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天天瘋 -【重生之錦書難托】《全文完》
頁: [1] 2 3 4 5 6 7 8

sheauyah 發表於 2016-3-30 12:16 PM

天天瘋 -【重生之錦書難托】《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sheauyah 於 2016-4-4 08:05 PM 編輯

【書名】:重生之錦書難托

【作者】:天天瘋

【內容簡介】:

  世人都道白素錦不是一般的好命,退過婚的商戶女嫁與撫西大將軍,山雞一朝變鳳凰!

  可惜世人看不穿,撫西大將軍府就是個虛名在外的空殼子,窮的喲!

  況且,這個皇親大將軍的名聲貌似也不咋地!

  不過,看在他敢用金書鐵券下聘的份上,嫁了!

  於是,這是個考古學女博士穿越成平民女土豪,與皇家窮親王互相抱大腿的故事!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6-3-30 12:16 PM

本帖最後由 sheauyah 於 2016-4-3 02:45 PM 編輯

第1章 神墓

    直到拖著行李箱走在夜色深沉的街道上,白素錦才猛然發現,要割斷和陸揚之間的關系,實際操作起來,竟是只需要收拾行李的十五分鐘而已。

    男人總自以為是地認為他們的隱藏技術天衣無縫,事實上,不過是愛他的女人還願意陪著演戲而已。

    陸揚向來是個愛玩的,兩人分分合合折騰到了第十三個年頭,白素錦自以為早已將遷就和容忍修煉成習慣,但在半個小時前提前結束出差任務推開家門就看到陸揚和關寧在客廳激戰的場景時,不得不承認︰自己這輩子都沒法修煉成龜!

    防火防盜防閨蜜,真特麼至理名言!

    這個鋼筋水泥築就的不夜城里,漫無目的地游走于往來人群中,白素錦的眼前仿佛電影一般回放剛剛過去的半個小時。

    同過去的十二年相比,這是個很短的時間段,信息量也不算大,情緒卻莫名復雜。憤怒、痛恨、惡心、挫敗、失望、心痛,除此之外,似乎還有那麼一絲解脫,就像一件總是掛在心尖上讓人惴惴不安的事情終于塵埃落定似的,盡管這是個不好的結果,但卻又在意料之中。

    不,還是有一點意料之外的,那就是關寧。

    “哥,是我。關寧和陸揚搞到一起了,她現在主演的那個電影是你投資的吧,你給導演打個電話,要麼換人,要麼撤資,隨他選。”

    路過街邊花園的長椅,白素錦停下來坐下,掏出手機無視那十幾通未接來電,直接撥通了表哥的電話。

    “恩,我在市里,不用來接我,我想單獨休息一下,放心,我還是有心理準備的,你和陸揚正在協商的那個項目也算了吧,我知道你是因為我才特殊關照,現在沒必要了,總不能平白讓外人佔便宜。哦,對了,下次他找你,你勉為其難見上一面,告訴他咱們的關系,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呢。好,我等你電話,現在就去找酒店了,待會兒再說,掛了。”

    寬容和退讓的適用範圍僅限于自己人,一旦撕破臉斷了關系,白素錦的字典里從來沒有忍氣吞聲、以德報怨的字眼,就算是以直報怨也沒門!

    真愛嗎?

    回想剛才那兩個人在自己面前惺惺相惜、情比金堅的模樣,白素錦不自覺冷哼出聲,微微彎起的嘴角掛滿嘲諷和輕蔑。

    一個基于事業上短暫成功滋生出的自信而肆意放縱的男人,和一個骨子里愛慕虛榮游走于“名利場”中的女人,白素錦倒是想看看,在挫折和現實面前,他們口中的“真愛”到底會走到什麼地步。

    距離街邊公園不遠就有一家不錯的酒店,白素錦拖著行李箱剛穿到街對面,電話就響了起來,一看來顯,是霍教授。接聽鍵一按下,老頭標志性的大嗓門就從話筒里穿透過來,聲音居然微微顫抖。

    “臭丫頭,趕緊飛過來,趕緊的!二號墓有突破性發現,是黃腸題湊!”

    耳邊的聲音因為激動和興奮而微微顫抖,連帶著白素錦握著電話的手也跟著微抖,沒等老頭話音落定,白素錦干脆利落地誒了一聲,立馬掛電話訂飛機票,直飛祖國西南十萬大山方向。

    牽動全國的大地震災害後,隨著災後重建工作的持續深入展開,由于地表變化而出現的意外發現陸續顯現,其中最引起人們關注的,就是神鼎山神秘古墓的發現。

    神鼎山位于西南地區莽莽群山邊緣,距磨溪村一千五百米左右,海拔僅有三百余米,山體植被並不茂盛,山頂原有一處淺淺的湖泊,地震後,湖泊干涸,當地村民墾荒,不料竟刨出了一個戰馬陪葬坑,村支書得到消息後立馬就上報給縣政府,縣政府也絲毫不敢怠慢,當即聯系了市博物館。

    霍教授接到川中文物考古研究所顧所長的求助電話時,正帶著白素錦參與內蒙一個高等級戰國貴族墓葬群的發掘工作,連續野外作業已經將近兩個半月的時間,正式進入收尾階段,身心俱疲,可一聽完顧所長的電話,老頭子簡直原地滿血復活,當即表示會以最快的速度親赴墓葬現場。

    還算老頭子殘存一絲仁師性情,特準白素錦完成手頭工作後先回京休整兩天,順便把內蒙之行的報告整理出來。沒成想,休整變成了修理。

    匆匆打電話和表哥知會了一聲,白素錦就直奔機場,幸而一個半小時後就有航班飛往目的地,將航班班次和抵達時間短信給霍教授後,白素錦關掉手機,坐在安靜而空曠的候機室里,此時的她斷然想不到,此次赴川將給她的命運帶來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6-3-30 12:16 PM

本帖最後由 sheauyah 於 2016-4-3 02:50 PM 編輯

第2章 突變

    將近四個半小時後的凌晨,白素錦和顧所長派來的接機人員順利踫頭,水也沒來得及喝就馬不停蹄往目的地趕。川中地勢崎嶇多變,兩個駕駛員輪番開車,連續十幾個小時的車程後,轉坐當地老鄉的牛車再走近一個小時,白素錦終于在天擦黑的時候見到了老頭子。此時,霍教授已經撲在坑道里不眠不休工作兩三天了,形容邋遢,精神卻異常好,兩只小眼楮看過來的時候炯炯發光,將白素錦從頭到腳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眉頭一皺嘴一撇,特嫌棄道︰

    “只不過趕十幾二十個小時的路,你怎麼蔫吧成這樣,還不如一個老頭子抗折騰,別不是有什麼別的事兒吧?”

    白素錦臉色又黑了兩分,從本科接觸專業課開始到現在博士畢業工作三年多,一直給這個老頭子打工,你說你關心我就直說唄,總是要拐著彎兒弄,還真是夠傲嬌的!

    “沒什麼,陸揚亂搞被我撞到,剛掰了,恭喜我大齡歸團吧。”臨時搭建的休息區十分簡陋,但這些年沒少跟著霍老頭出田野任務,早就習慣了,舀來小半盆涼水洗臉刷牙,拾掇差不多轉過身,老頭已經給她泡上了一碗桶麵。

    “我早跟你說過,那小子看著就不靠譜,太世俗,你那時候還跟我來勁,質疑我的眼光!掰了好,早該掰了,回頭我給你介紹個,小伙子特別出色......”

    就著老頭子的嘮叨白素錦痛快幹掉一整碗泡麵,抽出兩張紙巾一抹嘴,全身放松靠在椅背上,“師父,那個特——別出色的小伙子咱先放放,您電話里說的黃腸題湊是怎麼回事,不是說漢後墓?”

    說到心尖肉,霍教授三兩下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手繪結構圖,攤到兩人中間用木板子搭起來的臨時工作台上,興沖沖說道︰“我來的時候老顧他們已經把一號墓清理得差不多了,從土層鑒定結果上看,基本鎖定在西晉中期,但是,從墓葬內已發現的陪葬品來看,只能判斷出墓主人是一位身份地位很高的女性,但卻並沒有任何能證明具體身份的銘文或印章,老顧這才急著找我來商量。”

    “剛開始幾天我也毫無頭緒,後來有一天和附近村子的一個老頭閑聊,偶然聽他提到村里長輩流傳下來一個囑咐,說是離現在發掘的這座神鼎山不遠有座困龍山,很多年很多年之前有個游方的道士經過村子,因為受了村民留宿的照顧,臨走前反復叮囑他們,說那座困龍山是用來壓制一股特別強大的煞氣,千萬不能破壞。第二天我就跟老顧帶著幾個人去看了一下,等爬到困龍山山頂,遙望神鼎山,再結合四周的地形地貌,我心頭一熱就有了個大膽的猜測,隨後讓人在四周打了幾個探孔,果不其然,發現了封土。”

    “困龍山的這個就是二號墓,黃腸題湊就在里面,現在已經清理到主墓室,你來得正及時,我估摸著,是要出重棺,這個課題你跟著我研究這麼多年,正好拿來練手了!”

    白素錦有樣學樣地撇嘴,練手什麼的聽起來真大手筆,說到底還不是看自己徒弟好用死勁壓榨嘛。

    吐槽歸吐槽,能被霍教授這種國寶級的考古學專家一路指點提拔,白素錦始終覺得自己太好命。

    “您又通宵連軸轉了吧,我帶了不少營養片,您趕緊吃了補一覺,墓室那邊我這就去幫您看著。”白素錦也抓心撓肝惦記著,起身把背包遞給羅教授轉身就往外頭走,沒想到老頭竟然不聽話,也跟著出來了。

    白素錦知道勸說無用,只好隨他意,想著自己在旁邊多注意老頭一點,可別讓他累倒了。

    兩人趕到墓室的時候,工作人員已經清理到棺槨附近。白素錦一眼望去,只見一具巨大的棺槨被淤泥密密實實包裹著,燈光照在淤泥上,無數璀璨的反光點,幾乎閃花人的眼楮。

    看到白素錦瞬間的失神,霍老頭深有同感地拍拍她的肩膀,“你是沒見到墓室剛開啟的時候,我差點腿軟。”

    聽他這麼說,清理墓室的工作人員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麼大量的陪葬品,要不是有關部門第一時間進入武裝警備狀態,他們還真是一個放心覺都不敢睡。

    一點點將沉積在棺槨之上的淤泥連帶著陪葬品清除掉,這個過程就用去了整整兩天時間。相關人員小睡一覺重整精神狀態後,就正式進入開棺程序。

    為了打開棺槨,考古隊已經將墓坑加固。目前國內考古學界,對于墓葬棺槨這一塊的研究最具權威的當數霍教授,是以這次的開館指揮,身為本次考古工作領隊的顧所長當即讓位給他,白素錦身為第一助手,面對這具巨大的石棺,心情也立刻緊張起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第三層金槨的打開,當通體烏黑、在光線照射下隱隱透露著玉石質感的第四重棺暴露在大家眼前時,現場的氣氛更加嚴肅。

    “這是......黑玉?”一旁的某個考古隊員吞了口唾沫。

    “不,是烏木,而且,表面還經過了蠟化處理!”在霍教授示意下查看情況的白素錦沒有發現她話音里竟帶著明顯的顫抖。

    烏木,又稱陰沉木,是楠木、紅椿等古樹因為自然災害等原因被埋入淤泥中,在缺氧、高壓狀態下,經過成千上萬年碳化過程而形成的,被譽為“東方神木”和“植物木乃伊”。

    將木的古雅和石的神韻完美結合在一起的烏木在我國歷代以來都被認為具有闢邪、鎮靈的效果,但完整的大塊天然烏木罕之又罕,故而烏木多用來制作中小型的掛件,饒是如此,也有“家有烏木半方,勝過財寶一箱”的比喻。

    而此時,展現在大家眼前的這具棺槨,卻是由貨真價實的純天然形成的大塊烏木打造而成,當棺蓋開啟的一瞬間,看清里面的景象時,白素錦被震撼得腦中一片空白,只有瓖滿均勻玉片的棺內壁和安靜從容躺在棺中身著金縷玉衣的墓主人。

    “原來,玉棺的真正面貌是將玉片瓖貼在棺材的內壁上......”見到此景的霍教授震驚過後,恍然呢喃道︰“也對,既然認為玉石具有闢邪和保持元氣不散的作用,自然要放在離身體最近的地方,瓖貼在內壁更適合。”

    要把一整套的玉片從棺木上拆解下來並不是一件輕松的任務,為了最大限度降低失誤率,霍教授準備親自動手,參與人員幾番篩選下來,就只有顧所長、兩個副領隊和白素錦。

    當第一塊玉片被取下來露出里面的烏木時,白素錦再次被震撼到。被打磨得平滑均勻的玉片下,烏木呈現著暗黃色,這是古金絲楠木在地下埋藏至少四千年才會呈現的魅力色彩!

    金縷玉衣,通常也會被認為是一重棺。這個擁有五重棺槨、黃腸題奏、金縷玉衣、金絲楠烏木內槨、玉棺及數不盡陪葬品于一身的墓主人,究竟是誰呢?

    這個問題縈繞在作業現場每一個工作人員的心頭。

    隨著最後一塊玉片被取下,白素錦深深松了一口氣。這些玉片在制作時不僅在規格上有著嚴苛的標準,同時也做了細致分區的編號,這對後期的玉衣復原工作來說意義巨大。

    長時間蹲著猛然起身,白素錦覺得腦袋一陣發暈,鼻腔脹熱,穩住身形後忙不迭拿衣袖捂鼻子,可惜,還是晚了一步,一大滴鼻血徑直滴到了烏木棺材板上!

    烏木內壁因為瓖貼玉片,所以並未經過蠟化處理,如今玉片被完全剝離,正是赤裸裸的狀態,白素錦暗叫一聲不好,忙蹲下身補救善後。

    突變,就在她蹲下的那一刻發生了。

    原本呈現暗黃色均勻色澤的烏木棺壁上突兀地浮現出數條朱砂紅的曲線,這些曲線宛若有生命一般彼此交錯游走,最後,形成一幅詭譎妖異的復雜圖形。

    此時,只有白素錦一個人站在被分離的棺木中間,眼前的情景發生得太突然,白素錦僅來得及站起來喊了聲“師父”,就在憑空乍起的一片刺眼紅光中失去了意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6-3-30 12:16 PM

本帖最後由 sheauyah 於 2016-4-3 02:51 PM 編輯

第3章 白府

    早春三月的臨西府還殘留著一小節倒春寒的尾巴,今兒清晨,白府和往常沒什麼不同,白二爺昨晚和同行應酬多喝了幾杯,將近子時才回府,這會兒正酣睡著。

      作為當家奶奶,白二太太小齊氏天微微擦亮就起身了,拾掇利索後草草用了一小碗燕窩,趕忙動身往福林院給老太太請安。剛出清溪院走了不到百步,就踫上從清風苑方向走近來的白三太太余氏。

    倆人一如往常般老生常談地互相寒暄了一番,結伴往老太太的院子走著。

    如今的白府雖被譽為臨西“小四象”之一,富甲一方,但實際上白家的崛起前後也不過三四十年,尤其是白家大爺白明啟接管家業後,傾盡家財涉足鹽業,白家資產迅速累積,僅僅數年後就憑出色的品行和經營手腕贏得江南“八牛”之首許家許老爺子的親睞,招為女婿,有了岳家的強大助力,此後十年間,白家的財富幾乎可以用飛速膨脹來形容,可惜,四年前,白大爺跟著商隊外出途中遇到山匪不幸遇難,白大太太傷心過度,纏綿病榻將近一年後也過世了。

    白大爺在世時與太太許氏情意深厚,雖然婚後多年膝下只有一個女兒,卻始終沒有動過納妾的念頭,是以夫妻相繼去世後,大房只留下白三姑娘一人。

    白大爺兄弟一行三人,白三爺科舉入仕,雖沒位列三甲,但在兄長的打點幫助下謀到了臨西府轄內錦陽縣知縣的正七品官職,任上政績良好,又有家世相助,白三爺也算是躊躇滿志。

    白三爺仕途頗順,所以白大爺夫妻相繼離世後,白家偌大的家業就由白二爺接手,二房夫妻倆成為內外院的當家人,一時間風頭無兩,尤其是二太太小齊氏,自加入白家以來,處處被拿來同大嫂相比,處處差人家一大截,終于能出了這口悶氣。

    三太太余氏並沒隨白三爺去任上,一來是為孩子們讀書考量,二來也存了維系三房同老太太、二房之間關系的打算。余氏出身官宦之家,出閣時恰逢父親遷升為臨西府同知,其中也不乏白家的關系,自小在明爭暗奪的官家後院耳濡目染長大,余氏自然深諳如何在內院為白三爺籌謀一二。對這樣的三太太來說,大房當家還是二房當家也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至于白家的大家長白老太太,對于二房當家一事自然是高興的。老太太膝下三個兒子,頂數白大爺臉最冷,從小就同她這個親娘不熱絡,接掌家業後更是三五天見不著人,後來又死活不聽自己的話,非要娶個精明強悍、娘家背景壓過自家好幾頭的媳婦進府,最後弄得連個繼承香火的兒子都沒有!

    而二房就完全不同了,白二爺是最得老太太歡心的兒子,二太太小齊氏更是她娘家的親外甥女,這倆人翻身當家,老太太自然樂見。

    不過,這種和諧的平衡感是在大房強勢存在的狀態下經過多年磨合形成下來的,如今前提條件消失,三四年時間沖擊下,原有的和諧關系已慢慢露出失衡的苗頭。

    其中,苗頭最明顯的,就是兩房兒媳對福林院的晨昏定省。

    基本上,只有皇親權貴或書香世家為了彰顯端儀才會遵守這個舊禮,一般的官宦之家都不如此,遑論百姓之家。可是這白老太太也不知是怎麼了,大房太太病逝後不到月余,反倒折騰起兩房的兒媳婦來了。

    余氏是個善隱忍的,小齊氏可就不同了。老太太是她的親姨母,想當年拍著胸脯保證促成她和大爺的婚事,為此,她還攛掇著她娘推掉了一樁不錯的提親,結果呢,大爺寧可挨罰跪祠堂也不答應成親,弄得她丟盡了臉面,後來沒有選擇,只好嫁給二爺,心想著好歹白家家境好,還是給親姨母當兒媳婦,日子總會過得隨性些,結果,上面一個樣樣好的大嫂壓著,府里老太太連個說話的底氣都沒有,還得見天看著大房兩口子過得恩恩愛愛,那日子過得,心里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大房兩口子沒了之後,小齊氏終于吐出了壓在心頭十幾年的悶氣,想著這回當了家,總算能過幾天好日子了吧,不料想老太太又開始拿喬,弄出個晨昏定省的麼蛾子來,這一天天的,想睡個懶覺都難,夭壽啊!

    小齊氏雖然只敢在心里抱怨抱怨,但臉上的表情卻掩飾得十分不到位,余氏見她如此曾拐著彎的說自己娘家也沒這個舊禮,但倆人說來說去,也都沒有什麼行之有效的辦法,頂多一個月里多用兩次身體不適的借口。基于此種革命友誼,兩人在去福林院請安這段時辰里相處的算是最融洽的。

    “二嫂,大房那邊的事兒,你覺得老太太心里是個什麼打算?”離福林院正門還有一小段距離,余氏問道。

    小齊氏也不掩飾眼里的幸災樂禍,輕哼了一聲,“大嫂沒之前可是留了遺書的,說是三姑娘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現下人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老太太就算是有什麼打算那也是白搭,人家當面把親娘的遺書一拍,咱們都得靠邊站!”

    “這......自古以來男女婚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雖然大哥大嫂不在了,但上頭還有老太太,中間還有你這個當家奶奶在呢,總不能真越過你們讓一個剛及笄的姑娘自己瞎胡鬧吧,這要是真鬧出什麼笑話,咱們兩房的姑娘可都還沒出閣呢......”

    是都沒出閣,但我們家大姑娘可是早定了婚約,怕她鬧呢!

    小齊氏心里暗想。

    實際上,她是一踫上大房的事兒就頭疼。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大房兩口子面相好,腦子靈,心眼快,膽子也壯,性情更是不好惹的,這些個東西,一點兒沒浪費,統統都遺傳給了他家三姑娘,十來歲就跟著大爺跑鋪子,大太太臥床那會兒,手里的陪嫁產業都是三姑娘一手打理,愣是沒出一點亂子!

    小齊氏不是沒想過研磨研磨那丫頭,可是一對上她那雙跟大太太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眼楮,心里就直發毛,只好眼不見為淨。

    半月前那丫頭說是到莊子上轉轉,沒料想回程路上馬受驚,掙脫韁繩跑了,馬車連里面的人都翻到橋下,人送回來的時候滿頭滿臉滿身的血水,大夫看後說是撞破了頭還浸了水,怕熬不過去。

    全府上下都以為她這回要完了,沒想到躺在床上發熱發冷折騰了三四天,人竟然緩過來了,雖然痊愈要費些功夫,但大夫確診︰熬過來了!

    你說她熬過來就熬過來了吧,人剛能下地蹦就開始鬧退婚,眼下弄得是半個臨西府府城的人都在看熱鬧。

    雖頂著當家奶奶的名頭,但小齊氏這回是看透了,反正上面還有老太太立著,反正自家大姑娘婚事也定了,這三姑娘的閑事兒,誰愛操心誰操心,誰愛管誰管,她是當定甩手掌櫃了!

    當兩房太太各懷想法邁進福林院的時候,她們談話中的主人公,也就是白家大房三姑娘白素錦,正從容自若地享受著一盅上品金絲燕窩,一雙明亮幽黑的鳳眼微微眯著,似乎沉浸在唇齒間的淡淡回香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6-3-30 12:16 PM

本帖最後由 sheauyah 於 2016-4-3 02:53 PM 編輯

第4章 奪舍

    沒錯,白家三姑娘,白素錦。

    此白素錦,非真正的白家三姑娘,也非真正的考古女博士,而是二合一融合版。

    臨西府巨富之家長房唯一嫡女的身體,承載著來自另一個世界從事考古工作的女博士靈魂。

    最初那三天冷熱交替折磨、兩個獨立靈魂的記憶強制揉合的時間里,白素錦簡直度日如年,不能動,不能說,不能聽,意識卻空前清醒,卻又完全不受控制地在汲取同名卻獨屬于另一個人的龐大記憶,連帶著記憶讀取時衍生的情緒波動。

    那些時刻,白素錦是恐慌的,極度害怕陷入這種感覺沒死,卻生不如死的狀態。

    幸而,一個十六歲的姑娘,人生經歷再坎坷,記憶也是有限的。三天後的午夜,腦海中連續不斷播放的“影片”在一輛青蓬馬車陡然翻下橋落入水中、只聞水聲未見激起的水花後,戛然而止。

    整個世界都清淨了。

    只剩下極致的累。

    白素錦博士雖長在紅旗下,汲取無產階級無神論的養分長大,但無奈從事行業特殊,工作環境總在海平面以下,老話說夜路走多了還能踫上鬼,何況是總從事地下工作的情況。所以,直到昏睡過去再度失去意識之前,她一直以為自己還在困龍山的主墓室發掘現場,還在那幾塊被拆開的烏木棺材板中間,之所以腦海中會強行侵入另一個人的記憶,應該是和那些出現在烏木板上的紅色圖案有關,或許,那是一種玄妙的封存禁術,踫到某種契機就會被激活,比如人的血。

    無論如何,白素錦覺得這應該算是親身體會了一把靈異事件,再睜眼就過去了。

    事實上,等白素錦博士再睜開眼的時候,發現事兒的確是過去了,但是自己的魂兒卻沒過去!

    靈肉分家......奪舍重生......穿越時空......

    當這些出現在熱門站里的設定和關鍵詞統統發生在自己身上時,白素錦博士的心路歷程簡直可以寫成三十萬字的心理分析報告。

    而這個報告用一句話概括就是︰我覺得我的無神論信仰遭受了空前巨大的打擊,這可能是我沒經過墓主人同意就擅自挖人家墳的報應。

    當然,不管你內心如何糾結震撼,心路歷程如何崎嶇顛簸,最後,在現實的五指山面前,你都只能乖乖躺平認命被壓。

    耗費十幾年的時間沒在陸揚身上修煉成龜,發掘個墓葬的功夫就體驗了一把奪舍這種修煉大咖才具備的金手指,白素錦博士認命的同時也偷偷實驗了一把,結果悲催的發現,除了佔用白三姑娘的殼子,再無什麼金手指銀手指的蹤跡。

    而且,醒來後,據寸步不離守在床邊哭得直打嗝的那個叫清曉的小丫環科普,自己現在身處的是大歷皇朝,元啟三年。另,這是個地地道道的三界五行之內的凡人社會,還是個階級分明的封建社會!更重要的是,這個封建社會自己完全沒聽過!

    于是,先知技能完全沒戲。

    三天掙扎在生死線,又三天躺在床上挺屍自暴自棄,又又三天緬懷了一下自己的肉身,又又又三天系統整理了一下重組後白素錦面臨的狀況,又又又又三天做最後一次逃避,和自己彼端世界的親人們告別,終于,第十六天,白家三姑娘她又站起來了!

    想想現在的日子也挺不錯的,雖然等著處理的人和事兒不少,但高床軟枕一覺到天明,吃穿用度無一不精致,再也不用窩簡易帳篷,鑽地洞,清淤泥,刨遍墓葬每一個角落就為找到能證明墓主人身份的一塊銘文或一枚小小印章......

    呃,不能想了,想多無用。

    把心頭涌上來的那幾絲酸苦用一口軟糯的帶著淡淡蛋白香味的燕窩咽下去,從今天開始,要像在彼端世界那樣,即使沒有父母的呵護也能自己茁壯成長!

    “姑娘,老奴在灶上還溫著一盅雞絲粥呢,我給您端上來?”負責廚房的趙媽媽看白素錦一口氣吃光了整盅的燕窩,心里高興著呢,這人啊,好好吃飯才能病好得快。想到前些日子姑娘躺在床上病懨懨的樣子,趙媽媽忍不住扯著帕子抹眼角。

    大房所在的院子叫清暉院,白大爺掌管家業,大太太嫁進門就管家,為了出入方便,所以就選了這個西側靠近二門的院子。院里如今伺候在白素錦近前的,三個媽媽四個丫環,三個媽媽都是大太太從許家帶來的陪嫁,所嫁的都是陪嫁莊子、鋪子上的管事,四個丫環,清曉和清秋是趙媽媽的閨女,雨眠是夏媽媽的閨女,素尺是宋媽媽的閨女,這都是大太太留給三姑娘最可靠的家生子幫手,不說能護得整個清暉院滴水不漏,起碼姑娘屋子里的風聲是絕對傳不出去的。這回出事,白三姑娘是從廣蚨祥直接出去的,行色匆匆,還把隨身伺候的清曉給打發回府,幸虧當日趕車的車夫是個老手,馬受驚脫韁的時候閃跳及時,還高喊了一聲讓三姑娘雙手抱頭護住腦袋跳車,隨後又跳下水把她救了起來。

    所有人都認為是車夫救了三姑娘,其實三姑娘的香魂早已斷了,不過,白素錦還是要好好感謝那個叫曾二的車夫,如果沒有他,這個身體若是真被困在馬車里沉進水,怕是自己的魂兒過來了也無所依存。

    白素錦醒來後,對外稱事發當日的事情怎麼也想不起來了,看診大夫的診斷很給力︰腦補受重創的後遺癥,沒傻就不錯了,其他隨緣吧。

    于是,這次受傷就被認定為意外事故,純屬白三姑娘倒霉。

    白素錦身邊伺候的幾個人都是有眼色的,自然是姑娘說什麼就是什麼,也不多問半句,只是服侍起來更加謹慎用心,尤其是清曉,除了吃飯睡覺上廁所,其余時間幾乎就長在白素錦身邊了。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小丫頭,估計這回是嚇慘了。

    在床上躺了半個月,身體已經大好,加之想通了接受現實後心情也跟著豁達,白素錦發現自己胃口特別好,而且,趙媽媽的廚藝太棒,于是,不知不覺就把一整盅的雞絲粥吃掉了大半,不得不在屋子里來回徘徊消食。

    “姑娘,楊媽媽來了。”門外傳來夏媽媽的聲音。

    楊媽媽是福林院近身伺候老太太的老人兒,白素錦對她不陌生,臥床小半個月里,白家主子們一個沒見著,各院打發過來的下人倒是見過幾個,頂數這個楊媽媽印象深刻,不因旁的,態度太語瑟。

    “讓她候著,我換身衣裳。”白素錦向來最討厭這種拎不清自己身份的人。

    三姑娘的不好相與在白府人盡皆知,楊媽媽仗著老太太的關系敢給清暉院幾個媽媽丫環臉色看,卻也不敢明著做出僭越主子的事兒,所以得了夏媽媽的回復後,就只能站在花廳門口的台階下候著。足足等了近一刻鐘,才看到三姑娘帶著倆小丫環不緊不慢往花廳這邊踱過來。

    當年白大爺迎娶大太太之前,仿著江南的亭台樓榭,費了不少心思重修清暉院,還在院中修建了一道內隔離牆,牆頭用琉璃瓦起頂,牆上鏤空雕刻花窗,隔離牆兩面各栽種了青竹,將清暉院分成內外兩處,中間僅有一處花廳相通,將居住的內院妥帖地掩映在最里面。

    花廳兩側是抄手游廊,供人前後院穿行,正中是一堂兩室的屋子,靜思堂做客廳用,東側的茶室用來待客,右側是書房。

    白素錦腳步沒有一絲停頓徑直越過候在階下的人進了靜思堂,在堂內正位坐好後,抬手接過雨眠遞上來的茶盞,輕呷了一口茶。

    三姑娘臉冷,楊媽媽是知道的,但卻從來沒這麼給自己下臉色過,想到剛剛看過來的那雙清冷幽深的眼楮,楊媽媽竟不由自主後脊梁冒涼風,當即繃緊了神經,連行禮也比往次端正了幾分。

    “三姑娘,蘇家大少爺來了,說是想商量一下兩家的婚事,正在前院等著。”

    蘇家,來的還真是時候。

    “祖母的意思,是讓我一起去見蘇大少?”

    楊媽媽頓了一下,垂首回道︰“老太太的意思是,大太太臨終前曾留下遺囑,及笄後,您的婚事由自己做主,所以......您自己見蘇大少爺就行。”

    終身大事由子女自己做主,在這個社會里聽來是多麼離經叛道的事,可白家大太太在臨終前卻執意立下這樣的遺囑,白素錦怎麼會不理解她的用心,這是她是對自己女兒的信任,也是最後能給予的保護。對于一個年幼失怙、旁無兄弟卻又身家不薄的姑娘來說,在族親不靠譜的狀況下,婚姻這種決定人一生幸福的大事,握在自己手里總比被別人魚肉強。

    將楊媽媽急匆匆離去的背影看在眼里,白素錦冷笑,不過是些欺軟怕硬的慫蛋。

    蘇家是臨西府巨富,被稱為“小四象”之首,產業涉足鹽、糧、布匹等,無一不規模大,根基深,蘇白兩家的婚事,是蘇家大爺還在世時同白大爺定下的,如今兩人都已過世數年。白大太太過世後,白素錦為母親守孝三年,孝期結束前半個月及笄,蘇家本打算出孝期正好著手辦兩家的婚事,沒想到,一出孝期白三姑娘就出了事,險些喪命,好不容易熬過來,就提出要退婚。

    蘇平蘇大少爺坐在棣棠軒的團刻紫檀椅上,回想起幾日前胞弟蘇榮的話,眉宇間的郁色愈發濃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6-3-30 12:16 PM

本帖最後由 sheauyah 於 2016-4-3 03:05 PM 編輯

第5章 退婚

    白大太太臨終前留下遺囑的事,整個臨西府幾乎無人不知,蘇白兩家定親數年,兩家大爺尚在時來往又頗多,所以,白家另幾房的行事作風,外人可能所知不詳,但蘇平卻是了解的。這會兒看到只有白素錦一個人來見自己,便也沒覺得意外。

    對于這個未來三弟媳,甦平是相當看好的。所謂虎父無犬子,三姑娘雖是女兒身,但十來歲就跟在白大爺身邊進出鋪子、學帳,白大太太病倒後更是一肩挑起個大莊子和兩間鋪子,非但沒出一點亂子,還經營得越來越好,這等悟性和眼界,正是蘇家兒媳婦最需要的。自己的弟弟自己知道,小五是個撐不起事兒的,就該給他找個這樣的媳婦克著,所以蘇平才打算三姑娘一出孝期就馬上把他們的婚事給辦了,免得夜長夢多。可惜,擔心什麼來什麼,計劃不如變化快,三姑娘死里逃生,醒過來第一件事竟然就是退婚。

    不過,蘇平一時也吃不準白素錦到底知道什麼,知道多少,所以這才親自上門探聽探聽。

    “城西鳳凰街帽兒胡同三號院,林瓏,五個半月。”

    蘇平開門見山問退婚原因,白素錦也不是拐彎抹角的性格,但也懂得給人留三分余地的道理,就直接報上了一個地址,一個人名,和一個時間。

    聽到這句話,蘇平的臉色登時沉了下來。不愧是白家三姑娘,既然出手就不會打沒把握的仗。

    “現在的月份,要滑掉是不可能了,但是,我保證,孩子生下來後交給族里旁系的人家收養,老五和那個女人斷絕關系、再無瓜葛,望三妹妹能看在我們兩家已故父親的面子上,委屈一次。”

    不愧是蘇家家主,做事雷厲風行,手段更是夠狠辣。但白素錦絲毫沒有同情林瓏的念頭,不管標榜何種游戲規則的社會,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沒有金剛鑽還攬上瓷器活,什麼樣的後果都要自負!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這話雖然說得有些苛刻,但結合蘇家五少蘇榮的素行操守,就算蘇平擺的姿態夠低、誠意夠足,白素錦也斷不會拿自己的終身大事冒風險。

    不同于白家的暴富,臨西蘇家是真正的百年望族,商場上呼風喚雨不說,人脈關系更是不容小覷。如今的白家對白素錦來說絲毫指望不上,所以,除非萬不得已,否則她不想和蘇平撕破臉。

    正醞釀著怎麼委婉一點的推辭,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然後是夏媽媽焦急的聲音。

    “姑娘,不好了,門口來了個挺著肚子的婦人,說是......是五少的相好,正跪著邊哭邊求著見您!”

    白素錦本來還算舒緩的臉色當下就垮了下來,蘇平聽了夏媽媽的話,手一抖,差點將茶盞摔到自己身上。兩人默默相視一眼,同時起身往大門口而去。

    棣棠軒本就在外院,沒多會兒兩人就到了白府的大門口,現下看熱鬧的已經圍了里三層外三層,蘇平一門心思要把這樁丑事壓下來,結果......真是想想就頭疼!

    “是你要見我?”白素錦站在門檻外,微微低頭俯視著跪在石階下的年輕女人。

    身形縴縴,眉眼嬌柔,手指絞著絲帕雙眸垂淚,還真有那麼兩分我見猶憐的味道。

    可惜,愛誰憐誰憐,白素錦是半分可憐都不會浪費在她身上,只會更藐視唾棄,因為眼前這個人,讓她不由自主聯想到了關寧。都說會哭會撒嬌會嬌弱的女人有人疼,踫到事兒扮扮白蓮花馬上就能博得大把同情扭轉局面,可白素錦不會。不會也不想會。

    “三姑娘,求求您看在榮少爺的情分上,救救奴家,救救榮少爺的骨肉吧!”五個半月的身孕已經明顯顯形,林瓏吃力地跪伏在地上不停地對著白素錦磕頭,周圍旁觀的人群見此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胡鬧,哪里來的瘋婦在此胡言亂語!來人,還不把她架走!”蘇平忍無可忍,大聲怒斥道。自從蘇榮和他坦白這件事後,蘇平馬上就派了人去監視林瓏的動靜,沒想到她竟然能鬧到這個地步,是她心機太重,還是另有他人教唆?

    “誰也不許動她!”

    蘇平的話音剛落,人群外面就突兀地響起一聲大喝。轉眼間,人群里就擠出來一個人,白素錦看清來人,心下不禁一喜。正愁怎麼駁了蘇平的面子又不撕破臉,過牆梯自己就送上門來了。

    這來的不是旁人,正是事件的主人公之一,蘇榮蘇五少。

    白素錦看到他高興,蘇平可就完全不同了,簡直是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說的就是他們蘇家的這位五少爺!

    “白三姑娘,你想退婚也就罷了,為何還要這般為難一個身懷有孕的弱質婦人!”

    “你給我閉嘴!”蘇平臉色陰沉地喝止蘇榮,白家雖發跡時間短,但在臨西也是“小四象”之一,家財雄厚不說,這白三姑娘的外祖可是錢塘許家,真要是撕破臉,蘇家絕對討不到好。有時候,蘇平是真想扒開這個親弟弟的腦子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愚不可及!

    “大哥,她還沒過門呢,就心胸狹隘容不得妾室,絲毫不顧兩家臉面鬧著退婚,現在還這麼欺辱一個身懷有孕的婦人,你倒還幫著她!”

    甦蘇少將幾乎要趴在地上的林瓏扶起來,微微仰頭看著站在高階上的自家兄長和白素錦,鏗然說道,真真一副捍衛真理、弱者的架勢。

    蘇平這回臉都青了。

    白素錦卻緊緊咬住下嘴唇才忍住沒笑出來。

    但見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復雜了許多,大有情形被蘇五煽動的趨勢,白素錦臉色一正,抬步走下兩級台階,定定看著蘇五,肅然道︰

    “榮少爺,既然你把話說到這個地步,我也不怕問你幾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6-3-30 12:16 PM

本帖最後由 sheauyah 於 2016-4-3 03:05 PM 編輯

第6章 打臉

    周遭圍觀的人群因為白素錦的這句話而寂靜下來。

    “第一,你說我欺辱身懷有孕的婦人。我倒是想問問依偎在榮少爺懷里的這位,是我讓你來白府的嗎?是我讓你跪在我家大門口的嗎?”

    “不是。是你自己跑來的。所以,既然是你自取其辱,就別把屎盆子扣到我白素錦的頭上!我——壓根就沒想,也沒興趣搭理你,是你自己不要臉面往我跟前湊!”

    “第二,榮少爺說我心胸狹隘,容不得妾室。”白素錦凜然一笑,緩緩道︰“這點你說的還真沒錯,我的確是容不得妾室。可是——,榮少爺你恐怕還沒有指責我的立場和資格吧。一來我還沒嫁入你蘇府,容得容不得,跟你還沒關系,二來,你懷里這位,她是你的妾室嗎?退一萬步講,就算我白素錦今天已經嫁你為妻,對這麼一個懷著庶長子的外室女人,我就是不容她,誰人又能說我的不是?!”

    話音未落,白素錦幽黑的鳳眸微眯著掃過四周寂靜無聲的人群,臉上的神情傲然不羈。

    庶長子,對任何階層的人家來說,都是尷尬而不體面的存在,是對正妻的莫大侮辱。

    視線從人群中收回,白素錦看著面前臉色鐵青的蘇榮,和依偎在他胸前真的瑟瑟打抖的林瓏,嘲諷地揚了揚嘴角,轉身往府里走,路過蘇平時,腳步稍作停頓,低聲嘆了口氣,道︰“抱歉,恐怕是要辜負蘇大哥的一番苦心了。”

    事已至此,這樁退婚,已是塵埃落定。

    大門在身後緩緩合上,白素錦的腳步立刻變得輕快起來,整個人周身的氣氛也變得舒朗閑適。

    白府大門口,圍觀人群外一頂轎子再次被抬起來趕路,好一會兒,轎子里傳出男人低啞渾厚的聲音,“我要盡快知道這個白素錦的全部情況。”

    “是。”轎子旁的隨行點頭應道。

    全然不知自己已經被人重點關注的白素錦心情非常好,可惜,好心情還沒持續到走進自己的院子,就被人攔截在院門口。

    “三姑娘,老太太請您馬上過去一趟。”這次給老太太傳話的,是大丫環香袖。

    白素錦挑了挑眉毛,轉身直奔福林院。

    一進蝠廳大門,白素錦忍不住眯了眯眼楮,環視一圈,人還真齊全,上首端坐著老太太,左下偏座是二太太小齊氏、大姑娘白語婷、二少爺白語元、二少奶奶蕭氏、三少爺白語年,右下偏座是三太太余氏、大少爺白宛廷、二姑娘白宛靜、四少爺白宛和。

    除了現任家主白二爺和任上的白三爺,白家的主子們算是齊活兒了。

    不過,眼下的情形,是三堂會審?還是興師問罪?

    白素錦給老太太和兩房太太請過安,從容自若地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開口問道︰“祖母急著喚孫女過來,可是為了退婚一事?”

    “三妹妹,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嘛,大門口鬧出那麼大的動靜,怕是這會兒整個府城的人都在議論咱們白家的笑話呢!”沒等老太太開口,白三少就跳出來嗆聲。

    白素錦輕飄飄的瞄了白語年一眼,不過是個花錢捐出來的秀才,還敢這麼語瑟。

    毫不掩飾的嘲諷從眼神里流露出來,白語年讀書不好,但又不是傻子,怎會看不出來,登時就氣得臉色發青,“怎麼,我還說不得你了?!姑娘家家的,日日出入鋪子也就算了,現下又拋頭露面大庭廣眾之下出言不遜羞辱訂婚對象,白家的臉面算是讓你丟盡了!”

    “三哥如此好口才,怎不見剛才到大門口替白家爭臉?”

    白素錦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不僅堵上了白語年的嘴,更讓在場的人都梗住了喉嚨。

    “若不是怕讓那些看笑話的以為咱們白家沒人了,可以任意欺負到咱們門上,我也不會拋這個頭露這次面。”

    “還有,什麼叫我出言不遜羞辱人?人家都騎到我頭頂上拉屎了,我還得笑臉相迎好言相對嗎?抱歉,我可沒有三哥那麼大的肚量。”

    白家雖然是爆發富,但如此粗鄙的言論從一個姑娘家嘴里說出來,也著實震到了在場的白家主子們。

    “你......你說的這是什麼混賬話,若是被外人聽去,還要以為我們白家的姑娘都這麼沒家教!”白老太太氣得臉色漲紅,狠狠拍了下桌子。

    “祖母教訓的是,兩位姐姐打小就在嬸娘們身邊悉心教養,不像孫女,親娘沒的早,自己也不是個上進的,教養什麼的都就著一日三餐吃到肚子里去了。”白素錦見老太太動怒,忙起身認錯,可惜,神態舉止雖然端正誠懇,說出來的話卻恨得老太太差點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這......這就是個混不吝的!

    不過,大房夫妻倆去世後,也的確是沒人花心思在這三姑娘身上,她本身的性子不討喜是一方面原因,更重要的是大家都刻意選擇忽視,避免麻煩。

    因為心虛,所以老太太也不好跟她繼續糾結計較,擺擺手讓她坐回去,呷了口茶壓壓心火,繼續道︰“蘇家的這門婚事,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既然甦平敢親自打包票,說會處理掉那個外室和孩子,那就一定能拾掇干淨,人家做了讓步,你還執意退婚,難免要生嫌隙,往後在商場上踫面,總是不好。”

    白素錦低下頭,嘴角迅速劃過一絲冷笑,音色和緩道︰“前頭蘇家大哥和孫女說這話時,孫女也不是沒動心過,怎料隨後就鬧出大門口的事情。這事本就他們蘇家理虧在先,可這還沒過門呢,他榮少爺就能當著眾人的全然不顧及我的臉面,這樣的夫君,孫女著實不敢托付,所以,還望祖母可憐可憐我這無父無母的孫女,同蘇家的婚事,就此作罷吧。”

    如果沒出大門口那檔子事,這婚事尚且有兩分轉圜的可能,可如今......

    罷了,這丫頭以前就臉冷性子冷,動不動沉默不語,一意孤行,如今磕了腦袋後話變多了,伶牙俐齒的愈發不好對付。

    老太太的意思明明白白寫在臉上,另兩房的人也就更沒有立場多說什麼,定局已成。

    不過,決定雖然是白素錦做的,退婚一事卻事關白、蘇兩家,退還婚書等手續還是需要兩家家主出面,所謂買賣不成仁義在,婚退了,該顧及的臉面還是要顧及,何況兩家在商場上還往來甚多。

    “雖說這回蘇家理虧在先,但說出去還是咱們白家的姑娘先提出的退婚,三妹妹剛剛在大門口也著實說話不客氣,咱們白家,怕是要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了。”白大少爺白宛廷悠悠說道。

    眾人正要起身離開,忽聽聞白宛廷的話,又都坐了回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6-3-30 12:16 PM

本帖最後由 sheauyah 於 2016-4-3 03:07 PM 編輯

第7章 綢繆

    從福林院回來後,白素錦片刻沒耽擱,讓夏媽媽他們分頭行動,開始收拾箱籠,整理小庫房,晌午剛過,白府西側門就駛出一輛大馬車,載著主僕八人直奔西城門而去。

    馬車內的氣氛很微妙,同眼角眉梢透露著喜色的主子相比,下人們頭頂的氣壓明顯低沉。

    持續沉默後,年紀最小的清曉終于忍不住,委屈地撅起嘴巴小聲道︰“姑娘,您明明就沒錯,為什麼還要主動去莊子上避風頭?這樣離開,別人知道了會在背後議論您心虛的......”

    白素錦的視線迅速掃了一圈,果然,都不贊同自己的做法。

    “蘇家大少爺之前姿態放得低,那是為了保住婚約,如今退婚成定局,就沒什麼可顧忌的了,蘇榮再有錯,那也是他的親弟弟,而我現在對他來說只是個外人。親弟弟被個外人當眾下臉面,他這個做大哥的,心里難免要越想越惱,這種情況下我和他還是不見面的好。可若是我還在府里,蘇家來退還婚書,依老太太和二太太的做派,還能讓我清清靜靜的不露面?所以,就算大少爺他不說那風涼話,我也會找借口出府。況且,你們真不想去莊子上住?”

    白素錦身體微微前傾,湊近清曉她們,壓低聲線明知故問。

    清曉盯著自家姑娘近在咫尺的臉有些失神,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小姐病好後,人好像比之前還要漂亮,尤其是被她微微眯起的眼楮看著的時候,腦子就暈乎乎的。

    “怎麼,高興得傻了?”白素錦伸出手,用食指戳戳小丫頭的腦門。傻傻愣愣的小屁孩,逗起來還真好玩兒!

    此時的白素錦似乎忘了,她現在這個身體,也就是個剛滿十六歲的小姑娘。

    這麼一折騰,車廂內的氣氛總算活了過來,白素錦向後靠在柔軟的圓枕上,眼角眉梢掩飾不住心里的雀躍。終于可以去見識一下小荷莊了。

    說起小荷莊,就不得不先說到白大太太的娘家——錢塘許家。

    臨西的巨賈之所以被稱為“小四象”,那是為了區別江南“四象”。大歷民間傳言︰天下財富,半數聚在江南。或有誇張成分在,但也從側面反映了江南的富有程度。

    江南商界赫赫有名的商賈甚多,翹楚中的翹楚,被譽為“四象””八牛”“十六金狗”,其中,家族繁榮史最短的,也逾百年。

    許家雖未躋身入“四象”之列,但在二十八家之中,家族興盛史是最長的,將近四百年,如今的許老太爺已是許家的第十二代家主。其家族財富累積如何,可見一斑。

    許容若未出閣前,是許老太爺捧在掌心里寵愛的唯一嫡女,為了她出嫁,這位素來節儉的老家主不惜花費近百萬兩白銀在臨西府西郊修建了小蓮莊,因許容若酷愛閱書,又在莊內耗銀十二萬兩修建了藏書樓。整個莊子佔地七十二畝,十八個院落,二十一座樓房,六百余間房舍,儼然一個小型城鎮。莊子外圍是近千畝良田,並兩座山。

    對于這樣大手筆的莊子,白素錦按捺不住心里的雀躍,只想盡快去見識見識。

    馬車從正門駛進莊子後,白素錦就讓雨眠、清秋將車簾打開,三月的天氣雖乍暖還寒,晌午時的陽光卻好得很,身上衣裳也穿得暖,正好呼吸一下清新空氣。

    小荷莊內的院落多達十八個,除了主人專用的扶雲軒外,其余的都用數字命名加以區分。例如一號院,前院是辦公區,後院是幾位管事的住處。

    扶雲軒距其它院落較遠,四周築有高大的院牆,院門口是兩尊漢白玉雕刻而成的石貔貅,陽光照射下,散發著瑩潤的光澤。

    白素錦從馬車上下來時,大管事許寬已經率領一行人候在院門口,此情此景不禁讓她聯想到曾經跟著表哥去他的百貨公司考察,當時的經理也是領著一眾主管站在公司門口這麼候著,還特精神抖擻整齊劃一地喊了句“歡迎領導蒞臨指導”,還好許大管事他們只端正簡潔地問了句“莊主好”。

    白素錦簡短的交代了一下明天約見他們的時間,然後就讓人散了各忙各的。

    一行人跨過大門進院子,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面高大的影壁牆,金色琉璃瓦起檐,牆體竟然是一整塊漢白玉,兩側牆面是貔貅浮雕。金頂白牆相互映襯,白素錦看在眼里,腦海中只能浮現出兩個大字︰土豪!

    夏媽媽提前打發伙計過來送消息,所以這會兒午膳早已經備好了,白素錦被伺候著簡單洗漱後坐到飯桌前打量了一下菜式︰素拌鮮筍,山藥櫻桃肉,香菇菜心,水晶肘片,都用骨瓷小碟盛著,一人份的量,此外還有一小盅火腿鮮筍湯。

    今兒這一上午,斗完蘇家斗白家,接著又收拾行李搬家,腦力體力雙勞動,白素錦這會兒還真是餓了,就著兩小碗米飯把四小碟菜都吃光了不說,連口湯也沒剩。一直坐著沒感覺,等站起來才發現,撐到了。

    白素錦沒有午睡的習慣,借著消食的“正當理由”,將扶雲軒前前後後逛了個大概,然後就一頭扎進書房里,直到吃晚飯了才出來。

    一夜休整無話,第二天一用過早飯,白素錦就直奔一號院的議事廳,進門的時候,要見的人早就等著呢。

    白三姑娘從她娘親許氏手里接過來的陪嫁,除了小荷莊外,還有一間布莊,一間糧行。這一莊兩鋪的大管事、大掌櫃都是當年許老太爺親自安排的,跟著許氏不遠千里從錢塘來到臨西,在他們心里,向來是只認莊主,不認白家人。大太太許氏也回以他們足夠的信任,在經營上放權不說,更把身邊最倚重的三個陪嫁許配給他們。小荷莊大管事許寬家的,是夏媽媽,廣蚨祥布莊大掌櫃閆明家的,是宋媽媽,豐泰糧行江海家的,是趙媽媽。

    白素錦這回出事,幾度掙扎在生死線上,整個臨西府都在風言白家三姑娘就要不行了,但小荷莊和兩個鋪子卻絲毫未亂,待到昨晚看到書房里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賬冊時,白素錦對這幾位“高管”的評價又高了好幾分。

    這次把三大主事一起找過來踫面,一來是讓他們見見自己,安他們的心,二來是有些事的確需要提前開始準備。

    “莊主的意思是......蘇家要動手?”聽完白素錦的話,廣蚨祥布莊閆大掌櫃的臉色相當不好看,不是畏懼蘇家的動作,他們都是從許家出來的,蘇家雖然被稱為“小四象”,那也不過是在臨西地界上而已,在許家面前根本不夠看。閆大掌櫃臉色不郁那是氣的,如今多半個府城的人都知道了上午白家大門口的那場鬧劇,婚約在身還豢養外室搞出個庶長子出來,蘇家這事辦的忒不地道,自家姑娘退婚理所應當,沒想到他們還想搞別的動作,簡直欺人太甚!

    閆大掌櫃雖是地地道道的錢塘人,但身高體闊,臉皮略黑,五官粗獷,現下陰沉著臉的模樣還真有些煞人,可白素錦看著卻覺得特別順眼。

    “我覺得莊主的猜測極有可能。”許大管事也眉峰微蹙,“眼下咱們的進項,八成在布,糧行的盈利雖說也不錯,可一旦布行這邊受損面大,靠糧行怕是補不了虧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6-3-30 12:16 PM

本帖最後由 sheauyah 於 2016-4-3 03:08 PM 編輯

第8章 優勢

    “放眼臨西,蘇家在布業的影響僅次于鹽業,這兩年廣蚨祥的生意擴展這麼快,主要靠咱們自己不假,但也不得不承認,還和外祖家、蘇家的關照脫不了關系。當然,蘇家大少爺也不會明著為難廣蚨祥,只要退婚的消息一坐實,某些‘關系戶’就會動搖,這時候蘇家佯表中立,這部分訂單,勢必就要流失掉了。這種情況,怕是豐泰那邊也要出現。”

    退婚的念頭,其實早在白三姑娘沒出事之前就萌生了,白素錦甚至在她書房里看到過一份很詳細的應對方案,放在書房落了鎖的木匣里。白素錦認真研讀了兩遍,又增加不少自己的想法,但終歸對這邊的形勢了解不甚深,方案適用與否,難以決斷,這也是她急著招見三大主事的原因。

    “莊主可是想到了應對的法子?”豐泰糧行的江大掌櫃最擅察言觀色,見白素錦說起將要面臨的變數時眉宇間絲毫沒有焦灼之色,心里便有了猜測。

    白素錦可以看懂繁體字,也寫得一手好毛筆字,但不巧的是,她自小習的是顏楷,和白三小姐的字跡完全不同。要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臨摹出白三小姐的筆跡,最少也要半年的時間。所以,修改後的那篇計劃只能繼續鎖在匣子里,內容嘛,口述。

    “目前,廣蚨祥掛售的布匹都是咱們莊子上自己織造的,貨源方面不存在問題,變數在于銷路。閆大掌櫃,你心里可有約數,受蘇家影響的訂單大概能有多少?”

    “客源方面鋪子里每個月都會統計,這點我心里還是有數,成品布的買家從蘇家轉介紹來的,頂多一成。可我擔心的,是原麻和紗,最大的兩戶買家都是蘇大少爺介紹的,而且,采買契書到這個月月底才是續訂期。”

    閆大掌櫃擔心的這點恰好也是許大管事憂慮的。小荷莊近千畝田地,其中七百畝種植的苧麻,稻谷、各類豆科作物總計不到三百畝。受織造廠規模和人工的限制,每年織出來的布匹僅供給廣蚨祥掛售,余下的苧麻只能紡成紗這種半成品賣給其他布坊。而豐泰糧行的貨源僅靠小荷莊供給是遠遠不夠的,還需要從外采購,其中不乏蘇家的莊子。

    “糧源方面,莊主暫可放心,去年秋上采買時,咱們周邊的價錢漲了不少,我就提前和劉大掌櫃打過招呼,半月前二爺特意來了回信,讓咱們可以跟著許家的漕船在沿江貨棧上采買。”

    江大掌櫃口中所說的二爺,可不是白家二爺,而是錢塘許家的許二爺許紹通,如今掌管許家的商行和漕運。

    “如果月底那兩家不續訂,囤積的紗也可以借助二爺的漕船運出去,尤其是到北方,咱們的苧麻紗總不會賣不出去。”

    以許家的能力,就算小荷莊的苧麻都壓在手里,只要白素錦開口,許家輕松就能幫她消化掉,白三姑娘不是想不到這點,但她還是自己想辦法應對,這不是硬撐,也不是信不過外祖家,而是自小接受白大爺和白大太太的言傳身教,深諳自強方是永強的道理。

    “我也有此想法,不過,這是最後一步退路,在此之前,我還有兩個想法,說出來還請三位參詳參詳。”

    “這第一呢,待到月底契書到期,咱們就不續簽了,庫房里囤積的苧麻和紗都自己留著,用來織成花。第二呢,今春莊子里的田地,只劃出三百畝種植苧麻,剩下的四百畝暫時空著,我另有打算。除此之外,我怕是要出趟遠門,到百越聚居地走一趟,探探他們的桐華布。”

    白三小姐的原計劃里,是要調整小荷莊的種植比例,苧麻種植縮減成三百畝,水稻、豆科作物種植擴大成七百畝,還要在周邊再購買三百畝水田。臨西瀕臨西陲重鎮,是軍糧采購的重要目標地,手里有再多的糧也不愁銷路。從白三小姐的計劃里看,她是想要將經營重心往糧行方面轉。

    白素錦則不同,她終于發現了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最大優勢——技術。尤其是紡織方面的。在彼端世界紛繁復雜的大學專業里,有兩個專業的學生是最具“百科全書”特質的,一個是新聞學,一個就是考古學。他們的區別在于,新聞學的學生更像是百科全書的目錄——博而籠統,考古學的學生更像是百科全書的內頁——博而專業。

    所以,每個考古學專業的學生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實現腦內植入芯片!

    白素錦碩博連讀師從霍教授主攻墓葬禮制,自己偷空還輔修了一個絲織品鑒定的課程,沒想到現在起了大作用。

    白三小姐原計劃里的經營重心轉移,面對現實,行之有效,但其中也不乏無奈之舉,但對白素錦來說,情況就有很大的不同。

    據她這些日子以來的了解,大歷皇朝的布業現狀︰原料主要是麻和蠶絲,木棉只在蜀南百越族聚居地才被采用,織成桐華布,棉花,根本沒有!絲織技術上,績麻使用的是雙錠腳踏紡車,織布使用的是踏躡提綜織機,提花機也有,但數量卻很少,只有大型的布坊才會使用。成品方面,最普通常見的是苧麻、大麻紡紗織成的布,品級高的是蠶絲織成的絲綢,但價格非常昂貴,即便小富之家也不是能常買的,至于錦,幾乎是權貴世族的專用品。這時的錦,完全用蠶絲織成,采用的是經線起花,也就是經錦。

    經錦中最負盛名的,就是許家織造廠織造的“月錦”,皇室專用。

    臨西一帶不適合養蠶,所以,白素錦盯上的,是棉花。不過,在引進之前,還需要靠精加工麻布來緩沖資金壓力。

    花的織造,就成了扭轉當下局面的關鍵!...<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6-3-30 12:16 PM

本帖最後由 sheauyah 於 2016-4-3 03:09 PM 編輯

第9章 殺手鐧

    白素錦研二的時候曾跟隨霍教授在陝豫交界處一個偏僻山區發掘一座漢代諸侯王級別的墓葬,陪葬品中就有用苧麻紡紗織成的花,其中一匹保存完整,長四丈,重量卻不足三兩,卷起來塞入竹筒中空間也綽綽有余,讓人不得不驚嘆其精致程度,可惜,棉花引入種植後,迅速對麻紡織造成了取代性的沖擊,漢後墓葬中再難發現花的蹤跡。

    白素錦將花的基本情況和三大主事介紹了一遍,作為從百年絲織之家出來的人,即便是江大掌櫃對紡織一行也知之不少,就更不要說許大管事和閆大掌櫃了,片刻愣怔後臉上難以抑制地涌上驚喜。

    許家之所以能傳承四百余年的富貴而不衰,靠的就是獨步天下的頂尖織錦工藝,這才是靠手藝發家之人最大的財富。白素錦剛剛所說的花,一旦織造成功,那必將是麻織工藝的頂峰之作,名利雙收盡在掌握。

    “莊主可有十足把握?”閆大掌櫃覺得喉嚨直發干,暗暗嘆道,不愧是身上流著一半許家血脈的人物,對絲織的悟性不是尋常人能比擬的。

    白素錦點了點頭,“還要勞煩許大管事從織造坊臨時抽調出二十個手藝好又信得過的織工出來,先趕制出一匹花看看效果,後續的事就要交給三位安排了,我要盡快動身到百越走一趟。”

    許大管事聽了當即起身著手去辦。

    江海從衣襟內掏出一封信遞給白素錦,“這是今日商行劉大掌櫃打發小伙計送過來的,囑咐一定要親自交到您手里。”

    白素錦接過封面蓋有許家萬通商行加急印章的信,拆開封蠟,抽出的信紙只有薄薄一張,短短一行字,字體蒼勁力透紙背︰不日將至,勿怕。

    信角落款處,赫然一個狂勁的“安”字。

    這封信,居然是許家老太爺許宏安的親筆信。

    白素錦捧著信有些恍惚,如果沒理解錯的話,老太爺這句話的意思是︰他親自趕來了?!

    錢塘到臨西,少說也有兩千公里,這年頭沒火車沒飛機,只能舟車趕路,許老太爺如今已年逾六十,這不是要把半條命扔路上玩嗎?!

    吃驚、意外、憂慮的同時,白素錦心底也涌上一團溫熱,彼端世界,表哥也是處處維護自己,把自己的一點小事也當成大事來對待。不知道表哥得到自己出事的消息時,要發瘋成什麼樣......

    白素錦臉上動容的表情著實讓江海和閆明嚇了一跳,他們都是看著白素錦長大的,了解她素來情緒不喜外露,如今這副模樣,莫非出了什麼事?

    “莊主,可是出了什麼事?”

    白素錦一時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猛聽到閆大掌櫃的聲音晃過神,見兩人面帶焦慮看著自己,忙將手里的信紙遞給他們。

    這下子就輪到兩個大掌櫃傻眼了。

    織造坊就在莊內,許大管事辦事向來是個干脆利落的,不到半個時辰,就在織造坊西院單獨闢出了一個織室,挑選出來的二十個織工都是簽了死契的伙計,手藝也是織工中的翹楚。

    返回議事堂,聽聞許老太爺正在趕往臨西的路上,一向沉穩的許大管事也難得面部表情活躍了一回。

    因為許老太爺的關系,前往百越的計劃暫時往後推遲,督造花的時間就寬松不少,許大管事也偷偷松了口氣,想著可以仔細挑選幾個手腳功夫好的隨役跟著去百越。

    百越族人口規模不大,居住集中,對外界排斥心理極強,桐華布是百越特有的精品布料,多年來一直未打破這種“獨有”局面,一來是織造桐華布所需要的原材料木棉,采自百越特有的桐華樹,這種樹木集中生長在百越族聚居地內,外界甚少見到。二來,是百越族世代相傳下來的織造桐華布的工藝極為傳統,加之人力資源不足,故而生產能力相當有限,三來,是外界布商刻意壓價,百越實際所得利潤並沒有足夠的吸引力,故而桐華布除了每年進奉皇宮的貢品外,流入外界的數量非常少,常常是有價無市。

    為了這次百越之行,白素錦特意準備了一件殺手鐧,本打算從百越回來後再投入自己織造坊使用,但出行日期押後,白素錦決定織造花時試用一番。

    素尺奉命回扶雲軒的書房取來一個紫檀描金木匣,放到白素錦手邊的桌子上後即刻退了出去,守在議事廳門外。

    白素錦將木匣上那把小巧的鎖打開,取出一張疊的整整齊齊的紙,放在桌子上平展開來,足有兩尺見方。

    三位主事聚首看過來,只見一架流暢線條勾勒而出的紡車躍然紙上,緊緊抓住人眼球的,是這架腳踏紡車竟然是四錠的,而現在織造坊使用的雙錠腳踏紡車是去年托許家的關系從錢塘不遠千里采買回來的,現如今在臨西府的地界上也是緊俏貨,稀罕貨,一般織造坊、布坊還在使用雙錠手搖紡車,甚至是單錠紡車。

    可想而知,桌上這張圖紙流傳出去,將會造成整個布業多大的震撼!

    “百越之行,莊主的殺手鐧,便是這個?”許大管事在敬佩贊嘆白素錦頭腦過人的同時,也不得不感慨自家主子的大手筆。

    白素錦黛眉微揚,嘴角噙起一抹淡淡笑意,清聲道︰“一張圖,換十年桐華布獨家供貨,大管事以為如何?”

    三大主事聽聞俱一愣,片刻後搖頭啞然失笑。也是,這麼多年來,何時見過這位小莊主吃過虧。

    全手工打造一架這樣的四錠腳踏紡車工序十分復雜,好在江海江大掌櫃對織具頗有研究,幾個人幾經商討,最後決定將紡車拆分成幾部分,交給不同的匠坊加工制造,最後一道組裝程序由江大掌櫃親自動手。

    白素錦端著茶盞坐在旁邊,看著頭頂頭聚在一起熱烈討論的三個中年男人,默默感慨︰千萬不要小看古人,看,喝盞茶的功夫,人家已經把流水線生產的雛形給弄出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6-3-30 12:16 PM

本帖最後由 sheauyah 於 2016-4-3 03:10 PM 編輯

第10章 醜事

    織造花,僅僅改良紡車還遠遠不夠,它所解決的,是最大限度提高紡紗的效率,如今市面上流通的布,在織造時使用的紗大部分是績紡一次所得,高端的特細布所使用的紗,績紡兩次,而改造後的四錠腳踏紡車足可以實現同等時間段內績紡三次、甚至四次的效果。織造花所需的紗,必須縴輕、強韌、光滑,只有這樣,當一千兩百對經線同時緊密鋪排在織機上時,才不會糾纏起來,同時又能保證成品最大程度的輕柔。

    紡車改造的同時,織機的離扣和繒也需要加大密度。離扣是將經線分組,在織布的過程中拉緊緯線,而繒,則是提拉緯線,將緯線分組交叉。織造花鋪排的經線數量過大,相應的,對控制經緯線的離扣和繒的密度也要求更大。

    自從出了議事廳後,許大管事和閆大掌櫃馬不停蹄著手改進織具和和織造花,江大掌櫃責無旁貸,將豐泰和廣蚨祥的日常經營一肩挑,三人分工明確,白素錦倒是一時清閑下來。

    不過白素錦也沒真的閑著,這幾天早睡早起,吃過早飯就帶著清曉和雨眠去查看莊子上的田地。

    小荷莊轄下的所有田地都歸管事趙士程負責。當日許大管事從議事廳出來後,就按照白素錦的意思,將今年的耕種變動告訴了他,白素錦來實地考察的時候,趙管事已經把調整過的耕種分配圖繪好,全程陪同白素錦把每種作物的種植區都走了一遍。

    對于那預留出來用處不詳的四百畝地,趙管事並未多問,只請示該如何初耕。

    時值三月初,地氣已通,莊子里的田工已經開始燒荒、翻土,潑撒第一次草木灰,待到三月底四月初,就是播種正忙的時候。趙管事農把式出身,督管小荷莊田地耕作多年,真正的行家里手,幾天接觸下來,白素錦自愧不如,趕緊擠出時間跑了一趟萬通商行。

    許家的萬通商行經過十余年時間的發展,分號幾乎覆蓋了整個大歷皇朝的府城。臨西分號是萬通商行的商隊西行踏上絲瓷古道進入藩國前的最後一個駐腳點,大掌櫃姓劉,年近四十,身形高大,濃眉深目,看著似乎有外族血統。

    在白素錦的記憶里,和這位劉大掌櫃是很熟悉的,每年,錢塘那邊都要時不時不遠千里送來家書和各種吃穿用度的好東西,次次俱是劉大掌櫃親自送到清暉院。

    看到白素錦,劉大掌櫃還以為她是為了那封加急書信,沒想到一開口就是要通過商隊大量訂購白疊子種子。

    劉大掌櫃是見過白疊子的,三年前大宛國進奉的貢品里就有白疊子,其中兩株聖上御賜了許家,劉大掌櫃回錢塘述職,有幸得見。那白疊子的花的確是神奇,一日之中,花瓣竟然會變色,清晨剛開放時,花是白色的,不久就會變成淡黃色,午後轉為粉紅或大紅,至次日,顏色更紅,甚至呈紫色。是以,可以在一株白疊子上同時看到數種不同顏色的花朵,美妙至極。

    可是,再美妙也只能作園中觀賞之物,劉大掌櫃實在想不通表小姐購買如此多的白疊子種子干什麼。

    盡管納悶,恪守本分的道理劉大掌櫃是深諳的,絲毫不敢怠慢,表示一定會將此事辦好。

    心里最大一塊石頭落地,白素錦頓時身心輕松不少。劉大掌櫃這邊好物不少,尤其是茶,這些年來沒少給清暉院送。白素錦出事後,劉大掌櫃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家主爺那邊耳提面命照看好表小姐,如今看她恢復大好,劉大掌櫃心里著實高興,自然要留她品一壺好茶。

    可惜,這茶才品了一半,就被打斷了。

    白素錦看著因為急于趕路而氣息不均的夏媽媽,不確定地又問了一句︰“你剛才說,老太太喊我回府,商量蘇榮和二姑娘的婚事?”

    夏媽媽氣息不穩,一半是累的,另一半是氣的。白家這辦的是什麼事兒啊!

    白素錦醒來後對外托辭因為頭部受傷,事發當日的事記不清了。實際上並不全是借口。她記得事發前幾日,白三小姐在廣蚨祥收到了一封沒有署名的密信,信中簡要說明了蘇榮豢養外室,並且那女子已經身懷有孕的事,信末尾還附上了城西帽兒胡同的地址。白三小姐隨後私下查證了此事,卻一直忍而未發。

    過了幾天,也就是事發當日,白三小姐再次在廣蚨祥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上約她單獨在小荷莊附近不遠的普濟寺見面,另有要事相告。白三小姐將清曉打發回府,自己前往,結果馬車就在趕往普濟寺的路上出了事。

    那個約她相見的人,身份是誰,是敵是友,白素錦不得而知,只好對外宣稱記不得了,以不變應未知。

    但有一件事白素錦可以確信,所有事情的結點就在于和蘇家的這門婚事。

    如今她退婚在前,沒幾天,蘇家就要和白家三房的二姑娘白宛靜提親,其中到底打著怎樣的算盤,白素錦還真是一時搞不清。

    老太太傳話找,白素錦也不方便耽擱,起身就告辭。劉大掌櫃一路送她到後院東門,臨上車前,神色鄭重地跟白素錦低聲說道︰“表小姐放寬心,老太爺提前遞了話來,說萬事有他。”

    “多謝大掌櫃,這次意外,也累得大掌櫃跟著費神了。放心,我既然已經和蘇家退了婚,就不會再為這種事耗神。”白素錦說這番話時眉目清明,氣定神閑,劉大掌櫃遂穩下心來,目送她乘坐著馬車緩緩駛進人群中。

    白素錦帶著夏媽媽進府後直奔福林院,待小丫環通傳過後才邁步進了蝠廳。

    一進門,就看到二姑娘白宛靜竟然跪在廳里。

    視線迅速掃視一圈,這次連白二爺和白三爺也在,白家的主子們算是聚全了,不過,這氣氛可比當日自己退婚時的凝重多了。

    白素錦從容大方地走上前給老太太和兩房長輩問過禮,然後神色自若地尋了個位置坐下,眼神不曾在白宛靜身上多停留一秒。

    過了好一會兒,白老太太重重嘆了口氣,神色疲憊地看向白三爺,氣虛乏力道︰“老三,靜姐兒是你的閨女,出了這等事,還是你親自給大房、給錦姐兒一個交代吧。”

    白三爺應下老太太的話,轉頭橫眉冷目掃了眼跪在地中央的白宛靜,只輕哼了一聲,白宛靜就身體微微發抖,頭低低垂下,連聲嗚咽都不敢泄露出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6-3-30 12:16 PM

本帖最後由 sheauyah 於 2016-4-3 03:18 PM 編輯

第11章 失節

    那日白府大門口的鬧劇過後,甦平回到家如何處置蘇榮和林瓏的外人無從得知,不過第二天上午,蘇平就帶著蘇榮親自登門道歉,並送回了婚書,兩家的婚約正式解除。

    婚約雖解除了,但兩家在生意上的往來還在,何況今年還是川中地區三年一次的鹽運總商推選,蘇家雖連任把握很大,但卻是在白家支持的基礎上。這個關鍵時刻,自然不會為了兒女私事影響大局。

    或許是蘇家有意緩和同白家的關系,昨日蘇家四姑娘弄了個品茶會,白家二姑娘素來與蘇四姑娘交好,自然早早就收到了請帖。

    當日來的都是些臨西府富商家的小姐們,品茶會不過是個雅致的噱頭,實際上蘇四姑娘去年釀了不少桃花釀,埋在桃樹下藏了一年,如今開壇啟封,酒色澄澈剔透,甘冽清香,再適合小酌不過。

    白宛靜和蘇四姑娘私交甚好,兩人同好小酌,酒量也很不錯。這桃花釀入口綿潤,醇中藏甘,一邊小酌一邊同幾個閨中密友打趣說笑,不知不覺就多飲了幾杯,被發現時,人已經微醺。這般模樣回府,少不了要被三太太斥責,看天色尚早,蘇四姑娘就命人領了她去客房休息。

    待到聚會結束,蘇四姑娘將一眾好友送出府後,就去看看白宛靜是否酒醒,不料一推開客房的房門,竟看到自家五弟和白宛靜躺在一張床上,俱是衣衫不整,渾身透著酒氣。

    蘇四姑娘站在門口一時措手不及愣住,還是伺候在白宛靜身邊的大丫環燕雙端著醒酒湯過來,看到屋內的情形驚喊出聲,才把蘇四姑娘喊回神,臉色陰沉地掃了身邊兩個丫環一眼,命她們閉緊嘴,然後進屋關門,將床上兩人弄醒。

    隨後就是兵荒馬亂的收場。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茲事體大,白宛靜也不敢隱瞞,戰戰兢兢回府後直接到母親余氏跟前據實坦白,余氏聽了一時氣急,竟生生暈了過去,醒來後顧不得教訓白宛靜,讓人快馬加鞭前往白三爺任上送信。

    白家送信的人沒走多久,蘇平就再次領著蘇榮登門,開口便是向白二姑娘提親。

    余氏一時沒有主意,只得硬著頭皮將白宛靜押到福林院。

    白素錦進門的時候,白宛靜已經在蝠廳里跪了整整一夜。

    這......這劇情未免也太狗血了吧,是在挑戰人的智商嗎?

    白素錦心想,咱也是看過金枝欲孽後宮甄嬛傳的人,盡管槽點一大堆,但這種梗一聽就是人為的,什麼酒後失德、酒后亂性,把責任都推到酒身上,你們就沒考慮過酒的感受嘛?!

    盡管心里不受控制想吐槽,但白素錦還是很配合白明軒的講述,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然後謹慎隱藏起情緒。

    果然,白三爺的臉色愈發陰沉了。

    不久前,蘇五少爺才在白家大門口指責白三姑娘沒有容妾之量,結果退婚沒幾天,就和白二姑娘提親。盡管蘇榮豢養外室弄出庶長子有愧在先,但蘇、白兩家再次結親的消息一傳出去,在外人眼里,白素錦心胸狹隘的名聲恐怕就要坐實了。

    白素錦旁觀老太太和白家兩位爺的臉色,心下判斷兩家昨天該是已經把婚事給定下了,今兒找自己來,無非就是走個戲場。既能保住白宛靜的名聲,又能再次將蘇、白兩家綁在一起,一舉兩得之事,豈有不同意的道理。

    白素錦恍然,原來自己這是被炮灰了啊......

    “二嬸,退回來的婚書可在您手上?”炮灰什麼的白素錦這回還真不在乎,先把事關自己的東西拿到手里才是正事。

    二太太忙命人回清溪園取來裝著婚書的木匣子交與白素錦。

    當著眾人的面,白素錦取出婚書看了一眼,然後讓人取來火盆,當場燒了個乾淨。

    “三叔,我既與榮少爺解除了婚約,以後便是一別兩寬各生歡喜,所謂姻緣命定,想來二姐和榮少爺才是彼此的有緣人,作為妹妹,我自是滿心祝福,您全然沒必要覺得委屈與我。”

    白素錦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很顯然是順了老太太和白家兩位爺的意,臨走前都關懷了一下她的近況。白素錦自是恭恭敬敬回了句“尚好”。

    “三妹,這件事是我對不住你,可我也沒有辦法......”

    眾人陸續離開蝠廳,白素錦剛要邁步,就被白宛靜扯住衣袖,話還沒說完,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低低哭泣起來。

    白素錦生平最討厭兩件事。

    一是沒說完話就只知道哭。這都是把眼淚當武器,哭給人看的,真要排解情緒的話,就找個沒人的地方自己哭了。

    二是說“對不起”。明知道對不起干嘛還做?做了對不起人的事說句對不起能改變什麼?你說句對不起,人家就得回你句沒關系讓你心安釋懷嗎?呵呵!

    “二妹,三妹剛剛不是說了嗎,她和榮少爺從此一別兩寬各生歡喜,還說你和榮少爺才是有緣人呢,又怎會怪你。不過,三妹,你還真是好肚量呢!”白大姑娘白語婷晚走一步,此時蝠廳里只剩下她們三人,故而說起話來放肆許多。

    白素錦眉峰微蹙,借著整理衣袖的動作掙開白宛靜的手,不咸不淡地掃了白語婷一眼,“大姐謬贊,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小妹就不耽誤兩位姐姐了,先行告辭。”

    說完,不理會白宛靜的欲言又止和白語婷的冷哼,白素錦轉身離開。

    白明軒好不容易從任上回來,當晚自然要全家一起吃頓飯。蘇家按照約定,第二天一早就請了媒人上門,納彩、問名、納吉、納成、請期,三天後,竟然就將大婚時間定了下來,就在一個月後。

    蘇平原計劃著就是一個月後讓蘇榮娶親,所以大婚的準備早就都做好了,現下正好,連親家都沒變,只不過是白三姑娘換成了白二姑娘。

    蘇白兩家的這樁婚事幾經波折,劇情跌宕起伏,一時鬧到退婚,一時又再結親家,關于兩位白家姑娘和蘇家五少爺之間的傳言是眾說紛紜,版本多樣,其中的主流聲音無非是︰蘇白兩家是一定要結成親家的,白三姑娘性子剛烈,不若白二姑娘隱忍、識時務。

    任是外面議論紛紛,白素錦依舊氣定神閑地該吃吃、該喝喝、該忙忙。白宛靜的婚期一定,白素錦打算即刻動身回小荷莊。

    可主僕一行人剛走到院門口,就被迎面跑上來的門房小伙計截住。

    “三......三姑娘,撫西大將軍的拜帖,說是要見您,現正在門口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6-3-30 12:16 PM

本帖最後由 sheauyah 於 2016-4-3 03:19 PM 編輯

第12章 提親

    撫西大將軍,姓周,名慕寒,二十有二。周姓乃大歷國姓,周慕寒乃先高祖皇帝第九子榮親王的嫡子,是當今聖上的親佷子,外祖一脈是大歷赫赫有名的簪纓世家——鎮國大將軍府林家。

    周慕寒十三歲投入林老將軍麾下,排兵布陣調兵遣將深得老將軍親傳,加之個人性格殺伐果決,實戰不拘泥于常法,沖鋒陷陣勇狠無雙,很快便在軍中嶄露頭角。十六歲時率領三千騎兵深入草原腹地截斷鶻軍糧草供給,十八歲、十九歲,兩次率領驍騎長途奔襲,深入敵境數百里,將數支駐守鶻兵殺得四處逃竄。兩次西征,周慕寒率輕騎軍打破突厥防線,尖刀般插入敵人內部,配合三線大軍圍剿突厥主力,生擒敵軍主帥。漠西之戰大捷後,周慕寒獲封撫西大將軍,統帥西軍,並兼任川省總督,成為名副其實手握軍政大權的封疆大吏。

    白素錦的記憶里對這位年輕的撫西大將軍的印象很深刻,倒不是說白三姑娘以前多關注他,而是大將軍的“威名”,放眼整個大歷,除了還在娘胎里的和尚且聽不懂人話的,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能擁有如此廣闊的群眾基礎,除了赫赫戰功,還要“歸功”于大將軍的另外兩項“盛名”——狠戾、天煞。

    外族將士“談寒色變”,不僅因為周慕寒用兵如神,更因為他的戰場上——沒有俘虜。和周慕寒兩軍對決,要麼逃、要麼死,絕對沒有“降”這第三條路。漠西之戰,當勝負已分情勢一邊倒的狀況下,直到大歷士兵殺盡最後一名敵軍後才鳴金收兵。漠西大捷的戰報送抵宮中,周慕寒獲封殊榮的同時,也遭到了數位御史大人的聯名彈劾,狠戾之名傳遍天下。

    周慕寒出生時難產,母妃林氏執意保子,導致產後身體極度虛弱,小心將養近六年,最後還是歿了。十四歲,周慕寒與翰林院掌院秦大人的嫡次女定親,不足半年,秦二姑娘身染風寒,歿了。十八歲獲封驍騎參將時,與理藩院左侍郎石大人的嫡女定親,不足三個月,石姑娘春游落水,歿了。二十一歲榮封撫西大將軍,聖上親自賜婚,與兵部尚書陸大人家的三姑娘定親,結果還沒到一個月,陸三姑娘就出天花,歿了。從此,京中凡有適婚女兒的富貴人家,皆提及撫西大將軍色變,據說太後娘娘有意將都察院右都御史家的四姑娘指給大將軍,結果右都御史韋大人聞風後跪在太後娘娘跟前哭了好一通,這樁指婚最後不了了之。

    是以,提及周慕寒的名字,常常被貼上明晃晃的三個標簽︰戰神、索命閻王、天煞孤星。

    如今,這位威名滿天下的撫西大將軍,竟然就坐在自家花廳的茶室。

    白素錦第一眼看到周慕寒,還是挺意外的。

    一身錦衣常服,腰間墜著一方鏤空雕刻的玲瓏玉佩,長身負手而立,抬眸間凝望過來,宛如牆角那株玉蘭,挺拔靜謐,花開無聲。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周身氣息平和的人,竟然就是外夷人眼中的“索命閻王”。

    白素錦親手泡了一壺茶,這是許家大爺去年特意讓人給送過來的頂級紅袍,統共得了不到半斤,就給她分了二兩過來,白三姑娘一直舍不得喝,白素錦于茶道是個外行,如今倒是便宜了周慕寒。

    摒退隨侍,茶室內只有兩人,白素錦將七分滿的茶盞遞與周慕寒,近距離打量這位身份尊貴的不速之客。

    他的臉很瘦,但天庭飽滿,眉眼清俊,舉手投足從容有禮,配上一襲月白錦袍,儼然富貴人家的謙謙公子,飽讀詩書,芝蘭玉樹。

    在白素錦悄然打量周慕寒的同時,周慕寒也在觀察著她。不若困在內院長大的深閨女子,待人落落大方,坦然不怯,即便是面對他,也能不卑不亢,從容有度。顏色嘛,雖不是傾國傾城,但五官柔和,雙眸清透,看著極為悅目。

    不動聲色地喝完兩盞茶,周慕寒直接開口道明來意。

    提親?!

    從見到周慕寒開始,白素錦就在心里猜想了數種他造訪的可能︰為了布匹?為了納糧?為了通過自己和許家對話?

    ......

    可是,再多的猜測,也斷沒有“被大將軍看上了”這一種可能!

    不管怎麼說,白素錦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皇親貴冑,股肱之臣,封疆大吏......就算名聲再不堪,如此榮耀加身之人上人,怎麼也輪不到一個商戶女頭上,尤其是自己這種還退過婚的。

    白素錦也不是貶低自己,門當戶對在擇偶一事上還是很有道理的,彼此落差不大,一起生活更容易磨合,生活起來也更自在些。盡管生存于這個可以三妻四妾的封建男權社會,白素錦還是想為自己好好謀福利,畢竟,這世界上還有錢塘許家那種“不得納妾”的人家存在。

    這種人家,可能是清流寒門,可能是財勢相當的商賈之家,也可能是地方官宦府第......不管哪一種,都絕對不會是眼前這位皇親權貴。

    周慕寒說起提親一事從容淡定,白素錦也索性不和他打太極。

    “冒昧一問,將軍如何想到向民女提親?”

    周慕寒輕輕轉動指間的茶盞,看向白素錦的雙眼中泛上淡淡笑意,“數日前,偶然經過令府門前,有幸一睹姑娘風采,再難思遷。”

    這是......一見鐘情?

    不作他想,周慕寒口中所說的數日前,應該就是家門口發生鬧劇的那天。想到當日自己眾目睽睽之下對蘇榮毫不客氣的反駁,在當下世風看來,即便有理,也有違婦德,難免被那些封建衛道士們詬病。

    白素錦自然是不在乎的,但聽周慕寒這麼一說,心里不禁暗道︰這大將軍口味還挺重!

    “既然將軍當日在場,自然也知曉民女的性情一二。相信將軍此行之前,定是做了一番準備,坦白講,民女在外的名聲......不甚好,將來也不會為了博取所謂的好名聲而蝸居後院,如尋常婦人那般相夫教子,足不出戶。更重要的是,民女那日當眾也說了,此生容不得妾室。故而,民女福薄,怕是要辜負將軍的錯愛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6-3-30 12:16 PM

本帖最後由 sheauyah 於 2016-4-3 03:20 PM 編輯

第13章 誠意

    茶室內陷入短暫的沉默。

    周慕寒並未馬上做出回應,神色間沒有絲毫的意外,似乎白素錦的反應完全在他的預料之內。

    “三姑娘對在下可有耳聞?”一盞茶盡,周慕寒再度開口。

    白素錦誠實頷首,“將軍威名遠播,大歷百姓何人不知。”

    周慕寒聞之輕輕一笑,“是嗎?如此看來,我的名聲較三姑娘相比,不堪之程度怕是要更甚百倍吧......”

    白素錦一聽,還真是這麼回事。

    將白素錦臉上一閃而逝的“深以為是”看在眼里,周慕寒眼底的笑意愈發明顯。

    “在下雖出身皇族,然身處行伍,一年中大半時間在軍中,每次出征,皆是吉凶難料,許多年來,雖蒙皇恩厚愛,獲得了不少封賞,然軍耗龐大,幾乎盡數貼補其中,府內尚不如姑娘日常所用。而且,在下雖是父王嫡子,但側王妃杜氏扶正多年,其膝下庶長兄頗受父王喜愛,榮親王世子至今尚未賜封。是以,在下身處之境,更傾心于出得廳堂的內子。”

    呃,這大將軍的意思概括起來就是︰工作危險系數高,獎金雖多但一毛沒攢下,爹不親娘已逝,小媽鳩佔鵲巢,同父異母的大哥對世子之位虎視眈眈。

    名聲比自己差,家底沒自己厚,家里糟心事比自己多......呃,這麼看來,還真說不好是誰高攀誰。

    “在下自知,與姑娘之事若能圓成,必會虧欠許多,故特向聖上討來一物,以表誠意。”

    說完,周慕寒將進屋之時隨身攜帶後又放在茶桌一邊的瓖金木匣推到白素錦面前。

    木匣上有一枚精致小巧的金鎖,白素錦接過周慕寒遞過來的鑰匙打開。

    當木匣蓋子被掀開,看清里面的東西那一剎那,白素錦呆愣在當場。

    那是塊打磨精致的鐵片,形狀宛如瓦,寬約三寸,長約一尺,換算成21世紀通用量度,差不多是寬十厘米、長三十厘米大小。

    鐵片表面打磨光滑,上面的題字雕刻後以鎏金灌注,筆風遒勁,字體蒼健,行文大意是︰周氏子孫周慕寒以金書鐵券為聘,立誓此生與白氏素錦生同衾死同穴,死生一雙人,永不背棄,有違誓言,憑此金書為證,處以剮刑。立證人乃當今聖上,及聖母皇太後!

    從呆愣中回過神來,白素錦猶覺腦袋嗡嗡作響,立刻雙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禮。

    發掘了那麼多年的古墓,丹書鐵券這等免死金牌白素錦不是沒見過,但用金書鐵券為聘,她還是聞所未聞。

    有違誓言,憑此金書為證,處以剮刑。

    白素錦的腦子里反反復復滾動著這句話。

    如果說丹書鐵券是免死金牌,那麼這塊金書鐵券,對周慕寒來說,簡直就是懸在頭上的一把刀。

    再觀察他的神情,白素錦發現,這個男人,他是認真的。

    白素錦迅速將信息在腦中整理了一遍,然後恍然。

    與其用“一見鐘情”來定義撫西大將軍提親的出發點,倒不如用“一見中意”更恰當。

    他需要一個既能安內又能攘外、還不在乎他“威名”的有力內助,相應的,他能付出白素錦所要的“後院獨享”。

    白素錦不得不承認,周慕寒的眼光實在毒辣,一出手就能打到你的致命點上。

    即便是刻在心尖上的朱砂痣也會隨著血液循環而慢慢淡去,情濃時千般好,情薄時萬般不是。和陸揚糾纏那麼多年,白素錦早已不相信真愛是修成婚姻正果的唯一途徑。

    這世上什麼關系是最為穩定、密切的?是唇與齒,皮與毛,骨與肉。

    基于實現各自利益的基礎上,彼此需要,彼此依靠,彼此扶持。

    坦白說,這樣的關系,對此時的白素錦來說,的確讓她動心。

    不過......

    “將軍抬愛,民女受寵若驚。”白素錦福了福身,視線流連在金書上刻著自己名字的地方,悠悠道︰“將軍的誠意,民女已深深感受到,只不過,同時也心有惶然,唯恐對不住將軍的這份心意。”

    周慕寒何等心思,順著白素錦的目光望過去,自然聽得出她的弦外之音。

    “今日拿出金書,只是表明在下的誠意,別無它意,姑娘勿需多想。結親一事,成否在于心,不在于物,姑娘盡可細細思量,無論最終做何種決定,到時盡管如實相告便可。”

    白素錦不動聲色地與周慕寒四目相對,好一會兒後才移開視線,抿起的嘴角彎出淺淺弧度。

    皇上、皇太後聯名親賜的世上獨一無二的金書鐵券就擺在眼前,上面清清楚楚寫著自己的名字,還說讓自己勿需多想,隨著自己的心意來就行?

    好個能說會道的撫西大將軍!

    突然間,白素錦特別想刺激一下他。

    抬手將木匣的蓋子輕輕合上,手指微用力,就將它推回到周慕寒眼前。

    周慕寒雙眸微眯,眼底閃過一絲驚訝、費解,很快隱匿而去,但白素錦卻看得一絲不漏。

    感覺還挺爽。

    待到周慕寒骨節均勻的修長手指撫上匣子,白素錦才溫言道︰“據民女所知,鐵券是要一分為二,雙方各執半片的,還請將軍代勞,他日媒人上門,民女定當齋戒三日,迎來這半片金券妥善保管。”

    “還是錦娘思慮周全,我唐突了。”反應過來自己被耍,周慕寒粲然一笑,眼角眉梢的笑意愈發鮮活明悅,站起身將木匣托在掌心,另一只手解下掛在腰間的玲瓏玉佩,遞到白素錦面前,“如此,今日我就先行離開了,三日後,媒人定準時登門。你若有事,盡可執此信物來總督衙門尋我。”

    ......

    白素錦抬手默默接過玉佩,心下想︰這改口可真夠快的!

    一路將人送出大門口,白素錦恍恍惚惚走回清暉院,停在一株桃樹下看著手里的玉佩喃喃自語︰“這是......把自己給推銷出去了?”

    閃婚,原來是這種感覺啊......

    白素錦的恍惚勁兒還沒過去,老太太和另兩房人得知撫西大將軍親自登門的消息已經炸開了鍋,正聚在蝠廳糾結著要不要一起去清暉院拜見,門房的伙計急匆匆跑來稟告,大將軍已經走了。一屋子的人當場鴉雀無聲。

    老太太很不高興,覺得自己身為白府最長輩的地位被輕視了。

    白三爺臉色陰沉,情緒異常復雜。

    “去,請三姑娘來福林院一趟。”

    白老太太這邊派出去的小丫環還沒走到清暉院,門房的小伙計今天第二次風風火火跑到了白素錦跟前。

    “三......三姑娘,錢塘許家的老太爺來了,正在門口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6-3-30 12:16 PM

本帖最後由 sheauyah 於 2016-4-3 03:20 PM 編輯

第14章 靠山

    臨西雖然與錢塘相距千里,山水迢迢,但自從許氏嫁過來後,白大爺每隔兩三年就會陪著她回錢塘探親,白三姑娘三歲起也加入其中,在白素錦的記憶里,最後一次見許老太爺是三年前在許氏的葬禮上。

    時隔又一個三年,祖孫倆再次相見,白素錦前腳剛邁進外客廳花門,許老太爺忙不迭起身迎了上去。看著眼前這個頭發花白、臉帶倦容、眼角微微泛紅的老人,白素錦鼻腔涌上濃濃的酸楚,腳下加快速度迎將上去,扶住老太爺後,斜撩衣擺雙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

    白素錦七歲就失去了父母,是外公和舅舅舅母撫養她養大,表哥對她更是愛護有加,此時看到許老太爺,白素錦立刻就想到了自己的外公。出事前一年,外公心髒病發去世,白素錦難以想象,外公若健在,得知自己出事的消息會怎樣。

    就像此時面對許老太爺,真正的白三小姐其實已經魂斷這樣的事實,白素錦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被當做異類燒死枉丟性命是其次,更重要的是,眼前的這位老爺子,是再經受不住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打擊了。

    在此之前,白素錦始終認為自己是鳩佔鵲巢,但現下見到許老太爺和許家二爺後,白素錦的心境發生了全然的改變。

    萬事皆有定數。或許,從踏進神鼎山古墓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這場宿命的轉折,要由自己來接替白三小姐過完後面的人生,將白大爺和許氏的血脈延續下去。

    白素錦,就是白家三小姐。

    心結一經打開,面對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至親之人,白素錦心境很快變得坦然而平和。

    “快起來,讓我好好看看,身子當真大好了?”許老太爺哪里舍得白素錦跪著,忙把她拉起來,從頭到腳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好幾遍,嘴里不停念叨︰“瘦了......瘦了......”

    這次來臨西,除了老太爺,二爺許紹通和四少爺許唯良也一起來了。得知白素錦出事的消息,劉大掌櫃絲毫不敢耽擱,立刻給錢塘那邊送了信,三日後白素錦情況好轉,劉大掌櫃又加送了一封。

    接到第一封信時,許老太爺險些一口氣沒喘過來,完全不顧全家的反對,當即讓人備了馬車抬腳就走,還好許二爺和許四少時常跟著商隊跑,出行經驗豐富,一路上安排妥當,隨行還帶了一位郎中,盡管如此,不到半日,老太爺的嘴唇就長出了火泡,成宿成宿睡不著覺,幸而沒過兩天在路上攔到了第二封信,得知白素錦度過了生死關頭,一行人這才松了口氣,但一日沒看到人,懸著的心一日不能落地,這一路始終緊著往臨西趕。

    許老太爺剛啟程就叮囑許二爺,除了劉全之外,臨西之行的消息不要再泄露給其他人知道,包括白素錦。他就是想看看,自己的外孫女在臨西到底過的如何,他白家到底將她照顧的怎樣。

    劉大掌櫃通過自家的商行陸陸續續給老太爺送信,匯報表小姐的情況,看到信上說錦丫頭臥床期間,白家那幾房竟只打發了手底下的婆子、丫環過去,老太爺心里的怒氣就開始醞釀,等看到信上說到白素錦退婚、在白家大門口眾目睽睽之下隻身應對蘇家那小子和野女人的刁難時,老太爺的怒火達到頂點,忍無可忍拽過筆就給白素錦寫了那封只有短短一行字的家書。

    在老太爺心里,自家錦丫頭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這讓自己將來怎麼有臉到地底下去見女兒和女婿?!

    提心吊膽日夜兼程地趕路,現在看到白素錦好好站在面前,許家三位爺心頭的大石才終于落了地。

    “外公、二舅舅、四表哥,今天先歇在我院子里吧,明天用過早飯之後再移步去莊子。”

    緊繃的神經一放松,老爺子臉上的倦意更甚,白素錦讓夏媽媽提前一步回清暉院給他們收拾住處。

    “不急,先去福林院和老太君打聲招呼,不管別人怎樣,咱們不能不顧禮數。”許老太爺大手一揮,毫不掩飾言語間的冷嘲。

    白素錦走在外公和舅父身後,和四表哥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

    一行人剛進二門,迎面就踫上了匆匆趕過來的白明承和白明軒。

    其實,許老太爺一下車,門房當值的伙計就往內院去了兩個,一個去了清暉院,一個直奔福林院。清暉院的位置是距離前院近,但白素錦和老爺子也說了好一會兒話,這會兒一行人都走進二門了,才看到白家兩位爺現身,怪不得許老太爺頗有微詞。

    但得長眼楮的人都看得出許老太爺此時面容倦怠、風塵僕僕,得知一行人要往福林院而去,白三爺連忙勸著老爺子先到清暉院休息,晚上再一起吃飯為他們接風洗塵。白二爺在一旁附和幫腔。

    許老太爺淡淡掃了白明承、白明軒兩眼,也沒推辭,輕嗯一聲,跟著白素錦就拐去了清暉院。

    夏媽媽本就是許家的家生子,對老太爺和許二爺的喜好習慣甚為了解,很快就將住處給收拾出來,待白素錦帶著他們回來時,內堂里已經擺好了一桌清淡小菜,還有一鍋魚片粥。

    白家兩兄弟從清暉院出來後臉色很不好看。白家能有如今的成就,大部分要歸功于已故白大爺白明啟,尤其是許氏嫁進來後,在白家發展的最關鍵時刻,許氏及其背後許家給予白家的支持到底發揮了多大的作用,只有他們白家自己人最清楚。盡管不那麼想承認,但白家之所以能如此迅速崛起,背後少不了許家的影子。

    只不過許家支持的方式很高明,從未直接在生意往來上有所偏頗,而是通過白家大太太許氏之手給彼時的白家家主白明啟送錢。是以,白明啟一屆初生牛犢涉足鹽業,卻從未在資金周轉上出現問題,這使得他很快在鹽運司衙門樹立了深刻印象,並且越來越被鹽運總商蘇家看中,成為重點拉攏目標。

    許家,是白家背後的靠山。

    只不過,當許氏病逝、白家偌大家業盡數落在白明承手里後,許家的支持便只傾注在白素錦一個人身上。

    即便如此,現今已是白家家主的白二爺,在許家人面前仍覺得底氣不足。當然,白三爺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打從見面開始,許老太爺就毫不掩飾敷衍和不滿的態度,看來此行遠不是探病這麼簡單。...<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1] 2 3 4 5 6 7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