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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qin11 發表於 2016-8-30 04:57 PM

天如玉 -【種仙】《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9-16 01:07 AM 編輯

【書名】:種仙

【作者】:天如玉

【內容簡介】:

  「種仙種仙,你喜歡什麼樣的男神?」

  「…我喜歡不重樣的。」

  PS:種(ㄓㄨㄥˇ),種子的種。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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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qin11 發表於 2016-8-30 05:01 PM

第1章 傀儡

      穹窿陰沉,風掠如刀。龜裂的大地上飛沙走石,拍打過枯樹敗草,光禿的山石,發出哢噠噠的聲響,偌大的人間如今一片荒涼。

      軒卿正在人間拔足狂奔,身上白衣血跡斑斑,雙腳踏過溝壑縱橫的地面,在身後揚起了一陣塵煙。

     「站住!你他媽殺了老子的兒子還敢跑?」一個紫衣中年霍然從天而降,仗劍擋在他身前。

      軒卿撐劍在地,氣喘吁吁:「紫洇上神,我敬你為長輩,你卻不分青紅皂白對我追殺不止。令郎之死我已解釋過多次了,是令郎下殺手在先,最後失手死在了自己劍下!你就不能講點道理?」

     「道理?如今三界之中連個會下蛋的雞都沒有,老子就這麼一個獨子,他一死就絕了後,還有什麼道理可講!」紫洇手中幻化出一柄三尺來長的寬劍,驀地急刺而來。

      軒卿一劍格擋開他,連退幾步:「我還道你是為子報仇,原來你在乎的不是兒子,只是所謂的血脈傳承。」

     「廢話!誰他媽不在乎!」紫洇的劍鋒在周圍一揮:「你看看這人間都荒蕪成何等模樣了!整個三界已千年無法繁育後嗣,老子本還慶幸早早留下了血脈,這身神力以後還能傳續,沒想到卻毀在了你的手裡,叫老子如何甘心!反正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軒卿見他已有入魔之兆,不敢硬拼,強提口氣,調頭就跑。

      紫洇根本視這為徒勞之舉,冷笑一聲,閉目念訣,再睜眼已閃現在他面前:「你已遍體鱗傷,甕中之鱉,還能跑去何處?」

      軒卿臉色一白,來不及調頭再跑,只見紫洇雙臂一抬,袖口中四道白芒迎面射來,正穿他手腕腳腕,陰寒刺骨的一陣鈍痛,巨大的力道迫使他往後衝去,直至撞上山石才停下,整個人竟被這四道白芒牢牢釘在了山壁上。

      他吐出口血,暗暗心驚,這是束魂釘,乃是消耗元神的兩傷術法,早就被天界列為禁術,紫洇為了對付他竟連自己也不顧了。

     「活該你跑來人間,如今這裡除了妖獸猛禽別無活物,是不可能有人來救你了。老子就將你困在此處折磨夠了再殺,免得便宜了你。」紫洇飛掠至他身前,劍鋒挑著他的腰帶,桀桀冷笑:「老子要讓你也嘗嘗絕後的滋味,先斷了你的命根子再說。」

      軒卿猛然抬頭:「且慢!只要你肯放過我,我可以幫你找到上古種神,她司萬物生長、種族繁育,有她在你一定會再有後代!」

      紫洇嗤之以鼻:「種神不過只是個傳說罷了!你當我是三歲小兒不成?」

     「不,這絕非虛言,我聽說三界之中諸方生靈早已在暗中尋找她了!」

     「呸!就算種神真能現世,以如今三界的德行,是個雄的都要出來爭奪她,老子又能有幾分勝算?你這是在給老子樹敵千萬啊,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

      紫洇舉劍豎在眉心開始念訣,倏然朝前一指,雲層如浪翻騰,天色陡然昏暗,四周黑霧煞煞而來,他血紅的雙眼在黑霧中若隱若現:「不管種神能否現世,你反正都沒機會了,老子馬上便閹了你。」

      軒卿被黑霧包裹,無法動彈,眼睜睜看著那把劍帶著繚繞不斷的煞氣挑開了他的腰帶,接著便是迅速而凌厲的一劍,鮮血淋漓。他慘嚎了一聲,四肢被縛,身體扭曲成一團,原本尚能看出本色的白衣漸漸被鮮血染紅。

     「哈哈哈……」紫洇長劍抵著地面,放聲大笑,身上的大袖紫袍隨風鼓舞,獵獵有聲。

      軒卿垂著頭粗喘不止,許久才忍耐下去,抬眼狠瞪著他:「你如此狠毒,枉為上神!」

     「三界失序,生機凋敝,老子天生為神卻也終將湮沒,這個神不做也罷!」紫洇一揚手,束魂釘扎得更深,他笑得越發暢快。

      軒卿渾身痙攣,不禁又嘶嚎一聲,渾身冷汗涔涔而下,睚眥欲裂:「我遭此奇恥大辱,就是死在這裡也決不再受你折磨!」他身體前傾,用力撕扯著四肢,那四根束魂釘的尾端全部沒入了皮肉,他的背漸漸遠離了山壁。

     「別怪老子沒提醒你,你這般強行掙脫束魂釘可是會神形俱滅的。」紫洇看他像是在看一隻垂死掙扎的螻蟻。

      軒卿並未停頓,仿佛已經忘了疼痛,終於完全掙脫開束縛,摔落在地,乾塵飛揚。

      鮮血滲透入乾裂的大地,風中彌漫著血腥氣,遠處隱隱傳來了凶獸的嚎叫,他伏在地上如同破敗的紙鳶,連呻吟都微弱得快聽不見了。

      紫洇大步走近,一腳踏在他的臉上,他的背弓了一下,想要爬起來又跌了回去,雙手手指狠狠摳入地面。

     「嘖嘖,看來是要便宜那些畜生了,今日竟能吃上個神了呢。」紫洇一腳踹開他,騰風而起,踏上雲頭時踉踉蹌蹌。「痛快!痛快至極!老子終於報仇雪恨了!哈哈哈哈……」他癲狂大笑,已經徹頭徹尾入魔,再無半點神的模樣。

      直到他完全消失於雲海,笑聲才聽不見了。

      時間緩緩流逝,風越刮越狂,暮色四合而來,天地間一片安靜,仿佛之前什麼都沒發生過。

      一片沉寂裡,躺在血泊裡的軒卿眼珠忽而動了動,而後闔目凝神,往外一寸一寸抽離自己的元神。

      這具軀殼即將身死,必須要趕在形神俱滅之前將元神抽離出來,回歸本體。

      渾身都痛,尤其是下體。紫洇這個老王八蛋,居然下手這麼重!好在這副軀殼只是他的一具分身,否則豈不是真的要斷子絕孫了?

      雖說現在三界的狀況跟斷子絕孫也沒什麼區別……

      老實說他挺喜歡軒卿這個身份的,有些事情用這個分.身來辦可比用他本尊來辦容易多了。

      只是沒想到會招惹到紫洇這一劫。這對父子倆一個模樣,神的皮獸的心,一個比一個難纏。他向來最怕麻煩,如今被追得煩不勝煩,也只好放棄這個身份了。

      輕無實體的元神漸漸脫離軀殼,化作一片混沌直衝霄漢,他的雙目也漸漸失去了神采。意識最後消彌之前,視野裡忽然出現了一件奇怪的物事。

      那是一雙腳,正迅速往他這邊跑來。他努力抬起眼皮子,跑來的居然是個少女,打扮古怪,長髮披散,只有胸腹和下身纏了獸皮,赤膊裸足,露著大片雪白粉嫩的肌膚,看起來像是個沒有開化的蠻人。

      少女迅速地跑到了跟前,繞著他轉著圈,「居然真的是個人!這麼久了,可算見到個活人了!」她忽而俯身嗅了嗅,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瞪得更大了:「哦喲,原來還是個神仙吶!」

      軒卿比她還驚奇,暫停下抽離元神,凝神細探,這少女雖然身上有些靈氣,但根骨無異,分明是個肉體凡胎。

      凡人?!!這具肉身已經到了極限,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動,能表達震驚的方式也就是手指扒拉一下塵土了。

      不可能啊,三界已千年無法繁育後代,神仙妖怪壽命長,尚算安穩,可人間早就人際滅絕了。這小姑娘看起來不過才十四五歲的模樣,怎麼可能是凡人?

     「好不容易遇到個能說話的,可不能讓你死。」少女嘀咕著蹲下身,忽然咬破手指,塞進了他的嘴裡。

      軒卿猝不及防沾到了她的血,古怪的是身體立即就明顯地感覺到了變化,呼吸順暢起來,身上有了些力氣,意識也清明了許多,似乎連傷口也不再流血了。

      被束魂釘所創的傷連神仙都束手無策,不想她一個凡人的血卻有如此功效。可惜他並不感激,分身越虛弱越有利於元神脫離,救他根本是好心辦壞事啊!

      少女似乎還挺遺憾,掃了一眼他身下:「你這可真是慘啊,奈何我今不如昔,也只能幫你勉強續命了。」她收回手擦了擦,順帶給他穿戴整齊,繫好腰帶,撥著他的臉左右看了看:「喂,小子,好點了沒?」

      活了幾千年,這還是他頭一回被叫做“小子”,對方還是這麼一個凡人小丫頭,他心裡好笑,礙於重傷又做不出任何反應。

      少女未得到回應,撇撇嘴,就地一坐,托腮看著他:「我得想想該怎麼安置你才好。」

      雖然軒卿對此女充滿了好奇,但束魂釘的傷害還在,當務之急還是得趕緊回歸本體,何況他還有天職在身呢。

      剛要凝神施法,遠處忽然傳來一聲獸吼,少女猛地跳了起來,警惕地四下張望了一圈,接著便彎腰一把將他架了起來:「妖獸要過來了,快走!」

      軒卿根本不想走,但沒想到這小姑娘身板兒瘦弱力氣卻是不小,居然就這麼被她半扶半拖地往後方的山脈跑了過去。途中他嘗試繼續抽離元神,奈何一路坎坷,實在難以集中精神,只好暫時作罷。

      穿過一條狹窄的山縫,繞到山壁側面,那裡垂著一截藤條。少女將軒卿捆在藤條上,自己先順著藤條手腳並用地爬上去,再把他拉了上去,原來這上方還有個山洞。

      軒卿被拉上來時數次撞刮到山石,剛好了一點的身體又開始痛了。他躺在洞口邊無法動彈,轉動眼珠去看少女,她正癱在地上直喘氣,原來也是知道累的啊。

      外面的獸吼越來越近,少女這才爬了起來,去洞口邊麻利地將藤條收了回來,順帶朝外看了一眼。

      軒卿也歪頭朝外看了一眼,先前他們待的地方還殘留著一大灘血跡,早已乾涸成褐色,幾隻碩大的妖獸圍攏在那裡舔舐著地面,個個千奇百怪。

     「唉,做人真煩,簡直朝不保夕。」少女小聲抱怨了一句,轉頭看到軒卿,雙眼陡然一亮:「對啊,我現在身邊不是有個神仙了嘛!」

      她忽然用力擠了一下指尖,先前被她咬破的傷口又慢慢滲出血來,她湊過來,抬手在軒卿額間迅速畫了幾筆。

      血跡複雜,形成了個奇怪的符號,很快就消隱下去不見了。

     「?」軒卿看著她,眉頭動了動。

      少女啜了一下指尖,雙眼微彎:「小子,我想到如何安置你了。我叫風衷,記好了,今後我幫你續命,作為交換,你就做我的傀儡吧。」

      哦?軒卿以為自己聽錯了,一個凡人小姑娘居然放話要他這個天神做傀儡,有點意思,她以為人能操控神?

     「不做聲就當你同意啦。」

      這不廢話麼,他現在還不能說話呢。

     「嗯,就這麼定了!」

     「……」

      凡人向來敬畏神仙,但這個風衷顯然不在此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8-30 05:08 PM

第2章 種神

      天很快就黑透了,外面狂風大作,妖獸齊嘶。如今的人間連四季也無法分辨,天氣說變就變。

      風衷挪來一團藤條擋住洞口,生了堆火,為了表示禮遇,還特地在這位未來左膀右臂的身下添了塊獸皮,順便又餵了他口血。

      軒卿心塞難言,身體愈發好轉,元神卻遲早要被束魂釘摧毀殆盡,如果無法盡快回到本體,這具分身會成為一具無魂無魄的空殼,而他本體的元神也將永遠無法完整。

      偏偏風衷不知情,語氣還很關切:「放心,跟著我你一定能活下去的。」

      軒卿開不了口,闔目專心抽離元神去了。

      奇怪得很,原本好好的,這會兒居然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元神像是被什麼牢牢鎖住了一般,怎麼也無法抽離,還總覺得額間一陣一陣的灼熱疼痛。

      他霍然睜眼盯著風衷,莫非是她剛才用血畫了什麼的緣故?

      風衷可不知他洶涌澎湃的內心,她已經在火堆旁躺下了。先前出去找的食物已經在躲避妖獸時全都丟掉了,此刻她腹中空空,只能用睡眠來轉移饑餓感,每到這時她便要感慨一下做神和做人的差別。

      不久之前,她莫名其妙地從沉睡中醒來,卻從一個三界敬仰的上古大神變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身體還縮水到了年少之時,只剩血脈裡還殘餘了些許靈力。

      更可悲的是,原本應該繁榮昌盛的人間竟然荒涼至此,連個活人都沒有,只有妖獸猛禽在蹦躂……

      今日撿到這小神也是緣份,風衷不是很清楚他因何傷成這樣,只知道他傷得太重,若無她靈血續命,形神俱滅也有可能。

      她如今只是凡人,其實不該過多耗費靈血,但這小神若成她助力,她就有望早日恢復神力,屆時也就有能力改善人間狀況了,想必這是女媧大神的安排吧。

      她隔著火堆瞄了瞄這位傀儡,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狂風呼嘯了一整夜,直至天亮時分方歇。

      風衷醒的很早,一睜眼卻見傀儡盤腿在熄滅的火堆旁打坐,專心致志卻緊皺著眉頭,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她揉了揉臉,捂著叫喚的肚子站起身來:「看你這樣,料想神力能使用了,我餓了,你去找點吃的來應當可以吧?」

      軒卿睜開眼睛看了看她,站起身來往洞口走,雖然行動仍有些遲緩,但比起昨日不知道好了多少。

      風衷為他挪開遮擋洞口的藤條,目送他飛掠而出時滿心欣慰:「有個神仙在就是好辦事啊!」

      軒卿卻不是好心給她找吃的去的。

      他先前一夜未眠,大半夜都在嘗試衝破桎梏,卻始終無法抽離元神。雖然可以召喚本體過來抽取元神,但這額間的禁錮不除恐怕也是徒勞。最後實在沒辦法,他決定乾脆出去作死折騰一番,等到再度奄奄一息,元神總能出竅了吧!

      風衷在山洞裡等了很久也不見他回來,餓得發慌,實在忍不住了,還是決定出去找他。

      外面天陰沉沉的,不見太陽露臉,她掐了掐手指,順著對傀儡的感應往前走,卻有種離他越來越遠的感覺。

      這小子不是神仙嗎?神仙也路痴?

      離開了藏身所在的那片山脈,視野越來越開闊,都是一望無際的荒原。為了防止突來的危險,風衷走得小心翼翼,除了她的肚子時不時咕嚕兩聲之外,幾乎悄無聲息。

      足足過了約莫一刻的功夫,眼前出現了一片低窪的坑地,她停了下來。

      看得出來這窪地原先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湖泊,現在乾涸見底,偌大的一個圓坑也就中間還餘了一點水。窪地四周零落地生長著幾棵樹木,已經是半黃半綠的瀕死之態,上面掛著的果實一雙手就能數的過來。

      那小子此刻就立在最大的那棵樹的頂端望著天發呆。

      風衷餓得不行,墊起腳在樹上摘了幾顆果子,跑去水邊隨便洗了洗就一股腦塞進了嘴裡。

      吃完後可算是好受點了,她走回樹下,仰頭看著軒卿:「喂,小子,說好來找吃的呢,你這一身血污站在樹頂做什麼?」

      軒卿沒理睬她,依然默不作聲地望著天。

      風衷餓了這麼久,當他有心耍弄自己,難免有氣:「還不下來!」話音剛落,臉上驀地一涼,她抬手一抹,發現那居然是血,往上看去,那小子的手上似乎受了傷,此時鮮血淋漓,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趕緊下來!妖獸最喜血腥,你再這麼下去把它們引來了怎麼辦!」

      分身具有自我性格,就算保持著本體的思維和心理,表露出來的言談舉止卻大不相同。軒卿作為一個性情溫和的少年,心裡焦躁也只是默默看了她一眼,臉已經白寥寥的瘆人了。

      站那麼高就是防止再被她救,傻子才下去呢!

      風衷被他那眼盯得莫名其妙,剛要開口,忽而察覺出異常來,周圍似乎安靜的有些過分了。

      她緩緩側過頭,三丈開外之處,一隻巨大的檮杌趴伏在樹幹後面,長毛虎爪,碧眼血口,獠牙外翻,看樣子早已暗搓搓地接近過來,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

      檮杌是上古凶獸,早已不在人間活動,如今人間沒了人,它便又出來逞凶了。若在以往,這小東西就是給她做寵物都瞧不上眼,可現在她只是個凡人,倒要在它們的利爪下討生了。

      她小心翼翼地往後退,左手背在身後掐指念訣,試圖召喚傀儡。

      軒卿輕盈地躍在了她身前,卻只是平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便盤腿坐了下來。

      他這是在告訴風衷,他根本不受她的控制,她還是趁早從那個傀儡的夢裡醒過來的好,趕緊跑路保命要緊。何況他也不想對付檮杌,分身的元神本就只是本體元神的一部分,加上之前他已經抽離了許多融回本體,如今這身體裡的元神所剩不多,對付這種級別的上古凶獸未必就有勝算。

      反正他只想安靜的死一死,千萬別妨礙他。

      奈何檮杌這種上古凶獸極具靈性,儘管風衷身無二兩肉,但她身上靈力散髮出的鮮美氣息實在太過誘人,它的注意力已經完全集中到了這個凡人身上,直接無視了軒卿。

      風衷渾身緊繃,手指都快掐出淤青來了,口訣也念了好幾遍,傀儡卻依然穩穩端坐,絲毫沒有回應,甚至還朝檮杌伸出了受傷的手招了招,一副恨不得讓它趕緊來咬自己的模樣。

      她咬了咬牙,連退幾步,檮杌一見她動彈便躍近過來,狂哮一聲,如狂風席捲,震耳欲聾。

      風衷強忍著才沒跑開,就算跑也根本跑不掉,眼中看著那畜生越來越接近,心如擂鼓。

      難道她今日就要葬身於此不成?

      當年女媧大神以精血注入種子造就了她的降生,賜她姓名,賦她神力,讓她保人間生機繁茂。她至今還記得女媧大神不止一次對她說過的話:“有你就有生機,世間就有希望。”

      而如今她卻成了這麼一副落魄樣,人間的生機在何處?希望又在何處?她已經連個傀儡都操控不了!

     「我就不信了,我堂堂上古種神會死在你這畜生口中!」她發恨般咬破手指,猛地往前一指:「起!」

      指尖的鮮血滴入大地,催生出一株嫩芽,顫巍巍地在風中搖擺。眼前白影一閃,軒卿霍然起身,手中幻化出長劍,朝檮杌劈了過去。

      震天的嘶吼傳了過來,檮杌根本沒把軒卿當做目標,所以這一劍未曾遇到任何阻礙,正中它胸腹,撕拉出三尺來長的一道豁口,鮮血炸裂,濺了二人一身。

      檮杌吃痛大吼,一掌揮來,軒卿被拍倒在地,轟得揚起一陣塵煙。

      他一劍逼退檮杌,迅速躍起,抬手摸了一下額間,方才那裡又開始灼熱疼痛,之後的行為便不受自己控制了,但比起吃痛,他更覺吃驚。

      她剛才說什麼,種神?

      風衷早已調頭朝遠處跑去,剛才來的路上她注意到那邊有坍塌了的樓台遺址,堆了許多的亂石,興許可以利用一下。

      檮杌記仇,立即朝她追了上來。

      她掐指念咒,軒卿緊隨檮杌其後奔來,飛掠至它背上,一劍刺中它脊椎。

      風衷心中一喜,繼續在前奔跑周旋,給他製造機會。

      檮杌狂怒,嘶吼已經變成粗喘,哼哧哼哧的卻更加駭人,猛一甩頭將背上的軒卿甩了出去,居然直摔落到了風衷的前方。

      軒卿悶哼一聲,撐著劍站起來,舊傷又起,生生吐出口血來,抬頭第一件事便是看向風衷。

      風衷已經意識到他方才是在自戕,心中有氣,直接越過他朝前繼續跑去。

      脊椎受創讓檮杌的行動滯緩不少,搖搖晃晃像是隨時要摔倒,卻依舊不棄不捨地追逐著風衷,雙目通紅,看起來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她。

      風衷跑到了亂石當中,那裡唯一豎著的拱門還在。她故意放慢了些速度,等到檮杌就快追上自己時趕緊念訣。軒卿立即被召喚過來,摟著她飛快地穿過了拱門。

      檮杌自然緊跟在後衝了過來,但不比她二人的身形,衝進拱門就卡住了,前後進退不得,脊椎上的傷口被勒得鮮血汩汩而出,憤怒地狂吼掙扎,險些要把拱門給震碎了。

      風衷道:「快!再吼下去把別的檮杌也吼來就糟了!」

      軒卿拖著她站起來,飛身過去,一劍刺中它天靈蓋。

      巨大的咆哮震得四周石塊飛落,風衷捂著口鼻連忙躲避。檮杌碩大的頭顱耷拉了下去,喘息漸停,終於不再動彈了。

      風衷鬆了口氣,看一眼軒卿:「割塊肉下來帶著,跟我走。」

      軒卿靠在檮杌的屍體上喘息,未曾動彈,直到額頭一痛,乖乖舉劍在檮杌後腿上割了塊肉下來。

      風衷的腳剛才奔跑時被劃傷了,在前面行走時,鮮血落到地面,催生出了一路的嫩芽鮮草,但鮮血一乾便又枯萎凋零了。

      軒卿跟在後面,心裡隱隱激動。

      前方的風衷冷不丁地轉過頭來:「小子,被一個凡人操控你很不服是麼?」

      軒卿感覺已能說話,剛一張嘴,又聽她怒道:「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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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上古神和仙是有區別的,神是天生為神,而仙一般是由人修煉所成,所以風衷以前是種神,後面再成神也就是種仙啦~~...<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8-30 05:13 PM

第3章 忍了

      回到山洞時已是午後,風衷渾身酸痛,倒頭就睡,眼角餘光掃到軒卿的傷手還滲著血珠,只當做沒看見。

      她本為主生之神,自然厭惡不惜命之人,虧她不惜以血救了這小子,他竟然有心自戕,簡直要氣死。

      這一覺睡得極沉,後來實在覺得身上難受才醒來,入鼻便是一股腥臭味。她坐起來看了看身上,唯一這身獸皮做的衣裳沾滿了檮杌的血,現在已經風乾,粘在了身上,難怪這麼不舒服。

      瞥一眼傀儡,那小子靠山壁坐著,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她。

      洞外天已經黑了,當空一彎新月,四下一片慘白的透亮。風衷站起身來,剛要掐指,聽見他問道:「你又要幹什麼?」聲音還微帶嘶啞。

     「做傀儡的不需要問那麼多,好好做事就行了。」風衷默念口訣,軒卿立即拔蔥一般站了起來,一手攬住她,飛身出了洞口。

      儘管內心是拒絕的,可是扛不住這傀儡術的霸道,軒卿心比月色涼……

      飛了不久便落了地,眼前是一片山頭的頂端,因為天生下陷,裡面積滿了雨水,看起來像是一汪小池。

     「妖獸都有靈性,喜歡聚集在水源處,只有這裡地勢高它們來不了,我平常都在這裡取水用,只是攀爬比較麻煩。」風衷這麼說的意思就是以後取水的任務交給他了。

      她走去水邊,彎腰撩水清洗了一下腳上的傷口,血跡溶到了水裡,水面竟生生漲高了寸許。

      軒卿先前自殘失血過多,此時有些氣力不支,一邊喘著氣一邊將這場景不動聲色地看在眼裡。

      風衷走入水中,至中央時水居然漫到了她的脖子,她將長髮攏在一側慢慢清洗,斂著眸子映著月色,少女嬌媚,又揉了幾分端莊。

      軒卿看了一會兒才驚覺自己居然大咧咧地看一個女子入浴,趕緊背過了身去。

      風衷冷笑一聲:「你有什麼好避諱的,不過一個傀儡而已。」

     「……」軒卿蹙眉,她態度驟變,只怕是在氣他自戕一事。

      風衷清洗完上岸,身上纏著的獸皮濕淋淋地滴著水,肯定不能再穿下去了。不過現在這都不算什麼事了,她瞥一眼軒卿的背影,掐了掐手指。

      軒卿額間一燙,自發自覺地轉身上前,以指沾水,搭在衣裳上催動術法,不消片刻整件衣裳便潔白如新,迎風獵獵。

      風衷扯住他的衣襟,用力撕扯下一塊布來,瞬間暴露了他大半胸膛,錯落的新傷舊傷隱約可見,有的還在流血。她將那塊布披在肩頭,看著軒卿。

      軒卿心裡哭笑不得,臉上卻是一片羞紅,倒是看明白了風衷的意思,手指點了點那布,頃刻便化作了她身上不大不小的一件衣裳,再朝自己身上一點,原本被撕壞的衣裳已經完好無損。

      做神仙有諸多便利,比如衣服,天衣無縫,滴水作法便可煥然一新,且用之不盡,顯然風衷對這些再了解不過。

     「看來你真的是種神。」

     「還提什麼種神,我如今不過一介凡人,若非如此,你又怎會如此不服被我操控呢?」風衷捧著衣裳去了山石後。

      軒卿訕訕摸了摸鼻子。

      據說種神是當初女媧大神以己身精血浸潤種子而生,女媧名為風裡棲,而她叫風衷,他怎麼早先沒想到這層呢?難怪他破不了額頭的傀儡封印,原來帶了女媧大神的血。

      只是傳聞種神女體妖嬈,風姿卓絕,她怎麼會成了這樣一個凡人小姑娘?

      三界之中一直有個傳言:誰能得到種神,誰就能留下後嗣。她恐怕還不知道自己被多少雄性覬覦著呢。

      風衷很快就穿戴好走了出來,又指使軒卿變了鞋襪髮帶出來,一件一件穿戴整齊,冷著臉還在生悶氣。

      穿上天衣,人也更有靈氣了。軒卿不禁多看了她兩眼,結果發現她又在掐指念訣,接著人就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攬住她飛身往洞口方向掠去。

      完了,他怎麼越來越像個傀儡了!

      事實比他想的還壞,原先風衷對他萬分禮待、和顏悅色,說是傀儡,更像是夥伴,可至此之後,他似乎已成了名副其實的傀儡了。

      托那塊檮杌肉的福,軒卿連著幾日未沒被指使出去覓食,但被指使做了夥夫。

     「切些肉下來烤了,不要太老,也不要太嫩。」風衷躺在原本給他墊的那塊獸皮上,一手撐著額頭,一手搭在膝頭指點江山:「人間的火帶著濁氣,我要三昧真火烤的。」

      你咋不上天呢!

      軒卿的脾氣實在太好了,這樣都沒生氣!奈何分身的性格本體也無法控制,他就快憋死了!

      算了,她是種神,忍了。他默默掐滅心頭火,燃起三昧真火。

      每日早上他要飛身去山頭上取來水供風衷洗漱,但凡她說餓了就要立即準備吃的。

      他迫切地想要回到本體,可這日子似乎還沒個頭了。

      風衷這幾日除了出山洞如廁之外,基本上就沒挪過窩,好吃好喝的,居然整個人都圓潤了幾分。

      午後一覺睡醒,洞中果然又彌漫著一股烤肉的焦香。

      她坐起身,火堆只餘殘煙裊裊,上方懸著的肉塊滋滋的流著油,那小子靠著山壁坐著,似已睡著,臉色蒼白如紙,搭在膝頭的手舊傷未愈又添了新傷,泛著紅,大概是這幾日烤肉時被火灼了。

      風衷取下肉塊,一口一口咀嚼,眼睛卻時不時往他的傷手上瞄。

      檮杌肉並不算多美味,但這妖獸乃是上古四凶之一,極具靈性,食其肉對靈氣也有所助長,吃多了會有氣息順暢,精力充沛之感。她擦了擦手,朝軒卿走了過去,忽然捉住他的傷手舔了一口。

      軒卿一下被驚醒,她立即甩開了他的手:「我只是試試靈力是否有所增長罷了。」

      軒卿低頭翻了翻手掌,果然傷口開始癒合了。

     「看來有用。」風衷朝外看了一眼:「今日天氣算好,你幫我出去找些東西來。」

      眼見她又要施出傀儡術,軒卿嘆了口氣道:「我、我自己來。」

      他當初做出這個分身的時候可沒有想到會有這麼一日,什麼神仙,簡直就是夥夫兼打手兼坐騎!
  
      算了,對方是種神,忍了。

      風衷要他找的是藤條,山洞中也有一些,但遠遠不夠。這種藤條生命力頑強,生長在人跡罕至之處,越是年代久遠韌性越強,但艱險之處她去不了,只有靠神仙之力了。

      軒卿施法移來了一大摞藤條,洞中堆不下,只能堆在下方山谷裡。於是風衷每日除了吃喝睡之外又多了件事情幹,每天下去山谷裡處理藤條。

      哦,準確的說是軒卿處理,她只是指揮的。

      軒卿這才發現他不只是夥夫兼打手兼坐騎,他還兼職做了工匠。

      這些藤條最後被用術法編織成了一個一個長圓高大的籠子,前口開闊,後口細窄,前後邊沿處都可以拉攏收住,好似魚籠子一般。

     「你要捕魚?」軒卿覺得這麼大都可以用來捕鯤了吧。

     「我倒是願意捕魚,那也得有魚給我捕啊。」風衷掐了掐指,軒卿立即帶著她飛身而起。

      這次居然又飛到了那日撞見檮杌的地方。

      穿過那片窪地,那裡的水還在,風衷往那幾棵快死的樹木後方走去,果然如她所料,越往深處走,腳下的土地越見濕潤,甚至有的地方還長了些許的草皮。

      上次那小子在這裡引來了妖獸,她就猜想這附近是它們的盤踞地,那就意味著前方必定有水源。只要殺光這裡的妖獸,就奪回水源和附近的果樹,還有助於她修煉神力,簡直一箭雙鵰。

      她指揮軒卿將籠子挨個放在附近,自己就在籠子附近徘徊。

      以前她在什麼地方待久了都會有妖獸尋來,她一直以為是巧合,直到上次發現那檮杌眼裡只有她,才明白可能是因為血脈裡的靈氣對妖獸們有吸引力。若當真如此,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妖獸被吸引過來了。

      軒卿總算看明白她的目的了,「你好好地來捕殺這些妖獸做什麼?」檮杌肉吃上癮啦?

      風衷道:「這是我恢復神力的第一步,你照做就行了。」

      大概上古神的修煉之法都比較奇葩,軒卿嘆息:「這附近的妖獸恐怕不少。」弦外之音是他會很吃力。

     「沒事,我們籠子多。」

     「……」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妖獸現身了,是隻犼,陰惻惻地從側面繞了過來,狀如馬而有鱗,渾身雪白。

      這也是吃人的玩意兒。風衷深吸口氣,小心挪動著腳步,忽然鑽進了籠中。

      犼一見她動腳便追了過來,緊跟著她也一頭扎入籠中。

      軒卿立即施法在其前後阻截,籠中的犼進退兩難,憤怒嘶吼,風衷趁機從細口處鑽出來,軒卿立即施法將籠子兩頭收緊。

      風衷剛鬆口氣,忽聽頭頂似有嬰兒啼哭之聲,抬眼一看,一隻蠱雕伸著利爪朝她撲了過來,看來是早就等著趁人之危了。

      蠱雕似鳥非鳥,似豹非豹,獨角長喙,在天上是猛禽,落到了地面又成了凶獸。

      風衷又溜又鑽進另一隻籠子,它追過去雙翅未來得及收住,無法進去,只能伸著利喙試圖去啄,但被趕來的軒卿一劍斬斷了半邊翅膀,一腳踹入籠中。風衷如法炮製,從細口鑽出,指揮軒卿收攏兩端封口。

      不管什麼樣的妖獸,只要困在籠中就太好對付了,要除之輕而易舉。

      首戰告捷,風衷喜不自勝,駕著軒卿回去的路上攀著他的脖子,難得露了個笑臉自誇起來:「看來我就是做凡人也還是很厲害。」

      軒卿好笑:沒我你試試!

      這方法實在是簡單易行,尤其是對付那些沒腦子的妖獸,簡直百發百中。風衷甚至為此研究出了各種各樣不同的工具,針對飛禽的一類,針對走獸的一類。

      然後軒卿的生活變成了每日伺候風衷吃喝睡,做籠子,打妖獸。

      而風衷要做的只有一件,指揮軒卿。

      到後來捕殺的妖獸太多了,風衷甚至找了一處乾燥陰涼的山洞,把它們當做儲備糧一樣藏了起來。

     「要不明天我們試試爆炒?清蒸也行吶!」這晚她舉著烤好的肉,居然開始點菜了。

     「不會。」

     「你們現在的小神仙竟連這些都不會?」

     「……」軒卿臉上竟被說出了赧然之色,心有些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8-30 05:16 PM

本帖最後由 lqin11 於 2016-8-31 12:20 AM 編輯

第4章 出竅

      過了十來日,那片地方已經捕殺不到妖獸了。風衷猜想大概已經將它們清除乾淨,便叫上軒卿去探尋水源。

      軒卿攬著她自高處飛掠,下方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從那片窪地往前,土地乾涸龜裂的紋路漸漸淡去,有了零星的綠意,之後能看到三三兩兩的樹木,後來耳中赫然聽到了水聲。

      二人循聲落在一處山谷裡,四周生長著幾棵叫不上名字的樹木,腳下蔓延著一簇一簇的綠草,對面的山壁上流淌著一掛白練般的瀑布,雖然不湍急,卻源源不斷,落到下方形成了一汪深潭。

      風衷小跑過去,蹲下身撩了抔水一飲而盡,萬分舒爽:「此地甚好,我們就在此建屋安居好了!」

      軒卿耷拉下肩膀,所以他還得伐木建房?

      風衷太久沒見到這麼多水了,蹲在邊上玩水,半天也捨不得挪窩,衣擺都被濺濕了也不在乎,一面對軒卿道:「你去山頂看看是否安全。」

      軒卿受她驅使,身體聽話地逆著瀑布朝上飛去,快至山頂時神力忽然耗盡,倉惶落地,險些摔著。

      下方的風衷並未察覺出異常,他卻驚出一身冷汗,凝神探了探,束魂釘對元神的侵害從未停止過,看來已經要支撐不下去了。

      風中彌漫著一股甜香,他抬頭望去,山頂上只有些低矮的綠草灌木,山泉水從中間穿過,延伸去山崖邊傾瀉而下。泉水旁生長了唯一的一株樹,十分奇特,竟是火紅的一片,枝頭結了幾串果實。

      待走近細看,發現靜靜流淌的泉水忽然冒出一連串的泡泡來,水面隱隱震動,似有什麼東西在下方怒吼震懾。

      軒卿退後兩步,又仔細看了看那樹,恍然大悟,那竟然是窮桑樹。

      他心中一動,忽然有了回歸本體的辦法。

      躍下山去時,風衷正在水邊摘野菜,這麼半天也只摘了一小撮,但比起其他荒蕪之處,這裡已經堪稱菜園了。

      見軒卿下來,她將那撮野菜遞給他:「回去再說吧,我餓了。」

      軒卿心情正好,攬著她騰風返回,完全不用她催動傀儡術。

      風衷訝異他忽然這麼聽話,故意攀著他胳膊往他背上蹭:「等等,我要換個姿勢。」

      軒卿竟也沒拒絕,甚至還托了她一把,腰肢柔軟,隔著一層天衣都仿佛能感受到肌膚的滑膩。

      風衷伏在他背上,心情大好,這段時間這小子沒再尋死覓活,如今又配合的很,料想以後定能和睦相處了。

      晚上吃罷飯後,她在洞中忙著收拾東西準備搬家,這才詢問起軒卿山頂的情形。

      軒卿盤腿坐著,告訴她道:「我今日在山頂看到了窮桑樹,而且結了果實。」

      風衷頓時睜大了雙眼:「當真?」

      軒卿點頭:「凡人只要吃了窮桑樹的果實便可與天同壽,你想要恢復神力並非一日之功,倘若耗時日久,凡人之壽難以等待,豈非徒勞?」

      風衷有些動心,再無心收拾了,將信將疑道:「那真的是窮桑樹?你沒看錯吧?」

      軒卿從懷間摸出一片樹葉,輕輕一甩,飄至她眼前:「你若不信,可以看一看這片樹葉,是不是窮桑樹的葉子。」

      風衷接過來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的確是窮桑樹的葉子。

      軒卿朝前傾了傾身:「我們明日去摘些窮桑果來?」

      風衷皺著眉搖頭:「不妥,窮桑樹生長之處必然有窮奇守護,窮奇乃上古四凶之一,威力遠在檮杌之上。最麻煩的是它喜食元神,被其攻擊容易元神出竅,它便趁機吞食,連救都來不及救。我如今是凡人,只有三魂七魄,可你有元神,它會著重攻擊你,你的小命剛撿回來,還是別冒險了。」

      軒卿溫和道:「你剛醒來不久,有所不知,窮奇早就被殺了,如今的窮奇只不過是陰魂一縷,只能寄身水中,威力大不如前,這正是千載難得的好機會。」

      風衷垂眉沉思,仍有些猶豫,忽然抬眼盯著他:「你為何這般為我著想?」

      軒卿就知道她沒這麼好忽悠,正襟危坐道:「我自然是有條件的,我助你取得窮桑果,他日你恢復神力後要助我恢復如初。」他掃了一眼自己腰下,尷尬非常,臉也紅了起來。

     「原來如此……」風衷沉吟片刻,猛地將那葉子揉作一團,恨恨道:「那就明天去試試!」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得來的好地方,結果卻住不了,能不氣麼。

      第二日一早二人就出發了。天陰沉沉的,自從妖獸少了之後,四周都安靜了許多,只餘風拂樹聲,沙沙作響。

      風衷落在山頂上,一眼就看到那株窮桑樹,火紅的一片,甜香四溢,簡直要把她的心都給灼熱了。

      萬年結一次的窮桑果居然叫她遇上了,這一定也是女媧大神的安排!感謝女媧大神!讚美女媧大神!她就快歡呼出聲了。

      軒卿在前方打頭陣,已經到了樹底下,並未見有任何異常。

      風衷便也放心走了過去,立在流淌而過的山泉水旁,寬不足一丈的水面上時不時冒著泡泡,好似有什麼在其中隱隱震動,一圈一圈漾開漣漪,片刻之後,竟有一朵紅蓮從水中緩緩浮了上來,美不勝收。

      她大感驚奇,不自覺彎腰湊近,忽然胳膊被用力一扯,如夢方醒,再去看水面,哪裡有什麼紅蓮,分明是一張血盆大口,還差幾寸便要咬向她的腦袋。

      軒卿拉著風衷急急後退,水裡的東西已經竄了出來,黑乎乎的似一團霧,直至半空,唰的化作了巨獸,張開雙翅膀盤旋了兩圈,身形似牛,毛若尖針,通體火紅,雙目陰沉泛著紅光,尖嘯一聲朝二人俯衝而來,正是窮奇的陰魂無疑。

      軒卿連忙推開風衷,幻化出劍去抵擋,哪知又忽然沒了神力,劍身陡然消彌,他揮了個空,胸口生生挨了一爪,血肉模糊,摔飛出去老遠,元神都險些被拍出竅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耳中聽見風衷在旁大聲呼喚他,聲音由低到高慢慢清晰,自己卻無法動彈。

      窮奇又要飛撲過來,他的身體忽然自己動了起來,躍去一旁,扶地喘息,險險避開了一爪。

      風衷鬆了口氣,好在及時催動了傀儡術,若是他的元神被拍出來,肯定會被窮奇一口吞下,那就完了。

     「你怎麼了?若是不行,今日便作罷吧。」她已經看見剛才的情形,一邊提議一邊往遠處跑。

     「無妨。」軒卿撐著站起來,慢慢往後退。

      眼見他有所退避,窮奇盤旋一圈又鑽回了水中,只餘頭露在外,放聲狂吼,威懾著生人勿近。

      旁邊的窮桑樹被它吼得猛烈得搖晃了幾下,果實卻牢牢不掉。風衷看得糾結,她只想要一顆果子而已,一顆就夠了啊!至於這麼小氣麼?

     「咻!」她喚起軒卿注意,向他遞了個眼色,自己遠遠避開,試圖從窮奇後方繞到樹那邊去。

      窮奇畢竟是陰魂,不同於檮杌,對於風衷身上那種充滿生氣的靈力極其排斥,所以視線一直緊盯著正前方的軒卿,利齒之間垂涎三尺。

      軒卿的神力恢復了一些,手中又幻化出劍來,緩慢地來回徘徊,與之僵持著,眼睛時不時望一望天。

      窮奇之所以躲在水裡就是因為畏懼日光,頂多還有一刻的功夫,太陽就會出來,他對此再清楚不過。只是沒想到這東西已經只剩魂魄了還如此頑強,莫非水裡有什麼驅使著它?

      那廂風衷兜了個大圈子,已經繞到了窮奇的背後。她慢慢沿著水流方向接近窮桑樹,眼看就要唾手可得,一直盯著前方的窮奇猛地轉過了頭來,當即怒不可遏地躍出水面撲了過來。

      風衷穩住心神,咬破手指在眼前一甩,血珠落在眼前,生氣四溢,窮奇稍稍被逼退了些,萬分焦躁,徘徊低吼不斷。

      只差幾步而已,她挪了挪腳,試圖趁這空隙衝去樹旁,窮奇勃然大怒,竟不管不顧衝了過來,形似癲狂,有種魚死網破的架勢。

      風衷並未使用傀儡術,卻見眼前白影一閃,傀儡已擋在了她身前,生生挨了一擊,悶哼一聲重重摔了出去。

      窮奇猶不解氣,張開利齒咬向風衷,天上忽而傳來隆隆之聲,似有車馬奔騰而過,接著層雲撥開,陽光陡然照射了下來。

      窮奇被日光一照,連聲痛嘶,身軀扭曲跳躍,倉皇奔向水邊,竟張開血盆大口將整棵窮桑樹吞了下去,而後便躍入水中消失不見了。

      風衷連忙爬起來跑去軒卿身邊,餵喂了他口血,眼見他身上的血漸漸止住,傷口也開始癒合,才算放心了些,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問:“沒事吧?”

      並未得到回答。

      風衷感覺不對勁,他雙目雖然睜著,卻茫然無神,趕緊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也是毫無反應。她心涼了半截,伸指在他天靈蓋上探去,果然已成空盪蕩一副軀殼了。

      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窮奇果然拍出了他的元神,偏偏元神不是凡人可見之物,她連窮奇何時吞食了都不清楚。

      元神的確不是凡人可見之物。此時在她的頭頂,就有一縷元神在徘徊,而後便扶搖直上,直達霄漢,扭曲擺舞,頗有些興奮的味道。

      他成功了,所有的一切都計算的剛剛好,終於可以回歸本體了!

      日光強盛,四周空寂,瀑布傾瀉而下嘩嘩作響,除了沒了窮桑樹之外,山頂上一切如舊。

      風衷坐在原地沒動,直至日頭西斜,仍然一動不動,卻到現在也沒在意過窮桑樹沒了。

      傀儡就坐在她身旁,看起來毫無異常,只是雙目無光,再也不會說話,亦不會思考。

      雖然還是神仙之體,但元神沒了也就沒了神力,今後甚至連陪她說說話都做不到,簡而言之,他已經沒用了。

      風衷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往山下走,可不出五步便停了下來。

      傀儡安安靜靜地坐著,水中時不時傳出窮奇的困獸之吼,只要離了她,天黑時分便是他消亡之時,可她從誕生之日起記住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給萬物帶來生,而非死。

      終究還是掐了掐指尖,傀儡立即起身朝她走來,衣帶當風,恍若昨日。

      風衷牽著他朝前走,垂著眼輕輕嘆了口氣:「我好像連你叫什麼都還不知道呢……。」
  
      暮色四合,人間偌大,如今又獨剩她一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8-30 05:20 PM

第5章 東君

      天界不同於人間,常年紫氣氤氳,四季如春,永遠都是一片祥和繁華。

      極東之處有仙山,傳說當年女媧大神補天之後耗盡心力,便選擇在此處沉睡。而在此之前,為保人間繁榮,她造就了種神的誕生。

      層巒疊嶂間雲蒸霞蔚,一隻青鳥穿過雲霧落在了最高的山頭上,倏然化作男身,青衣白裳,金冠熠熠,目光在四下掃視不斷。

     「喲,這不是青離上神嘛。」

      男子猛地轉頭,身後樹影裡鑽出個男神仙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他乾咳一聲:「原來是岐雲上仙,不知什麼風把你吹到了這極東群山來。」

     「還能因為什麼啊?」岐雲生得濃眉大眼,偏生笑起來一臉賊相,走過來撞了他一下:「你也是來找種神的吧?」

      青離白他一眼:「我才沒那般無聊,只不過是碰巧路過罷了。」

     「哦~~~」岐雲一臉你逗我的表情,「這我就放心了,否則真找到了種神還得跟你爭,那可就不好了。」

      青離冷哼一聲:「你隨意。」說著便要飛身離去,忽見岐雲手指前方一聲大吼:「種神!」他來不及多想,當下便調轉雲頭衝了過去。

     「哈哈哈……」岐雲捧腹大笑:「還說你不是來找種神的?裝,你再裝!」

      青離收回腳,臉上一陣青白交替:「要你管!」

      岐雲擺擺手道:「這有什麼嘛,如今有紫洇上神這前車之鑒,找種神的可是越來越多了。」

      青離一愣:「紫洇怎麼了?」

     「咦,你不知道?他被打入混沌界啦。」

     「為何?」

     「因為遁入魔道了,據說還殺了軒卿呢。」

      青離皺眉:「軒卿?哪個軒卿?」

      岐雲攤攤手:「說起來我也不熟,這小子來歷古怪得很,好似憑空冒出來的一般。不過平常見他對誰都是一副和和氣氣的模樣,被殺了也實在是可惜,怎麼就招惹到了紫洇這個壞脾氣呢?」

      青離若有所思:「不可能有人憑空成神,除非是某位神仙的分身。」

      岐雲嗤笑:「那怎麼可能嘛,分身只有擁有多重身的大神才可使用。自古以來我只聽說過伏羲大神是多重身,那都是好幾千年前的事了,如今的天界誰還有此異能?」

      青離抿了抿脣:「說的也是。」

      岐雲勾住他肩膀:「你想想,紫洇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場就是因為絕了後,你也不想變成他那樣吧?要不要跟我結伴去找種神啊?」

      青離冷漠地拂去他的手:「我自己找,用不著合作。」說完徑自踏上雲頭離去。

      岐雲不死心,駕雲追了上去,一直到了扶風山地界才追上他,正要繼續游說,忽見扶風山頂停著駕雙龍牽引的車駕,車上斜倚著個青年,黑衣黑髮,正睡得香甜。

      東君府邸便位於扶風山,而這正是東君車駕。

      青離嫌棄地翻了個白眼:「曦光那小子總是這般懶散,明明資質平平還能坐上東君之位,無非就是仗著那點上古神裔的血統罷了。」

      岐雲知道他素來看不慣曦光,好笑地安撫道:「東君只是負責照看照看太陽罷了,如今人間都沒人了,太陽升不升都無所謂,這就是個閑差而已,自然就交由平庸之徒去做嘛。」

      青離舒坦不少:「說的也是,我與他同為上古神裔,他還不如我呢。」

     「那是,東君就該由你來做。」

      青離瞪他一眼:「我才不稀罕!」

      岐雲憋著笑,故意朝扶風山頂飛去:「既然你不想去找種神,那我去叫曦光神君一起去吧。」

      青離臉色一沉:「叫他?就他那點本事,你也不怕壞你好事?」

      岐雲「哦!」了一聲:「我不是看他生的俊朗,興許能討種神歡心嘛,到時候種神一高興就跟我們回來了呢!」

      青離一臉不屑,「他也就臉拿得出手了。」說著扭過頭去:「罷了,看你這樣也是可憐,我就幫你一把好了,極東群山大概沒有希望了,我們去別處看看。」

      岐雲之所以拼命拉攏他就是因為知道青鳥擅長查探,見他肯入夥一陣暗喜,立即跟上去:「去哪兒看啊?」

      青離道:「最近人間濁氣似清除不少,我們不妨去人間看看。」說著頭也不回地往前飛去,還特地繞過了扶風山。

      待二人駕雲遠去,扶風山頂上,盤伏在車駕前的兩條青龍一左一右走到車駕旁,先是昂著頭看了看沉睡的主人,然後不約而同地用龍爪搭住車駕就是一陣猛搖。

      曦光緩緩睜開了眼睛:「搖什麼搖,我早就醒了,他們說話聲音那麼大,想睡都睡不著。」

      兩條龍鬆了爪,齊齊白他一眼,扭頭走回前方去了。

      曦光懶洋洋地舒展了一下四肢,元神回歸本體的感覺真是好的沒話說,再也不用受束魂釘的束縛了。

      他走下車來,朝青離他們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稍稍沉吟了一瞬,轉頭對著兩條龍吩咐了句:「好好看家。」

      兩條龍頓時發出一聲哀嚎,就見他縱身一躍而下,沒了蹤影。

      曦光本不是好事之徒,整個三界明面上暗地裡尋找種神已至如火如荼,他卻從未有過這念頭。不是不想留下血脈,完全是因為嫌麻煩。

      要不是嫌麻煩,他捨得把軒卿那麼好的分身讓紫洇那個老王八蛋糟踐麼?

     但是現在不同了,種神自己都撞上來了,哪有讓別人搶先一步的道理?根本對不住他這些天當牛做馬的艱辛啊!

      穿過層層雲霧,下方人間荒涼之態已隱約可見,但以前總能看到一層濃厚的濁氣覆蓋半空,如今已經減淡了一些,恐怕這還是他跟風衷斬殺妖獸的功勞。

      隨便擇了一處落地,他先四下看了看,並沒有看到青離和岐雲的蹤影,這才繼續前行。

      不過片刻功夫,他已停在當日那處水源所在的山谷。

      那日他特地讓日光多照了些時間,絕對足夠讓風衷安全離開了。儘管如此,他還是決定先來此處看看。

      飛身上了山頂,發現綠意繁盛不少,原本稀疏的茅草長高了許多,甚至還生長出了一叢一叢的灌木來,只是原先生長窮桑樹的地方只剩了連根拔起後的一個深坑。

      泉水流淌之聲不絕於耳,曦光走近,摸著下巴繞著那坑轉悠,搞不明白窮奇都只剩個魂魄了為何還如此執著於此樹,你就給人家小姑娘一顆果子怎麼啦?

      腳下似有什麼在一陣一陣的震顫,旁邊的泉水忽然吐了一連串的泡泡出來,水波盪漾,傳出了一聲聲憤怒的嘶吼。

      看來窮奇還是不甘心,即使這裡沒有窮桑樹了,還是不想讓生人靠近呢。

      他笑了一聲:「我也不算生人了吧。」

      話音未落,水面的波紋繞成了深不見底的漩渦,窮奇張著血盆大口從漩渦中往上鑽來。

      曦光斜睨一眼,一腳踏上水面,剛要出水的窮奇尖嘯一聲,像是被什麼嚇到了,倉皇調頭鑽回了水底,再無半點聲響。

      他收回腳,拂了拂衣擺,剛要離開,忽覺周圍有種熟悉的氣息,轉頭一看,頓生驚喜。

      山崖旁站著軒卿,似乎是剛剛爬上山來,衣擺上還沾了土屑枯草,手裡捏著根細長的白骨,背後背著個藤條編簍,面貌清秀如舊,神情空洞茫然。

      曦光知道他如今是空殼一具,但這畢竟是他親手所做的分身,如同自己的一部分,親切萬分,立即朝他招了招手:「過來。」

      到底是原主,軒卿果然聽話地朝他走了過來,然而剛到跟前,驀地將手中白骨一提,朝他刺了過來。

      曦光大驚,側身避開,躍去一旁。

      不該啊,再怎麼說這也是他造就之物,怎麼會對他揮戈相向?

      曦光心中一動,視線來回掃視,風衷一定就在附近。

     「何方宵小,敢覬覦我的傀儡。」風衷的聲音果然響了起來,卻不見人影。

      曦光有些想笑,又覺得驚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他離開也就幾個時辰而已,人間頂多幾個月罷了,就這幾個月的功夫,她居然連個空殼都能操控了,真不愧是種神。

      他朗聲道:「我倒想知道是何方宵小敢用神仙做傀儡。」

      風衷低笑一聲:「你猜?」少女的聲音夾著笑聲竟有幾分俏皮的意味。

      曦光在心中迅速盤算了一番,開口道:「我猜應當是種神風衷吧。」

     「哦?」風衷的聲音頓了頓:「你知道我?」

      曦光道:「我前日於夢中受到女媧大神諭示,讓我今日此時來此地與種神相見,所以才有此猜想。」

     「呵,那你說說女媧大神生的何等模樣?」

      曦光斜眼:「比你美。」

     「哎呀,你還真見過啊!」風衷對女媧大神崇敬得很,萬分贊成他這說法:「沒錯沒錯,女媧大神最美了。」

     「……」曦光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天才!

      說得好好的,忽聞水面嘩的一聲響,原本已經潛於水底的窮奇忽然又衝出了水面。

      曦光剛才為了躲避軒卿的攻擊退離了水邊,但軒卿還站在那裡,窮奇呼嘯著直朝他撲去。

      原本一動不動的軒卿忽然揮著白骨擋了一下,往後連退了幾步,直至山崖邊方停,背後便是細窄的山道,即使迅速,衣擺仍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窮奇一擊不中,又礙於曦光在附近,低吼著在水邊徘徊,未曾追擊。

      軒卿的身後,風衷閃身走了出來,蹙眉盯著窮奇,順帶掃了一眼曦光。

      天衣纏體,輕盈飄逸,她已長髮及腰,原先飽滿的雙頰清減了許多,雙目黑白分明倒更顯奪目。若非早有了解,這外表在曦光眼中怎麼看都是個純真秀麗的少女。

      他揚手幻化出一支長鞭,游蛇一般抽向窮奇,唰的一聲直將它從泉水這邊掃去了對岸。

      窮奇痛嘶一聲,想鑽回水裡,又被他一鞭子抽離了水邊。

      風衷見狀立即驅使軒卿上前攻擊窮奇,其實並沒有什麼用,她純粹是為了拖住窮奇不讓它下水,好讓這黑衣男子解決了它。

      曦光轉過頭看著她:「這水下一定有什麼驅使著它的陰魂,要想滅了它就得把下面的東西揪出來。」

      風衷笑若春風:「女媧大神讓你來見我,一定就是為了讓你助我降服這妖獸的,那就有勞你了。」

      曦光挑眉,你還真會順著桿子往上爬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8-30 05:25 PM

第6章 相融

      風衷這段時日其實過得相當艱辛,沒了自主意識的傀儡時刻都可能會遇險,她幾乎隨時隨地都要將他帶在身邊。

      開始她完全是把傀儡供著的,雖說他也有自己的目的,但畢竟是為救她才落得如此下場,她不想他再涉險,再沒操控過他,每次去什麼地方,她在忙活,他便呆呆地站在一旁像根木頭。

      可是這樣她反而又更加於心不忍,於是開始讓他也做一些事情,隨她挖野菜,收集果實,甚至帶著他去狩獵一些小型的妖獸。

      儘管有時候很危險,但至少讓她感覺傀儡還很鮮活,和以前一樣是個夥伴,不是一具行屍走肉。

      偶爾隔個三五日,她會帶著傀儡來這裡的山谷裡挖野菜,挖完後便照舊來山頂看一看情形。

      窮桑樹是沒了,但窮奇吞了樹後魂魄中便包含了窮桑果核,若能滅之奪回窮桑果核,食之照樣可以壽與天齊。她對窮奇害了傀儡心懷氣憤,又想奪到果核,自然不想窮奇被別人發現。

      偏偏今日山頂多了個不速之客。

      那人立在泉水旁,黑衣烏發,遙遙若玉山獨立,著實是個美男子。可惜生的好看也不是個好人,居然想坑走她的傀儡。

      風衷退回羊腸山道上,暗中觀察著他,怕他奪走窮桑果核,威懾著想趕走他,可這小子竟放話說是女媧大神指引他來此的。偏生窮奇還極其畏懼他,既然如此她便將計就計了。

      窮奇被抽了兩鞭子,低嘶著在對岸徘徊,時不時伸出舌頭舔舐傷處,顯然傷得不輕,風衷便猜想這黑衣男子來歷不一般。

      趁著雙方對峙,她悄悄往他身邊走去,湊近他背後輕嗅。

      曦光冷不丁轉過頭來,險些刮到她的臉,眯眼笑道:「怎麼,聞出我是仙還是妖?」

      風衷沒料到他竟知道自己的意圖,站直身子道:「非仙非妖,你天生為神,恐怕還是上古神的後代。」

      「不愧是種神。」曦光笑看著她,手中又一鞭子甩了出去,偷偷摸摸準備入水的窮奇頓時被抽了個底朝天。

      大概是怒從心起,大概是認出了風衷,窮奇爬起來後轉向直朝風衷撲了過來。

      風衷連忙退後,一邊將傀儡也召喚了回來。

      曦光「嘖!」了一聲,嘀咕一句「沒良心。」,獨自迎了上去。

      東君的天職是執掌日升日落,長久下來自己身上也浸染了日光,就連鞭子抽出去都似燃了火。窮奇一個陰魂怎能忍受,畏懼無比又憤怒難當,利爪刨著地面,胸腹積聚膨脹,猛地張口吐出一團濃霧來。

      風衷連忙扯著傀儡退遠,曦光也抬袖遮擋,就這一瞬間,窮奇便趁機鑽入了水中不見了。

      水面隱隱震顫,下方不斷傳出怒吼,一聲比一聲焦躁憤恨。凶獸只有在極其排斥外物接近時才會這樣,這模樣叫人覺得水底似乎也有什麼東西被它看護著。

      風衷擺手掃去眼前殘霧,看向曦光:「要如何才能將下面的那個東西引出來?」

      曦光握著鞭柄敲著手心,正沉思對策,忽然耳廓一動,一把扯住她道:「下水試試!」說完甩鞭纏住軒卿,帶著二人一起躍入了水裡。

      山頂上方很快飛來一團雲霧,青離站在雲端低著頭四下觀望,除了穿流而過的山泉水和一些草木之外什麼也沒有。

      正準備落去泉水旁細察,日出層雲,陽光陡然大盛,刺目難當。青離雙眼一痛,連忙抬手遮目,險些跌下雲頭,多虧岐雲及時趕到,扶了他一把。

     「曦光這小子又瀆職,連太陽都不能安分了!」

      岐雲揪著袖子要來給他擦眼睛:「哎喲喂,沒傷著眼睛吧?」

      青離拍開他的手,揉了一下雙眼,朝下方望去:「本來感覺這裡有些生氣的,原來什麼也沒有。罷了,去別處吧。」

      岐雲不死心地朝下方掃了一眼,發現的確是什麼都沒有,只好駕雲隨他離開,沒前行多久,忽然指著遠處一處荒涼的山脈道:「哎哎,我聽說軒卿就是在那裡被紫洇殺的。」

      青離懶得看:「死了不是更好,少了個爭奪種神的對手。」

      岐雲大叫:「哦喲喲,你說的這是人話嗎?」

      青離一臉冷漠:「我是鳥。」

     「……」

      畢竟是兩個神仙,也只有曦光感覺到了他們的蹤跡,風衷此刻浸在水中狐疑叢生。

      腳下水流湍急,似乎深不見底,窮奇時不時往上襲來,被曦光一腳踹回去,片刻後又不甘心地竄上來,再被踹下去,如此反覆了好幾次。

      軒卿是神仙之體,在水中無礙,可是風衷是凡人,哪裡經得起這般耗,已經要憋不住氣了,推了一下腰上扣著的手便想要往上游去。

      曦光又一腳踹下窮奇,轉頭看到她神色,覆過來渡了口氣給她。

      她這段時日一定又消耗了自己的血來救軒卿,雙脣很涼,但很柔軟。曦光退開,仔細聽了聽,外面再無動靜,這才把她往上推了一把。為了將窮奇吸引出水,他將日頭也隱去了。

      風衷爬上岸,抹了一下脣,不悅道:「我不知道你入水有何高招,最好是能把那東西給揪出來。」說完掐指念訣,軒卿也從水中躍了出來。

      曦光的笑聲從水下傳了出來,夾雜著窮奇的嘶吼,越來越遠,恐怕是往深處去了。

      風衷站起來擰了擰衣擺,再去看水面,已然一片平靜,連聲音也沒有了。她皺了皺眉,這位神仙不會也被窮奇拍出元神吃了吧?

      過了許久,水面慢慢漾開了波紋,一圈一圈,由小到大,接著轟隆震盪的聲音傳了出來,越來越劇烈,水面嘩的一聲,曦光躍了出來,黑衣颯颯,水珠淋漓,拖著長鞭立在水邊喘氣,看來也很吃力。

     「讓他來水邊做餌,那東西就快出來了。」他指了指軒卿,自己退開幾步。

      風衷眼珠輕轉,點了一下頭,掐了掐指,軒卿立即緊挨著水邊站定。

      水下猛地一震,曦光全神貫注地注視著水面。

      風衷卻在全神貫注地看著他,手背在身後掐了幾下,軒卿猛然調頭過來緊緊抱住了曦光。

      曦光一怔,抬頭就見風衷朝自己跑了過來。

      風衷才沒那麼傻會相信一個陌生人的空白話,這神仙目的不明、行事古怪,怎能叫她放心?順著他的話說不過是為了對付窮奇罷了。

      倒不如先用傀儡術禁錮住他,屆時就算他有歹意也難以得逞,若無歹意更好,大可以回他的天界去,此後井水不犯河水。

      她的指尖滲著血,正要觸到曦光眉心,水中一聲巨響,窮奇恰在此時躍了出來,夾帶一陣陰風直襲向她後背。

      風衷就地一滾險險避開,忙將指尖血甩出去,窮奇退後幾步,曦光已經掙開軒卿揮鞭而上,仿佛並未看出端倪。

      水底又傳出那種震顫之聲,好似暗號一般,窮奇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雙目紅光冷冽,通體的毛髮尖針一般豎起,口中尖牙暴長寸餘,朝曦光毫不畏懼地撲咬過來。

      曦光甩鞭出去,竟被它張牙咬住,自己也被扯倒在地,連忙抬手繃直鞭子,才堪堪擋住它揮下來的利爪。

      風衷立即爬起來往那邊跑,眼中卻只有曦光,到了跟前伸指在他裸露的手臂上迅速畫上了傀儡符。

      血跡滲透浸入了他體內,她這才將血珠甩向窮奇。

      窮奇驚惶退開,風衷趁機掐指操控新傀儡,卻見曦光從地上一躍而起:「咦,你這是什麼術法,竟叫我精力恢復不少。」

      風衷一愣,連忙又掐指念咒,他依然穩穩地站著,不見任何被驅使的跡象。

      曦光舒展了一下四肢,的確渾身舒暢。

      這上古傀儡術的確霸道,可以同時禁錮對方的軀體和元神,但並不能對同一對象重複使用。軒卿的元神本就來自於他,他們就是一人,已經被禁錮一次,豈會再被禁錮一次?

      雖然軒卿的元神回到本體後仍帶著禁錮,但這縷元神太過微弱,壓不過本體元神強盛。加上飼主的血和傀儡的元神會隨著傀儡術的使用漸趨融合,本體元神接納了軒卿元神對她血脈的投契感,又壓過了那份禁錮,所以他不僅沒被禁錮,反而與她的血相融了,而她血裡的生機又有治愈之效。

     「難怪女媧大神指引我來找你,原來你我是相輔相成的啊。」他似笑非笑,揮鞭迎向窮奇。

      風衷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這數月以來她靈力更盛,怎麼會這樣?

      水中忽然傳來了奇怪的聲響,她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看見水中緩緩浮出朵紅蓮來,乍一眼還以為是和上次一樣的幻覺,但眨了眨眼,那當真是朵紅蓮,蓮瓣之中似乎包裹著什麼,傳出一陣一陣奇怪的震動之聲,正是先前他們無數次聽到的那種聲響。

      這一定就是那個在水裡驅使窮奇陰魂的東西了。風衷站了起來,曦光的臉色也沉凝起來。

      原本怒火滔天的窮奇忽然安靜下來,低喘著退去水邊,警惕地擋在紅蓮之前,驀然嘶吼一聲,紅蓮裂開,它化作一團黑霧鑽進了蓮瓣之中,被一團白影重重包裹住,而後蓮瓣迅速合攏,沉入了水底。

      風衷不想再讓軒卿做餌,將他擋在身後問曦光:「接下來呢?」

      曦光鞭子一甩追到水邊,笑道:「有你滴血相助,我當然說什麼也要把它揪出來了。」

      風衷暗自氣結,就見他一鞭甩了出去,泉水像是被生生劈開了一般,當中傳出一聲古怪的嘶嚎,比窮奇的叫聲更懾人心魄。水中浮出一片片碎開的紅蓮花瓣,當中一團白影竄了出來。

      曦光的鞭子疾風般游過去將其緊緊箍住,一把收至眼前,頓時皺眉:「這是何物?」

      與想象的完全不同,那居然是隻幼獸,一團雪白圓胖,牙都沒長齊,大眼尖耳,短尾肉爪,根本看不出哪裡嚇人。

      風衷也驚愕地說不出話來:「這似乎是……窮奇幼崽?」

      曦光恍然:「怪不得窮奇的魂魄鑽進它體內去了,原來一直防著我們就是為了等待時機附體重生啊。」

      幼崽的叫聲噗嗤噗嗤的,揮舞著肉爪扭來扭去地想掙脫鞭子,始終無果,它陡然一停,氣鼓鼓地瞪著曦光,然後“嗞”的一聲,對著他的臉吐了口水。

      曦光閉了閉眼,哭笑不得,將它甩至風衷面前:「隨你處置了。」

      風衷一把接住它,擠出指尖血在它額頭上迅速地畫上了傀儡符,待血跡隱去,才將它放在地上。

     「嗤嗤!」幼崽立即想跑,風衷掐了掐指,它立即安分地坐下不動了。

     「呵,這是什麼術法,竟然這般厲害?」曦光裝作看不懂的樣子。

      風衷擰眉不語,明明她仍能操控生靈,可為何傀儡術獨獨對他沒用,難道他沒說謊,女媧大神真選中了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8-30 05:29 PM

本帖最後由 lqin11 於 2016-8-31 12:26 AM 編輯

第7章 郁途

      天黑了,今夜月明星稀,不見風沙,難得的好天氣。

      風衷沒有再回山洞,就在山谷裡簡單地用樹枝搭了個棚子暫歇。現在她終於可以在這個盼望已久的地方住下了,可惜傀儡看不見了。

      瀑布嘩嘩作響,她在潭水旁燃起火堆,借由曦光的神力點石化鍋,煮起了野菜湯。

      曦光和軒卿一左一右隔著火堆坐在她對面,中間是團成一團的窮奇幼崽,它從被抓住後就一直在鬧騰,這會兒終於累趴下了,抱著腦袋呼呼大睡。

      風衷手捏骨刀,細細削著一截剝了皮的樹枝,頭也不抬地道:「你剛才說你乃東君曦光?」

      曦光點頭:「正是。」

     「天界神仙眾多,女媧大神為何偏偏託夢給你?」

     「家父曾在伏羲大神座下修習,我與女媧大神也算是有些淵源。」這話倒是真的,他其實也生自上古,只不過晚於種神,之前並未親眼見過她。

      風衷停下想了想:「我記得伏羲大神座下弟子皆為上古靈獸,那你豈不就是靈獸之後?」

      曦光笑道:「上古神本就多出自天地萬物,這又不是什麼稀奇事,你不就是從種子裡生出來的?」

      風衷噎了一下,她這點還真是吃虧,是個人都知道她的來歷。以前她神力尚在時,只消一眼便能看穿對方原形,如今近距離嗅到氣味也只能勉強辨別一下來歷,實在不甘心,直接問道:「你的原形是什麼?」

      曦光抱臂護胸:「詢問神之原形等同要神剝光示人,我怎麼能被你剝光來看呢?無禮!」

      那你不是把我給看光啦!風衷眼皮一抽,將削好的樹枝一折為二,當做筷子撈了撈鍋裡的野菜湯:「女媧大神指引你來見我,可是要你助我恢復神力的?」

      曦光先在腹中盤算了一下這是否麻煩,然後給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女媧大神只是叫我來見你,此後一切隨天意造化。」

     「天意造化?」風衷莫名其妙,他們上古做派不興彎彎繞繞,一向直來直往,女媧大神怎麼忽然玄妙起來了?

      旁邊忽然一陣「噗嗤噗嗤」的叫聲,曦光扭頭一看,肉球般的窮奇幼崽已經醒了,但顯然怒氣未消,正爬在軒卿身上撓他泄憤。

      風衷頓時怒了,丟了筷子起身走過來,一把將它提了起來:「混賬東西,就是你害他這般的,還敢動他!」

     「噗嗤嗤嗤!」窮奇又揮著爪子想來撓她,奈何爪太短搆不著。

     「等會兒再來收拾你!」風衷將它丟進曦光懷裡,手指在骨刀上戳了一下,用血癒合軒卿臉上被撓出來的傷口。

      曦光鉗著不安分的肉球,眼睛盯著她的舉動,忽然笑道:「這雖然是個神仙,但只剩個空殼了,你如今身為凡人自顧不暇,何必帶著這個累贅呢?」

      風衷捏著指尖冷冷看過來:「這話只說這一次便罷了,下次再叫我聽見,你便不用出現了。」

      曦光乖乖閉上了嘴,心中錯愕不已。其實他在元神回歸時已經做好了軒卿被遺棄的準備,畢竟只是具空殼,但她偏偏留下了這空殼,還好生相待。

      不過這終究就是個空殼,說到底她用心對待的是當初的軒卿,那不就是他麼?

      野菜湯煮好了,溢出淡淡的清香來。風衷走過去,剛捏起筷子去撈野菜,就見曦光懷裡的窮奇眼巴巴地望了過來,吧嗒吧嗒地咂著嘴。

      她幽幽笑了:「怎麼,餓啦?」

      窮奇這等級別的妖獸自然通人言語,聞言大怒:「嗤噗嗤噗噗!」

      曦光知道身為凡人的風衷聽不懂,笑眯眯地解釋:「它說老子要吃肉。」

     「是嘛?」風衷從腳邊的背簍裡翻了翻,那是先前軒卿背在身上的,她記得裡面放了塊乾肉來著。

      果然找到了,她故意捏著那塊乾肉在那小東西眼前繞了一圈,然後用骨刀一片一片切下來投入湯裡。

     「嗤嗤!」窮奇口水都要流下來了,恨不得撲到鍋那邊去,奈何被曦光揪住尾巴扯了回來,爪子在地上生生撓出了兩道槓。

     「想吃也行啊,把窮桑果核吐出來,我讓你吃個飽。」風衷用筷子在鍋裡攪啊攪,攪的肉香四溢。

      幼崽剛轉生成功,是最虛弱的時候,當然急需要進食。窮奇饞得受不了了,爪子亂撓,口中噗嗤噗嗤個不停。

      曦光繼續解釋:「它說自己本來只要守住了今年的窮桑果便能順利轉生,結果你屢次三番去壞它好事,險些害它無法轉生,還把它給抓了回來,現在還不給它吃的,它要生氣啦!」

      風衷夾了塊肉送進嘴裡:「此等妖獸死後根本無法轉生,恐怕是誰心懷不軌刻意為它塑了軀體,若非被我禁錮,待其長成又要為禍人間,還好意思說?」

      曦光覺得有理,按了按窮奇肉嘟嘟的腦門:「不要負隅頑抗了,好好聽話吧,跟著這個人有肉吃。」

      窮奇勃然大怒,舉爪大吼:「噗嗤嗤嗤!」

      風衷皺眉:「它又說什麼?」

      曦光道:「它說老子以前是窮奇。」

      風衷翻白眼:「切,老娘以前還是種神呢。」

      窮奇又叫:「噗嗤嗤嗤嗤嗤嗤!」

      曦光譯:「老子當初一口就叼住了舜帝的腦袋!」

      風衷又往嘴裡塞了塊肉:「然後你就被舜帝殺了。」

      窮奇:「嗤!嗤嗤噗噗嗤!」

      曦光:「媽噠!老子跟你拼啦!」

     「來啊。」風衷勾了勾手指,嘴裡含著肉,腮幫子撐得圓鼓鼓的,怎麼看都是個人畜無害的小姑娘。

      窮奇才不怕她,果然揮著爪子蹦起來,曦光側身一讓,它蹦偏了,正巧落在了軒卿身上,爬起來後不管不顧就是一通撓。

      風衷臉一沉:「我剛說了叫你別動他的呢?」

      她掐了掐指,窮奇忽然舉起肉爪啪啪扇了自己臉頰兩下,撲通一聲摔了個四仰八叉,然後迅速爬起來,正對著軒卿恭恭敬敬抬起了前肢,仿佛作揖一般僵著不動了。

     「就這麼給我好好跪著認罪!」風衷拍拍手:「最遲到明日,你要是還不肯吐出窮桑果核,我就剖開你的肚子自己取!」

      曦光還是第一次見到一代凶神惡煞的妖獸沒落至此,怎麼看怎麼好笑,想想軒卿的事也是叫它背了黑鍋,真是對不住啊。

      窮奇雙眼發直,以前這種小姑娘它一口吃十個,現在連一個都鬥不過了,它有種獸生無望的凄涼:「嗤嗤嗤……」

      曦光:「嚶嚶嚶……」

      風衷冷哼一聲:「裝可憐也沒用。」

      窮奇抬著前肢直直地往後倒了下去,不動彈了。

      曦光看向風衷:「餓暈了。你真要殺了它?它已成你的傀儡,殺了未免可惜。」

      風衷撇撇嘴,終究還是夾了塊肉過去塞進了肉球的嘴裡:「嚇唬嚇唬它罷了,窮桑果核嬌貴的很,我若強取只怕會損毀,非得守護獸自願吐出來才有效用。」

      曦光就地一躺:「那你可得快些,窮桑果本不該是凡間之物,若是被天界知曉,肯定會收回的,這是天條,就算你是種神也沒用。」

      風衷心道你不就是天界的?

      夜已很深,肉球不鬧騰了,四周頓時靜了下來,只有瀑布的聲音一如既往,聽多了竟有催眠之效。

      風衷草草收拾了一下躺了下來,忽然又坐起來,看了看坐著的傀儡,又看看躺著的曦光。

      以往在山洞裡通常都是她在火堆裡側睡,傀儡在火堆外側或躺或坐,怎麼曦光一來就直接把傀儡的位子占了?

      她糾結了一瞬,又覺得這實在不是什麼大事,這位東君說走就會走,讓他睡吧。想完一頭倒了下去。

      至後半夜時,風衷忽然凍醒了,坐起來看了看,火堆已經滅了,傀儡坐在旁邊一動不動,對面躺著的曦光卻不見了,再一扭頭,發現窮奇幼崽也不見了。

      風衷徹底醒了,爬起來就要去找窮奇,一面驅使傀儡跟上自己。邁出腳的時候忽然想起昨晚曦光的話,莫非是他把窮奇帶迴天界去了?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他畢竟是東君,豈會違背天條?何況除了他之外,這裡也沒別人有能力帶走窮奇了。

      她憑著對窮奇的感應往前行走,繞過水潭,穿過灌木,前方隱隱綽綽的一團迷霧。她沒在意,破霧前行,然而穿過霧後發現眼前仍然是那片水潭,往前仍然長著那叢灌木。

      風衷稍稍退後,背貼著傀儡站定,仔細觀望四周,她知道自己著了道了。

      一道聲音冷幽幽的傳了過來:「風衷?」

      風衷側過頭去,灌木之後忽然亮起了一簇一簇的鬼火,幽藍跳躍,一個男人慢慢從中走了出來,從頭到腳都罩在白袍之下。

     「郁途?你不好好在冥界待著,來人間做什麼?」

     「我想看看是誰把窮奇奪走了,卻沒想到是你,你竟然從沉睡中醒來了。」

      風衷冷哼:「原來讓窮奇重生的是你,想必檮杌和其他妖獸都是你放出來的吧?」

      郁途低低地笑:「人間已經沒有人了,而冥界卻多的是無法轉世投胎的亡魂,既然如此,何不將這廣袤之處讓與我呢?」

      風衷不悅:「你這樣也配做冥神?」

      郁途不答,緩步接近,抬手揭去帷帽,一頭白髮鋪下,直曳到地面,抬頭露出的臉蒼白如紙,眸光微藍,更勝鬼火。

     「風衷,你我多少年未見了?為何你成了這般模樣?以前我連靠近你都會不舒服,現在居然感受不到你半分神力了,看來三界頹勢已定,就連種神的元神都被摧毀了。」

      這次換風衷不答了。

     「不過這樣也好,你成了人,我就能碰你了。」郁途倏然抬手掐住她脖子:「終於等到這一日,你可以入冥府常伴我身邊了。」

      風衷頓感窒息,連忙掐了掐手指,旁邊的軒卿轉了轉手中白骨朝郁途刺了過去。

      郁途抬起空著的那隻手伸指一夾,斜睨一眼:「居然還有個神仙給你做傀儡,怎麼,你很想恢復神力?」

      他輕輕一推,軒卿退開,白骨不慎刮到了風衷的臉頰,滲出了血珠來,滴到郁途的手上,他陡然鬆手後退:「原來你還有靈力在。」

      風衷捂著喉嚨一陣乾咳,臉上的傷口迅速癒合了。掃到他手背被灼出了青煙,她邊咳邊冷笑:「我主生,你主死,本就殊途,這點永遠不會改變。」

      郁途將受傷的手納入袖中:「那我就更不能讓你得到窮奇了,待他日你壽終正寢,終究會下來陪我。」

      他的腳邊霍然鑽出了雪白圓潤的窮奇,張牙舞爪地對著風衷齜牙咧嘴。

      風衷一愣,窮奇在他這裡,那曦光去哪兒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8-30 05:33 PM

本帖最後由 lqin11 於 2016-9-13 03:41 PM 編輯

第8章 果核

      郁途沒受傷的那隻手伸了一下,窮奇敏捷地躍了上來,蹭蹭蹭爬到他肩頭,趾高氣昂地瞪著風衷,然後湊到郁途耳邊「噗嗤噗嗤」了一通。

     「哦?原來如此。”郁途掃了一眼軒卿,皮笑肉不笑:「風衷,你如今只是凡人,身邊這個傀儡也沒了元神,根本無法獨自戰勝窮奇的魂魄,莫非還有其他幫手?」

      風衷揉了半天脖子,總算是緩過來了,衝他笑了一下:「有啊,我馬上就讓你見識一下。」

      她迅速掐了幾下手指,口中輕念咒語,郁途肩頭的窮奇忽然轉頭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吧唧一口咬了上去。

      郁途輕哼一聲,皺著眉斜眼瞪向窮奇,可憐的肉球眨巴眨巴眼睛,一臉無辜,含糊不清地「嗤噗嗤噗」,仿佛在解釋。

     「這就是我的幫手,厲不厲害?」風衷看到他頸邊滲出血來,驚奇道:「原來你也有血啊,一定是冷的吧?」

      郁途捏住窮奇,它卻死死咬定不鬆口,他有些無奈地笑了:「原來窮奇也成你的傀儡了,不過你現在只是凡人,操縱普通傀儡倒還無礙,同時擁有兩個如此級別的傀儡,只怕已是極限了,不如我幫你解決了一個吧。」

      風衷立即將軒卿擋在身後,卻見郁途捏著窮奇的手指間燃起了幽藍的鬼火,窮奇霎時痛得嘶嚎起來,風衷這才明白他是要毀了窮桑果核,連忙驅使窮奇鬆口跳開。

      郁途眼疾手快地攬住要跑的窮奇,輕輕一拂,滅了它身上的鬼火:「算了吧風衷,安心做個凡人吧,窮桑果核不是凡人該擁有之物。」

      風衷尚未開口,忽聽一道渾厚的聲音穿雲而來:「不是凡人該擁有之物,更不是冥界該擁有之物!」

      郁途一怔,抬頭就見天邊泛出了魚肚白,一隻獨角獸穿過層雲奔到了眼前,身似麒麟,毛髮黑亮,怒目圓睜:「大膽冥神,膽敢私吞窮桑果核!」

      郁途眉心一蹙,微微垂眼:「不敢。」

      風衷莫名其妙,這神獸誰啊?

      獨角獸又道:「既然不敢,為何你手中會有窮奇幼獸?此等妖獸數千年前已被舜帝斬殺,因何能再生?本座已然探出它體內包含窮桑果核,你又作何解釋?」

      郁途不慌不忙:「我也很是奇怪,正準備將窮奇帶回冥府,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不必了,」獨角獸踏步上前:「它腹中既有窮桑果核,按照天條,本座必須將之帶迴天界,交出來吧。」

      窮奇與混沌、檮杌、饕餮合稱上古四大凶獸,它喜歡咬下正直之人的頭顱,獻給惡人以貴禮,毀信惡忠,崇飾惡言,乃是至邪之物,偏偏這樣的至邪之物又看守著能使凡人萬壽無疆的窮桑果。

      為了得到窮桑果而接近窮奇的凡人只可能是惡人,於是原本凶惡之人更加為非作歹,原本心善之人也會因慾望而摒棄良知。天界認為窮桑果樹留在人間只會引導凡人趨惡避善,所以早就定下天條,但凡發現窮桑樹,便要立即收迴天界,就算是天帝本人也不可違背。

      郁途看了一眼風衷,猶豫了片刻,終究將懷裡的窮奇遞了過去。

      獨角獸張嘴吐出一團白霧包裹住窮奇,一口吞入腹中,對郁途道:「白晝將至,冥神還請速速回歸冥府吧。」說罷轉身便走,身形很快消失在灰濛濛的天色中,從頭到尾仿佛就沒注意到過旁邊還有個凡人在場。

      郁途看了一眼天邊的朝霞,衝風衷笑了一下:「也罷,看來你我誰也得不到窮桑果核了。今日就此別過吧,但願他日再見時你不是已經鶴髮雞皮,不過我倒也挺期待見到你那般模樣的。」

      風衷恨恨地看著他,他已緩緩退去,幽藍的鬼火隨著他的消失一簇一簇熄滅,濃霧頃刻散去,天光大亮,她這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沒走遠,始終就在瀑布附近站著。

      來不及思考,她掐指驅動傀儡,朝獨角獸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儘管知道可能一切只是徒勞。

      過了她昨晚搭的棚子,前方是山谷盡頭,草木漸漸稀疏起來,樹木錯落立著幾株,大概是水源的關係,離水潭越近的越鮮活,遠一些的半枯半綠,而山壁下的那些則仍然是枯死的狀態。

      最鮮活的那棵樹已是枝繁葉茂,本應已經返迴天界的獨角獸此刻就立在樹下,剛剛升起的日頭穿過枝葉投在它身上,斑駁亮光遍布,愈顯它皮毛油光水亮。

      風衷沒料到竟然真讓她追上了,將傀儡留在原地,獨自小心接近。

      獨角獸何其敏銳,瞬間就發現了她,卻只是扭頭看了一眼,鼻間還哼了一聲。

      風衷一愣,忽然回味過來,這莫非是曦光化形來欺騙郁途的?

      不對啊,郁途一個上古神,不可能被一個簡單的化形欺騙,除非它本來就長這樣。

      風衷懂了,跑過去圍著獨角獸直轉悠:「嘖嘖,原來你是個小麒麟啊!來來小麒麟,快把窮奇吐出來給我吧。」她一臉期待地張著手。

      獨角獸翻了個白眼,沒理睬她。

      風衷皺起眉來,心裡劃過不祥的預感:「你不會真想把窮奇帶回天界吧?」

      獨角獸聲音渾厚地嘯了一聲:「此乃天條所定,難道我不該帶它迴天界?」

      風衷頓時氣結:「好你個曦光!口口聲聲說女媧大神指引你來此,卻這般與我作對,我果真不該相信你!」

      頭頂忽然唰的一聲響,風衷下意識抬頭,就見黑衣烏發的曦光坐在枝杈上,一手掀著枝葉笑眯眯地看著她:「喲,小種子,叫我啊?」

      風衷一愣,看看他又看看獨角獸,臉驀地一垮:「你剛才叫我什麼?」

      曦光晃了晃腳:「你把人家當成我,一口一個小麒麟,我現在叫你小種子怎麼了?」

     「……」風衷沒想到自己弄錯了人,立即後退兩步,看向獨角獸的眼神警惕起來。

      好不容易才到這一步,決不能讓窮桑果核從眼前溜走,可對方顯然不會善罷甘休。

      曦光輕巧地躍下來,衝獨角獸笑了笑,拉著她往旁邊走了幾步,低聲道:「少在那邊跟人家神獸套近乎了,那可是獬豸,天界執法神的左膀右臂。」

      風衷恍然,執法神在天界地位雖不是最高,但在天條面前,諸神都受其約束。他身邊的上古神獸獬豸天生通曉人言,可明辨是非,判斷公允,地位等同其主,只是她以前從未見過。

      風衷瞄著獬豸,生怕它跑了,歪頭湊近曦光:「你跟它熟不熟,能不能去說說好話?」

      曦光撇撇嘴:「絕無可能,這神獸素來公正不阿,誰的情面都沒用,前些時候還親手把他舅舅紫洇上神打入了混沌界呢。」

      風衷急了:「那怎麼辦?」

      曦光眸光一冷:「只有殺了它了。」

      風衷一驚,他手中已然幻化出長鞭,飛掠過去,一鞭將獬豸抽裂成兩半。當中一團白霧破體而出,直滾到風衷眼前,露出裡麵團成球的窮奇來,她連忙彎腰抱了起來,抬頭就見獬豸嘶嚎一聲化作青煙消散無蹤了。

     「你還真殺了它啊!」

      曦光立在那裡沒動,因為獬豸肉身裡的元神正在回歸他體內。

      這當然不是什麼真的執法神獸,只是他做的分身罷了。

      昨夜他就察覺到了異常,原本好端端的山谷裡忽然彌漫出陰濕之氣,且源源不斷。接著窮奇醒了,炸著毛在火堆旁無聲徘徊,看起來分外焦躁,然後就忽然追著那陰濕之氣跑遠了。

      若是普通的逃跑他根本不會在意,有風衷的傀儡術在,窮奇肯定跑不掉,只怕捉回來還得再跪上一輪。但眼前狀況不同尋常,曦光爬起來悄悄跟了上去,很快就發現了迎接窮奇的一群魑魅,那是冥神郁途的使者。

      曦光嫌麻煩,不想與冥神直接交手,便想到用天條去奪回窮奇。只是模仿他人塑造分身實在不易,且容易破綻百出,要模仿人身更是難上加難,他只能塑造了執法神的神獸來救急。

      匆忙塑成的獸身並不能持久,別說抽它一鞭子,估計在郁途那兒再耗一會兒都要露陷。

      他的多重身到底還是比不上當年的伏羲大神,據說伏羲大神最多可同時駕馭十二重身,且隨時隨地可擷取萬物塑造分身,而他至今能駕馭的不過才五重身而已。

      元神完全歸體,他吐納了口氣,聽到風衷在身後道:「你這未免太過魯莽了,這下豈非自己也觸犯了天條?」

      他轉過身去,長嘆一聲:「我這還不都是為了助你得到窮桑果核?我為你連執法神獸都殺了,你剛才竟還懷疑我。」

      風衷自知理虧,暗自懊惱,原本郁途是沒理的那方,現在他們也沒理了。

      為今之計,唯有盡快恢復神力,興許還能復活獬豸。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執法神應該不會那麼快發現,她還有時間。

      風衷想到此處,再不能忍了,一把將手中的窮奇舉至眼前,恰好撞見它在偷偷瞅著自己,一觸到她視線居然又立即閉起眼睛裝睡。

     「還敢裝?」風衷正有火無處發呢,一手提著它後頸,一手摸出骨刀:「你後路已斷,吐出窮桑果核我便留你一命,自己選吧!」

     「嗤!」窮奇揮著爪子劃著短腿奮力抵抗。

      風衷將骨刀貼著它的肚皮比了比,它哆嗦了一下,終於耷拉下腦袋放棄了掙扎,瞄了瞄風衷,哼哧哼哧提了兩口氣,腹部高高鼓起,哇的吐出了一個火紅渾圓的珠子來,滴溜溜直滾到了地上。

      曦光眼疾手快地撿了起來,一把塞進了風衷的口中。

      風衷猝不及防,噎得夠嗆,丟開窮奇,雙手捂住喉嚨連退了好幾步,抬頭瞪著他說不出話來。

      曦光湊過來道:「趕緊吃了才是正經,免得再被外人奪了,怎麼樣小種子,我對你好吧?」

     「嘔……」風衷吐了。

     「還好沒有把剛吞下去的果核給吐出來。」曦光嘖嘖兩聲,一手提起旁邊無精打采的窮奇,一手在風衷背上拍了拍。她身上沾染了冥神的陰氣,被這幾下拍得一乾二淨。

      風衷揮開他的手,念在他為幫自己得罪了執法神,有氣也發不出來了。剛直起身來,吞入的果核在腹中如同一團火燒,她捂著小腹呻吟一聲,一頭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曦光正揉著窮奇耷拉著的腦袋,見狀嚇了一跳,呵,他剛才下手沒那麼重吧!

---------------------------------------------------------------------------------------------

      作者有話要說:獬豸(注音:ㄒㄧㄝˋ ㄓˋ,拼音:xiè zhì),

      多重身可以理解為一種特殊體質,擁有這種體質的神可以同時駕馭多重分.身(注意是同時)。曦光現在具有五重身,也就是說只要他願意,完全可以跟另外四重分身同框行動,毫無障礙,看起來就像是五個不同的人,只不過這五個人共享的是同一個元神。

      本體把元神分散進每具分.身,分的多的神力高,分的少的神力弱(比如軒卿,看起來只有幾百年道行)。分身的思想和行動都受元神主導,但是表露出來的性格受制於分.身天生的性格,這點本體也沒法改變。換句話說,五重身做同一件事,可以表現出五個模樣來。

      所以有多重身的神本身元神其實是很強大的,只是因為分散在了分身當中才顯得能力平平,一旦不用分身,元神恢復完整,就會很厲害。

      沒錯,我就是在誇曦光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8-30 05:39 PM

本帖最後由 lqin11 於 2016-9-13 03:41 PM 編輯

第9章 長生

      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風衷躺在潭水邊的棚子裡,就這麼足足睡了一整天。

      曦光托腮坐在旁邊,擰著眉思索對策,忽聞窮奇「噗嗤噗嗤」在叫,轉頭就看到它又在撓軒卿泄憤。

      軒卿還是被他扛回來的,這小東西也太不給面子了。曦光一把揪住它提到眼前,指指風衷:「你一定知道這是什麼緣由,快說。」

      窮奇嗤嗤兩聲,別過腦袋不理他。

     「不知?你守著窮桑樹這麼多年,豈會不知?」曦光一伸手,變出一塊鮮肉來在它眼前晃了晃:「真不知道?你再好好想想呢?」

      窮奇早就餓了,見著肉登時口水淋漓,劃著爪子去夠,腦袋猛點,「噗噗嗤嗤」全給說了。窮桑果核都吐了,秘密也無所謂啦,重要的是撈塊肉吃。

     「原來如此……」曦光明白了,原來窮桑果並不是只要吃下去就可以的,與肉體還有個融合的過程。

      凡人吃了窮桑果後並不舒服,通常需要靜坐七七四十九日方可與肉體合而為一,從而褪去體中穢物雜質,成就長生之體。而風衷吃的是窮桑果核,威力是窮桑果的千百倍,凡體根本難以承受。

      他將肉拋給窮奇,扶起風衷,以神力細探她體內,腹部的窮桑果核果然熾火蘊結,凝而不散,她渾身滾燙得如同煮沸的開水一般,再這麼下去恐怕真的要去冥府了。

      唯有用神力強行催使果核與肉體融合了,他凝力於指尖,自她頸後到腰間尾椎,一路推血過宮。好在他的元神與她血脈十分相融,很是順利,熾火已有散開跡象。

      風衷微微張口吐出口濁氣,眼睛卻仍舊緊閉著沒有睜開,熾火未退,身上也仍是滾燙的很。

      曦光放她躺平,起身看了看天,沉吟良久,從懷中摸出一支短笛,橫在脣邊吹響了引龍訣。

      不過一瞬,天上傳來了轟隆之聲,猶如滾雷,兩條青龍在雲霧裡穿梭而來,頃刻便近在眼前,一左一右落了下來。

      曦光指著那幾條樹枝搭成的棚頂道:「你們就在此凝結施雨,一刻便停,切莫驚動上天。」

      兩條龍麵面相覷,施雨是海中龍王的責任,不在它們的職責範圍內啊。

      曦光不耐煩地招招手:「快快快,趁著天快黑了,趕緊的。」

      兩條龍不甘不願地上前,一眼就看到了蹲在那裡抱肉狂啃的窮奇,頓時昂首怒目地嘯了一聲。

      窮奇驚得肉都掉了,抬頭看見面前橫踞著兩條龍,當場也炸了毛,繃著身子齜出牙來低聲噗噗。

      曦光趕緊上前,擋在中間勸龍:「行了行了,不用管它,它如今折騰不出麼蛾子了,趕緊救人,那可是種神!」

      兩條龍收回了凶面相,齊齊探頭進去看了看風衷的臉,那臉紅呼呼的,稚嫩青澀,分明是個少女的面容,哪裡是傳聞中風情萬種的種神?

      牠倆交換了一下眼神,不動聲色地盤去棚頂凝雲施雨,一邊頭挨著頭龍吟輕嘶地嘀咕:「咱們東君是不是想要後代想瘋了?見著個凡人都能當做種神啊。」

     「就是說!東君定是被那些心急的給帶壞了……嗯?等等,凡人!!!」

      龍吟戛然而止,被雨水嗆到的那條龍猛地打了聲噴嚏,下方的窮奇一哆嗦把肉又丟了,惱恨地蹦了一下,曦光也抬頭看了一眼:「別嘀咕了,趕緊幹活!」

      兩條龍難得見東君如此嚴肅,還以為嘶吟聲被聽見了,連忙收聲,默默施雨。

      曦光這麼做其實有些冒險,但這也是無奈之舉。他的這兩條青龍並不尋常,因為東君的職責之故,駕車之龍必須要不畏日光熱度,因此它們天生就比海中龍王更具水性,且體內冰寒,由它們施出的雨也溫度更低,又不會傷身,這是眼下降低風衷體內熾火最快的辦法了。

      眼看著天就要黑了,一刻的功夫就快過去,他忽然感覺到了仙氣,心中一緊,偏偏眼下又不能停下,頓時頭疼。

      青離與岐雲剛好駕著雲從附近經過,這幾天他們在人間各處奔走,依舊一無所獲,已經不抱希望,正準備返迴天界去。

      青離眼尖,老遠就看見暮色垂垂的天際黑雲翻滾,像是被什麼生生拽了下去,一直拉到地上,延伸入一處山谷中。

      岐雲攏著手在他旁邊左顧右盼:「哎呀不得了,不會又是哪個神仙被打入混沌界去了吧?」

      青離萬分嫌棄地白了他一眼,心道你怎麼還沒被打下去呢?

     「誒?」岐雲像是發現了什麼,用力撞了他一下:「你看那山谷旁的山頭,是不是那天我們找種神去的地方啊?」

      青離眯了眯眼,拂袖道:「去看看。」

      二位神仙落在谷中,穿過樹木,拂開沿途的茅草,一路向前,剛聽到前方瀑布嘩嘩作響,青離的腳步一停,臉色沉了下來:「我沒看錯吧,那是曦光?」

      岐雲探頭一看:「咦,還真是啊。」

      瀑布之下,潭水旁邊,曦光立在一處土坡旁,坡上長著棵桃樹,枝葉新綠。一旁盤踞著他的兩條龍,正吸納著天上的雲作法施雨,源源不斷地澆灌著桃樹。

     「原來是這小子搗的鬼。」青離冷笑一聲,負手上前:「曦光,你可真是大膽,居然敢私自在人間凝雲施雨。」

      曦光轉頭看到他,並不驚奇,懶洋洋地道:「喲,是青離啊,真是不巧,我偷偷種個樹竟叫你給撞上了。」

      岐雲顛顛地湊上來給曦光見禮,笑著問:「曦光神君好端端地在這兒種桃樹做什麼?」

      青離見他對曦光客氣便不悅,輕哼一聲,萬分鄙夷。

      曦光只當沒看見,對岐雲道:「我們家龍大龍二沒別的愛好,就愛吃人間的水蜜桃,我好不容易才尋了棵人間的桃樹苗,今日來這水源處栽種,他日也好給牠們打打牙祭,但願能種活了才好。」

      青離斜睨著兩條龍:「稀奇,好端端的龍不吃妖獸,竟愛吃桃。」

      大約這句話刺激到了某個小東西,桃樹根下隱約有噗嗤噗嗤的輕響,雙龍齊刷刷對著青離點了點頭,順帶一尾巴拍了下去,恢復平靜。

      雨聲和瀑布之聲混雜,青離也沒在意,嘲諷了一聲:「真不愧是東君,連對神獸都如此上心。」

     「那是,好歹也是天天替我當值的左膀右臂,總要犒賞犒賞它們嘛。」

      青離心道你還知道自己懶散瀆職啊。

      曦光忽然問:「你們來人間做什麼?」

      青離閉口不答,岐雲卻直言不諱:「當然是來找種神的啊,不知曦光神君可有什麼發現?」

      曦光驚道:「種神在人間?」

      青離當即怒目,伸手擰了岐雲一把,從齒縫間低低地擠出幾個字來:「你、傻、嗎!」

      岐雲「嗷」了一聲,揉著胳膊道:「告訴曦光神君也沒什麼,多一個幫手就多一份希望,我們已經苦無眉目了。」

     「種神真在人間?我這便去找!」曦光說著便招來雲頭:「龍大龍二,繼續澆著,我去去就回!」

      眼看曦光駕雲離去,青離狠狠瞪了一眼岐雲,拖上他就飛身去追:「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把他追回來!」

      岐雲被他扯得在雲頭東倒西歪,不以為意道:「有什麼好遮掩的,就讓他去找嘛,找不找得到還是一回事呢,真找到了更好,屆時你我出手,他也爭不過你我。」

      青離恨不得一鳥嘴啄死他:「我就是不想給他一點機會!還有,他是爭不過我,不是你我。」

      切,好男不跟鳥鬥。岐雲才不把他的話當回事,被他扯著一路飛掠時默默腹誹:反正遇到種神之前,結果誰也說不定……

      天黑了下來,終於再也感覺不到他們的氣息,曦光又繞了回來。兩條龍已經收雨散雲等在旁邊,除了一聽到噗嗤的叫聲就來一招神龍擺尾之外,相當地安分。

      曦光立即施法,眼前土坡破開,露出了棚子,那株桃樹苗延展復原成棚頂橫搭的一截枝葉,這原是他做的結界。

      軒卿渾身濕透地坐在旁邊,窮奇灰頭土臉地在跟雙龍互瞪。曦光矮身進棚,仔細看了看風衷的情形,她臉頰上的紅暈總算消退下去了,探她體內情形,熾火也已退去了。

      他朝身後擺擺手,兩條龍功成身退,終於不跟窮奇大眼瞪小眼了,昂首扭頭,一前一後飛回扶風山去了。

      風衷做了個夢,夢到了她剛剛甦醒時的情景,沒有敬神的香火,沒有虔誠的祈舞,她就這麼毫無預兆地醒了。

      沉睡時人間一片繁榮和樂,她的身上覆滿香草蘭芝,甦醒後卻遍體枯草敗葉。

      她找了很多地方,一個人也找不到,只看到四處遊蕩的妖獸。抬頭,天已遙不可及;俯身,隨處都是煉獄。

      天界好像已經把人間遺忘了,大地乾裂出尺寬的口子,卻始終不見落雨,就連她自己都感覺渾身火熱好像要裂開了一樣。

      如果能下場雨就好了,她坐在荒原上默默地想。

      然後天就真的下雨了,冰涼舒爽,沁人心脾,她覺得四肢百骸煥然一新,意識也清晰起來。

      風衷醒來時天光熹微,朦朦朧朧中看見曦光的臉,低垂的眉眼斂了晨色裡柔柔的清輝:,小種子,你醒了?恭喜你,再無終結,此後長生。”

      風衷眨巴眨巴眼睛,猛地坐起身來:「真的?」

      曦光點頭。

     「那我為什麼還能感覺到餓?」

     「因為你依然是人。」

      風衷眼皮一耷,又一頭躺了回去:「我真餓……」

      曦光好笑地看她一眼,提了窮奇丟到她跟前:「好好看著呵。」吩咐完就起身走遠了。

      窮奇「噗嗤」一聲,默默挪了挪肉爪退離兩步,一不小心踩著了身後軒卿的腳,看見風衷盯著自己,連忙讓開,還不忘伸出肉爪在軒卿鞋面上抹了兩下。

      風衷有氣無力地笑了一下:「算你乖巧,以後你就安分地跟著我,膽敢再跟郁途有所瓜葛,我就一口肉都不給你吃了!」

      窮奇哀傷地「噗嗤」一聲,躲去軒卿腿後不願出來了。

      曦光已經走到潭水後面的野果樹旁,輕輕巧巧地摘了一堆果子,捻了一個塞進嘴裡嘗了嘗,酸澀難當。他皺著眉想,不如去別處看看有沒有妖獸吧,吃肉總比吃這強。

      腳步剛一動,他陡然停了下來,咦,他這是做什麼,為何風衷說一句餓了他就要顛顛地跑出來找吃的啊?做傀儡做習慣了不成!

      這念頭頓時叫他深感不快,一揚手把果子丟了個精光。

      風衷躺到日上三竿,實在躺不住了,剛坐起身來,就見曦光從遠處慢吞吞地走了過來,一手拖著鞭子,一手負在背後,到了跟前,那手往前一拋,丟來只肥碩的猛禽。

      窮奇一下鑽了出來,「噗噗」舉爪高呼。

      風衷也是萬分驚喜:「真是能幹,快烤了,我餓死了,要三昧真火味兒的哈!」

      曦光背過身去,默默用鞭柄敲了一下自己的手背:怎麼就管不住我這手呢!

  ------------------------------------------------------------------------------------------

      作者有話要說:據說寫小劇場能吸引留言,是真的嘛?我讀書少,不要欺騙我→_→

      曦光:在窮奇的世界,沒有什麼是一塊肉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塊。

      岐云:在青離的世界,沒有什麼是一個種神解決不了的,如果有……哎喲喂,老紙一個都找不到,上哪兒給你找兩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8-30 05:48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9-12 03:07 PM 編輯

第10章 思凡

      吃飽喝足,風衷精神大振,身體的變化也感受的愈發明顯。

      她走去水潭邊盤膝打坐,先嘗試將體內的靈力沿著任督兩脈循行一小周天,再試著循行了一大周天,只覺渾身精力充沛,周身輕盈暢快。

     「料想你離恢復神力又近一步了。」曦光一手支額,斜躺在棚中捻著根茅草逗窮奇。

      窮奇抱著肉吃得正香,被那草撓的煩躁,礙於他的投餵又敢怒不敢言,只能一個勁地躲來躲去。

      風衷睜開眼:「的確,這段時日以來增長的靈力已經徹底融入我全身經脈,料想元神根基也已重新奠定。”

      曦光笑了:「如此便能修煉奔仙了,只是凡人修煉本就艱難重重,何況如今人間又是這般情形,更不利於修行,就算你有長生之體,只怕最少也要花上數百年光景。」

      風衷道:「常人修煉之法對我並沒有用,我本就是藉助大神精血而生,要想登仙,也只有再借大神精血。」

      曦光一愣,不逗窮奇了:「女媧大神已永久沉睡,你要如何再借她精血?」

     「誰說我要借女媧大神的精血了?」風衷似乎早有打算,拂了拂衣擺站起身,「總之山人自有妙計。」

      曦光挑眉,上古大神的修煉之法果然很奇葩。

      風衷已經走到他跟前,手指在嘴角撐出一絲笑容,蹲下身看著他:「你平常的天職忙麼?」

      無事獻殷勤,曦光頓生防備:「尚可,我家兩條龍比我忙。」

      風衷的笑容更深了:「既然不忙,那能幫我個小忙麼?」

     「多小?」

      風衷道:「我有兩件法寶,一是龍桑杖,蘊有萬物生長之力;一是藍玉瓶,蘊有種嗣繁育之力,唯有取回它們,我才能順利藉助神血登仙。」

      曦光對她這兩件法寶並不陌生,實際上三界之所以會有種神可以繁衍後代的傳言,就是因為她有那個藍玉瓶,據說經由此玉瓶孕育出來的後代會繼承父母至優至純之力。

      雖然他平常嫌棄麻煩事,但這東西就是再麻煩也得去取啊。

      他坐起身來:「你將法寶藏在何處了?」

      風衷沉睡太久了,乍被一問居然還托著腮想了一會兒:「應當是在怒牙海。」

      曦光頓時蹙起眉來:「那豈不是在混沌界?」

      風衷點頭。

      混沌界在三界邊陲,非黑非白的灰色地帶,多的是妖魔鬼怪和流犯。曦光扶額:「老實說,你藏法寶時是不是飲醉酒了?」

      風衷一臉正氣:「我藏在那裡自然是有非藏不可的理由,你當我想啊!」

      曦光嘆息,法寶必須要取,此去勢在必行。風衷凡人之軀,獨自前往凶險萬分,離了他相助也根本無法順利進入混沌界。可要他去也是麻煩,混沌界魚龍混雜,流放之所,一個好端端的天神去那種地方實在容易引來懷疑。

      他看了看還在抱肉狂啃的窮奇,又看看一邊呆坐的軒卿:「也要帶上他們?」

     「那是自然,他們是我的傀儡,不跟著我能去哪裡?」

      果然這世上沒有輕而易舉的事,什麼都麻煩的很吶。曦光捏了捏眉心,起身走出棚子:「就這麼上路肯定不行,你暫且等等吧,我要回去取些東西來。」

      風衷起身相送:「快去快回,我等你啊。」

      曦光擺了一下手,身形一閃便消失不見了。

      風衷立即著手準備,轉頭就看到了窮奇的傑作——那隻烤熟的猛禽原本肥碩的一大隻,她先前餓成那樣也沒能吃掉多少,眼下竟然都快被它吃掉大半了,她趕緊過去奪了回來。

     「看到沒有,獵人走啦,省著點兒,否則吃完這頓就沒下頓了!」

      窮奇叼著塊肉巴巴地望瞭望曦光消失的方向,舔舔爪子忍住了。

      到了晚上,風衷準備的差不多了,那吃剩的猛禽已經被她分割成一塊一塊用乾淨樹葉包裹起來,仔細放入了背簍之中。

      窮奇居然又餓了,在旁邊蹦躂個不停,圍著背簍直打轉,被她拎過來訓了一通才算完。

      火堆裡木柴劈啪作響,窮奇不高興,蹲在旁邊「噗噗」地哼哼,忽然尖耳豎起,繃直身子望向遠處,口中發出嗚嗚低嘶。

      風衷見狀立即警惕心起,順著它視線看過去,很快就聽到了一陣「嗨喲嗨喲」的呼號聲。

      這聲音有些像人聲,她心裡有些激動,礙於情形不明未動聲色,一邊摸到了那根細長的白骨握在手中。

      那陣聲音漸漸接近,尖細齊整,火光映照,慢慢露出一顆碩大水潤的壽桃,正緩緩朝她一顛一顛地飄來。

      風衷詫異,卻見那壽桃原來是擱在兩根樹枝上的,下方一群矮小的人正吃力地抬著它前行,一路呼著號子。

      那群人個個身長不足兩尺,還穿著肚兜扎著雙髻,全是小孩子模樣。他們一起抬著那壽桃到了風衷跟前,一放下來就累得倒了一片。

      只有最前面的那個孩子還站著,跪下來向風衷見禮:「恭祝您壽與天齊,小的們特來送上賀禮,萬望笑納。」

      風衷輕輕嗅了一下氣息,都是鬼魂。

      她握著那根白骨重重往桃子上一戳,挑到眼前來看了看,又遞了過去:「諸位一番好意,我怎能獨享呢?這桃就賞了你們吧。」

      小孩們趕忙爬起來端端正正跪了一地:「不敢,不敢。」風衷手裡的骨頭是從妖獸身上取下來的,他們似有些畏懼,左閃右避。

      風衷冷笑:「一群游魂也敢來我面前造次,是想魂飛魄散不成?」

      當先那小孩臉色陡變,面目猙獰,口露獠牙,猛地朝她撲了過來。

      風衷順手甩了那桃子過去,剛好砸在他身上,穿胸而過,像砸在了一團煙霧上。其他小孩見狀也露了真面目,紛紛凶惡地撲上前來要撕咬她。

      風衷起身退開,瞄一眼窮奇,它只是警惕地看著熱鬧。

     「你個吃貨,果然養不家!」她罵了一句,掐了掐手指,窮奇這才擋了上前,噗噗叫了兩聲。

      妖獸的氣息震懾住了這群游魂,卻也不過一瞬而已,畢竟它還在幼年,毫無威懾力。那群游魂輕飄飄地穿過它又來襲擊風衷。

      窮奇見自己居然被無視了,頓時不爽,反身追上來,撓住一個就是一口吞進了肚子裡,還打了個飽嗝。

      風衷用白骨戳了指尖血,劃向已到跟前的游魂,正中當前一隻,它凄厲地嘶吼了一聲消散了。

      其他游魂見狀驚懼,又看風衷和窮奇前後已成夾擊之勢,連忙四下逃散。

      然而尚未跑遠,陡然一道疾風掃至,游魂們連叫都沒叫出來就灰飛煙滅了。

      曦光落在風衷身前,緩緩收起鞭子:「謔,這不是討債鬼麼?」

      風衷嘬了一下手指,莫名其妙:「我欠他們什麼債了?」

      曦光道:「他們都是由早夭的孩童所化,覺得誰都欠他們的債。想必是遊蕩時感受到了活人長生的氣息,心存嫉妒,這才想來害你。」

      風衷恍然大悟,以前為神時這些陰間之物根本不敢接近她,她還是頭一回聽說這東西。「你來的正好,若是叫它們逃回冥府,郁途馬上就知道我長生的消息了。」

     「嘖,果然還得有我在才行吧?」曦光就地一坐,從袖中取出個小巧的錦囊遞給她:「這是乾坤袋,可納萬物,如此上路不方便,你不妨將傀儡放在這裡帶著。」

      風衷剛接過來,他又補充了句:「借你的,他日可得還我。」

     「切,我還會私吞不成?」

      曦光攤了攤手:「沒辦法,這還是我問我家龍大借的,它這會兒還在跟我鬧彆扭呢。」

      風衷一愣:「龍大是誰?」

      曦光嘖嘖搖頭:「若不是我家龍大龍二給你施雨降溫,你以為你能在這兒活蹦亂跳啊?」

      風衷這才明白當時夢裡那雨是怎麼回事,鼓了鼓腮道:「謝了。」

     「哦豁,種神居然向我道謝了。」曦光捂著胸口受寵若驚。

     「我謝的是你的龍。」風衷翻了個白眼,打開錦囊,將軒卿連同背簍都吸了進去。窮奇就算了,這小東西狡猾的很,萬一陽奉陰違,在乾坤袋裡欺負傀儡她也瞧不見。

      準備妥當已是後半夜,風有變狂的跡象,恐怕山谷外已經刮起了風沙。

      風衷囫圇睡了一覺,根本也沒睡好,天才濛濛亮就醒了。探頭看了看,風沙已經停了,她立即去潭水邊洗漱,一邊叫曦光:「快,趁著天氣好,趕緊上路。」

      曦光在火堆旁打坐,眼也不睜地道:「你可真是太心急了。」

      風衷不搭理,風風火火地就要出發,窮奇還在呼呼大睡,被她一下拍醒,站起來還迷迷糊糊地東倒西歪。

      曦光慢吞吞地站起身跟上去,趁勢揮了一下衣袖,將原先搭著的棚子給抹去了,連同地面燃過火堆的痕跡,也全都抹的一乾二淨。

      朝陽初升,剛把太陽送上扶桑樹頂的龍大龍二正在返回扶風山的路上。

      忽然感覺到自家主人的氣息,二龍鑽出雲來一看,就見他們東君在下方行走,前方是那凡人少女,腰間別著小巧的乾坤袋,腳邊還跟著那個惹人厭的妖獸。

      龍大憂心忡忡:「東君最近好生古怪,為何對個凡人如此上心,咱們要不要勸勸他?」

      龍二搖頭:「勸也沒用,到時候了,擋也擋不住啊。」

     「什麼時候?」

     「思凡的時候啊。」

     「……」龍大恍然大悟,更憂心了,思凡是違背天條的啊,早知它就不借乾坤袋給東君了,誰知道他是拿去撩凡人的啊,這不是害了他麼!

      正想著,忽見下方曦光抬頭望了過來,龍大有些哀愁地回望了過去。

      曦光傳音入密:「龍大你那什麼眼神?不就借了你個寶物用用麼,至於這麼哀怨?」

      唉,沒救了!龍大扭頭飛走了。龍二望望地下,龍鬚一耷,也跟著飛走了。

   -------------------------------------------------------------------------------------------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龍大:想不到你是這樣的東君!我借寶物給你,你居然去撩妹!我正經龍的名聲都被你敗壞了!

      曦光:說多少遍了,那是種神!種神!

      龍二:東君瘋了,看來我們以後的龍生會很艱難啊。

      龍大:TAT

      曦光:……等我有後了你倆就後悔今天說的話了。一_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8-31 04:46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9-12 03:08 PM 編輯

第11章 媚術

      混沌界縱呈於三界邊沿,與三界各有入口相連,人間的入口位於極西之地。

      若是風衷自己走,怕是三年五載都未必能到,但這對神仙而言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的事。前腳告別龍大龍二,後腳曦光便招來雲頭,領著一人一獸疾飛而行。

      極西之地有高山,山上有一處斷崖,名叫斷命崖,正是入口所在。曦光按下雲頭,落在在斷崖頂上,說了句:「到了。」

      以前從未自人間去過混沌界,就算去過也忘了,所以根本沒有頭緒:「這就到了?」

      將窮奇塞在她懷裡,說了句:「抱緊了。」伸手將她往懷裡一攬便縱身躍下了斷崖。

      只覺耳邊風聲呼呼作響,自己被曦光扣得死緊,閉眼凝神,恐怕他稍一鬆手自己都有可能被這急速甩得無處可尋,一面收緊手臂,防止懷裡的窮奇被甩出去。

      後耳邊的風裡夾雜了龐雜的氣息,神妖仙獸的全都有,下降的速度減慢下來,風衷睜開眼睛,曦光黑衣一振,摟著她輕飄飄地落了地。

      是一片灰濛濛的霧氣,曦光道:「從這裡進去就是混沌界了,裡面實際比人間還要大,去怒牙海可不近。」

      遠近到還無所謂,這一路多的是風險,那才是最耽誤時間的。

      走到霧氣前看了看:「恐怕這裡面與我當初記憶中的模樣已大不相同了,有什麼要留心的你可得事先知會我。」

     「什麼都需要留心。」曦光笑了一聲,率先撥開霧氣走了進去。

      窮奇喜歡裡面濃重的妖邪之氣,在風衷懷裡亂動,居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意思。風衷摁著它的腦袋緊隨曦光身後走入霧氣,剛穿過去就被眼前的光亮晃了一下眼睛,抬手遮了遮才適應下來。

      重新去看,眼前赫然一片絢麗奪目的景象:七彩朝霞懸空,仙山霧氣蒸騰,草長鶯飛,春色遍野。往前走,眼前多了一條河流,河水清澈見底,滿溢瓊漿玉液的香氣。她丟開窮奇,俯身抄了一把,水面盪漾,恢復平靜時照出了她的身影,螓首蛾眉,身姿婀娜,竟是她成年的模樣……

      曦光走了幾步不見風衷跟上,轉頭去看,就見她蹲在地上發著呆,窮奇在旁邊對著她齜出牙來,似乎很煩躁。

      這裡面的妖氣對妖獸有影響,風衷身上充滿生氣,本就是妖獸最想吞入腹中的食物。曦光擔心窮奇造次,走過去在它額間輕輕一點,注入了一絲清氣,窮奇果然安分了許多。

      衣袖忽然被扯住,曦光轉頭去看,風衷已經站了起身,雙眼迷濛,笑意綿綿,一手扯著他衣袖緩緩靠了過來。

      曦光訝然:「你怎麼了?」

      風衷輕輕踮腳,半邊身子都靠在他身上,手指撫著他的臉,又一點一點抹過他的脣,笑中蘊了三分春情:「怎麼,難不成你就對我沒有半分念頭?」

     「……」曦光哭笑不得,凡人根本無法進入混沌界,八成會摔死在入口外,就算僥倖不死,進了入口也會沉入幻象無法醒來。已經告訴她要處處留心,怎麼還是中了招呢!

      風衷眉心隱隱聚起一團煞氣,臉上笑意越發妖艷,偏生面容稚嫩純真,如此反差反倒有種勾魂攝魄的意味。曦光難得見到她這般模樣,還真捨不得叫醒她,憋著笑往後退,她卻寸步不離,攀他攀得更緊了。

     「要去何處,嗯?」她柔柔地問著,手揪著曦光的衣襟。

      曦光嘆了口氣,還是決定喚醒她,剛要抬手祛除她眉心妖氣,忽被她一把捏住指尖。

      風衷終於掙脫了幻象,絢麗仙境倏然消退,她環顧四周,天色晦暗,眼前是一處山谷,寸草不生。再看看眼前,曦光近在咫尺,背抵著山壁,襟口微敞。她墊著腳靠在他身上,一手攀著他肩頭,一手捏著他的手指。

     「你想幹什麼?」她連忙鬆開手,退開兩步。

      哦豁,居然倒打一耙。曦光站直理了理衣襟,輕輕別過頭去:「罷了,就怨我好了,今日的事我不會怪你的。」說完眉目流轉瞥了她一眼,默默朝前走了。

     「……」風衷無言,她在幻境中就感覺到了狐氣,看他反應,莫非自己中的是狐媚術?

      好死不死窮奇走過來時還眼神怪異地瞅了她兩眼,「噗嗤噗嗤」兩聲好似嘲弄一般,屁顛顛追上曦光走了。

      風衷乾咳一聲跟了上去,時不時瞄瞄前面的曦光,他沒回頭,但是步子放慢了些。

     「這裡恐怕有個難纏的狐仙。」風衷趁機說道。

      曦光憋住笑,腳下不停:「行了,你不用解釋,我都說了不怪你了。」

      風衷悶聲,本來就不是她的錯,怎麼他越是這般體貼,她倒越負疚了?

      走了片刻,終於出了山谷,天色看起來稍稍亮堂了一些。混沌界沒有日光,也沒有黑夜,終日都這樣晦暗不明,雖然有雲,卻浸著些微的猩紅,看起來很不舒服。

      沿途都可見一片片山頭,覆蓋著扭曲醜陋的樹木,下方流淌過河流,河水黃濁不堪。氣候也是古怪的很,時而刮來一陣狂風,但一瞬就消散不見了。

     「我們就這麼走過去?」風衷問了一聲,怒牙海在混沌界盡頭,靠腳走要走到何年何月?

      曦光轉頭看她一眼,抱了抱胳膊:「容我緩緩,我現在還有點不敢接近你呢。」

     「……我對你做了什麼叫你這般怕我?」

     「別提了別提了,都過去了,我不怪你,真的。」曦光長吁短嘆。

      風衷嘔的不行,若是叫她逮到那隻狐狸,非得剝了牠不可!

      沒行幾步,又是倏然一陣狂風掃過,風衷忽然嗅到一絲濃重的妖氣,連忙叫住曦光,轉頭看去,右邊的山頭上竄出了一群花斑白豹般的妖獸,約有五六隻,長長的利爪刮過山石發出鏗然之聲,竟如同精鐵一般。

      窮奇很興奮,在地上直蹦躂,大概是覺得這群傻豹要來上門送肉了。

      曦光幻化出長鞭,卷住窮奇往風衷懷裡一丟,攜起她便飛身而起:「太麻煩了,還是直接甩開牠們好了。」

      啊,到口的肉沒了。窮奇失望地「噗噗」兩聲,耷拉了耳朵。

      風衷看了一眼曦光攬著自己的手:「你緩過來了?」

     「是啊,」曦光笑道:「好巧,剛好這些妖獸出現,我就緩過來了。」

      風衷在心裡切了一聲,這小子八成是在捉弄她。

      後面的妖獸還在追趕,曦光反手一鞭掃去一陣塵沙,趁它們受阻,加快了速度。

      前方天色陡然大亮,風衷抬頭,見天頂浮動著一圈厚厚的白雲,純白如雪,漩渦一般不斷攪動,亮光正是從這裡發出來的。

      曦光帶著風衷落在附近的山頭上,看向後方,那些妖獸已經全都退去了。

     「那是天界往來混沌界的入口,祥雲籠罩,妖物不敢接近。」曦光從袖中取出只小巧的錦盒來,掀開蓋子翻了翻,捏出根雪白的鬃毛,輕輕吹了口氣,鬃毛瞬間化作一匹雪白的飛馬落在眼前。

      窮奇尖耳一豎,歡呼著要撲上來,被曦光一指按住腦門:「這可不是讓你吃的,一直動用神力趕路多麻煩,接下來就讓它代步吧。」

     「呵,藏著寶怎麼不早拿出來?」風衷瞄瞄他手裡的錦盒。

     「你以為我回扶風山一趟就只拿個乾坤袋來?」曦光還沒嘚瑟完,忽然抬頭緊緊盯住上空。

      風衷順著他視線看了一眼:「怎麼,你還有什麼寶物想回天界去取不成?」

      曦光沒說話,天界入口處的白雲急速轉動起來,他心中一動,不會那麼巧正趕上哪個犯事的神仙被打進來吧?

      剛想完就見入口洞開,祥瑞忽現,一隻獨角麒麟衝了出來,咆哮著將口中叼著的一個垂死的身影丟了下去。

      真是烏鴉嘴啊,說什麼來什麼!曦光連忙將風衷拖去山石之後,卻已晚了一步。

      風衷愕然道:「那可是獬豸?它不是死了?」

     「是啊,原來竟沒死……」曦光迅速反應:「果然狡猾,我一定是被它騙了。」

      當日他也是為了對付冥神才有這無奈之舉,如今也只有繼續往下圓了。

      風衷鬆了口氣:「獬豸乃正直之獸,沒死倒是萬幸,只是你要如何是好?恐怕執法神已經知道你的所作所為了。」

      剛說完,山石外傳來了獬豸的聲音:「可是東君在此?」

      曦光就知道藏不住,獬豸可是追捕神仙的一把好手,對神仙氣味尤其敏感,何況還是在這妖氣彌漫的混沌界,天神氣息更容易被察覺。他悄悄在風衷身上布了一層結界,遮蓋住她的氣息。

      獬豸又道:「前日青離上神狀告你在私自在人間凝雲施雨,倘若東君真在,可否現身,隨我返迴天界面見執法神君?」

      曦光無奈,就知道青離那廝不會讓他好過,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折騰他一下,真是隻麻煩的鳥。

      風衷立即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低聲道:「果然是我害了你,又連累你多一樁罪名。」

      曦光豎手示意她噤聲,將那隻錦盒塞在她手中:「你以前是神,東西肯定會用,我就不一一教你了,這你拿著防身,從此地出發,往前不出三十里就會有人來接應你,你報我名諱即可。」

      風衷接過來:「那你呢?」

     「我迴天界向執法神言明事實,他向來公正嚴明,料想知道前因後果不會重罰,你放心好了」”

      違背天條豈會輕罰?風衷拽住他衣袖:「我隨你同去,罪因在我,豈能讓你為我受過?」

      曦光撥開她的手:「你還是盡快去取回法寶,難道你不想恢復神力了不成?」

     「……」風衷有些猶豫,她把法寶藏在這裡就是防著被人奪去,當然是越快得到手越好。

      曦光趁機將她抱上飛馬,揚手一拍,飛馬揚蹄朝後方奔出。

      窮奇以為要接著上路了,興奮地一躍,扒在飛馬尾巴上搖搖蕩蕩,飛馬衝過山崖,張開雙翅,無聲飛起。

      風衷連忙扭頭去看,曦光已經施施然繞出山石,迎著獬豸走了過去,黑衣颯颯,漸漸渺小至不見。

----------------------------------------------------------------------------------------------

      小劇場
  
      曦光:據說我被讀者拿來跟人間某個永遠砍不到木頭的光頭伐木匠相提並論了,這都怪你倆名字取得不好。

      龍大:胡說!明明是你平時叫我們名字太隨便!我有大名,我大名可帥了!我叫敖……咦,我叫敖啥來著?敖敖?

      龍二:憋瞎扯!你叫嗷嗷,那我豈不是要叫待哺?

      龍大:……反正這個鍋我們不背!

      大玉:好吧好吧,這個鍋作者背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8-31 04:50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9-12 03:08 PM 編輯

第12章 接應

      飛馬的速度極快,三十里的路程根本用不了多少時間。

      風衷按著飛馬降低一些,抱著馬脖子俯身仔細在下方搜尋曦光口中那位接應之人,可是一路過去只看到高低起伏的山頭。

     「噗嗤。」窮奇忽然叫了一聲,順著馬尾爬上馬背,蹭蹭地到了她背後,爪子撓了一下她的腰。

      風衷順手把它撈到跟前來訓了一句:「眼下可不是你喊餓的時候!」

     「嗤!噗嗤嗤嗤噗嗤!」媽噠!老子跟你說正事吶!

      窮奇抓耳撓腮,看她還是一頭霧水,氣得在馬背上蹦了兩下,一頭撲倒下去,生無可戀地哼哼:「噗……嗤噗噗嗤嗤……」

      唉……黑衣獵人哪去啦,沒他不行啊……

     「你到底怎麼了?」

      窮奇又不甘心地跳起來,爪子直把她的胳膊往後撥拉,風衷順著胳膊的方向扭頭,大吃一驚,連忙摁著牠伏下身去。

      一支利箭破空而來,尖嘯著從她背後擦過,她只覺背後一痛,料想天衣已被劃出了一道口子。

      低頭去看,下方樹林間穿梭著黑黢黢的幾道影子,速度居然比得上飛馬,有道聲音在高喊:「找到了!大王說的沒錯,果然闖進來個凡人!」

      風衷一夾馬腹,飛馬扇著雙翅陡然拔高。

      下方又一箭射了過來,她側身避讓,不想那支箭卻是朝著飛馬來的,一箭正中馬腹。

      飛馬狂嘶一聲,瞬間消散於無形,風衷身下一空,人就摔了下去,好在沒有墜地,堪堪落在一棵巨大的傘形樹頂上,即便如此仍然摔得不輕,渾身骨頭跟散了架一樣。

      窮奇落在旁邊,「噗噗」直叫。風衷忽然感到身下的樹木動了起來,忍著痛坐起身來,就見樹頂的枝葉從外往裡卷起,像要將她包裹在裡面一樣,趕忙撈起窮奇縱身跳到了地上。

      四周樹木扭曲擺舞,如同活物。身後追兵的呼喊正在接近,速度實在太快,這麼跑肯定逃不掉。

      風衷看準前方一塊擋路的大石,一口氣跑到後面蹲了下來,放下窮奇,從袖中取出曦光給她的錦盒翻了翻,找出顆黑乎乎的丹藥來,湊到鼻下聞了聞,心中一喜,掰開窮奇的嘴就塞了進去。

     「一定就在附近,好好找找!」

      追兵的聲音更近了,風衷甚至已經嗅到他們的氣息,都是山中精怪,不知道他們口中的大王是誰。混沌界自古以來就是一盤散沙的地方,誰能當這裡的霸王?

      話音未落,快如影子般的山怪就已竄到了附近。他們生的和凡人很像,個個手持弓箭,黥面散髮。風衷的身上有曦光之前布的結界,他們嗅不到氣息,只能一處一處搜尋,很快就看到了那塊大石。

      剛要接近,大石後霍然傳出一聲震天巨吼,一隻通體雪白的巨獸躥上了大石,背上坐著個嬌小的白衣少女,居高臨下地冷眼看著他們。

      山怪們受驚後退了幾步,連忙拉起弓威懾。

      巨獸威風凜凜地齜了齜利齒,忽然調頭馱著少女就跑遠了。

      山怪們造型都擺好了,結果冷不丁沒了對手,愣了愣才回神,趕緊哇哇大叫著追了上去。

      風衷給窮奇吃的是以小化大的丹藥,此藥食之便可使體型增大數十倍,但對能力並無多大提高,所以也只能嚇一下他們就跑了。

      窮奇一路往山下橫衝直撞,她伏在它背上連眼睛都睜不開,數次被樹枝刮到,臉頰手背都火辣辣的疼。也不知跑了多久,眼前似乎亮堂了一些,她睜眼一看,發現早已出了深山,面前橫著一條河,看不到盡頭。

      身下的窮奇低吼一聲,風衷身體陡然往前一傾,摔倒在地上,轉頭就見窮奇已經恢復原樣。跟個球的似的在地上滾了兩圈後,它跳起來就跑到她跟前「噗嗤噗嗤」吼了一通。

      風衷猜想它大概是在生氣,翻了翻它身上皮毛,沒見受傷,也就不管它那點小脾氣了。

      山怪隨時都會再追上來,她站起身沿著河岸遠眺一眼,招了一下手:「走吧,難道你想被山怪抓住烤了?」

      窮奇不滿她把自己這樣英明神武的大妖獸說得如此無能,跑去河邊含了口水,「噗」一下噴她身上。結果噴完它又慫了,弱弱退了兩步。

     「你這吃貨,膽子越來越肥了!」風衷撫了一下衣擺,提起牠就走。

      河岸一側是水一側是山,沒想到走到盡頭居然還是山。

      風衷四處找了個遍也沒找到出路,錦盒裡倒是還有飛馬鬃毛,但她擔心在高處反而引人注意,只好不用。

      抬頭看了看眼前這座山頭,樹木很少,山勢也不高,料想翻越過去會很快。窮奇對妖氣敏感,遇有邪祟之物定會警示。她讓窮奇在前帶路,跟在後面進了山。

      山中悄無聲息,窮奇一路走得大搖大擺,風衷漸漸也就放了心。

      快到山頂時,當中橫著一棵倒下的大樹,將去路擋得死死的。窮奇蹦躂了兩下沒能越過去,氣憤地撓了樹幹一爪子,沒想到卻撓出了一道微弱的呻吟來。牠歪著脖子看了看自己的肉爪,疑惑爪子怎麼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風衷快步上前,低頭掀開枝葉一看,樹下壓著個青衣束髮的年輕男人,滿身是血。她嗅了嗅氣息,竟是個神仙。

      難道這就是曦光說的接應之人?她趕緊咬破手指讓他吮了口血,又從乾坤袋中取出那根白骨來掘他身下的土。

      等她掘出小半個深坑出來,那人睜開了眼睛:「是你救了我?」

      風衷點頭,扒開樹枝,一邊把他往坑裡挪一邊問:「你可認識曦光?」

      那人有氣無力:「不認識。」

      風衷不死心:「東君你竟不認識?」

      那人一愣:「東君不是兩條龍嗎?」

     「……」風衷無言,曦光平常壓根就沒自己盡過天職吧!

      那人身子動了動,藉著土坑一點一點爬了出來,身上的青衣又是血跡又是泥土,狼狽不堪。他抹了抹手臉,勉強站起身向風衷作揖:「在下柳笙,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風衷看他模樣已經大好,不想耽擱時間,點了點頭就要上路。

      柳笙攔了她一下:「姑娘似乎是凡體,你有所不知,近來這附近忽然來了個紅衣惡徒,想要霸佔此地,我就是被他打傷困在這樹下的,姑娘不可再往前行了。」

     「無妨。」都走到這裡了,前後都是危險,哪有退路?風衷招呼窮奇就要上路。

      柳笙嘆了口氣,跟上來道:「姑娘對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不能看你以身犯險,還是送你一程吧,從這邊走安全些。」他抬手做請,走入了側面的樹林。

      風衷想了想,跟了進去。

      這山裡的樹看起來要正常些,只是越來越密,光線也越來越暗。柳笙腳步不停,窮奇跟在他後面,原本走得好好的,忽然轉頭退到風衷腳邊,噗嗤低哼,不肯前行了。

      風衷立即停步,握緊手中白骨:「這是何處?」

      柳笙轉身,看著窮奇笑了一聲:「這畜生什麼來歷,竟然如此警覺?」

      話音未落,四周樹木間忽然竄出幾道黑黢黢的影子來,赫然便是先前追她的那些山怪。

     「柳笙?你怎麼在這裡,不是為大王辦差去了嗎?」一個山怪見到他驚奇地大吼。

      柳笙哼了一聲,嫌棄地抹了一下身上血跡:「別提了,半路被個紅衣小子纏上了,險些命喪其手,還多虧了這個凡人小姑娘才得救。」

      那山怪看了一眼風衷,舔了舔脣:「這小姑娘雖然看著好吃,卻是大王要的人,你就別動了。」

      柳笙賊笑:「她的血裡有長生的味道,我原本也是打算捉了她送去給大王的。」

      山怪們聞言立即炸開了鍋,你一言我一語,舉著弓箭興奮地大呼小叫——

     「嗷嗷,長生體!吃了能長生不老!」

     「長生不老!長生不老!」

      窮奇氣得又蹦又跳:「噗嗤!嗤噗噗噗噗!」雜碎!這小丫頭是我噠!

      想它堂堂上古凶獸,被這小姑娘擺布壓榨了這麼久,連肉都吃不飽,窮桑果核也被奪了,如此忍辱負重,就等著以後威武了好吃了她以報仇雪恨。這些雜碎居然也敢來搶它的東西,簡直是活膩了!

     「嗤噗」滾球!

      山怪們根本不把這小東西放在眼裡,爭先恐後地朝風衷撲了過來。

      風衷白骨一送刺中一個,就地一滾避開包圍,剛直起身,忽覺身側人影一閃,有隻手在她腰側摸了一下,轉頭去看,就見柳笙手指上挑著她的乾坤袋在轉啊轉。

     「好東西啊,這東西拿去獻給大王,一定能得其歡心。」

      一個山怪嚷嚷:「柳笙你又搶功!大王的歡心都讓你一個人討完啦!」

     「誰叫你們無能啊?」柳笙得意地將乾坤袋一收,忽而神色一凜,抬頭看了一眼,對山怪們道:「也罷,這小姑娘就讓給你們了,我先去給大王送寶物了。」說完急急走遠,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密林深處。

      風衷立即就要去追,山怪們圍成一圈擋住了她的去路,她全身緊繃,本已準備拼殺到底,忽然嗅到一股仙氣,隱隱又夾纏著一絲邪氣。

      抬頭一看,一個男人輕飄飄地落在了樹頂上,長髮旖旎,逆光剪影,乍一看頗有幾分曦光的影子,只是一襲紅衣分外奪目張揚,又與曦光大不相同。

     「誰準你們來我的地盤生事的?」

      山怪們面面相覷,忽然有誰叫了一聲:「他一定就是打傷柳笙的那個紅衣小子!」

     「狂徒!這裡都是我們大王的地盤,你敢佔山為王?」山怪們大怒,紛紛拉滿弓對準樹頂。

      那人輕輕一躍,落到風衷身前,直起身來,露出背上背著的一卷畫卷。他反手握住畫軸頂端,從中抽出一柄劍來,仙氣四溢,一劍橫掃,山怪們的弓弦應聲而斷。

     「從今日起,這裡方圓百里都是我方君夜的地盤了。」

      山怪們大駭,爭先恐後轉頭竄逃:「快去告訴大王啊啊啊啊……」

      風衷心急乾坤袋裡的傀儡,趕忙要追上去,忽聽那人問道:「你可是曦光所說的那個小種子?」

      她心中一動,收住腳步:「難道你就是曦光說的那個接應我的人?」

      那人將劍收回畫軸,神色平淡:「在下方君夜,等候多時了。」

      風衷蹙眉:「我大名叫風衷。」

      方君夜點了一下頭:「知道了,走吧小種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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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窮奇:獵人離開的第一天,想他……獵人離開的第二天,想他想他……獵人離開的第三天,想他想他還是想他……

      曦光:你應該是想我給你獵的那些肉吧?

      窮奇:噗嗤嗤嗤噗嗤嗤!

      曦光:瞎說什麼大實話!(承認了﹁_﹁)...<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8-31 04:58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9-12 03:08 PM 編輯

第13章 大王

      方君夜帶著風衷走出密林,並沒有急著趕路,而是輕車熟路地找到一處山泉,暫時安置了下來。

      混沌界沒有白天黑夜,風衷一路奔逃忘了時間,只怕已經過去很久了。她雖然心急找回乾坤袋,但眼看窮奇餓了,自己也疲乏不堪,只好按住心思耐心休整。

      可惜背簍也在乾坤袋裡,那些帶著的肉也沒了。

      窮奇無精打采地在風衷腳邊哼哼唧唧,風衷轉頭四顧,附近看不到什麼果樹,密林裡又都是妖獸。此處凶險複雜,出於謹慎,她詢問了一下對面:「你可知附近哪裡有凡人能吃的東西?」

      方君夜坐在那裡擦拭著長劍,眼睛都沒抬一下:「我只答應曦光接應你,並不負責你的衣食住行,你若是餓了就自己去找吃的好了。」

      風衷不料他如此不通人情,當下抿脣起身,獨自帶著窮奇走入密林,一面從袖中取出曦光的錦盒來翻找寶物。

      這時候不得不佩服曦光的細心,錦盒裡的寶物他全都施了自己的神力,她直接使用便可,仿佛他一早就預料到了她會獨自涉險一般。雖然他平日裡看起來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卻是自她甦醒以來對她最好的人了。

      風衷抬頭望瞭望天,也不知他眼下如何了。

      窮奇忽然在旁邊「嗤」了一聲,風衷收回視線,赫然對上一雙冷幽幽的蛇眼,驚地連退兩步,一把將白骨橫擋在身前。

      旁邊的大樹上盤踞著一條花斑巨蟒,嘶嘶吐著信子,左右游曳了一下,猛地張大嘴巴咬了過來。

      又來個搶儲備糧的!窮奇火冒三丈,蹦起來就是一肉爪拍了上去。

      巨蟒頭被扇得一歪,風衷躲了過去,反手一揚丟去一張紅繩結成的小網,正搭在巨蟒的三角頭上。

      那網一碰到巨蟒就仿佛活了一般,瞬間蔓延伸展,將它包裹的嚴嚴實實。巨蟒扭動掙扎,網卻越縮越小,將它龐大的身軀勒成了一團,直至陷入皮肉,它痛得嘶嘶吐出了白沫,忍著連動都不敢動了。

      風衷走近,閉眼舉起白骨重重戳了下去……

      等她拖著那條巨蟒出了樹林,方君夜還坐在那裡擦拭著長劍,終於掀了一下眼皮,不冷不熱地說了句:「還挺有本事。」

      風衷鬆了手,氣喘吁吁:「可否借你神力燃一堆三昧真火?」

     「沒有。」方君夜將劍小心翼翼插入畫軸中:「我乃罪仙,燃不出三昧真火。」

     「……」風衷只好自己動手取火。

      窮奇自從轉生成功就一直跟著風衷吃熟肉,大多還都是曦光用三昧真火烤出來的熟肉,嘴巴都給養刁了。今天吃這俗火烤出來的蛇肉居然有些挑揀,肉爪嫌棄地撥拉來撥拉去,最後被風衷敲了一下腦殼才忍氣吞聲地下了口。

      風衷已經察覺出方君夜為人冷淡不易親近,也不多話,吃完就自己去山泉邊清洗了手臉,回到火堆旁立即躺下,席地而睡。

      當務之急是要養精蓄銳。

      方君夜抬眼恰好看到她背後,天衣被割裂了道口子,隱隱可見她背上肌膚,他移開視線,又看一眼睡得四仰八叉的窮奇,懷抱畫軸閉目打坐。

      不出兩個時辰,他聽到響動睜眼,就見風衷抱著窮奇正往山下走去。

     「你要去何處?」

     「奪回乾坤袋。」風衷沒抱期望他會相助,頭都不曾回一下。

      快到山腳的時候,身後傳來方君夜的聲音,他竟跟了上來:「你該去的地方是怒牙海。」

     「乾坤袋必須奪回來。」風衷停步,從錦盒裡取出根鬃毛變出飛馬,拎著窮奇跨了上去。

      方君夜按住馬背:「你是故意的?打算逼我出手去對付那些山怪?」

     「沒人逼你,此事不在曦光囑託之內,你大可以不管。」風衷拂開他的手,一扯馬鬃,飛馬振翅而起,沿著原路往回飛去。

      因為隔著個乾坤袋,對傀儡的感應也比往常微弱。風衷一路乘著飛馬追著氣息在天上彎彎繞繞,許久才落在了一處山頭上。

      眼前一片平坦,正中一扇石門緊閉。她在門外踱了兩步,取出白骨戳了一下指尖,血珠吧嗒吧嗒滴到了地上。

      不出片刻,大門洞開,一群山怪吸溜著口水一路伸長鼻子嗅了出來,一眼看到她,頓時大叫:「是那個凡人!那個凡人居然送上門來了!」

      風衷嘬去指尖血,抱上窮奇徑自走入大門:「我要見你們大王。」

      大概沒見過這麼膽大的凡人,山怪們居然呆呆地退開任由她走了進去。

      走過一條十丈來長的過道,眼前豁然開朗,洞中竟然十分空曠開闊,頂懸夜明珠,亮若白晝,雕梁畫棟,紗帳垂柱,桌椅軟榻一應俱全,完全看不出是在山中。

      柳笙從紗帳後面繞了出來,口中沒好氣地訓斥:「何事如此吵鬧?」

      風衷與他撞了個正面,冷喝道:「把我的乾坤袋交出來!」就連窮奇都跳過去撓了他一爪子。

      柳笙捂著胸膛連連後退,眼珠一轉,忽然轉身跑去紗帳後面大喊:「大王,快來看快來看,我幫您把那個小姑娘抓來啦!」

      剛跟進洞來的山怪們聞聲氣得大呼小叫:「柳笙你太無恥了,又搶功!大王大王,是我們抓到噠!」

      吵吵嚷嚷中一道聲音傳了出來:「待本王來瞧瞧。」悠悠轉轉,好似空山擊玉。

      柳笙當先出來,一手挑著紗帳,一手做請,後面走出個白面朱脣的男人,生的眉目含情,白衣勝雪,玉簪束著一頭銀絲,還拖著長長的髮尾在身後,隨著走動搖曳,如同墜了條銀尾。

      風衷一時竟有些難辨他是男是女,多看了好幾眼。

     「哦,就是這個小姑娘呀?」這位大王走過來,摸著下巴連連點頭:「不錯,不錯。」

      風衷嗅到他身上仙氣深厚純淨,當中又含著一絲狐氣,應當是個道行高深的狐仙。奇怪的是這狐氣相較於他的仙氣而言太過淡薄,簡直不像是出身狐族,這感覺倒是與她剛進混沌界入幻象時嗅到的很像。

      她陡然回味過來:「好啊,原來你就是那個害我中狐媚術的狐仙!」

      狐仙大王笑道:「本王在人間入口布下幻術是為了防止不軌之徒偷闖進來,能中狐媚術的,定然成天都在胡思亂想那些風花雪月的男女之事,嘖嘖,原來你這小姑娘這麼不正經!」

      說著他繞到了風衷背後,一眼看到天衣上那道口子,搖頭道:「看吧看吧,還衣衫不整!」說著抬手一拂,天衣恢復原樣。

     「……」風衷竟然被他嘔得說不出話來。

      柳笙笑眯眯地湊過來問:「大王,這小姑娘是長生體,您抓她是打算賞給小弟們吃,還是留著自己享用啊?」

      旁邊的山怪們已經止不住流口水了。

      狐仙大王白他一眼:「你傻不傻,這可是個凡人,多稀有啊!吃了浪費,自然是要養起來了。」

     「啊?」柳笙愣住。

      狐仙大王笑得溫柔似水,貼在風衷耳邊道:「小姑娘,吾等狐仙自古依附人氣而生,奈何凡人絕跡,本王已經許久享受不到人氣滋養了。雖然你不太正經,但至少是個活生生的凡人啊,以後便待在本王身邊吧,本王養著你可好?」

     「王三思啊!!!」山怪們霎時哭倒了一片,這麼一個長生體在跟前,只能看不能吃,不是戳他們的心嘛!

      風衷冷哼:「我的氣只怕你受不起。」

     「不樂意?」狐仙大王認真想了想:「要不你養本王也成啊。」

     「大王不可!」柳笙也急了。

      風衷不答,趁眼下嘈雜紛亂,忽然將手中窮奇往柳笙身上一拋,剛被她悄悄餵下一顆丹藥的窮奇瞬間身形暴漲,將柳笙撞倒在地,一腳踏在他身上。她又一翻手心,一根纖細的繩索飛纏住狐仙大王,將他捆得嚴嚴實實。

      狐仙大王退開幾步,一臉羞憤:「果然不正經,你還好這口啊!」

     「啊啊大王,您沒事吧!」柳笙想要來幫忙,奈何被方君夜揍出的內傷犯了,根本掙脫不了巨獸,嘴角都沁出了血絲來,恨恨地瞪向風衷:「好你個小丫頭,原來早就算計好了!不想死就趕緊放開我家大王!」

      山怪們連忙要來幫忙,卻見風衷手中白骨一送,抵著自家大王的喉頭,頓時齊齊僵住,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風衷斜睨著狐仙大王:「這縛仙索只有我能解開,把我的乾坤袋還給我,我便放了你。」

      狐仙大王道:「本王沒你的乾坤袋,有也不還,你千萬別放。」

     「……」風衷手中用力,白骨在他雪白的脖子上戳出了血印來。

      柳笙忍著痛大喊:「我還!我還!切莫傷著我家大王!」說著從懷裡摸出乾坤袋來,一臉的不情願。

      風衷掐了掐指,窮奇叼住乾坤袋甩到了她手中。她這才將白骨拿開了些,拽著狐仙大王往洞口方向退去。

      柳笙怒道:「還不速速放開大王!」

      風衷一直退至走道口,猛地將狐仙大王往前一推,掐指喚回窮奇,調頭就跑。

      山怪們連忙扶住大王,窮奇的藥效恰好過了,翻了幾圈變小,靈敏地穿過他們跟著跑來。

      柳笙扶著胸口爬起來,招呼山怪們便要去追,卻聽自家大王說了句「算了」,收腳一看,他家大王輕輕鬆松地抖了抖身子,縛仙索便落到了地上。

     「大王,真不追啦?」山怪們面面相覷。

     「要追也是本王自己去追。」狐仙大王朝山怪們招招手,「來來,你們都跟本王說說,她背後衣裳開了道口子,是不是你們追她的時候放箭了啊?」

      山怪們異口同聲:「回稟大王,我們放了!」

     「誰的箭術如此精準啊?本王重重有賞。」

     「我我我!」搶功的此起彼伏,都說是自己。

      狐仙大王幽幽一笑:「那就全賞,賞你們三日不許吃飯。」

     「啊?」山怪們呆了。

      一片呆滯的死寂裡,忽聽山門鏗然開啟,腳步聲急如驟雨,風衷竟去而復返。

      狐仙大王立即笑容滿面地迎了上去:「你想通啦,是不是準備養本王啦?」

      風衷根本沒看他,沉著臉盯著柳笙,提起手中乾坤袋:「這裡面的傀儡哪兒去了?」

----------------------------------------------------------------------------------------------

        小劇場

    柳笙:大王,經過您與那小姑娘的一番談話,我覺得一個封號特別適合您。

        大王:哦?

        柳笙:污妖王。

        大王:滾﹁_﹁...<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8-31 05:0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9-12 03:09 PM 編輯

第14章 幫手

      她回來的正好,柳笙渾身傷痛,正要找她算賬呢,二話不說便欺身而上。他雖是仙體,所用術法卻邪氣四溢,十指做爪,攜帶煞氣,直抓向她面門。

      風衷手指在白骨上抹了一下,直刺過來,那雙手還未接近,血跡就已將指尖煞氣化得一乾二淨。

      柳笙連忙收手才躲過那一刺,大驚之後大怒,重提術法,復又來襲,眼前銀光一閃,狐仙大王已經扣住了他手腕,順手在他後腦勺上扇了一掌:「你怎麼這麼沒腦子呢,這麼不正經的小姑娘,帶著個傀儡定有不可告人的用途,你居然給人家弄丟了!」

      柳笙戾氣盡斂,揉著後腦勺閃爍其詞:「誰知道她是不是倒打一耙,說不定是自己把傀儡藏起來了又來找茬呢?屬下可沒見著什麼傀儡。」

      風衷剛要怒斥,忽然注意到狐仙大王身上的縛仙索沒了,警惕地往走道裡退了一步。

      柳笙眼尖看到,身形一閃便擋在了走道口:「想跑?你這凡人就連縛仙索都有,肯定還有其他寶物,今日乾脆就讓你統統吐出來!」

      山怪們在旁邊附和:「說得對,奪了她寶物,殺了吃肉!」

      窮奇一聽他們又要搶食,暴躁「噗嗤」了兩聲,可惜完全淹沒在一片吵嚷聲中了。

     「閉嘴。」狐仙大王眼波一掃,四下寂靜,「若沒人氣滋養,本王就要從仙身淪落為妖魔了,你們滿腦子就知道吃吃吃。」

      柳笙鼓了鼓腮幫子小聲咕噥:「那就跟屬下一樣遁入魔道也沒什麼,反正這裡是混沌界……」

      剛嘀咕完,狐仙大王冷幽幽地從他身後冒了出來,揚手又給了他後腦勺一掌:「你當本王跟你一樣沒追求?」

      柳笙抱著頭直貼到走道的山壁上去了。

      狐仙大王扭頭衝風衷笑:「小姑娘,這樣吧,你答應養本王,本王去幫你找回傀儡,如何?」

      風衷將他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我憑什麼相信你?」

     「就憑你打不過本王,也沒得選吶。」

      還真有道理。風衷暗自氣結,指了一下柳笙:「他口口聲聲不承認見過我的傀儡,你憑什麼放話說能找到?」

      狐仙大王摸了摸鬢邊銀絲:「他那些話騙別人還行,豈能騙得了本王呢?無非就是賣了唄。」

      柳笙一愣:「大王你知道了?」

      狐仙大王反手又扇了他一掌:「你還真給賣了啊!本王窮到你啦?」

      柳笙不料他竟是詐自己話,簡直欲哭無淚:「大王您十天半月的不在,屬下總得有東西去換些靈藥神兵什麼的來提升修為、護衛山頭啊。」

      風衷大怒:「你居然將一個神仙給賣了?」

      柳笙哼了一聲:「什麼神仙,一具空殼罷了,有什麼用?」

      狐仙大王又是一掌扇了上去:「那你把本王也拿去賣了啊!」

     「大王言重了,屬下哪敢啊!」柳笙哭喪著臉縮得更遠了。

      狐仙大王乾咳一聲,看向風衷:「如何,養本王麼?養的話本王立即讓他帶你我去贖回你的傀儡。」

      風衷默默盤算著,還沒開口,忽聞山門轟的一聲巨響,轉頭一看,洞門碎開,一道紅影閃了進來。

      柳笙一見來人就怪叫了一聲,山怪們也呼啦啦擁了過來,個個如臨大敵。

     「你就是那個佔了附近群山的大王涂山八方?」方君夜從背後畫軸中抽出長劍,面無表情地看著狐仙大王。

      狐仙大王抬手示意左右退後,冷笑一聲:「何處來的毛賊,連本王名字都搞不清楚,也敢來鬧事?什麼八方,本王叫涂山十方!」

      風衷心中一動,涂山氏?

      柳笙顫巍巍地挪過來告狀:「大王,這就是我跟您說的那個紅衣小子。」

     「哦~~~」涂山十方眼神睥睨:「想搶人還是搶地啊?」

      方君夜輓了個劍花,瞥一眼風衷:「過來,小風子。」

     「……我說過了,我叫風衷。」風衷原先以為他是學著曦光叫她小種子,卻原來他是根本記不住別人名字!

      偏偏他還一無所覺:「我知道。」

     「……」你知道個鬼啊!

      涂山十方將風衷往懷裡一扣:「原來你叫風衷啊,別理這個小子,你還得養本王呢。」

      方君夜挑劍刺來,涂山十方一揮袖,狂風乍起,擋著他劍尖半寸難進,後面山怪都被吹的東倒西歪。

     「走道狹窄,何不去外面一較高下呢?」涂山十方一掌震開他,攜著風衷掠去洞外。

      方君夜立即追了出去。

      洞門外這塊山頭本就平坦得如同削過一般,正適合動手。涂山十方一見他出來便將風衷攘去身後迎了上去,二人纏鬥在一處難捨難分。

      窮奇劃著小短腿跑到了跟前,風衷一把抱起它退到崖邊,遠遠觀察戰況。
  
      方君夜會趕來實在叫她驚訝,她自然希望他能贏,只要贏了,逼問出傀儡下落再好不過。奈何實際情形沒她想得那般簡單,方君夜仙邪一體,攻勢詭譎,可那個涂山十方功力深厚,也未落下風。這麼鬥下去還不知道要耗多久,傀儡萬一找不回來就糟了。

      倏然一道白線劃來,紅白兩道身影下意識一頓,面前插著根白骨。

     「別打了。」風衷走過來,看著涂山十方:「涂山氏先祖九尾狐乃是女媧大神座下弟子,與我交誼匪淺。既然你出身涂山氏,我可以答應你,只要你帶我找到傀儡,我養你十日。」

     「才十日?」涂山十方有些不樂意。

      風衷拔出地上白骨:「十日的人氣足夠滋養你千年了,你當我是普通凡人?」

      涂山十方想了想:「也罷,那就十日。」說著朝洞中喚了一聲柳笙,讓他即刻帶路去找傀儡。

      方君夜負劍背後,蹙著眉走到風衷跟前,低聲問:「養他是什麼意思?」

      風衷道:「只是讓他跟著我罷了,你若是嫌累贅可以不管,肯來相助我已很感激了。」說著便匆匆朝涂山十方走了過去。

      方君夜收起劍,一言不發地跟了上去。

      柳笙看到方君夜就覺得胸口被大樹壓得喘不過氣來,看到風衷就覺得被巨獸踩得骨頭要斷了,看到自家大王又覺得後腦勺還火辣辣的疼,偏偏這三個人現在全跟他在一個雲頭上,他只能縮在邊上,恨不得施個隱形術才好。

      涂山十方居住的這座山頭沒有名字,柳笙他們都隨便稱之為無名山。從這無名山西行五十里是臨山,山中有個老妖,專收法寶神兵,無名無姓,被人稱作臨山老叟,柳笙就將傀儡賣給了他,換了一柄斬魂鉞戟,準備去對付方君夜。

      方君夜聽完後掃了他一眼:「手下敗將,我完全不記得與你交過手了。」

      柳笙氣得臉色發青。

      一件破兵器就賣了個神仙,風衷恨不得把他踹下雲頭,那邊涂山十方已經一腳踹下去了:「自己爬過去,本王瞧著你就氣!」

      柳笙的哀嚎從下方隱隱傳來,都帶著哭腔了:「大王息怒,屬下再也不敢了!」

      很快便到了臨山,涂山十方剛按下雲頭,風衷已經躍了下去,將手中窮奇放下,跟著牠前行,左右穿梭,不過片刻就停在了一處山洞前。

      風衷率先邁腳進去,洞裡黑黢黢的,隱約可見墻上掛了一些法器兵器,都很稀奇古怪。一個髮鬚皆白的老叟盤腿坐在中央,掀開一隻眼看了看她又閉上:「買還是賣啊?」

     「柳笙賣給你的那個神仙呢?」

      老叟睜眼,見到一紅一白兩道身影跟在她後面走了進來,一眼認出涂山十方,搖頭道:「老朽不記得從柳笙那裡買過什麼神仙,神仙哪是可以買賣的。」

      方君夜不想浪費時間,手已作勢拔劍:「何須跟他廢話,直接動手他就招了。」

     「老、老朽是真不記得!」老叟已然察覺到他身上仙氣,慌忙起身退避。

      涂山十方一把扯住他衣襟,雙目緊盯著他,不出一瞬,老叟的眼神便空洞起來,他幽幽地問:「說吧,你是不是賣給誰了?」

     「賣給……」老叟中了幻術,正要答話,洞外忽然傳來一聲女子的暴喝,他陡然驚醒,慌忙施了陣妖霧掙脫開涂山十方,縮去角落再不敢與之對視。

      風衷惱怒地扭頭,就見一個眉目凶狠的女妖扯著個白衣少年走了進來,一把將那少年推翻在地,正摔在她眼前,赫然便是她的傀儡。

      女妖叉腰怒罵:「好你個臨山老叟,居然敢騙老娘!你不是說吸了這神仙陽元能成仙?他連把兒都沒有,你讓老娘如何吸他陽元!」

      角落裡的老叟拼命對她使眼色也沒用,白著臉不敢看旁邊三人。

      風衷將傀儡扶起來,見他衣衫不整,胸前有好幾塊淤青,臉上脖子上還沾了那女妖的胭脂,頓時怒從心起。哪怕自己當初與他相處再不善,也不曾讓他受到過這樣的羞辱,此仇不報,怎麼也對不起他當初捨棄元神救她一遭!

      她一手取出錦盒,正打算將眼前這兩個妖物全收了,涂山十方已經大步上前,一掌劈在了那老叟肩頭。

      老叟慘叫一聲,半邊身子都癱了,連忙大嚷:「大王饒命!大王饒命!」

      涂山十方不為所動,一掌一掌將他揍出了原形,尚不解氣,拍著手直起身來,理理衣襟,呸了一句:「下流!」

      風衷愕然地看著他,就連方君夜都意外他如此動怒。

      那女妖已經看呆,此時才如夢方醒,趕緊拔腳要跑,忽然肩頭一沉,轉頭就對上涂山十方陰沉沉的笑臉。

     「本王最瞧不上你們這些好逸惡勞的妖物,成天想著一步登天,卻又不肯苦心修煉,活該灰飛煙滅。」他的指尖倏然燃起了三昧真火,女妖捂著肩頭凄厲慘嚎著奔出了洞去,很快就化作塵煙消散殆盡。

       風衷只覺心中萬分痛快,舒了口氣道:「做的好,我決心一直養你到我離開混沌界為止!」

     「真噠?」涂山十方怒氣頓斂,眉開眼笑地湊了過來。

      方君夜低哼一聲:「那豈不是還要帶他去怒牙海?」

     「那就帶著好了,剛好多個幫手。」風衷給傀儡擦乾淨手臉,理好衣襟,小心收入乾坤袋中,這次將乾坤袋仔細藏在了懷裡,領著窮奇走出了山洞。

      方君夜冷颼颼地瞥了涂山十方一眼,跟著走了出去。

      涂山十方撩了一下髮尾:「看什麼看,不高興你可以不去啊,我還嫌你礙事呢。」

      施施然走出山洞,恰好柳笙灰頭土臉地到了跟前,他冷哼一聲:「爬的還挺快啊。」

     「大王息怒!」柳笙撲過來抱著他腿哀求:「屬下以後真的不敢了。」

      涂山十方踹開他:「念你初犯,就饒你一次,回去好生守著山頭,本王要去一趟怒牙海。」

     「啊?大王您又要出門啊,您三天兩頭不著家,咱們的山頭要是再被對面那群妖魔攻來可如何是好啊!」

     「怕什麼啊!他們攻過來,你們不會跑啊?」涂山十方切了一聲,轉頭見方君夜已經帶著風衷踏上雲頭,趕緊追了上去。

      留下柳笙一個人在原地直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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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九尾狐在宋朝以前都是祥瑞的象徵,宋朝以後卻被妖化了,所以這裡是狐仙,不是狐妖。

      小劇場

    風衷:你給我解釋一下,帶著傀儡有不可告人的用途是什麼用途?

      涂山十方:下流!居然逼本王開黃腔!

      風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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