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花日緋 -【韶華為君嫁】《全文完》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kidchang 發表於 2016-5-16 05:07 PM

第90章

  薛宸送走了姚大他們,回到府中,正好遇見蕭氏和管家,蕭氏問薛宸派這麼多人去了哪裡,薛宸只說去了北方,說盧氏留下的幾個鋪面出了些問題,需要人趕去處理。

  蕭氏問薛宸要不要幫忙,薛宸笑著拒絕了,蕭氏便沒再說什麼,而是喊了薛宸去主院,說是給蘭姐兒和琴姐兒挑好了人家,讓薛宸幫忙看看。

  蕭氏給蘭姐兒和琴姐兒挑的人家確實還不錯,一戶是本地鄉紳,家中就只有一個獨子,姓方,家境殷實,人口簡單,據四方鄰裡說,方家一直便是善家,逢年過節都會給過路窮苦百姓施粥贈米,為人很是不錯;還有一戶是姓於,是十裡八鄉人人稱頌的老先生家,老先生是清虛年間的進士,一生未入官場,致力於育人之事,桃李遍天下,他的大兒子少年出息,去年便中了會元,年方十六,前程似錦。

  薛宸看了之後,也覺得很好,對蕭氏說道:「真的很不錯。這樣簡單的人家,蘭姐兒和琴姐兒若是嫁過去的話,想必這輩子都能過的踏踏實實的。」

  蕭氏見薛宸贊成,覺得自己這些日子沒白忙活,然後便將蘭姐兒和琴姐兒喊了過來,決定就這麼和她們說說這事兒,若是她們同意的話,她也好趁早給那兩家回話兒。

  薛宸問她說自己要不要迴避,蕭氏說她是長姐,留下自是無妨。

  蘭姐兒和琴姐兒兩人正在院子裡染指甲,聽說嫡母傳喚,兩人便撐著兩隻手走了進來,怪模怪樣的給蕭氏和薛宸行了禮,然後便站到一邊去了,蕭氏簡單的說明瞭來意,說是替她們找了兩戶好人家,把兩家的情況和她們說了一番後,兩姐妹對視一眼,然後蘭姐兒就站出來說道:

  「母親,您找的這兩家真的合適我們姐妹嗎?一個鄉紳,一個教書先生,將來莫不是還要我們姐妹貼嫁妝才能維持生活吧?」

  薛宸正要喝茶,聽了蘭姐兒這話,便知道蕭氏說的這事八成成不了了,就放下了茶杯,靜靜的看著。

  蕭氏一愣,說道:「這怎麼會呢?兩家雖不說大富大貴,但都是頂好的殷實人家,我都打聽過了,這方家手裡有好幾家店舖,收益頗豐,這於家是書香門第,老夫子這般年紀桃李遍天下,家底自然也是有的,他的兒子去年剛中了……」

  她還沒說完,就又被蘭姐兒給打斷了,神情不乏不屑一顧的意思,說道:「哼,既然這麼好,母親為何不留給靜姐兒?偏要來給我們?還不就是靜姐兒瞧不上的,才留著搪塞我們來了。」

  蕭氏想著自己這麼些天來的奔走,被這丫頭一句話就反駁了去,也是氣急,一拍桌子怒道:

  「你這說的什麼話?這兩家人家哪裡不好?配你們還配不上了嗎?」

  蘭姐兒見蕭氏動怒,也不敢再說什麼了,琴姐兒見狀就上來打圓場,說道:「母親不要生氣,姐姐是直脾氣,她這麼說全是無心的,母親給我們找的自然都是好的,只不過,我們年紀還小,還想在母親和姐姐身邊再待兩年,不想這麼早便出嫁。」

  琴姐兒的軟和話讓蕭氏稍微平靜了些,只見琴姐兒又撞了撞蘭姐兒,蘭姐兒才不太情願的轉過身來,對蕭氏屈膝行禮,說道:

  「母親,是我口無遮攔了,只不過,這兩家真的不適合我們姐妹。母親您向來疼愛我們,這事兒,還是再商量商量的好,畢竟是女孩子一輩子的事兒,總要挑個合心意的不是?」

  若是蕭氏聽到這裡再不明白這兩姐妹的意思也就真的白活了,她們這就是嫌棄人家門第低,配不上她們了。既然如此,蕭氏也不能勉強她們同意,只揮揮手,讓她們回去了。

  兩個姐兒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豆蔻指甲,然後也沒敢再說什麼,規矩的行了禮,退了下去。

  蕭氏看了看一直沒說話的薛宸,問道:「你看這事兒鬧得,早知道她們一心想攀高枝兒,我也不費這勁兒了,可你說就她們的身份,如何去做人家高門宅邸的正妻?若是做妾,那也真算她們瞎了眼了。」

  薛宸從座位上站起來,對蕭氏說道:「太太也別多想了,既然她們還想在府裡多留兩年,那就兩年後再說吧。她們有志向也是好的,不過依舊不能太放任,別回頭鬧出什麼不好看的事來才好。」

  她雖然話這麼說,但是也看的出來,兩個姑娘並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最多一年,她們必定會自己找到合適的『如意郎君』,如果她是蕭氏的話,從一開始就不會替她們操心,這倆姑娘精明的很,哪裡就肯委屈了自己呢。

  蕭氏也別無他法,看了看手裡這兩家,還是覺得機會難得,就試探著對薛宸問道:「你說這兩家,我要是給靜姐兒挑一家,你覺得怎麼樣?」

  薛宸展顏一笑,說道:「我覺得就算你肯把靜姐兒嫁給他們家,這兩家也未必敢接受靜姐兒。」

  蘭姐兒和琴姐兒是庶出的庶女,一般的高門大戶根本不會將她們列入正妻的考慮,靜姐兒卻是不同,她縣主之女的名聲,無論在什麼地方也是能夠叫的響亮的,若是強行下嫁,反而不美。

  蕭氏也只是這麼一說,薛宸見她一副可惜的不得了的樣子,打趣說道:「靜姐兒的話就算了,要不,挑一家給我吧?我就想要個這樣簡單的人家。」

  蕭氏沒忍住撲哧笑了出來,將冊子捲起來輕輕的在薛宸的肩膀上敲了敲,說道:「你就算了吧。我和你父親都想你在家多留幾年,尤其是你父親,我之前問他你的婚事,他感觸的很,直說他就你這麼一個女兒,一定要讓你在家裡多留幾年才行。」

  薛宸聽了這話也是有點感傷的,她可不就是薛雲濤唯一的女兒了嘛。見蕭氏和父親的感情不錯,薛宸也覺得有些欣慰,不管怎麼說,蕭氏是個好女人,由她陪在父親身邊,她也放心許多。

  蕭氏又留著薛宸在主院吃了一頓晚飯,薛雲濤也難得回來了,一家人吃吃喝喝的到戌時才散席,薛宸和靜姐兒也喝了兩杯梅子酒,只覺得頭上暈乎乎的,衾鳳和枕鴛扶著她進了房,替她擦了手腳,換了衣裳之後,伺候她躺下,才離開了房間。

  薛宸睡得迷迷糊糊,只覺得臉上吹過一道涼風,微微睜開雙眼,就似乎看見逆光中一個高大的人影站在她的床頭,嚇得就要叫起來,幸好那人趕緊低下身子,摀住了她的嘴,定睛一看,是婁慶雲,薛宸才鬆了一口氣。

  婁慶雲笑嘻嘻的在她床前坐了下來,半點不遲疑,動作連貫自然,薛宸見了不禁白了他一眼,只是頭還有些疼,不想起來,就那麼像蠶蛹似的縮在被子裡和她說話,聲音軟軟糯糯,帶著濃濃的鼻音,叫人聽了都有些把持不住,再加上她這張小臉越發傾城,黑髮如瀑,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實在喜人。

  「你這翻牆頭,翻窗戶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嚇死人了。」

  薛宸如是說道,伸出一條藕臂擦了擦眼睛,似乎還帶著些迷茫,這樣的美景,看的婁慶雲癡迷不已,恨不得現在就把這小人兒摟緊懷裡好好的疼愛一番,不過,他向來尊重她,這種事情最多也就是腦子裡想想,在正式定親之前,他不會對她做太出格的事就對了。

  「等你嫁給我,我就不用翻牆頭了。」婁慶雲嫌棄她被子蓋得太高,乾脆掉轉了個方向,坐到了薛宸的同一頭去,一回頭,就能看見她像只小兔子般乖巧躺在那裡。

  說了一句孟浪話,薛宸下意識就要伸手打他,可誰知自己粉拳送過去,就是肉包子打狗,被他牢牢的攥在手心裡不放開了,掙脫不出來,薛宸又渾身軟軟的,沒有力氣,也就隨他去了。

  婁慶雲看見她這模樣,勾唇問道:「你喝酒了?」

  薛宸點點頭,說道:「嗯,喝了兩杯梅子酒。」

  婁慶雲覺得喝了酒的薛宸實在乖的很,與她平日裡那堅強聰明的模樣有很大的反差,覺得好玩極了。

  「我知道有個地方的果釀特別好喝,下回帶你去,好不好?」

  薛宸沒有多想,就乖乖的點了點頭。

  婁慶雲就更加得意了,果然喝了酒的小兔子更加招人疼些,乾脆彎下了身子,在她那肉嘟嘟的耳廓旁輕聲說了一句:

  「過幾天我要去一趟廣陵,等我從廣陵回來,我便來提親,好不好?」

  薛宸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了,霧濛濛的黑眼珠子瞪著婁慶雲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愣了半天才傻傻的問了一句:

  「你,你要出去……去廣陵做什麼?」

  嚇了她一跳,還以為他要去涿州,頓時就把薛宸的迷糊給嚇走了。

  婁慶雲見她猛地清醒過來,只覺得有些遺憾,醉酒後的軟糯小白兔他還沒有看夠啊,不過,小白兔眼神淩厲的樣子也很好看,反正,她什麼樣子,他就覺得好看!

  「去捉拿一個人。很快就回來的。怎麼?等不及要讓我來提親了?」

  對於婁慶雲這沒羞沒臊的話,薛宸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他,只好抽出了自己的手,在他手臂上打了兩下,婁慶雲挨了打,卻一點都不覺得生氣,反而高興的很,垂頭看著薛宸傻笑:

  「你還沒告訴我,到底好不好呀?等我從廣陵回來,我就來提親吧。」

  這樣的俏媳婦,他都等不及要娶回家去藏起來了。甚至都沒想到,這丫頭如今才十四歲,成親似乎早了些,就算是定下來,最起碼還得再等兩年。

  薛宸見他越說越不正經,乾脆轉過了身子,用後背對著他,冷冷的說道:

  「時候不早了,你還是走吧。」

  婁慶雲有些失望的噘了噘嘴,然後戳戳她的後背,見她還是不肯回頭,他才磨磨唧唧的站了起來,對她說道:「那我走了啊。真走了啊。我到窗戶了啊……」

  薛宸終於沒忍住回過頭來喊住了他:「喂。」

  然後就發現,他根本沒走遠,依舊站在她床前,掛著一副得逞的笑容,賊兮兮的看著她,薛宸又是無奈一歎:「你!唉!」

  有些人看見薛宸生氣,趕忙彎下身子,將自己的俊臉湊到她跟前兒,說道:「我在呢。你想說什麼呀?」

  薛宸白了他一眼,猶豫了一會兒後,才對他說了一句:「你……快些回來!我等你。」

  婁慶雲沒想到她會突然說出這麼一句煽情的話來,頓時眉開眼笑,捧著薛宸的小臉,大大的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然後才說道:

  「放心吧。我一定快些回來,回來之後,我就來提親,才不管你願不願意!」

  「……」

  說完這句話之後,婁慶雲才像是逃命似的,三兩步就跨到了西窗前,翻身出去前,又回頭看了一眼坐在芙蓉帳中的薛宸,給了她一個大大的微笑,然後才翻身入了黑夜,踏月而去。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kidchang 發表於 2016-5-16 05:07 PM

第91章

  薛宸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發現西窗前放了兩株連根的,還沒綻開的茉莉花,小小白白的花骨朵躲在嫩綠的樹葉之中,看著特別嬌小,茉莉獨有的芳香鑽入鼻尖之中,也不知他是什麼時候送來的,想到他昨夜離去是的樣子,薛宸的臉上就不禁綻開了笑。

  衾鳳和枕鴛進來,瞧見薛宸站在西窗前傻笑,手裡還拿著兩株茉莉,不由問道:「小姐,這兩株花是哪裡來的?」

  衾鳳將盛滿熱水的臉盆放在臉盆架子上,薛宸這才回過神來,見兩個丫頭正用一副特別奇怪的眼神盯著自己,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橫了她們一眼,並沒有說話,將花先放在桌上,然後洗漱完畢後,也不吃早飯,倒是先去花房裡,找了一隻精緻的青瓷花盆,裝了土之後,將兩株茉莉花栽入了泥土之中,又澆了水,才把花搬入了自己的房間,放在西窗窗臺之上,她希望等他回來之後,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這兩株茉莉花。

  想起昨天他說的話:等我從廣陵回來,就來提親。

  薛宸想想,如果提親的人是他的話,她似乎覺得也挺不錯就是了。而等到他們確立了關係之後,她一定要想辦法阻止他明年去涿州才行。

  ******

  昨天蕭氏剛剛說要替蘭姐兒和琴姐兒定親,今天竟然她們倆的舅母就找上了門,說要將兩個外甥女接回管家住些時日。

  蕭氏看著眼前這個管夫人,胖胖的身軀,圓圓的臉,看著倒是一團和氣,就是說起話來,沒由來的刻薄:

  「我們蘭姐兒和琴姐兒是個沒爹沒娘的孩子,若是我們做舅舅舅母的都不要她們,那她們的日子可就難過了……哦,我這也不是說夫人您虧待她們,只是覺得這兩個孩子可憐,她們母親死得早,生前和她們舅舅是最要好的兄妹了,如今雖說她們跟著您一同來了薛家,但也抵不住她們舅舅想她們了,就讓我來和您說說,看能不能讓兩個孩子去我們那兒住兩天,保證全須全尾的換回來就是了,這個要求,夫人不會不肯吧。」

  蕭氏看著眼前這女人,隨意彎了彎唇,說道:

  「舅太太說的哪裡話,您要接兩個孩子回去住幾日,那自然是好的,畢竟是她們自己的嫡親舅舅家,只不過……」

  不等蕭氏說完,那管夫人就截過了話頭,說道:「夫人真是通情達理。那兩個丫頭也是不懂事,之前還跟她們舅舅告狀,說是嫡母將她們關在府中,不讓她們出門去呢。我今日瞧了,就知道那兩個丫頭說錯了,夫人看著就是個仁慈的,絕對不是那種會苛待庶女的嫡母。」

  管夫人這麼說著話,眉眼裡卻儘是譏笑,蕭氏咬了咬牙關,說道:「將她們關在府中,確實是我下的命令。舅太太不必與我說這些,我關她們自然有關她們的道理,我不會苛待庶女,但也不會容得庶女胡鬧而不管教,若是在這一點上得罪了舅太太,那就請你多多包涵了。」

  管夫人笑容一僵,然後才站起來,決定不和蕭氏討論這個話題了,說道:「若是夫人允許,那我今兒就把兩個丫頭帶回去了。住上個把月之後,年前再把她們送回來,您看可好?」

  蕭氏點頭,喊來了嬤嬤領管夫人去海棠苑,另外又派了兩個丫鬟去替她們收拾行裝。

  對於那兩個庶女,蕭氏實在是愛不起來,當初她還是她們嫡母的時候,她們倆就一直被養在管姨娘身邊,得寵的不得了,而自己的女兒靜姐兒卻在大興跟著魏老夫人生活了六年,遭了六年的罪,被她接回來之後,又和她一起被老夫人折騰,魏青寵妾滅妻,這其中的苦不是親身經歷,根本沒人能懂,所以,現在誰還能指望她會對兩個庶女多好呢。雖然不會多好,但也不會多壞,因為她本身就不是那種刻薄之人,昨日她剛給蘭姐兒和琴姐兒找了婆家,今天她們的舅家就找上門,這就說明,那兩個丫頭和舅家本身就還有聯繫,在她這裡受了委屈,覺得她給她們找了小門小戶,是糟踐了她們,第二天就讓舅家來撐腰。

  這件事,徹底的讓蕭氏失去了本來就不多的愛護,正如宸姐兒說的,她們愛怎麼折騰便怎麼折騰吧,若真是鬧出了什麼醜事,她將她們趕出府去就得了,反正她們也不是薛家的女兒,和她也沒有親屬關係,就算是趕出去,頂多她自己擔個惡名,最起碼不會連累薛家。

  管夫人把兩個孩子領走的時候,也沒有來和蕭氏辭行,看樣子是打算在她們的舅家常住了,蕭氏也不管他她們,就讓門房放行了。她們今日離開薛家容易,今後要再進來,只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蕭氏其實巴不得將這兩個丫頭送走,只是當初僅存一點憐憫之心,覺得她們無父無母,而魏老夫人又是那麼個吃人的性子,兩個姑娘若是跟了她,只怕有的吃苦頭,這才將她們待在身邊,現在她們既然想走,喊來了舅家,那她還有什麼好不放手的,直接將她們的所有東西全都給送到了她們舅家去了。

  *******

  婁慶雲過了十多天都沒有出現,窗臺上的茉莉花都開了,他還沒回來。

  薛宸這些天似乎有些蔫蔫兒的,成日裡要麼是看書,要麼就是窩在西窗前看著那株茉莉花,心中的不安越來越盛。不端的安慰自己,婁慶雲只是去廣陵,又不是去涿州,而距離他去涿州還有一年之久。

  可薛宸就是這樣自我安慰了兩個多月之後,婁慶雲竟然還是沒有出現。薛宸就有些坐不住了,甚至還讓嚴洛東去大理寺探了探,可嚴洛東帶回來的消息,也比較讓人絕望,原來婁慶雲已經有兩個月沒有去大理寺,說是替太子辦事去了。

  就在薛宸擔心的快要茶不思飯不想的時候,一封珍貴的書信才輾轉到了她的手上,是婁慶雲寄來的,信似乎是倉促間寫成的,說他們的追捕行動遇到了些問題,讓嫌犯跑了,他們一路從廣陵趕去了長安,這信就是從長安的驛站中寄出來的。

  這封及時的信,稍微緩解了一番薛宸的擔憂,可是一直到過年的時候,婁慶雲也沒有再寄來一封信。

  薛宸只覺得這個年過的著實不是滋味,就連正月裡元家去西府提親,薛繡高興地抱著她轉圈,都沒能讓她開心起來。

  坐在薛繡的閨房中,看著薛繡房中的那只棋盤,想起了那一夜在定慧寺中,婁慶雲帶她去屋頂上看星星的事情,她那個時候還對他無意,到底是什麼時候竟然對他產生了這樣感情呢?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薛宸用手指頭數著婁慶雲離開的日子,已經有三個月零十二天了,他自從上個月寄來一封信後,就再也沒有任何音訊,不禁在心中埋怨他,就算是再忙,難道寄一封信的時間都沒有嗎?可婁慶雲的為人,如果他真的有時間給她寫信的話,他是不會錯過機會的,讓他不寫的原因必定是不方便,薛宸知道自己還是太敏感了。可是她不敏感不行啊。

  婁慶雲才剛剛走入了她的心,卻要她面對他馬上要離去的現實,這無論放在誰的身上,都是難以接受的。

  薛繡和元卿的婚約定在來年三月二十八,薛繡從定親的那日起,就要跟著大夫人趙氏身後學習府裡中饋之事,就不能有很多時間和薛宸,韓鈺她們見面了,即便是抽空見了面,也很快就回去。

  薛宸從三月等到了四月,四月等到了六月,婁慶雲依舊沒有任何音訊傳回來。讓嚴洛東去打探,可是嚴洛東說衛國公府,大理寺,京畿衛他都打聽不到任何婁慶雲的消息,所有人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去年出門去幫太子辦事的時候。

  薛宸這些日子,總是從噩夢中驚醒,不是看見婁慶雲渾身是血,就是看見他斷頭斷腦。事到如今,已經相當明確了,婁慶雲的死劫已經開始運轉,去年秋季他說去廣陵,其實就是開端,可是她卻沒有察覺,當時以為時間還早,他去廣陵肯定還會回來。

  他們甚至連最後的告別都沒有。她甚至還沒有和他說過,她也喜歡他……

  薛宸努力在腦中回想上一世的情況,她記得婁慶雲的屍體被運回京城的時候,正是臘月下旬,漫天飛霜之時,臘月是十二月,從涿州運回屍體,最起碼也要一個半月到兩個月的時間,畢竟有這麼遠的路程,也就是說,婁慶雲十月底,十一月初就已經死了,他最後一次給她傳遞信件,是去年臘月裡,那個時候,婁慶雲已經離開三個多月,那時他信中說,他在長安城,長安是在西面,並不是通往涿州的方向,可是,他已經這麼長時間沒有和她聯繫,整整半年,誰又知道,他會不會現在人已經在涿州了呢。

  按照上一世的軌跡,沒準他這個時候,已經在涿州了。不管他現在在不在,到最後,他也一定回去涿州。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薛宸就再也坐不住了。將嚴洛東喊進了院子,和他正色說了一句:

  「嚴護衛,我想去一趟涿州府,你能隨我一同去嗎?」

  嚴洛東看著薛宸認真的小臉,這段日子,大小姐不知為何,瘦了很多,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本來就不大,如今更是削尖,大大的眼睛裡總是盛滿了憂愁,看來定是和涿州脫不開關係了。

  點了點頭,堅定的說道:「小姐說的哪裡話,自從進了薛家以後,嚴洛東這條命就是小姐的,小姐讓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小姐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薛宸看著眼前這個長相平凡無奇,可卻每回都能帶給她無上安全感的男人,心中亦是感動不已,不過既然做了這個決定,那薛宸就不打算放棄。

  就算去涿州只能等到婁慶雲的屍體,她也要在第一時間趕到他身邊才行。就好像從前他無數次主動接近自己時那樣,這一回就換她主動向他靠近,涿州若是他的死地,那她就去那裡,親自將他迎回……絕對不讓他孤單單的離開。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idchang 發表於 2016-5-16 05:08 PM

第92章

  自從薛宸決定去一趟涿州,第二天就去了東府和老夫人辭行,當然不能說是去涿州找婁慶雲,只能說是涿州府的兩隻酒窖出了事,需要她親自去一趟才行,老夫人覺得有些不妥,說薛宸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如何能獨自行千里之外,薛宸卻意志堅定,說此行關乎今後的一條商道,說什麼也要走一趟才行。若是家裡不肯,那便等她回來之後,再受家法處置。

  老夫人寧氏從前就知道薛宸是個有自己主意的,就從徐素娥那件事來看,這丫頭年紀雖小,但手段卻絲毫不弱,能夠讓她這樣重視的事情,必定是重要的,寧氏從前就知道盧氏給薛宸留下了不少產業嫁妝,只是沒想到,竟然已經遠遠的遍佈到涿州。雖然薛宸意志堅決,但是老夫人依舊覺得大姑娘不該獨自遠行,薛宸邊說,自己不是獨自,會有丫鬟婆子,還有護衛隊隨行。

  寧氏一聽護衛,便出聲對薛宸問道:「那個嚴護衛也隨你去嗎?」

  薛宸看著寧氏,從她的表情中看出她對嚴洛東的信任和好奇,點點頭,說道:「自然要去的。嚴護衛武功高強,忠心耿耿,有他在,一定不會有事,老夫人就放心吧。」

  寧氏當然知道嚴洛東的本事,抬眼看了看薛宸那張越發明艷的臉,再過兩年就該給她物色個好人家了,若是這當中出點什麼亂子可怎麼辦,可若是不肯這丫頭去,似乎也是不行的,她既然態度已經這樣堅決了,就算家裡不允許,她有嚴洛東那樣的高手在,總是沒地方困得住她,到時候鬧起來,才是真正的難堪。

  鄭重的點點頭,說道:

  「既然你心意已決,那我就不多說什麼了,多帶些丫鬟婆子和護衛,若是府裡不夠,就從我這裡出人,務必要保證自身安全,外頭不比家裡,你沒有出過遠門,凡事要當心,多聽聽嚴護衛的話,他的本事大著呢。」

  薛宸見寧氏准了,便連連點頭,對寧氏磕了三個響頭之後,才急急地回到了燕子巷,等到薛雲濤下朝之後,便去了主院找他,和他說了自己的想法,薛雲濤的反應卻是比寧氏還要激烈,說什麼不肯讓薛宸去千里之外冒險。

  「什麼事要讓你一個大小姐親自跑去?平日裡養的那些人都是吃乾飯的嗎?隨便派個掌櫃去不就得了,你這要在路上出點事,你讓我怎麼和你過世的母親交代?」

  薛宸知道,如今自己在薛雲濤心中的份量,只不過,這份量並不能阻止她,和薛雲濤僵持了好些天,薛宸態度堅決,薛雲濤也拿她沒有辦法,只好妥協,親自從自己的護衛中又挑了十個給薛宸,才勉強同意。

  得到了家裡的許可,薛宸馬不停蹄的就開始準備上路的事情了,丫鬟婆子,準備帶四個,衾鳳枕鴛不用說了,帶一個漿洗婆子,一個煮飯婆子,想來也該夠用了,馬車準備了四輛,衾鳳和枕鴛與她共乘,兩個婆子一輛,另外兩輛便放著生活用具和食物,她們這是一路向北,路程大概要一兩個月,雖說出發的時候天氣還很熱,但是越往北方走天氣就越冷,一些冬衣被絮也有準備的必要。

  因為要長時間在外行走,薛宸乾脆也成親點拿了十幾套男裝回來,讓府裡的繡娘連夜改成了她和衾鳳枕鴛三人的尺寸,準備一路上都以男裝示人行走,嚴洛東也覺得帶三個年輕的姑娘上路有點扎眼,贊成她們扮成男人,這樣不管是投宿還是行走都比較方便些。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已經是七月裡,天氣正熱,因此也不能帶太多的吃食上路,只帶著鍋碗瓢盆灶,準備在路上臨時採買,好在他們人多,光是護衛就有四五十個,就算是臨時去採買也是來得及的。

  薛宸帶了不少銀票傍身,每件衣服的袖口裡都縫了一兩張,又給了衾鳳和枕鴛以及護衛們每人五十兩做傍身用,一條隊伍整裝待發,由嚴洛東和另外兩名護衛騎馬打頭,馬車行在中間,其餘護衛皆在兩旁和車後跟隨,浩浩湯湯的踏上了前往涿州的路。

  因為是七月的天氣,馬車裡悶的厲害,衾鳳和枕鴛實在受不了,就坐到馬車前頭去,薛宸卻只能待在車裡,汗出了一身又一身,每天中午都沒什麼胃口,幸好帶來的婆子會煮很多湯水,每天早晨煮上那麼一大鍋,薛宸留一罐子,就能夠喝上一天,她最喜歡的是烏梅湯,就是太酸了,喝了一天後,胃裡酸的有些難受,但消暑還是相當好的。

  再一個難以克服的就是雷雨天氣,因為雷雨拖累了他們不少時間,路上泥濘也成為隊伍行進的障礙,就這麼連拖帶拽的走了一個多月,出了關一路向北,沿著官道前行。

  薛宸就是上一世,也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苦頭,衾鳳和枕鴛都被折騰哭了好幾回,每回還都要薛宸安慰她們,嚴洛東幾次來問要不要在某座城中休息幾日,薛宸都給拒絕了,說不管怎麼樣,十月前一定要趕到涿州才行。

  嚴洛東不知道薛宸為何這樣堅定,心裡也佩服這小姑娘的堅毅心性,就算他這樣的人,在連續趕了一個多月的路之後,也會感到疲憊,瞧著她比在京城的時候又瘦了一些,實在不懂,這姑娘為什麼要這樣折騰自己,看見她就像是看見自己的女兒,有時候,他會趁著天沒亮,就一個人率先去城鎮上買多點肉回來,拿給婆子燉了給大夥兒吃,有的時候露宿荒郊野嶺,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他就去山上打些獵物,總歸不會讓大家在吃食上太過寡淡。

  歷經了兩個月的時間,薛宸她們終於在十月初的時候,趕到了涿州境內,不過這天氣真的是多變無常,在路上熱的幾乎要成日泡在水裡,可越走越冷,這才十月,涿州的天氣就已經十分肅殺,冷風直竄。

  薛宸幸好準備了冬日的衣物,這個時候也都派上了用場,薛宸這些日子折騰的不輕,越發清瘦,從前在府裡改好尺寸的衣服,現在穿起來竟然又寬鬆了一些,衾鳳和枕鴛倒是越戰越勇,兩人因為時常坐在馬車前面墩子上,曬得有些麥,但卻是結實了不少。穿著男裝的她們,行動大大咧咧,看起來還真像保護少爺出門的兩個保鏢兼小廝。

  兩個酒窖的掌櫃當家早就收到了消息,姚大帶著他們在城門口等了好些天,寒風呼嘯中,迎來了薛宸的車隊,姚大在這裡待了一年多,看起來還挺精神的。

  「小,公子,一路上可好?」

  薛宸如今個子有了,就是單薄的像一根竹竿,對姚大點點頭,並沒有說話,然後嚴洛東他們就趕了上來,說道:

  「公子一路累著了,快帶路去休息吧。」

  姚大這才連連點頭,一旁的兩個掌櫃也過來和薛宸行禮,全都很有默契的稱呼薛宸為少爺,他們也著實納悶,這麼一個好好的深閨小姐,竟然遠走千里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可橫豎都是東家自己的主意,他們哪裡能夠過問,趕忙從前頭領路,帶著薛宸的車隊,往最北邊的酒窖莊園趕去。

  莊園裡果然養了不少人,全都大汗淋漓的在訓練,顧超知道薛宸來了,迫不及待過來見她,與他們說了一些話之後,薛宸就去了後院,一番洗漱過後,換上了乾淨的男裝,屋裡已經燃起了炭盆,門口掛著棉簾子,一路的風霜直到這個時候,才得到了一絲絲的緩解。

  薛宸不想耽擱,稍事歇息之後,就把姚大和兩個掌櫃喊了過來,問起了涿州的情況。

  「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大事?比如外來的人多了之類?」

  姚大搖搖頭,說道:「這倒沒怎麼發現,小姐您的意思是,最近應該來很多外人嗎?」

  薛宸不知道該如何跟他們說情況,總不能直接說她是來找人的吧。看來還得要讓嚴洛東出去打探才行。

  突然李掌櫃說出了一個線索,他說:「若說外人的話,最近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小姐您知道,我是本地人,所以對本地比較熟悉,最近據說雁鳴山上雄踞了兩撥人馬,也不知道是土匪還是山賊,反正我有個打柴的姐夫說總是聽見那裡有打鬥聲……」

  薛宸立刻來了興致,將手裡的暖爐交給了衾鳳,說道:「雁鳴山?那是什麼地方?你姐夫聽到的打鬥聲是什麼樣的?」

  李掌櫃想了想後,說道:「雁鳴山是咱們涿州最高的山了,因為千山鳥絕,人要是沒點本事還真爬不上去,我姐夫也只是在山腳下砍柴,有一天回來跟我姐姐說起過,並沒有聽得太真切,但既然有打鬥,那就說明有外來人吧。」

  薛宸聽著點點頭,說道:「不錯,的確如此。那,那咱們能不能派人去山上探一探?」

  李掌櫃一聽,趕忙搖手,說道:「哎喲,小姐可千萬別這麼想了,雁鳴山高的很,看這天氣,估計這兩日就該有雪下來,到時候大雪封山,上去了可就下不來了。再說了,那山上的人沒準都已經走了也說不定。」

  薛宸聽他這麼說了之後,也不太想說其他的,便讓他們退下,然後找來了嚴洛東,對他正色說道:

  「雁鳴山,我想上去看看,你帶我去,我們看看就下來,成嗎?」

  嚴洛東抬眼看了看薛宸,最終還是決定問道:「小姐來涿州,是為了找什麼人嗎?是婁慶雲嗎?」

  之前在京城的時候,薛宸就讓嚴洛東去打探了不少婁慶雲的下落,所以這個時候,嚴洛東幾乎可以斷定,薛宸來涿州的目的了。

  薛宸不想瞞他,點了點頭,說道:「是,就是找他。我和他一直有通信,他告訴我,最近會來涿州,可是很長時間之後,都沒有消息再傳回去,我很擔心他。」

  嚴洛東聽到薛宸這麼直白的說了,如果還不懂這兩人是什麼關係的話,那他就真是木頭了,歎了口氣,對薛宸說道:

  「那小姐也不用親自去,待會兒我去山上,替你查探一番便是了。」

  薛宸心如雷鼓,不知是有感應還是什麼,她總覺得雁鳴山上的動靜,就該是婁慶雲他們弄出來的,就算已經過了幾天,但她還是要親自上去看看才行。

  「不,我要親自去。」

  嚴洛東拗不過她,只好妥協:「那小姐準備準備,我去拿些繩索和鐵鉤,待會兒就上山吧,盡量趕在下雪之前回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idchang 發表於 2016-5-16 05:09 PM

第93章

  雁鳴山地處涿州以北,山中氣候更加陰冷難忍,林間呼呼的風疾疾吹在薛宸的臉上,讓她幾乎連眼睛都睜不開,嚴洛東再厲害也不能將她帶到山上去,山腳下有一條蜿蜒的小道,大概是百姓上山砍柴採藥時留下的,可從這半山腰再往上的話,就只能靠薛宸自己往上爬了,可只是一會兒就覺得空氣有些稀薄,嚴洛東問她要不要回去,她搖頭,說什麼也要繼續向上。

  她穿著普通的棉襖,為了更方便的爬山,她連披風都沒有穿,只是在背後背了一隻行囊,行囊裡放了一些止血化瘀的藥材,乾淨的繃帶和棉布,還有補氣丸,參丹什麼的,甚至連治蛇毒的藥粉都準備好了,另外再加兩隻水囊和一些乾糧。她這是做好了在山上逗留些時候的準備了。

  她雖然穿的少,林間風又大,只不過,動起來之後也不是很冷,林子裡安靜的只有鳥聲,薛宸實在走不動了,就坐在一塊突石上歇腳,嚴洛東仰頭瞧了瞧天際,林間茂盛的枝葉擋住了天光,林子裡的風越來越大,走過去對薛宸說道:

  「小姐,你坐在這裡等我一下,上面我去探一探便是,風越來越大,又看不見天色,估摸一會兒就有暴風雪了,我去探一探,若是沒什麼,今兒我們就回去,等到風雪過後再上來。」

  薛宸擦了擦汗,看了看上頭越發黑暗的林子,心慌的越來越厲害,總覺得在那山頂上似乎有什麼在呼喚著她,倔強的搖頭,說道:

  「如今才十月,縱然是極北之地,哪裡就會有那種大到封山的暴風雪,我都爬到這裡了,總要自己上去看一眼才死心,我不累,我和你一起上去。」

  嚴洛東不知道這姑娘為何這般倔強,可瞧她站起來,繼續向上爬的動作,似乎真的不是很累,於是就先走到前頭,走兩步,停下回頭拉著薛宸上來,然後再走,再拉,走了很久之後,才似乎看見了一點點的微弱光明。

  但只是那一點的光明,就足夠薛宸信心大振,也不管手軟腳軟,哪怕是手腳並用也要向上爬去,心想,她這不要命的拼勁,應該就是上一世苦撐長寧候府的時候所養成的,但凡上一世她退縮一點點,也許她早就被徐素娥吃的連渣都不剩了。

  「小姐,上頭似乎有動靜。人還不算少,最起碼三四十個,你到那棵樹後面等一等,我先去探一探。」

  薛宸點點頭,嚴洛東很快便飛身上了一棵參天大樹,向山頂掠去,薛宸在下面等了好一會兒,他都沒有回來,實在放心不下,就慢著步子繼續向上爬去,就在這時,他聽見一聲尖銳的聲音,在這靜謐的林中十分的突兀。

  「世子這又是何必呢?僵持這麼些天,早早的把東西交出來,就是死也能死的痛快點。」

  薛宸的一顆心堵到了嗓子眼兒。

  世子?

  婁慶雲!真的是他!

  難掩心中的狂喜,薛宸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婁慶雲怎麼不說話,他受傷了嗎?

  「你身邊的人已經死的差不多了,你再僵持也沒有任何意義,等殺了你之後,我照樣可以取走東西!」

  薛宸趴在草堆上,盡可能小心的將頭探出了一半,就看見二十多人圍在懸崖邊上,身上穿的都是飛魚服,帶著銀色面罩的人,竟然是錦衣衛的。

  薛宸隱下身子,腦子裡飛快的回憶上一世,她記得朝廷對外是說,衛國公世子是被刺客所殺,而這些刺客,竟然都是錦衣衛嗎?婁慶雲身處大理寺,行動必定會和錦衣衛一同協作,上一回他們到她田莊裡歇腳,似乎就是大理寺和錦衣衛的人一起,若是這一回,大理寺和鎮撫司一同出馬,但是到最後,得到了證據,鎮撫司的人就調轉了矛頭,對付婁慶雲他們……這樣就可以說得通,婁慶雲為什麼不能向外傳遞消息了,根本就是有人控制著。

  「哼,就是我死,東西也不會給你們這些助紂為虐的鷹犬。」

  是他的聲音。

  薛宸幾乎淚奔,可是現在她能做什麼呢?這些人是要殺人滅口,她該怎麼做,才能救他呢?

  「頭兒,他似乎要跳下去,咱們怎麼辦?搶嗎?」

  錦衣衛中一個焦急的聲音如是問道,薛宸心中一凜,再顧不得什麼,直接爬出了草堆,從側面越了過去,果真就看見婁慶雲滿身是血的站在懸崖邊上,而他的四周躺著十多個或死或殘的部眾,只見他捂著胸口,站在崖頂的突石上,山風吹得他染血的衣衫獵獵作響,俊美的近乎妖異的臉上勾起了一抹冷笑,然後便看見他縱身一躍,就從那突石之上縱身而下,薛宸嚇壞了,飛也似的跑過去,想也沒想,就隨他一同跳下,抓住了他的衣擺。

  嚴洛東自樹上趕下來也沒能阻止薛宸,反倒是讓錦衣衛的那些人嚇了一跳,紛紛抬起手臂上的□□對著他亂射一番。

  嚴洛東已經顧不上許多,踢翻了兩個人之後,便將腰間的繩索和鐵鉤拋下了懸崖。

  婁慶雲仰身往下墜,以為自己死前出現了幻覺,他竟然看見了薛宸向他靠近……猛地一個激靈,婁慶雲瞬間反應過來,不是幻覺!

  雙手交疊,借力將身子撥正,一把抓住了莫名出現在這裡的薛宸,瞧見上方拋下繩索和鐵鉤,一腳蹬在懸崖峭壁上,感覺腿骨一折,不過也正是這一下,讓他抓住了那繩索的尾巴,將之圈在了薛宸的腰間,然後抱著她,拚命甩出了那隻鐵鉤,終於在一陣激烈的下墜之後,兩人都感覺到身子明顯一頓,顯然是那鐵鉤勾住了石頭,婁慶雲怕手摟不住她,兩腿並用,將她夾在自己懷裡,因為繩索的關係,他們狠狠的撞向崖壁,婁慶雲將自己做肉墊,只覺得後背痛的厲害,可他根本顧不上自己,低頭就去看薛宸早就嚇得發白的小臉,這麼久的時間不見她,她怎麼瘦成這樣?

  心中的疑問還沒來得及問好,他便覺手上抓著的繩索越來越松,果然一直鉤子承受不住兩人的衝力,已經脫離了石塊,兩人身子繼續往下墜去,婁慶雲將薛宸摟在懷中,不管是什麼樣的撞擊,他都用自己的身體去擋著,疾墜而下,但這一回卻沒有經歷太長時間,他便感覺後背撞上了一棵樹幹,然後掉入了繁茂的枝葉下。

  確定懷中人完好無缺的趴在自己懷中,經歷了二十多天的捕殺,早就精疲力盡的婁慶雲就再也支撐不住,暈死過去。

  薛宸只感覺這片刻的功夫,簡直要比她一輩子還要長,她知道,他在拚命的護著自己,可是她卻絲毫借不上力,幫不到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變成他的拖累,直到墜到崖底,不再往下之後。

  她從婁慶雲的身上爬起來,抬頭看了看聳入雲霄的懸崖,真的很難想像,自己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居然只是擦傷了一些衣服,毫髮無損。

  低頭看了一眼婁慶雲,簡直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了。臉上,身上滿是血跡,衣服也被勾破的不成樣子,左腳呈不自然彎曲,顯然是脫臼還是骨折了,從來都是神采飛揚的一張俊臉,此時正透著一種生命氣息微弱的死氣,薛宸緊張的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一顆心才稍稍的安靜下來,最起碼,他還有呼吸,還沒死呢。

  薛宸又轉頭看了看四周,現在已經是傍晚,因為崖底沒有很多樹木遮擋,看起來還有些天光,看天色,今晚不是要下雨,就是要下雪,是肯定不能留在原地的,就算不遇到什麼毒蛇猛獸,就是凍也會凍死的。

  可是這周圍儘是崇山峻嶺,崖底滿是野草,她又該把婁慶雲帶到哪裡去呢?

  彎下身子,試著把他搬動,可他這麼大的身體,對薛宸來說,簡直沉重的像山一樣,徒手必定是搬不動的。

  見他靴子裡有一把明黃色的匕首,薛宸將之抽出,然後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棉襖,將背上的包裹和外衫除去,將外衫算好角度鋪在離婁慶雲不遠處,包裹依舊繫在身上,然後走到婁慶雲身後,用腳將他蹬著翻了個圈,正好滾到了棉襖上面,然後薛宸就解下了他的內衫裡的腰帶,將之用匕首從頭上分開,撕成了兩塊長布條,然後將兩塊長布條搓成一股繫在一起,試了試,果然堅韌許多,然後再用匕首把婁慶雲墊在身下的那棉襖兩側摳出兩個小洞,將布條穿過去,然後再經過婁慶雲的腋下,將他的肩膀和棉襖綁在一起,然後還有多餘出來一大截,薛宸就將之綁在了自己的腋下和腰間,學著那些河工拉縴一般,將婁慶雲拖著向前走去。

  這樣的方法最起碼能將他移動,不用留在原地,若是兩人什麼都不做留在原地的話,那勢必就死定,婁慶雲可能撐不過今晚,而她雖然毫髮無傷,但最多也只能撐兩天的功夫吧,與其等死,不如求生。

  無論如何,她都要把婁慶雲帶到一個能夠修養之地。

  她拖著婁慶雲向前,崖底多的是野草,為了防止草堆中有突石撞到他腦袋,薛宸就把自己那棉襖的衣領墊在他的頭下方,就算有點什麼撞到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就在天幕就快黑下來之前,終於被薛宸找到了一塊避風所,那是一塊崖壁的凹陷處,不知是天然的,還是後世有人琢磨過,總之就是凹進去很多,足以容納兩個人還綽綽有餘。

  大喜過望,薛宸拼勁了全身的力氣,將婁慶雲給拖了進去。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idchang 發表於 2016-5-16 05:10 PM

第94章

  將昏迷的婁慶雲安頓好了之後,薛宸才轉首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發現這裡從前像是有人待過,因為石塊上頭有一處焦黑的痕跡,周圍有花紋,看著像是燒紅了的石頭形狀,四周看了看,果然有幾塊焦黑的石頭,薛宸將那些石頭撿到了裡面,然後將身上的包裹解下來,攤在地上,從裡面拿出了火摺子,又從旁邊撿了些乾草和斷枝,忙活了一會兒,終於將火給點起來了,有了火光的凹處,總算看起來暖和了一些。

  薛宸走到婁慶雲身邊,看他嘴唇發白,身上的溫度也漸漸的低了下來,有幾處還在流血,薛宸趕忙在那幾處撒了一些止血的粉末,但看著粉末周圍血污凝結,想著若是再不給他處理傷口,等到明天傷口發炎潰爛,那就是上藥也無用了。可是處理傷口要清水,她看了看包裹中的兩隻水囊,沒有任何一刻比現在更感覺慶幸了。

  俯下身在婁慶雲的耳邊說了一句:「我去找點水,你等我回來。」

  他依舊昏迷,薛宸看著他越來越乾澀的嘴唇,心想這水一定得找到才行,要不然就算不處理傷口,他也會渴死,奮力將婁慶雲壓在身下的棉襖抽出來,蓋在他的身上,又從包裹裡取了雄黃粉,將婁慶雲周圍灑了一圈,生怕她不在的時候,有蛇來咬他,然後又在自己的腳面上撒了一些,以備萬全,轉頭看了看外頭,只見天幕已經漸漸的黑了下來,薛宸怕一會兒出去找水沒亮光,就用幾根樹枝纏著棉布,然後將一瓶跌打酒倒了半瓶在那棉布之上,做成了一個簡易的火把,不敢再耽擱時間,戴上火摺子,將火把別在腰間,就趁著天還沒黑,找水去了。

  她走了一會兒,發現東南角那邊的草似乎長得更加旺盛一些,如今已經是十月裡,涿州的十月已經算是挺冷的,氣候又乾燥,百草凋零,唯有水源充足的地方,野草才能長得稍微旺盛一些,循著這個想法,她便往東南方向找去,果真在野草的盡頭處,她看見了一條清澈的小溪,不知道是從哪裡流下來的,溪水流動很快,因此看起來很乾淨。

  薛宸趕忙過去將兩隻水囊灌滿了水,正要離開,卻突然看見小溪的對岸那有一隻黑乎乎的,像是一口破鍋樣的東西,她大喜過望,從小溪邊撿了一根長長的樹枝,然後就用樹枝將東西給勾了過來,定睛一看,果真是一口鍋,只不過鍋壁破了個洞,但鍋底卻是好的,估計也是從上遊人家順流下來的,薛宸將那鍋裡裡外外全都洗的乾乾淨淨,將兩隻水囊掛在腰間,又用那口破鍋盛了些水,斜斜的放在地上,然後將火把抽出來點燃,把破鍋夾在腋下,滿載而歸。

  回去的路不太難找,薛宸沒一會兒就回去了,見婁慶雲周圍的雄黃粉沒有動過的痕跡,這才放心下來,不過轉念一想,都這冷天了,就算有蛇蟲鼠蟻也該冬眠什麼的了,為自己的太過小心鬆了口氣。

  薛宸先用水囊放在婁慶雲的嘴邊,餵了他兩口水,見他似乎有些反應,又多餵了兩口,看了看漸漸微弱下去的火光,薛宸知道,如果沒有足夠的柴火,他們都不知道能不能熬過今晚,夜裡山露深重,看天色沒準晚上還會下大雪大雨,只好又點著火把出去了好幾趟,來來回回,撿了很多枯枝回來,堆在凹洞的最裡面,幸好這個季節山裡的樹木都很乾,枯枝隨便撿撿就有很多,她一直進進出出,直到把附近的枯枝全都撿了進來才肯罷休。

  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夜風呼呼的吹,薛宸將包裹裡的藥全都拿出來,放在一邊,將包裹展開,就是一張羅漢床床單般大小的布,她撿了幾根長點的樹枝,將布展開,借由樹枝的彈力,將布的兩邊撐在了上方石壁之上,然後下面的兩隻角,用石頭鎮住,正好擋住了婁慶雲的身子那一半,也給火堆擋住了些風,也讓石壁中亮堂暖和了不少。

  薛宸從外頭又撿了許多石頭進來,堆砌成一個穩穩的圓形,中間空出一個洞來,將破鍋放在洞口,然後在洞下麵點火,不時加柴,等熱水慢慢的燒著。

  她這才將婁慶雲身上的棉襖拿開,開始藉著火光和水,給他清理起傷口來,她憑著衣服破洞的地方找到他身上的傷,然後用匕首割開他傷口附近的衣服,再用帕子蘸著清水給他擦拭傷口上的血,在處理傷口的時候,她發現,婁慶雲身上其實有很多傷口都不是今天弄得,有些地方都已經起了炎症,她不懂醫術,只知道受了傷,就該要洗乾淨,擦藥,然後纏繃帶,只要這幾步做到了,一般的外傷也就能處理了,他全身上下一共七八處的刀傷,肩窩那裡的一處應該是最嚴重的,薛宸將他的領口割開,一本貼身收藏的油紙包裹露了出來,薛宸將之打開看了看,上頭寫的都是一些人名和官品,便知道,這就是婁慶雲誓死都不肯給錦衣衛拿走的東西,將之妥貼的收好,放在他的內側,然後繼續處理傷口,發現肩窩上傷口已經發黑起膿,趕忙用清水擦了,再次塗抹金瘡藥和止血膏,然後才用繃帶將傷口纏繞起來。婁慶雲似乎能感覺到有人再給他處理傷口,有些疼的話,眉頭也會皺起來,喉嚨裡發出低啞的嘶吼聲。

  這樣把他的傷口包紮好之後,那小火終於也把那鍋水給燒開了。薛宸看了看婁慶雲的腳,他腳上並沒有外傷,是骨折或是脫臼了,可這兩樣她都不會弄,只好用衣服好好的將之包好,暫時不去管他,水開之後,她想讓婁慶雲喝一點熱水,苦於沒有杯子,就去外頭摘了幾片大葉子回來,將之捲成三角杯子的樣子,從鍋裡舀了一些熱水出來,吹涼了之後,送到婁慶雲嘴前,輕聲說道:

  「嘴張開,喝點熱水。」

  婁慶雲迷迷糊糊間,只覺得嘴裡被送入一股溫熱的水,他週身冰涼,能在這時候喝上一口熱水,真的是舒服到了骨子裡,一口下肚之後,又閉著眼睛嘟囔了一句:

  「還要。」

  薛宸聽見之後,便連連點頭,然後繼續從鍋裡舀水餵他,就這樣,薛宸換了十幾片葉子,終於把婁慶雲給餵飽了水,看見包袱裡的乾糧,又將東西掰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慢慢送入他的口中,婁慶雲聽話的將東西吃了下去,一會兒就幹掉了兩塊蛋餅,然後薛宸又餵他喝了些水,他才沉沉的睡了過去。

  石壁因為火的熏燎而變得暖和起來,凹洞外頭狂風大作,卻是老天有眼,從剛才的南風變成了東風,倒是沒有刮進凹洞中來,狂風過後,果真就開始飄起了鵝毛大雪,薛宸靠在石壁前看了一會兒,回身進了凹洞,覺得老天還是眷顧他們的,最起碼在這樣一個寒冷的夜晚之中,沒有讓他們露宿外頭,還撿回了一口鍋,撿了那麼多乾柴。

  薛宸這段日子在京城過的並不好,自從知道婁慶雲有可能回不來之後,她幾乎就沒有過過一天的安心日子,如今她見到了婁慶雲,雖說他滿身的傷,可是只要他挺過這幾天,想來他的死劫就該是過了,只要一想到這個,薛宸就覺得心裡被塞得滿滿當當,再沒有其他什麼事能夠更叫她安心的了。

  似乎有些明白之前看的一本坊間小說中,書生和小姐久別重逢,小姐竟說出:只要在你身邊,無論哪裡,無論做什麼,我都願意。

  當時薛宸還笑了他們,覺得這個小姐太不理智,怎麼能把自己的命運交付到其他人手中呢?可是現在,薛宸環顧了一圈周圍這簡陋的不能簡陋,磕磣的不能再磕磣的地方,心裡依舊平靜滿足,小姐的對像是書生,而她的對像是婁慶雲,只要他在身邊,不管什麼環境,她都不在乎。

  這麼想著,薛宸便湊到了他身邊,撐著腦袋,就那麼靜靜的看著他。

  今夜她是不想睡了,因為火堆要時常加柴,而她也要看著婁慶雲,看他什麼時候要喝水,要吃東西,她總共帶了四塊乾糧,先前已經被他吃掉了兩塊,還有兩塊,薛宸也不打算吃,他受了傷,總要多吃一些才行,自己喝點水就夠了。

  一個晚上,婁慶雲都覺得自己置身在一片溫暖之中。他只記得他們被錦衣衛的人伏擊,與對方在懸崖邊上,僵持了三天三夜,彈盡糧絕,崖頂上隨處都寒冷逼人,可是現在他卻能置身在這溫暖的環境之中,實在是好受許多,腹中不缺吃喝,更是通體舒暢,感覺睡了一次沉沉的好覺,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方魚肚白。

  婁慶雲緩緩地睜開了雙眼,想要看看這個舒服的環境是哪裡,可周圍全是石壁,讓他有些意外,轉過頭去,就看見一張素白的小臉,守了一夜火堆,終於疲憊不堪的薛宸,就那麼合衣躺在婁慶雲的身旁,蜷縮成一團,似乎有些冷的樣子,眉頭蹙著,婁慶雲這才發現,這傻丫頭竟然把自己的棉衣解下來蓋在他的身上,怪不得他那樣暖和舒服了。

  想要坐起來將棉襖蓋在她身上,讓她再睡會兒,可是右腳一動,就鑽心的疼,想起來腳是崴了,身上的傷口全部經過處理,唯獨腳還沒動,只是暖暖的包著,婁慶雲將身上的棉襖掀開,蓋在了薛宸身上,薛宸只覺得週身暖和了不少,發出一聲嬌吟,然後累極又沉沉睡了過去。

  婁慶雲忍著疼,咬牙將崴了的腳骨接上,動了動之後,感覺沒有太大問題,又一次覺得幸運無比,若是昨晚沒有這丫頭,他從上頭跳下來,估計不是粉身碎骨,也是傷重不愈了。可他如今竟然還活生生,好端端的在這裡,而且心愛的人睡在自己身邊,這世上,還有比這更加叫人高興滿足的事情嗎?

  實在忍不住,俯下身子,在薛宸的額角親了一口,感覺她還是有些冷,便又躺了下來,將她摟入了自己懷中,薛宸睡得很沉,根本沒有發覺自己已經被挪動了位置,只舒服的沉醉在一片溫暖之中,進入了甜夢之鄉。

  凹洞外的風雪依舊在下,甚至沒有停歇的趨勢,凹洞外的野草地上經過一夜的暴風雪,全都都積下了厚厚的一層,但凹洞內的卻是溫暖幸福的另一個空間。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idchang 發表於 2016-5-16 05:11 PM

第95章

  薛宸猛地睜開眼睛,迷茫的看了看四周,然後便想起自己身處的地方,轉頭看了看近在眼前的俊臉,伸手在他額頭上摸了摸,確定沒有發熱之後,便想起身,發覺棉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又蓋到了自己身上,再抬頭看了看婁慶雲,就對上了一雙深邃的眸子。

  薛宸大喜過望:「你醒了?」

  婁慶雲勉力對她掀了掀嘴角:「嗯,醒了。」

  聲音有些沙啞,看起來還是十分憔悴狼狽,不過精神卻比昨天要好許多,爬起來說道:「我去打點水回來,給你燒熱水喝。」

  婁慶雲拉住了她的手,說道:「我不渴,你坐下陪我說說話,好不好?」

  薛宸見他開始耍賴,心裡就更加放心了,說道:「我去把打來燒,然後我們再說話也是一樣,你身上有傷,一會兒還要吃藥,還要換藥呢,沒有水怎麼行呢?」

  說著,便拿起了兩隻水囊和那只破鐵鍋,走出擋風布,卻被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給嚇到了,這天地間銀裝素裹,哪裡還有昨天的半點綠意,全都被積雪給掩蓋了,並且洞外寒風呼呼的吹,暴風雨依舊幕天席地的下著,薛宸回頭看了一眼婁慶雲,見他一副早就知道外面情形的樣子,說道:

  「外面下大雪了。這裡的天氣真奇怪,如今才十月裡,竟然就下起了這麼大的雪。」想起來昨天她不顧一切的要上山,其實抱著的就是那種僥倖心理,覺得十月根本不可能下大雪,如果這雪早一天下,她估計都沒有那麼大的勇氣上山去了。怎麼說呢,一切真的是天意嗎?

  婁慶雲躺在那裡看著她,說道:「涿州之地本就是如此,冬天要維持半年之久,一般都是十月下雪,來年四月才天氣回暖些。你別忙了,過來陪我說說話嘛。你都忙一宿了。」

  薛宸想了想後,這麼大的雪,估計她暫時也找不到小溪的方向,不過雖然找不到小溪,但這雪水是無根之水,不是更好,這麼一想,薛宸把身子探出了一半,用水囊皮刮了十多下積雪放進鍋中,然後將鍋和水囊拿進凹洞之中,開始生火架柴,把鐵鍋放置到石頭架子上,然後拿了些乾柴過來,她就坐在架子旁,一邊添柴,一邊對婁慶雲說道:

  「你想說什麼?說吧?」

  婁慶雲見她那雙瑩潔如玉的手,如今被雪水凍得通紅,上頭還有一些細微的刮痕,她這雙手養尊處優的,哪裡做過什麼粗活兒,可如今為了他,竟然連徒手掰樹枝都能做出來,心中又是一陣愧疚與感動,婁慶雲沙啞著聲音問道:

  「你怎麼會突然到涿州來?」涿州離京城有千里之遠,她一個閨閣小姐,連京城都沒有出過,是怎麼一路走過來的?

  薛宸看著石頭架子裡面的火星越來越旺,隨口回道:「我在涿州有兩個酒窖莊園,最近出了一點事情,我是來處理事情的。」

  薛宸說的面不改色,其實心裡還是有些心虛的,畢竟她真的不好解釋,自己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總不能說,她有預感,特意遠走千里來救他的吧。

  婁慶雲看著她,顯然並不是這麼好糊弄,又問:「那你怎麼會上山?」

  薛宸早就想好了應對的說辭,說道:「原本我是想到山上勘察勘察,看這山中有沒有珍貴的藥材什麼的,沒想到在半山腰遇見個打柴的,他說山上有人,又說不出是什麼人,只說穿的是官服官靴,我好奇才讓嚴洛東帶我上去看看的,沒想到竟然就看見了你。」

  雖然嘴裡這麼說,但是薛宸真的很佩服自己當時的勇氣,怎麼看見婁慶雲往下跳,她想都沒想,就跟著跳了下去呢?真的是太叫人意外了。

  正說著話,鍋裡的雪水全都化開,已經咕嘟咕嘟的燒開了,薛宸用葉子舀了一大口,送到婁慶雲面前,說道:「趁熱喝一口,待會兒吃些乾糧,然後再吃藥。」

  婁慶雲接過了葉子,將裡面的水一飲而盡,轉頭看了看放在石壁前的那些瓶瓶罐罐,竟然有十幾二十幾種藥,還有乾淨的繃帶,一小包乾糧,和兩隻水囊……

  事前做好了這種救援準備,怎麼可能是臨時起意上的山?可問題就這麼來了,如果不是丫頭臨時起意,她難道會蔔算之術,猜到他會在這裡遇險?若說有人給她通風報信,可是他被錦衣衛的人伏擊之後,別說是找救兵了,就是消息也給封鎖起來,皇上和太子都未必能得到準確的消息,她一個小姑娘如何能夠得知呢?

  不過,這些問題,婁慶雲並沒有問出來,既然丫頭不想說,那就不說好了,反正最終結果已經是這樣了,他昨日是抱了必死的決心,跳下的懸崖,想想如果沒有她在,他就那樣被大雪掩蓋一個晚上,沒吃沒喝,傷口沒法處理,現在估計已經是一具屍體了,不管她怎麼到這裡來的,她就是來了,不管她怎麼救的他,她也已經救了,這輩子,他和她就註定要纏在一起,分也分不開了。

  薛宸將水一點點的灌入了水囊之中,見婁慶雲並不說話,只是勾著唇,不住的凝視自己,心中有些發虛,就找了個話題,主動和他聊起天來,問道:

  「你昨天就是為了保住那個名冊,所以才跳下來的嗎?」

  婁慶雲翻了個身,牽動了傷口,發出一聲嘶,薛宸趕忙過來扶他,婁慶雲藉著薛宸的力氣,翻了個身,用那條沒受傷的胳膊撐著腦袋側身和她說話。

  「是啊,那名冊是有關江南鹽政貪墨案牽涉的官員名冊,短短幾年的時間內,這些人竟然上下勾結,貪墨了兩萬萬兩白銀,若是將這銀子用在受災百姓身上,不知道能活多少人呢,所以至關重要,不能落入那些人手中。」

  薛宸將他扶好之後,就繼續回去灌水,只能一口一口的灌,所以動作慢的很,所幸現在外頭白雪紛飛,兩人也無處可去,找點這些細瑣的事情來做,總能打發些時間,又問道:

  「若是如此,你乾脆把名冊拋下來就好,這麼高的懸崖,量他們也不會下來找啊,何必自己跳下來呢。」

  婁慶雲莞爾一笑,發覺自己臉上也有傷,伸手摸了摸之後,確定不是猙獰的刀傷,然後才回道:

  「若是拋下名冊,我在上面也是死,這東西就未必會有人來找,可若是我跳下來,皇上、太子和我爹他們不管怎麼樣,總要來找我的屍體,把我的屍體帶回去,名冊只要在我身上,這樣的話,不就等於是間接給了他們嘛,我死的才有意義。」

  薛宸沒有想到這一點,上一世婁慶雲的葬禮的確是轟動又震驚的,當初她還想過,就算是公主的兒子,為什麼他死了,皇上會用那樣隆重的儀式送他,甚至比擬皇子出殯之禮,天下大事,薛宸不懂,可如今她也能明白,婁慶雲這樣的行為,確實值得受到那般的尊重。

  見薛宸莫名紅了眼眶,婁慶雲想過去,卻又牽動了傷口,發出一聲低喊,薛宸立刻來到他身旁,扶著他,略微帶著點鼻音說道:

  「你身上有傷,就別動來動去的了。」

  婁慶雲看著她,乖乖的點點頭,讓薛宸扶著他躺了下來,薛宸又想起身離開,卻被他拉住了手,薛宸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頓時紅了臉,說道:「別鬧,我去拿水來給你吃藥。」

  「不。我就想這麼看著你。」

  被他的任性給打敗了,薛宸無奈的笑了笑,說道:「你怎麼跟個小孩兒似的,一大把年紀了。」

  說著便嬌羞的橫了他一眼,抽出了自己的手,走到了火堆旁,不讓火種熄滅,婁慶雲被她說了那麼一句,又感覺自己躺不住了,硬是扯著力氣,翻了個身,忍著疼對薛宸問道:

  「你是不是嫌棄我年紀大啊?」

  這還真不是他小題大做,他比薛宸大了七歲,這個年齡差雖不至於驚世駭俗,但總歸是大了許多,人家姑娘嫌棄也是應該的,一想到這個,婁慶雲就覺得自己躺都躺不住了。

  薛宸抬頭看了一眼莫名其妙的他,說道:「什麼呀!我是讓你別動了,待會兒把傷口拉開,還得費事啊。」

  婁慶雲卻非要得出個結果來,說道:「我知道我年紀比你大很多,讓你跟著我是委屈你了,但我能保證一輩子疼你,不會讓你受任何委屈的。」

  薛宸正在掰柴禾的動作停了下來,對婁慶雲瞪著那雙杏子般大小的眼睛,實在不知道和他說什麼好了,臉頰發紅,薛宸低下頭繼續幹活兒,然後才說道:

  「你說什麼呢。誰要跟你過一輩子啊。我自己過,也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幹嘛要靠你啊?」

  婁慶雲看著薛宸這樣,猛地就覺得力氣鬆了,再撐不住,往後倒去,嘴裡生無可戀的說了一句:

  「你果然是嫌棄我年紀大。」

  薛宸真不知道他這腦子是怎麼長得,難道那麼高摔下來,他把腦子給摔壞了,她什麼時候說過嫌棄他年紀大的話了?不想和他繼續說這麼無聊的話題,薛宸將鍋裡的水全都灌進了水囊,然後又用另一隻沒裝水的水囊出去刮雪進來燒,拿著藥坐到婁慶雲身旁,推了推他,說道:

  「好了,吃藥吧。」

  婁慶雲接過她手裡的藥,就著水囊中的水,前後吃了十幾粒,揉著肚子說道:「外面的雪也不知要下多久,只能等我明日身體好些再出去找找看有沒有吃食。」

  薛宸看了看為數不多的乾糧,歎了口氣,說道:「也不知這雪要下多久。」

  婁慶雲見她神情落寞,不禁將她的手抓入手中,說道:「放心吧,我若是死了沒辦法,既然我沒死,那這地方還困不住我們,我總會帶你走出去的。」

  薛宸看著他,突然勾唇笑了笑,說道:「還不知道,最後是誰帶誰出去呢。」

  薛宸說這話倒也不是和婁慶雲鬥氣,而是真這麼覺得。因為她在前年的時候就已經安排了很多人在酒窖莊園之中,養兵千日,為的就是在這時她有資本和能力,救援婁慶雲,雖然她沒有想到,自己會和婁慶雲一起遇險,但是,嚴洛東只要從那些錦衣衛手中脫險,憑他的性格,一定不可能對掉下山崖的她不聞不問,到時候帶著人過來搜救,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才是,所以,她和婁慶雲只要保證這幾天,兩人不被凍死和餓死,等到她的人找到她們,也就可以平安脫險。

  婁慶雲聽薛宸的話,似乎又有些受傷,佯作要哭的樣子,說道:「娘子,你果然是在嫌棄我,不僅嫌棄,你還不信任我。」

  「……」

  一句『娘子』讓薛宸又羞又臊,再不想對這個口無遮攔的人手下留情,伸手捏住了他胳膊下面的癢癢肉,說道:

  「世子大人,您說話放尊重一點,誰是你娘子!」話雖這麼說,但薛宸還是忍不住的彎起了唇。

  婁慶雲立刻配合的嗷嗷直叫起來,薛宸見他這樣,也忍俊不住,難得捧腹大笑起來,兩人怎麼也沒有想到,在經歷過那樣悲慘的事情之後,兩人縮在這石壁凹洞之中,竟然也能有這樣歡快暢笑的時候,直到多年以後,兩人兒女成群之時,還會坐在一起,津津樂道的說著此刻的情形。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idchang 發表於 2016-5-16 05:11 PM

第96章

  大雪越下越大,薛宸終於體會到李掌櫃所說的大雪封山是什麼意思了。這樣的雪,她在京城,別說這輩子了,就是上輩子活了三四十歲都沒有見過,不過,還好的是,下雪的時候,並不是那麼冷,可若是等雪停,開始出太陽化雪,那就會天寒地凍了。

  經過兩天的修養,婁慶雲的狀態稍微好了一些,只是傷了太多的元氣,一時半會兒根本不能恢復,甚至薛宸帶的藥,合適的也差不多快要用完了,而她現在已經沒有那麼多力氣,終究是沒有受過苦的體質,雖然有雪水,可是柴馬上就要燒完了,乾糧也沒有了,外面幕天席地全都飄著飛雪,千山鳥飛絕,接下來若是再沒有人來救他們,只怕是真的要報廢在這崖底了。

  就在兩人又冷又餓的時候,外頭夾著風雪聲傳來了一陣清晰又清晰的喊叫聲:

  「小姐。大小姐。」

  薛宸倒在婁慶雲懷中,昏昏欲睡的眼睛突然睜開,婁慶雲也聽見了聲響,難以置信的看向了薛宸,薛宸卻是精神一震,從他懷中掙紮著站了起來,走到凹洞口,大聲呼應起來:

  「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連著兩聲呼喚之後,薛宸又在外面守了片刻,然後才看見白雪的世界中,走來了幾個救命的人,嚴洛東走在最前面,後面還跟著不少人,有兩人背後背著竹椅,嚴洛東看見薛宸之後,也是露出了喜色,戴著斗笠的他,沒有一刻比如今更加威武高大。

  婁慶雲看著前來搜救的人,又一次看向了薛宸,那種難以置信的感覺席捲全身,使他不由得掐了掐自己,怎麼能想什麼來什麼呢?這姑娘到底有多少心思,他真的是太驚奇了。

  嚴洛東帶著一幫侍衛走過來,侍衛們見了薛宸也是滿臉的喜氣,一個個說著薛宸福大命大之類的話,嚴洛東見婁慶雲受傷頗重,便主動背上了一張竹椅,讓婁慶雲坐在上頭,用繩索將兩人綁在一起,婁慶雲笑著對嚴洛東說道:

  「嚴大人與我的緣分真是不淺,有勞了。」

  嚴洛東是這些人中武藝最高強的,只有他可以背著婁慶雲這麼重的份量徒手爬上山崖,而薛宸體重較輕,就交給了顧超。

  崖底的溫度實在太低了,一切準備好之後,大夥兒也就不敢再耽擱,便出發往崖底走去,薛宸他們來到那日摔下來的樹下,只見那樹不過短短兩三日的時間,樹葉便被摧殘的一片都不剩,光禿禿的枝椏上滿是積雪,嚴洛東他們一共下來了八個人,帶著繩索與鐵鉤,以防萬一,而從崖壁之上垂下了八條天梯,薛宸和婁慶雲的頭臉之上被裹了皮帽,臉上圍著巾布,侍衛們手上也全都帶上了防滑的皮爪,這些都是嚴洛東這些天讓人做出來的,款式同錦衣衛的攀山瓜,這些侍衛也是到了這時,才對這位侍衛隊長有了全新的認識,更加心服口服。

  聽著嚴洛東的號令,一人從腰間拔出一根信號煙火,點燃後,拋向空中,只見那煙火往上攀升,在半空中炸裂,隨後也從上方發出一聲幾聲驚天動地的響號,這便說明,山頂的人已經知道他們要開始攀巖了,全都做好了準備。

  薛宸全程都沒有敢睜開眼睛,也確實睜不開眼睛,倒是背著她的顧超怕她就這麼睡過去,不斷和她說話,薛宸只覺得意識越來越遠,偶爾才能和他答上一句,越往上,風雪就越疾厲,直到後來,大家都只好將頭上的皮帽簷放下,勉強遮擋一些風雪。

  經過了幾人拚死的不懈努力,終於在爬了半個時辰之後,終於爬上了山頂。

  薛宸最後的意識是看見了婁慶雲跳下去的地方,實在撐不住,便昏死過去。

  *******

  薛宸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中很辛苦,卻也很滿足,沒有遺憾。在溫暖的被窩中,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之後,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衾鳳和枕鴛立刻迎了上來,展開笑顏和她說話:「小姐,您醒了。太好了。可嚇死我們了。」

  薛宸對她們笑了笑,沙啞著聲音問道:「婁公子呢?」

  衾鳳和枕鴛是看著薛宸和婁慶雲被侍衛們救回來的,所以她們當然知道那個『婁公子』是誰,提起她,兩人似乎都很興奮,只聽衾鳳說道:

  「婁公子被衛國公和太子帶回京城了。小姐您知道嗎?托您的福,我們竟然在有生之年裡,還見過太子殿下了,您知道太子殿下多威風嗎?騎著那麼高那麼高的馬,毛色可漂亮了,馬鞍之上還全是五顏六色的寶石,身上穿的就更加別提了,貂絨披風,華冠美服,長得可威嚴了。他帶著涿州府所有的官員來,在雁鳴山轉了幾圈之後,才找到咱們莊園來的,太子殿下不僅一點架子都沒有,還屈尊降貴的和我問了好些問題呢。」

  枕鴛從旁聽著,不禁笑了,對薛宸說道:

  「小姐您別理她,太子殿下不過就是問她世子在哪裡,根本沒有問很多問題,她還說太子長得威嚴,其實,她壓根兒就沒敢看太子的長相。不過,太子的儀仗確實氣派就是了。他來的風塵僕僕,是嚴護衛接待對他,小姐您知道嗎?那嚴護衛也不是凡人,他從前竟然是北鎮撫司裡的百戶,一個百戶大人,竟然在咱們府上做護衛那麼長時間,連太子見了他,都多了兩分禮呢。接走婁世子的時候,還特意對嚴護衛作揖道謝呢。這是多大的福分啊。」

  薛宸聽了兩個小丫頭嘰嘰喳喳的說了半天,都沒說道她想知道的點子上,不過,嚴洛東是北鎮撫司百戶的消息倒是讓她稍稍的愣了愣,她雖然早就猜到嚴洛東的身份不簡單,畢竟他打探消息的那樣的本事那樣高明,只是再怎麼樣也沒想到,他從前竟然是個百戶。想起那日他在家門口被官兵欺辱的樣子,實在覺得世事難料。

  不過,她現在最關心的還是婁慶雲的問題,雖然她知道,婁慶雲被衛國公和太子帶走,那就肯定是沒什麼事的,卻還是不放心,於是又問道:

  「那婁世子被太子接走的時候,精神怎麼樣?他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衾鳳想了想之後,才說道:「看著似乎還好,跟著太子殿下來的,還有十幾個太醫呢,那一個個看起來也是……」說了一大堆之後,才又切入正題:「太醫說世子身上的傷口太多,失血也太多,若不是急救的及時,即便救上來,估計神仙也難救了,不過現在倒是沒什麼大問題。」

  聽到這個,薛宸就放心下來,整個人都鬆弛了,婁慶雲就這麼被帶走也好,省得被衛國公和太子問起和她的關係來,就讓太子和衛國公當她是偶然相救也不錯。精神一放鬆,就覺得肚子好餓,然後才想起來對兩個丫頭說道:

  「我餓了,去給我端一些吃的吧。」

  衾鳳枕鴛連連點頭,早就準備好了,放在暖盒裡溫著呢,就等薛宸醒過來給她吃了。薛宸心情不錯,竟然一下子吃了兩個大大的驢肉包子,喝了一碗鹹粥,又吃了兩大塊白糖糕才肯罷休,第一次感覺到食物竟然這麼樣好吃。

  *******

  薛宸來涿州的目的就是為了阻擋婁慶雲的死劫,而很顯然,她已經做到了,上一世,迎接婁慶雲的遺體回京城的就是太子,可見他們兄弟間的情誼很深厚,太子在得知婁慶雲遇險之後,就慌忙從京城與衛國公一同前來營救。

  既然事情解決了,那薛宸也就沒什麼理由繼續待在這裡了,休養了幾日之後,等到這一回的暴風雪完全停歇了,才開始準備回京事宜。

  上一次從京城到涿州,她心情不對,一路上擔心婁慶雲的生死,只知道趕路,吃沒好吃,睡沒好睡,可這回她從涿州回京城,怎麼說也要讓自己在路上舒心一些才行。購買了許多涿州的驢肉包子,準備帶回京城送禮,這可是涿州最出名的東西了,吃起來沒有一點驢肉的膻味都沒有,肥而不膩,和京城的肉包子有很大的區別,因為天氣寒冷,而越往京城走,也是越來越冷,所以,薛宸倒是不害怕路途遙遠而壞掉,然後又讓人將馬車重新裝修了一番,墊子要軟些,內裡設施要齊全些,甚至還好心情的確定了床褥的顏色和花樣,這讓衾鳳和枕鴛著實的驚訝了一把。

  不為別的,就因為她們小姐前後的態度實在是相差太大了。從京城趕來涿州的途中,那樣悶熱,她竟然能毫無怨言的在坐在車裡,一點都不喊累,只說要快些到涿州,可現在,她倒是說,不需要走的太快,一路慢些走沒關係。

  薛宸這回也打算把姚大和顧超他們全都帶回京城去,除了一些從京城趕過來的護衛們,其他在涿州就近招募的人,美人發了五兩銀子安家費,也就遣散了回去。

  加上薛宸來的時候帶出來的四輛馬車,三十名護衛,加上姚大他們的幾輛馬車和二十多個護衛,一個超級強大的車隊就這樣走出了涿州府,上了官道,一路走走停停,薛宸心情不錯,遇到好玩兒的地方都要歇一歇,玩一玩兒,因為她知道,這也許就是她這輩子唯一一次能夠鼓起勇氣,出京城遊玩的機會了。所以,玩耍起來,比較的賣力。

  一路走走停停,兩個月之後,終於在臘月裡到了京城。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idchang 發表於 2016-5-16 05:15 PM

第97章

  薛宸回到京城的時候,京中也在下大雪,她覺得這四個月一來,她幾乎把半輩子的雪都看完了,蕭氏和靜姐兒老早就在門外等著她,直到看見她的車隊,才從石階上走下來,迎她。

  薛宸掀開馬車簾子,對蕭氏甜甜的喊了一聲:「太太。」

  蕭氏就立刻笑了,走到車簾子前,等衾鳳她們把薛宸給扶下了馬車,見著薛宸雖然精神不錯,但卻明顯是瘦了許多,不由得心疼,說道:「路上很辛苦吧,瘦了這樣多,有什麼非得自己跑一趟的事,看把自己折騰的。」

  靜姐兒也走到薛宸面前,將自己準備好的手爐遞給了薛宸,然後便挽著薛宸也不說話,只是一個勁的笑,這麼長時間不見,靜姐兒還是一樣害羞,薛宸和她笑了笑,才回蕭氏的話:

  「也沒什麼辛苦的。有些事交給旁人不放心。太太可瞧見我這車隊了,就是再走幾個來回也是平安無事的。」

  蕭氏被薛宸的話給逗笑了,也卻是相信薛宸所說的,就她身後這麼多護衛,個個英武,就差寫在棋子上告訴人家,這是大家小姐,惹不起的字樣了。

  「可不是嘛。你這車隊都快抵上一個月前,太子出巡歸來的派頭了。」

  蕭氏的話,讓薛宸知道,婁慶雲已經在一個月前回到了京城,不禁隨口問道:「就只有太子嗎?太子一個人難道還出去不成?」

  蕭氏笑著回道:「哪裡就太子呀,還有衛國公和世子,不過,世子聽說是受了些傷,坐在馬車裡,太子親自把他送進衛國公府去的。」

  薛宸聽後心下大安,然後便勾著靜姐兒的胳膊跨入了府門。

  將薛宸迎入府中,換過了衣裳之後,蕭氏便領著薛宸往東府趕去,給老夫人寧氏報個平安。

  寧氏將薛宸前前後後瞧了好幾回,見她確實毫髮無傷,這才放心下來,說道:「我們薛家如今就你一個嫡女,今後行事該當要更妥貼些,這回愣著是嚴護衛隨你前去,你放眼瞧瞧整個京城之中,又有哪家小姐是像你這樣成天到處亂跑,還膽子大的行走到了千里之外。」

  薛宸心裡的結解開了,人也自然變得開朗活潑起來:「老夫人就是愛操心,我這不是全須全尾的回來了嘛。」

  寧氏橫了她一眼,薛氏將她拉到一旁坐下,說道:「你這回可是真正出了趟遠門了,快與我們說說,路上可遇見什麼好玩兒的事嗎?」

  薛宸想了想,便將回程之時在路上遇見的新鮮見聞,加以描述,說給了寧氏,薛氏和蕭氏她們聽,把三個人逗得哈哈大笑,前仰後翻的,直說宸姐兒胡說八道,可薛宸卻是說的無比真實,有理有據,讓她們不得不信,笑笑鬧鬧的過了半天,寧氏讓薛宸在東府裡住兩天,說道:

  「你呀,在外頭野了這麼久,也該收收心了。繡姐兒在府裡繡好了嫁衣,這些日子便來我這裡學規矩,你也一起來,繡姐兒嫁了之後,便輪到你了,這些規矩,還是早些學了的好,省得你一天到晚的想往外跑。」

  薛宸知道自己這一趟遠門出的實在是遠,寧氏說什麼,她也不敢反抗,直接屈膝,規規矩矩的應了一聲:「是。」

  寧氏滿意的點點頭,然後才轉過頭去對蕭氏說道:

  「對了,之前跟你說的靜姐兒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啊?」

  蕭氏一愣,然後才想著起來回話,說道:「勞老夫人惦記,靜姐兒的事兒我橫豎想著,只覺得武安侯伯府門第太高,許是她配不上的人家啊。」

  薛宸瞧著蕭氏,心道老夫人這是要給靜姐兒說親的意思嗎?只聽老夫人哼了聲,說道:

  「有什麼配不上的,靜姐兒的親生父親雖然已故,但有你這個縣主的娘親,配武安伯家次子身份上也是夠了的。我知你擔心靜姐兒性子綿軟,嫁過去不懂事,可雖如此,靜姐兒總要成親的,你也不能因噎廢食,耽誤了靜姐兒的好姻緣,如今倒是武安伯夫人求到咱們家來了,咱們若是不識抬舉,那今後也難再交往。興許,武安伯夫人就是看中了靜姐兒溫婉的性子呢。若是咱們宸姐兒這潑皮性子,沒準人家還看不上了。」

  薛宸:……

  雖然自己平白被老夫人踩了一腳,但薛宸可沒時間更老夫人抬槓,而是從旁插嘴道:「怎麼,武安伯府來跟靜姐兒提親了?」

  薛氏點了點頭,說道:「可不是。武安伯夫人前兒才請了長寧候夫人郁氏來說的,說是伯夫人在花會中瞧見咱們靜姐兒溫婉安靜,想給次子求一份姻緣。」

  薛宸聽了長寧候府人郁氏時,臉上有些不自然,但很快便恢復過來,說道:「這武安伯次子是個什麼品性?靜姐兒怎麼說的?」

  寧氏打斷薛宸的話:「你當靜姐兒是你啊,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裡有自己的想法,只要門第人品對了,便是能嫁的。」

  薛宸沒有接過這話頭,腦中回想了一番,這武安伯府唐家她上一世也算是有過接觸,武安伯與夫人都還算和善之人,次子唐飛後來也做上了錦衣衛副指揮使的位置,算是個有出息的,沒聽說有什麼惡習,而唯一讓薛宸覺得介意的就是,武安伯長子唐玉後來娶的是長寧候府嫡長女宋毓華,這個女人可是得了郁氏真傳的難纏,若是靜姐兒和她妯娌間對上了,那可是沒什麼勝算的。

  如今算算時間,唐玉應該還沒有娶宋毓華,不過應該也快了吧,要不然憑郁氏的性子,哪裡會肯替個無關緊要的人奔走呢。

  老夫人寧氏,似乎倒是很中意這門親,很想讓蕭氏鬆口答應,蕭氏也比較為難,因為她之前就跟薛宸說過,她想讓靜姐兒嫁個比較普通些的人家,只要家境殷實,對靜姐兒好的人就成,可如今聽寧氏說來,武安伯府這門親,也算是良配,所以她的內心就有些掙紮。

  這件事上,薛宸的話語權不多,只能完全交給蕭氏去決定。

  *******

  薛繡三月裡就要成親了,那臉上的氣色可是好的很,要不是有寧氏壓著,她那嘴都能給咧到耳朵根子上去。

  纏著薛宸說一路上的見聞,兩人在寧氏那裡學規矩,每天就是眉來眼去的,弄得寧氏頭疼不已,只好將她們兩人分開授教,而除了學習規矩,寧氏最近似乎也開始熱衷帶著薛宸去參加各府的宴席聚會,這短短的十多天中,薛宸就跟著寧氏去赴了七八個約。

  就好比這日,汝靈王府太妃壽宴,寧氏一大早就把薛宸給接進了東府,讓丫鬟婆子給她好一番捯飭,打扮的鮮活靚麗,美的驚人才帶她出門。

  到了汝靈王府,薛宸只感覺特別不自在,畢竟她這個年紀尷尬,盛裝被家裡的長輩帶出來,那意圖就是再明顯不過的了,周圍的目光,讓薛宸只想找個地縫給鑽進去,可卻又得硬著頭皮,在寧氏的指揮之下,帶著微笑與各府夫人行禮問安,接受她們揣著明白裝糊塗的詢問話語。

  薛宸轉了一圈,剛想躲到裡間去歇一口氣,卻突然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薛老夫人留步。」

  寧氏回身,便見濃妝盛抹,穿金戴銀的長寧候夫人郁氏,滿面春、光的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武安伯夫人孫氏,寧氏迎上前去與她們見禮,然後三人便一同入了裡間,薛宸無奈只好跟著進去,乖乖的站到了寧氏身後。

  三人說了一番靜姐兒和唐飛的事,然後郁氏的目光便落在了薛宸身上,將她上下打量幾眼,饒有興趣的問道:「好個標緻的美人兒,瞧這臉蛋和身段,竟是挑不出半分的毛病,這是……」

  寧氏似乎就等著人問她,早就準備好了說辭:

  「正是我那上不得檯面的嫡孫女,總是在家裡困著,今兒天好,就想帶她來見識見識,侯夫人可千萬別謬讚了她。」

  薛宸尷尬的對郁氏和孫氏行了個禮,孫氏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似乎帶著探究,而後才問道:

  「哦,原來這便是薛家的大小姐了。沒想到,竟是這般的人品啊。」

  郁氏用手肘推了推孫氏,孫氏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她都已經和薛家說了,她看中了縣主的女兒,如今哪裡就能再去把心思動到人家嫡長孫女身上呢,尷尬的端起了茶杯,斂下眸子,尷尬的喝了一口水。

  寧氏倒是不太介意這些,畢竟她今日帶宸姐兒出門,就是為了給這些夫人們瞧瞧,她們薛家的嫡長女是個什麼風範,一點也不輸那些所謂的侯門千金,有人誇讚,她自然是高興的,反正給人看看又沒事,只要到最後挑一門好的定下來也就成了。

  三人說了一番話之後,寧氏便被汝靈王太妃傳了進去說話,薛宸自當跟隨,裡間中,就只剩下郁氏和孫氏兩人,那郁氏的目光一直盯著薛宸,看的薛宸如芒刺在背,恨不能就此跑的無影無蹤的,對於郁氏這個女人,她可是沒有半分好感的。

  「沒想到,薛家的嫡長女竟然還不錯。那模樣生的多俊,我家安哥兒最愛美人,若是這樣的,他該是願意的才對。」

  郁氏只不過見了薛宸一面,就已經把心思給動到她身上來了。

  孫氏的語氣略有些羨慕,說道:「哦,應該是吧。這薛家大小姐不常出來應酬,不過卻也算是有名了。」

  「哦?快與我說說,還有什麼有名的?」

  郁氏從前都不關心這些,只是這兩年兒子也漸漸大了,她才動了找兒媳的心,可偏偏兒子只喜歡美人,有些門第夠了的,他嫌人家長得不好看,有些長得好看的,她又嫌人家門第低,這薛家,一門三傑,雖不是王侯將相府邸,卻也算是有底蘊了,關鍵是她的親生父親薛雲濤,官途順遂,大有捅破天際之勢,他如今還只是三品官,若是再過兩年,升了二品,甚至一品,那就算是他們長寧候府要娶這位小姐,估計也排不上號了,但若是她現在就把這丫頭拿下的話……身份上,還算是她高攀了呢。

  孫氏語氣不無羨慕的說道:「我聽說,她已故的母親給她留下了一筆好豐盛好豐盛的嫁妝,足以抵得上半座京城。這小姐出手闊綽,曾當街出手就是一千兩救人,普通人家的小姐,別說隨身攜帶千兩銀票了,就是見都未必見過這麼多呢。」

  郁氏聽到這裡,才算是真正的動心了。

  人長得漂亮,出身又好,如今竟然還多了這麼一條讓她難以抗拒的條件,嫁妝多才好啊,長寧候府如今開支大的驚人,若是有新媳婦的嫁妝貼補,那日子估計就更加好過了。

  孫氏見她這副樣子,心中已經能猜個大概了,知道郁氏這是看中了人家薛大小姐,若是憑她長寧候府去提親的話,沒準薛家還真的肯答應這門親事,畢竟這位侯夫人膝下有三個女兒,可兒子卻只有一個,是宋家的寶貝疙瘩,若是和薛家配上了,身份上倒也算是合適,只是日後相處起來嘛——可能就會苦了這薛大小姐咯。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idchang 發表於 2016-5-16 05:16 PM

第98章

  郁氏從汝靈王府回來,正好遇見要出門去的宋安堂,攔住了他,說有話和他說,宋安堂急著出去,可郁氏素來強勢,他也沒法子,只好跟了去,又派貼身的小廝先出門和他那些兄弟們打個招呼,說他被老夫人絆住了腳,晚一點會到。

  一進內室,宋安堂就有些著急的對郁氏問道:「哎呀,娘,有什麼事兒不能等我回來再說嘛,我這急著出門呢。」

  郁氏將宋安堂按坐在太師椅上,對兒子的不懂事並不生氣,寵溺的說道:「就幾句話的功夫。今兒我在汝靈王府瞧見了一個姑娘,那樣貌可比從前給你找的那些要漂亮多了,身段又好,她父親是三品中書侍郎,這官職也不低了,將來說不得還有提升,我與那家老夫人有些交情,若是咱們家去說親的話,她家一準兒答應。」

  宋安堂看著郁氏,擺擺手,說道:「隨便隨便,反正我就想找個漂亮的,您看中了不算,告訴我哪家姑娘,我自個兒瞧去。」

  郁氏這回倒是很有自信,說道:「你呀,真不懂事,漂亮能當飯吃啊。不過,這家姑娘也確實漂亮,出身也夠,據說身家還不少呢。」

  宋安堂真的很少瞧見自家母親誇一個姑娘,不由得好奇,問道:「到底誰家呀,您跟我說,我想法子去瞧瞧她,要是真好看,那就定唄。」

  「中書侍郎薛家,不說了嘛。是薛家大小姐,叫薛宸。那人品樣貌都是拔尖兒的,今年十五了,最近薛府的老夫人都帶著她出門,想來是有了配親事的意向,我瞧著真不錯,她娘死了,留了一大筆嫁妝給她,這她要是再嫁來咱們家,薛家肯定還會再出一大筆嫁妝,這買賣怎麼算都不虧!」

  宋安堂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難以置信的瞪著自家母親,聲音幾乎都尖起來了,問道:「誰,誰家?」

  郁氏被他嚇了一跳,對兒子這樣失態感到有些不解,說道:「怎麼了?我說薛家呀!薛家的嫡長小姐!」

  宋安堂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蹬蹬跑到郁氏面前,一張臉都高興的有些扭曲了,說道:「薛,薛宸啊。娘你有把握說到她家嗎?」

  郁氏瞧兒子這表現,這是早相中人家了?斂下目光,心中得意極了,心想那薛宸估摸著還註定就是他們長寧候府的人了。

  「怎麼沒把握?不就是個三品官家的小姐嗎?咱們可是侯府,公侯將相府邸,薛家怎麼可能不同意,只要你覺得好,我過些天就找信國公夫人替我去說媒,這總給他們薛家面子了吧,信國公夫人出面,那老夫人估計都得迎到巷子口去。」

  郁氏依舊在腦中做著美夢,心想著憑長寧候府的門第,娶薛宸那都是看得起她,不過,心裡也是沒底,也不敢真的自己就這麼上門,還是請了信國公夫人去說媒,薛家總不敢駁了她的顏面,這樣才是萬無一失的。

  宋安堂可不管這其中有什麼門道,只說:「成成成,要是薛宸我就不用看了,一準兒行,娘你去說媒,快些去。」

  郁氏瞪了兒子一眼,便點頭說道:「得了得了,這事兒你就別管了,玩兒去吧。保證給你找個漂亮媳婦兒回來!」

  宋安堂嘿嘿一笑,說道:「既然娘說了薛宸,那我就要她了,這事兒就交給娘去辦了啊,我出去了,他們還在等我呢。」

  說完這話之後,宋安堂便一股風似的刮了出去,心情比之剛才又輕快了幾分。

  郁氏瞧著兒子高興,心裡就放心了,開始盤算婚後怎麼才能讓新媳婦把嫁妝全都交給她來管的事了。

  ******

  薛宸這些日子都住在東府裡,跟著老夫人寧氏東走西走,好不容易找了個藉口回到燕子巷歇息,可凳子還沒坐穩,就又被喊去了東府裡頭。

  薛宸回去的時候,正好瞧見信國公府的馬車離開巷子口,與她的轎攆擦身而過,心中疑惑,信國公府的馬車怎麼會從東府駛出來的呢?

  心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薛宸直接從門房去到了老夫人寧氏的青竹苑中,老夫人和薛氏真湊在一起說話,看見薛宸進來,趕忙對她招了招手,說道:

  「宸姐兒快來。有好事了。」

  薛宸疑惑走過去,對她們行了禮,然後才坐到了寧氏身旁,手就被寧氏抓在了手中,對她說道:「宸姐兒也大了,與些事就不瞞你了,先前信國公夫人來做什麼,你可知道?」

  薛宸看著寧氏,搖了搖頭,寧氏說道:「她來替你說親的。說的是長寧候府世子宋安堂。」

  「……」

  薛宸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表情來面對寧氏了。宋安堂……又是宋安堂!

  閉上眼睛,忍著心中的怒火,對寧氏問道:「哦,是他啊。老夫人這是答應了?」

  寧氏感覺到薛宸週身的氣氛似乎都變得寒冷起來,露出隱隱不悅來,又笑著說道:

  「這倒還沒有,不過宸姐兒啊,我和你說,這長寧候府世子也算是難得的良配了,出身好,家底豐厚,長寧候當年一桿銀槍救了先皇,在朝廷之中也是舉足輕重的人物,宋大公子是他的嫡長子,唯一的一個嫡子,並且已經封了世子,將來長寧候故去,宋世子就是長寧候,雖然會降等,可侯爺就是侯爺啊,你到時候就是侯夫人了,還有什麼不好的?」

  薛宸垂下眸子,聽寧氏說了這些,心中冷笑,長寧候再怎麼出息也沒用啊,架不住子孫廢物,他幾年後就要去世了,去世之後宋安堂襲爵,長寧候府一敗塗地,這些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又如何會知道呢。

  只是這一世,要她再嫁給宋安堂,那是斷不可能的了。

  從羅漢床上站起來,將手也抽出了寧氏的掌心,鼻眼觀心的說了一句:「若是旁人也就罷了,宋安堂的話,我這輩子就算是不嫁人,也絕對不可能嫁給他那樣的廢物。老夫人沒見過他身邊的狐朋狗友,我卻是見過的,之前因為開設香樓連累老父貶官出京的許建文就和他是朋友,還曾當街調戲過別家小姐,這些事,都是我和繡姐兒她們親眼所言,而宋安堂亦是幫兇,試問這樣一種品行的男子,我如何能嫁。」

  寧氏聽了薛宸的話,頓時鬆了口氣,說道:「我還以為什麼事呢。誰年輕的時候沒交過幾個不好的朋友?宋世子畢竟年少,等到今後襲了爵位自然就會收心,這些都不是你該擔心的事兒。信國公夫人那裡我雖沒有明著答應,可這也不是拒絕,只是想著女孩兒人家該有些矜持,便與信國公夫人定了三日之約,三日之後,她再上門,我便做主替你允了這門親,你也無需想太多了,兒女親事不是你一兩句任性的話就能算數做主的,像咱們這樣人家出去的姑娘,總不是一般小門小戶可比的,總要替家裡分擔些事的,家裡出一位侯夫人,雖不復清貴之名,可也是難得的好事,若是借此躋身進入勳貴圈子,那對咱們薛家今後,更是大有裨益的。」

  寧氏的這些話,說的薛宸簡直想發笑,靠長寧候府躋身進入勳貴圈子?殊不知這樣的人家竟是連媳婦嫁妝都要算計的人家,突然氣得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薛宸沒有再和寧氏她們說一句話,而是低著頭對她們行了禮,便走了出去。

  寧氏覺得這個大小姐實在是脾氣大了些,可畢竟她馬上就要成為別人家的媳婦,做姑娘的日子不多了,寧氏便沒有叫人將她喊回來,而是隨她去了。

  兒女婚事這種事情,向來只需要知會一聲,喊她過來哪裡就是問她的意見的,到底還是小姑娘,沒個成算。

  等到薛宸離開之後,薛氏走到寧氏身旁,有些憂心的問道:「母親,這長寧候府果真是良配嗎?咱們可就一個宸姐兒,若是嫁錯了,就再沒有挽回的機會了。」

  寧氏看著她想了想,說道:「不管怎麼樣,信國公夫人都親自來說親了,若是這個面子不給的話,將來咱們薛家哪裡還能在她面前說得上話,那可是公府啊,地位僅次於衛國公府的了,這樣門第雖進不去,可若是用這些旁枝關係打入也是可行的,你想想,當初若不是因為韓將軍為國捐軀,戰死沙場,衛國公府的二房如何會娶韓家嫡長小姐?這可是韓家用命換來的機會,咱們家沒人從武,比不上韓家,既然想要接觸到勳貴上層的人,也只能做這些迂迴動作了。長寧候世子未必是個有出息的,但將來總少不了他襲爵之事,那時候咱們宸姐兒就是侯夫人,走出去說話也是能說的響的,就算是一場賭博,如今咱們已經被信國公府架在了火上,不答應也是不行了。」

  薛氏自然明白寧氏所說的這些道理,歎了口氣,便沒有再說什麼,這就是身為大家小姐該替家族擔起的責任。既然享受了大家族的供養,那就勢必要替家族做些事的。

  ******

  郁氏在信國公府等待,國夫人回府之後,她就急忙迎了上去,問道:

  「如何?」

  信國公夫人瞧著郁氏心急的樣子,笑著說道:

  「放心吧。薛家雖然還未正式答應這門親,可我瞧著那老夫人心裡已經允了,約我三日後再談,三日後你便準備好彩禮,一併叫我帶去,這事兒啊,我瞧著能成!」

  郁氏一聽懸著的一口氣終於落了下來,又對新國公夫人說了幾句恭維奉承的話,信國公夫人才讓她先回去等消息,說是三日之後,她就把好消息給她帶回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idchang 發表於 2016-5-16 05:16 PM

第99章

  信國公夫人來過東府之後,寧氏就讓薛宸在院子裡待著,哪裡都不能去,院子裡還有婆子像模像樣的看著,讓薛宸想回去都不能。

  傍晚的時候,天就開始下雨了,是那種磅礡大雨,二月裡下這麼大的雨,本身就奇怪的很,外間三四個肥壯婆子真領著衾鳳和枕鴛做針線,薛宸不用人伺候,就趴在連著庭院的窗戶前看雨,下巴枕著手臂,百無聊賴。

  心裡卻是像這雨一般難以平靜。

  看來寧氏是打定了主意要給信國公夫人面子,三日之後,信國公夫人再上門,寧氏應該就會答應長寧候府的提親吧。上一世她是迫不得已嫁給宋安堂的,沒想到這一世,竟然還是逃不過這一場劫難。

  腦中突然想起婁慶雲來,也不知道他身體恢復了沒有,如果他知道長寧候府派人來跟她提親的話,會是什麼反應,可是她都回來這麼長時間了,也不見那小子來找她,薛宸的心裡別提有多打鼓了,一來是擔心婁慶雲的身子還沒恢復,二來則是擔心他突然想開了,並不想與她多加牽扯。

  可三天之後,信國公夫人上門,那時沒準就會連庚帖一同換了,只要兩家換了庚帖,那這事兒就算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就算婁慶雲之後回過味來,要來阻止,那也得宋家同意,並且兩人都會背上不好的名聲。

  歎了口氣,薛宸實在提不起精神來,就看著那雨點打在院子裡的花朵之上,那嬌嫩的花沒幾下就變得殘敗起來。

  薛繡頂著蓑衣進了院子,由兩名丫鬟給她打著傘,飛快的奔到了廊下,薛宸從窗戶那兒看見她了,直起身子走到屏風那兒的時候,她就已經除了蓑衣進門,正和外室那些婆子說話。

  「繡姑娘來了,我們姑娘在裡屋呢。」一個婆子如實說道。

  薛繡進來之後,薛宸就給她遞了一塊乾淨的棉巾,薛繡擦了擦手之後,才坐到了她的炕上,看著她說道:

  「長寧候府來提親,聽說你不願意?」

  薛宸看著薛繡,知道她三月裡就要嫁入元家了,此時難得出院子,現在她冒雨前來,應該就是為了她這件事吧,在她對面坐下,薛宸悶悶不樂的點點頭,說道:

  「不願意。就是三天之後,拼了自己的名聲,我也不會嫁給宋安堂的。」

  薛繡是過來人,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她剔透的目光在薛宸身上打量了一番,然後才拉過薛宸,在她耳邊輕聲問了一句:

  「你是有喜歡的人了吧。」

  薛宸沒有點頭,卻也沒有反駁,只是低著頭,玩、弄自己腰間的繫帶,薛繡瞧她這幅模樣,哪裡還看不出來呢,湊緊到她身邊,貼身問道:「是誰?」

  薛宸依舊低頭沒有說話,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麼,畢竟現在婁慶雲根本還不知道情況,她若是貿貿然說起他,還不知道他是個什麼反應,畢竟兩人雖然有交往,可是他也沒有正式的說一定會來提親,或者說一定要娶她為妻啊。唯一的一次,就是他前年自京城啟程去廣陵時,那天夜裡說的,也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那天夜裡,她自己也有點喝多了,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所以,讓她如何跟薛繡坦白呢。

  薛繡見她不說話,也不逼問,想了想後,便下了炕,就要出去,薛宸拉住了她:「哎呀,你幹什麼去。」

  薛繡回頭說道:「我去跟老夫人說說,其實我也覺得這門親事不靠譜,真要來跟你說呢,那宋安堂既然能和許建文他們做朋友,想必也不是什麼好品行的人,如今他家讓信國公府來說親,明擺著就是要借信國公府的名頭來壓著咱們薛家,讓咱們不得不同意,這樣的人家,說句不好聽的,婚前就這樣欺辱我們,若是婚後,還不定怎麼欺負你呢。我去和老婦人說,這親事不能答應。」

  說著她就要往外頭衝去,薛宸也拉住了她,說道:「沒用的,老夫人有她的考量,在她的眼中,咱們是薛家的女兒,平日裡受大家供養和尊重的大小姐,在婚姻大事上,她總歸要讓我們往對家族最好的那條路上走,和她說再多感情的事也是枉然,畢竟這回是信國公府出面說的,老夫人縱然心中不願,也不會為了我去得罪信國公府的。況且宋安堂是長寧候世子,這身家條件,最起碼從外在看來是不錯的,我並沒有拒絕他的理由啊。」

  薛繡想了想,說道:「反正不能就這樣受人擺佈,女子嫁人便是第二次投胎,若是不能挑個如意的,將來哪兒來的勇氣去面對生活中各種各樣的問題?更別說,還要替他生兒育女,操持家務,若是沒有喜歡的成分在裡面,豈不是就跟個石頭似的,了無生趣嘛。」

  薛宸看著薛繡半晌沒說話,她向來就知道薛繡有想法,可沒想到她想的確實很透徹,兩人又對坐了一會兒,窗外的雨依舊沒有變小,反而越下越大的架勢。

  薛繡又說道:「除非咱們找一家比信國公府還要來頭大的站出來拒絕。我待會兒就去找韓鈺,讓她去找兆雲表哥,他是衛國公府婁家的人,信國公府在厲害,總不能越過衛國公府去吧,若是兆雲表哥能夠說動她母親,也就是韓鈺的姑母站出來的話,這件事估計就還能有轉機。」

  聽到衛國公府四個字,薛宸的心中一緊,瞪著薛繡好長時間都沒有說話,薛繡越想越覺得這件事靠譜,說道:

  「你覺得這法子怎麼樣?若是可行,我待會兒就去找韓鈺,老太太不讓你出門,卻沒說不讓我出門,我替你去奔走,定要將這事兒抹了才行。」

  說著就要離開,卻又被薛宸拉住了手,薛繡回頭,就看見神色與先前完全不同了的薛宸,只見她湊到薛繡耳邊,鄭重的說了一句話:

  「與其去找韓鈺,還不如你替我跑一趟燕子巷,找到嚴洛東,替我給他傳句話,讓他給我把事情辦妥。」

  薛繡不解的看著薛宸,雖不知道她想說什麼,可是見薛宸這般慎重,便也不敢怠慢,薛宸在她耳邊說了一長串的話之後,薛繡越聽眼睛就睜得越大,最後回頭都有些僵硬了,蹙眉疑惑說道:

  「你……確定要這麼做?這嚴護衛進得去衛國公府?」

  薛宸點頭:「你只管去說,進不進得去是他的問題,放心吧,他本事大著呢。」

  薛繡知道事關重大,心中雖有百般疑團,可卻也不敢耽誤,握住薛宸的手說道:「你就放心吧,這事兒,我一定一字不落的告訴他。」

  說完這些之後,薛繡便神色如常的走了出去,走到門邊還故意回身對薛宸說,讓她好生修養,她明日再來瞧她的話,那些婆子將薛繡送出了門,兩個丫鬟替她穿上了所以,然後又在她頭頂打了兩把雨傘,主僕三人,才又衝入了雨中。

  *******

  薛宸這一夜睡的都不是很安穩,總是不斷的回憶起上一世在長寧候府過的日子,那樣艱辛和燒心,這一世她說什麼都不願再進那侯府一步,不願面對宋安堂和郁氏那對自私自利的母子。

  迷迷糊糊的睡了個糊塗覺,第二天早晨天剛亮,衾鳳就來喊她起床,說是老夫人今日要去白馬寺還願,讓她一同隨行。

  薛宸起身換過衣服,去老夫人那裡用過早點之後,便與寧氏和幾個老姨娘,還有薛氏一同坐上了馬車,往白馬寺燒香還願去。

  馬車裡坐的是寧氏,薛氏和薛宸三人,薛宸一直不說話,只掀開簾子一角,看著街面窗外,寧氏和薛氏對視一眼,薛氏歎了口氣,將薛宸拉正了身子,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

  「你那事兒就別多想了,女人一輩子總要嫁人的,這是一道坎兒,縱然出嫁時有些不如意,可是日子總是慢慢過出來的,長寧候世子雖不是頂有出息,可今後總少不了他的爵位,你從小就懂事,若是和他成了夫妻,有你在旁邊幫襯著他一些,他又哪裡會真的不長進呢。我也知你心中不痛快,可忍一忍這事兒也就過去了,畢竟是信國公夫人親口來說的親,這意義和普通人來說並不一樣,你知道嗎?」

  薛氏的話算是比較中肯的,薛宸好好的聽著,並沒有回話,只是若有似無的點了點頭,見她點了頭,寧氏的臉色才稍微好些,故意換了聲調來與她說話道:

  「好了好了。這事兒你就不要彆扭了,說實在的,祖母也想將你在家裡多留兩年,要不然三日之後,信國公夫人再上門,我提出來,讓你在家待到十七八再出門,總可以了吧。」

  薛宸也知道寧氏是在說笑話逗她,哪有把早就定親的姑娘留到十七八再嫁人的。她心中忐忑極了,也不知道昨天薛繡有沒有找到嚴洛東,而嚴洛東又知不知道她的心意,有沒有替她潛入衛國公府把話給她帶到,也不知婁慶雲知道這事兒,會不會有什麼反應,若是他沒有反應,她又該怎麼辦?

  是順應寧氏的要求,答應長寧候府的親事,還是另外做出些什麼事來拒絕呢?難道這一世,她就真的只能靠毀名聲來躲避宋家的婚事嗎?

  想著若真到了那一步,她如今也不是不怕的,就算被薛家整個兒掃地出門,她有盧氏留下的嫁妝,就不會餓死,獨門獨戶的,也是落得個清淨不是,將來等年歲再大些,她就帶著所有的錢到山上去,建一座姑子庵,自己當主持,清清靜靜的過上一輩子也未嘗不可。

  腦子裡正胡思亂想著,忽然馬車一顛簸,車身就傾斜了過去,薛宸幸好抓住了車壁沒有摔倒,可薛氏就整個人撞到了對面車壁上,寧氏也歪在了中間的軟榻之上,薛宸將薛氏扶起來,外頭就傳來車伕的聲音:

  「老夫人,大小姐,又開始下雨了,這山路太過泥濘,咱們的車軲轆陷在爛泥裡了,還請您們下車一趟,好讓我們把把車從泥潭中抬起來。」

  先前在在車裡只顧著說話,竟沒發現外頭又下起了雨,車軲轆陷在泥濘之中,也不能就這樣不管,三人無奈,只好相攜下了馬車,丫鬟婆子一個個都撐著傘過來,將三個主子送到了道路旁邊等候。

  可車軲轆陷得太深,憑他們帶出府的人手根本抬不起寧氏專用的那架馬車來,眼看著雨越來越大,似乎就像是瓢潑一般,若是再不能將馬車抬起,那不用多久,所有人就都會變成落湯雞,狼狽不堪了。

  就在此時,從山腳下奔騰而來一陣紛亂的馬蹄聲,聲勢之浩大,都讓寧氏和薛氏這樣的深宅婦人感到害怕,幾乎是風捲殘雲般,馬蹄聲踢踏而來,氣勢萬鈞之時,為首那馬背上跳下一人來,身穿玄黑色金線雲團紋長袍,頭戴紫玉髮冠,腰際戴著雙魚佩,另一柄鑲嵌七彩寶石的寸長匕首,那人面如冠玉,身軀凜凜,色若春山,芝蘭玉樹,秀頎如松,眼若星辰,俊逸溫雅,如玉端方,不是衛國公府世子婁慶雲又會是誰人是也?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idchang 發表於 2016-5-16 05:17 PM

第100章

  婁慶雲自馬上翻身而下,立刻就有兩個侍衛隨之翻身,兩把油紙雨傘便撐開為他遮雨,而他身後那些侍衛,不等他吩咐,便盡數下馬,冒雨去到薛家的馬車前,接替了薛家人,開始排除艱難。

  婁慶雲頂著風雨行走,動作沒有絲毫凝滯,行雲流水般來到了薛宸面前,毫不遮掩的定定瞧了她好一會兒,臉上沒什麼表情,看不出喜怒,瞧得薛宸都不好意思了,又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只是愣著不說話,過了片刻之後,婁慶雲才走到寧氏與薛氏面前,恭敬行了一個晚輩禮,寧氏和薛氏對視一眼,先前這世子瞧著她們宸姐兒的眼神,傻子也看得出有問題。

  寧氏堆起笑容,對婁慶雲說道:「世子快快免禮,折煞我們了。」

  婁慶雲是世子,出身便是一品,更別說他身兼數職,每一個職務都比薛家的人高出幾等來,他給寧氏行禮,寧氏只有避讓,沒有生受的道理,所以先前婁兆雲行禮時,她是側著身子的,等他行完了禮,才回過身來。

  薛宸從前就說過,婁慶雲其人,在外人面前還是很能裝的,彬彬有禮,落落大方,翩翩瀟灑,俊美如斯,從外形上就能徹底叫人折服。

  只見他此刻對著寧氏完全就是端的一本正經:「老夫人言重了,您是我的長輩,該受此禮才是。」

  寧氏實在搞不懂這位世子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正納悶之際,那邊馬車發出一聲巨響,婁慶雲的護衛們竟然這麼短的時間內,便將陷入泥潭出不來的馬車給弄了出來。

  屬下來給婁慶雲稟報,婁慶雲點點頭,便對寧氏她們比了個『請』的手勢,恭謹說道:「老夫人請,韓夫人請……」而後才看向薛宸,深邃的黑眸中滿是戲謔與深情,語調似乎變了一個溫度,又輕又緩的說了一句:「大小姐請。」

  薛宸看著他,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昨天只是讓嚴洛東去告訴他長寧候府來提親的消息,看他能不能想想辦法而已,他這第二天就來這麼一出,這又是想幹什麼呀!

  瞧著寧氏和薛氏的目光,簡直要把薛宸給看的鑽到地底下去了,可婁慶雲卻是毫無自覺,扶著寧氏往馬車走去,然後又鞍前馬後,親自將寧氏和薛氏扶上了馬車,然後才轉過身來,對薛宸伸出了手。

  薛宸不知道如何是好,雖說兩人也不是沒牽過手,可那畢竟是在無人處,他這眾目睽睽之下就對她伸出了手,讓她伸手也不是,不伸手也不是,瞧著他眸中的挪揄,薛宸真是恨不得現在就撲上去咬死他,可偏偏這人沒有絲毫自覺,一切動作做的正氣凜然,光明磊落的好像只要薛宸不敢伸手,就是心虛一般。

  未免場面尷尬,薛宸飛快的撐著婁慶雲的手,爬上了馬車,然後就躲入了車內,以車簾隔開了他那如影隨形,絲毫都不知道收斂的目光。

  寧氏和薛氏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這世子和宸姐兒怎麼看都是有秘密的好像,寧氏不敢再多逗留,掀開了車簾子,對婁慶雲說道:

  「今日有勞世子相助,改日定登門擺放老太君,親自道謝才行。」

  婁慶雲又是一揖,這下並沒有拒絕,而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對寧氏說了一句:「無須等改日,明日辰時三刻。」

  說完這話之後,不等寧氏反應過來,婁慶雲便轉身由侍衛護送上了馬,正如他來時那般,風馳電掣,氣勢萬鈞的領著二十多匹駿馬,冒著大雨,策馬歸去。

  等他們的人走了之後,薛家的馬車才緩緩調轉了個頭,雨勢越來越大,白馬寺也去不成了,只好打道回府。

  車廂內的氣氛有些尷尬凝滯,半晌後,寧氏才對薛宸問道:「這婁世子,是怎麼回事?」

  薛宸也不知道他是想幹嘛,聽寧氏問,便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怎會不知呢。我瞧著那婁世子今日便是為你而來,怎麼,你們是有……」薛氏是過來人,瞧這方面還是有那麼一點眼力勁兒的。

  薛宸欲言又止,想了半天才吶吶的吐出幾個字來:「我,我是真不知道他怎麼會來。」

  寧氏又出聲問道:「那她先前說的,明日辰時三刻又是什麼意思呀?」

  薛宸更是不懂,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腦子還是不太夠用,搖搖頭,便轉過身子,不再說話了。寧氏和薛氏對視兩眼後,心中帶著疑問,見薛宸不願再說,兩人也不好再多問,畢竟人家只是來幫個忙,又沒有說出什麼,做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話和事來,讓她們就算覺得有疑問,也不好直接說出來。

  反正,他既然說明日辰時三刻,那至多也就等到明日,便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了。寧氏和薛氏便很有默契的都沒有再對薛宸問下去。

  *******

  薛宸這一晚,睡得比昨晚還要不如,滿腦子全都是白日裡婁慶雲的身影,夜裡翻來覆去的,就連衾鳳和枕鴛都來詢問她怎麼了,薛宸哪裡好告訴她們實情,只好一個人在床上烙了一夜的餅,第二天的臉色看起來著實不太好就是了。

  因為是住在東府裡的關係,薛宸每天早上辰時一刻就要起來去主院問安,起來之後,薛宸換了一身衣裳,然後如往常一般去了青竹苑給寧氏請安,可去了青竹苑之後,發現不僅僅是寧氏,竟然還有薛柯,薛林,薛雲濤和薛雲清四人,他們竟然一早也已經聚在了主院之中,他們四人算是如今薛家的中流砥柱,一門三傑全都到場,這叫薛宸就趕到十分驚訝了,不過卻也是按下了好奇,一個個的對他們行了禮,薛雲濤就手扶她起來,讓她坐到寧氏身邊去,寧氏也對她招了招手,薛宸過去坐下之後,就聽薛雲清對薛柯問道:

  「二叔,您說今日太子讓我們留在家中無需上朝,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今日一早,太子府就來了信使,讓薛家東西兩府皆在東府集合,免了他們今日早朝之事,說已經替他們稟明瞭聖上,雖然信使傳來的消息並沒有什麼壞的,語氣也很不錯,但還是讓薛家的幾個爺們兒感到了無所適從,若說他們哪裡做錯了什麼,惹怒了太子,可也不會就這樣一鍋給他們端掉。

  正疑惑之際,就聽見府外想起了一陣嗩吶和鞭炮聲,門房立刻有人來報:「回稟老爺們,巷子口來了一大堆的人,看著好幾個都穿著官府,正往咱們府上來呢。」

  薛柯和薛雲清對視一眼,如今這東府便是他們當家,有很多穿官服的人來東府,那他們自然是要出去迎接的。

  幾個人納悶極了,面面相覷之後,也不敢耽擱,便帶著府裡的人,前往大門口一看究竟去了。

  果真他們走出了大門,站在石階之上,就看見六匹高頭大馬緩緩走來,一邊走,一邊嗩吶鞭炮齊放,熱鬧非凡,六匹駿馬之上,坐著六名身穿官服之人,皆為三品以上的紫袍,薛柯瞇起眼睛看了半天,突然一個激靈,慌忙跑下了石階,而此刻薛雲濤也看清了馬背上那六人是誰,分別是——常山王龐及、太子太師杜修、太子太保武竟,尚書令馮臣,大行台趙康以及太子少傅魏然。

  這裡面品級最低的便是太子少師魏然了,可就是他,也是從二品,馮臣是薛雲濤的頂頭上司,其他人更不必說了,就是薛柯為官數十載,也不敢在這些人面前放肆,紫袍天團從馬背上翻身而下,竟然一個個臉上都含著笑意,完全沒有平日裡的高冷,竟然還對薛柯抱拳作揖,嚇得薛柯往後直退,幸好薛雲濤和薛雲清扶住了他才不至於被嚇得摔倒在地。

  「不,不知諸位大人所為何事?」這樣大場面到他們薛家來,抄家看著也不像啊。

  常山王聲如洪鐘,素來威武爽快,大聲說道:「自然是來給諸位賀喜呀!」

  薛雲濤頂替已經有些緊張過度的薛柯說話:「不知諸位大人,喜從何來?」

  龐及與杜修對視一眼,杜修便笑著迎上來,對薛雲濤說道:「自然是薛家出了一個好女兒呀!我們今日是來替衛國公府世子婁慶雲,婁老弟來向令嬡提親,就連彩禮都準備好了,就等你這泰山點頭了。」

  薛家眾人腦中的情形是——轟!的一聲。

  衛國公世子,向薛雲濤提親?

  薛雲濤自己更是愣的不能自已,直到這些平日裡巴結都巴結不上的大人們,一個個像是不要錢似的在他面前晃悠著,將衛國公府的彩禮冊子送了上來。

  光是冊子就用了足足手掌厚的本子記錄了折疊三本,薛家眾人循著冊子往那些大官兒們身後看去,一眼望不到頭的彩禮,這是要娶公主的節奏嗎?並且還只是彩禮而已。

  不說別的,光是紋銀,竟然就破天荒的出到了三萬兩之多,一箱箱的雪花銀,打開箱子,耀眼的幾乎睜不開眼,全都是二十兩一錠的官造,這,這是直接從國庫裡拿出來的銀子嗎?要不要這麼誇張啊?

  彩禮冊子,薛雲濤手上捧了一套,另外一套正在被人站在高處宣讀起來,一些平日裡聽都沒聽過的東西,如今像是倒豆子般從宣讀彩禮之人口中說出,薛柯剛剛穩住的腳,似乎又軟了下去。

  直到將東西全都宣讀完畢之後,常山王才來到薛雲濤面前,說道:

  「這些便是衛國公府出的彩禮,薛大人可還滿意嗎?」

  薛雲濤滿頭黑線看著他,連笑似乎都不知道該怎麼笑了。努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才敢確定這一切不是做夢。

  衛國公府世子真的來提親了。

  門房目睹全過程,便撒開了退往內裡跑去,將這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正焦急等待情況的寧氏和薛氏她們,說到來提親的都是些什麼人的時候,寧氏的腦中是一片空白的。然後門房小廝又說了婁家送來的金山銀山般的彩禮時,寧氏就更加難以置信了。

  薛宸在一旁聽著,也是驚呆了。

  這婁慶雲還真是不知道低調這兩個字該怎麼寫啊。喊了這些朝廷大員來提親便也罷了,送的這些彩禮,這,這……就是她把盧氏的嫁妝全都貼補進去,那也不夠回禮的呀!

  先前,她聽說婁慶雲讓人來提親送彩禮,就像是心頭的大石終於被放了下來,可如今,她還沒有答應,就已經不得不在考慮回禮這個現實的問題了,哪裡還有先前的半點嬌羞?

  這叫什麼事兒啊!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idchang 發表於 2016-5-16 05:18 PM

第101章

  這麼多朝廷大員,頂頭上司一同匯聚薛家,別說是大開中門了,薛家恨不能把大門都給拆了,恭恭敬敬的請這些祖宗大神們進去,一應的紫袍官員入了薛家的大院,一抬又一抬的大紅喜綢布箱子流水似的搬進了院裡,薛家東府的地方是禦賜宅邸,原本就不是很大,這麼多的箱子抬進來,瞬間就把院子給塞得滿滿當當。

  饒是薛雲濤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一個勁的看薛柯,可薛柯也從來沒有經歷過這些,他雖為翰林院掌院學士,是天下學子之老師,可今兒來的這些又不是學子,給他面子才喊他一聲老師,但具體要如何去做,薛柯也是一頭霧水的。

  薛雲濤走到常山王身旁,猶豫著說了句:「這,這事兒,還得商量一下吧。」

  常山王龐及是個五大三粗的,沒有絲毫文人的氣質,聽薛雲濤這麼說,眼睛一瞪,便說道:「還商量?商量什麼?薛大人不會不同意吧。」

  薛雲濤被他說的頭腦發嗡,連忙搖手,說道:「不不不,同意,同意!怎麼會不同意呢。只是這……」

  抹著冷汗,薛雲濤也實在是詞窮了,只好硬著頭皮請上司們上座,親自恭恭敬敬的給他們上茶,不過奇怪的是,從前理所當然受薛雲濤茶水的上司們,今兒集體都客氣起來,薛雲濤遞一杯上去,那上司就站起來接他手裡的茶水,口裡說著多謝。

  這樣的客套,又讓薛雲濤覺得汗顏極了,上了茶之後,就端著茶杯,坐在薛柯身後的位置上,一屋子的人,可氣氛卻有些尷尬,因為薛家的幾個家長全都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

  太子太師杜修是個文化人,是薛柯的上司,從前也在翰林院任職過,因此兩人以文會友說了幾句酸話之後,便說起了今日之事。

  杜修說道:「今日薛公不要怪罪我們唐突,只是衛國公親口相托,世子又頗有些年紀,生怕薛公等不願,便邀我等前來做說客,也是世子看重令嬡的意思,這院中彩禮,則是國公與公主親自準備,他們這麼多年,也著實盼兒媳盼的時間長了,一年加一年,東西也就多了些,不過,全都權當是給兒媳的見面禮了,畢竟世子這般看重令嬡嘛。」

  薛柯尷尬的笑了笑:「國公和公主真的太客氣了。」看向薛雲濤,以眼神詢問他之前知道不知道這事兒,薛雲濤暗自搖頭

  薛柯暗道兒子糊塗,不過薛雲濤腦中似乎回憶起他續絃的前晚,家中辦暖酒宴,婁慶雲冒昧前來,說什麼不肯做他的儐相……那個時候他就該往這上面想的,婁慶雲那小子從那個時候應該就已經看中宸姐兒了吧。

  一場最不像是提親的提親終於在賓喜主尷尬的環境中走完了儀式,直到把這些人送出了府,薛雲濤依舊還覺得不可思議。和薛柯走進了院子,躋身站在堆滿紅綢箱子的院子裡,提親的人說,今日只是送來彩禮,五日後,國公親自上門交換庚帖,然後再定婚期什麼的。

  國公府這麼不拘小節,完完全全的佔據了主導,不過,在這一場身份懸殊的實力抗衡中,原本薛家就沒有壓過的希望。

  *******

  氣氛凝滯的花廳之中,薛家所有的家長全都坐在裡面,薛宸坐在寧氏旁邊,不言不語,薛柯和薛雲濤站在屏風前,半晌後,薛雲濤才對薛宸說道:

  「你的嫁妝,我私下給你再添二十抬,父親,您說呢?」

  薛柯撚著鬍鬚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薛宸,然後才點點頭,說道:「那我和你母親也再出二十抬。」

  薛林是西府的老爺,薛宸如今就要和衛國公府婁家定親,他身為叔公,必然也是要添一些的,於是跟著薛柯後頭說:「我也再添十抬好了。宸姐兒嫁的好,是咱們薛家的榮耀。」

  寧氏聽他們這麼說了,也終於從震驚中恢復過來,拉著薛宸的手,讓她坐到身邊來,對她說道:「這門親事真的是求都求不來的,我私下再貼十抬,等到你成親的時候,我再給你添妝,這一回,可不能再任性了,長寧候府世子你看不上,衛國公世子,總能看上了吧。這兩人那可是一個天,一個地,你別看婁世子年紀大些,可是卻是難得的出息啊。」

  薛宸還沒有說話,一旁的薛柯就接著說道:

  「不錯,這婁世子前途不可限量,前兒不久才剛做出了大功績,聽說年底就要升做大理寺卿了,這可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大理寺卿了。你可莫要糊塗呀!這事兒雖說是你和世子的婚事,可今日這陣仗你也瞧見了,不是我們薛家能夠說不的,只希望你再勤學些,咱們家世比不上婁家,但薛家嫡長女的風範卻是全都繫在你一人身上了,知道嗎?」

  薛宸心裡還在盤算回禮,聽寧氏和薛柯說了這番話之後,總感覺心情五味陳雜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出來,既帶著些甜蜜,又帶著些苦惱,可她到底在苦惱什麼,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總覺得事情來的也太突然,太快了些。她,她不過就是讓嚴洛東去告訴一聲婁慶雲,可他第二三天就帶著這麼大的陣仗來提親,弄得她措手不及,沒有一絲絲的緩和,總之心情很複雜。

  ******

  而此刻,信國公下朝回來,進門就問了夫人在哪裡,門房說夫人在主院,信國公馬不停蹄就去了主院,進了垂花門,也不說話,就直接用馬鞭揮開了擋在門前的花匠,就差抽他一鞭子洩憤了。

  推開門之後,看見正在和丫鬟一起看花樣的曾氏,就再也忍不住上前說道:

  「全都出去!」一聲雷霆怒吼,嚇得屋子裡伺候的人趕忙低著頭退了出去,曾氏不明就以的看著自家丈夫,上前去扶他,和氣的說道:

  「喲,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朝上出事了?來來,喝杯茶。」

  曾氏一邊說話,一邊就給信國公倒了一杯茶,遞到他面前,卻被信國公一把給揮開,杯子掉落在地上,發出巨響,曾氏這才感覺到事情的嚴重,問道:

  「這怎麼了?回來就這副樣子,在朝上受了氣去找你的妾發洩去,來我這兒發什麼瘋?」

  曾氏也是侯府千金出身,不是那等沒脾氣的,信國公與她夫妻多年,兩人除了成親初時,因為妾侍的問題有過大的爭吵,可到後來,曾氏同意給他納妾之後,這個問題也就解決了,夫妻相敬如賓的過了這麼年,這信國公已經多少年沒對她發過這麼大的脾氣了,這讓曾氏如何受得了,當即就反唇相譏起來。

  一個巴掌就掀在了曾氏臉上,信國公勃然大怒:「我這樣子還不都因為你!你沒事兒替人做什麼媒?啊?就你能耐是嗎?今日滿朝文武都在看我的笑話,你滿意了?」

  曾氏這才頭腦發懵,垂下眼瞼,斟酌著說道:「什,什麼呀!什麼給人做媒?我做媒和你們朝廷有什麼關係?」

  信國公見她還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錯事,乾脆也不和她打馬虎眼兒,說道:「我問你,你做的是誰家的媒?是不是薛家?」

  曾氏一聽,果然是這件事,說道:「是。我是替長寧候府去給薛家提親,怎麼了?長寧候府世子,還配不上薛家一個小姐嗎?值得你這樣大驚小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看上那薛家小姐呢。怎麼,還想再討個妾侍進來服侍你?」

  信國公聽她說話越來越沒譜,又抬起了手,曾氏哪裡能讓他打,信國公一跺腳,指著曾氏罵道:

  「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如今得罪了婁家,我看你怎麼收場!」

  曾氏聽了這話,不解了:「這關婁家什麼事?怎麼婁戰也想納妾了?那薛家小姐被他看中了不成?」

  信國公簡直對這個女人無語了,將馬鞭抽在一旁的凳子上,說道:「你個膚淺的女人!滿腦子就知道妾侍!我告訴你,婁家的世子今兒就去薛家提親了,婁戰今兒在朝上,直接就指著我,說我和他搶兒媳婦,說你想把世子看中的女子,嫁給一個搬不上檯面的侯府!我早就讓你不要和那些三流侯府糾纏不清,如今好了,她們糊塗,你也糊塗嗎?為了那樣的人家,得罪了衛國公府,你是不知道衛國公和皇上什麼關係嗎?啊?那是皇上的大舅子!」

  曾氏聽完了信國公的咆哮,這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她們雖然是公府,可是和衛國公府卻又不是一個檔次的,衛國公府是正經的皇親國戚,父子倆皆手重權,而信國公聽起來好聽,實際上手裡的權利還不如一個實缺上的三品官,她哪裡想到替郁氏出個頭,也能出到個這麼大的問題出來,薛家那姑娘……是婁家看中的兒媳?

  可,可這也沒聽郁氏提起過呀!郁氏難道早就知道這件事,是故意瞞著她,讓她去出頭的?

  「老爺,這……這,我也不知道,是郁氏,郁氏她騙我去的。我要早知道薛家大小姐是婁家世子看中的人,就是給我十八個膽,我也不敢去和他們家搶人啊。我……」

  曾氏實在是覺得冤枉,心裡把郁氏給罵了個狗血淋頭,就知道那個女人來找她沒好事!

  信國公冷冷瞪著她,手裡的馬鞭又是一記打在桌面上,發出巨響,然後重重的哼了一聲之後,就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院子。

  曾氏失魂落魄的跌坐到了凳子上,好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idchang 發表於 2016-5-16 05:19 PM

第102章

  長寧候夫人郁氏喜笑顏開的走入了信國公府,完全就是一副馬上要娶兒媳進門的開懷樣子,她一早就出門,來給信國公夫人送明天要去薛家時帶的彩禮單子,跟著丫鬟去到了後院,曾氏在耳房見的她,臉色似乎不太好看,郁氏眼珠子轉了轉之後,也就湊上去行了禮,然後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張單薄的紙,將之展開,攤在桌面上,對她說道:

  「這是我昨夜擬好的彩禮單子,難得兒子喜歡她,我便多列了兩樣,這彩禮錢就出六百兩好了,若是明日薛家的人嫌少,那勞煩夫人替我說一聲,這薛大小姐雖是嫡女,可畢竟是個亡母的嫡女,有些教養上面,肯定是不如父母雙全的正經嫡女了。六百兩也就差不多了,之前承恩侯府娶兒媳也不過就用一千兩,娶得還是禮部尚書家的女兒,這薛家若是漫天要價,您可要替我說說,也是給您的面子不是。這禮品嘛……」

  郁氏還沒說完,就聽見曾氏冷冷的哼了一聲,停下話音看了看曾氏,見她臉色比之先前又難看了些,郁氏才不覺坐直了身子,自以為是的說道:

  「哦,當然了,這事兒成了之後,您的媒人禮,我必定封一份大的……」

  「夠了!」曾氏一拍案幾,淩厲的喊了這麼一聲,郁氏這才發覺事情不對,只見曾氏緩緩地站起來,走到郁氏面前,揚手就給了她一巴掌,說道:

  「事到如今,你還想誑騙我?薛家那嫡女,是你六百兩能娶回去的嗎?你知道婁家給了她多少彩禮,啊?三萬兩!你知道婁家喊了些什麼人去給她提親?你什麼都不知道,還敢騙我給你去丟人現眼,我呸!」

  郁氏捂著自己的臉,瞪大了眼睛盯著曾氏,簡直震驚的忘記了生氣,抓住曾氏話中的重點,試探著問道:

  「怎,怎麼了?是有其他人去跟薛家提親嗎?他們,他們知道您已經去說過親了嗎?人家給的是三萬彩禮,所以薛家就收了?這,這事兒,您也犯不著跟我發火呀!薛家不講道義,說定了的事兒還能反悔,三萬兩怎麼了,您去說的媳婦,旁人就是給他們三十萬兩,他們也不該駁您的面子呀!這事兒交給我,我定去鬧得他們薛家沒臉,一群貪財的小人,我去給您罵回來出氣不就完了嘛。」

  郁氏從府裡出來的時候,長寧候還沒有回家,所以她不知道今日朝中和薛家門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現在聽曾氏發火,還以為是薛家不地道,見人家給的彩禮多,就轉投人家懷抱去了,以為只要自己跟著罵罵薛家,曾氏的火就該消一消的,誰知道,她說出這些話之後,曾氏就更加惱火了。

  「你,你還敢這麼說!你是個什麼東西,憑什麼覺得人家薛家就該收你六百兩的彩禮?我又是什麼東西?我憑什麼要為了你,去得罪婁家?還替我出氣,哎喲喂,我這都給氣笑出來了,我跟你什麼交情,拿著你這寒磣的彩禮單子給我滾回去,今後信國公府不容許你再踏入半步。」

  曾氏說的這樣不留情面,饒是郁氏想挽回也是挽回不了了,既然挽回不了,那她就不想受這冤枉氣了,從椅子上站起來,指著曾氏的鼻子叫道:

  「你還真把我當你們家丫鬟似的了,我六百兩彩禮怎麼了?在我心裡,那薛家姑娘就值六百兩,你不跟我談交情,我還懶得和你談交情呢,你枉為國公夫人,膽小如鼠的樣子,哼,自己在人家那兒沒了臉,還把氣兒撒我身上?你是國夫人,我還是侯夫人呢。這交易做得成就做,做不成拉倒,我自然有法子讓薛家乖乖把女兒嫁到我們長寧候府來!用不著你出馬!」

  郁氏在曾氏面前,向來都是巴結奉承的,久而久之,曾氏是真的忘了,她也是個侯夫人,可如今聽她說這些話,曾氏倒是不知道該怎麼回她了,冷笑著指了指門,說道:

  「你有本事就去吧!你有本事跟婁家搶你就去!六百兩,哼,就是你府上納個妾,也得這個數吧,還想娶人家嫡長小姐,我看你就是圖那小姐的嫁妝,知道她娘從前經商賺了不少,想讓我幫你把人給騙進府裡去,讓她貼補嫁妝給你吧!你這算盤打的可夠精的。給我滾,現在就滾!」

  郁氏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被人罵得毫無面子了,瞪了曾氏一眼,尖聲叫道:

  「你說我圖她的嫁妝?哈,笑話!我長寧候府有的是錢!要她來補貼嗎?說我精,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德行。既然今兒把話都說開了,那也成,今後就是你用八抬大轎抬我,我也不會進你這醃臢地方一步!心眼子小的跟針尖似的,成天盯著男人和妾侍,你也不怕看多了長針眼!讓我滾,我還不留了呢!」

  郁氏罵完之後,也不等曾氏反應過來,就轉身往門外走去,走了兩步卻又回頭,將桌上的彩禮單子給拿了回去,怒氣沖沖的走了出去。

  直到坐上了轎子,郁氏才想起來剛才自己也沒來得及問那婁家是什麼……等等!

  婁家?

  衛國公府……婁家?

  想通了這一層關節,郁氏終於嚇得摀住了口鼻,難道真的是那個婁家?可,可怎麼會呢?

  郁氏思及此,趕忙在轎子上拍了兩下,急吼吼的對轎夫說道:「走快點,快回去!」要知道這事兒是不是真的,回去問一問侯爺不就知道了嗎?

  ******

  薛家的人在院子裡清點彩禮,整整忙了一個下午才核對完全,那數額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就是擱在皇家,娶個公主估計都足夠了。

  薛宸早就回到房間和薛繡說話了,兩人在屋裡用的晚飯,因為薛宸實在不想再出去面對家裡的長輩,生怕他們再給她來個公府媳婦的培訓課程,乾脆在房裡哪兒都去了。

  薛繡到現在都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拉著薛宸正打算盤的手,說道:

  「你和婁家大表哥什麼時候確立的關係?我前天不過是去幫你說了兩句話,他今日就派人來提親,這也太快了吧,要說他不是早就準備好,我都不相信。」

  薛宸被她按著一隻手,也沒法打算盤了,乾脆坐著和她說話:「我和他是早就認識了,不過我也沒想到他今天會來提親。」

  薛繡看著薛宸的臉,忽然笑了,說道:「好了好了,我也不問你了,雖然我有點傷心你平常沒有跟我說這些事,不過,婁家大表哥可是比長寧候府的世子要好太多了,你若是嫁給他,今後定然沒人敢欺負的了你。哦,不對,就算是不嫁給他,也沒人能欺負得了你!」

  薛宸被薛繡的話給逗笑了,說道:「好啊,你是說我兇悍,對不對?」

  兩人鬧了一會兒後,薛繡才摟著她的胳膊,頗有感觸的說道:「一眨眼的功夫,咱們竟然都有了人家,我聽我娘說,靜姐兒和武安伯次子的婚事估計也能成,如今就剩下一個韓鈺了,若是韓鈺再有了人家,那咱們就都成婦人了,今後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像現在這樣聚在一起說話。」

  薛宸和她一同躺在床鋪之上,看著拔步床上面的承塵,說道:「只要咱們想聚,自然還是有機會的。」

  薛繡歎了口氣,說道:「唉,現在誰都不知道今後的路會怎麼樣呢。」

  薛宸聽她語氣有些落寞,不禁轉過頭去看她,問道:「怎麼這樣悲觀?你之前不是拼了命都要嫁入元家的嗎?你那麼喜歡元公子,過幾天就要嫁給他了,還不夠你高興的呀!」

  薛繡沉默了一會兒後,才緩緩地開口說道:「我在剛和他定親的時候,的確很高興的。可是……後來我也和他見了兩回,感覺他對我並不是很熱衷,他會娶我,完全就是因為元夫人的命令,沒有他半分的意思在裡面。」

  薛宸不解:「可你當初不就是為了嫁給他,才接近元夫人的嘛。元公子只是對你不瞭解,等到你們成親之後,有了瞭解,他就會慢慢的喜歡你了啊。」

  薛繡咬著唇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才轉過頭來,對薛宸說道:「我從前一直不知道,原來,元公子身邊已經有兩個通房了,只要等我嫁入元府,那兩個通房估計也要扶做姨娘了,雖然我知道,男人總是過不了這一關的,可我還是忍不住要介意這事兒。我甚至覺得,元公子對我的感覺,還不如他那兩個通房丫頭呢。說話客客氣氣的,就是不帶人氣兒。」

  薛宸驚訝的看著她,說道:「元公子有兩個通房?從前沒聽說過,只說他到今天都沒有納妾……」

  薛繡點頭:「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那兩個丫頭沒有抬姨娘,所以,只是元府裡的人知道,我和你說過吧,我娘身邊的丫鬟和元夫人身邊的丫鬟是姐妹,這事兒就是從元夫人的貼身丫鬟口中得知的,錯不了的。」

  「……」薛宸一時竟然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安慰薛繡了,雖說她上一世成過親,可是她對宋安堂並沒有多少感情,所以,上一世他要納妾,她全都由著他去,反而還落得清靜,可是薛繡不同,薛繡有多喜歡元公子,她是知道的,可就在她們要成親的時候,讓她知道了元公子身邊竟然有兩個通房,這無論是哪個姑娘都會受不了吧。

  薛宸默默的想到了婁慶雲……她之前和他交往,付出了自己的心,可她還不知道,婁慶雲身邊有沒有什麼通房,妾侍呢。

  突然房間的窗戶動了動,有什麼響聲從屏風外頭傳來,薛宸和薛繡對視一眼,全都坐了起來,可還沒等她們下鋪,一道人影就給竄了進來。

  嚇得薛繡張口就要喊叫,被薛宸眼明手疾的摀住了。

  婁慶雲尷尬的站在那裡,他沒想到薛宸的房間裡會有其他人在,以為這個時候了,她必定一個人在房間裡……這些日子,她都沒有回燕子巷,他也是最近才把薛家東府的地形給打探清楚的,原本想今晚就來一訴衷腸,可誰知道竟然樂極生悲,搞出了這麼個烏龍來。

  薛繡瞪大了眼睛,在他倆之間來回轉動,然後一把將薛宸的手拉了下來,剛要說話,就被薛宸摀住了,搶先說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就當沒看見,去後面待會兒,我和他說幾句話就成。」

  薛繡一臉說不出話的尷尬,被薛宸被連推帶拉的送進了後面的淨房之中,直到進去了,才發覺不對:「哎,不是,我幹嘛非得藏在淨房裡呀!」

  就要出去,卻被薛宸又塞了回去,說道:「哎呀,就一會兒,你一出去,待會兒外面就知道有問題了。」

  「……」

  將十分講義氣的薛繡安頓好了之後,薛宸才鬆了口氣,來到外間,看到正拿著她放在羅漢床上看的一本床頭書翻著,一點都沒有好事被人撞破了的尷尬,薛宸一把搶過了自己的書,壓低了聲音說道:

  「我說,你怎麼哪兒都敢闖啊?」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idchang 發表於 2016-5-16 05:19 PM

第103章

  婁慶雲從羅漢床上坐起來,探頭看了看裡面,被薛宸擋住了視線,然後他就傻傻的看著薛宸笑,良久之後才對薛宸問出一句:

  「想我了嗎?」

  他這一開口,就是這句,薛宸怕他口無遮攔,再說出其他的,趕忙上前摀住了他的嘴,指了指裡面。

  誰知道手一探過去,就再也回不來了,被某人緊緊地攥在掌心,猶嫌不夠,還放在嘴邊啃了兩下,薛宸想抽回手,他卻是抓著不放,還騰出一隻手來指了指裡面,提醒薛宸不要反抗太激烈,小心裡面。

  薛宸無奈,只好用眼睛瞪著他,無聲的反抗,婁慶雲就跟得了多大的便宜似的,時不時的就把手送到嘴邊親兩下,薛宸一開始是不好意思,後來也被他這小狗似的模樣給逗笑了,由著他鬧好了。

  兩人膩歪了一會兒後,婁慶雲才戀戀不捨的鬆開她的手,低聲說了一句:「五日後,我爹來談婚期,我們……早點成親吧。」

  薛宸的臉突然就紅了,低下頭,好半晌都沒敢說話,婁慶雲抓著她的手晃了兩下,撒嬌意味頗濃的看著她,薛宸對他這眼神實在無語,只好開口說道:

  「什麼時候成親,我說了又不算。」

  婁慶雲聽她這樣說了,心裡也就有數了,立刻喜笑顏開,說道:「只要你不反對早點就成。」

  薛宸沒敢答話,嬌羞的轉過頭去,朦朧的燭光下,那側臉瑩潔如玉,如雅如蘭,因為先前和薛繡躺在床上玩鬧了一會兒,所以髮髻有些鬆動,幾縷調皮的發落到頰邊,更添俏皮和風情。

  婁慶雲只看了幾眼,就不敢多看了,生怕再看下去,自己就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了,關鍵是屋裡有人,做什麼也不方便……

  薛宸當然不知道他此刻的邪噁心理,只是覺得只要見了他,心理就跟吃了蜜糖似的甜,腦子似乎也有些漿糊,很多事情明明理智上告訴她不能這樣,可是事實上……她的手被他攥到現在,她也沒有真正的想要抽離過。

  因為都知道內間還有一個人在,所以有好些話兩人都不能說,薛宸就催著婁慶雲早點走,婁慶雲萬般不捨的將她也拖到了他先前翻窗進來的地方,翻身出去之前,婁慶雲突然身子一傾,一記輕輕的吻就落在了薛宸的臉頰之上,還被他惡劣的舔走了一些胭脂,羞得薛宸只想打他,可真伸了手,他就又突然翻了出去,一腳踩在窗欞上,一腳垂在下方,看著特別危險,薛宸也就不敢動他了,捂著臉頰,放下了手,嘟著嘴讓他快走。

  婁慶雲還想再膩歪一會兒,可也知道今晚的時機不太對,只好不捨的說道:

  「好啦,那我回去了。你若是想我,就讓嚴洛東傳信給我。」因為薛宸住在東府裡,所以,小白鴿也沒法出場,不過,幸好他們之間還有另外一隻大白鴿,嚴洛東在做錦衣衛百戶的時候,一定沒有想過,自己一身的絕世武功,有一天會被一個小丫頭用來和情郎傳遞消息。他的內心一定是崩潰的。

  薛宸想說不合適,可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只咬著唇,依依不捨的看著他消失在夜色之中,完全看不見他了,才肯關上窗戶,回到了內間,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這才對迴避到淨房中的薛繡說了一聲:

  「咳咳,他走了,出來吧。」

  沒一會兒的功夫,薛繡就從裡面走了出來,抽出了薛宸想要把她拉回床鋪的手,好奇的往外間看了幾眼,指了指那緊閉的窗戶,小聲的說道:

  「你們倆,經常這樣見面?」

  薛宸無法辯駁,只好點了點頭,就見薛繡捂著嘴,指著她,說道:「你們膽子也太大了,這要被人瞧見了……」

  薛宸想想其實也覺得有些後怕,不過,最艱難的時候,他們都已經走過來了,今日婁家來提親,那就說明他們的關係算是穩定了,所以,現在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他是大理寺的,來之前都會先打探好,不會讓人發現的。」

  薛宸的話讓薛繡突然對大理寺這個地方充滿了不信任感,那地方是刑法三司之一,卻被婁慶雲用來偵查兒女情長這些事兒。

  見薛繡還想再說什麼,薛宸趕忙求饒:「哎呀,好了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們上床歇著吧。這一天可真夠折騰的了。」

  薛繡哪裡看不出來薛宸是想逃避,可她不知道這件事也就罷了,如今知道了,怎麼能不問問清楚呢。

  於是,反正大家都睡不著,兩個女生裹在一條被子裡,面對面的說了很多話,嘰嘰喳喳的直到天明時才睡著。

  *******

  五日之後,果然衛國公婁戰親自來了薛家,帶著兩個媒人,龐及和杜修,三人受到了薛家上賓的禮遇,婁戰倒是沒有國公的架子,對薛雲濤一口一個親家老弟的喊著,這讓薛雲濤又一次陷入了雲裡霧裡。

  幾人坐下後,定了日子,婁戰提出來說要盡快成親,畢竟世子年紀不小了,再不能蹉跎云云,但因為這件事事出突然,薛家到底什麼都沒有準備,若是太倉促了,反而不美好,最終交換了庚帖,確定婚期,就在明年正月裡,正月初八這個黃道吉日,算是給了薛家大半年的時間準備。

  定好了日子以後,婁戰便也不多停留,由薛雲濤送他們出門,並約了改天一起喝酒聚聚之後,才策馬離去。

  薛雲濤第一時間來找薛宸,告訴她這個消息,薛宸在聽到正月初八這個日子時,還是覺得有些像是在做夢的感覺。

  薛雲濤捧著一杯茶,似乎還在回味先前的事情,一個國公,對他一口一個親家老弟的喊,薛雲濤做過那種榮升一品二品大員的夢,可是卻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能和京城第一公府結為親家。

  抬眼看了看正端莊坐在自己面前安靜煮茶的女兒,自從知道自己不能人道之後,他對這個唯一女兒的態度,真的變了很多,畢竟,這是他這輩子能留在世上的最後一條根了,如果可能的話,他當然希望唯一的女兒過的好,想起來在這樁婚事中,誰也沒有問過她的意見,薛雲濤就覺得心中有些慚愧,低頭喝了一杯茶之後,才對薛宸說道:

  「辰光,你怪爹嗎?」

  薛宸正心平氣和的煮著茶,突然聽見父親問了這麼一句話,只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抬頭看了看他,說道:「爹說什麼?我怎麼會怪您。」

  薛雲濤看著她真誠的樣子,心裡也覺得好受了些,便說道:「你始終都是要嫁人的,不管今後嫁的是誰,你都是爹唯一的孩子,之前長寧候府讓信國公夫人來提親,我本來也是有些反對的,但就是想著,宋世子沒什麼出息,將來只要你拿捏住他,就不怕他欺負你,所以就沒有說什麼,可我們都沒想到,婁家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直接來下了聘,婁世子不比宋世子,他是個十分厲害的人,會看上你,爹也覺得很奇怪,可這件事他們婁家既然做了,咱們薛家就沒有反抗的道理,所以,你也不要怪爹,將來你嫁過去之後,遇到什麼事,都可以回來找爹,爹一定會盡全力幫你,好不好?」

  「……」

  薛宸看著薛雲濤好長時間,薛雲濤如今說的這番話,應該是她活了兩世以來,說的最煽情的一段話了吧。薛宸只覺得自己鼻頭有些發酸,看著這樣的薛雲濤,不免多少有些心疼。

  他上一世就算是被徐素娥騙了,可最起碼,徐素娥有本事騙了他一輩子,讓他始終都沉浸在那個美好的夢境中,可這一世,所有的無情面都被她一手揭開,原本應該成為秘密的事情,曝光了出來,給他心裡承擔了很多的壓力,幸好現在有了蕭氏在他身邊,那麼不管今後,她過的怎麼樣,蕭氏都會把薛雲濤照顧的很好才是。

  突然不想說話,薛宸只是緩緩地點了點頭,然後就執起茶壺替他添了一杯熱茶,父女倆就這麼對坐了一個下午,並沒有說出其他什麼話來。

  有些隔閡一旦產生了,就真的很難再修復了。而兩人似乎都很有默契的,掩蓋了那段讓兩人都傷心的歷史,就這麼像一對最尋常不過的父女那般相處著。

  ******

  繡姐兒的婚事在三月二十八。

  這是個艷陽高照的好日子。薛宸和韓鈺跟著西府的兩名嫂子,一同去給薛繡送嫁。得了不少長輩給的紅包,兩個姑娘開心極了。

  等到薛繡和元卿拜堂禮成之後,她們才隨著薛繡去到了她的新房。

  紅通通的房間讓薛宸感覺到相當新奇,上一世她成過親,可是卻沒有機會仔細看過喜房的樣子,因為成親第一晚,宋安堂就被郁氏喊去了主院,逼得宋安堂並沒有在她這個正妻房裡過夜,因為,郁氏不喜歡她,覺得她不是正經姑娘,一直就將她當做一個妾侍般的玩意兒對待。直到後來,她撐起了那個家之後,才開始漸漸的不把郁氏和宋安堂放在眼裡,他們見識過她的手段,後來幾年也就相對乖了一點,郁氏除了在背地裡說說她的壞話,其他倒是不能對她做什麼了。

  不過,現在回想起來,依舊會覺得很屈辱,很無奈,可上一世的薛宸被徐素娥逼得實在沒有其他路可走。

  就在這個喜房之中,薛宸似乎還看見了兩個梳著婦人頭,穿著丫鬟衣裳的女子,想必她們兩個就是元卿的通房丫頭了。主母才剛進門,這兩個丫頭,竟然就毫不避諱的伺候到了跟前兒來,說明也不是多省油的燈,薛宸突然有些明白薛繡知道元卿有通房這件事後的心情,因為,她只是想一想,若是婁慶雲也有這些亂七八糟的,她就覺得胸悶至極。

  那兩個丫鬟是送東西進來的,因為喜房中有喜娘在,並不需要她們伺候,可她們頂著婦人頭進來,在場又有多少人,不知道她們的身份呢?薛宸和韓鈺對視兩眼,不約而同的看向了被紅蓋頭遮著面,根本不知道外面什麼情況的薛繡,心中五味陳雜。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idchang 發表於 2016-5-16 05:20 PM

第104章

  就算再怎麼替薛繡擔心,也無濟於事了,這是薛繡自己選的路,並且已經沒有其他退路,成了親,拜了堂,她就是元家的媳婦,是元卿妻子,這些後宅之事,只有靠她自己去應付。

  薛宸和韓鈺將薛繡送到房裡,吃了兩口甜茶,就被喜娘給請了出去。

  「唉,當新娘子太累了,咱們不過跟著跑跑腿,寅時就都起來了,繡姐兒更是一夜沒睡,現在連東西都沒得吃,一直要等到晚上揭了蓋頭,那得多餓呀。」

  韓鈺似乎對成親這事兒頗有感觸,見薛宸笑她,就推了推她,說道:「你笑什麼,明年正月裡就該你受這份罪了,到時候,就輪到我和繡姐兒來笑話你!」

  薛宸捏了捏她那好像永遠都長不大的包子臉,說道:「好啊,那我就等著看你要不要成親,我可聽說姑母已經再給你物色人家了。」

  提起這個,韓鈺的連就紅了個透,哪裡禁得起薛宸這樣的滑頭套話,當即就搖手說道:

  「沒有沒有,我,我才不要嫁給他呢。」

  薛宸一聽:「喲,還真有啊。是誰呀,快說給我聽聽。」

  韓鈺這才知道,自己是被薛宸給騙了,當即追著她打鬧起來,薛宸笑著閃躲,回身差點撞到一個人身上,幸好眼角瞥到了,收住了腳步,拉著韓鈺退了一步後,才看清她差點撞到的人是誰。

  郁氏和幾位夫人正在遊園,薛宸只認識兩三個,雖然心中不願,卻也落落大方的對郁氏她們行了個晚輩禮,然後便拉著韓鈺退到一邊,讓她們先走。

  郁氏如今瞧著薛宸,那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小小年紀就知道勾三搭四,必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哼,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讓婁家看上了,還不都是因為她這張臉嗎?被強勢拒婚的郁氏,實在嚥不下這口氣,仗著自己年長,就想在眾目睽睽之下給這丫頭一點難堪,便走上前去,站在薛宸面前,陰森森的盯著她。

  這種眼神,薛宸可是再熟悉不過的了,上一世郁氏沒少給她臉色看,而一般她露出這種臉色的時候,就是想為難她的時候,若是從前,薛宸可能還會怕她,可現在,她真是沒有怕她的理由,引起的迎上郁氏的目光,也沒對她客氣,冷下了臉,問道:

  「長寧候夫人有事?」

  郁氏冷冷哼了一聲,說道:「哼,聽說你被婁家給看上了?你這樣的出身,能夠嫁入婁家,真是做夢都要笑醒了吧。」

  言語中不乏諷刺的意思,韓鈺從旁聽了正要上前與她理論,卻被薛宸暗自拉著,只見薛宸無所謂的笑了笑,說道:

  「遇到這樣的好事,做夢自然是要笑醒的。就好像當年您先祖賣豆腐起家,您母親被一位侯爺強搶入了府,做了妾侍,最後踢掉正室夫人一樣,您母親當年必定也是做夢會笑醒的吧。因為她從前一定沒想到,自己一個賣豆腐的竟然有一天會成為侯夫人,讓自己的女兒也坐上侯夫人的位置。」

  若是旁人,薛宸定不與她打嘴仗,可是郁氏……哈哈,不是她吹,少說也有幾十條把柄抓在她手上,每一條拎出來說說,都能讓她顏面無存。

  果然,薛宸這句話立刻就讓郁氏身後的夫人們面面相覷,很明顯,她們從前肯定不知道,郁氏的親娘竟然是個賣豆腐的,而看郁氏震驚的神情,就正說明,薛家小姐說的是真的。

  「你!胡說八道!你這牙長的小蕩婦兒,今日不教訓教訓你,你還真不知道我的厲害!」

  郁氏惱羞成怒,說著話就想動手,薛宸拉著韓鈺往後退了一步,讓郁氏的手撲了個空,越發氣惱,正要衝上去撕了那小賤人的漂亮臉蛋,看她拿什麼去勾引男人。可郁氏沒想到的是,自己還沒跨出一步,就給人從後面扯住了衣服,回頭一看,竟然是個個子高高的,穿著丫鬟衣裳的女子,不由分說,那女子便在郁氏臉上左右開弓,辟啪掌摑了兩下,震驚了眾人。

  打完之後,手中一用勁,就把郁氏給扯離了薛宸面前,她自己擋到薛宸前頭,有一種誰敢動手,她就當場斃了誰的架勢。

  郁氏被打了,而且看著還像是個丫鬟,當場就發飆了:

  「反了反了!你是誰的丫鬟?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信不信讓讓人發賣了你!」

  那丫鬟不卑不亢,冷靜如斯的說出了一句讓郁氏徹底閉嘴的話: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是綏陽長公主的婢女,您先前對薛小姐出言不遜,那便是對我們公主出言不遜,對衛國公府出言不遜,我們公主說了,但凡有誰對薛小姐不敬,管她是誰,照打不誤!若是這位夫人有什麼想法,可以去衛國公府找我們公主說,要發賣,也是要公主說了才算的。」

  郁氏頓時就氣短了,量她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去跟公主叫板啊。憤憤的瞧了一眼薛宸,然後便捂著臉,在諸位夫人的指指點點中離開了這裡。郁氏走了之後,那些看熱鬧的人也就散了,等到確定周圍沒有人之後,那丫鬟才轉過身來對薛宸行禮,說道:

  「嚇到小姐了。請小姐放心,以後再有這種人,我們會提前就將她驅離。」

  薛宸看著她,問道:「你們?你們是誰?真的是公主的人?」

  她記得婁慶雲說過,他母親綏陽公主是個特別特別軟弱的人,所以,她很難想像,這樣強勢的作風會是綏陽公主的手筆,反而更像其他人……

  果然,那丫鬟搖頭,說道:「不是,我們都是世子的人。」

  「……」

  薛宸呼出一口氣,湊近了對那丫鬟說道:「去告訴你們世子,不用這樣,這些事我能應付。」

  那丫鬟一板一眼的點頭,順從的說道:「是,這句話我會替小姐轉達給世子知道,現在我便回去崗位了,這一塊是我負責的地方,其他地方還有其他人在,小姐可以放心去任何地方。屬下告退。」

  說完這專業到不能再專業的話,那丫鬟甚至連姓名都沒有留下,就竄出了假山,不知蹤影。

  薛宸有些無奈的四周看了看,可饒是她把天給看出個窟窿來,也不知道婁慶雲到底安排了多少人在背地裡監視她,這種感覺怎麼說呢……甜蜜的負擔啊。

  韓鈺也給這陣仗驚呆了,直到現在才知道薛宸是被什麼樣的人家給看中了。一個小小的婢女,竟然就敢直接掌摑侯夫人,這魄力,放眼整個京城,除了皇家,也就只有婁家敢這麼做了。

  心裡好奇的要死,可韓鈺在瞧見了先前那神出鬼沒丫鬟的身手之後,現在連和薛宸手拉手走路,都覺得有點不安全了,所以,只好將好奇憋在肚子裡,還是等今後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再問她吧。

  ******

  郁氏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丟臉過,不僅被一個小姑娘當面戳穿她的背景身世,心裡納悶極了,怎麼那丫頭就知道她娘的事,這事兒除了她那幾個陪房,宋家知道的人都很少,可她卻說的有板有眼,就跟她親眼見過似的。

  越想越不甘心,郁氏連元家的喜酒都沒吃,就提前回去了長寧候府,去讓人喊兒子過來說話,可去喊的人來回話,說是世子昨天喝酒回來晚了,現在還睡著。

  郁氏歎了口氣,知道這兒子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可是到底就是這一個寶貝疙瘩,怎麼也下不去狠手管教,想了想之後,還是決定自己去他的院子裡,心裡的話要趕緊說出來,要不然憋著太難受了。

  走到宋安堂門前,還沒進去,就見一個衣衫不整的丫鬟從裡面匆匆走出來,是前年開了臉的通房丫鬟玉綃,神色尷尬的給郁氏請了安,然後就匆匆回房梳洗去了。

  郁氏進去的時候,宋安堂已經醒了,正靠在床頭,讓一個丫鬟餵他喝水呢。

  「都下去。」郁氏心情不好,丫鬟不敢惹,趕忙給兩位行了禮就低頭出去了,宋安堂還嬉皮笑臉的對她問道:

  「娘,你這怎麼了?不是去元家吃喜酒的嗎?怎的這麼早就回來了?」

  郁氏看了一眼不成器的她,坐在了他床沿上,冷聲問了一句:「那個薛家小姐,你還喜歡嗎?」

  宋安堂一聽薛宸的名字,立刻來了精神,連連點頭,說道:「喜歡呀!可您不是說她被婁家定走了嗎?婁家咱家可惹不起。」

  郁氏想起今日在一個丫鬟手中受到的屈辱,心中實在難平,憤恨的說道:

  「婁家又怎麼樣?惹毛了我,我照樣叫他們沒臉!」

  宋安堂正在打哈欠,聽郁氏這麼說,也停了動作,眼淚汪汪的看著她,說道:「娘,別逗了,咱們家給婁家沒臉?他不來給咱麼家沒臉也就得了,咱還給人家沒臉,您也是喝醉了吧。」

  郁氏伸出一隻手指點了點宋安堂的額頭,說道:「說你不長進你還真豬給我看了。咱們家沒法讓他沒臉,可薛家能啊!薛家小姐不是跟婁家定親了嗎?若是在她在成親前,出了些什麼亂子,那丟臉的不就是薛家和婁家嗎?」

  宋安堂還有些糊塗:「她好好的在閨房待著,能出什麼亂子。我說娘您就別費心了,她漂亮是漂亮,但我也不是那塊料,更加不會為了她去跟婁家搶,又不是嫌命長。」

  郁氏就是看不中兒子這窩囊樣,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說道:

  「你個沒出息的!我就問你吧,要是娘給你找個機會親近薛家小姐,你可願意?等事後生米煮成熟飯,她被婁家拋棄了之後,你要願意,我還把她納進來給你做妾,怎麼樣?」

  宋安堂看著郁氏,雖然心裡覺得她說的話還很不靠譜,但是到底薛宸對他的吸引力還是很大的,一番心裡思量權衡之後,才對郁氏說道:

  「娘您有把握嗎?別到時候惹怒了婁家,那咱們後悔可來不及了。」

  郁氏冷冷一笑,說道:「咱們算計的是薛家的一個未出閣,不諳世事的小姑娘,跟婁家有很麼瓜葛?等薛宸被你破了身子,我就不信,那婁家還要她這個破落貨!我要她自己沒臉去跟婁家說,我要她哭著喊著來求你納她做妾!」

  哼,一個還沒成鳳凰的小野雞,竟然就敢爬到她頭上撒野,若是這口氣能嚥下去,那就真沒什麼活頭了,直接死了算了!定要薛宸為她今日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