他真是個天才。

  言溯原準備給甄愛穿上褲子,可剛才那一幕持續在他腦海裡漂浮,粉粉嫩嫩的,很美......

  他忽然好想......

  沒想完,手已輕車熟路地伸進去。

  「呀!」甄愛渾身一顫,猛地抓住他的手臂,臉上著了火,驚驚地看他。

  他並未停歇,循序漸進地在她身體裡繞了一圈,指尖縈繞著她的觸感,柔嫩又狹小,和他身體某處的記憶不謀而合。

  他臉微紅,輕輕道:「Ai,我也覺得,你的身體好神奇。」

  她全身的血液和注意力都凝聚在下面和他手指相交的部分,哪裡聽得進他的話,敷衍地嚶嚶:「什麼?」

  他的手指磨蹭著,很認真:「分明那麼柔軟,但其實,這裡的復層鱗狀上皮是人體細胞裡最耐摩擦的。」

  耐摩擦......

  他用孩童「十萬個為什麼」探秘的態度和好奇的求知精神說這種話,真的,合適麼?

  甄愛愕了一秒,全身的血液一下子猛衝到頭頂,臉頃刻成了西紅柿!

  她要給他羞死,鼓著臉推他,可他手一撥,她立刻就發軟。

  在求婚一事中成功見識到言溯歎為觀止的創造力和想像力後,甄愛在做愛一事中見識到了他驚人的學習能力和領悟能力。

  分明第一次很生澀,經過幾番『交流』下來,他已經把她的身體摸得門兒清。每次都比上次更快地找到她的敏感點。

  甄愛被他手上的力道和高頻折騰得一波波發麻,像有千萬隻手在撓。她奇癢難忍,無可奈何,幾乎要哭出來,身下又熱又滑。

  她帶著哭腔推他的手:「出去,我受不了了!」

  言溯不理,箍住她扭動掙扎的身軀,一瞬不眨盯著她臉上所有細微的表情。

  他臉頰微紅,漸漸現出難耐的神色,直到感應她的身體顫顫地開始收縮,才猛地把手收回來。

  她慢慢堆砌的快樂猶如空中樓閣陡然坍塌,她不哭也不扭了,瞬間安靜,哀哀又迷茫地看他,覺得他是故意的,滿眼哀怨,連生氣的力氣都沒了。

  可他並非故意,手指離開的一瞬,一翻身,打開她的雙腿,順著打濕的地方,俯衝進去。

  她腦袋一炸,像被狠狠敲了一下,身體卻充盈起來,舒服地哼出一聲,乖乖抬起細細的雙腿,圈住他精瘦的腰身。

  #

  第二天早晨,甄愛濛濛醒來,臉上有一抹懶洋洋的暖,似有淡淡的陽光在跳躍,耳旁是言溯均勻而有力的心跳聲。

  她緩緩睜開眼睛,陽光和他都在。

  胸腔瞬間被暖暖的幸福填滿,幸福得快要被融化。

  他的睡顏還是那麼靜謐而安然,美得像一幅畫。

  薄紗窗簾外,是海邊一夏,陽光熱烈又燦爛。隱約可見,葡萄架上,籐蔓隨著早晨的風輕輕搖曳,多麼安寧又溫馨的夏天早晨!

  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年,每一時每一刻,都會這樣。然後,就變老了。

  她縮在他懷裡吃吃地笑,輕輕摀住大大彎起的唇角。

  快樂的笑聲吵醒了身旁的他,要知道他有極重的起床氣,自然得藉著這個由頭從他柔柔嫩嫩的準新娘那裡尋找安撫,起床時間一拖再拖。 

  出房門才發現不早了,甄愛羞愧得抬不起頭來。

  今天家裡有活動,請附近的鄰居們吃早午餐,途中,艾麗卡和海麗說,賈絲敏不見了,到處找不到。僕人們尋思最後一次見賈絲敏,是今天拂曉,她端著杯紅酒進臥室。在那之後,竟沒人再見過她。

  海麗詫異,去她房間,依然沒人:「這孩子,一聲不坑跑哪兒去了?」

  言溯立在一旁,目光凌厲把臥室掃了一圈,手機在床頭,被子沒疊隱約有紅酒漬,酒杯卻沒見,窗戶鬆散地關著,窗簾沒拉。

  他微微擰眉:「報警吧,她被綁架了。」

  「什麼?」海麗驚愕。

  言溯卻突然沒了反應。說出那句話的瞬間,腦子裡猛地劃過一個不祥的念頭,卻不是關於賈絲敏。

  他心一沉,驀地回頭看,家裡的人都跟過來了,她卻還沒有。

  她當時走在最後邊,偷偷摳他的手心,聲音小小軟軟的,有點兒嬌:「阿溯,你先和海麗去找賈絲敏,我去下洗手間。」

  他腦子裡一片空白,撥開人群就衝了出去。

  #

  甄愛走出來,立在歐式洗手台前衝手,低著頭,卻隱隱覺得鏡子裡有什麼晃了一下。

  她尚來不及抬眸,就聽背後有人嗓音性感,帶了一絲標誌性的輕佻和傲慢:

  「Hi!」

  甄愛心中大駭,猛地一僵,雙手凝滯在半空中,嘩嘩的流水如珍珠般從她白皙的指縫沖刷而過。她渾身冰涼,幾乎是一寸一寸地抬起目光,望住鏡中的那個男人。

  他有著非常深邃而深刻的五官,身子很高,散漫地雙手插兜,斜倚著牆壁。

  見她驚怔的眼神終於在鏡子裡和他的交匯,他手肘一抵,從牆邊站直了身子,眼眸幽幽,唇角帶了一挑淡笑:

  「Hi, Little C!」

  Chapter 103

  「玩了這麼久,還不回家?」

  「嗯,走吧。」

  #

  汽車裡播放著甄愛很喜歡的一首經典老歌hotel California,她曾以為,聽著這首歌,會看到加州的燦爛陽光和碧海銀沙。

  可此刻,她的心情低落得像掉進海裡,一點一點往下沉,窒息、無依、絕望、離陽光越來越遠,墜落的無力感永無終點。

  伯特時不時透過車內鏡瞟她。

  她側著臉,那麼美好,和記憶裡的一樣美好。

  長長捲捲的黑睫毛,清澈漆漆的眼睛,高挺小巧的鼻子,粉粉像花瓣的嘴唇,長髮迎風亂飛,撩著白皙清透的肌膚。美得讓世界都失去色彩。

  這就是她,這就是Little C。

  只不過她看上去並不開心,沉默而又安靜,沒有丁點兒情緒。

  他認為,她是在和他賭氣。

  小女孩賭氣麼,哄哄就好了。

  他並未在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6-3-8 11:44 PM

94.溯愛

  車內的吉他音樂悠揚婉轉,車後數不清的警燈閃爍警笛鳴叫,在漫長的洲際公路上,在夏天茂盛的原野上,像一條閃爍的河流,洶湧奔馳。

  甄愛望向後視鏡,不是監視言溯的FBI,而是暗中保護她的CIA。

  她沒興致地挪開目光,看著原野上的灌木,問:「賈絲敏呢?」

  「誰?」聽見陌生的名字,伯特並不掛心。

  她更淡漠,像無精打采,又像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漢普頓莊園裡不見了的那個女人,被你抓走了吧?」

  「哦~~~」伯特想起來了,語帶譏嘲,「你說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運走了。」

  運走?

  甄愛慢慢抬起眼眸:「她會怎麼樣?」

  伯特車速極快,還敢扭頭看她,看了足足三秒,一副「你怎麼能不理解我」的埋怨表情:「還用問我?」

  甄愛蹙了眉,光是想想就覺得不適。

  「放了她吧。」她平淡道。

  在她看來,賈絲敏除了腦子不太靈光,說話顛三倒四毫無邏輯外,沒什麼大問題。那女孩也活得莫名其妙笨笨的,實在不至於受到那些待遇。且安妮說過,大家族裡人的命運是連在一起的。她不希望別人看見言溯就說:願上帝保佑你的妹妹,希望你們家早日走出陰影。

  伯特沒直接回答,反問:「放了她,你會開心嗎?」

  甄愛不配合地別過臉去,不說話。

  他聳聳肩:「那就算……」

  「會開心!」她違心地回答。

  其實,如果見不到言溯,任何事任何人,誰死誰活,她都不在乎,她都不會開心了。

  想到言溯,她的心陡然刺辣辣的疼。

  言溯現在在幹什麼?一定瘋了似的在找她。

  後面的車追得很緊,伯特的車猛地一轉彎衝下公路,甄愛從座椅上飛起來又狠狠砸下,安全帶勒得生疼。

  她心情不好,捂著胸口,深深皺了眉。

  伯特見她臉色不好,清黑的眼眸深了一度,閃過不耐,看看後視鏡,自言自語:「這些人是該死。」一掌砸向某個按鈕。寬敞而多功能的車嘀嘀叫,車頂發出滋滋的機器音,甄愛抬頭一看,竟是霰彈槍!這一彈出去,能炸毀一輛車啊。

  「伯特,不要殺人!」

  上車這麼久,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伯特臉色有點兒奇怪,默了半天,抑揚頓挫說了句:「OK~~~我答應過你的,當然不會殺人。......K!」

  車後的柯爾立刻抱槍,打開小窗口瞄準。

  他不殺,可以叫別人殺。

  「你倒真是守信!」甄愛諷刺,眼見K真要開槍,斥他,「你敢!」K面色馴服,真沒動靜了。

  甄愛:「我說了,不要殺他們!」

  伯特點點頭,贊同:「好。然後我們被殺。」語氣一如那個任何時候都愛和她較勁鬥嘴說反話的男孩。

  甄愛面無表情:「他們不會殺我。」

  伯特一聽,登時臉就灰了:「可他們會殺我!呀,Little C,你還真是不心疼我。」

  甄愛抿抿唇:「……他們也不會殺你。」

  「是啊,他們會活捉我。」伯特眸光閃閃,勾一下唇角,像是好氣又像是好笑,「我被他們抓去,你忍心嗎?他們虐待我怎麼辦?」

  汽車群在原野上瘋狂追逐,他手腳敏捷地操縱著時速幾百碼的車,竟還神態自若,用聊天的語氣和她玩笑。

  甄愛頭大,莫名被他惹破功了,冷梆梆道:「不是每個人都像你是個虐待狂!」

  伯特聽言,開懷笑了,很得意:「是嗎?你真這麼想?」好像他很唯一很特殊。

  甄愛差點兒罵他:「我沒表揚你!」

  K端著槍,脊背發麻,好久沒見C小姐了,也好久不見誰敢這麼和B先生說話了。

  甄愛心頭籠著陰霾,扭頭望蒼茫的原野,抿著唇,良久不做聲。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種什麼心情,她不想跟他回去。可也不想讓伯特死,不過,或許他可以被CIA抓走,說起來伯特是和她一樣的生物醫藥天才,他們會不會把他捉起來讓他搞研究?

  她木了臉,這種想法好無聊。她都不知該怎麼逃走,唯一的希望是身後緊追的警察。

  伯特很聰明,知道如果在別的地方抓她,她一定會逃,一定會抵死反抗。

  可那是奶奶的莊園,她要是不平平靜靜跟他走,他會眼睛都不眨一下殺了那裡所有人,言溯的家人。

  言溯......

  伯特至今還沒提他,這反而讓甄愛不安。她隱隱感覺,伯特準備好了一切,給言溯寫了結局,所以他才從容不迫,隨性又隨意,絲毫不提和言溯有關的事。

  可即使他看上去那麼輕鬆,偶爾還掛著笑,但甄愛太熟悉他了,一眼就看得出來他心裡其實忍著氣,很強烈。

  他和亞瑟不一樣。亞瑟生氣會不說話,甄愛偶爾哄他,一句就好了,更多的時候甄愛太遲鈍,不知道他在生氣,他就會自己消氣了來找她;

  可伯特生氣,會表現得格外輕鬆,絕口不提讓他生氣的事,等到甄愛不注意的時狠咬她一口,讓她永遠都記得他什麼時候生過氣。

  甄愛忐忑,恍惚覺得在等待注定悲哀的結局。

  伯特不知從哪兒拉來一條厚厚的棉被,把她裹住,隨即車身猛地一晃蕩,甄愛從神思中回神,匡當地亂撞,卻撞進軟軟的棉被裡。她一愣,原來汽車重新衝上公路。

  路上是漸漸聚集的上班族車輛,他在拿平民做掩護。

  甄愛吃驚看他,果不其然,他的側臉安靜了,眼睛幽暗幽暗的。

  警察長時間的緊咬不放讓他漸漸失去耐心,偏偏顧忌她的情緒又不想開槍。

  早晨上班的稀疏車流中,他的車像一尾靈活的魚,超車,搶道,避讓,游刃有餘。所過之處車輛鳴叫剎車,躲避不及乒乒乓乓撞在一起,後邊警車速度太快,有的避讓剎車,有的從公路上翻滾下去,有的撞在地上三級跳。

  甄愛抓著扶手,在被子裡顛來倒去,頭暈目眩。

  後視鏡的一幕讓她心驚肉跳,她的車溜得飛快,後面的車流卻完全崩潰,一片狼藉。

  他轉眸,自得地看她:「這不能怪我吧?」

  「……」甄愛心煩意亂,懶得理他。隔了半秒,望著後邊的人仰馬翻,「你沒必要這麼做......他們是想保護我。」

  「他們是想利用你。」他語氣生硬又霸道,說完,歎了聲,「傻!」

  甄愛臉色僵了。

  「跟我回家吧。他們不會保護你,我們才會,也只有我們有能力保護你。」

  他微微瞇眼,稜廓分明的側臉閃過一絲柔和,又不悅,「你那麼聰明,難道不明白他們的保護是什麼意思?他們看中的是你腦袋裡那些可以毀滅世界的力量。」

  「他們保護的不是你,而是你的能力。因為你能製造小劑量就讓生物大規模瞬間死的病毒和解藥;你懂克隆人技術;會製造改變人體生物能的藥;會製造動物藥和異能藥,讓人擁有和動物一樣的能力或異能。他們很清楚,光是其中極細微的一種,賣給恐怖組織或是其他政府科研機構,都是大把的真金白銀。掌握在手裡,也會上升到戰略的高度。這就是你的利用價值。」

  伯特眼神陰暗,緊繃的臉上透出隱隱的怒氣,是替她不值,是氣他們那樣對他的Little C,

  「你和他們本土秘密研究這些東西的科學家還不一樣。對他們來說,你永遠是異類,是邪惡的一方,不值得信任。等你沒了利用價值,他們會立刻站到正義的一面,殺了你。」

  甄愛不為所動:「我有本事讓自己永遠有利用價值。無所謂,各取所需。」

  那麼危險的力量,不能只讓某一方擁有。總要有制約和平衡。她想起言溯養的那尾小魚,和愛因斯坦一樣的名字。阿溯很喜歡吧!

  伯特雙手摳著方向盤,手背上繃起青筋:「你就那麼不想回家?在那裡,你什麼都有。你要是不喜歡,一輩子都不用再進實驗室,我來管。」

  「自由。」甄愛望著窗外的風,「我只想要自由。」

  「你可以有。A說以後不會關著你,世界各地,你想去哪裡都可以。」他譏諷,「他們給你自由了嗎?」

  甄愛不語,她不是傻子,知道自己其實被CIA變相囚禁著。可她遇到了言溯,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即使是被他束縛在懷裡,她也覺得是自由的。

  身體是,心更是。

  她輕輕緩緩地吸了一口氣,微微闔眸。眼前忽然浮現出她永生難忘的畫面。在靜謐而璀璨的遙遠之地,她坐在他懷裡,和他相擁而對,她的身體包容著他的堅硬,不可抑制地收縮顫抖,她戰慄地仰頭,目光渙散地望著浩瀚星空;他緊緊托著她的身體,親吻著她的心,蠱惑般低語:「Ai,你是自由的。」

  而她,是那麼的信賴他。

  甄愛收回思緒,緩緩抬起眼簾:

  「B,如果哥哥沒有死;如果我沒有因為怨恨你們而逃出來;如果我沒有看到外面的世界,我或許還會像以前一樣,懵懂而不知。我或許還會像以前一樣,認為S.P.A.做的一切都合情合理,認為你對實驗樓裡那些女孩做的一切再正常不過。......或許還認為,和亞瑟還有你,三個人一起,是自然又恰當的。」

  「如果真是那樣懵懂,我會因為無知而過得很幸福,結婚了,有好幾個孩子了。隨心所欲,享盡一切,單純地被亞瑟和你寵愛著。」

  伯特靜靜聽著,深幽的眼眸波瀾不起,寂靜而沉默。

  甄愛的話語那麼簡簡單單地一轉,讓他的眸光瞬間暗淡:「可現在我覺得這一切都不對。我變了,心再也回不去了。」

  「B,現在,我的自由就是,遠離亞瑟,遠離你。」

  伯特寡淡一笑,愈發暗沉:「很遺憾,你要失去自由了。」

  「C,這世上一切都會找來給你,唯獨這項,不能。」他隱著凌厲的氣勢,飛打方向盤,揚長而去。

  甄愛猛地一怔,不可置信望著鏡裡逐漸變小的嘈雜混亂,心一下跌到海底,警車沒追上來......她分明抱著希望,等他們來救她的。

  她不想跟伯特走!

  他瞥見她錯愕得像受了什麼毀滅性的打擊,小臉空茫得可憐,又忍不住哄:「生氣了?」

  「沒有。」

  「你不開心。」不容欺騙的語氣。

  甄愛不想理他,手卻不自覺往下移,去摸安全帶。才動作,耳旁響起他微涼的警告:「C,別想跳車。」

  他收斂了之前的一切情緒,又冷又硬。

  她背脊僵硬,不捨得又悲涼,緩緩收回手。

  陽光灑進來,給他額前的碎髮上溫暖的光暈,映在他墨色的眼眸裡,燦燦的像水底的黑珍珠:「C,別想跳車。......別傷害你自己。」

  甄愛頓感挫敗的無力,和他根本說不通。她歪頭望著外邊飛馳的景色,閉緊嘴,絕望又木然。

  而她剛才摸安全帶的舉動無疑刺激了伯特,他臉色更平靜了,車速猛地開快,彷彿這樣就可以把她從身後的世界抽回來,回到以前。

  車廂裡詭異的安靜,只剩天地間的風聲。

  甄愛漸漸不安,他忽然開口了,很靜:「S.A.YAN!」

  Chapter 104

  甄愛心裡猛地一咯登,摒著氣,竟不敢貿然接話。

  「你變了。」伯特不等她,自說自話,「那個男人給了你很大的勇氣。」語調平穩得沒有一絲起伏,像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甄愛咬了咬牙:「對,我要和他走。」

  「走?哼,誰準你走了?」他冷聲,氣氛陡然降到冰點。

  後邊的K立刻低頭。

  甄愛不怕他,面色平靜,像給冰封過。

  寂靜過後,伯特彎了彎唇角:「很遺憾,你再也見不到他了。」

  甄愛臉頰極輕地顫了顫,安靜的眼眸裡一閃而過淡淡的淒哀。

  她很想言溯,很想。

  伯特從鏡裡看她,她立刻垂下烏黑的睫毛,像蝴蝶般撲扇,遮住了黑黑的眼睛,白皙臉上是說不清的淒涼。

  他想起小時候,她媽媽要沒收她心愛的兔子,她細細一個立在角落裡,小手死死揪著裙子,固執而僵硬地對峙著,委屈、悲憤、又無助。

  那時,她就是這個樣子,這個眼神。

  「亞瑟呢?」

  伯特聽言,奇怪看她,竟笑了:「怎麼?如果是他在,你就會哭,讓他心疼嗎?」

  「你不一樣會心疼?」冷笑的神情其實不適合她。

  伯特一愣,哼一聲,掩去眼裡的尷尬。

  「那些女人,是誰安排蘇琪殺的。你,還是A?」

  「他計劃,我執行。」他輕慢道,「特地為S.A.YAN量身定制的反側寫、反犯罪心理畫像,精彩嗎?哦,忘了告訴你,就在剛才,有人向媒體洩露了警方的嫌疑人名單。那個『有人』,就是我。」

  難怪在孤島,亞瑟那麼輕易就放他們走。原來孤島只是前奏,真正的大戲在後頭。FBI遲早會翻出silverland的殺人案。現在連甄愛都不見,言溯的嫌疑要成幾何倍數地增長了。

  「C,你全程見識了BAU小組的犯罪心理畫像,聽到了他們對幕後主使的分析。你也聽了S.A.YAN對這個『變態』心理的揣測和解剖。是不是覺得他很厲害?

  但是C,這就是他自己!

  你從視頻裡看到的一切,受害者屍體上表現出的一切,BAU小組都沒有看出來的性幻想,只有S.A.YAN懂。我們畫出來的東西,只有相似的心思才看得明白。他就是!

  你認為他很光明?不,人心總藏著陰暗的角落。我不過是把這個角落的黑暗挖出來,讓他看見,讓所有人看見。而他沒讓我失望,一眼就看懂了這幅畫。」

  所以,他們不單純是在陷害言溯,還按著對他的心理分析,喚醒他心中的陰暗面?他們只是用人命在畫像,讓言溯從中找到共鳴?

  甄愛搖頭,很固執:「不對,他不是你說的那樣。」

  「是嗎?」伯特的話耐人尋味,「你這幾天沒發現他和以前不一樣?他有事對你隱瞞?」

  這幾天?

  甄愛下意識回想,他沒什麼不一樣,他沒隱瞞什麼......不對,唯一的不同是,他們一直都在......發生性關係。

  她驀然脊背微涼。有沒有可能?他對她做的一切,是受了視頻的影響?她只是他的性幻想之一?

  不可能!

  他沒那麼脆弱,沒那麼容易受影響。

  一切只因為,他愛她。一定是這樣。

  -------------------------

  作者有話要說:

  小動物系小劇場(七)

  小海螺甄小愛縮在殼裡鼓著勇氣喊:「你是誰呀?我不是肉,我不好吃。」

  可對方不理她,跟風一樣噠噠地跑。他太快了,小海螺都不敢探頭出來看,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終於停下來,把她放到地上。

  小海螺縮在殼裡不敢動,好久才慢吞吞地探出頭來一看,竟然是一隻木偶小馬!

  甄小愛一下子興奮起來:「你是小馬呀,你能跑得很快嗎?」

  小馬搖搖頭:「我不叫小馬,我叫Isaac。」

  小海螺囧囧的,木偶小馬好笨哦,不過算了:「Isaac,你跑的那麼快,可不可以帶我找哥哥呀?」

  小馬又搖搖頭:「不要。」

  「為什麼?」

  小馬驕傲地別過頭去:「我只聽我主人的話。」

  小海螺擰著小眉毛:「你主人是誰?」

  小馬說:「我主人是言小溯。」

  小海螺思索了好一會兒,發現『言小溯』不是一個種類,於是又問:「言小溯是誰?」

  小馬不開心了:「你這隻笨蝸牛,言小溯就是言小溯。」

  小馬很兇,小海螺嚇了一跳,軟軟的身子往殼裡縮了縮,小聲嘀咕:「我不是笨蝸牛,我很聰明的。......不,我不是蝸牛,我是小海螺。」

  小馬輕蔑地看她:「切,你看看,好笨。話都說得東倒西歪的。」

  小海螺沒被人這麼說過,小小地往後挪了一步,小馬都這麼兇,主人一定更兇。她才不要和他們在一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6-3-8 11:45 PM

95.溯愛

  甄愛再度搖搖頭,更加堅定地重複:「不對,他不是。」

  「那就等你眼見為實。」

  甄愛心中一駭:「你們準備把他怎麼樣?」

  「像Chace一樣身敗名裂,然後死。」

  甄愛更加決然,脫口而出:「那我就和他一起死。」

  伯特愕了一下,眼中閃過冷意:「你在威脅我?」

  「沒有。」甄愛極其冷靜,「他為我付出太多,我只是做我想做的。」

  「為你付出?」伯特深覺可笑,卻又聽出別的意思,臉色一下變了,「呵,我從不懷疑你的魅力。」

  他眼中閃著奇怪的光彩,「K,你說,我們little C幾年不見,是不是越來越漂亮了?」

  K點頭,卻是不敢看甄愛的。

  甄愛不明白。

  「K!」伯特把座椅放倒,柯爾立刻接方向盤。

  甄愛見自己的靠背也倒了,驚愕之時,伯特已俯身湊近,低沉而危險的聲音迴盪在耳邊:「我剛才就覺得不對了。」

  他手臂下落,用力箍住她的細腰,冰涼的鼻尖貼在她的脖子上,狠狠地嗅,像獵犬嗅一塊肉。她驚得一動不動,卻聽他陰沉道:「C,你身上的氣味變了。」

  甄愛驀然頭皮發麻,心跳彷彿驟停。

  脖子上窸窸窣窣。

  他吸著她的香氣,從她白皙的脖頸間抬起眼眸,目光陰森,像某種嗜血的獸:「你把你的貞潔給了那個男人!」

  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他大掌滑下去握住她兩腿之間的柔軟,隔著裙子薄薄的布料,很燙,很用力。

  甄愛羞憤至極,用力揮開他的手。

  他鬆散地任她打開,鼻尖和嘴唇仍貼著她的脖子,紋絲不動,寂靜中有種不動聲色堆積的森然憤怒。

  「你怎麼能這麼不乖?」他隱忍而凌厲的氣息太近,甄愛渾身冰涼,想動卻動不了。

  他的唇摩挲著她的脖頸,一張一合:「知道A和我最喜歡什麼水果嗎?」

  她僵硬著身子,不回答。

  少年時的亞瑟和伯特在她實驗室外開了果園,種了好多果子,到成熟的時候,放在漂亮的竹籃裡打上蝴蝶結,擱在她的試驗台上。

  她喜歡精緻的籃子和蝴蝶結,收藏起來;亞瑟和伯特敲她的門去回收,她說被外面的松鼠偷走了。亞瑟很配合:「那我去找松鼠要。」伯特卻搗蛋:「切,該不是你這貪吃鬼把籃子烤了吃了吧?」她氣得摔門。

  可此刻的伯特那麼危險,一點兒不像那時的少年。

  他緊緊貼在她身後,身體溫熱又結實,聲音卻冰冷飄渺:「種的果子悉心呵護了好多年,臨成熟了卻被別人摘走咬了一口。這種心情,你明白嗎?」

  安靜。

  甄愛被他束在懷裡,頭髮發炸,不敢呼吸。

  他擰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掰過來,直視:「Little C,你惹我生氣了。」

  伯特的臉色格外平靜,靜得可怕,深深的眼中閃過一抹紫色,是他怒意爆發的前兆:「你說,A要是知道你背叛了他,他會多生氣?」

  甄愛大驚,毛骨悚然,下意識一縮,卻沒能逃脫。

  伯特單手把她從安全帶裡撈了出來,攏到車後寬敞的空間裡。

  甄愛毫無還手之力,猛地被他拎去後邊,她忍不住「啊」地失聲尖叫。

  這一叫,伯特陡然停下來,懷抱不由自主地顫了顫。

  他低頭,微微瞇眼看她,眸光閃閃,帶了一種情慾挑起又得到釋放的迷醉,彷彿身心都得到極大的滿足和撫慰。

  身體像觸電般狠狠顫慄了一下,他死死扣住她的下巴,拇指肚撫摸她顫抖的唇,闔上眼睛仰頭望天,彷彿沉迷地享受著身體裡某種瘋狂流竄的痛快與戰慄。

  他白皙而修長的脖子上,喉結滾了一下,幾近呻吟似地長歎:「GOD!Little C!就是這個聲音。」

  甄愛全然不懂他說什麼,此刻,他週身散發著極度危險的氣息。

  他手掌緊扣她的臉頰,脈搏像失了控般瘋狂搏動著。她感覺到了,驀然明白她只怕喚起了他的某種慾望。

  她又羞又氣,奮力去推他的手。沒想他更快,一下把她摁倒在水平座椅上,整個兒壓上去把她結結實實罩住。

  伯特壓著甄愛的肩膀,力道大得她掙扎的力氣悉數被化解,他鼻尖抵著她的,呼吸急促又狂熱,和剛才的他判若兩人。連嗓音都變了,性感又沉啞,朦朧地喚她:

  「Little C,告訴我,你被男人壓在身下嬌喘呻吟的時候,是哪種聲音?嗯?比剛才溫柔性感上千倍?是不是能把男人的骨頭都酥麻了?S.A.YAN有沒有很喜歡聽你呻吟?嗯?他是怎麼讓你叫出聲的?告訴我,乖,叫給我聽聽。乖,讓我聽聽,別怕。」

  說著,手探下去掀她的裙子。

  甄愛大駭,嚇得面容失色,力氣比不過他,幾乎想不出別的辦法,絕望之下慌不擇路地大喊:「你要是敢碰我,亞瑟不會放過你的!」

  話音沒落,甄愛自己先懵了,她在說什麼?

  伯特瞬間停了下來。

  「是嗎?」他不怒反笑,「現在知道這世上,誰能保護你了?C,這是你的本能。」

  甄愛怔了,愕然看著他琉璃般漂亮的眼睛,他得逞了似的笑意盎然。

  他剛才是故意刺激她?

  伯特沒有鬆開她,忽然收斂了情緒,眼眸變深,低下頭。嘴唇在她唇上,很輕很輕碰了一下,不帶任何多餘的動作,很乾淨。

  甄愛愣愣來不及反應,他已不作留戀地抬起頭,眸光燦燦,唇角輕彎,一如無數次他捉弄她,成功惹她哭、惹她氣、惹她叫、惹她鬥嘴的快樂自在。

  甄愛知道被他耍了,氣勁兒上來,一拳揮去,卻驀然停在半路。

  裙子被掀到腿根,有什麼硬硬的東西抵著。雖然伯特這一刻沒動作,但他仍沉沉壓在她身上,神色玩味。

  甄愛像一隻被小狗盯上的肉包子,全身寒毛都豎起來了,裝作沒在意那硬物,凶他:「你起開!」

  伯特表情微妙看她一秒,真跪坐起身了。

  她落了口氣,沒想下一秒他拉上隔簾,跪在她腿間解開褲子,紅色大物瞬間彈跳而出。

  甄愛驚得面色慘白,光速扭過頭去,拚命往後縮,可他抓住她腳踝一扯,把她再度拉倒在他身下。

  「你敢!」甄愛尖叫,「伯特!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他聳聳肩,語氣像鬥嘴。

  「我殺了你!」

  「是嗎?我倒認為你不會捨得殺我。」伯特笑容更大,雙手將她的裙子掀到胸際,壓了下去。

  甄愛怎麼用力都推不開,氣得眼睛紅了,止不住的恐懼像冷空氣侵襲到四肢百骸。

  他見她氣得發抖,又不忍,哄小孩似地抱住她的頭,在她耳邊喃喃,聲音竟有些柔弱:「Little C,別動!就一下,乖!我怎麼會傷害你?但我現在很難受,不要把我推開。好不好?」

  甄愛一懵,驀然發覺他並沒碰她下面,那根硬硬的滾燙緊貼著她的肚皮,像隻不聽話的動物,用力而有規律地磨蹭著。

  甄愛空白一兩秒,陡然明白他在幹什麼,羞愧難當,皺眉嗚咽著推他:「我不要!你走開!」

  他摁住她的肩膀,眼神失控,不知是警告還是談條件,一字一句忍得咬牙切齒:

  「知道嗎?我更想進入你的身體,看你在我懷裡顫抖,聽你在我的力度下控制不住的呻吟喘息甚至尖叫,」他瞇著眼,聲音都在顫,「你高潮時的表情和眼神,你身體最深處的戰慄,我都想知道!可我不想強迫你。所以一人讓一步,你乖乖的,不要推開我,好嗎?」

  甄愛被這串話和他臉上強烈的渴望震住,真不敢動了。她怕他受了刺激失控,把她就地處置。

  她咬咬牙,狠狠抿住嘴唇,任他在她肚子上摩擦,任他呼吸越來越快身體僵硬,任熱熱的液體噴在她腰際。

  縱使他聲音沙啞地喚她的名字,縱使他咬著她的耳朵毫不壓抑每一絲喘息和快意,她始終默然,一聲不吭,彷彿沒有任何情感,只是一個娃娃。

  可對他來說,全世界,只有她不是娃娃。

  末了,他撕下她一角裙子,替她把肚子擦拭乾淨,道:「我會非常期待我們的第一次。」

  甄愛惡狠狠瞪他,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表情,憤怒地拉下裙擺滾去角落。

  她背對他,側躺在座椅上,靜了一下,腦子轟地炸開,肚皮上還殘留著劇烈摩擦後的痛楚。她身上都是他體液腥膻的味道,揮之不去,她又氣又怒,又羞又恥,彷彿前前後後做了一大串背叛言溯的事。

  想到言溯,她突然委屈,眼睛莫名發酸。

  「好啦,別生氣了。」他湊過來哄她,「我都沒碰你。」說得還很遺憾。

  「你滾!」她掀開他的手。簾子前邊,K聽了,驚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我不滾。」他慢悠悠的。

  甄愛氣瘋了,正想跳起來抽他,空曠的原野上突然傳來三聲尖銳的汽笛,前一聲長而緩,後兩聲短而急,甄愛一下驚起,這聲音是......

  她猛地翻坐起來,趴著窗子往後一看,不正是他嗎?

  SUV從斜前方過來,瞄準車腰直衝;行駛角度剛好交錯,即使是K剎車打方向盤要避也來不及。

  「C!!!」

  眼見那輛厚重的SUV猛撞過來,伯特條件反射撲上去攬甄愛,想把她護在懷裡;甄愛愣了,有些不忍,卻在極短的時間內一狠心,猛地推開他,捲著被子拉門滾了下去。

  #

  盛夏已過,秋意淡淡。

  茂盛又初見衰敗的原野上聚了多輛車,警燈閃爍。現場拉著長長的警戒線,各路人馬進進出出。沒人傷亡,卻引來了CIA和FBI的精英。

  FBI認為最近發生的惡性虐殺案,言溯是頭號嫌疑人,甄愛是他的學生,關係密切。

  CIA則比較狡猾,說甄愛因為指證連環殺手,參加了證人保護計劃,其實是普通學生,最近在普林斯山的地下工廠做實習調查。

  周圍忙忙碌碌,言溯挺拔又孤獨地立在撞成廢鐵的兩輛車前,面色沉默而冷清,腦子運轉得有條不紊。

  能讓甄愛一聲不吭離開莊園的,只有蘇琪背後的神秘人,伯特。

  被撞的是伯特的車,斜插而來是歐文的。可,他們消失去了哪裡?

  言溯繞著被撞的車走了一圈。

  後門開著,車內座椅全放倒,地上一塊撕碎的裙角,他再熟悉不過。只一眼,竭力平靜的心像被誰撕開一道大口子。

  裙子是他買的,今早親手給她穿上,那時,她在他懷裡咯咯笑,仰著腦袋轉圈圈。

  此刻,碎布之上黏著陌生的濁液,屬於男人。車廂裡縈繞著淡淡的雄性腥味,像原始動物用體味彰顯身份劃分領地,又像在宣告對女人的佔有。

  言溯心一凜,彷彿撕裂的傷口被倒上冰。他神色依舊,擔心甄愛有沒有受傷;更擔心她有沒有哭。

  特工們在一旁交流想法,初步推斷有人劫持了甄愛,特工歐文雖然中途攔截,但很可能被一起抓走了。

  言溯目光掃向四周,荒原,山丘,海灣。

  歐文並非突然出現,而是一直獨自暗中跟著。這兒距離伯特把警察甩開的地點很遠,他追車那麼久,為什麼選在這個地點撞車?

  他望向遠處隨風搖擺的灌木叢,不跟任何人打招呼,突然就奔跑過去。

  叢林落葉,無盡的奔跑,海闊天空,熟悉的山腳,嶙峋怪石,海風,他從陡峭的海邊懸崖滾落下去,浪濤拍岸,風捲沙石,盡頭是那半壁山巖,整整齊齊削掉了一塊,當年Chace選擇自殺爆炸的地方。

  就是這裡,隱蔽的林中海灣,怪洞極多,處處連通,易守不宜攻。

  身後的特工和警察們已追上來。

  「歐文帶著甄愛躲在這附近。」言溯肯定地丟下一句話,再不多說,鑽進附近的山洞裡。

  走了幾個山洞,徒勞無獲,萊斯開始懷疑言溯的判斷,將要命令撤人時,言溯的目光卻落在海水線上的一塊巨石上。從崎嶇的石上走過去,轉過彎,能容納兩人的洞口赫然眼前。

  外邊是海洋,這個地點果然奇佳。

  Rheid有了某種預感,警惕地掏出槍,打手勢招呼大家過來。等待的間隙,一扭頭,言溯空手進去了,寥寥的身影很快被黑暗吞沒。

  彎彎繞繞走了不知多少米,光線越來越暗。言溯漸漸放緩了腳步,調整眼睛的適應力。屏氣傾聽,黑洞裡沒有任何聲響,隱約只有遙遠的滴水聲和漏風的輕嘯。

  他指尖點著牆壁,一步一步繼續往裡,面前越來越黑,某一刻,迎面撞上一個黑洞洞的槍口,直直對著他的眼睛。

  言溯靜靜的,白皙而清俊的臉上,表情並不清晰,像模糊進了陰暗的背景中。

  對面,槍的主人,是歐文。

  Chapter 105

  歐文舉著槍,手臂端直,那樣筆鋌而莊嚴地立著脊樑。面容硬朗而堅毅,可一雙灰藍色的眼眸徹底渙散,沒有絲毫的光彩。

  身後的手電筒追了上來,強光從他的瞳孔劃過,沒能引起任何生理反應。

  言溯無聲地,深深地,蹙了眉。

  良久,退後一步。

  一束束更多的手電筒光照射進來,把狹窄的洞內變成白晝。

  身材高大的歐文,右手搭在石壁凸起上,保持著舉槍瞄準的姿勢,一動不動。

  石壁上無數彈坑,他被打成篩子,衣服上沒有一處不被血液浸透,地上的猩紅色像毯子一樣鋪開,紅得像花兒。

  在場之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沒人能想像當時的慘烈。

  可即使血液流盡,子彈打光,他依舊站得筆直,戰鬥到了最後。彷彿不管誰來,他都要堅定不移地保護他身後的人。彷彿再來一個人,他依舊可以醒過來開槍。

  那麼一張年輕而帥氣的臉,寫滿了平日裡少見的凶狠與決絕。

  言溯定定和他空洞的眼睛對視,他茶色的眼眸中劃過一絲深刻的沉痛,耳畔迴盪起歐文曾經說的話:「拼盡全力護她安全,即使殉職也在所不惜。」

  那是冬天,當時那麼簡單的一句話,到了秋天,他用如此悲壯如此慘烈的方式兌現。

  幾平米的空洞裡,再沒有別的人影。

  沒有甄愛......

  他心裡原本存有最後一絲僥倖,期盼歐文救走了甄愛。

  直到這一刻,言溯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種深徹肺腑的可怕,像寒冷,疼痛又潮濕,一點一點浸潤到血脈——

  甄愛,真的不見了。

  ------------

  言寶寶小劇場

  中午,言先森立在廚房裡,有條不紊地做飯。大理石檯子上盡然有序地擺著小天平、量杯、滴管、直尺等各種器材。

  檯子這邊,言寶寶坐在高高的兒童椅上,咬著勺子,瞪著烏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著粑粑。粑粑捲著襯衫袖子,站得好筆直,像棵大樹,他要努力地仰著小腦袋才看得到呢。

  粑粑轉過身去烤奶酪了,言寶寶眼珠一轉,探著小身子,手一抓,抓住了試管架上的小試管,拿起就往嘴裡倒:「嘖嘖。」

  味道好好哇!

  言先森聽到聲音,回頭:「小朋友,你把我的調料吃了。」

  言寶寶眼睛亮閃閃的:「daddy,好好吃。」

  言先森無奈,搖搖頭,重新調配,又把器材移到另一邊,言寶寶小手夠不到的地方。

  言寶寶乖乖坐著,見粑粑又轉身燒番茄牛肉醬了,趴到檯子上,小手一抓,抓住小小的蛋糕盤子,一隻小手指摁上去,小心翼翼拖過來。

  言先森做好了義大利麵,一轉身,見言寶寶眼睛黑溜溜的,乖乖看著他,嘴巴上全是奶油和蛋糕屑。不遠處的蛋糕盤子上蓋著一層餐巾。

  言先森欠身,手指往他嘴邊一勾,摸下來一抹奶油:「奶油蛋糕剛才咬你了?」

  言寶寶嘟著嘴,抗議:「daddy,不公平。」

  「噢?」他坐在高凳子上,放一盤泥巴狀的義大利麵在桌子上,「什麼不公平?」

  言寶寶抹抹嘴巴:「麻麻喜歡吃蛋糕,你就準她吃。」

  言先森忍了一下,低頭,唇角就有了淡淡的笑,抬頭又看對面的小寶寶。和小愛一樣黑黑的眼珠,和小愛一樣愛吃甜食的習慣。

  「沒有不准你吃。」他把義大利麵推到寶寶跟前,「是先把正餐吃完才行。」

  言寶寶盯著盤子,小小驚恐地看著粑粑:「daddy,這不是義大利麵,這是義大利泥巴!」

  「我當年就是這個反應,」言溯挑眉,長手從桌子越過去,揉揉小寶寶絨絨的捲髮,「不錯,是我兒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6-3-8 11:47 PM

96.溯愛

  甄愛,真的不見了。

  竟然就這麼……?

  他腦子空了,無數次重複著今天早晨的噩夢輪迴,她柔柔笑著,輕輕摳他手心,分明前一秒還在眼前,轉身就不見……轉身就......再也不見……

  會不會重複一生?以後的無數次轉身回眸,身旁卻再也沒有她?

  分明,連一句好好的告別都來不及......

  法醫檢查歐文的屍體:「正面21處槍傷,子彈口徑統一為11.43mm;背後1處槍傷,子彈口徑11.2mm,直接穿透心臟,這也是致命傷。」

  CIA的貝森特工聽言,凝重地皺了眉:「甄小姐她的槍就是11.2mm口徑的。」

  萊斯等人聽言,紛紛露出懷疑的神色,歐文的背後留給了他保護的人,照這麼看,甄愛不是受害者,而有可能是同謀?歐文死在他保護的人手上?

  特工們互相交換著眼神,而現場取證的法證人員中,突然傳來驚呼:

  「炸彈!」

  現場氣氛一下緊繃,無數雙眼睛循聲看去,雜亂的乾枯海草下邊,赫然一片紅色倒計時,在昏暗的背景下,紅得像血,觸目驚心:

  00:00:59

  59秒!

  一瞬間的死寂之後,有人狂吼:「撤退!!!」

  眾人立刻迅速而井然地往外疏散。

  只有言溯,紋絲不動,沒有要撤離的跡象。

  他目光平靜又銳利,急速掃視著周圍的環境,石壁上,縫隙裡,歐文的身上,地上的角落,每一個空間都不放過。

  紅色倒計時飛速流逝,像是誰不可挽回的生命。

  窄洞中,人越來越少,洛佩茲特工近乎命令地朝言溯大喊:「S.A.!立刻撤退!」

  言溯突然面無表情地邁開步子,還不離開。

  他在山洞裡疾步走動,手電筒光飛速在洞內掃過,眼睛的速度更快,把每一寸模糊的影像都刻進心裡。

  腦袋前所未有的高速運轉,處理著他眼睛看到的一切視覺印象,可時間一秒一秒飛逝,沒有任何有用的信息。他目光凌亂而緊張,卻死都不肯放棄,再次舉著手電筒尋找。

  只是,臉色一寸一寸僵硬冷寂,像原本僥倖卻希望破滅的心。

  00:00:39

  「S.A.!撤退!」妮爾特工朝他喊。

  他聽不進任何人的話,他是不要命了,沒希望了,固執地,沉默地,漸漸手指顫抖地,檢查著山洞裡每一個可能的疑處和線索。

  Rheid驀然明白了言溯的想法,跑上前去拉扯他:「S.A.,你不想活了!法證人員已經盡力,只剩三十幾秒,來不及了!」

  「GOD!PLEASE!」言溯驟然爆發一聲怒吼,手電筒猛地大力砸在石壁上,匡當炸的稀巴爛。

  周圍人驚愕地睜眼,死一般的寂靜。

  S.A.YAN,從未如此暴怒而情緒失控過。

  言溯掀開Rheid的手,雙手緊緊抱著頭,像一隻失去了眼睛的重傷的獅子,不安又急躁,飛速在狹窄的山洞裡走來走去,彷彿無處可以安身,無處能給他安撫和平靜:

  「不能走,爆炸了就什麼痕跡都沒了!歐文為什麼選這個位置,他想說什麼?他和Ai一定留了線索。在哪裡?究竟在哪裡?沒有!沒有!哪裡都沒有!」他不作停歇地低聲喃喃自語,彷彿停下來一秒,就會空虛,就會惶恐;可即使話語不停,他說出的每一個單詞都在顫抖,都在驚慌,

  「地理坐標、經緯度、海岸圖形、洞穴隧道、數字、名字、字母......都不是!都不是!他們想說什麼?密碼!密碼!在哪裡!在哪裡!for God’s sake!(看在上天的份上!)」

  「她在哪裡!!!!」他悲憤地喊著,一腳狠狠踢向石壁。

  看得人心驚肉跳,他卻像感覺不到疼痛,再度瘋了一樣抓起手電筒找尋線索:「有海鳥來過,漲過潮水,海洋滯潮的垃圾……」

  炸彈上紅色的數字飛速消滅!

  Rheid上前去箍住他往外拖:「S.A.,走!你不要這樣,你忘記你對生命的態度了嗎?趕緊走!」

  言溯再度推開他,高瘦的身體整個兒在抖,彷彿心中恐慌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一貫澄澈又堅定的眼眸到了這一刻,滿滿都是說不出的無助與迷茫:

  「這是我生平第一次感覺到恐懼,我不知道這種時候,應該採取什麼態度。」

  他這一生的處變不驚和淡然自若,到了這一刻,盡數崩潰。

  Rheid怔住,眼眶竟濕了。

  可言溯這讓所有人瞠目的失控,也只維持了幾秒。

  他忽然平靜了,雙臂緩緩垂下來,深深低著頭,聲音更低,像被打垮了,又像在哀求,很輕很輕:「God!Please!」

  上天!求你了!

  昏暗山洞中,他的側影,那麼固執而隱忍,沉默而無聲,撐立著。可那具軀殼裡,分明有什麼垮塌了。

  洛佩茲嗓子發酸,眼中一下就湧出了淚水。

  可下一秒,她飛快拿手背蹭去淚光,吼著下命令:「把他拖出去!」

  時間只剩10秒,Rheid和史密斯立刻上前去拖言溯。

  他不肯走,怎麼能走?

  洛佩茲一狠心,抓著槍托狠狠砸向他的後腦......

  #

  言溯睜開眼睛時,在醫院的病床上。狹窄山洞裡爆炸的餘震,洛佩茲專業的一擊,給他頭部留下了不小的腦震盪後遺症。

  給他檢查包紮的,是家庭醫生班傑明。

  給頭頂換了紗布和藥膏後,班傑明道:「S.A.,你這是第五次經歷爆炸了。身體裡邊器官組織的創傷不是儀器能檢測出來的。如果你今後哪怕有一點兒覺得身體不對的地方,都必須立刻回醫院檢查。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言溯臉色蒼白,淺茶色的眼眸望著虛空,沒有任何反應,不知聽了沒聽。

  「你奶奶,還有海麗、斯賓塞,他們都很擔心你。」班傑明微微歎了口氣,「S.A.告訴我,你還有哪兒不舒服?」

  言溯緩緩抬起寂靜的眼眸,默了良久。

  「這裡......」他抬起食指,點了點心窩,一下一下地戳,茶色的眸子雋永而死寂,「疼!」

  嗓音很乾,蒼茫而嘶啞,就像他的靈魂已經蒼老,已經凋零。

  推門進來的洛佩茲聽到這話,差點兒又掉了眼淚。

  她和同行的Rheid妮爾一樣,和言溯的合作太多太熟悉。印象中,他永恆而沒有悲歡,那樣坦然,那樣從容。她從沒見過他如此不像他。

  可這樣的人,即使是痛苦,也是安靜而不動聲色的,像夜裡的潮水,無聲無息。

  三人交換眼神,良久不說話。最終,妮爾說明了來意:「S.A.YAN,警方拿到了搜查令,已經去你家搜查了。」

  病床上,言溯眸光轉過來,淡淡籠在妮爾身上,沒有生氣,還很配合,點了點頭。

  妮爾反而不知接下來該說什麼,沉默了好幾秒,才又道:「S.A.YAN,FBI正式要求你同我們回警局配合調查。」

  「他的身體還不......」班傑明醫生話沒說完,言溯已掀開被子下床,平淡地看眾人一眼:「請等一下。」

  雖然面容虛弱,但無疑又變回了之前那個永遠彬彬有禮的紳士,涵養與家教俱在。

  洛佩茲和Rhied看著言溯走進換衣間,背影消瘦,一時也無言;他看上去像沒事了,可又像有什麼東西,從他身上消失了。

  言溯坐車到達警局時,門口聚了一些和平示威的人群。

  性幻想一案因為惡劣的虐待行徑和幼齡女童的虐殺引發了廣泛的社會關注,警察的遲遲未破案也招致了大量的媒體質疑和民間非議。而就在今天,有人向CNN公佈了BAU小組的嫌疑人畫像和名單。

  於是,示威者白條紅字拉著橫幅:

  「S.A.YAN, GO TO HELL!」 去死,下地獄!

  「LIAR!」 騙子,偽君子!

  「END HIS FANTACY & LIFE!」 終止他的性幻想,終止他的惡行,結束他的生命!

  妮爾蹙眉,對言溯道:「別理他們!」

  言溯不作聲,臉色異常平靜。他是發自心底地不介意,現在,他根本無心置喙公眾的遊行權和言論自由。

  他下車走進警局,圍觀人群有些騷動,但都有秩序地揮著橫幅,不至於衝撞或襲警。

  人們望著警察護送的那個高高瘦瘦的年輕男人,那樣俊逸而冷漠的側臉,不免感歎:人面獸心。

  警局裡,受害小女孩的父母也在,見了言溯,控制不住激動情緒衝了上來。

  小女孩的父親還竭力克制,只是一雙紅眼瞪著言溯像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母親則滿目仇恨,聲嘶力竭地罵:

  「混蛋!畜生!你對我的孩子做了什麼?你做了什麼!她那麼小,她還在幼兒園給你送過禮物!你這個變態!惡魔!呸!」

  她情緒激動,猛地一口唾液啐到言溯臉上。

  眾人始料未及。

  和言溯一樣有重潔癖的Rheid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攔在言溯面前,低聲警告她:「現在只是嫌疑,還有待查證。」幾個警察立刻上來把她拉去一邊。

  言溯平平靜靜,掏出隨身攜帶的手帕,緩緩擦去臉頰上的髒東西,拭了一兩下,道:「我去趟洗手間。」

  #

  他立在洗臉池邊,有條不絮沖洗完畢,一低頭,手心不知何時多了滴血。他不言不語,抽了張紙巾擦乾右耳,把帶血的紙巾揉成團丟進紙簍。

  腦子裡回想著歐文的很多事情,他們很早就認識,他認識的人歐文都認識,L.J.,Alex,伊娃,Rheid……很多。

  和甄愛有關的,歐文也說過很多——

  「S.A.我有一個小妹妹,遇到了密碼難題,幫個忙吧?」

  「不管她是對是錯,我都會盡職保護她。」

  「你知道她有一個哥哥嗎?除此之外,別的居然什麼都查不到。」

  其實,歐文說過的很多話,都有問題。

  言溯關上嘩嘩的水龍頭走出去。

  他家的律師立在審訊室外和萊斯交涉,言溯熟視無睹,推門進去:「我不需要律師。」

  律師們全愣住,萊斯則如獲至寶,不做停留,立刻和妮爾以及洛佩茲進去詢問言溯,其他特工則在外邊看著。

  言溯走進去,拉了椅子,背脊筆直地坐下。

  萊斯抱了個紙盒放在言溯面前:「這是在你家裡找到的相關證據,我們希望你能配合。」

  言溯看都不看:「萊斯行政官,心理施壓對我沒用。尤其是FBI這種用爛了的空盒子手法。」

  萊斯吃了個閉門羹,不快地把紙盒推到一邊,剛要開始詢問,言溯先看向他。

  暗柔的燈光在他眼中映著淺淺的光澤,透著說不清的涼:「在你們詢問之前,我想聽歐文身上的監聽器錄音。」

  萊斯想也不想:「不行。」他知道,詢問最忌談條件。

  言溯落落坦蕩站起身:「我需要律師。」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去。

  三人對視一眼,妮爾立刻衝他的背影道:「可以。」

  #

  很快,設備拿過來了。

  打開前,妮爾解釋:「沒有甄愛的,她總是自己拆掉監聽設備;歐文偶爾也會關掉,但這次他沒有。」

  言溯不言。

  錄音打開,鋪天蓋地全是呼嘯的風聲和海浪,歐文極低地輕呼:「Ai,小心!」

  「沒事。」這是甄愛的聲音。

  「真沒料到你速度那麼快。反應敏捷。」

  「是嗎?」女孩的聲音帶了一絲興奮,一點兒不像逃難的孩子,可下一秒提到了某人,就低落下來,「阿溯還總說我慢呢。阿溯……嗯……阿溯……」

  她不經意間重複他的名字,三遍,一遍比一遍輕柔,一遍比一遍想念。

  言溯靜靜聽著,眼神幽深而又專注。臉頰始終淡漠冷清。

  「呵,」歐文似笑非笑,「你畢業時,我們帶你去遊樂場,他打地鼠還沒你快!」

  這句話沒什麼安慰,甄愛似乎更難過了,聲音小得像蚊子:「歐文,我想阿溯了……呵呵,明明都沒有分開多久。」

  言溯不言不語,碎髮下的眼眸深邃得像夜裡的海,平靜又深沉,看不出任何情緒。

  「歐文,他會找到我們嗎?」

  「會。」

  「你來和我一起好不好?」

  「……」很長的時間內,沒有人聲了,連呼嘯的海風都沒了。

  良久,歐文呼吸沉沉,很粗很重:「Ai,我其實很喜歡你頭髮束起來的樣子,很漂亮。」

  可這個時候,甄愛沒有回應。

  接下來彷彿世界都安靜了,沒有一絲聲響。眾人屏氣聽著,突然,一聲尖銳的慘叫撕裂了安靜:「啊!!!!」

  女孩兒的尖叫,淒厲又悲哀。

  是甄愛。

  聲音戛然而止。

  言溯頭上綁著繃帶,映得利落短髮愈發烏黑清秀,也襯得受傷後的臉龐愈發蒼白。

  俊俏的臉上再也沒了數天前,帶著他的「學生」給罪犯畫像時的溫潤神色了,聲音也不再清雅,而是沉沉如水:「歐文的葬禮什麼時候?」

  妮爾猶豫片刻:「CIA發現了一些別的東西,而且歐文數度違反規矩私自查取機密,他不能以軍禮下葬。所以……」

  言溯不語,想起歐文舉著槍死死立著的樣子。

  這時,外邊有人敲門,說有封信寄到警局,收件人卻是S.A.YAN。

  其實不是信,而是一張相片沖印紙,可黑漆漆的,什麼也沒有。

  洛佩茲等人面面相覷:「這是什麼意思?」

  妮爾蹙眉:「密碼?信號?」

  言溯盯著那片漆黑,看了幾秒,懂了。

  他很長時間內說不出話來,良久才終於抬起手指,一下,一下,戳那塊黑色,

  「甄愛……她在這裡。」

  面前三人愣住,不可置信;妮爾瞪大眼睛,足足愕了好幾秒:「什麼?」

  「她,被關在黑屋子裡了。」言溯深深低下頭,拿手遮住眼睛。

  #

  他記得,

  甄愛曾無所謂地說:「小時候,一不聽話,就被關黑屋子。哼,有什麼可怕的,我都習慣了。」

  習慣了……

  他知道,甄愛不會哭,也不會尖叫。她會很安靜,很沉默。

  而他,手指撫著那片黑暗,心像是被重錘狠狠一擊,沒了聲音。

  Chapter 106

  言溯平靜抬眸,看向審訊室牆壁上的玻璃。上面有一層他的光影,薄薄的,模糊而微涼。

  他眼睛的輪廓太深,以致眉毛下只留了一汪深深的黑影,黑漆漆的。

  頭上的白色繃帶格外顯眼。或許是綁得太緊,言溯頭有些疼,像被一雙鐵手緊緊攥著,耳朵嗡嗡直響。

  他看不清自己的臉,驀地想,毀掉它,換一張也不錯。她應該不會介意他的容貌。如果,這次他還回得來……

  萊斯坐下,擋住了他的視線。

  他的目光緩緩聚焦在萊斯臉上,那是一張懷疑卻認真的臉。

  對視幾秒,萊斯覺得不管如何,審訊的畢竟是個病人,為了保險,開口詢問:「S.A.YAN,你現在說的話都是在清醒狀態下嗎?」

  「是。」他看上去很配合。

  「迄今為止,死亡和消失的人,你都認識或見過?」

  「是。」

  「蘇琪死亡現場的槍支上為什麼只有你的指紋?」

  「為了自保,我當然會奪槍。她手上應該塗了膠水,但被福爾馬林腐蝕了。」這麼一看,他其實沒那麼配合,而且腦子轉得相當快。

  萊斯預感到不會輕鬆。雖然言溯的腦子被撞了,但思路清晰敏捷得可怕。

  洛佩茲接著問:「傳送帶呢?」

  「蘇琪撞開的,我想去關,關不了。」

  妮爾抬眉:「所以你當時試圖救一個想殺你的人?」

  「你們做警察的很清楚。」

  即使警察追捕在逃的人,也會盡量不殺死對方

  「蘇琪為什麼要殺你?」萊斯補充。

  「這應該由警方調查。」言溯有條不絮。

  萊斯被他堵了,換個說法:「據我們所知,性幻想案發前不久,蘇琪去過你家?」

  「對。」

  「幹什麼?」

  「問Holy Gold俱樂部的事,讓我幫忙找幼師小姐和米勒先生。」

  「5位受害者中的兩位?」

  「對。」

  「為什麼?」萊斯緊追不捨,「之前你說蘇琪是殺死這5人的兇手,S.A.,兇手為什麼上門請你去找受害者?」

  「陷害我。」

  「她為什麼要陷害你?」

  言溯淡淡看他,重複一句:「這應該由警方調查。」

  萊斯沒法了,看向周圍的同伴。

  妮爾接著問:「S.A.,我們知道蘇琪去過你家,但不知道原因。你剛才說的原因,有沒有撒謊?」

  「沒有。」

  「我們要如何相信你?」

  「甄別對錯的責任在你們,不在我。」言溯神色寡淡,那話的意思等同於「愛信不信」。偏偏被他說得還格外有道理有禮貌。

  妮爾停了一秒,萊斯接著問:「但蘇琪死了,無人對證。S.A.,你認為這是巧合還是有人刻意為之?」

  「主觀性問題,拒絕回答。」

  萊斯抬抬眉梢,他算是弄明白言溯為什麼不需要律師了。進來這麼久,三人審訊一人,他每個問題都答得滴水不漏。

  邏輯條理,法律條文,職責權限,他樣樣清楚,哪裡需要律師?

  從頭到尾,他有禮有度,從容不迫,話語簡潔有邏輯,用詞正式又嚴謹。小到語調脾氣,大到坐姿態度,無一不在潛移默化中透著淡雅條理,甚至極高的涵養與家教。

  BAU成員都清楚,這樣的人,要麼是絕對坦蕩、心無塵埃;要麼是極端心理強大、擅於偽裝。若是後者,那將是非常可怕的敵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6-3-8 11:49 PM

97.溯愛

  洛佩茲沉默良久,忽然問:「為什麼不告訴我們,性幻想案裡死的成年人,都是你在silverland糖果屋城堡裡見過的人?可以說,那裡你見過的人,都死了。」

  言溯不置可否:「真正的管家先生沒有死。」

  「他失蹤了。」妮爾補充,「你說演員和管家是假扮的,但演員死在性幻想案裡,威靈島警方發現管家不見了。現在甄愛也不見了。」

  「所以?」

  萊斯:「S.A.,你見過的這些人都死了,你沒什麼想辯解的?」

  言溯烏黑的睫毛垂下來,默了半晌,復而抬眸:「願上帝保佑他們!」

  萊斯:「......」

  言溯說完卻想起那次去紐約,他也說了這麼句話,歐文低聲嘟噥「騙子,他才不信上帝」。那時,和他還不熟的甄愛坐在車窗旁,撫著被風吹亂的長髮,低頭淺淺笑了。

  他有些怔愣,不明白這種時候怎會想起那麼久遠的畫面。原來在那時的不經意間,他已經注意過她的笑容,很淺,很小心。就這樣刻進他的記憶裡。

  他沉默地回想幾遍,又聽萊斯問:「據CIA的情報,這些人都和當年的10億美金失竊案有關。而盜取10億的Alex La Chance是你的好朋友?」

  出於審訊制度,萊斯無法把話問得更明顯,但聰明如言溯,不可能聽不出他的意思。

  事到如今,言溯不得不佩服亞瑟和伯特給他佈置的這麼大一盤棋。

  「我給你們總結一下。」即使被逼到這種地步,他的身上仍然雅致與氣度俱在:「現在的情況是,你們懷疑我參與了當年的銀行盜竊案,殺了silverland上和失竊案有關的人。另外,我是一個極度可怕的性虐變態,虐殺了silverland上的倖存者。之後我把罪名推給蘇琪,然後殺了她滅口。」

  分明波瀾不驚,卻隱隱給人氣勢全開的壓迫。

  一番話說得太完整,囊括了他們對他所有的懷疑,所以他說完後,好半天沒人接話,審訊室裡一陣詭異的沉默。

  萊斯低下眼眸,揉了揉眉毛,洛佩茲則歪頭摸著脖子,神色尷尬。

  倒是妮爾很鎮定:「S.A.,這是我們的工作。」

  「我知道。」他很大度的樣子,帶著平平靜靜的凌厲,「但很可惜你們沒有任何證據。Silverland的事沒有證據,不然CIA早讓我從醫院裡秘密消失了。性幻想案子也沒有證據,不然你們就不會費心坐在這裡聽我打擊你們可憐的問訊能力。」

  邏輯分析強大,自信得近乎囂張。對面三人被他說中,相視無言。

  「我的生物鐘計時,進來45分鐘了。我只給你們1個小時,接下來你們還能扣留我23小時,但這些時間我交給律師。所以,」他緩緩靠近椅子裡,平靜地挑釁,「最後15分鐘,你們有什麼有效的問詢方式?」

  他不動聲色地張揚起來,面前的人略顯措手不及。

  萊斯三人面前放著平板,方便讓外邊的Rheid、史密斯還有庫珀交流。可到了現在,他們還沒發現任何異樣。

  言溯始終沒有多餘的肢體語言,面部表情也冷淡疏離,唇角眉梢、眼珠瞳孔,全無異樣。

  毫無破綻,無懈可擊。心理素質好得不像話。

  他們早料到審訊一個同行是多麼的難,但沒料到審訊言溯會困難到這種地步。

  庫珀立在玻璃窗外,蹙眉:「Rheid,他突然不配合了,而且......他在刺激他們。」

  Rheid不作聲,盯著玻璃裡的四人,皺眉思索。

  史密斯疑惑:「剛才,審問S.A.的任務是誰分配的?」

  「沒有分配,是S.A.申請讓他們三個問話的。」庫珀話說,隱隱覺得哪兒不對。

  Rheid拿手機劃了幾下,審訊室裡三人的平板上出來一個提示:「Ai Zhen」

  萊斯問:「甄愛是你的學生嗎?」

  這下,言溯回答前明顯思考了一下:「不是。」

  「你那天為什麼撒謊?」

  「想把她帶在身邊,一眼就可以看得到的地方。」回答相當坦率。

  妮爾補充:「從現場看,她是殺死歐文的最大嫌疑人,你覺得呢?」

  「85%的可能。」

  妮爾微微瞇眼,提議:「我問你一些問題,你只回答是和否,可以嗎?」

  言溯考慮一兩秒:「可以。」

  話音一落,妮爾不給他任何時間,立刻開始:

  「你認為把歐文和甄愛逼到絕路上的人,是你說的蘇琪背後的神秘人嗎?」

  「是。」

  「神秘人殺蘇琪是為了滅口?」

  「否。」

  「是為了陷害你?」

  「是。」

  「你認為寄黑色照片的是那個神秘人?」

  「是。」

  「甄愛今天穿的白色裙子?」

  「是。」

  「你喜歡白色?」

  「是。」

  「你認為甄愛是那個神秘人的同夥嗎?」

  「否。」

  「神秘人放炸彈是為了消除痕跡?」

  「否。」

  「是為了洩憤?」

  「是。」

  「這張黑色的照片是你寄的?」

  「否。」

  「你知道甄愛在哪裡嗎?」

  「否。」

  「甄愛喜歡吃甜食?」

  「是。」

  「你喜歡黑色?」

  「是。」

  「甄愛是你的學生?」

  「否。」

  「她是你的性幻想?」

  「......」言溯盯著她,眼眸幽幽的,一動不動,

  「請回答,她是你的性幻想嗎?」

  「我沒有幻想過性......」

  被打斷。

  「請回答是與否,甄愛是你的性幻想嗎?」

  「......」

  「S.A.YAN,回答。」

  「......是。」

  「你和她發生過性關係嗎?」

  「私人問題拒絕......」

  再次被打斷。

  「請回答是與否。」

  「......」

  「你和她發生過性關係嗎?」

  「是。」

  「是在性幻想案之後嗎?」

  「是。」

  「你受了性幻想案的影響?」

  「否。」

  「對以前的你來說,和女人發生性關係,是不可想像的?」

  「......是。」

  「她和性幻想的案子有關?」

  「否。」

  「你們今天早上發生性關係了?」

  「……是。」

  「她是你的學生?」

  「否。」

  「你喜歡黃色?」

  「否。」

  「你曾指導過她幹什麼事嗎?」

  「否。」

  「你認為她是性幻想案的殺手?」

  「否。」

  「你認為她是神秘人?」

  「否。」

  「你現在還認為視頻中的女性死者是神秘人搜集的一整套性幻想?」

  「是。」

  「你認為甄愛包含在這套性幻想中嗎?」

  「……是。」

  「你很小的時候,你的母親酗酒?」

  「......」

  「請回答。」

  「......是。」

  「你仇恨女性?」

  「否。」

  「你的繼母曾經體罰你?」

  「......是。」

  「這時你的父親會保護你?」

  「是。」

  「你仇恨女性?」

  「否。」

  「你認為甄愛是那個神秘人的最終性幻想嗎?」

  「......是。」

  「你愛你的父親?」

  「是。」

  「你沒有親密的女性朋友?」

  「是。」

  「你討厭和女性身體接觸?」

  「不僅是女……」

  「是與否?」

  「是。」

  「甄愛是你的最終性幻想嗎?」

  「......」

  「甄愛是你......」

  「是。」

  「你是那個神秘人?」

  「否。」

  「你知道甄愛在哪裡嗎?」

  「否。」他飛快答完,畫上句號,「到此為止。」

  而妮爾剛好問出下一個問題:「你認為甄愛被關進黑屋了嗎?」

  兩人同時發聲,言溯不再作答。

  他表現平穩,即使隻言片語把兒時的痛處剝開,侵犯他的隱私,他依然淡靜如水,沒有憤怒,不帶悲哀。修養詮釋到淋漓盡致。

  審訊室裡再度陷入靜謐,言溯目光平靜,看了妮爾好幾秒,疑似讚賞:「你很會問問題。」

  妮爾微微笑了一下:「我以前做過專業測謊。」

  「看出來了。」言溯點頭,「一套問題的次序頻率、干擾校正、排除矛盾都設計得非常合理。」

  妮爾訝了一秒,言溯竟看清了她這串問題的結構?那剛才他的回答是真是假?

  眾人已無話可問,問訊暫時中止,言溯因嫌疑太大滯留在警局,不能自由行動。

  組長庫珀很頭疼,一方面言溯完全符合他們對性幻想案兇手的畫像,加上蘇琪死亡甄愛失蹤,他的嫌疑更大。

  按照死者都是言溯見過的人這個定律,他們推測失蹤的甄愛很可能性命不保。可現在完全沒有她的下落,就像人間蒸發了。

  另一方面,幫助CIA調查Holy Gold俱樂部的Rheid和史密斯也沒有任何進展。

  案子所有的調查和線索擰成了一團麻,疑點重重,似乎只有一個出路——言溯。

  只要言溯是兇手,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

  唯獨沒有證據,這點BAU很清楚,言溯更清楚。

  上次之後,警察一直在言溯的城堡附近盯梢,沒有異常;今天的搜查也沒發現異樣。

  他們最多能扣留他24小時,在那之前,如果沒有決定性的證據,就要放言溯走。現在所有的希望都在審訊上,要麼讓言溯自己開口承認,要麼在審問中讓言溯露馬腳。

  可誰都知道,無論是哪種,幾乎都不可能。

  小組成員聚在一起商量了很久,也沒想出好的方案。

  像這種確定鑿鑿某人就是兇手卻偏偏不能捉拿歸案的時刻,BAU遇到過。他們知道,有些高智商的犯罪就是這樣,你毫無辦法,只能被動地等待對方出現紕漏;只能等他下一次犯罪的時候留下證據。

  #

  言溯立在走廊盡頭,深邃的眼眸倒映了溫暖的落日餘暉,可那麼荒蕪。

  他其實想像得到甄愛現在的情況,一個人,抱著自己縮在角落裡,警惕又緊張,害怕又期望,在想:阿溯怎麼還不來救我?

  她在發抖,卻沒有哭。

  正想著,面前遞過來一杯咖啡,妮爾特工搖搖紙杯:「今天晚上估計睡不成了。」

  言溯搖搖頭:「不需要。我很清醒。」

  妮爾收回杯子,自顧自喝另一杯:「S.A.,甄愛小姐是你的……?」

  「未婚妻。」他答。

  「你不要擔心,她會沒事的。」妮爾安慰。

  「我知道。」

  妮爾一愣,覺得疑惑,卻沒有問;沒想言溯問她:「妮爾特工,你認為我是這一切的幕後兇手?」

  妮爾再度愣一下,隨即笑了:「S.A.,認識那麼多年,我很相信你。但我們現在做的一切都是必須的,希望你不要覺得……」

  「我明白。」他打斷她的話,「可我等不了20幾個小時,不然別人會先找到她。你能看在友情和信認的份上,幫我離開這裡,而不被警察追捕嗎?」

  妮爾訝異:「什麼?」

  言溯緊緊盯著她,像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她身上:「甄愛並沒有被那些人囚禁,她被歐文藏起來了,他們也在找她。我必須在他們之前找到,不然……」

  「可你不是說她被寄黑色照片的人關進黑屋子了嗎?」

  「沒有。如果他們抓到甄愛,根本不會給我寄黑色照片,那反而會轉移警方對我的注意力,仔細一查就會發現不是我寄的。

  歐文中了那麼多槍,處處避開關鍵部位,是洩憤;後來的爆炸,更是無處發洩的憤怒。原因很簡單,歐文非常成功地把甄愛藏了起來,正因如此,惹怒了那個人。

  他才死得那麼慘。」

  妮爾瞠目結舌:「你的意思是,你知道甄愛現在在哪裡?」

  「嗯。」言溯望向窗外,臉色寂靜,「歐文說得很清楚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小動物系小劇場(八)

  小海螺甄小愛盯著小馬看了一會兒,慢吞吞往後退,她要趁小馬不注意,偷偷溜走。他們太兇了,還是亞小瑟比較溫柔。

  於是,一天過去了......小馬睡著了......小海螺往後挪動了一個身位......

  小海螺很著急,這樣什麼時候才能逃走啊?

  正想著,身後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我看了你一天了,你在幹嘛?」

  小海螺一邊扭頭,一邊把手指拿在嘴邊:「噓,小聲點,我要逃走呢。」

  對方鄙視:「這麼慢,還想逃走?」

  小海螺回頭,一隻好可愛的栗色的毛茸茸正不感興趣地看著她,居高臨下。小海螺從來沒見過,驚歎:「你是誰呀?」

  他揚了揚頭,驕傲地說:「我是騎兵!看我的寶劍!」說著,毛茸茸的爪子往腰間一抓,什麼也沒有,他回過神來,「哦,忘了,我現在是一隻小熊。」

  小海螺張著嘴巴。

  他說了那麼多,她一點兒反應沒有,他不滿了:「喂,你想說什麼?」

  小海螺驚歎:「好神奇啊!你說的話,我竟然一句都沒有聽懂哦!」

  他灰了臉,不客氣地說:「哼,因為你是笨蛋!」

  小海螺嚇一跳,縮了縮,悻悻地低下頭,她不想和他做朋友了。可他長得好漂亮哇,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問:「我聽懂了呢,你,你是叫騎兵,還是叫小熊啊!」

  他臉更灰了:「我是一個騎兵,但巫婆把我變成了玩具小熊,我叫言小溯。」

  小海螺驚訝地睜大眼睛:「那匹木偶小馬是你的呀?」

  他驕傲地揚頭:「騎兵當然有馬!」

  小海螺崇拜地看著他,拍拍小手:「好厲害好厲害,你的小馬跑得快嗎?」

  「那當然!」

  「那可以給我騎嗎?」

  「不行!」騎兵小熊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噢!」小海螺失落地低下頭,精神不振地背上自己的殼,慢吞吞地往回挪,不甘心地小聲嘀咕,「那你的小馬幹嘛把我叼過來?我本來有同伴一起的,」她越說越傷心,快要哭了,「現在我一個人了,都是因為你的小馬。」

  騎兵小熊淡定地聽著腳底的小傢伙嘀嘀咕咕,半晌,問:「你要去哪裡?」

  小海螺哽咽著:「我要去找我哥哥。」

  騎兵小熊優雅地問:「但是你實在走得太慢了,所以很難找到,是嗎?」

  小海螺:......

  可她轉念一想,他的意思難道是......

  她一下子興奮地仰起頭,好努力地仰著:「那你願意帶我一起嗎?」

  騎兵小熊果斷地回答:「當然不行。」

  小海螺眼巴巴地望著他,他低著頭,不為所動。

  小海螺苦思冥想了好半天,想起亞小瑟的話,於是有樣學樣地問:「言小溯,那這樣吧。你帶我一起,我就和你結婚,好不好?」

  原本淡定的騎兵小熊愣了一秒,一下子臉就紅了,兇她:「哼,誰要和你結婚,你羞不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6-3-8 11:49 PM

98.溯愛

  Chapter 107

  夜幕降臨。

  庫珀警官看一眼手錶,決定繼續審問。「過去七個小時了。S.A.YAN呢?」

  洛佩茲:「一直和他的律師團在一起,Rheid去看他了。或許看在Rheid的份上,他會配合一點。」

  庫珀聽這話奇怪,眼神銳利:「你去看看。」

  洛佩茲剛要動身,Rheid推門進來,神色緊張:「S.A.挾持妮爾特工,駕車逃走了。」

  會議室裡的人一臉詫異。

  唯獨萊斯行政官,臉色越來越沉,忍了好幾秒,終於爆發:「別裝了!你們當中還有誰幫著他逃走!」

  原本一個個詫異的人全裝愣,默默望天。

  萊斯畢竟是行政官,下命令:「所有人立刻抓捕S.A.YAN!史密斯去聯繫上級,申請調動紐約警署和FBI馬上追捕。」

  #

  夏末初秋的高速路旁,夜風一吹,喬木上的葉子簌簌墜落,從擋風玻璃前劃過。

  車廂裡太靜,顯得外邊的風聲尤其大。

  妮爾坐在副駕駛上,不太自在,旁邊,言溯心無旁騖開著車,白皙秀美的側臉隱匿在昏暗的車廂內,像寫生教室裡關了燈後的石膏人像,肅穆、清高、又……詭異。

  人太冷清了,一不經意,氣氛就沉寂下來。

  「S.A.,你不要太……」妮爾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揣度他此刻的心情,乾脆撂下,「甄愛小姐不會有事的。」

  「謝謝。」他反應很快。

  妮爾瞟一眼後視鏡,盡頭看得見警車了:「還有多久到你家?」

  「5分37秒。」

  妮爾詫異,他一直在計算車速和路程?車速不斷在變啊。但考慮到他的智商,也就見怪不怪了。

  「甄愛小姐在你家?」

  「不在。」

  「為什麼去你家?」

  「線索。」他像多說一個字都會死。

  妮爾等了一下,看他沒有解釋的意思,繼續:「我不太明白。」

  「哦。」

  妮爾頭大:「S.A.,我冒著危險帶你出來,你能給我解釋一下是怎麼回事嗎?」

  言溯沉默幾秒,平淡開口:「CIA取消歐文的軍士下葬禮,因為他是雙面間諜,還和當年Alex La Chance的10億盜竊案有關。」

  妮爾驚愕:「什……」

  話音沒落,被不想交流的言溯打斷:

  「他很清楚甄愛的身份,也很清楚她面對的困境,所以他從很早前就為最後一戰做準備,籌劃甄愛的安全和後路。他刻意從甄愛身邊消隱,卻在大家都以為她失去所有保護的時候挽救了她。

  他早有準備,所以他會在看似不經意的地方留下線索。」

  妮爾回味半刻:「你說那段錄音。」

  「嗯。他說甄愛束起頭髮很漂亮。」

  「是挺漂亮的,這話有問題?」

  「不對。」他記得,銀行爆炸後,他和甄愛一起養傷,有次歐文進門看見甄愛長髮垂肩低頭看書的樣子,讚她漂亮,提議她不做實驗時披著頭髮。當時言溯不經意多看了她一眼,附和了一句,從此,她和他在一起時就散著頭髮了。

  言溯說:「他喜歡她不束頭髮的時候。」

  妮爾疑惑:「所以?」

  言溯望一眼後視鏡裡越來越近的警燈,再度踩了油門:「甄愛的髮帶在我家裡。」

  四分鐘後,汽車飛馳到了白色城堡。

  妮爾回頭望,夜幕中的環山公路上全是警車彩燈,像無數隻巨型昆蟲的眼,潮水般湧來。

  她壓抑住心頭的詭譎,轉身,城堡牆體在夜色中格外森白,黑色窗子像人的眼洞,牆上被憤怒的民眾塗了譬如「惡魔」「下地獄」「變態」之類的字眼。

  滲得慌。

  言溯好似沒看見,快步開門進去。

  Marie聽到動靜,很快跑出來。可憐的女僕嚇壞了,始終跟在言溯身後哭訴:「先生,今天來了很多可怕的年輕人,在牆上亂塗亂畫,我攔都攔不住,他們......」

  言溯三兩步上樓,冷冷清清:「你沒受傷吧?」

  Marie一愣,眼淚都快下來:「謝謝您的關心,當然沒有。但牆全給弄髒了,太髒了。先生,您別生氣,我明天找人來刷......」

  「先別管它。」

  Marie愕住,先生是不是氣糊塗了,他怎能忍受髒亂?

  警笛聲入耳。

  妮爾往窗外看,閃爍的彩燈像漸漸拉攏的魚網,她緊張起來:「S.A.,前面不能走了。」

  「車在後面。」言溯找到甄愛的髮帶,疾步下樓,隨口對緊跟著的Marie道,「記得給Isaac餵吃的。」

  Marie惶恐:「先生,您要出遠門?」

  彼時,言溯正好拉開城堡的後門。清冷的夜風吹進來,捲著他的薄風衣起飛,他似乎頓了一下,又笑了:「我是說,如果這些笨警察非要抓我坐牢的話。」

  Marie見言溯走下台階,穿著拖鞋就出去追:「先生,您是好人,您不會有事的。」

  「謝謝,Marie小姐!」他沒回頭,上了車。

  汽車瞬間加速,從後山狹窄陡峭的山坡上衝下去,Marie心驚肉跳,再一眨眼,無數警車從前面繞了過來,瘋狂的蝗蟲一樣追著言溯的車,磕磕絆絆在山林裡呼嘯。

  Marie不禁攥緊了拳頭:S.A.先生,一定要沒事啊!

  #

  山路顛簸,妮爾坐在車後,好幾次差點被掀飛撞上車頂。

  前邊言溯開著車,穩坐泰山,不受半點影響。後邊黑夜的山林裡,車燈刺眼警燈閃爍,密密麻麻欺壓過來。

  警車不熟悉山路,起初言溯在城堡耽擱了時間,離開時被車流死死咬住。可山路上顛簸不過幾分鐘,言溯的優勢十分明顯,漸漸把身後的車甩開。

  車後傳來萊斯行政官的警告:「S.A.YAN,馬上停車!」

  言溯冷淡不聽。

  萊斯的車陡然加快,完全不考慮山地因素飛馳而來,不想一下磕到石塊籐蔓,突然翻倒,在重力和速度的雙重作用下,沿著陡峭的下坡路,三級跳似的翻著跟頭滾下去。

  失去人力控制的車鋼球般往下滾,砸向坡下言溯的車。

  妮爾趴在車後座,驚住:「S.A.,他的車失控了,要撞過來了!」

  言溯沉著看一眼車後鏡,有條不紊地換擋,加速,礙於地形,繼續走直線。

  妮爾眼睜睜看著黑色SUV像雪崩裡的石頭瘋狂地奔過來,近在咫尺,她手心狂出汗,尖叫:「撞過來了!!!」

  可車陡然一轉彎,SUV和他們的車尾蹭過,撞進樹裡。

  妮爾被急轉的離心力一甩,狠狠撞在車內壁,痛得要命,心卻彷彿大難不死,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汽車行進公路,平穩起來。

  身後,警燈仍在閃耀,卻拉開一定的距離,有了些許喘息時間。

  妮爾平復好自己,細細觀察車廂。這車改裝過,裡邊無數奇奇怪怪的電線。後面沒有座椅,卻有幾個軟墊箱子。妮爾一眼就明白了:「這車是歐文的?」

  言溯不答,手握方向盤,指頭摩挲著髮帶,一手撕開,捏出一枚芯片,塞進車內的微型電腦裡。控制台的顯示屏茲茲跳動幾下,清晰起來。

  鏡頭一片白色,有些虛幻。甄愛穿著白色的長衣,頭髮高高束著,側身立在被強光照得模糊不清的試驗台前。

  言溯瞟一眼顯示屏,就長長地,挪不開目光了。

  這就是甄愛工作時的樣子,乾淨又潔白,清秀而疏淡,看似柔弱孤寂,實則專業權威。

  他再度想起從silverland回來後不久,那次私下和安妮的談話,他其實......

  「小心!」妮爾驚呼。

  言溯驟然回神,猛地打方向盤,和對面行駛的車輛擦身而過,有驚無險。車漂移出去,很快重回控制。

  「S.A.,你走神了?」

  言溯的臉色在黑暗中看不清,還是不回答,又瞟向顯示屏。

  甄愛低頭望著顯微鏡,像在自言自語:「莢膜梭菌是個愛生氣的孩子,嗯,你是氣球嗎?碰一下就爆炸?不過,我喜歡愛生氣的傢伙哦。」

  他望著前方的長夜,靜靜聽著。他知道,這一定是歐文提前上她設計的。

  身後的警笛聲越來越響,妮爾回頭看,道路平坦,警車又追上來了。

  「S.A.!」

  言溯手一劃,汽車飛快轉彎,遠離郊區進入了市區公路。

  妮爾明白,但還是著急:「城內車多可以做掩護,但有紅綠燈,半路堵住了怎麼......」

  「把箱子打開。」言溯平靜地下命令,眼看要進入市區,他卻沒有放緩速度。

  妮爾照做,拿出一台接著很多線的計算機,打開一看,竟是N.Y.T.市內的道路交通指示圖。可放大縮小,無數個路口的監控自由調集,甚至有每個交通信號燈的紅綠開關。

  現在,他們可以直接控制整個城市的交通!

  妮爾:「這也是歐文準備的?」

  言溯還是沒答,注意力全放在甄愛的聲音上,她似乎在自言自語:「肉毒梭菌像大腸桿菌,是個矮矮的小胖子。不過他不愛說話,脾氣也不好,惹不得呢。嗯,我喜歡不愛說話脾氣又不好的傢伙。這是我第六喜歡的細菌。」

  話音未落,視頻變成了雪花。

  妮爾正在調電腦,分心看過來:「視頻沒了?」

  「足夠了。」

  妮爾不解:「甄愛在哪......」

  話沒完,被言溯的命令打斷:「1號路和N.Y.T.主幹道十字路口,綠燈!」

  妮爾沒聽清,呆呆望著前方漸漸出現的繁華市區,腦子發懵。

  身後是緊追的警車,前邊是堵車密集的晚高峰,這下前後夾擊了!

  「S.A.,減速,會撞上的!」妮爾緊緊貼著車內壁,喊。

  言溯繼續掛檔,下更簡單的指令:「妮爾,34號路口,綠燈!」

  妮爾低頭看向花花綠綠的計算機,完全搞不清那些閃著不同彩光的地圖和線路是怎麼回事,只能應激性聽他的話鍵入數字和指令。

  前方擁堵的路口突然變了顏色,夜間車流潮湧著緩緩行進。他們的車卻飛馳地撲進那條河。妮爾望著撲面而來的汽車尾燈光,莫名有種從高空墜河的窒息感,猛地往後一縮。

  言溯穩穩握著方向盤,轉彎,超車,避讓。四周車輛驟停,剎車,躲避。無數輪胎在地面劃出陣陣刺耳尖叫。一聲還比一聲高。

  數度有車撞過來,他始終面不改色,隻手把方向盤打得華麗麗回轉,驚險避過。

  汽車亂撞亂停,無數車燈在空中飛旋,晃花人眼。

  妮爾在高速的車內,貼著車窗玻璃,只覺自己在坐過山車,次次從玻璃外猛撞過來的私車面前劃過,次次像在親吻死神的臉。

  言溯毫不減速衝過了繁華路口,沉著冷靜,準確地下決斷:「紅燈!」

  妮爾趕緊坐穩,把身後的路口變成紅燈。一回頭,對面的私家車全部驟停,警車被攔在小車築成的鋼鐵堡壘後,閃著警燈乾著急。

  妮爾鬆了口氣,暗想言溯是不是把路線和對應的信號都記全了時,她的想法得到驗證。

  身後暫時沒了警察,但言溯的臉依舊緊繃,絲毫不鬆懈,車在大街小巷裡流竄,語速也快得妮爾差點無法處理:

  「我現在要去城市的南邊。他們會分批從東邊繞紫籐路、艾薇路過來;還有西邊的3號路8號路包抄;所以,」

  他眼神直而定,彷彿眼前有一張城市的路線路,幾股勢力在他面前流動,而他一眼看穿警察的一切動向,「這幾條路的路口,東西向全部綠燈,南北向全部紅燈,把他們攔住。」

  妮爾精神高度緊張,手心出汗地放大那幾條路,迅速切換紅綠燈。調出路口的監控一看,一撥又一波的警車堵在了紅燈和橫穿而過的車流後,不少警察下了車氣憤地摔門,看上去罵罵咧咧,氣得夠嗆。

  妮爾見沒人追擊,舒口氣:「歐文準備的這個東西太厲害了!」

  言溯神色莫測,看上去更加冷寂:「只能入侵1分30秒。之後,交通系統會恢復正常。」

  妮爾詫異,低頭一看,屏幕恰好黑掉。

  她緊張地回頭望,視野之內沒有警車影子。但沒了監控和調度,周圍莫名升起一種詭異又不安的氣氛,彷彿附近的某條街道某個轉彎處,隨時都會蹦出一輛警車。

  晚上車流太多,到時候再逃走,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小動物系小劇場(八)

  小海螺甄小愛被他兇了,嚇得慌忙往後一縮,竊竊地看著他,結婚不就是一輩子在一起玩麼,像好朋友一樣?他幹嘛這麼兇啊?

  真是孤僻!

  小海螺難過低著頭,隔了好一會兒,巴巴地抬頭看他:「你又不肯和我結婚,又不肯讓我騎你的小馬,那你說怎麼辦?」

  騎兵小熊愣愣看她,這小傢伙怎麼這麼不害臊啊,他紅著臉,生氣地兇她:「喂,你能不提結婚的事嗎?」

  小海螺又嚇了一跳,趕緊摀住嘴巴:「那我不說了。」

  騎兵小熊看著她那麼驚慌失措的樣子,又有些於心不忍,但又不好意思想她示好,紅著臉咳了一下:「那個,真的是我的小馬把你叼過來的?」

  小海螺忙不迭地點頭:「嗯噠!」

  騎兵小熊傲慢地抬著腦袋,說:「我是一個騎士,當然不會欺負弱小。」

  小海螺仰頭望他,理解困難:「弱小?誰叫弱小?」

  騎兵小熊差點兒炸毛:「弱小是形容詞,不是誰的名字!」

  小海螺又嚇一跳,縮在殼裡怯怯看他,愣了一會兒,明白了,不好意思地嘀咕,替自己爭辯:「我不弱,也不小。我不是弱小。」

  「是嗎?」他挑眉,顯然不信,一彎腰,把她的殼抱了起來。小海螺立刻縮進殼裡,嚇得尖叫:「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騎兵小熊發現了新大陸,把耳朵貼上去聽:「竟然有回聲。」

  小海螺:......

  他把她放起來,傲嬌地說:「不逗你了,我們走吧。既然是我的小馬把你叼來了,我就帶你去找你的同伴。反正騎士麼,都要樂於助人的。」

  「真噠?」小海螺好開心,都不生氣他剛才把她抱那麼高,立刻興奮地收好行囊,準備走。

  騎兵小熊走了一步,想到什麼,回頭看著慢吞吞的小海螺,提議:「你那麼慢。要不你縮進殼裡,我踢你一腳,你就可以滾得飛快了。」

  小海螺抓狂,尖聲叫:「不要!」

  這人怎麼這麼討厭。她生氣了,氣呼呼衝他嚷:「你等著,我馬上就過來!」

  騎兵小熊見她疑似生氣了,微微蹙了眉,不說話了,就那麼側著身子,等她過來。

  小海螺知道他在等她,一鼓作氣地走過去。

  於是,她背著重重的殼,終於走到他身邊,一天過去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6-3-8 11:51 PM

99.溯愛

  妮爾問:「你現在要去找甄愛?」

  「嗯。」

  「你為什麼要弄得這麼聲勢浩大?直接找警察去救,不行嗎?」

  「我懷疑警察裡有內奸,」言溯道,「我怕有人提前走露風聲,等警察趕到時,她被別人抓走了,所以我要親自來。現在警察在抓我,到時可以把我和她一起抓到警局裡去,那樣反而安全。」

  內奸?妮爾想了幾秒,要問什麼,沒想汽車一轉彎,猛地停住。

  慣性太大,妮爾狠狠撞到副駕駛上,只覺一瞬間世界白花花的。她慌得抬頭看,路的盡頭不知多少彙集了多少輛警車,而他們車的兩旁是有序行駛的單向車流。

  無路可退了。

  妮爾緊張地看言溯:「怎麼辦?棄車跑?」

  「你瘋了嗎?」言溯淡淡的,瞇眼望著對面一排坐等收魚的警車,似乎寡淡地笑了,帶著他特有的倨傲。

  他單手用力一推,掛了檔,側身回頭望向後方,猛地一踩油門,汽車飛一般倒退而去!

  他要從這條三道的高峰車流單行道上倒車出去???

  妮爾驚愕:「你瘋了嗎?」

  眼看著後邊一輛車開過來,妮爾尖叫:「剎車躲開呀!」

  言溯擰著眉,目光筆直看著後玻璃外撲面而來的車流,單手扶著椅子,單手打著方向盤。腳踩油門始終不鬆開。

  車在他手中,方向、速度,樣樣完美,像片葉不沾身的高手,游刃有餘倒著從逆向的車流中溜過,不碰出一點兒傷痕,卻留給身旁一片癱瘓咒罵的交通。

  他反應速度太快,追過來的警車因為逆向難行,行駛艱難,倒不及他的速度。

  妮爾在好幾次和迎面而來的車輛擦肩而過後,狂跳的心也慢慢放緩了。她額頭全是汗,看過去,言溯依舊側身,眉目專注地望著車後。他狂打方向盤的白皙手裡,還捏著甄愛的髮帶。

  妮爾生平第一次坐在逆流中飛速倒車的車裡,不可置信:「S.A.,你跟誰學的?」

  「是第一次,」他淡淡的,一絲不苟躲避車輛,「我一向是個遵紀的司機。」

  她沒再問,回到之前的話題:「視頻裡,甄愛留了什麼信息?」

  「她不喜歡莢膜梭菌。」言溯猛打方向盤,車倒進巷子裡,驟停,啟動,轉進另一條巷子,「那種細菌能導致細胞出血,組織壞死,體內充氣,受害者死相極慘。」

  妮爾精神集中,壓低了聲音:「我記得那次有個人死狀就是這樣,她還說爆炸什麼的......」

  前方巷子口突然插出一輛車,言溯立刻剎住。

  對方卻是開著洛佩茲。她見攔住了言溯,有些詫異,對視了一秒,居然左顧右盼,像什麼都沒看見一樣,自言自語道:「這裡沒人啊!」

  然後……倒車走了……

  言溯:……

  他沒急著開車,突然對妮爾道:「下車吧。」

  妮爾一愣,旋即尷尬:「你看出來了?」

  「嗯,Rheid讓你帶了定位器。」他神色疏淡。

  妮爾開門下去,解釋:「S.A.,我們想幫忙的。」

  「謝謝,到此為止吧!」言溯踩了油門。

  #

  自上次爆炸後,楓樹街銀行一直都在重新裝修,最近卻因為合同原因停工了。

  夜晚,這處很僻靜。

  整棟樓沒有一點兒光亮。

  言溯獨自走進黑漆漆的銀行,摸黑緩緩走到地下。直到眼睛再也分辨不清楚,他才掏出手電筒。沿著空落落的地下走廊往前。他記得路的盡頭有個密碼箱庫房。裝修未完成,那裡應該很空。

  長長的走廊只有他這一束光,周圍全是寧謐的黑暗,靜得詭異。

  他的臉隱匿在手電筒光後,看不清。

  終於到了盡頭,他拉開門,走進去,光束一劃,掛著一個白色的影子。他手往牆壁上摸,打開了燈。

  四壁白色的空房間裡,豎著一個黑漆漆的十字架。

  她,一襲白裙,雙臂張開,被縛在十字架上。像是睡了,深深低著頭,長髮披散,遮住了臉龐。

  再無其他。

  「Ai!」他大步過去,想捧起她的頭,手卻頓在空中。

  碎髮下,她的臉……

  他不可置信。

  身後一枚子彈破空而來,從他耳邊呼嘯而過,啾的一聲打進牆壁裡。

  言溯收回手,插在風衣口袋裡,回頭。

  一群黑衣男人捧著狙擊槍,齊齊瞄準他;中間那個女孩從剛才舉槍的左臂上抬起頭來,溫柔一笑:「Hi!S.A., MISS YOU!」

  Chapter 108

  黑布條密不透光,繫得太緊,言溯的頭一絲絲疼起來。

  耳機裡播放著蕭邦的升C小調夜曲,他不知道是音樂本身,還是他自己,聽上去時大時小,斷斷續續,頭更疼了。

  車速時快時慢,來來回回不停地繞。

  縱使是言溯,也無法推斷出他此刻所在的具體位置。只知汽車行駛了3小時01分後,速度降到了最緩。

  黑暗中,依舊只有蕭邦的音樂。

  他被帶下車,黑布條和耳機都沒取,空氣中有蠟燭的香味,古龍水,還有一絲極淡的腥味,像魚,又像血。

  地毯很軟,他走在環形的長廊裡。不到十分鐘,停了下來。

  他知道,這是到了。3小時車程,N.Y.T.方圓200公里。

  很快有人過來給他摘掉耳機,音樂聲遠離,世界頓時清靜。

  那人又給他解頭上的黑布條,或許身高不夠,伸手時不小心輕輕掠過他額前的碎髮。言溯不經意就蹙了眉,似乎極度不悅。從身高可以感覺出來,是個女人。

  Tau小姐席拉在silverland島上冒充過演員小姐,差點死在甄愛手裡,那時對言溯印象不錯,原見言溯蒙著黑布更顯白皙秀美的臉,她心跳怦怦,可一下就被他深深蹙起的眉心打擊。

  她把黑布扯下,怪腔怪調地問候:「好久不見,邏輯學家先生。」

  陡然重回光亮,言溯瞇了瞇眼,適應半刻,見席拉離他太近,退後一步,拉開和她的距離。席拉不太痛快,挪到一邊去。

  言溯立在燈火通明的大廳裡,周圍整整齊齊站著幾排執槍人。

  視線正前方是一個男人,長腿交疊,坐在寬大的單人沙發裡,和他對視著,神色莫測。男子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眉宇間籠著極淡的戾氣,偏偏坐姿十分舒適的樣子。

  面容出眾,神態閒淡,漆黑的眼瞳中有一抹金色的詭異,必然就是伯特了。

  伯特緩緩抬眸,一字一句,「Bon Soir!S.!A.!YAN!」

  言溯漫不經心地彎唇:「Bon Soir!」晚上好。

  伯特對他的笑頗感意外,灼然的眉眼盯他半刻,嘴角浮現一抹淺淺的笑。半晌,收了笑,瞥安珀一眼,後者立刻扔一堆小型器械在言溯面前的地上。

  正是剛才在楓樹街銀行,他們從言溯身上收繳的竊聽器,攝像頭,定位器,追蹤儀。

  伯特慢悠悠地搖搖頭:「一群愚蠢的警察……包括你。連這點兒警惕和智商都沒有,當我是蠢貨嗎?」

  言溯意味不明地淡笑:「我認為這是他們用來監視我的。當然,全拜你所賜。」

  伯特眼神幽深:「我以為你沒那麼蠢。」安了這些東西,你會不知道?

  言溯直言:「我沒你那麼壞。」我遵紀守法,當然得服從警方的監視。

  他的話,伯特並不全信,卻不妨礙他覺得他很有意思。

  言溯不動聲色掃一圈周圍的環境,這裡的人他只認識兩位,席拉和安珀。而剛才綁在十字架上的白裙女子,不見了蹤影。

  那張臉,他以為看到了幻覺。可他當時沒有碰她,沒有確認。

  伯特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插著兜落落起身,目光與他平齊:「跟我去見她吧。」

  言溯沒有拒絕。

  侍從鞠著腰,恭恭敬敬拉開廳側的大門,長長的白色弧形走廊上幾步一燭光,再無一物。

  伯特帶著客人參觀,客氣又禮貌:「你是第一個參觀我的收藏的人。也是最後一個。」

  言溯不拘禮地回應:「我的榮幸。」

  「S.A.,你果然喜歡。」伯特唇角一彎,「蘇琪應該告訴過你,這裡收藏著什麼。」

  言溯沒有辯解,淡淡反問:「據我所知,這裡其實不是你的收藏,應該說是你藏品的複製品。」

  伯特側眸看過來,眼瞳背著光,很黑:「她連這些都和你說?」

  他還是不正面回答:「我認為,你收藏的東西,未必願意拿出來與他人分享,更別說分給俱樂部裡其他男人。」

  伯特慢慢笑開,傲慢又閒適:「你很懂我的想法,就像你一眼看出那段視頻裡的性幻想。聰明的頭腦,邪惡的思想,總是物以類聚,碰撞出奇妙的火花。S.A.,能看到你的這一面,我很榮幸,但也很......惋惜。惋惜你即將英年早逝。

  說實話,亞瑟想過讓你加入S.P.A.,給你一個很高的地位。但是,」他的眼色陰暗下來,「你碰了他最珍貴的東西,不可饒恕。」

  言溯自動忽略掉他後面的話,不緊不慢道:「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並不代表和你有情感上的共鳴,只關乎智力。另外,S.P.A.不適合我,謝謝A先生的好意。」

  伯特桀驁的眉眼間閃過一絲勢在必得的譏誚:「我卻認為,你很快就會發現你身體裡最陰暗最骯髒的一面。」

  言溯不置可否,淡淡直視他的目光。

  「當然,先請客人參觀我的收藏。」伯特笑笑,做了個請的手勢,紳士有禮。

  他們已到弧形走廊的盡頭,肅穆的侍從拉開一扇重重的鐵門,溫暖的霓虹彩光流瀉進來。

  面前的景象宛如童話中的嘉年華,又像現實中的馬戲團。環形走廊兩邊是無數的房間或者說牢房。唯一不同的是鐵柵欄全部刷了彩色。每個房間裡佈置了一個場景,囚著一個女人。

  言溯的左邊,黃綠色柵欄後佈置著愛爾蘭風格的房間,放著白風車,一位穿格子裙的棕髮綠眼少女坐在床上發呆,有人走過也渾然不覺。深紫色柵欄後身材火爆的拉美裔女郎;粉紅色房間裡穿著和服的日本女孩......

  匯聚了世界各地的精彩......與絕色美女。

  室內風格不同,配備卻大同小異,床,梳妝台,不戴遮簾的浴缸馬桶。

  有位膚白貌美的東南亞女子立在浴缸裡沖澡,見人來也不羞不躲,早已習慣了櫥窗生活。

  在這兒,羞恥早被磨平。

  和監獄不同,這裡的牢籠乾淨得一塵不染,空氣中有淡淡的香味,「閨房」前甚至有女孩的姓氏名牌。

  有人冷漠,有人微笑;有人介於馴服和掙扎之間,只直直望著。

  言溯無法描述那是怎樣一種眼神,不像等待恩客,也不像期盼逃生,一眨不眨,悲哀又空洞。像在向他祈求,卻不言不語。

  走廊變得很長,走了很久卻沒有盡頭,迎接他的總是另一個裝飾精緻的籠子,關著一個供人玩弄,沒了表情的活人芭比娃娃。

  伯特:「有你喜歡的類型嗎?」

  「沒有。」

  「我相信你的品位。」一句話輕而易舉地藐視了這裡所有苦命的女人,他話鋒一轉,「得到過最好的,自然再看不上別的。」

  言溯抿唇不答。

  伯特:「你很愛她?」

  「是。」

  「為她死,願意嗎?」

  「好像沒有選擇了。」

  前方陡然傳來尖叫,有人拚命拍打鐵籠:「放我出去!你們這些混蛋!」她圓弧對面籠裡的女人們漠不關心地看一秒,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早已習慣。

  言溯的心微微一沉。賈絲敏。

  走過去,見名牌上寫著Jasmine Van De Bilt。

  伯特:「你妹妹很不聽話!」

  言溯無聲看過去,她的狀況比他想像中好,換了身名貴的晚禮服,沒傷沒痛地關在暗黃色的柵欄後。

  見到言溯,賈絲敏怔住,幾乎是驚呆了,眼淚汪汪撲到欄杆後,淒涼地哭:「S.A.,救我。我不想待在這裡,一刻也不想。」

  伯特諷嘲:「你認為他救得了你?」說完,不作停留地繼續前行。

  言溯腳步頓了一下,賈絲敏眼淚嘩地就下來,她被化了妝,睫毛膏給淚水打濕成黑乎乎的。聲音很輕,沒了歇斯底里:「S.A.,你知道他們會怎麼對我嗎?如果是那樣,我寧願死,寧願死。如果你不能救我出去,你就殺了我。」

  言溯不帶任何情緒地收回目光,沉默前行。

  弧度拐角更急,才走幾步,就到了終點——

  白色房間裝飾得像城堡裡的公主房,歐式的帷帳蓬蓬床,橢圓木製梳妝台,放著糖果盒子和小兔寶寶。白裙女孩坐在鏡子旁梳頭髮,面容白皙又清美。

  言溯看著鏡中她絕美的容顏,不經意瞇了眼。

  事到如今,他要重新評估伯特的變態等級了。

  她安安靜靜的,暗色的眼眸一抬,撞上他的目光,忽的就扔了梳子起身跑過來,小手抓著堅硬的柵欄,哀哀看著他。

  言溯依舊淡漠,不為所動。

  伯特:「這個呢?是你喜歡的類型嗎?」

  「不是。」言溯聲音冷清,淡淡道,「她是不能複製的,伯特。就算你整容出幾百個面貌身形都和她一模一樣的女人來,我也能一眼看出,我的那個,在哪裡。」

  後邊不遠處的席拉安珀和賈絲敏都怔住,籠子裡和甄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女人也愣住,半響,收斂了剛才做作的神態。

  言溯走過去,把反放的名牌翻過來:Cherry Lansport謝麗·蘭斯帕德,名字都是仿造的。「你連一個真名都不給這位小姐。」

  名字是伯特造的,可叫這名的人換了多少批?就像做實驗,造出來一個謝麗,過幾天他不滿意了,毀掉舊的換新的。

  沒有一個會讓他滿意的,因為無數的謝麗都不是他想要的謝兒。

  「這世上只有一個Cheryl Lancelot謝兒·蘭斯洛特。」伯特把手伸到鐵欄後邊,那個有著甄愛臉龐的女孩立即順從地跪下來,捧著他的手,僕人一樣親吻。

  那張臉......看著說不出的怪異,言溯挪開視線。

  伯特輕輕撫摸她的嘴唇和臉龐,喃喃自語,「Cheryl~Bella~Lancelot她的名字,每一部分都好聽。」

  他斜睨跪在腳下的女人,臉上突然閃過一絲嫌惡,猛地抽回手,拿出隨身攜帶的消毒紙巾狠狠擦了一遍,陰沉著臉:「第15個,還是不夠好。」

  紙團砸在她身上,謝麗嚇得縮成一團。

  席拉和安珀倒不敢小看謝麗,畢竟這個女人還能近身碰到伯特。

  伯特不快地看她一眼,問言溯:「今天是星期天,俱樂部的客人們都在等。S.A.,你說選哪個女人出去?Jasmine還是Cherry?」

  幾個女人全驚住,Cherry也要對外開放了?她從來只是跟在伯特身邊看戲的!

  謝麗愕然癱軟在地,呆滯半刻,突然扭頭看向言溯,不說話,只一個勁兒地眼淚汪汪。到了這個時刻,她還記得,不准和別的男人說話。

  言溯看著「甄愛」,神色不變。

  賈絲敏呆若木雞,直直地瞪著眼珠子:選謝麗,S.A.是她哥哥,他不能選她,他必須選另外那個女人。

  可言溯說:「我不會選擇送她們任何一個去受虐。」

  賈絲敏聽言幾乎崩潰,瘋狂地拍著鐵欄杆,大哭:「S.A.你怎麼能不選她?你為什麼不救我?就因為她和那個女人長得一樣,你就想救她?S.A.,你瘋了!你怎麼能不選她?」

  走廊裡瞬間充斥著女人淒厲的哭喊。

  言溯不做聲。

  賈絲敏不懂,這和甄愛無關。不管謝麗長成什麼樣子,他都不會做這種選擇。

  伯特手指輕扣白色柵欄:「我以為這位先生會救你呢。Cherry,很遺憾,雖然我討厭那個聒噪的Jasmine,但我答應了C小姐不虐待她。我想討C小姐的歡心,所以Holy Gold的最後一場盛宴,以你為女主角。」

  賈絲敏愕住,甄愛給她求過情?她陡然如蒙大赦,再也不敢「聒噪」地發聲。

  謝麗仗著伯特平時待她不錯,以為他是開玩笑,現在聽了這話,整個人都垮掉。她仰著絕美的小臉,望住他哀哀地哭泣:「不要,先生,不要。」

  她的聲音和甄愛並不相似。

  伯特淡淡挑眉:「真奇怪,分明是一樣的臉,看著卻一點兒都不心疼。」

  隨從打開鐵欄去拖謝麗,女孩無助地大哭:「先生求你了,我以後乖乖聽話,我一定乖,你不要這樣。求求你,不要!」

  「求我?果然一點兒都不像。」伯特眼眸陰暗,唇角的笑容緩緩擴大,「Cherry No.15,以前你和我一起觀看表演的時候,你不是很開心地笑著說好玩嗎?今天就讓你玩個夠。」

  15號女孩驚愕地瞪大眼睛,像是整容後沒定性,面容扭曲得突然不像甄愛了,尖叫著掙扎著,卻擺脫不了被拖去刑台的命運。

  「你沒必要這麼對她。」言溯臉上已是說不出的冰冷。

  「特地為你準備的。客人來了,當然要看一場大戲。」伯特狡黠地笑,帶他出了長長的走廊,沿著石階往上走,停在白色的欄杆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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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小動物系小劇場(九)

  小海螺甄小愛哼哧哼哧地努力跑,上氣不接下氣,跑了一天,終於跑到騎兵小熊言小溯的身邊。

  她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又仰頭望他。騎兵小熊一臉的不可思議,愕然看她好久,漸漸收斂,變得沒表情了。

  小海螺運動一天後累得腰酸背痛的,都不想說話了。可是騎兵小熊竟然站著等了她一天哩,她無論如何都要感謝啊:「謝謝你啊,言小溯,跑了一天,累死我了。不過為了找到我哥哥,多累我都不怕。我們繼續走吧。」

  言小溯繃著臉,睨她:「我走一步,你跑一天麼?你的速度真是……你是蝸牛嗎?怎麼能慢到這種地步?」

  甄小愛愣住,剛才不都還好好的嗎?怎麼又凶她了?

  而且,事關海螺的尊嚴,她堅決不能讓步,當即就生氣了,仰著頭踮著腳衝他嚷:「笨蛋!我不是蝸牛!我不是蝸牛!」說著,小臉氣得通紅,小手連連戳自己的殼,「你看好了,我是海螺,海螺!我是海螺!不是蝸牛!」

  言小溯不溫不火地看她,回了一句:「你是復讀機!」

  小海螺那個氣啊,一下子蹦到小石頭上:「你看好了,我是海螺,海螺!我是海螺!不是復讀機,也不是蝸牛!不是蝸牛!」

  她這小海螺對蝸牛還真是耿耿於懷啊,言小溯想著,神色淡淡,再度回了一嘴:「你就是蝸牛。你要不是,你把殼脫掉,讓我看看。」

  小海螺一下子不說話了,驚訝地睜大眼睛,半晌後,臉羞得通紅,氣憤地跺腳,指著他的鼻子,羞憤地斥:「流氓!你是流氓!」

  言小溯聽了,還是不氣惱,氣定神閒地說:「切,我才不稀罕呢。蝸牛有什麼可稀奇的。」

  「你。」小海螺說不過他,又不會吵架,委委屈屈地看著他,不說話了。

  言小溯抬著下巴,見小傢伙不回嘴了,低頭一看,她還是仰望著他,表情呆呆的,委屈又難過,眼睛裡淚水汪汪的。

  他又心軟了,趕緊說:「女孩子真脆弱,好啦,我是逗你的。雖然你的殼和大部分種類的海螺不一樣,很像蝸牛,但你確實是海螺。」

  「真噠?」小海螺立刻破涕為笑了,擰著小手揉眼睛。

  他心裡默默舒了一口氣,隨即傲慢道,「我有那麼笨麼?會分不清蝸牛和海螺?」

  小海螺一聽,不同意了:「亞小瑟就分不清,可亞小瑟不笨呢!」

  言小溯蹙眉:「亞小瑟是誰?」

  小海螺微笑:「亞小瑟是一隻蝸牛。」

  「你的朋友都那麼慢麼?」

  「哪有?他很快呢!」

  言小溯斜她:「你看誰都快吧?」

  甄小愛:……

  小海螺又開心地說:「他還說只要我和他結婚,他就帶我找哥哥呢。」她怕騎兵小熊煩她,又特意補充,「我知道我很慢。麻煩你了,你把我帶到亞小瑟那邊,我和他一起,你就不用管我啦。」

  言小溯黑著臉,不開心。小海螺真討厭,真笨,他什麼時候嫌她煩了?

  可他又拉不下面子討好她,彆扭了半天,終於什麼也沒多說,把她抱起來。

  她在他的臂彎裡,驚慌地看他;他的心砰砰跳,表面卻冷淡的樣子,說:「這樣走得快一點……快很多。」

  小海螺也不介意他的毒舌了,好開心好開心,一下子撲上去,摟住他的臉,猛一下狠狠親了一口:「言小溯,你真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6-3-8 11:52 PM

100.溯愛

  這是一處圓形大廳,頭上是高高的穹頂。

  言溯他們站在半空中的圓形走廊上,俯瞰下方。

  下方一片漆黑,謝麗一身白裙,手腳固定在黑色桌子上。燈光太刺眼,幾乎看不清她的臉,她幻化成了白雪公主。可公主沒睡著,一直在哭,一直在掙扎。

  這樣的哭叫只會讓圍繞著她的十幾個穿黑袍帶面具的男人更加興奮。

  那張臉……

  言溯不動聲色地攥緊了拳頭。

  伯特卻揉著耳朵,嫌棄:「真難聽!」他無奈地歎氣:「我不想碰她們,我只想找到好聽的聲音,可為什麼這麼難?」

  和幼師小姐的視頻不同,這次沒有導師教學。每一個遮得嚴嚴實實的男人早已學成高手,聚攏在桌子前,幾下撕扯,裙子碎成雪花。女孩兒的身體白得像玉。

  牆壁上器具閃著銀光,個人選擇各自最喜歡的。有人鬆開謝麗手腳上的束縛,女孩一下彈跳而來,往桌下逃竄,卻被無數雙粗大的手抓了回去。

  她尖叫,掙扎,卻喚起了男人們心中更猛烈的獸性和邪慾。

  很快,男人們嘶吼而發洩的喘息聲此起彼伏,就連那個女孩,雖然聲嘶力竭,也屈哀又不受控制地呻吟起來。空氣裡全是奢香靡萎的氣味,還有男人女人體液的腥味。

  有隨從受不了畫面和靡靡聲音的刺激,臉紅髮熱,褲子之間硬硬地撐起來。

  伯特回頭看一眼,意味深長地笑:「喜歡哪個?去吧。」一群人好似得了恩賜,遮掩著褲子,飛快地跑去了弧形走廊。

  伯特幾不可察地掃了一眼言溯的西褲,筆直服帖,沒有任何異樣。

  言溯咬著下頜,眼神極度的陰鬱,卻偏偏沒有收回目光,一直看著。

  伯特似乎滿意,輕笑:「我知道你會喜歡。」

  言溯沒理,俊臉冷肅,緊緊盯著那群人身上的每一處不尋常。

  有個男人的皮鞋後跟沾了一枚青黃的葉子——銀杏?腦海中,他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圓,這塊區域哪裡的銀杏會因為氣候土壤等各種因素在9月便泛黃?

  有人不小心露出袍子裡的衣領,那上面的粉末是——萵草花粉?曠野、山坡、路邊、河岸......

  有人在激烈的動作下露出了頭髮,夾在碎髮和面具之間的羽毛是——紅翅黑鸝?沼澤,淺水區......

  剛下車時的奇怪氣味——磷化氫?

  他平靜抬起頭,望著上方的穹頂,夜裡明亮得像是來自天堂的光。

  他知道他在哪裡了。

  言溯收回目光:「在你的原計劃裡,她本來就是要死的,何必再讓她受折磨?」

  客人不看戲了,伯特也奉陪:「哦?我的原計劃是什麼?」

  「你本來想在我家裡栽贓證據,不巧我家被FBI監視,無法下手。現在CIA盯這個俱樂部盯得很緊,你想殺了我,殺了Holy Gold所有女人。不止silverland和性幻想案,還要把性愛俱樂部幕後主使的罪名扣在我頭上,讓我徹底名聲掃地。」

  言溯預言著自己慘烈的結局,雲淡風輕,「你需要更牢靠的東西給我定罪。你說過,『S.A. are you listening?S.A.,are you enjoying?』你想讓我,像那些受害者一樣懺悔。」

  伯特手指輕敲欄杆,眼中的笑意漸漸放大:「S.A.,我喜歡你這樣的對手。」

  「我不喜歡你這樣的對手。」言溯側臉白皙俊逸,並不看他。

  伯特離開圓形欄杆,帶他去下一站參觀。言溯很快看到了視頻中的白色房間與黑色十字架。

  伯特做了個請的手勢,言溯淡定:「我沒有需要懺悔的。」

  「我不認為。」伯特禮貌地微笑,又漸漸收斂,忍了一個晚上的問題,到了最後,不得不問,「她在哪裡?」

  「安全的地方。」

  「這世上,沒有她安全的地方。」伯特哼笑一聲,諷刺又輕蔑,「那個叫歐文的,是你的朋友?太天真,以為他可以保護她,以為可以把她藏起來?現在你也一樣。S.A.YAN,不管她改變身份,藏多少遍,我都找得到她!」

  「找不到了。」他倨傲而清冷,不容置疑。

  「怎麼?因為連你也找不到她?」

  「伯特,我已經找到她,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了。」言溯利落道,「你之所以每次都能找到她,是因為FBI有你的線人。我已經找到她,剛才假裝去楓樹街,是為了抓你的內奸。

  幸好你的人伏擊了我,伯特,幸好,我的計劃和懷疑,因此成功了。」

  「你剛才不是問我,有沒有愛她到願意為她而死嗎?」他淺茶色的眼中閃過淡淡的笑,「用我一條命換她的自由,義無反顧。」

  伯特盯著他,漆黑的眸子越來越陰沉,陡然間閃過一陣紫羅蘭色的光,正和L.J.發怒時的眼睛一樣。言溯驀然明白,閃躲已來不及。

  他一拳狠狠砸向他的胸口,言溯猛地撞向牆壁,身體有如爆炸裂開,身後整個牆壁都在劇烈晃蕩。

  這是一種怎樣的力量!

  鮮血順著言溯驟然慘白的唇角溢出來,胸口撕裂後的餘震更加摧人肺腑,他痛得頭轟隆隆地炸開,一瞬間什麼都聽不見了。

  伯特的眼睛像開了紫羅蘭的花,冷笑:「痛嗎?這是還給你的!」

  「楓樹街的爆炸,亞瑟因為你和她,臥病了兩個月。」伯特陰惻惻看向一旁早嚇得雙腿哆嗦的安珀,「你不是想加入S.P.A.嗎?現在,把剛才我打碎的他的肋骨,挖出來!」

  Chapter 109

  「S.A.YAN,懺悔吧!」

  「我沒有任何想懺悔的。」言溯低著頭,嗓子在冒煙,額頭脊背全是汗。

  時而被綁上十字架,時而被解下來。

  隱約記得,似乎一天一夜?他覺得噁心又昏昏沉沉,全身上下像在發低燒,喉嚨乾燥得煙熏火燎。

  眼前的一切在不知疲倦地旋轉,他明明沒有一絲力氣,腦子卻偶爾清醒,想,妮爾的身份應該暴露了。

  好在庫珀組長相信他,配合他演戲。

  妮爾「幫助」言溯從警局逃離之前,庫珀和Rheid對她說:「我們猜到言溯要逃,正好!偷偷在他身上放監聽和追蹤設備,等他找到甄愛,犯罪證據就有了。」

  妮爾不知道自己被設計,當然應允。

  駕車去楓樹街是言溯臨時想的。在車上說出甄愛藏在楓樹街這句話時,言溯短暫地關閉了監聽設備。可妮爾不知道,以為設備另一端的特工聽到了,即使她給伯特通風報信,所有人也會成為懷疑對象。可其實,只有她一個人。

  現在,她一定被逮捕了。

  這麼想著,他安心了些,思緒又渙散了。神經異常地興奮活躍,時不時,他感覺到甄愛在親吻他,她的舌頭很軟,在舔他的耳朵,舔他的脖子。

  她一面舔一面咯咯地輕笑,白皙的雙腿緊緊環在他的腰際,細細的牙齒在他肩膀上咬,很癢,癢得直鑽心窩。

  可睜開眼睛,他的甄愛卻像西洋鏡裡的煙霧美人,裊娜地一閃,不見了。

  視線漸漸清晰,伯特的臉冷寂而肅然:「她在哪裡?」

  言溯重重地喘了一口氣,不回答。

  伯特冷眼看著他蒼白的臉,譏諷:「看見你的性幻想了?」

  言溯汗意涔涔,還是不答。  

  「很難受吧?哼,她本不是你該碰的女人,當然,」他不無鄙夷,「她也不是你能保護得了的女人。你願意為她死,那就慢慢地死吧。」

  伯特看一眼身邊的人,有人上前,冰冷的針管猛地扎進言溯的血脈。

  言溯手臂上的肌肉狠狠緊繃,人被綁在十字架上,雙手握成拳,一動不動。活塞一點一點推到底,他始終低著頭,烏黑的碎髮下,臉色白得嚇人。

  伯特冷冷看著,轉身走了。

  言溯卻再度墜入一個五彩斑斕的世界,又看見甄愛了。這次,她沒有穿衣服,胴體白皙柔嫩,歪著頭,眼波如水,含情脈脈地看他,甚至帶了一絲引誘的意味。

  她的身體美得讓人挪不開目光。

  他呼吸急促,嗓子乾得冒煙,她終於走過來,冰冰涼涼的,抱住他瘋狂地親吻。她像蛇一樣纏住了他的身體,他和她糾纏成一團,可不能止渴,身體和心裡像是被無數隻螞蟻啃噬,癢得讓人發瘋,卻找不到痛點。

  他的骨頭似乎都緊縮成一團,噁心得切骨剝皮。他全身冷汗直冒,發抖得連牙齒都在打顫,在掙扎,不出幾刻,整個人都虛脫了。

  席拉立在不遠處守著,見那個一貫清俊挺拔的男人此刻烏髮盡濕,薄衣汗淋淋貼在身上,跟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身體不停的痙攣,她有些擔憂,自言自語:「是不是注射太多了,他不會死吧?」

  安珀淡淡挑眉:「他衣服都濕了,這麼看起來,身材真是不錯。」言溯來這裡後不久,短短幾句話,她已經看出這個男人對甄愛的深情,固執的,倔強的,隱忍的,沉默的。

  而她,恨死了甄愛。

  席拉聽言,打量言溯一眼,十字架上的男人,舒展修長的手臂,精窄緊瘦的腰身,長腿筆直……濕潤碎髮下,五官精緻,垂著頭,最先看得到挺拔而白皙的鼻樑。

  席拉莫名耳熱心跳。

  安珀瞥她一眼,忽的笑了:「他現在是囚犯,過會兒他們把他解下來送回房間的時候,你在他的水裡放點東西不就行了?」

  席拉不做聲。

  安珀聳肩:「我還以為你喜歡他呢!你不要,過會兒我自己上,到時你別去打擾我們。」

  席拉冷眼瞪她:「他是我的,你還沒資格碰。」

  #

  (二十四小時前,妮爾等三人剛結束對言溯的審訊。)

  小型會議室裡,律師們七嘴八舌爭論著自救方案。言溯恍若未聞,坐在落地窗邊望著夏末秋初的街道。

  Rheid推門走進來,去言溯身旁坐下:

  「之前你說妮爾給我們講的『天使與魔鬼』的說法,你也聽蘇琪說過,我並不太相信。但剛才的審訊過程中,妮爾確實有異樣。......可S.A.,她是我多年的夥伴。是她帶我進FBI,她就像我的導師。」

  言溯望著窗外的公交車,對他的情感糾結漠不關心:「她有好幾個問題。首先,她問傳送帶關上怎麼有我的指紋,我說我試圖關掉傳送帶,她反問『你救一個想殺你的人?』」

  Rheid點頭:「我注意到了,當時她的表情質疑又輕蔑。可正直的特工不會對任何人見死不救。」

  他其實佩服言溯,這傢伙一開始不過是奇怪為什麼甄愛每次換身份都能被找到,才開始注意每一個和甄愛接觸過的特工,包括楓樹街銀行案中親自到場的妮爾。

  要不是為了確定,言溯根本不會接受他們的審問,更不會回答那一串隱私問題。

  而他的悉心設計,有了成果。

  「第二,我總結你們對我的各項懷疑和指證後,三位特工啞口無言。洛佩茲很尷尬,就連萊斯也不自在,但和我合作多次關係很好的妮爾特工沒有半點不自然,甚至眼神都沒迴避。」

  Rheid:「對,這不是有情感的人的正常反應。」

  「第三,她設計的那串測謊問題,問神秘人放炸彈是否為了洩憤。這個問題非常私人和主觀。作為題目設計者,她至始至終沒問我,是否認為甄愛還活著。因為,她很確定,甄愛沒有危險。」

  「最後,她私下和我交流時,安慰我說:『別擔心,甄愛會沒事的。』」

  Rheid垂下眼簾,無力地接話:「不論任何時候,警察都只能說『我們會盡力』,而不能說『我們保證不會有事。』」

  「歐文早懷疑CIA裡蘇琪洩露機密,接收方是FBI的妮爾。」言溯俊臉清冽,「他在最後一段音頻裡說得很直接,說甄愛玩打地鼠時反應很快,『地鼠』不就是內奸的俗稱。他知道特工死後,身上的音頻必然會被分析,即使妮爾從中作梗也不能阻攔。

  他懷疑妮爾,卻沒有證據,只能用最笨的方法設計最後一戰,用生命賭一次,把她藏起來,留下信息,把剩下的事交給我。」

  Rheid想起歐文的慘死,痛惜:「S.A.,我們沒有證據。一切只是猜想,無法對妮爾審訊。」

  「她想找到甄愛,又想把我抓起來,既然如此,我可以做誘餌,引她上鉤。」

  「不行,太危險了。」Rheid立刻否決,「而且現在的情況已經對你很不利,你還要去蹚渾水!S.A.,你能不能先考慮怎麼解救自己?神秘人想毀了你的聲譽,想殺了你。他的計畫是....」

  言溯接話:「或遲或早,他會把我抓到Holy Gold去,殺了那裡的所有囚徒,還有我。」

  「那你更不能去。」

  「最近你和史密斯在調查Holy Gold,Rheid,你不想把那裡的女人都救出來?」

  「就算要臥底,也是警察去,輪不到你。」

  言溯靠進椅子裡,臉色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可你們沒有選擇,只有我能去。抓內奸,救人,一舉兩得。」

  Rheid震住,這一刻,他分不清這個固執又沉默的男人究竟是為了公義還是為了愛情。

  他無法定奪,將情況反饋給了庫珀組長,最終商議決定,讓言溯裝備齊全地離開,警察配合演一場追捕大戲,送言溯入虎口。計畫對妮爾隱瞞。

  可在計劃執行前,言溯提了一個要求。...<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6-3-8 11:53 PM

101.溯愛

  二十四小時前,妮爾等三人結束了對言溯的審訊。

  二十二小時前,言溯取得了Rheid的信任,進一步說服了庫珀組長。大家決定配合他演戲,可在計劃執行前,言溯提了一個要求。

  在他飆車「逃亡」前,找到甄愛,確保她的安全。

  #

  那天下午四點,言溯坐在黑色SUV後座,捧著筆記本,畫面中白衣的甄愛對著顯微鏡說:「肉毒梭菌像大腸桿菌,是個矮矮的小胖子,這是我第六喜歡的細菌。」

  錯。

  她不喜歡肉毒梭菌,而大腸桿菌是她第五喜歡的。

  之前在圖書室討論時,甄愛說它矮矮胖胖的很可愛,言溯條件反射地答「它明明是長長胖胖的,和火箭手槍跑車一樣,像男性生殖器。你覺得它可愛,說明你潛意識裡覺得男性生殖器很可愛。」

  當時甄愛紅了臉,氣得打他。

  這些正是言溯在哥倫比亞大學演講的內容,5和6是最後一刻的密碼轉換。

  甄愛其實在大學爆炸案利教授被綁的地下實驗室!

  言溯,Rheid以及CIA新特工換了清潔車,神不知鬼不覺進去了。

  星期天,實驗室裡乾淨潔白,空無一人。大家沉默而忐忑,輕手輕腳地翻箱倒櫃,尋找每個能藏身的地方。

  言溯強自鎮靜的心到了這一刻,打亂了規律,砰砰亂跳。他知道自己的推斷不會有錯,他從來自信滿滿,可現在他無法承受失算的風險。

  手指微顫地拉開一個櫃門,忽然感受到細細的阻力,誰的小手捉著櫃門不讓他打開?

  他的心一剎那停了跳,彎曲的腰身緩緩跪下來,對著那白色的櫃門輕喚:「Ai。」櫃門那邊的力道頓了一下,陡然消失。

  他緩緩打開門,甄愛髒亂不堪,來不及看清樣子,就「哇」地一聲大哭撲進他懷裡:「阿溯,歐文死了,歐文死了!」

  「是我打死他的,對不起,對不起!我躲在另一個山洞,從縫隙裡看見伯特逼問他我在哪兒,他不說,中了那麼多槍他都不肯死。伯特要給他注射病毒,我怕他疼,我怕歐文會疼......對不起,對不起。」她死死揪著他的衣領,淚濕的臉冰冰涼涼,埋在他脖頸之間:

  「我開了槍就一直在很多山洞裡跑,一直在躲,聽見警車的聲音,我也不敢出去,因為歐文說警察裡有地鼠,叫我沿著他給的路線跑,不能回頭。我才沒去找你。對不起。」

  她像是被從夢靨裡撈出來的,哭聲極盡傷心,像受盡了委屈的孩子。

  「Ai......」言溯用力貼住她的鬢角,才喚一聲就說不出話來。不過幾個小時,壓抑在心裡的瘋狂思念和恐懼全後知後覺開閘般傾瀉而出。

  她在他懷裡顫抖哭泣,他親身感受著,才敢相信她真的回到他身邊了。

  他緊緊箍著她單薄的肩膀,手掌握成拳,咬咬牙,溫熱的眼淚奪眶而出。

  良久,言溯低頭用她的肩膀摁住眼睛,布料緩緩吸乾他的眼淚。他沒抬頭,抱著她,壓在她肩上,嗓音乾啞而緩沉地說他的計劃。

  CIA緊急會議後決定,給她換全新的特工和高層管理人員,請她去中部的科學家實驗地,到時她不會一個人,有同事,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他們願意把她當儲備人才,當一個陣營的科學家,而非孤立利用的敵對分子。

  言溯避而不談他對安妮的施壓,也不談他其實想抓住內奸保她無後顧之憂,只說想等他身上的官司解決後再去找她。

  那時再聽她的選擇,她願意留在CIA或是離開,他都奉陪。

  甄愛微訝,然後沉澱下來,眼底染了一層哀涼,轉瞬即逝,望著天就微笑了:「好。」

  言溯這才抬起頭,溫熱的手心覆在她冰涼的臉頰上,輕輕摩挲。

  她眼睛濕潤,卻笑著:「阿溯,我知道你是騙我的。你要去Holy Gold對不對?」

  他心一震,靜靜的,不回答了。

  「你有把握把那裡的女孩都救出來吧?」她驕傲地整理剛才揪皺了的衣領,「你想去就去吧,我不攔你。」

  因為我愛你,所以不想牽絆你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Ai......」

  「你剛才說的那些,其實是給我做安排?擔心你回不來,所以給我最安全最好的結局?可我希望你回來我身邊呢。」她低下頭,輕輕搓他的手心,自我安慰,「FBI的人會保護你的,對吧。」

  「嗯。」他扶她站起身,低頭抵住她的額頭,「我當然會回來找你,我們還會結婚,還會......生小孩子。」

  「是嗎?」她配合地驚喜著,聲音卻很小,不害羞地嘀嘀咕咕,「等我有了你的孩子,我一定天天抱著他,到哪兒都捨不得放手。」

  言溯的眼眶一下就濕潤了。

  時間緊迫,他不能和她說太多的話,走去地下停車場的路上,甄愛一反常態,出奇地話多:「可如果你以後要去找我,他們把我藏起來了怎麼辦?」

  他知道她竭力掩飾著忐忑不安,道:「Ai,你不相信我的智商嗎?」他習慣性的自信和倨傲總有一種安撫的力量。

  「那就是你一定會找到我的啦。」她自言自語,再重複確認一遍,讓自己安心。

  又問,「我現在就走了嗎?」

  「要等幾天,有些程序還沒辦完。」他撒了謊,其實是他們還沒那麼快給妮爾定罪,還需要幾天把她周邊的線索梳理一下,確保徹底清理地鼠,萬無一失。

  「你先去我家待幾天,Marie接受保護去了,你扮成她。」

  她聽了,是開心的:「那最近,你會回家嗎?」

  「應該不會。」他說完,見她失望了,又輕聲道,「也有萬一,而且我在圖書室裡給你留了一封信。你離開家之前,一定記得看。」

  「在哪裡?」

  「你最喜歡的童話書裡。」

  漸漸靠近地下停車場,甄愛心思混亂起來,莫名害怕再也見不到他,她還有好多話沒有和他說。CIA的特工們請她上車。

  她的心底,悲哀和不捨突然像潮水一樣氾濫,往車前走了一步,又退回來,小手攥住言溯的衣角,低著頭不肯動了。

  特工看手錶,輕聲催她:「S.A.先生如果回警局太晚,會被懷疑的。」

  她難過地抿著嘴,手攥得更緊,把他的衣服擰得皺巴巴的,偏是不鬆了。

  「再給我們一分鐘。」言溯握住她的肩膀,把她帶到幾米開外。他欠身看她,其實心情也很沉重不捨,「Ai......」

  「我還有好多話沒來得及跟你說,好後悔之前那麼大把的時間,沒有用來和你說話。」她哽咽地打斷他的話,情緒蔫到了谷底。

  一瞬間,他一切安慰性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她語無倫次,急急忙忙,「阿溯你知道嗎?我哥哥給我講,愛爾蘭有一個傳說,閏年2月29號遇到的男孩,會是你的真愛。」

  「我知道。」

  你就是在2月29號走進我的世界的。從此,改變我的一生。

  她急匆匆說完,低落下去,說不出的懊惱和沮喪:「還有好多好多,可現在說,都來不及了。」

  她驀地抬頭:「阿溯,你不會死的,對吧?」

  他很緩很慢地,點了一下頭:「對。」

  她再次確認:「我們只是分開一小段時間,等這些結束了,不管有沒有人阻止你,你都會找到我的,對吧?」

  「對。」他點頭,目光沒有半刻離開她的臉龐,其實很想擁抱她一下,卻不能。怕她會哭,怕她任性,怕她不肯走。

  終於,言溯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一下,兩下,一如最初的開始。

  她也很乖,顧忌著周圍人灼灼的目光,沒有撲到他懷裡,她只是戀戀不捨地歪頭,臉頰貼住他的手背,蹭了又蹭,淚,便盈滿眼眶。

  「阿溯,我媽媽總和我說『人生,就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可是,我想要的只有一樣,就一樣。我就是要,怎麼辦?」

  燦爛晶瑩的淚,玻璃珠子般從她溫柔的臉頰上滑落,砸在他的手背,濕濡地潤開。

  看著她眼睛裡一漾一漾的淚光,言溯眼底一片荒涼,叮囑:

  「記得堅強。」

  甄愛點頭。

  「記得勇敢。」

  甄愛點頭。

  「記得微笑。」

  甄愛點頭。

  「記得自由。」

  甄愛點頭。

  「記得……我。」

  她的眼淚嘩啦啦盡數砸下,臉頰緊緊貼著他的手背,依戀地蹭蹭,頭再也不肯抬起來,像是小孩留戀她最心愛的糖。

  「阿溯,如果你死了,我會害怕活下去。」

  言溯心頭一疼,眼眶再度濕了。手掌輕輕翻過來,捧住她柔軟淚濕的小臉,突然不捨得再鬆開。

  可一分鐘到了,特工帶她離開,她三步一回頭,扭頭望他,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彷彿她終究是,錯誤的時間,遇上了對的人。

  她還是害怕,復而又向他喊:「阿溯,你一定會找到我的。」

  他淡淡地笑,淺茶色的眼眸中水光閃爍:「一定會找到。」

  甄愛的車先離開,她趴在車後座望他,汽車漸漸開動。言溯雙手插兜,跟在車後走,看著她,沒有笑,也沒有說話。

  車速漸快,他也走得更快,很固執,很沉默。

  一直跟著,直到出了地面,才停下來。

  甄愛嗓子酸痛得說不出話來,世界在她的淚水中晶瑩閃爍。

  學校林蔭道旁,茂盛的綠葉開始泛黃。他的身子挺拔料峭,立在一世界的金色落葉裡,那樣孤寂冷清的身影,正如那個冬天她第一次見到他。

  車一轉彎,他黑色的高高瘦瘦的影子忽然不見,她的心猛地一顫,緩緩坐好,淚水再度砸下來。

  很快,她抹去淚水,努力微笑,阿溯一定會找到她,一定會。

  #

  Chapter 110  Ai,我一定會回來,回來你身邊

  第三天了,言溯再度被綁上十字架。

  前一晚他整夜沒睡,藥物讓他的精神高度的亢奮迷亂,整晚,他像掉進幻境,分不清真實虛假。甄愛一直陪著他,他沉迷卻又擔憂,不停催她離開。可她耍賴地箍著他的腰,就是不肯走。他前所未有地著急,怕她被抓。直到驟然驚醒,才發覺一切都是假的,甄愛並不在身邊。

  言溯渾身是汗,卻驀然心安。

  此刻,他綁在十字架上,俊臉寂靜又平淡。

  不知為何,上次匆匆一別,聽她提起愛爾蘭的閏年傳說後,這段時間他總想起今年的2月29日,她抱著大信封,帶著冬日雪地的寒意進來,安靜又略微緊張地從鋼琴後探出頭,烏黑的眼睛十分乾淨,拘謹卻淡漠,小聲說:「你好,我找言溯先生。」

  想起她那時的樣子,雖然此刻他身體難受得不行,卻不禁微微笑了。

  一旁守著的席拉和安珀看得奇怪。安珀推席拉:「他出現幻覺了?」

  席拉不答,只覺他虛弱側臉上的微笑溫柔得足以打動人心。

  安珀低聲問:「你在他水裡放東西了沒?」

  席拉得意地彎了一下唇角,言溯的身體脫水嚴重,必然需要補充水分。

  安珀提醒:「B先生過會兒才來,你抓緊時間。」臨走前,還不忘陰恨恨地瞪言溯一眼。

  席拉見安珀把人都帶出去了,緩緩走去言溯身邊。

  她原本就性感妖嬈,化過妝後嘴唇殷紅,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只穿了件吊帶短衫和小裙。雙腿修長,胸前的乳白色呼之欲出。

  她抱著胸,似有若無地托著胸脯,走到他的目光下站定,噓寒問暖:「邏輯學家先生,你很難受吧?」

  他沒有回應,淡漠地別過頭去。被折磨了那麼久,他也始終清淡寡言。

  但其實,言溯也察覺到了身體裡的異樣。和平時被注射的藥物不一樣,這次,體內奇癢難忍,沒了忽冷忽熱的煎熬,只剩了似乎要燒成灰燼的灼熱。

  除了熱,便只剩下熱。

  席拉瞧見了他緊緊咬著的牙關,他白皙的下頜繃出一道硬朗的弧線,滿是男性隱忍的氣息,她不免心猿意馬,嫵媚地湊過去,問:「需不需要我陪你聊天?或許你會好受一些。」

  還是沒有回應。

  席拉也不介意,反覺他一聲不吭,死死忍著的樣子很可愛,輕笑起來:「邏輯學家先生,你要是難受就說啊,我可以給你幫忙哦!」

  言溯不看她,也不說話。忍著體內不受控制的焦灼,忍得額頭上的青筋都突了起來。

  席拉愈發覺得他正經得惹人愛,嘻嘻哈哈:「表面這麼正經,下面應該沒那麼乖吧。」她水蛇一樣的手探過去拉他褲子的腰際。

  不等靠近,言溯冷了臉,一腳把她的手踢開,卻因為她是女人,並未用力,只是用鞋底把她的手攔開了。

  席拉愣了一秒,陡然不快,臉上又紅又白。她也算是很有姿色的女人,哪裡受到過這種待遇,吃了藥還強撐著正經,這個男人是想死吧!

  她眼色變了變,冷冷道:「你那麼能忍?就忍著吧,我看你能堅持多久。」末了,又幽幽一笑,「不過,我很喜歡你,所以,你要是受不住了,我還是願意幫你的。」

  說罷,她拉了把椅子,泰然地坐著看戲。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碎髮汗濕,牙關幾乎咬斷,全身的肌肉都繃起來了,卻至始至終一聲不吭。

  席拉看著手錶,不可置信。她知道那種情藥有多強,非是不信了言溯會堅持下去不求她。

  過去了很久,席拉等著等著,反而心煩意亂起來,再一看他卻沒動靜了。

  席拉過去一看,頓時驚得手腳冰涼。

  言溯垂著頭,嘴唇生生咬爛了,唇角下頜上鮮血淋漓,不斷往外湧,只怕是忍著情藥的藥力,咬斷了牙齒或舌頭。

  席拉大驚,飛速衝出去找醫生。

  安珀進來看到,也不可置信,好在醫生檢查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傷到了半邊舌頭。

  言溯很快清醒過來,雖然配合醫生,但還是不言不語。

  席拉看他那固執,不知是替甄愛感動還是替自己怨恨,狠狠看著他,陰陽怪氣地哼:「你還真是忠貞啊。也是,您是正派人士,我們是反派邪惡的下賤小人,配不上你。」

  安珀不無蔑視:「是你,不是我們。」

  「你!」席拉恨不得抽她。

  卻聽言溯嗓音黯啞,道:「我有精神潔癖。」

  他沒說「我有潔癖」,即使是在這種時刻,他也沒有顯露鄙夷女人或看低女人的姿態,更沒有嫌她髒嫌她不配的意思。

  說精神潔癖,意思就很簡單。他已經有過一個女人,所以此生都只會對她一人忠貞。不管別的女人好或是壞,他餘生只會和她一人發生性關係。

  席拉和安珀愣住,莫名從這短短一句話裡聽出了尊重。到了這一刻,即使是敵對,他也習慣性地不諷刺和蔑視女人,不踐踏她的顏面。

  看著這個紳士教養滲到了骨子裡的男人,席拉已震撼得無話可說。

  安珀更覺不甘,恨得剜心掏肺,甚至想把這個身心都屬於甄愛的男人徹底毀滅。

  不知何時,伯特出現在身後:「這主意誰想的?」

  席拉心思混亂如麻,低下頭認錯:「對不起,是我。」

  伯特研判地看她,可安珀臉上一閃而過的慌張並沒有逃過他的眼睛。他冷笑:「無聊!弱智!蠢貨的腦袋只知道低級。」

  席拉低著頭,安珀羞恥得臉上起火。

  「全滾出去。」他冷斥。

  兩人立刻出門。

  言溯經過一番天人交戰,前所未有的虛弱,聽見伯特的話,艱難抬頭看了他一眼。

  伯特淡笑:「我不想拉低little C的身段。」既然他是和C睡過的男人,那其他的女人就不配。

  言溯不予回應。

  他來了,他的酷刑又開始了。

  冰冷的針管第十幾次扎進他的手臂。

  身體很快被喚醒,冷熱交替,顫抖發自心底的深處,體內的奇癢密密麻麻像洪水猛獸一樣侵襲而來。他的視線漸漸模糊,像掉進了萬花筒。面前的影像虛化,重疊,交錯。他看見地板上的彩繪聖母圖變成了惡魔,猙獰的臉扭曲著旋轉著。

  身體被固定在十字架上,卻止不住的抽搐痙攣,不出一會兒,全身上下都給汗水濕透,像是被人從頭到腳潑了冷水。

  「S.A.YAN,懺悔吧!」

  「我沒有任何需要懺悔的。」言溯垂著頭,喉嚨裡煙熏火燎,冷汗順著慘白的臉頰淌下來。

  勢如破竹的一鞭子抽過去,空氣打得辟啪作響,在他前胸劃下長長一條嶄新的口子,撕裂了他的襯衫和肌膚,與昨天的傷痕交叉在一起,血肉模糊。

  他的耳朵轟地一下炸開,火辣辣地灼燒著,疼痛好似放在火上生烤的魚肉。

  一鞭又一鞭下來,無休無止。

  伯特坐在椅子裡,俊臉罩霜:「S.A.,不要固執了,為你此生做過的錯事,懺悔吧。」

  他嘴唇發白,緩緩地一張一翕:「沒有。」

  「給你提示。比如Chace死的時候,你其實知道他想自殺,可你裝作不知,把他炸死了。因為你是他偷竊10億美元的同謀,你想獨吞錢財。

  又比如,你心理陰暗,殺了性幻想案的受害者,又殺了蘇琪。因為你是Holy Gold的幕後老闆,事情敗露,你還要殺了這裡所有人滅口。」

  十字架上,言溯無力地低著頭,看不清神色,唇角卻微微嘲弄地揚起:「說了這些,你就會殺了我。」

  伯特拋著手中的監聽器和微型攝像儀,淡笑,「這不是FBI給你的設備嗎?等你想說的時候,我就讓他們看看。順便放在youtube上。」

  他想到什麼,摸著下巴沉吟,「hot點擊top1。嗯,S.A.,你要火了。全世界會有很多變態視你為人生偶像。」

  言溯虛脫得沒有力氣,搖了一下頭,對他的調侃表示拒絕。

  「S.A.,你痛苦嗎?」伯特放緩了聲音,像在催眠。

  言溯不回答,他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體驗著最慘烈的苦痛折磨。

  「S.A.,按我說的去做,我給你解脫,讓你從痛苦的酷刑中解救出來。」

  「不是。」言溯緩緩吸一口氣,搖頭,「你讓我懺悔的兩件事,第一件讓甄愛恨我,第二件讓世人恨我。不論如何,你都不會痛快殺了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6-3-9 09:48 PM

102.溯愛

  伯特被他看穿心思,笑了一下:「到現在還這麼清醒,看來,還不夠。」

  伯特還沒問出甄愛的下落,縱使知道,他也不會輕易殺他。他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幾萬次。且言溯說對了,比起殺死他,伯特更希望打垮他,讓他成為萬人唾棄的惡魔。

  隨從上去,在言溯的手腕上固定了鐵環,長長的線連接著裝置。

  伯特道:「知道你不會說出她在哪兒,這麼喜歡她,讓你感同身受一下。」

  隨從推動了裝置上的電閘,強烈的電流瞬間竄遍他全身。

  言溯腦子裡驟然白光一閃,好似被一柄劍從胸口狠狠刺進心臟,靈魂出了竅,陡然失去知覺。可他是清醒的,精神空置了一兩秒,電擊後遺的壓力像重錘一樣猛擊他的胸口,片刻前驟停的心跳忽然紊亂狂搏。

  他全身發麻,忽冷忽熱,胃裡噁心翻湧,本能地嘔吐,吐的卻是一汪汪清水。

  他掛在十字架上,臉頰嘴唇白成了灰色,細細的汗直往外冒,肌肉緊繃著不停地抽搐,痙攣。

  一波一波的電擊讓他臉色慘白成了紙,他整個劇烈顫抖,不斷嘔吐反胃。腦子裡似乎全是電流在竄,白光閃閃,空白一片。

  噁心無力又焦灼的感覺讓他發狂。

  分明什麼都不能思考,卻偏偏想到了甄愛,莫名想到她右手腕上的傷。只是一想,胸腔便湧上一種比電擊還要沉悶,還要凝滯的窒息感。

  是前所未有的心疼!

  想起她握著刀叉切牛排時笨拙又困窘的樣子,他的心臟驟然像被誰狠狠揪扯,垂著頭,眼淚就砸了下來。

  記憶裡,他從來落過淚,即使小時候受欺負,也沒哭過。可認識她後,就不同了……

  他也以為,自己對死亡視之泰然,從容不迫,可現在,突然之間,很捨不得,很不想死了。

  突然之間,還想在這個世上多活幾天。

  突然之間,還想多見她幾面……

  身上的疼痛,遠不及思念帶來的蝕心入骨的痛苦與惶恐。

  想起那天匆匆的分別,她歪頭靠在他手背上輕蹭著落淚,他說「

  記得堅強,

  記得勇敢,

  記得微笑,

  記得自由,

  記得……我。」

  可她只是流淚,輕輕嗚咽:「阿溯,如果你死了,我會害怕活下去。」

  這正是他擔心的。每每想起這句話,他的心就像被戳了千瘡百孔。

  他不想死,怕甄愛從此失去了笑容,怕她變回之前的甄愛。沉默又冷清,那麼冷的冬天,不戴手套,不穿保暖靴子,腳腕上綁著冰冷的槍,一個人從寒冷的山林裡走過。

  怕她再也不多說話,不哭也不鬧,穿著空蕩蕩的白大褂,靜靜站在試驗台前,日復一日地寂靜做實驗。沒有朋友,沒有親人,不會撒嬌,不會任性。

  怕她從此不憧憬未來,也再不提過去。

  怕她從此孤獨一人,就像對待她哥哥的事一樣,把他塵封在心裡,再也不對任何人提起。

  怕,如果他死了,她會害怕活下去。

  言溯深深低著頭,忽然微微笑了。

  所以,Ai,我一定會回來,回來你身邊。

  #

  Chapter 111

  甄愛醒來了。

  睜開眼,言小溯乖乖躺在她身旁,和她蓋同一個被子。他胖嘟嘟又毛茸茸,不會閉眼睛,紐扣眼珠很黑,表情憨憨地看著她。

  秋天來了,被子裡全是她一個人的熱氣,黏在大熊身上,暖呼呼的。

  她突然不想起床,貼過去緊緊摟住熊寶寶粗粗的脖子。他幾乎和言溯等身高,毛毛的又胖,她一撲,整個兒陷進他懷裡。

  抱著依偎了一會兒,她鑽進被子,反覆在言溯床上蹭了又蹭,停下來,便目含輕愁。

  過了這麼些天,床上言溯的味道已經淡了。

  家裡的網絡和信號不知為何斷掉,無法和外界溝通。

  空落落的大城堡,她一個人給Isaac餵小米。言溯不在,鳥也變笨了,除了撲著翅膀嚷「S.A. Is a genius.」其餘的再也不說。

  她一個人醒來,一個人看書,一個人抱著大大的言小溯在城堡裡走來走去,吃飯時給它一把椅子。

  一天,又一天,他還不回來。

  今天,她要離開。

  外邊有人敲門:「甄愛小姐,該出發了。」

  她不做聲,埋頭在言小溯的胸脯上,情緒低落到谷底。

  可不出五分鐘,她下樓,說準備好了。

  隨行的特工略微詫異。甄愛束著馬尾,一身沒有花紋的白色外套連衣裙,乾淨又利落,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你行李呢?」

  她略微側身,讓人看見她背著一個極小的包。

  特工再次確認:「私人物品帶齊了?」

  甄愛不覺困窘,反而習以為常,搖搖頭,表示沒有任何要帶的。

  「我們不是去旅遊,以後都不會回來了。」

  雖然知道,但被他這麼一說,甄愛的心還是輕輕咯登了一下。

  「我可以把言小溯和Isaac帶走嗎?」她微嘲地反問,眼裡卻閃過一絲期待。

  「那是什麼?」

  「我的熊,還有小鸚鵡。」

  「不可以。」

  「那你還一直說。」她目光飄到外邊去了。

  特工微愣,但不以為意。

    甄愛沉默了一會兒,問:「我以後不想換名字了,一直叫甄愛,可以嗎?」

    我怕他找不到我。

   「應該是可以的。」特工說完,敦促:「要趕飛機,我們出發吧。」

  甄愛覺得雙腿像灌了鉛,怎麼都走不動了。身體不想走,心更不想走。

  特工見她渾身上下都寫著不願意,也不催促,提醒說:「只有你先安全了,S.A.先生才會安全。」

  甄愛低著頭,寂靜了下來,半晌,服從又靜默地往外走。

  快到門口,忽聽見鑰匙開鎖的聲音。

  甄愛一喜,飛奔過去,卻被特工摀住嘴巴攔到桌子後邊,其餘五六個特工全部就位,握著槍警惕又專注地瞄準門縫。

  下一秒,Rheid出現在門口。

  甄愛掙脫特工,跑去問:「S.A.回來沒?行動結束了嗎?他有沒有受傷?」

  「你怎麼還沒走?」Rheid被突然冒出來的人嚇了一大跳,又被她一連串問題弄得頭大,「還沒,但是快了。」

  他不動聲色把手中一摞紙塞進口袋裡。甄愛警覺地發現了,卻沒問。

  「都過這麼久了,為什麼還沒他的消息?你們之前不是計劃好了嗎?」

  Rheid目光躲閃,摸著鼻子:「這就是他的計劃。」

  「什麼意思?」

  「他知道神秘人警惕性高,會搜走隨身設備,我們會無法得知Holy Gold內部的情況。但神秘人衝著他來想毀掉他,一定會折磨他逼他開口,把他的認罪視頻昭告天下。只有這個時候,他才能給外界透露信息。」

  聽到「折磨」一詞,甄愛的心涼了半截,顫聲:「既然已經受折磨了,那他為什麼還不開口?」

  「如果他老早就供罪,神秘人會相信嗎?只有讓人看到他身體精神遭受重創,看到他瀕臨崩潰,這時候,他的話才會被相信。」

  崩潰?

  甄愛像光腳立在冰天雪地:「那,如果他懺悔供罪了,他會被殺掉嗎?」

  Rheid明顯愣了半秒,才說:「不會的,甄愛小姐。神秘人還想知道你的所在地,而且他更希望看到S.A.屈辱地活著。」

  這種話算不上半點安慰。

  甄愛沒動靜。

  Rheid敦促她:「別讓S.A.為你擔心,先走吧。」

  不要讓他擔心。

  甄愛靜靜點頭,跟著特工們離開了。

  Rheid看她離去,心裡籠著陰霾,不甚明朗。其實他們已經收到言溯的視頻。

  時隔近兩個星期,

  言溯帶的攝像頭和監聽器突然打開,FBI特工看到言溯供罪了,視頻被人發到youtube上瘋傳。

  Rheid帶著密碼紙過來,用言溯留給他的暗號,估計很快就能破獲俱樂部的所在地和內部結構。如果順利,今晚就可以行動。

  但中途有個意外,CIA收到一份極度血腥的視頻。身姿頎長的男人縛在十字架上,有人用刀切開他的胸膛,挑了一根血肉模糊的肋骨出來。

  整個過程他似乎是清醒的,狠攥的拳頭森白森白,卻以驚人的意志力死死忍著,只沉悶地痛哼了一聲,只有一聲,最終活活痛暈過去。

  很快,醫生的人給他止血縫合傷口,鏡頭裡忙忙碌碌,有聲音清淡地響起:

  「Cheryl Lancelot,我只要她。要是不把她交出來,我會把這個男人身上的骨頭,一根一根,拆下來。」

  CIA的態度是,他們不會交出甄愛,若是救不出這個男人,那是FBI無能。

  另外,作為絕密內容,他們也不會把提供這段視頻作為言溯洗刷罪名的證據,若是讓他受冤枉,那也是FBI無能。

  FBI焦頭爛額,這下算是見識到了神秘人的變態和聰明。

  Rheid看到那段視頻,眼淚都湧了出來,他甚至想過告訴甄愛,可剛才下車掏出言溯留給他的鑰匙。小信封裡溜出一張卡片,上邊是言溯提前預知的字跡:「no matter what happens, DO NOT say a word!」

  不論發生什麼,不要告訴她。

  所以言溯提前切斷屏蔽了城堡附近的一切通訊信號。

  所以,Rheid住口了。

  山裡的葉子全黃了,金燦燦的。

  Rheid望著車輛遠去的影子,想起言溯的話:「如果我出意外死了,她問起,就說,我接受證人保護計劃了。」

  ......

  #

  應該是第二個星期了?

  言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清醒又迷茫。他自己變得很陌生,渾渾噩噩,焦躁不安,這一點兒不像他。

  或許毒品的作用終於穩定下來,他的思維開始自動自發編織出無數似真似假的幻想夢境。在那些光怪陸離的影像裡,他又看見了甄愛。

  她睡在星空之下,面頰緋紅,軀體白皙,柔情似水凝視著他。

  他和她緊緊糾纏,帶著滿腔的渴望和她貼合,中了魔怔般親吻啃咬。她身體柔軟又緊窄,他沉溺在裡面不願出來。

  他聽見她的聲音嬌弱又難耐,哀哀喚著他的名字。他看見自己額頭上青筋繃起,汗水滴下來落在她潔白如玉的胸乳之上。

  可忽然她一轉身,變成了一隻兔子,眼睛紅紅的,嘟著嘴看他,神色委屈。他要去抓她,她搖著短尾巴蹦蹦跳跳,一溜煙蹦不見了。

  他茫然不知所措,陡然胃疼得厲害,噁心又難受的感覺無法用言語形容,像是得了狂躁症,無論坐立與否昏睡清醒,都是不安。

  身體和頭腦始終混沌不開,思維卻極度的活躍與興奮,沒有片刻喘息的空間。

  甄愛又回來了,穿著兔女郎的裝扮,拘謹地遮著纖細又白皙的腰肢。手裡抱著一隻乖乖的小兔子,她紅著臉怯怯看他,小聲說:

  「阿溯,等我有了你的孩子,我一定天天抱著,到哪兒都捨不得放手。」

  他頓時痛得剜心挫骨,才知這些天深入肺腑的痛,叫思念。

  他翻來覆去,猛地驚醒,額頭手心和背脊,大汗涔涔。

  醒來房裡坐著個人,依舊是短衣短褲,修長雙腿交疊成魅惑的姿勢,還是席拉。

  言溯像是不久前沉進漩渦裡和海草生死掙扎過,渾身虛脫。不過,雖然沒了力氣,腦子卻安寧地清醒了片刻。他寂靜地望著頭頂上方的浮雕畫,不言不語。

  席拉神色複雜,他即使是被藥物整得如此虛弱又落魄了,清高冷冽的樣子卻一點沒變,比當初在silverland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不免不快,抱著手從椅子上站起身,俯視他想冷嘲熱諷幾句,可看見他蒼白清俊的容顏,語調就不自覺緩了下來,問:「C小姐的名字叫Ai?你昏迷的時候,喊了她很多次。」

  安靜。

  席拉癟嘴:「可惜你喊的那個名字是假的呢。她叫Cheryl,也不是屬於你的女人。你為了她,真傻。」

  她是真為他覺得憐惜的,湊上去,「世上那麼多女人,何必呢?這麼為她死了,她不見得記住你,或許轉頭就和別的男人好上了。不過誰要真和她好上,要倒大霉了。就像你,現在落成這個樣子。」

  安靜。

  席拉看他俊臉蒼白汗濕,那樣沉默冷清,驀然覺得性感,伸手要去碰,尚未觸及,他掀了毯子給她打開,冷著臉從床上起來,把自己關進洗手間去清洗。

  席拉落了個沒趣,坐在一旁等,伸手一摸,床單上全是熨燙的汗漬。

  長時間的酷刑,她還沒見人能挺到現在。她也清楚,即使他馬上被救出去,他的身體也垮了。況且,劑量太多,毒早就種進去。

  頭一次,她替人難過。她一下一下用力揪著床單,悶不吭聲。

  言溯潔癖太重,身上有一點兒不乾淨清爽便會覺得不舒服不自在,每次去受刑前都要強撐著虛弱發軟的身體把自己收拾一遍。

  只是,有些事遠超出能力範圍。身上的各類傷痕與灼傷,暫時消除不去了。

  清洗後看向鏡子,眼睛下淡淡的黑眼圈掩不住,下巴上也冒出青青的胡茬,摸一下,還很扎手。

  他驀地想起,甄愛有次問:「阿溯你為什麼不留鬍子呀?我好想摸摸看是什麼手感。」

  他認真道:「我習慣起床就刮鬍子,你要想摸的話,最好是趁早睡去我床上。」

  她又羞又氣,狠狠瞪他。他不明所以。

  那天在漢普頓,早上醒來,甄愛窩在他懷裡,小手在他下巴上摸來摸去,一個勁兒地傻笑:「好癢,哈哈,好癢,哈哈。」

  傻呵呵的,無限循環。

  想起不算舊的舊事,他不禁淡淡笑了一下。

  這些天脫水嚴重,他捧著龍頭的水往嘴裡送,嗓子乾燥太久,普通的吞嚥動作都會在喉嚨裡留下灼燒的痛楚。

  他緩慢又一絲不苟地把自己清理完畢。走出洗手間時,席拉還在那裡,表情不太開心。他也不理,坐到椅子上,彎腰去穿鞋。

  平日很簡單的動作到了現在,是最艱難的折磨。

  他僵硬地折下脊背,臉色又發白了。席拉見了,下意識湊過去:「我幫你。」

  「別碰!」他冷冷斥開她,手不受控制地在抖,很緩很慢地把鞋穿好。

  「你不喜歡身體接觸啊。那C小姐呢?」

  沒回應。

  漸漸,他雖然虛弱,卻整整齊齊,乾乾淨淨。那麼井然利落,一點兒不像是去受刑的。

  席拉驀然有種錯覺,他的精神和意志遠沒有被打垮,或許,根本就不可能被打垮。

  席拉心裡說不出的情緒:「邏輯學家先生,你真讓人費解。你那麼聰明,應該一眼就看得出來C小姐本身是個危險分子。那你一開始幹嘛去愛她?你還為她做了那麼多危險的事,不知道危險嗎?你怎麼不愛惜自己的生命?我以為聰明的人都珍視生命。」

  她絮絮叨叨說了一堆,以為他會像往常一樣置之不理,沒想他沉默半刻,緩緩開口了:

  「我比大部分人都愛惜自己的生命。但總有些事,不會因為危險而不去做;有個人,不會因為危險而不去愛。」言溯說完,劇烈咳嗽起來。

  席拉被震撼住,愣了足足三四秒,愈發為他覺得不值:「可你要是殘了死了,你為她做的一切,她或許都不知道。」

  「不需要知道。」他竭力止住咳嗽,艱難站起身,「如果是負擔,不需要知道。」

  而且,他一定會回去她身邊。

  「你有沒有問過她,被你愛上,是什麼感覺?」

  席拉才問,有人進來了,要帶言溯去接受新一輪的拷打。席拉沒跟過去,她不想看了。

  言溯很快被再度綁上十字架,而伯特的臉色較之前再沒了輕鬆。

  兩個星期過去了,還沒有甄愛的影子,她就像憑空蒸發了。發給CIA的視頻並沒換回任何信息,他諷刺言溯被CIA拋棄了,言溯也只是寡淡地笑笑。

  言溯一直不肯屈服,但伯特並不信他能死撐下去,一天又一天,每天的拷問都會加大時長。他認為,他就快崩潰了。

  可這人總能一句話就把他惹爆。

  就像今天,伯特刺激他:「S.A.,即使你不說,我也會把她翻出來。」

  「哦。」他嗓音虛緩而黯啞,「你抓到我的當天晚上,她就已經,離開這塊大陸了。」

  伯特沒說話,只是笑笑。然後,新的折磨從上午一直持續到次日拂曉。

  身上的陳疾新傷最終堆砌著爆發,言溯一次次暈過去,又一次次被針劑刺激醒來。

  清晨,他發了高燒。

  始終慘白的臉色漸漸泛上大片詭異的潮紅,眼眸也渾濁起來。不知是因為體內的藥物,還是因為灼熱的高溫,他的神智終於受了影響,混沌不清,開始說起了胡話。

  在第幾百次聽到「S.A.請懺悔,我讓你解脫」之後,

  十字架上的男人頹廢地低著頭,最終氣若游絲地吐出兩個字:「I confess.」

  我懺悔。...<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6-3-9 09:53 PM

103.溯愛

  早上的VIP候機室裡寥寥幾人,甄愛他們特地沒有坐私人飛機,此刻特工們三三兩兩扮成商人學者,散落在各個角落。

  甄愛望著黑黑的電視屏幕,叫來服務員:「我想看電視。」

  服務員很抱歉:「剛好壞了。」

  甄愛不言,心裡奇怪的感覺更明晰。

  她坐立不安,起身去洗手間。女特工跟著她,見她長久立在洗手池邊發呆,猜她心情不好,也就退出來了。

  甄愛的心不知為何總是忐忑,砰砰亂跳。

  她很想去找言溯,可不知道Holy Gold俱樂部在哪兒,又覺Rheid說的對,只要伯特沒找到她,就不會殺了言溯。

  這是理智。

  情感卻瘋狂蔓延:我想見他,我想見他,我想見他......

  可她還是很聽話的。要是他,一定會告訴她聽理智的話。她低頭拿冷水撲撲發燙的臉,努力鎮定下來。

  他會好好的,不要去打擾他。

  他答應過她,他會好好的,她要相信他。

  她默念好幾遍,轉身要出洗手間,隔間卻走出一個深夜趕飛機的女孩,捧著手機驚歎:「我的天,他真是個惡魔。」

  甄愛沒理會,但手機裡男人的聲音傳來,她突然就定住。女孩把手機放在洗手台上,甄愛的目光漸漸挪過去。

  她看到了那張讓她魂牽夢縈的臉。只一眼,眼眶就濕了。

  半月不見,他消瘦得可怕,眼窩和臉頰深深凹陷下去,清瘦的下巴上,鬍鬚落拓。眼睛卻清亮澄淨,看上去神智清醒。穿戴也整齊,坐在白色的背景布前。

  若是不認識的人,根本看不出他有什麼不對。他如此淡靜從容又清瘦矍然,或許正符合大家對聰明變態的印象,正符合他緩慢而娓娓道來的姿態:

  「是的,我厭惡女人,極度。

  像那個虛榮又膚淺的我的繼母,像那個酗酒又脆弱的我的母親。她們那樣的女人總是虛偽又脆弱,總以為可以用強制或眼淚改變男人,她們的丈夫,她們的兒子。愚蠢。她們不知道男人最擅長陽奉陰違。

  她以為我認真在聽牧師讀經,我卻在看不正經修女小姐用腳勾有婦之夫的腿;她以為我不愛說話,長大了不會有作為,可現在全世界都認識我了。

  這樣聰明的頭腦能做什麼?

  Alex La Chance,他是犯罪者心中的傳說。Hi,是我殺了你們的傳說。不僅殺了他,還讓FBI那群蠢蛋們認為他是自殺的。他死的地方風景很美,爆炸的瞬間太刺激了。

  我不凡人生的起點,Alex,thank you!

  另一件值得稱頌的作品在silverland,12個小時殺死12個人,這樣的幅度,你們驚歎嗎?

  真正讓你們認識我的,是最近的性幻想案。又是女人,令人厭惡的女人,她們都有罪,我是替天行道。所以,不用謝。

  你們如果生氣,怪FBI那群蠢貨吧。在我家外蹲守那麼久,拿到了搜查令,卻還是沒有發現我家的秘密施虐基地。我罪惡的中心。

  放心,我不會永遠殺人下去。好的作品,以稀為貴。今晚,送給你們我最後的禮物。再加上56個女人的生命,最後一刻。

  誰想要來救她們,請先找到我。可是,你們能逆轉時間嗎?

  我在此恭候。

  最後的別離辭送給她。

  請她,節哀。」

  甄愛深深低著頭,

  白皙的手撐在洗手台,緩緩握成拳,溫熱的眼淚奪眶而出。

  Chapter 112

  甄愛相信,伯特的興奮點不在殺人,而在虐待,她也相信,比起殺死言溯,伯特更喜歡看他屈辱地活著。

  可她不相信,當FBI特工帶著SWAT特警隊衝進Holy Gold俱樂部摧毀他的收藏(即使只是複製品)時,心高氣傲的他還會耐心地慢慢把玩言溯。

  他要是知道那麼久的虐待都沒有打垮言溯,反而被言溯耍了欺騙了,他非得親手把言溯抽筋扒皮。

  甄愛很確定,他會真的把言溯的皮揭下來,讓他活生生疼死,當成戰利品帶回去風乾。

  而言溯會成為這次Holy Gold營救行動的「附帶型傷害」,「不可避免的犧牲」,一人挽救56位女性(和以後更多未知)的英雄。

  國家會給他一個輝煌的葬禮。然後,墓前的鮮花枯萎,他被遺忘,大家各自幸福生活。

  只有她記著他;

  只剩她,用一輩子的時間記著他。

  他不會在乎,但她不肯。

  她本就不高尚,她的言溯,用全世界的人命,她都不換。

  正義於她來說,原本就是奢侈品。

  不管她的出現會讓計劃行動變成什麼樣子,不管那56個被囚的女人會不會死,她都不管。她只知道,絕對不准他死。

  看到言溯視頻的第一刻,她就看出了他在哪裡,Rheid的解密都不會有她快。

  此刻她立在紐約郊區的一座教堂門口。

  正午的太陽和煦溫暖,推門進去,一片陰冷。

  教堂空空的,初秋的陽光從高高的彩繪玻璃窗落下來,穿過十字的耶穌受難,灑落在一排排長椅上。

  光束裡,微塵飛揚。

  一位牧師在禱告。甄愛隨手關門,「吱呀」一聲悠揚。

  牧師回頭,問需要什麼幫助。

  「B在哪兒?」

  #

  環形走廊上,甄愛的出現引發了不小的騷動。籠子裡的女人把她當做了謝麗,諷刺咒罵不斷,譏笑說她也有今天。

  甄愛恍若未聞,到了盡頭,看見白色籠子裡衣衫殘破滿身傷痕蜷縮在床的人,見了和自己一樣的臉龐,才明白。

  謝麗也看見了甄愛,彷彿終於看到她的原版,她悲運的根源,她渾濁呆滯的眼珠瞬間閃出凶光,撲上來朝甄愛嘶吼,像野獸。

  隨從揚起槍托狠砸欄杆,動作輕蔑,像教訓一隻狗,謝麗尖叫著縮回去。

  她衣衫殘破,露出紅痕斑斑的胸口,上面都被咬壞了。甄愛別過頭去,快步走開。

  老遠看見伯特凝眉低頭,大長腿在廳裡邁步,走來走去。沒了一貫的鬼畜陰邪,罕見的忐忑焦急。

  望見她第一秒,他大步上來就把她扯進懷裡摟住,摁著她的頭髮,又急切又慶幸:「God,Little C,我和他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他力氣太大,甄愛脖子被捏痛,想掙脫卻又忍住,閉了閉眼:「B,你把我弄疼了。」

  「噢,抱歉。」他趕緊鬆開,想給她揉揉。

  甄愛這次沒忍住,躲避地退後一步。

  伯特的手抓到了空氣,臉上的溫柔在不動聲色地凝住,他緩緩收回手,居然別的沒說,也沒問她是怎麼找來這兒的,溫和道:「沒吃午飯吧。」

  席拉以前只聽說兩位boss對C小姐極好,安珀一直認為伯特仇視並愛虐待世上所有女人。現在一見,分明是全世界他只把她當同類。安珀對甄愛的恨早已超越殺兄之仇。以前有哥哥寵著,她拿這個世界當遊戲,現在才知她和哥哥都是棋子。真正有資格玩轉世界的,是獨受寵愛的甄愛。

  席拉心裡不舒服,替言溯不值。他快死了,她卻安之若素地吃午餐。

  幾十道豐盛佳餚擺在面前,甄愛與伯特分坐長桌兩端。僕從彬彬有禮,菜盤端來擺去,甄愛似乎胃口不錯,每樣都吃一點。

  伯特倒不急不忙,慢悠悠看她嫻靜無聲的樣子,恍惚回到從前,忽而笑了:「C,今天的晚餐,應該會在家裡。」語氣中不無懷念。

  半天的時間,足夠跨越大西洋。

  甄愛淡淡「嗯」一聲,專心喝湯。

  伯特似乎心情不錯,深邃的眼睛裡眸光閃閃,忽然試探:「我挖了S.A.一根肋骨。」

  甄愛垂眸看著碗裡的骨頭湯,勺子輕輕攪了一下,道:「他活該。」

  伯特聽言微微笑,目光依舊研判,晃晃手中的東西:「放心,不在你碗裡,在這裡。」

  甄愛抬眼,他手中把玩著一根森森的肋骨,慘白色,還有幾縷乾枯的血色經絡。她手指幾不可察地捏著桌沿,表面卻毫無興趣地低頭繼續喝骨頭湯。

  每一口都變得噁心,語調卻漠不關心:「那個謝麗是怎麼回事?」

  伯特嫌棄地把那截骨頭扔桌上:「你不在,我需要人陪伴。可她讓我不滿意。」語氣似乎怪她,「Little C,都是你不好。」

  閒適溫和,略帶慵懶的語調讓從未見識過的旁人頭皮發麻。

  甄愛唇角微揚,輕蔑道:「別再製造我的複製品了,也別把她們的死活扣在我頭上。B,我要是不想回到你身邊,你殺了全世界的人,都沒用。」

  一旁的席拉看見她陰測的笑,脊背發冷,為什麼言溯喜歡的人,像是從地獄最深處來的魔鬼。

  但伯特喜歡她的笑,也笑了:「殺了他呢?」

  「以前有用,現在沒用了。」她看似坦然,「他殺了Chace,還玩弄了我。你就算拆掉他24根肋骨,也都是他活該。」

  伯特幽幽一彎嘴角,不太相信,也不予置評。

  甄愛漫不經心:「飛機到了吧,什麼時候回去?」

  「等計劃完成。」

  「哦。」甄愛緩緩思考著,目光一挪,端起紅酒杯,「不要慶祝一下?」

  伯特面前只有水杯。他和L.J.一樣吃過動物能的藥,平日斯文風雅,真動起手可以一拳把人打死,她見過他拆人跟卸槍一樣,三下兩下變成碎片。

  他雖然答應過她不會再殺人。可今天,他會被逼急的。

  短暫消除藥效的方法就是酒精。

  伯特怎會猜不出她的心思,漆黑泛金的眼瞳裡浮起一絲玩味的探尋:「中午不喝酒。今晚到家了,你想要我喝多少,我都遵命。」

  「遵命」一詞讓席拉和安珀懷疑耳朵出了問題,又覺毛骨悚然。

  「晚上當然還要喝,可現在我心情不好,要你陪我喝。」她頤指氣使的,歪頭靠在白皙的手背上,臉頰貼著瀲灩的酒杯,眸光清澈又安靜地盯著他。

  越過一桌的晶瑩杯盤與燭光,說不出的綺麗。

  伯特微微瞇眼,不說話了,眸光很深,不知在想什麼,最終微微一笑:「C,等晚......」

  甄愛拉開椅子,端著酒杯走過去,他目光追著她,漸漸拉近。

  她一轉身,坐在他腿上,貼近他的耳朵,嗓音裡不無誘哄:「怎麼?我要跟你回去了,這不是值得慶祝的事?」

  他精明不減:「我想準備更隆重的慶祝。」

  話這麼說,他手臂卻不由自主攀上她柔滑的腰肢,情不自禁一收,把她纖細的身體狠狠束進懷裡。

  像是較量。

  紅酒微微蕩漾,他呼吸紊亂,長長呼出一口氣。

  「Little C,你知道,我愛你;但此刻,我不相信你。」

  甄愛聳聳肩,笑著含了滿滿一口酒,薄唇湊過去。黑瞳挑釁地盯著他,淺淺的呼吸噴在他臉上。

  伯特眼瞳微暗,靜默半晌,在旁人驚異的眼光中,無比馴服又順從地緩緩張了口。

  甄愛歪頭把酒送進去,卻突然被他緊緊箍住頭,狠狠吮吸起來。

  她掙一下,紅酒一滴沒灑被他吸入。

  甄愛帶著滿腔的怒氣惡狠狠咬他一口,憤然推開,從他懷裡跳起來。他痛得要死,卻一臉得逞的笑,好似開心極了。

  她陡然恨不得拿鞭子抽死他,他眼眸一轉,故意用力揩了一下嘴上的血漬,目光裡不無挑釁。

  甄愛見他看著別處,一轉頭便驚得魂飛魄散,不知什麼時候,言溯出現在餐廳另一端。

  原來,她座位後的屏風撤掉,另一邊便是他受刑的地方。

  只消一眼,甄愛便疼得有如撕心裂肺。

  十字架上的言溯,形容枯瘦,不成人形。

  記憶裡極度愛乾淨的他,那麼髒亂,那麼狼狽。

  黑髮長了,濕漉漉貼著蒼白消瘦的臉,臉頰一側有隱約鞭子留下的傷疤。他瘦得太厲害,襯衫空落落的,上邊全是被刑具撕裂的口子。

  她不敢想像破敗的衣服下邊,他的軀體是怎樣的慘烈。

  可即使如此,他依舊沒有任何頹敗的姿態,混亂卻不邋遢,落魄卻不可憐,反像一棵蒼老的樹,那樣永恆,沒有悲歡。

  一如過往的他,非常沉默,非常驕傲。

  言溯頭往後靠在十字架上,彷彿自身無力支撐,目光微落,凝在她臉龐,很長時間都沒表情,只是隔著長長的時空望著,望著。

  不知不覺,他疲憊的眼中漸漸漾起燦燦的水光,又寂靜無聲地消融下去。

  甄愛的心霎時疼得千瘡百孔。

  他在想什麼,她再明白不過。

  他絲毫沒有氣她剛才和伯特的「親密」,他也知道她不會相信那些懺悔,不會誤會他。

  他是心疼她了。心疼她的偽裝,心疼她不該來涉險。

  那份懺悔供罪錄,最後兩句其實是給她的情書。碰巧和他設計的密碼和留給Rheid的密鑰撞成一處。她看懂了,便一眼看出他的所在地。

  他前所未有的後悔,那些天瘋狂又神志不清的思念壓抑太深,而一步步靠近死亡,讓他想她想得發瘋,才留下那一句情話。

  他和她便那樣直直望著,同樣的面無表情,同樣的痛徹心扉。

  甄愛死死掐著玻璃杯,背脊僵硬一動不動。

  她覺得自己面臨著前所未有的精神折磨與較量,她拚命克制,可全身上下都叫囂著,只想飛撲過去和他死死摟在一起。

  什麼都不管,就一起死了吧!

  可她捨得自己,卻捨不得他。

  伯特起身貼到甄愛背後,俯身湊到她耳朵旁,眼睛卻盯著言溯:「我們Little C喜歡強大的男人,可現在他身體垮了,精神塌了。C,你說,他還配得上你嗎?」

  「當然不配。」她冷淡地放下杯子,轉身離開大廳。

  言溯的目光寂靜又沉默,一直追著她,直到消失。

  #

  甄愛飛快閃進走廊,安珀追過來,遞給她一隻錄音筆:「B先生說,有人給你的留言。」

  甄愛一手扯過來,見安珀還窺視著自己,又往前跑了幾步。再次轉過一道彎,她腳步頓住,手心止不住發抖。

  伯特今天要離開俱樂部,在那之前,他會殺了所有被囚禁的女人。他以為言溯被毀了,殺這些人是最後一步栽贓。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女人死了,言溯反而就安全。

  唯一的變數在於,FBI和特警隊隨時會來。一旦伯特發現言溯其實向外傳遞了信息,他就完了。所以……

  甄愛緊緊握拳,狠了狠心,她要催促伯特立刻殺了那56個女人,立刻離開,一定要在FBI來之前。

  「你沒事吧?」席拉也跟了過來,虛假的關心裡帶著試探。

  甄愛別過臉去,不看她,也不搭理。

  這人脾氣還真是……席拉真不想和她說話,可忍了忍,還是問:「C小姐,你覺得他會死嗎?」

  甄愛一身警惕,冷梆梆的:「不知道。」

  席拉連撞幾個釘子,轉身要走,才一步就退回來,沉吟半刻,忽的緩緩問甄愛:

  「我很好奇,被言溯愛上,是什麼感覺?」

  甄愛心頭一震,鼻子又酸,眼眶驀地就紅了。她背著她,聲音極小:「很好……」

  好到寧願毀滅全世界,也不願放開他。

  所以,這裡的人命都記在她頭上;下地獄,也讓她去吧。

  席拉還要問,伯特過來了。

  甄愛回頭,換了淡漠的表情:「什麼時候可以離開?我一刻都不想待在這裡。」

  「我以後不回來這裡了,人都要處理掉。」伯特說。

  「那你快點。我不想等了。」她有些不耐。「現在馬上殺了那56個女人。」

  伯特似笑非笑,忽然欠身,湊近她:「Little C,不要裝了。我太瞭解你心裡想的……」

  「A先生。」K遞來手機,只有A的電話才敢打斷。

  伯特直起身子,意味深長覷著甄愛微白又死撐著的臉頰,拿起電話走去旁邊:「A?」

  「馬上帶她回來。」亞瑟聲音很淡。

  伯特低了聲音:「他呢?」

  那頭,亞瑟沉默了一會兒:「我擔心她會反彈。」

  「OK,讓他活著……我把這邊的事處理完就立刻帶她回.....」

  「B,我說了,現在!立刻!」亞瑟命令,沉默一下,「B,你被S.A.耍了。」

  幾乎是同一時刻,K急匆匆打斷:「B先生,SWAT特警隊包圍了山腳。」

  伯特愣住,隨即淡淡笑了,搖搖頭,揉揉眉心:「呵,S.A.YAN,呵。」笑著笑著,眼睛裡閃過一道凶光,重新抓起電話:「A,我想看C拋棄他,或者親手殺了他。」

  亞瑟明白了他的意思,冷冷制止,「那段錄音暫時不能給她聽到,我不希望我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她情緒失控。」

  伯特哼了一下。

  「B,我要你立刻帶她回來,其餘的都放下。」

  「好。」伯特咬牙切齒地忍下一口氣,轉眼卻見甄愛戴著耳機,目光呆滯,臉色慘白。

  伯特從沒見過她如此空洞的神情,驀然心慌:「A,她已經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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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6-3-9 09:53 PM

104.溯愛

  甄愛靜靜的,靜靜的。

  耳邊只有熟悉的聲音,言溯和安妮。

  「Chace留給Ai的7個ipod,看上去很完整,其實少了silver銀色。如果是組織的人,他們忌恨Chace,會拿走全部。只有CIA,會拿走唯一對你們有用的東西。密碼不難,你們早就解出來了,卻騙了她,所以才註銷那13個索書號。欲蓋彌彰。」

  「哦?我們為什麼要拿走甄愛小姐的銀色ipod?」

  「要挾她。」

  「要挾?我們沒做過。」

  「你們一直在做,一直在用道德良知和所謂的贖罪在要挾她。」一貫風淡雲輕的男人,嗓音裡卻透著陌生的隱忍的憤怒,「你們為什麼藏起Chace給她的錄音?Chace為什麼費盡心機把音頻設計在密碼裡?除非是個大秘密。比如,甄愛的父母並不是你們說的那樣。他們不是什麼最邪惡的科學家,是你們一直在綁架她!」

  「不。她的父輩的確是S.P.A.邪惡組織的創始人之一,他們的確研製了無數罪惡的毒藥和殺人工具。只不過……」

  「只不過他們研製的藥物極少,並且配置了相應的解藥。但你們也想擁有這些技術,所以才抹黑她的父母。」

  「她的父母不需要抹黑,本身就是邪惡。」

  「可配置解藥的任務根本就不在她身上!」

  「那你告訴她真相啊。」

  「……」

  「讓她離開我們,不再為我們服務。OK,我無所謂,讓這些危險得像原子彈一樣的生物炸藥只存在於S.P.A.手裡,沒有機構沒有政府能和他們對抗。讓恐怖組織用去大規模殺人吧。反正死的都是貧困國家的悲慘平民。和我沒有半點關係。」

  「……」

  甄愛靜靜的,靜靜的。

  他從沒向她提起過。

  Chapter 113

  位於半島懸崖上的這座教堂是附近郊區唯一的一座,星期天下午,附近的居民陸陸續續過來禱告。

  FBI和特警隊整裝待發,靠近教堂時,鐘聲在敲,唱詩班歌聲悠揚。

  當地警察很快找到教堂管理人說明來意,管理人與牧師驚愕萬分,趕緊疏散人群。中年夫婦們攙著老人抱著小孩,急匆匆卻有條不紊地往教堂外散。

  海風呼嘯,從懸崖吹上來,直昇機到位,戴著頭盔全副武裝的特警隊員們恪守崗位,一絲不苟等待教堂裡的平民撤離。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座古老建築的地底底下,早已是一片火海。

  伯特為毀掉這個藏在教堂底下的俱樂部,特地安裝了一條汽油管道。隨從得了伯特的命令,要把汽油灌到整個弧形旋轉走廊裡。

  但甄愛突然出現了,不等隨從一間間倒汽油,她直接擰開了閘門,透明的液體嘩啦啦洪水一樣順著台階一級級流淌,空氣裡瞬間充斥著刺鼻的汽油味。

  甄愛面無表情,和嘩嘩流淌的汽油一起從走廊下去,籠子裡的女人們尖叫著躲避,呼天搶地。

  地宮走廊的盡頭,立著言溯和伯特。

  言溯雙臂張開,深深垂著頭,破敗的身體綿軟無力地懸在十字架上。瀕臨死亡,只怕都感覺不到疼痛了。就連伯特看他嶙峋的模樣,都失去了虐待的興趣。

  K小聲稟告:「FBI已經包圍了地面。」

  伯特不知聽也沒聽,絲毫不著急,目光意味深長凝在言溯身上:「S.A.,你果然不錯。」

  他蹲下,拍一張地圖在地上,拿出一枚圓規。

  他複述著言溯悔詞裡的內容:「拿到了搜查令,卻還是沒有發現我家的秘密施虐中心。」圓規的中心腳釘在地圖上市郊的山區,言溯家城堡的所在地。

  他單手用手指撥開圓規的另一隻腳:「我不凡人生的起點,Chace,thank you!」指針落在地圖的海岸線上,Chace當年的自殺地。

  「12個小時殺死12個人,這樣的幅度,你們驚歎嗎?」

  「你們能逆轉時間嗎?」

  伯特兩指捏著圓規頭,逆時針輕輕旋轉,144度;

  「加上56個女人的生命,最後一刻。」

  圓規再走56度。

  指針走到紐約附近的海岸線,落在他們所在的這座教堂上。「你說你小時候看到修女和牧師。」

  「S.A.,你很有創意。」他在地圖上畫圈圈,「是我疏忽了,你們在silverland並非待了12個小時,死的也只有5個人。我以為你懺悔時糊塗了,沒想你很清醒。」

  伯特拿起圓規:「這是你給她的情書?很感動,真的。看來你喜歡和她在精神層面交流,很有趣。所以,就算我殺了你,也沒什麼用。」

  他歎一口氣,「只可惜,你的戀人現在……」

  K突然打斷,聲音很急:「C小姐放火了。」伯特愕了半秒,倏爾得意地笑開。

  言溯垂著頭,沒有回應。地下的溫度不知不覺升高了,他呼吸困難。

  伯特扔下圓規,站起身:「蘇琪曾竊取過一段音頻,是你和CIA某個執行官的對話,關於Chace留下的銀色ipod,記得吧?」

  言溯虛弱得沒了力氣,聽到這話,眼波動了一下,卻沒有任何表情。

  「S.A.,即使是我,都對你失望了。」伯特輕輕搖頭,「她對你來說,是一件可以放棄的附屬品嗎?」

  言溯抬眸看他。

  「嗯,你想說不是。」伯特替他回答。

  「但在你的世界裡,在你的正義面前,她絕對是可以犧牲掉的那一個。」伯特奇怪地笑了一聲。汽油的刺鼻味道由遠及近,越來越濃,他回頭望,走廊的白色牆壁上隱隱閃著紅光。最近的幾個籠子裡,女孩們尖叫著去開水龍頭,卻什麼也沒有。

  「我的Little C回來了。」他心情很好,轉眼斜睨言溯,「聽說FBI要過來圍剿Holy Gold的時候,我一瞬間明白了你的懺悔視頻,當時真恨不得剝下你的皮。可Cheryl意外聽到那段音頻,現在她比我更恨你,我反而不在乎你的死活了。」

  十字架上的男人依舊不作答,沉默得像失去了聲音。

  伯特雙手插兜,微蹲下身,歪頭正視他低垂的頭顱,「讓你活著。即使FBI幫你洗刷了冤屈,今天這裡的56個人會被活活燒死,你注定救不了她們,我留你在這兒,讓你親眼看著,親耳聽著,什麼叫地獄。高尚的高貴的言溯先生,今天會成為你一生的噩夢嗎?」

  他挑釁般地盯著他寂靜的眼眸:「在這裡,S.A.,你將永遠失去那個叫『甄愛』的女孩,你的真愛。呵,正直的善良的言溯先生,你的良心會受折磨嗎?你傷害了她對你的信任,你把她從天使變成了惡魔。接下來的纏綿病榻的一輩子,你會不會後悔,和CIA的人一道用那些道貌岸然的正義,欺騙她,辜負她?」

  「他當然不會後悔。」甄愛的聲音冷冷淡淡,在身後響起,「沒了我,他也可以過得很好。」

  伯特回頭,驚得魂飛魄散。

  透明的液體追著她的腳步流淌進來,她身後的環形走廊裡火光大閃,彷彿有一頭血紅色的猛獸嘶叫著狂奔而來。

  火光驟然變成呼嘯的火球。

  「小心。」伯特風一般衝過去把她從汽油邊拉開,火舌飛速順著透明的「河流」流竄,「噗」地拍打著空氣,跳躍到人高。

  伯特護著她,額前的碎髮卻被跳得老高的火苗燎過,差點兒沒掠過他的面頰。他臉上發燙,怒了:「是誰把汽油潑過來的?」

  「我,怎麼了?」她心情非常不好,挑釁又霸道盯著他,發力甩開他的手,自己一個站不穩差點跌到火海裡。

  伯特趕緊上前拉住她,他從沒見過她此刻不顧一切的表情,彷彿帶著要毀滅全世界的恨。

  他驀然無措,想起亞瑟說的「失控」,他什麼也不管了:「C,我們回去。現在!馬上!」

  「我還有事沒做完。」甄愛臉色陰冷,再度掀開他的手。

  熊熊的火苗順著不斷流動的汽油在大廳裡奔走,桌椅帷帳地毯,燒起了大火。空氣瞬間沸騰,熱氣流灼得人睜不開眼。

  她腳步踉蹌,走向言溯。

  言溯被高密度的空氣捂得呼吸困難,聽見她的聲音,極度吃力地抬頭。

  晃動的紅色熱氣裡,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從滔天的火光和女人們淒慘的尖叫聲中走來。她陌生而冰冷,漆黑的眼裡沒有一絲情緒,

  甄愛一言不發,在他面前站定。

  迎著他落魄卻溫柔的眼睛,她的臉上空空蕩蕩,半晌,她輕輕靠近,木偶一樣緩緩摟住他消瘦的腰身,一點一點靠進他懷裡。

  她漠漠盯著虛空,淚霧就上來了:「阿溯啊。」

  只一聲,言溯白皙的臉上便閃過一絲無法言說的劇痛。

  她的手繞到他身後,眼底冷清,手指狠狠掐進他背後的傷口:「你疼嗎?」

  他痛得渾身一抖,眉心狠狠抽搐,紅色火光映得他臉色慘白。

  「Ai......」他疼得悶哼一聲,嗓音黯啞得像砂礫。

  甄愛偎在他懷裡,歪頭蹭蹭他下頜上落拓又扎人的鬍茬:「好癢,呵呵。」

  她黑黑的眼睛裡水光燦爛,映著漫天的紅色火光,像吸血鬼:「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我有多信你?」

  言溯竭力低頭,貼住她微涼的臉頰,身體的每一處都渴望著想抱她,手臂卻無力掙脫十字架上的繩索。

  她單手摟住他的腰,另一隻手攀上他的胸口,一下兩下拿手指輕輕敲:「你這麼傷我。你心疼嗎?」

  言溯本就脫水嚴重,被高溫烤著都流不出汗。可她這麼一戳心口,他驟然疼得眼睛都酸了,視線變得模糊:「Ai,不是......」

  「你知道嗎?你是我的全世界。」她不聽他的,只管喃喃自語,「我的世界只有你一個,只有你是彩色的。你為什麼那麼好?世上那麼多人,只有你懂我,世上那麼多地方,只有你這一束光。阿溯,你是我的整個......整個世界啊。」

  她微弱地深吸一口氣,聲音在發顫,「所以,你要是拋棄我,你要是不在,我就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火舌飛舞,高溫蒸騰著彼此的每一寸肌膚。

  言溯淚光閃爍,嗓音乾啞:「Ai,我不會。你不要這麼說,你知道不是這樣的。」

  「是。」她狠心抓著他血跡斑斑的胸口,固執地搖頭,「你不一樣。沒有我,你也可以過得很好。你的生活與世界本來就乾淨又精彩。而我,死氣沉沉,那麼黑暗。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你在想什麼,是不是在想,啊,那個女孩好可憐,甄愛好可憐,我去拯救她吧。你是這麼想的嗎?」

  「Ai,不是,你不一樣。」他艱難發聲,想說更多,被疼痛折磨得嘶啞的嗓子根本不允許。

  她仍是沒聽,執拗地睜著眼睛,晶瑩的淚水珠子一樣落下,很快烤成蒸氣:

  「你成了我的救贖,現在又為了救別人把我扔下。你真好,知道我是惡魔之子,所以幫助正義的CIA把我關起來,拯救全世界。你怎麼能這麼好?」

  她一扭頭,埋進他的心窩,淚水滾滾流進他胸口:

  「我以為,被你愛著那麼好,那麼好。只要能得到你的愛,我願意毀滅一切。可你願意為了一切,毀滅我。

  你那麼了解我,應該知道哥哥還有媽媽的事,對我是多麼巨大的負擔。你明明知道,卻為了別人瞞著我,和他們一起把這些重擔壓在我身上。

  言溯啊,你怎麼能……」

  她哭腔掩飾不住,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言溯眼中劃過蝕骨的痛,漸漸沉澱下來,在某一刻,變得死寂。

  她停了哭泣,冷卻下去:「我的心情,你比誰都清楚......所以,你比誰都可恨。」

  她鬆開他,退後一步。空茫無神的小臉已被火焰的高溫熏得通紅,全是淚水。

  火越燒越大,滿世界都是女人淒慘的尖叫。大廳的屋頂陡然晃了一下,塵土碎落,彷彿這座建築要垮塌了。

  伯特早已無心去管,見甄愛發洩完,立刻過來拉她走。K也急匆匆過來匯報:「特警隊和我們的人在上面火拚,管道也快到極限了。先生,快點撤退吧!」

  甄愛倔著不動,只直直看著言溯,一瞬不眨盯著,像要把他刻進骨子裡。

  言溯預感她要做什麼,眼底閃過野火般的恐懼,猛地掙了一下,十字架晃動著,繩索牢牢栓著,他消耗了所有的力氣紋絲不能動。

  他慌了,悲慟了,眼眶全紅了,幾乎是用魂魄在盯她,一字一句,極盡悲愴與無可奈何的警告:「Ai,我知道你想幹什麼。你不要這樣。請你不要!你要是敢,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

  那刻,甄愛突然掙脫伯特的手,飛蛾般撲過去,死死摟住他的脖子,滿是淚水的嘴唇堵住了他未完的話。

  大廳劇烈地晃蕩,火光沖天。

  滌蕩的熱空氣帶著焚燒的灰燼和屋頂的塵土將兩人包裹起來。灼人肌膚的高溫中,熨燙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

  她呼吸熨燙而紊亂,霸道而用力地撬開他的唇舌,竭力吮吸親咬,狠狠吸著他身上的味道,彷彿這輩子再也無法親吻。

  言溯虛弱卻赤誠,臉上已全是淚水。想說什麼,卻本能地瘋狂地吻著她,帶了前所未有的慾望,雖是不能擁抱她,卻想把她熟悉的氣息全部吞噬。

  他乾燥而枯裂的嘴唇很快被她潤濕,可這樣激烈又彷彿此生再無的親密,怎麼都不能解渴,怎麼都不夠。

  言溯用了僅剩的力氣吮吸住她,全身的力量和依附都集中到了雙唇之間,可最終她還是用力一推,鬆開了他。

  滾燙的火海裡,他的心驟然冰涼。

  甄愛嘴唇紅紅,臉頰紅紅,眼睛都是紅的:「言溯,這是給你的goodbye kiss。」

  她一言不發,簡單又粗暴地解掉他身上的繩子。

  言溯鬆開便要摟她,卻被她狠狠一推。他身子太虛弱,無法支撐,陡然撞到十字架上順著架子滑落在地,背靠桃木坐著,連喘氣都艱難。

  熱空氣飛旋,她的黑髮和白裙在火焰裡翻飛,黑漆漆的眼睛也染著紅色:「你想救的這56個人,要被我燒死了。我成了名副其實的惡魔。」

  她笑了一下,宛如破釜沉舟,

  「這下好了,你是光明之子,我卻永遠得不到救贖。我們一個天堂,一個地獄,永遠不可能在一起了。言溯,你就好好活著,記恨我一輩子吧。」

  她說完,轉身看伯特:「可以走了。」

  剛要邁步,言溯不知哪裡來的力量猛地站起身撲到她背後,將她緊緊箍住,溫熱的氣息縈繞在她耳邊:「Ai,不要……」

  「你住口!」她臉色清冷又堅硬,狠狠掰他的手臂。

  分明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男人,此刻卻像變成了鋼箍,用某種可怕的意志力死死撐著,死都不放手。

  甄愛一根根摳著他的手指,眼淚辟里啪啦往下砸。他還是不鬆,她狠狠把他踢開。

  言溯終究是虛弱,摔倒在地,蜷成一團,無法控制地劇烈咳嗽。蕩漾的熱空氣裡,他的臉慘白慘白。甄愛轉身離開。

  「Ai......」身後,言溯艱難喚她,「Ai......」一聲一聲,起初低沉而掙扎,漸漸摧心而渾濁,每一絲都透著剜心挫骨的劇痛:「Ai!」

  甄愛面無表情,頭也不回。

  大廳旁有好幾個拱形門,其中一條籠罩著火光濃煙,是囚禁那些可憐女子的地方。

  K在某道門前摸索一下,撕開壁上一層牆紙,赫然出現一道黑色的門和密碼器。伯特鬆開始終牽著的甄愛的手,剛要輸入密碼,餘光卻感應到有什麼不對。

  他心一沉,轉身就要去拉她。

  可她速度極快,瞬間閃進環形走廊盡頭的最後一間白色牢籠裡。那裡地勢最低,滲漏的汽油早漫過柵欄底基,緩緩流了進去。

  她面無表情,嘩啦一下拉上鐵欄。

  「不要!」伯特瘋了一般撲過去,地上的火苗竄起來燒到他了也不顧,可撞上柵欄的瞬間,鐵欄上落了一把金色的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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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14 甄愛V.S.伯特

  言溯倒在地上,竭盡全力,嗓子裡溢出一絲苦痛而模糊的音節:「她要自殺!」

  伯特在同一時間察覺到不對,飛奔過去阻攔,可鐵欄上落了把鎖,鑰匙環套在甄愛的手指上。他手臂伸過柵欄,猛地去抓。甄愛飛速退後一步。

  伯特的指尖掠過那把金色的小鑰匙,金屬片帶了火場的高溫,卻讓他的心一度度發涼。

  「C,把鑰匙給我!」

  甄愛幽靜看他,不予回應。

  伯特氣得差點發狂,雙手抓住白色鐵欄,狠狠一推。欄杆極輕地晃了一下,巍然不動,並沒像往常那樣被他輕而易舉地推倒。

  伯特心一震,驀然想起甄愛餵他喝酒的畫面。他超凡的能量被抑制,此刻的身體力量相當於普通人。

  他也不能近距離用槍,一丁點火星都會引起大燃燒。難怪她自動自發去倒汽油,原來是早不想活了。

  螺旋的走廊變成了火海,由於鐵柵欄有底座,兩邊的牢籠倒沒進多少,全緩緩流到最後這間房裡。虧得隨從及時撲火,挖了砂石攔住。

  躲在牢籠裡的女人們望著外面的火光淒厲尖叫,而身處最危險地帶的甄愛卻安安靜靜。

  伯特全然沒料到她來這麼一齣,一時間恨得胸腔如刀剜般發疼,猛地發力,狠狠搖晃欄杆:「把鑰匙給我!」

  甄愛靜靜的,淡淡笑了:「B,你不是很喜歡聽我尖叫嗎?等火燒到我身上,我就慘叫給你聽,算作送你最後的禮物。」

  「不!」伯特兇狠打斷她的話,不敢想像她被火燒死的畫面。這輩子他頭一次發慌,心都在止不住地顫,竭力克制下來,衝她微笑,

  「C,你乖,聽話好不好?你出來。有什麼不開心,我們出去再說。」他說得極緩極重,誠懇得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她看,「你不開心,就過來打我罵我,像小時候一樣,你發洩出來。你出來,出來再說!」

  甄愛不語,空空茫茫。伯特被她的眼神看得發涼,火光把她的臉頰染得緋紅,可他只看到一種蒼白的情緒:萬念俱灰。

  滿世界的汽油味熏得甄愛頭暈,熱風氣流捲著她的裙子像白蝴蝶般飛舞,她瘦弱的身子輕輕搖晃了一下。伯特心驚膽戰,伸手去撈,還是抓空:「你站穩了,別倒下。」

  地上都是汽油,他生怕她黏上。

  甄愛漠漠的,不作聲。她早就料到,她不走,伯特也不會離開。

  他不肯走,就會被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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