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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macoco 發表於 2016-12-15 09:26 PM

八爪南宮 -【挽燈】《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pumacoco 於 2016-12-18 01:20 AM 編輯

【書名】:挽燈

【作者】:八爪南宮

【內容簡介】:
     
  有的愛情絢爛,有的愛情淒美,有的愛情平淡。

  有的愛情,終此一生,沒有機會說出口,終成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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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macoco 發表於 2016-12-15 09:45 PM

本帖最後由 pumacoco 於 2016-12-15 09:49 PM 編輯

第一章  

     有的愛情絢爛,有的愛情淒美,有的愛情平淡。有的愛情,終此一生,沒有機會說出口,終成絕響。

     愛情,比死更冷。

     對挽燈而言,她的愛情是一生一世的遇見,卻未曾開始,裹在淚裡,滴進了未知的暗流,寂滅之前,比垂死的牡丹還更靡豔。

     愛情是比冰還要冷的東西,卻又比春花暖,它不曾凝固,彷彿河流一般恆古,不曾止息,不曾停留,不曾忘記。

     挽燈抱著膝蓋木然坐在紅木弧腿登上,看著姊姊挽香對鏡上妝。

     挽香身上是層層疊疊,淺淺淡淡濃濃烈烈的紅,香墨彎眉,燕脂淡勻,腮濃粉豔,從那眼角眉梢慢慢泛起一絲嬌豔來。

     老嬤嬤從堆疊的雲錦紅綢裡取了一塊雪白色的肚兜,輕輕圍上了挽香的前胸。那肚兜上繡著合歡,素色,柔軟的像是春日小雪,裹在挽香身體上。罩住了那一對豐豔雪嫩的乳房,映出一道深深的,深圓的溝,挽香細細碎碎的頭髮掉落,散下幾根漆黑陰影,更顯得那對雪乳豔麗非常,如同捧在手心的滾圓粉球。挽香皮膚白,膚色非但沒被那雪白肚兜給壓下去,反而更襯得雪麗非常,粉雕玉琢般,要暖暖給融化在了香粉胭脂堆裡面。

     挽香的美麗挽燈是很明白的,因為同樣的美,她也有,而且一模一樣。

     因為挽燈和挽香是一對雙生女。

     挽香羞澀的抿唇笑笑,將層層疊疊的嫁衣給穿好。

     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響聲,老嬤嬤咕噥著,「這什麼破爛規矩,大紅肚兜不穿,非要讓穿白色的,多不吉利……」在挽香制止的眼神中閉上了嘴,打開門。

     今天,是挽香出嫁的日子。

     時代變了。

     前清覆滅,曾幾何時,那紙醉金迷眠花宿柳,泛著幽幽枯澀風情的前清胡同再也不見,人人都不再留辮子,少年梳了利落的短髮,少女們剪了齊耳朵學生頭,那個迷離得像是春日的煙波般的糜爛王朝褪去,留下一個滿是硝煙味的北京城。

     火槍的氣味,盤亙在北京上空,揮也揮不去。

     新的時代來臨,自由來臨,有的地方如魚得水,改變的大刀闊斧,例如上海,有的地方戰戰兢兢,龜縮一角繼續殘年舊夢,例如北京。

     而挽香和挽燈,就是前清這道拖拽了百年的古老車轍,留在歷史上的最後一道美麗殘影,她們出生在滿清最末時期,在繈褓中見證了王朝的滅亡,她們是愛新覺羅姓氏,最後擁有封號的兩個格格。

     「我要想辦法,一定要想辦法……」

     某一天夜裡,瑪法他們都去庭院裡賞曇花,唯獨挽香握著她的手坐在竹塌上絮絮叨叨的說著。

     「怎麼了?」挽燈問,她點著蠟燭讀詩集,十六歲正是最新鮮天真的年紀,像鮮花上的露珠一樣,紛紛潤潤,她彎著流光瀲灩的眼睛看著姊姊。

     「王府的情況已經越來越差了,」挽香說,她從來不看詩集,打小就抱著賬冊,王府裡上到老王爺、下到挽燈都覺得挽香是個異類,卻也沒法說什麼。

     「瑪法年紀大了,以後光是藥錢就是一筆大花銷,阿瑪當年收房的人太多,也都是只會吃飯的,如今哥哥也犯了和阿瑪一樣的病,一個挨著一個的往回娶,前朝已經滅了,咱們八旗沒有俸祿可拿,靠著一點田產根本養活不了整個兒王府的人。」

     挽燈嗤笑,「姊姊你操心這個?府裡情況再怎麼差,也沒見少了咱們姊妹吃的穿的啊,就算沒有俸祿,咱們百年的王府了,家裡隨便一個東西拿出去賣都值好些錢。」

     挽香搖頭,微微歎氣,眸子籠著一層憂愁,「現在世道這麼亂,根本不會有人出大價錢買咱們家的古董,無論價值多高的東西也只會被低廉收購 ──── 人人都急著逃荒,誰還有那個心情收拾文物?」

     她四下看了一眼,緊張的握著妹妹挽燈的手腕,支支吾吾的,「如今咱們王府開銷還在撐著,是因為,因為我把家底兒庫房裡的古董賣了一些 ──── 給洋人。」

     「洋人?!」挽燈嚇了一大跳,嗓門提高,「你敢賣給洋人?瑪法最討厭的就是洋人!」

     「別叫!」

     挽香急了,摀住妹妹的嘴,「我沒有別的選擇!自從孫殿英他們挖了太后的墓,好多洋人就湧過來淘寶貝,他們開價高又不怎麼識貨,開口要多少錢他們都給,我只倒手了幾件普通古董,忽悠了幾句就賣了很不錯的價錢 ──── 他們給的還不是金圓券,而是黃金白銀!這樣,王府才能撐到今天!」

     可是即使這樣,挽香也留不住王府如同流水般巨大的花費,百年貴胄養出來的高等品味,和人人毫不自危的樂天心態,讓這個曾經華盛的府邸越來越像個空殼。

     「我一定會想到辦法,一定會。」

     挽香皺著小臉,光腳溜下地,踩在柔軟芳香的泥土上。這土是香的,帶著柑橘和鵝梨的清甜味道,是當年老王爺百金一擔、從江南花池裡買來的,鋪在兩個金貴格格香閨的庭院地上,是愛新覺羅家族最寶貝金枝玉葉才能擁有的享受。

     挽燈看了看姐姐,就低頭繼續讀她的詩集去了,不過心底怪怪的,總覺得為什麼明明都是一個年齡,挽香卻好像心思重的很。

     那個時候,她還不能夠明白,挽香有多麼累。

     挽香最後想到的辦法,就是把自己嫁出去。

     她要嫁的,是遠在上海的一家暴發商戶,對方為了娶到這位愛新覺羅姓氏的格格,開出了巨額手筆的聘禮,足夠王府揮霍好一陣兒。

     前清雖然覆滅了,但挽香和挽燈的格格身份卻依然值錢 ──── 這代表了百年貴胄的地位。對那些只有金錢的粗俗商戶們而言,能娶到一個皇家格格,不吝於大大提高了自己的身份。他們模仿歐洲新貴和沒落舊貴族結親的方式,一手交錢一手交人,圓了自己的貴族夢。

     挽燈被噁心的一塌糊塗。

     上海,根據瑪法的說法,豺狼虎豹紙醉金迷,是個群魔亂舞的淫亂地,挽香怎麼能把自己嫁去那麼粗俗的地方!

     「你瘋了麼!咱們是格格,不是賣身的娼婦!你不許去,咱們王府不會差這一口飯吃!」站在繁盛的庭院裡,挽燈拉著姊姊的手腕吼叫,緊緊的,指甲在她的皮膚上扣上了紅痕。

     「會的。」

     挽香的聲音淡淡,看著手上被挽燈拽出的紅痕,眸底如同碎渣冰一般,透著冷冷的水汽,「你信不信,我今天要是不嫁,王府明天就斷糧。」

     「怎麼會?」挽燈結舌,「家裡不是還有好些古董──」

     「能拿來賣嗎?」挽香的表情像是有什麼破碎了一樣,痛痛的紮著挽燈的心。她纖秀的眉下那一雙波光灩瀲的眼睛像是有什麼破碎掉,喃喃的,喃喃的,「我不願意賣給洋人,讓他們遠遠的拿到海那邊,展覽給一群黃毛綠眼的人看,無恥,下賤!」

     罵著罵著挽香哭了,蹲下身子抖顫著抱緊虛軟的雙膝,淚水滂沱。

     對於挽香而言,這些古董,都是這個國家燦爛文明留下的金色碎片,一滴一滴,是中華千年積澱而下、最純粹的骨血。而她為了生存,用祖國千年的骨血,換取吃食和衣服,她根本無法下嚥!她寧願賣自己,也不願意再賣它們。

     老瑪法窩在美人榻上,長長的煙管敲出一段軟軟的黑灰,磕在紅水晶瑪瑙煙缸裡,看著手上的聘禮單子,表情得意又無奈。

     得意在聘禮數目巨額的讓人咂舌,無奈在這卻是用心愛孫女兒的終身換來的錢。

     「沒事,沒事,皇上會回來的……」

     老王爺對跪在地上的挽香說著,反覆咕噥。他年紀大了,喉嚨裡像是有痰,咳咳嗚嗚的說不清楚話,卻連日裡反反覆覆的咬著這幾個字。

     這個倔強的老舊王爺,倔強的認為前清還能夠捲土重來,昔日的榮光繁華都會再現。他倔強的等著,就像手上拿著的長長斑駁黃銅煙管,怎麼也不肯更換新的。

     可現實不會因為他的倔強而改變,老瑪法很清楚王府的財務有多糟糕。

     為了吃飯,他不得不而向遠在上海的暴發戶們低頭,把自己疼了大半輩子的金枝玉葉嫁過去,不吝於和番。

     「這男人還沒結婚,就已經養了好幾個外房,成何體統!我的香兒剛剛嫁過去就要和人搶丈夫麼?」

     府裡喜氣洋洋,額娘卻憂心忡忡的,夜不能寐,春雨厭厭的的涼著,像是生了病,一絲絲都憑般冰冷。

     而讓額娘更加無法容忍的是,男方家雖然準備了全套大禮服飾,卻送來了一件白色的肚兜,指名給新娘新婚當天穿!這是出嫁呢還是出喪呢!

     可是母親再傷心,也改變不了女兒出嫁的事實,額娘哭鬧了一陣,就被挽燈挽香姊妹倆勸走了,挽香摸著雪白的肚兜,柔柔的低低的歎了一聲後,對著臉色氣的漲紅的妹妹微笑。

     「額娘誤會他們家了,上海人愛學洋人,認為白色是純潔的象徵,所以才會這樣送。」

      她眨著籠著煙水的眼睛,撫摸妹妹的臉頰,「我不會讓燈兒受這等委屈,燈兒要嫁給你自己心上的人。」

     挽燈驚訝的睜大眼睛,看到挽香悄悄推給她一個盒子,一打開,裡面竟然是滿滿的沈甸金條,黃澄澄的成色異常精純。

      「這是我留給你的嫁妝錢,咱們王府各房的人太多,一旦瑪法病重走了,憑額娘的弱性子是護不住你的,至於哥哥,唉!他別胡亂卷錢就已經謝天謝地了,三房家潑辣無賴,到時候這些錢你留著嫁戶理想人家,我盡量把額娘接到身邊來……」

     挽香摟著妹妹纖細的雙肩,將額頭埋在她的頸窩裡面,絮絮叨叨的說著,挽燈覺得脖子那裡癢癢的,很燙,她攥緊手,像小時候一樣,摟著哭泣姊姊的頸子。

      在那個桃花繁盛的季節,北京城的花朵在藍空淡淡的硝煙味中,盛開了一城。

      王府張燈結綵,波波披紅掛綠的波浪蕩漾在雕花迴廊裡,預備出嫁大格格。

      挽燈偷偷溜出了府,想要給姊姊選一件伴手禮,在鋪子裡挑了又挑,剛要抬頭問話,就看見老闆娘一臉癡呆的怔然凝望著門外。

     挽燈反射性的回過頭去,卻剎那間連指甲刺破了手心的血肉都不知道。

     一個眉目如畫,美的彷彿妖精一般妖魅的青年,被大大小小的閨女們團團圍了起來。他微微勾著唇角,手心裡沈沈捧著好些姑娘家小玩意兒,卻沒有絲毫羞澀,他的黑髮如同綢緞一般柔滑,一手撐在隔壁綢緞莊的門框上,一邊翻看著店裡新近的布料。

     他態度柔軟而和氣,百般旖旎、萬般風情,彷彿古早湮滅的絲綢灰燼。一身淺藍的衣袍,像是江南細雨湖邊,蕉葉花窗裡,從書中走出來細細畫眉的美少年,周圍鶯聲燕語低歌淺唱似乎都退化了蒼白。

     在那樣妖美豔麗的臉上,竟然是一雙漆黑的,清冷的眼睛,像是寒冬冷秋染過的刀鋒,又帶了一點琥珀色的透明。

     挽燈咂舌,只覺得有什麼燙燙熱熱的東西從心口鑽了出來,燙的她手要握不住胸前的襟口,生生動彈不得,連眼光也轉移不開。

     有什麼東西荒了天地,潤了心田,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客官,這個是我們這裡最好的料子……」

     綢緞莊的老闆娘舌頭打結,胡亂捲了一大塊湖藍色的錦緞展示給前來採買的絕色男子。

     他搖頭,笑著彎起了冷而美的眸子,推開那匹起了皺褶的湖藍錦緞,聲音清亮而溫潤,帶起天一地伶仃的風情,「不必,我只要紅的。」

     「紅、紅色的?」老闆娘看呆了他的笑容,神情癡傻。

     「對,最好是繡著牡丹或者鴛鴦之類的花色。」他頓了頓,摸著手上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藍色的衣衫一汪碧水似得,在陽光裡蕩漾著晦澀的閃爍,眸裡如同黑色水晶融化的流光。

     老闆娘羞惱了,拉著那男人低低私語,「這位少爺,這種綢緞是給城裡的閨女兒們做貼身衣物的,你買這個做什麼?」

     「老闆娘好眼光,我正是要拿來做姑娘的貼身衣服。」說罷微笑著,貼著老闆娘的耳朵說了幾個大概尺寸。「替我做十件兜衣,三天內趕出來,工錢翻倍給你。」

     老闆娘雙眼暴突,手足無措的看那男人細長玉白的指尖壓淺淺點在柔軟的綢緞上,態度懶懶散散的,一點妖豔而媚人的風情,眼眸卻清冽而蕭瑟。

     誰家少年郎,生的眉目如畫,一筆繪不完風流?

     挽燈有些喝醉般,踏出對街的店面,癡癡望著那個男人,陽光脫開陰影,照上她嬌豔美好的面容。

     他似有什麼感應,微微歪頭向對街看了過來。

     挽燈心一扎,對上他目光的一剎那,驚得快要跳腳,轟的燒紅了臉,拎起裙角扭頭就跑。

     「等等!」

     他清涼而淡柔的聲音追在身後,挽燈心裡緊了又緊,火熱火燎,忍不住一邊跑一邊回頭看他。

     那男人被身前母蜘蛛一般湧來的女人們推搡,無奈的淡淡彎著柔軟的唇角,單手扳在門框上,在春初的溫淡陽光裡對她逆光綻開一個溫柔的笑意。

     他的紅唇開闔著,說著什麼,挽燈卻聽不清楚了,再一回頭她已經如同驚慌的小鹿一般溜遠了。

     「華雍少爺,那不是未來的少奶奶麼?」男人的僕隨伸著脖子問。

     「是她。」

     華雍唇瓣邊浮起一絲柔膩,眼眸裡淺淺泛著煙波,「怎麼看見我就嚇跑了呢,膽小鬼。」

     最後三個字,沈沈的含著,七分寵溺,三分笑嗔。

     「寧家可是是上海地盤上最有錢的一戶人家,呃……」南方派來的接親婆塗著一臉花裡胡哨的胭脂,挪動肥大的屁股靠近挽香,討好的笑咧了一口稀疏的牙齒,「至於寧大少爺,雖說之前養過幾個外室,也不是認真的!這不,為了接少奶奶出嫁,寧大少爺已經將她們都散啦!少奶奶去,就是全家上下疼入心坎的唯一金貴貴人兒。寧大少爺啊,是個性子溫柔、極好相處的,他那長相人品,嘖嘖……」

     婆子讚歎的瞇起眼,心馳神往的恍惚了一會兒,肥厚的油潤手掌握著挽香柔嫩而粉白的小手,「女孩子家保準看一眼就被迷昏了頭呢!少奶奶,你好福氣喲!」

     挽香柔順的任她握著,低頭看著桌上微微飄落的花瓣,不知道在想什麼。

     挽燈在一旁冷嗤,這些個婆子嘴巴個個能哄開花,鍾馗也能說成潘安,這種話能信才有鬼。

     王府內其他幾房聽說大格格要出嫁,個個興奮的搓手頓腳。大格格很小就接手王府財務,摳門的緊!不准府裡請戲班子,一個月只允許各房上下做一身衣服,吃食行走,什麼都要管。

     挽香一手緊攥王府的財權,搞得各房怨聲載道,眼下她出嫁走人,大福晉性子懦弱,長子又不成器,各房早就摩拳擦掌,準備待挽香一走就甩開膀子搶錢。

     挽香將家裡內庫的鑰匙交給了挽燈,她只信任自己的同胞妹妹,挽燈性子潑辣爽利,她走後,想要維持著這腐朽王府的最後運轉,只能靠挽燈。

     挽燈果然有紅樓夢裡探春的風采,還沒等挽香出嫁,就乾淨利落的招來阿瑪當年收房的姨娘們,每人給分了些足夠養老的銀子,竟然是打算將她們統統打發出府去。

     「小格格!你做事未免太狠了,我們都是早早進了王府的姨娘,使喚的奴婢們也都是家生子,你憑什麼給點錢就打發出去!」

     一室吵鬧,如同百隻烏鴉呱噪。

     挽燈在府裡的威信遠不如挽香,她沈著臉冷冷瞪著這些早些年曾經驕橫跋扈,欺負額娘的年輕嬌豔妾室們慌亂而跳腳的半老容顏。

     「沒有憑什麼,王府現在不是前清時候了,養不起這些閒人,各位姨娘領了錢回老家去也好,另找好地方再嫁也好,反正我阿瑪已經去世多年,不耽誤各位姨娘的青春年華!」

     「啊呸!閉嘴!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小賤婦,翅膀硬了也敢趕我們做姨娘的!」

     「叫大格格來!」

     「對,叫挽香格格來!」

     一屋子嘈嘈亂亂,姨娘們伸著白骨女妖樣的指骨,蔻丹色彷彿人血塗抹而成的指尖,一擁而上推搡著挽燈,一時間屋子裡人仰馬翻。

     「別鬧了。」

     柔柔淡淡的聲音,滿屋子就安寧了下來。

     挽香從後屋走了進來,掃了一眼屋裡摔碎的瓷器和翻倒的桌椅,手指間攥著幾本兒賬冊。

     她一手將賬冊摔在地上,聲音沙啞而冷淡,「各位姨娘看看吧。」

     打的糊了妝的女人們一擁而上,將賬冊扯成幾份,看著看著,幾個姨娘徐娘半老的臉都黑青了起來,屋子裡是死一般的寂靜。

     「這賬冊上是咱們王府的欠賬,數目你們都看到了,就算貼補上寧家送來的所有聘禮,都不可能還得起。眼下恐怕還要辛苦各位姨娘做些縫縫補補的活計來幫忙賺錢還債了,呵!還有這些奴婢們,統統低價賣出去!有手腳利落的,都給我出去找工賺錢!」

     挽香眉目冷凝,「要是還不上債,只怕這王府裡所有的人都會被抵出去,到那個時候,也只有把王府賣了一途,那麼,還請各位姨娘留在府裡大家一起渡過難關如何?」

     「呵呵,這……大格格,咱們都是過慣了好日子的,哪兒可能做活計給王府賺錢……要不,要不我先回家過兩天,也給府裡減些負擔。」

     三姨娘笑著,一把奪過挽燈手裡剛剛散發的銀子,扭腰擺臀的逃出門了。

     「我也出去散個兩天心,呵呵……」九姨娘隨後走人。

     「哎呀!我想起來前日裡老家舅母病了,我也去看看……」十六姨娘還年輕,早就姘上了一個年輕漢子,才不願意留在王府工作還債,也奪了銀子收拾細軟離開。

     「還有我……」

     「我也……」

     沒幾日,府裡原先擠擠攘攘的嬌豔姨娘們都走了個乾淨,沒有一個打算回來。挽燈用同樣的方法遣散了哥哥的幾房妾室,頓時庭院裡綠樹幽靜,竟是清淨了不少。

     「王府裡真的欠了這麼些債?」

     挽燈看著被揉的皺皺巴巴的賬冊問道,卻見挽香溺愛的擰著她的臉蛋,一點點小小的洋洋得意。

     「自然不會,這都是假賬,糊弄這些吃閒飯的人罷了。」

     挽燈瞪圓了眼睛,卻見挽香捧著她的臉頰,那樣溫柔的蹭蹭她的額頭。

     「小挽燈打發人的時候,真有氣勢呢!連我都嚇住了。」

     她朝妹妹豎起大麼指。

     「哪有。」挽燈嘟起嘴,「她們還不是都不聽我的,最後還得你來……」

     「我做到這一步用了好多年,你卻幾天之內就有如此氣魄,挽燈,你比我要強呢。」挽香吃吃笑,「我都沒有敢想著遣散姨娘們,你卻說做就做了,真厲害!挽燈挽燈挽燈,你長大了。」

     挽燈挽燈。

     挽香笑著,眼睛裡那樣為她驕傲,瑩瑩的。

     寧家和挽香格格的婚宴,定在兩地,一個北京一個上海,北京硝煙味的天空裡泛著濃濃的紅粉喜氣,上海的報紙早就已經鋪天蓋地,兩方都鬧騰的不行。

     寧家為了娶挽香,大手筆地按滿洲舊俗籌辦北方婚宴,接連開宴七天,北京有名有姓的門戶全都來了,一邊奉上禮錢,一面笑呵呵的收著更為豐厚的回贈。

     上海寧家,真有錢啊!這位大格格駕的風光!

     「這個,呵呵,寧少,關於上海的房產……」

     枯澀蒼老的聲音從竹簾裡面傳出,挽燈雨後無事,走過窗下,正好聽到瑪法屋裡的淺淺聲音。

     「沒問題。」

     一聲淡柔的,堅定的男子笑音,寒若白蓮,卻那樣好聽,「上海租界最好的地段那有一整棟租給匯豐銀行的大廈,送給老太爺,作為孫女婿的見面禮,請收下。」

     竹簾半卷,透著淡淡的薄透春光,涼風動水碧荷香。

     似乎有美豔的流光也淺淺流曳了出來,挽燈躲在窗外柱子後面,看到竹簾裡模模糊糊的修長身影,那聲音聽得她渾身如雷擊,恍惚虛軟。

     這聲音,不是那個男人麼?街上驚鴻一瞥,紅塵留住,牡丹一般盛放的愛慕,可他是誰?為什麼對瑪法自稱孫女婿?

     一種可怕的預感從腳底竄上背脊,挽燈奮力探向竹簾之下,想要看清那說話的男人。

     寧華雍淡淡笑著,在紅木大椅上交疊著雙腿,向老王爺遞過幾張薄薄的地契紙張,淺淺的黃色襯著他細長而柔白的指尖顏色,指甲帶著一痕淡淡的珊瑚紅,豔麗萬方,他指尖敲著桌子,發出淺淺的清脆聲響。

     「除了這些,寧家在南京武漢最好的商廈全都作為聘禮的一部分,孝順您老人家,我在香港也有些產業,一併送上,希望您不嫌棄。」

     他大方的老王爺都不好意思了,顫巍巍的手接過幾張地契,「寧少爺,我老人家雖然是嫁自家格格,卻也覺得你們家給的太多了,這、這王府也不是賣女兒,我的香兒嫁過去會不會被你們瞧不起……」

     男方這如同買斷千金一般的手筆,讓老人家好生不放心啊!

     老太爺悲哀的想。

     何況這孩子生的實在太好,不是京裡那種油頭粉面的美少年,而是清新的,豔冷的一種美,脫離了媚俗軟紅,彷彿冷冷彎在冬水裡,絕豔世間的蓮。

     這樣美的人,挽香制得住麼?況且寧華雍在上海本就花名在外──

     「請放心,這些聘禮都是我的私產,和寧家無關。孫女婿會好好照顧香格格,您想她了,發一封電報我們就回來探親,如何?爺爺。」

     寧華雍彎唇,甜甜的叫了一句,老王爺頓時心花怒放。

     「好……好孩子……」

     老王也沒有再問,他已經看到了這個美麗孩子臉上的表情。

     素花間意,寧華雍面上表情淡淡的,卻帶著寵溺微笑,一手穩穩托著茶杯,側耳細細聽著窗外隱隱約約傳來京片子二胡,聲音枯澀寂寥,卻有低低啞啞的韻味。

     挽燈著急的探著頭張望,慌得眼淚都要掉下來,房裡一片靜謐,她竟然什麼也聽不到了。

     腳步又挪了幾下,挨近了些,挽燈一個不穩,噗的一聲趴在了地上。

     屋裡的兩個人被驚動,寧華雍挑起眉,從竹簾下看到一雙雪白的小手,清美雙眸中微微透出一種柔暖來,起身走了過去。

     挽燈疼的趴在地上抬起頭,就看到竹簾一角下伸出比天山的玉石還要細膩白潤的手指,托起隨風微擺的細細竹簾,一層一層的,微微捲了上去,寸寸露出一張容光絕世的妖精容顏。

     春殘香銷,雨氣寂寥。

     春雨那樣厭仄,地板冷的像是徹入骨髓的寒冰,滿城桃花飛旋,寧華雍的發上葉落了殘香,淺色染春衣。

     他在挽燈面前微微蹲下身,伸出手將直直瞪著他的玉娃娃給扶起來,長指溫暖乾燥,纖長的濃睫下,琉璃一般的眸子帶著笑意,憑般多了一絲溫婉,「格格,我就是寧華雍,是你的……」

     挽燈重重推開他,扭頭就跑!

     寧華雍!寧華雍!寧家的大少爺,她未來的姐夫!

     挽香的丈夫啊!

     那株心底盛放的牡丹,對街綢緞莊裡,玉白手指撫摸過綢緞,春日煙波一般笑著的美少年,湖光粼粼的藍色衣袍,琉璃絲一般清亮柔膩的黑髮。

     她那個時候為什麼回頭看到他?為什麼一瞬間要為他痛徹心扉?

     命運好冷,枯死一般,讓她奔跑的時候彷彿看到的都是諷笑而嘲弄的眼睛,世界顛覆,天旋地轉。

     「膽小鬼。」

     寧華雍笑歎了一句,毫不猶豫追了過去。

     挽燈只覺得身子一輕,幽香漫漫,男人修長的手臂摟了過來,將她緊緊抱入假山石後面。

     他的身體上帶著一種冷而魅惑的芳香氣,彷彿蓮華,寧華雍笑著,將驚慌失措的淚娃娃禁錮在懷裡,單手撐在她頭頂上方,輕輕的,珍惜在她耳畔烙上一個淺吻。

     「香兒。」

     他的手指冰冷,指尖淺淺壓著她的胸口,卻讓她動彈不得,那一聲低語,叫的她渾身刺冷!

     這男人分不出來!他把她當成了挽香!

     「我不────」我不是挽香!

     「你怎麼看到我就逃,壞丫頭。」

     那雙清蓮一般的眸色透著開心笑意,將挽燈未曾出口的話給堵了回去。

     他好溫柔,好美,好醉人。

     這或許是這輩子,唯一能夠如此接近他的時候……

     挽燈渾身僵硬,沒法反抗,任他讚歎的撫摸著嬌豔臉蛋,從懷裡拿出了一疊紅紅的軟綢緞。

     「送你的。」他笑意滿滿的彎著眸子,挽燈接過手裡來,竟然是十個紅色雲錦繡成的肚兜!

     寧華雍眸中含著桃花一樣的魅惑,白膩鼻尖映著側面優美異常的弧線,有種驚心動魄的美貌,相比之下,挽燈的嬌豔只算寡淡。

     他輕輕攏起她顫抖的小手,「傻丫頭,被寧家送來的白色肚兜嚇壞了吧?寧家老奶奶是西班牙人,說什麼都要用白色的,我勸不動,委屈你了。猜著你不喜歡,我便趕來北京做了幾件紅色的,新婚之夜的時候,你喜歡貼身穿紅色,就穿紅色吧。」

     他被她緊張的神色逗得差點笑出聲,小丫頭頂著細絨的髮絲,瞪著溜圓的雙眸看著他,彷彿嚇得傻掉,可愛的讓人忍不住翹起嘴角。

     挽燈緊緊抱著胸前的紅色肚兜,臉色燒的說不出話。

     長指撥弄了兩下她額前的劉海,寧華雍看著這個曾經於洋人交易館中一見鍾情的玉人兒格格,柔聲笑道,「叫我華雍,香格格。」

     「華、華雍。」

     嗯。

     他應著,眸光中流出說不出的柔軟和溫潤,捧著她的小臉低笑,「冒犯了,格格。」

     蝶翼一般輕柔的吻,輕輕印在心愛女孩子顫抖的唇上,帶著一點珍惜和香甜的濕潤,又緩緩移開。

     「格格,下次見面你就是我的妻子,不要再躲我。還有……記得叫我的名字。」

     他的眼神清澈如水,彷彿雪山融化的冰,男人鬆開了她的雙肩,轉身走出假山背後,遠遠離去,只剩下挽燈一個人,抱著滿懷抱的紅色肚兜蹲下身,輕輕的,疼痛的笑出了聲。

     她攥皺了懷裡的紅色衣服,只覺得胸口痛如火燒,心間業火,燒燬了她的愛情,不能超生。

     寧華雍是喜歡自己的未婚妻子的,他的表情做不了假,他以為她是挽香,所以那樣溫柔的吻了她。

     如果她說出了真相呢?

     還能不能這樣貼著他的溫暖?也許會吧,兩姐妹是一模一樣的臉,他喜歡這樣的長相,那麼誰對他都沒有分別,可是也許不會呢?她和挽香,不是一樣的性子,他喜歡的會是哪個?

     最最重要的,明天,挽香就嫁了,寧華雍,注定是她的姐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umacoco 發表於 2016-12-16 09:40 AM

第二章

     愛像水墨青花,何懼剎那芳華。

     「這是?」

     拜堂的前庭,張燈結綵,新郎官一身繁花鮮紅,又黑又美的長髮披在後肩上,煙籠一般的眸子劃過一絲詫異。

     寧華雍的手裡挽著覆著紅蓋頭的新娘子,可是前庭老太爺身邊,竟然坐著另外一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玉娃娃!

     房裡的人都爆笑了出來,一陣陣的笑意伴隨著鬧聲叫嚷────

     「哎呀呀!寧少爺,你還不知道咱們王府裡有兩個格格吧!」

     「香格格和燈格格,是一對兒雙生玉娃娃,像得連他們爹娘都分不出來呢!」

     挽燈縮著脊背,緊緊靠在瑪法身邊,死死攥著自己裙子上的紅色牡丹,從睫毛下偷偷窺視者寧華雍有些意外的笑歎表情。

     挽燈的胸口溫燙,今天是姊姊大婚,挽香穿上了寧家老奶奶送來的西洋白色肚兜,而她,卻偷偷將寧華雍親自挑選的紅色肚兜隱秘的穿在了身上。

     這樣,她是不是就可以偷偷幻想一下,寧華雍娶的人不是姊姊,而是她?

     「寧姑爺長得可真是……嘖嘖……」

     「天人顏色呀!」

     看到一身鮮紅的寧華雍,前來喝喜酒的人不禁紛紛斜眼讚歎,這位挽香格格哪裡尋來的福氣,嫁給這樣風華絕代的夫君?

     寧華雍皺眉看看肩膀畔低垂蓋頭的小新娘,然後又轉頭在挽燈的臉上仔細掃視,眸底微微泛冰,似乎在分辨什麼。

     挽香被吵鬧的聲音激的有些頭疼,才剛晃了晃,手就被一隻修長而溫暖的手給握住。

     寧華雍唇瓣帶著笑意,眼神卻很冰冷,低下身來,在挽香耳邊低低問了一句,「香格格,你的春日魚水圖賣了多少價錢?」

     挽香渾身如墜冰窖,嚇得手一抖!「你、你胡說什麼,我沒有賣過什麼──」

     「別抵賴!」寧華雍的手指緊緊攥在她手腕上,那樣用力,幾乎疼到骨髓,聲音低低壓迫在兩人之間。「我只問你,香格格,你賣了多少錢?」

     瑪法在前堂大椅上樂滋滋的坐著抽煙,額娘用帕子在拭淚,一屋子人都悲喜交集的祝福著她,而這個男人竟然挑著這個時候問出了她最害怕的秘密────將家裡的古畫賣給洋人!

     如果,如果瑪法知道了……

     「你不要,你不要告訴瑪法!求你,我……」

     挽香慌得想要奪路而逃,她反射性的推開寧華雍,卻被一個摟抱給旋轉回他胸前,耳畔隔著紅蓋頭傳來他清涼的語調,「別怕,我只要你正確的告訴我,那幅畫你賣了多少錢,賣給了誰?」

     這句話沒有方纔的問話那麼冷厲,反而帶了一絲戲弄笑意。

     紅蓋頭下傳出細細弱弱的可憐聲音,「賣給了史密斯,大概三根10兩金條,你、你要挑這個時候告狀麼……」

     寧華雍的表情徹底放鬆下來,眼底重新湧滿了柔暖笑意,「冒犯了,香格格,剛才發現你有個長得一模一樣的雙生妹妹,我得確定一下是否娶對了人,否則,當堂換新娘會是件麻煩的事情。」

     「你、你……」

     寧華雍單手摟過新娘的纖腰,壓著她驚慌的肩膀,迫她向笑呵呵的老瑪法磕頭跪拜,挽香魂不附體,驚慌失措,看不到她夫婿的臉,只是冰冷柔軟的小手被他溫柔握住。

     「我是你的夫婿,我要娶的,是半年前,一個偷偷摸摸走暗道,去了藏在教堂裡的洋人交易館,賣了一副春日魚水圖的北京小格格。」

     他清涼的聲音,在紅蓋頭外,蕩漾著笑意,情絲婉轉。「那個小格格慌慌張張做賊一般,撞翻了我的僕人,爬起來遮住臉就跑,害我只能看清個大概,史密斯告訴我你是王府的大格格挽香,對麼?」

     老天,是他!

     挽香嚇得幾乎昏厥,當時她第一次倒賣府裡古董,嚇得魂不附體,稀里糊塗撞到了人扭頭就跑,生怕被人認出來,結果這個人竟然是寧華雍!

     紅蓋頭下傳來驚嚇到近乎脫力的虛軟柔嫩聲音,「千萬別告訴瑪法和額娘……」

     話還沒說完,身子一軟,眼前就發黑,落入了一個有力的溫暖懷抱。

     「哎呀!格格昏了!」

     「糟糕糟糕,香格格!」

     婚堂亂作一團,七大姑八大姨紛紛湧上來,卻無法從寧華雍懷裡奪走癱軟的挽香。

     寧華雍笑著,有點散亂的黑髮涼涼的貼在挽香頰邊,煙輕雨小,他彎著長長睫毛下琥珀色的眸子,親暱的不避諱的,抱著挽香。

     寧華雍的神情那樣開心,帶著微微的滿足,他再也不睜眼審視挽燈,只是專注的看著懷裡挽香微微發抖的小身軀,陽光清澈,在喜堂扶疏搖曳紅影中,他神情那般憐寵溺愛。

     死灰一樣的冷,從挽燈腳底緩緩攀爬。

     身上穿著的紅色肚兜,如同地獄蓮火,燒的她胸前柔嫩肌膚一陣撕裂的燙,喜堂裡的笑鬧聲像是從頭頂直直鑽進頭頂心,向下劈裂至心臟。

     「香格格下去休息吧!」

     軟軟拜完了堂,腳步虛浮的挽香就被拉走,臨走還有些扭扭捏捏的拉住了寧華雍的衣角。

     「那個畫的事情千萬別告訴──」

     挽香還是很怕,低低擰著寧華雍的袖子,磨磨蹭蹭的樣子惹來一陣陣大笑。

     「香格格,這就是少奶奶了,怎麼還小丫頭似得拉著丈夫的袖口不放呀!」

     「寧少爺天人容貌,香格格的心早就飛在他身上啦,那是不捨得鬆手!」

     「噗嗤!」

     「女兒家外向,香格格外嫁都沒有掉眼淚,老王爺你這個格格徹底是寧家的啦!」

     只有挽燈沒有笑。

     她垂眸看著姐姐扭在寧華雍袖口的手,緩緩的,握緊了拳頭。

     挽香聽著這陣陣胡鬧的笑語,心裡著急,卻不見身前的夫婿動彈,姑姑扯著她的手掰下來,末了還頻頻回頭,就怕自己一走,寧華雍轉頭就告狀。

     「膽小鬼。」

     寧華雍笑歎,毫不介意被她揉皺的衣袖,目送挽香離去。長指淺淺壓著翹起的檀紅色唇角,眸光琉璃,笑意緩緩,醉人一如夢裡清江。

     「來,挽燈,拜見你姐夫。」

     一輪輪拜酒之後,輪到了挽燈,她從大椅上滑下來,臉色被燭火映照的迷迷濛濛,豔若桃李,卻毫無笑意。

     「姐夫。」

     細細弱弱的聲音,含著無邊的絕望,寧華雍卻僅僅是微斜過來一雙狹長美麗的春水煙波眸子,淡淡勾了勾唇角,卻再無半分留意。

     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

     挽燈垂著頭,伸出指頭,默默然點在了自己的唇上,那麼潤澤鮮豔,是他吻過的香和暖。

     他要的只是挽香,儘管一模一樣,他要的也是挽香,不是她。

     「寧公子,你分得出來這兩個格格麼?」

     有人喝多了酒,笑鬧起來。

     寧華雍懶懶垂著眸子,妖精一般的美貌映得火紅明火蒼淡而寥落,他隨性的支著頭,和亂嚷嚷的人逐一碰杯。

     「太像,認不出來。」

     他隨意答,這是實話,更何況那日挽香撞倒了僕人就跑,他本來也沒有太看清。

     「這一對兒玉娃娃,可是咱們北京城深院中最漂亮的小家夥,長得那是完全一模一樣,要是她們不吭聲,連老王爺都分不出來呢!」

     既然一樣,那麼要我也一樣,不是麼?

     挽燈靜靜想著,苦笑,朦朧間覺得空氣寂滅,天地之間諸神靜默,熱鬧喜堂裡,熙熙攘攘的是讓挽燈覺得瑟縮的寂寞。

     「寧少爺,如果你把這一對漂亮小家夥全部娶走,才是一樁美事呢!」又有人醉聲嚷。

     「是啊,一模一樣的兩個放在屋子裡,怎麼看怎麼賞心悅目。」

     「嘻嘻,挽燈格格,怎麼樣,大姑爺這麼俊,你要不要一起嫁過去呀。」有人逗她。

     挽燈心裡一蕩,慢慢抬起頭,偷偷瞄著寧華雍的表情。

     「別胡鬧,毀了女孩子家清譽。」

     寧華雍淡淡撇唇,卻自帶威嚴,讓滿屋子的鴨子們閉嘴。「三妻四妾都是舊朝的事情,上海不時興這些,家裡有一房就夠了。」

     呃……滿室荒唐笑語被他冷到,上海那時興地方確實和北京不同,他表情冷而高傲,和這些前朝遺老遺少們,和她,都冷冷劃開了一道距離。

     挽燈閉上眼,不去看那看似隨和,其實冷淡的美豔男人。

     漆黑的頭髮漆黑的眼睛,冷淡無意的神色,寧華雍只有在旁人說到挽香事情的時候,才會微微側耳去聽,專注的神色刀一般刺痛了挽燈的心。

     剎那間,是想要哭泣的痛,痛徹心扉,不能抵制,無法解脫。

     「華雍,雖說大禮已成,但上海那邊的婚宴畢竟還沒有辦,呃……」瑪法四下看了看,招手讓寧華雍湊過耳朵,支支吾吾的,「我們這裡的規矩是,能不能等到你那邊的婚宴完了再和挽香洞房花燭──」

     「好啊。」

     寧華雍清美的眸子彎了彎,手指淡淡推開老太爺皺巴巴的臉,「爺爺教訓的是,南方才是主宴,兩邊辦完我再碰香格格。」

     老太爺鬆了口氣,放心的拍拍胸口,只有這樣挽香才不會被輕易看輕了去。

     而挽燈只覺得自己彷彿在黑夜裡看到一點星光,宛若重生。

     北京婚禮辦完,挽香和挽燈坐著同一輛火車直奔上海,挽香是出嫁,挽燈則是王府的送嫁代表。

     寧華雍早一步回上海,那邊婚禮需要準備的事情比北京更多,他甚至沒有時間和自己的新婚妻子多處處,就匆忙趕回家。

     挽香坐在火車上,看著窗外倒退的景色,托腮沈思。

     挽燈坐在她的對面,看著挽香面前那一杯泛著苦味和奇怪甜味的黑水,「姊姊,你喝的這是什麼?」

     「咖啡。」

     挽香優雅的捧起來,輕輕舔了一口,臉皺的像包子,卻硬是咕嘟咕嘟灌下肚。

     「好難喝。」

     她長舒一口氣,軟軟趴在小桌板上,挽燈伸出手,勾了一點殘留的黑色汁液,點進舌頭尖,苦苦的笑。

     「不會呀,我覺得很香。」

     「是麼?」挽香有些驚喜,「寧家洋派,他們喝的都是些咖啡、朱古力茶這些玩意兒,我要早些習慣,否則寧少爺會為難吧。」

     「華雍。」

     「啊?」挽香不解的看著妹妹。

     「你要直接叫他華雍,他喜歡你這樣叫。」

     「你怎麼知道。」

     因為假山石後面,他這樣說。

     挽燈將話藏在嘴裡,痛痛的嗤笑,說出的話卻拐了彎,「他拜堂的時候說過,你大概沒有聽到吧。」

     「華……華雍。」

     挽香支吾的有些為難,手掌支著雪白的額頭,「叫不出口,挽燈,我有點怕他。」

     這男人長得太美,幾乎漂亮的不像人,倒像是個妖精,而且他還在婚堂上逼問她倒賣古畫的事情,讓她心有餘悸。

     矯情!

      挽燈差點脫口而出,卻被自己嚇到,手忙腳亂的站起身關上包廂的門,身子打了一個柔軟的旋,跌在柔軟的床榻上,將小臉埋在雪白的被褥裡。

     「挽燈?挽燈挽燈……」

     挽香柔嫩的聲音焦急的敲著包廂的門,卻喚不出來挽燈。

      「姊姊,我累了。讓我歇會兒。」

     嘶啞的聲音埋在棉絮裡,挽燈控制不住眼裡大顆大顆的淚滴,像是找不到主人的小動物,縮在角落裡顫抖著,哭的盡情肆意。

     姊姊,我們換好不好,我換你出嫁好不好……

     挽香和挽燈這兩隻前朝古董,才剛剛踏上上海的地界就被那靡豔繁華的景象給嚇到。這裡和北京相比,簡直像是兩個不同的國家,割裂出巨大的時代反差。

     兩個小格格直接變成了土包子,坐在寧華雍派來的小汽車裡穿過道道閃爍的霓虹,暴突瞪著雙眼,看著街上來來回回穿著高跟鞋和大開叉旗袍,濃妝豔抹歪在黃包車上的女人們。

     「我不要穿成這樣……」

     挽香目瞪口呆,和挽燈兩人抖抖索索抱成一團,無論如何接受不了這樣的衣著裝飾。

     前面開車的司機噗嗤一聲笑了,「太太放心,先生早就備好您的衣服了,等您到了公館就開婚宴。」

     看到那衣服的剎那,挽香無論如何覺得自己有一場仗好打。

     「太太,把這個穿上才能箍上腰啊!」

     「太太,把臉抬起來,我給您上粉……」

     「太太,上海女人都是這麼穿的,你就穿上吧……」

     挽香被剝光,巨大而白蓬的婚紗如同堆成的新雪,美如夢幻,這就是洋派口中的婚紗──好吧,這沒什麼,可是,那個圓圓的鼓著兩個包的奇怪衣服,挽香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往胸口上穿的。

     挽燈在一邊轉來轉去,卻怎麼也擠不進那堆上海時興少女們圍在姊姊外圍的紅粉香陣。

    挽香抱著前胸,說什麼都不讓周圍的女人們扯開手臂套上那件奇怪的衣服,一時間人仰馬翻,打亂了桌上幾個香粉盒子,摔斷好幾根口紅都不能叫她就範。

     「怎麼了?」

     帶著笑意的聲音柔緩的傳入,挽香尖叫一聲,抱起白紗護著前胸縮進化妝台地下,頂著一頭亂髮抬頭看著交疊雙臂斜靠在門外的男人。

     挽燈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正要走上前去,卻見寧華雍越過她直接走向挽香,她乖順的停下腳步,壓住胸口近乎於窒悶的氣息,看他走向姐姐。

     「我、我不要穿那個奇怪東西……」

     委屈的淚滴晃晃悠悠粘在睫毛上,挽香咬住下唇,不敢看悠閒走上前來的丈夫。

     「這是歐洲運過來的最時興胸罩!哪裡是什麼奇怪東西──」

     一旁替挽香穿衣服的女孩兒快要崩潰,扶額嚷嚷。

     「你們都出去吧。」

     寧華雍看著不肯配合的淚娃娃,無奈又寵溺的擺擺手將人都趕走,蹲下身和挽香面對面,「香兒,原來你還挺有脾氣。」

     說罷他伸出手要將挽香拉出來,卻見小人兒更往裡縮了縮,有點毛毛的看著他。

     唉。

     輕歎一聲,寧華雍放軟了神情,原地坐下,指尖搭在挽香光裸的肩膀上,涼涼淡淡,讓挽香心頭一顫。「來,出來讓我抱抱。」

     抱著衣服的玉娃娃猶豫了一下,小動物一般遲疑萬分,寧華雍凝神靜氣,安靜不動,耐心的等著她花了幾乎一刻鐘的時間,才磨磨蹭蹭探出身子。

     寧華雍看著她的慢動作,許久,一隻濕潤而柔軟的小手,驚疑不定的,慢慢擱在他停佇了許久的掌心。

     長指收縮,寧華雍一把拉出她緊緊摟在懷裡!

     挽香害怕的抖顫,卻並不逃避,只是雙臂環著自己光裸的上身。

     粉膩光滑的肌膚蹭上了他胸口的衣服,寧華雍看她像只小雛鳥一般楚楚可憐,有絲心魂蕩漾,嘴角不由得就帶了些愛憐的神色。「小香兒,我可不想嚇著你,什麼東西你不喜歡,拒絕就是。你是我太太,這座宅子裡,你的話比我的話更管用,知道麼?」

     「那、那我不要穿這個。」小人兒泫然欲泣指著奇怪的胸罩。

     「好,不穿。」

     「鞋子痛腳,我、我站不住,嗚嗚──」尖細的金色高跟鞋害她搖搖晃晃,疼的直哆嗦。

     「我這就叫人去買平底的鞋子。」

     「上海的粉好厚好香,我、我一直打噴嚏──」

     「我帶了北京的胭脂給你,喏。」

     「寧少爺,你怎麼……」挽香怯生生的抬頭看他,自己都覺得自己任性的不可理喻,怎麼寧華雍卻這麼好脾氣,這麼好說話?

     他親暱的用鼻尖磨蹭了下挽香柔膩的耳畔。

     「丫頭,你想想還有什麼想要的?我一併安排。」

     這是他從遙遠北京的深宅大院裡好容易找來的玉人兒,驚慌失措的跟不上這個瘋狂前進的時代,卻又倔強而上進,真叫人喜歡。

     他在北京的喜堂上嚇到了她,可他必須要確認,在這兩個一模一樣的玉娃娃裡面,誰才是他曾無意動心的那個。他向來清淡薄涼,唯有教堂外的那一次,是他此生中最大的驚訝意外,她柔軟的身子驚慌失措的撞過來,一瞬間,他的世界被她憑般驚豔。

     這個脆弱而聰明的小家夥,該怎樣關愛才好?

     長指彷彿無心,輕輕撫上她被懷裡衣裳半掩,卻透出粉膩半圓的雙乳,挽香嚇得跳起來,卻被一把彎折住手臂,牢牢抱回懷裡,軟軟壓上溫熱而貪婪的紅唇。

     挽燈呆站在門外,透過一條微微開敞的縫隙看到那男人瞇起了清冷而優美的眼,彎身禁錮著姊姊半裸的身體,虔誠的,嬌憐的,吻著她的肌膚,從唇瓣到豐乳。

     挽香嚇得掉淚,手腕卻被他收力背在腰後,抖顫如同風中落葉。

     「不喜歡麼,不喜歡可以喊停,我不會強迫你。」

     妖精一般邪美的男人微微鬆開放肆的紅唇,曖昧的在挽香耳邊吐息,卻沒什麼停止的真意。

     上海洋樓的大窗戶外透出躁熱的春日氣息,和濕潤的微風,陽光透過雪白紗簾映在身上男人面上。

     流泉一般的長髮微微從他一側的臉頰垂落下來,修長若鶴的潔白脖頸擁有異常優美的喉結曲線,挽香仰躺在地上,抱著層層白紗,看得有些怔呆。

     「沒有不喜歡……」

     挽香脫口而出,看著身上男人開心的彎起了雙眸,張開雙臂將抱著白紗的小人兒緊緊環抱,冰涼的額頭輕輕抵上挽香的唇。

     「以父之名,你是我的。」

     他喃喃道。

     挽燈握緊手,手心濕滑,幾乎要將門把手拽下來,卻只是僵立原地,看著他俯下柔韌而修長的身體,滿意的在姊姊唇上吮吻了一遍又一遍。

     她聽到了自己的世界徹底崩碎的聲音,一片片靈魂崩碎成再也拼湊不完整的碎片。

     最後挽香還是沒有穿那個奇怪的胸罩,而是偷偷將寧家當初送來的白色肚兜給穿在裡面,外面罩上了婚紗。

     挽香體型生的極好,豐乳玉團,不需要任何托撐就有驚豔的效果,她奮力挺直著背脊,挽著寧華雍的手臂穿梭在花門和酒宴中,上海的婚宴桌桌鋪著白布,團團堆滿鮮花,來客們舉著陽傘開著小車,彷彿在另一個國度。

     挽燈悄悄挑了一件繡著金豔菊花的肚兜穿在旗袍下面,豐挺出和挽香一樣的魅惑曲線,惹來那些金髮的洋人妞兒都嫉妒側目。

     她卻無意理會,只是仰頭看著洋樓上方三樓,那扇裝飾著花籐的窗。

     那扇窗裡,是華雍和挽香的臥房,今日婚宴結束後,就是他們遲來的婚夜。

     姊姊,讓我偷一夜吧……

     就一夜。

     寧華雍的別墅第二層為了招待賓客騰了出來,而三樓的格局則左右完全對稱,他們的婚房在樓梯右側,而左側還有一件大屋,兩個房間是一模一樣的格局和佈置,連傢俱都一樣。

     挽燈握緊了手,想起剛到上海,初初打開房間的時候,姊姊驚訝又快樂的表情。

     「好大的床!」

     她們在柔軟雪白的大床上蹦蹦跳跳,不敢相信竟然有能將人彈起來的柔軟床鋪。

     挽香在床上滾來滾去,柔滑的緞子滑過她的皮膚,「真舒服,如果可以,我也要給瑪法和額娘送幾台回去。」

     「好啊,想要多大多高的?要不要床頂?再配幾個同樣款式的腳凳?」

     寧華雍帶著淡淡的微笑問道,那雙清美的美眸只有看著挽香的時候才會帶絲溫軟。

     她倆實在長得太像,寧華雍區分起來依然困難,於是總讓她倆穿不同的衣服。

     他的溫柔非常明確,只給挽香。

     對於別人,只有微笑裝飾之後的疏淡。

     挽燈為了寧華雍,幾乎拼盡了所有氣力來適應這個詭異的地方,詭異的時代,她一聲不吭穿起了奇怪的胸罩和旗袍,登上了痛腳的高跟鞋,喝起了香檳和咖啡,什麼陌生的話陌生的做法她都照單全收,只希望寧華雍看到她的努力,看到她比挽香更加適應這個時代。

     原來,她是如此渴望得到他的愛情,渴望得到他的溫柔,渴望他的注視,她在他面前那樣勇敢,那樣竭力討好,卻連一個被施捨和憐憫的對象,都不是。

     但姊姊不一樣。

     姊姊不像她幾乎用盡了飛蛾撲火的氣力去愛,挽香是茫然的,她還不知道自己對這個男人抱著什麼心態,就只是享受著挽燈求也求不來的溫柔!

     從小,姊姊就總是能夠得到喜歡的東西,聰慧也好,長輩的喜歡也好,王府人人的崇拜和順服也好,甚至於寧華雍的愛情,也一樣。

     挽燈呆呆的瞪著眼前黃橙橙的金色香檳,在神父的祝福聲中,看著姊姊扔出了捧花,抬手,將香檳酒一飲而盡。

     夜殘,客歸。

     五光十色的婚宴散去,留下一庭院的狼藉,和切得亂七八糟的糖果蛋糕,銀珠朱古力散了一地,在草坪上露珠一般粼粼閃光。

     挽香是新娘子,被人灌醉,早早就上樓卸妝休息了,寧華雍招待完最後一批客人,親自送到門口,優雅握手道別。

     挽燈抿著嘴,看著負責婚宴的侍者端給他一杯醒酒液。

     他也沒怎麼在意,長指執起來,仰頭就喝進口中。

     她的心,和目光,隨著他喉結的動作而焦躁燃燒,幾乎滅頂。

     「唉,這是左還是右……」

     不知怎的感覺天旋地轉,寧華雍有些看不清楚地面,才走到三樓,就扶著旋梯喃喃暈眩。

     左邊右邊完全一樣,連裝飾都沒區別,他昏沈輕歎,長指爬過額前零零散散的美麗黑髮,周圍一片靜默,他不喜歡家裡人多,早早就遣走了來看熱鬧的親戚們,僕隨都在一樓,他也揮揮手都不許擅自上樓。

     眼前出現了他朝思暮想的小玉人,帶著甜美和氣的可愛笑意,說,這是右邊呀。

     嗯,右邊。

     挽香。

     寧華雍熏染的有些紅的白玉臉頰頓時展開清柔笑意,順著小玉人兒的指引拐去左邊,按照記憶中的位置推開婚房房門,將甜美的小人兒壓在鋪滿玫瑰的雪白大床上。

     「啊……啊……」

     挽燈的雙腿被強悍拉開,她驚慌的捂著胸口殘破衣料,一雙雪豔雙乳難堪的彈跳出來,繡著金色菊花的紅色肚兜根本遮不住那對令人瘋狂的圓潤,寧華雍輕笑著,滿頭柔滑黑髮灑在她身上,低頭品吮。

     「嗯……你今天,真聽話。」寧華雍唇瓣裡含著濃濃寵溺,愛惜的攬緊挽燈的細腰,不耐煩的扯開她殘留的最後幾片衣物,長指輕輕撫摸著她肚兜上月光下流燦的金色菊花。「這是我送你的吧?你還是喜歡紅色?」

     「我不喜歡紅色,我,我喜歡你。」

     挽燈痛苦地張腿嬌吟,眼淚順著柔嫩的臉頰緩緩流,彷彿難以承受這樣殘酷折磨。

     「喜歡,我?」

     他的嗓子醉人而輕柔,月白的光滑過妖精一般美豔的側臉,「呵……你有多喜歡?」

     「喜歡到了,這樣。」

     挽燈跪坐起身,單手向後,緩緩解開了肚兜背後的細細紅繩,紅色的單薄布料落在地上,一痕驚豔殘紅。

     而暴露在空氣中的,是晶瑩柔潤,近乎於完美的嬌盈身體,在春日薄冷空氣中微微顫抖,渴望他的愛憐。

     如果今晚華雍碰了她,那麼明日醒來,她就和姊姊偷偷調換身份,騙華雍她是挽香,而挽香是挽燈。

     反正沒人能分開她倆,即使華雍也不能,她那麼愛他,姊姊卻不愛他。等到她被破身,挽香一定會自己提出來調換身份。

     姊姊,我替你待在上海,你還是回到北京王府去吧,我愛的男人在這裡,我要他,這個人,不給你。

     「華雍,華雍。」

     挽燈甜甜喚著,她知道華雍喜歡她這樣叫。

     寧華雍已經被完全挑起慾望,他不耐煩慢條斯理的調情,將光裸的小人兒攬上床,近乎於放蕩的撩撥。

     「啊啊……」

     挽燈向後彎折著細弱的頸子,後腰靠在柔軟的大墊子上,半躺半起的大大開敞雙腿間的柔嫩,尖聲呻吟,豐潤的臌脹雙乳在他長指間顫抖擠捏。

     柔嫩小穴才剛碰觸,就濕濕潤潤流出了蜜液,挽燈難受,主動挺起前胸在華雍胸前磨蹭著兩團顫抖軟嫩,讓他驚訝又驚豔的笑出聲,從花穴裡抽出濕淋淋的白玉指尖,張開紅唇的吮吸挽燈挺立的殷紅乳尖,「真是敏感的小丫頭,這麼快就準備好?喏,再張開點!」

     她好乖順的,順從他的意思將雙腿長得更大更開,任他隨意欣賞紅嫩粉潤的處子嬌蕊。

     「香兒,嗯。」

     他湊上去,吻起她甜美的唇瓣,單手勾起她白嫩的腿窩,向上壓在她臌脹的豐乳上,月光勾勒出的弧線那般美好,他珍寵的磨蹭著她的柔嫩臉頰,讓碩大巨龍在她穴口曖昧滑動,喃喃輕語,「乖,香兒,來,痛了就哭,嗯……」

     「我不會哭,我要你。」

     小人兒話語剛落,男人就直接將她的雙腿向兩邊分至最大,他的身體微微顫慄著,眸中春水一般迷戀醉人,挺身將挽燈狠狠撕裂!

     碩大男根刺破薄薄的處子象徵,巨大狂烈,深深插入她稚嫩緊窒的小穴。

     「華雍,華雍……」

     她細細痛叫著,指甲狠狠刺入華雍肩膀的肌膚,身體被這樣殘忍的撕裂,他太巨大了,撐到她幾乎無法容納,小穴痛楚的繃著,極力收縮,卻又這樣愉悅,鮮紅色的血液緩緩順著兩人交歡的地方滑落下來,她快樂的,痛苦的仰頭,挺起胸翹起臀,任他抓住她細瘦的腳踝,近乎於瘋狂的馳騁。

     「啊啊,呀呀……還要,還要,華雍……」

     蜜液橫流,粗壯男根在白嫩腿間不斷進出,搗出淫浪羞人的水澤聲響,挽燈開心的叫,軟軟的叫,藉著月光看到身上男人不斷挺動抽插的修韌身體,看他細密的汗珠覆住了玉白色的額頭,看他優美至極的妖精美貌。

     華雍瘋狂挺動,幾乎是驚喜的綻開笑意,身下的小人兒不但沒有絲毫扭捏,反而熱情的浪叫著,扭擺纖腰,被他撐大到極限,一顫一顫的在他動作裡擺盪。

     「小妖精,夾得我真緊,來,緩一點……呵……」

     他抱著她在大床上坐起身,挽燈隨著起身的動作緊緊收縮了一下,寧華雍被她吸得笑喘連連,長指緊捏住兩團浪蕩顫抖的臀瓣緊緊壓在下身肆意揉弄,蜜液放肆流下二人的身體,無上的情慾快感讓他越發肆意發洩。

     兩人如同緊緊廝纏的蛇,在雪白大床上翻滾交纏,男歡女愛的聲音月夜裡低低靡靡,月色照映著三樓婚房,清冷昏睡在浴缸裡的挽香。

     挽燈想不到寧華雍的慾望如此強盛,發洩了好幾回也沒有消停,溫柔而緩慢,狂暴而激烈,他無休無止的糾纏。

     「香兒,再張開一點,嗯……」

     火熱的紅唇輕輕咬噬著她的耳垂,挽燈背朝華雍被抵在門板上,雙乳緊緊擠壓著冰冷門板,承受身後男人快速的瘋狂操弄。

     他的黑髮纏著她的,有力的手臂托著她的一條顫抖大腿,堅硬的下腹狠狠拍擊著她浪蕩的雪白臀肉。

     「香兒,香兒……」

     華雍長臂緊緊壓在門板上,將懷裡的小丫頭摟緊,繁複呢喃著心中最珍寵的名字,他長睫倒著長長的陰影,眸光散亂,卻笑意婉轉,繁複在她顫抖的頸窩啄吻。

     「華雍,不要叫這個名字,不要……」

     挽燈身體火熱,淚水卻冰冰冷的淌了下來,他卻不懂,以為她被慾望磨出了難耐的淚,溫柔的貼著她的背脊,放肆戲弄捏弄著她彈跳的豐乳。

     「為什麼,你的名字很好聽,香兒,香兒,我很喜歡,嗯……」

     他的笑息奢靡低沈,下身隨著呢喃的動作不斷抽插,被她吸吮的欲仙欲死,一次比一次劇烈。

     「為什麼?華雍……你為什麼會喜歡香兒?」

     「為什麼,呵。」

     華雍輕笑,以為她害羞,用第三人稱稱呼自己,將熱辣男根狠狠頂入,換來玉人兒一聲驚聲喘息,這才一邊撞擊一邊笑著咬她的耳朵,將愛意全數呢喃給她聽。

     「我第一次遇見你,是剛剛從史密斯神父那裡出來,你慌慌張張的……懷裡偷偷藏了一幅畫軸……」

     一滴淚,輕輕落在他的指尖上,挽燈一邊忘情呻吟,一面心如死灰。

     曾經妄想,妄想令他動情的人不是挽香,而是對街對她的驚鴻一瞥,他那時候開口叫她,也是把她當成了挽香。

     她沒有去史密斯神父那裡賣過畫,沒有藏過畫軸,這個男人早就已經動情,卻真的是對挽香。

     嗯……

     華雍仰頭,摟住劇烈顫抖的嬌軀繼續肆意發洩,香滑蜜液被他的巨大搗出花穴,猛烈收縮,讓他舒爽的皺眉喘息起來。

     「還、還有麼?」

     挽燈睜大淚眼追問,讓他心動的瞬間,有沒有哪個是對著她,而不是挽香?

     「瞧你,被弄得都哭了麼?香兒。」

     華雍笑,連連聳動健臀放肆的衝刺,挽燈嬌軀一陣猛顫,濕熱花穴不斷收縮,卻見分明的長指指節緩緩拭去她留在頰邊的淚滴。

     「還有那時,你賣完了畫,一路走一路哭,慌慌張張的撞到了我的僕人,嚇得回頭就跑,我追都追不上……只好跑去神父那裡逼問你的身份……」

     「香兒,我從沒見過你這樣的女孩子,王府敗落,你不得以賣掉古畫,卻那麼傷心,一直在哭,神父說你幾乎要被罪惡感淹沒了。」

     「對你來說,那些古董就是中華麼?唐宋元明那般燦爛的歷史,卻在你手裡被倒賣給了洋人,你難過成這樣,卻不得不對現實低頭?乖丫頭,我不會讓你再這麼苦,我會將它們都買回來給你……」

     「我之前收過幾個外房,早就散了,我只要你。」

     啊,那帶著硝煙味的北京,一路流淚的玉娃娃,她像蝴蝶一般,飛撲而來,又驚慌飛走。

     長長黑髮卷在背後,倒映著她明亮含著水汽的大眼睛,驚慌失措,重重撞進他毫無防備的心底,讓他一生深深鐫刻。

     「我找了你很久啊,香兒,找到了,就永遠是我的。」

     嘴邊勾著邪美的弧線,華雍在挽燈崩潰嬌喘哭泣聲中毫不留情的繼續挺身,狂暴插頂著挽燈高潮中不停抽搐的嫩穴……

     「挽燈呢?你怎麼看待挽燈?」

     激情褪去,挽燈喘著氣,豐乳上,唇邊,花穴都沾著淫慾氣味的白液,她絕望的跪在地上,對斜靠在沙發上,懶懶躺在地上的姐夫低問出聲。

     她勉強笑著,劉海微垂,雙拳緊緊放在光裸的大腿上,等著他開口判決。

     「挽燈?就是你妹妹啊。」

     華雍說了一句,卻再沒有開口,反倒是俯身過來親吻,依舊有些醉意朦朧不清醒,挽燈在他的醒酒液裡摻的的是高濃度的迷藥,他一時半會哪裡掙得脫?

     「對,挽燈!你對她什麼感覺?」只要他說一句,說她可愛也好,煩人也好,只要他說一句,她就不顧一切────

     「沒感覺。」

     淡淡一句,寧華雍媚麗的眉宇間略帶厭煩,按著隱隱作痛的額角,「頭很昏,唉。」

     他歪著頭,枕在蜿蜒迤邐的黑色長髮上,悠閒的闔上長睫,靜靜睡在上海的春夜裡,留下挽燈冰凍僵硬的身體。

     沒感覺。

     她這麼努力,連清白的身體都交出去,只換來如此冷淡的三個字,就算她和挽香換了身份,得到也不過是水月鏡花的迷戀。

     即使調換了身份,她也永遠是挽香的替身,她沒有辦法接受這樣屈辱的愛,她不願意永遠做姊姊的影子。

     寧華雍,我不做影子,我要以挽燈的身份,讓你真正愛上我。

     挽燈捂著臉乾澀的啞笑出聲來,低低落落,抵著沈睡男人的額頭,笑得渾身發抖。

     修長而沈重的身體被拖曳到另一側婚房,挽燈喘氣放開昏睡的華雍,將三分解藥打散在華雍酒杯裡,含在唇裡,哺餵給他。

     三分藥性,足夠他清醒,卻不足以他恢復神智,這是王府祖傳的迷藥,是連挽香也不知道的東西。

     還沒收拾好他,就聽到浴室的門一響,挽燈一慌,縮起身子躲在了巨大的婚床下面。

     「真是的,怎麼稍微喝了點水而已,就在浴缸裡睡著了呢?」

     挽香昏昏沈沈的打開浴室門出來,揉揉眼睛,看到扶著額頭醒來,微微張著目光看她的丈夫,長髮凌亂,黑如墨玉,嘴邊勾著性感美豔的笑意。

     呃……

     挽香被他的神色嚇到,順著他的目光,才流連在自己光裸的身體上。

     「哎呀!」

     她不知道他在外面,沒有穿衣服,才剛剛要躲回身去,就被剛健的男性手臂一把摟住,回身按到床上,「寧少爺──」

     「怎麼不喚我華雍了?」

     寧華雍微微皺眉,復又舒展開,嘴角含笑,「唔,我才睡了一會兒,你就跑去洗澡了……?」

     「我沒有,寧少爺讓我把衣服……」

     「膽小鬼,」

     寧華雍一把扯住挽香驚慌失措的推擋皓腕,殷紅薄唇失神輕喊,「別躲……我這麼喜愛你,別躲我。」

     輕軟呢喃,醉人如同酒液滑過絲帛,同時震住了房裡的兩個小人兒。

     挽香摀住小嘴,看到華雍略帶醉意搖搖擺擺站起身,咯咯笑著伸過頭來愛溺的親她鼻尖。

     細瘦手腕被他一扯,失力跌坐在床上,沾濕了雪白的床褥,坐進他懷抱被緊緊擁抱,生怕她逃。

     「香兒,香兒,喜堂上我不是故意嚇你,而是除了你,我不想娶別的人,你別躲我,我真的喜愛你。」

     平時清冷冷然的男人此刻像個小孩子,攔著挽香的腰,溫柔輕晃。

     「我喜歡你叫我的名字,別那麼生分,怎麼剛才做過就不認我了呢……」

     「寧……華雍。」

     「嗯,乖。」靡麗的眼眸彎起。

     「你真的、真的喜歡我?你確定?」

     我確定。

     男人低頭,咬噬著她香潤的紅唇,笑應著她,萬般迷戀。

     挽燈躲在床底,將手臂上的肉咬出了血。

     「好疼!寧少爺,你輕點,唉……」

     挽香顫抖著抹淚,被破身的痛楚讓她幾乎昏厥,暗紅色的血滴在雪白床褥上。

     「才剛剛做過,是會有點疼,嗯,你真要命……」清美男嗓笑喘,趴跪在美麗妖嬈的雪白赤裸女體背後,攬著她的腰高高翹起粉嫩圓臀,放肆的抽插。

     「哪有剛做過……」少女柔嫩的哭叫被堵回紅唇,歡愛聲響從挽燈頭頂的床上傳來,大床隨著華雍猛力的動作來回咯吱作響,挽燈縮著肩膀小動物一般抖著肩膀,將所有哭泣飲入抖顫的唇瓣。

     「寧少爺……」

     雙腕被鎖死,牢牢釘在枕頭上,挽香不明白他為什麼一點都不憐惜自己剛剛破身,那樣放肆,那樣無所顧忌,巨大的撐開她的緊窒花穴,豐滿豔乳被大力揉捏著,痛得她連連低泣。

     「叫我華雍,我喜歡你叫我華雍。」

     男聲低語冷不防響在耳畔,挽香驚叫一聲,被他壓入柔軟的白色床褥,只剩下豐滿的翹臀高高翹起,難堪絞緊蜜穴內放肆抽插的巨大肉棒。

     「華雍……」

     「乖。」

     寧華雍讚歎,懷裡的小寵姬這般嬌柔雪豔,眸子含水,羞怯又可憐,繫了一根長長的五色絲線,牢牢捆住他所有情意。

     抖顫的肉壁緊緊夾住的男龍,華雍讚歎笑喘一聲之後,猛地抓住她抖顫的翹臀,狠狠操弄插幹。

     長髮垂落,房裡點著玫瑰香水,挽香埋首難耐的幾乎哭泣,身子被他不停向上推頂,收緊了想要推他出去,卻換來懲罰般的紅唇啃咬,和更加親暱的廝磨。

     長指微微下探,摸到她被劇烈抽插飛濺而出的蜜液,站在珊瑚色澤的指尖,帶著異常淫靡的味道,伸入她喘息呻吟的微張小嘴裡面。

     「咬著,等會兒我就來嘗這裡。」

     挽香哭著呻吟,閉嘴緊緊咬住伸入唇瓣的玉白指尖,只覺得身下被殘酷揉擰,抽插動作越來越狂野,挽香完全沒有力氣,軟軟趴在歐式雕花床頭上,任由身後的男人發洩盡興。

     「小妖精,腿張開點,嘖嘖,壞丫頭,這麼緊張。」

     寧華雍笑著戲弄,抱起她,嫌不夠盡興,將小人兒抱在床沿,按趴下去,重新將她拉向自己的火熱慾望,挺身猛烈激進!

     「嗯嗯……」

     豐豔翹臀抬得高高的,挽香失神的半闔雙眸,任憑華雍猛烈撞擊。

     挽燈抱著雙膝,看著姊姊晃蕩在床沿的玉白小腳,他們的慾望那樣強烈,姊姊被撩弄到受不了,就嬌嬌軟軟的求饒,一口一個華雍。

     酥麻的花穴收縮,噴湧出大量蜜液,狼藉不堪的隨著他們交歡的動作滴落在挽燈眼前的冰冷地板上,頭頂的大床咯吱咯吱,伴隨著男子的笑聲和少女失神的淫聲浪叫。

     「啊,太深了!寧少……華雍,你輕點好不好──」

     「好啊。」

     「唔,不要!不要!華雍,求你,用力!啊啊……」

     慌亂的玉臂緊抱住笑吟吟意欲退開的男人,華雍玩弄她夠了,這才重新回到她腿間,碩大男龍極速戳刺著懷裡的玉娃娃。

     挽燈努力忽略男女挺動交歡的浪蕩聲響,順著月色的微光向外看去,只見地上堆著許多北京的小玩意兒,此刻被亂掃在一邊。

     那個厭仄的春日,陽光清澈,讓她一見鍾情,痛徹心扉的男人,帶著微笑,在綢緞莊裡,懷抱著一大把亂七八糟,討女孩子歡心的小玩意兒,眉目如畫,連春光都不如他一分笑容明媚────

     「嗯嗯……」挽香呻吟越發嬌柔,她氣力漸失,顫顫抽息,軟軟抱著華雍的頸子,雪色的小腳虛軟的環在他挺動的腰上。「不要了……」

     「不要了還這麼緊?」指上狠狠擰捏,繼續折磨,強悍進擊,感受花穴激烈的抽搐,邪惡逗弄,就為看正經小人兒方寸大亂的媚態。

     啊,那些小玩意兒,就是華雍買來哄姊姊開心的吧────

     「慢點……慢點……這樣明天沒法起床出門,啊……」嬌吟還在繼續。

     「誰說明天要出門?」衝刺加劇,珍珠色的潤澤雙乳上指痕斑斑,美得令人心馳神蕩。

     這些用心挑選的東西,沒有一樣是送給她的────

     「放手啦!不要看,嗚嗚……」

     「乖丫頭,放開手讓我仔細看。」妖美的笑意帶著寵溺,「否則那裡就有腳銬,我將你的腳腕一邊一個捆在床腳如何?」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眼淚這樣打轉,他們在全心全意的相愛,卻沒有看到床下倔強且低泣的小小身影。

     情到深處孤寂難掩,耳畔的呢喃似花落時一聲輕歎,星光點點,落在上海的夜裡,黃浦江的聲音傳來,模糊而流蕩────

     「華雍,啊啊,華雍……」

     「華雍,嗚嗚……」

     失神滅頂的巨大浪潮裡,細長精緻的有力手指緊緊捧住玉人兒汗濕的雪白小臉,珍惜的吻。

     少女失神的高潮浪叫聲伴隨著男性到達極致的銷魂喘息,大床在近乎散架的瘋狂搖擺中終於緩緩停了下來。

     失力的微喘盤旋在空氣中,夜風吹不散房裡濃濃的交歡麝香味道,流麗而淫靡。挽香一手按著虛軟起伏的胸口,被如珠如寶的攬在懷中,她蜷起了身子,垂頭枕在華雍青絲纏繞的手腕上,感受丈夫指尖穿梭在發間的寵溺撫摸。

     一年春事,桃花紅了誰,一眼回眸,塵緣遇了誰?

     一番蕭索,魚書寄了誰。一簾幽夢,憑欄念了誰?

     夜好長,似乎沒有盡頭。

     她被命運遺棄,困在床底,忍受阿鼻地獄的煎熬折磨。

     「華雍?」

     「怎麼,還要?好啊。」妖豔美眸彎折。

     「討厭,」挽香害怕的縮了縮,離他遠點,末了彎起雙眸,翹起唇角,「寧少爺,你的名字……」

     「如何?」

     「叫習慣了,還蠻順口的。」

     沒有聲響,只有一個輕輕的吻,落在她髮絲旁邊,挽香看到華雍緩緩直起身,推開床頭豪華的雕窗,窗外撲來一陣帶著柑橘香氣和鵝梨的熟悉香氣,不禁驚喜動容,「華雍,這是……」

     「院子裡,鋪著我讓人從江南買來的最後幾擔花池土,」縱慾過後的男嗓帶著動人心魄的慵懶性感,微微濕潤的優美紅唇貪心的在懷裡玉人兒的唇上反覆流連,「香兒,你習慣了那樣的土,往後納涼也有京城王府的味道,喜歡麼?」

     「嗯,喜歡,我喜歡。」

     小手緊緊扭著,感動,還有說不出的,怦然心動。

     挽香靠在他懷裡,閉上眼,看著上海春夜中,點點星光,心若琉璃,明燦瀲灩。

     我喜歡你,寧華雍。

     挽燈垂眸,看著手腕上被自己咬出了的血印,身體被他撕裂的疼痛還在,淚水掉落,灼燙的顆顆掉落。

     我喜歡你,寧華雍。

     她無聲低喃著,不語不休,咬牙切齒,只有三個字,寧華雍。

     喜歡你,我喜歡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umacoco 發表於 2016-12-17 01:51 PM

第三章

     這一年的春日來得早,上海比北京熱許多,挽香打著扇子仄仄斜靠在庭院裡,渾身酥軟,昏昏欲睡。

     泥土芳香,挽香不住的揉眼睛,還未到中午就一個瞌睡連著一個。

     庭院裡草坪上花紅柳綠的坐著各式各樣身著洋裝旗袍的女人,粉濃腮豔,捲著時興的髮卷兒,白皙大腿從旗袍的裂縫裡驚驚露出來,笑吱吱的圍在挽香身邊參觀這個被寧家豔麗絕世的大少爺給娶回來的前朝古董。

     挽香維持著臉上的笑,柔柔不吭聲,卻怎麼也掩不住倦意,那副模樣惹來一陣陣拈酸吃醋的尖刻調笑。

     「哎呀,看咱們寧太太的憔悴樣子,是被寧少給『用壞』了吧?」

     「那可不?寧少的能力咱們姐妹都是有目共睹的,想當初太太還沒嫁的時候,寧少在上海可是花名在外,不但館子裡養了好些個紅伎,外頭還包了好幾房姨太太呢!」

     「寧少最瘋狂的時候,據說曾一個晚上招了好幾個歌伎喔!」

     「唉唉,據說寧少還玩過軍統裡的小姐!」

     「噗,那小姐我知道,豔名在外,床上睡過的男人不知凡幾,不過聽說她最忘不了的還是寧少,兩三天就來勾搭一回,想把寧少勾回床上去!」

     「沒用的啦,寧少只對新鮮的感興趣,開心個一段時間就淡了,絕對不吃回頭草。」

     「寧太太,你放心,你也就是苦個幾天的事,等寧少新鮮勁兒過去,您就算熬出頭,不用這麼累啦,嘻嘻!」

     一窩女眷嘴巴忒壞,吱吱喳喳的,含著濃濃嫉妒口不對心的尖酸打趣,挽香臉皮薄,被她們說了一會兒就惱羞成怒,再不吭聲,只一雙小手緊緊扭著。

     「閉嘴,吵死了。」

     挽燈冷斥,腿間還隱隱作痛,蒼白著臉斜倚在歐式花彫椅子上,她頭髮盤了時興的款式,一身金碧灑落的妖嬈旗袍,即使歇在樹影陰暗處,也令人無法忽視她的豔麗。

     眾女眷早對這一對兒粉雕玉琢的美貌玉娃娃嫉恨得牙癢癢,有位陳小姐斜斜瞥過來,不屑冷吱,「我們跟寧太太說話,挽燈你插什麼嘴?」

     「我累,我煩!你們吵吵夠了沒有?」

     「咦!『操勞過度』的是新娘子,你怎麼看起來也是一副和男人廝混過的憔悴樣?」

     陳小姐捂著手絹吃吃笑,「我就說呢,寧少一個女人怎麼夠用?挽燈格格你們姐妹倆莫非送嫁是假,雙雙侍奉寧少才是真?」

     「喲,奇了。」挽燈抽抽鼻子,不屑冷笑「我怎麼聞到一股山西老陳醋的味道?陳小姐,您先把臉上坑坑窪窪的粉刺給治一治,再來我姐跟前挑撥我姐夫的不是吧!」

     陳小姐噎住,臉上一堆凸起的紅痘在厚粉下隱隱凸顯,更顯得猙獰。她扔下手絹狂哭奔離,其他人也被損的沒趣,喏喏起身告辭。

     挽香噗嗤一聲笑了出聲,偷偷給妹妹丟了一個讚賞的眨眼。

     挽燈卻假裝沒有看見,抱起雙膝,陽光透過濛濛樹影,落金一般,灑在湖綠色的旗袍上,豔光粼粼。

     三秋桂子,十里荷塘,軟濃濃一澱蘆花,一季荼靡花事了,天氣晚秋。

     挽燈繞在樹後,指尖聊聊捲著枯敗的柔黃秋草,從陰影中緩緩的走出,煙水明眸似笑非笑,輕嗔薄惱的都是風情,纖腰款擺嫋嫋移向庭院裡悠然閒坐的男人。

     自從挽香進了門,被寧華雍疼的跟什麼一樣,真真是百依百順,有求必應,兩人的感情更是一日千里,如膠似漆濃情蜜意的不得了。

     昔日上海灘的冷情風流貴公子徹底變成了妻奴,全數柔情都只用在那北京格格一人身上,不知讓多少春閨夢裡人恨恨咬碎了銀牙。

     挽香還是挽香,挽燈卻已經不是挽燈。

     她迅速被上海渲染,學來這燈紅酒綠地、紅塵鄉里溫柔境的百般風情繁華,柔媚豔色在她身上萬方濃郁,早已不是還帶著少女青澀的挽香可比擬。

     「新時代是好的,可燈兒,我不希望你把什麼都學去,你進步的太快了,緩一緩的好……」

     挽香還和在北京一樣黑直長髮細劉海,乾淨溫暖,眸子卻有些不贊同的看著妹妹燙成巨大波浪的妖媚卷髮,憂心忡忡的勸。

     挽燈才不聽她的。

     她要改變,她沒有太多時間太多機會,她要做一個和挽香截然不同的人,她要吸引寧華雍愛上這和挽香截然不同的挽燈。

     如今,寧華雍已經能夠迅速分辨出這姊妹倆,她們就算穿起一模一樣的衣服板著臉坐下一動不動,他也能正確的找出挽香。

     現在想利用同樣的容貌偽裝身份騙取他的溫存,對於挽燈而言,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只能拚命的接近他,沈默的聲嘶力竭,抓取他偶爾一個回眸的關注。

     好累,好甜蜜,好心酸。

     好痛。

     挽燈臉上掛著笑,嫋嫋的靠上去,就看到寧華雍在仔細篆刻著一樣東西。

     一個胭脂色的珊瑚髮簪。

     珊瑚易碎,他異常小心,將它放在木盒子裡,鋪上柔軟錦緞,小尖刻刀在暗影裡閃爍著尖銳的銀光,刀尖珊瑚上慢慢琢磨,紅色粉末隨著他手指的動作紛紛落下,帶著海水的清新氣味。

     「姊夫,」軟軟的調子風情萬種,挽燈一張掐得出水兒的芙蓉面上挑著兩道遠山眉,坐在華雍身邊,愛嬌似的抱住他一根手臂,貓兒般探頭去看,「姊夫在刻東西?教教我唄。」

     「好。」

     華雍唇畔柔雅,笑容親切和煦,他狀似無意的抽回被挽燈勾住的手臂,非常耐心也非常禮貌的給她講解篆刻的手法和花型。

     「姊夫在刻什麼花色?」

     「金豔菊。」

     「哦,姊夫喜歡金豔菊!」她將屁股下的椅子挪了挪,想要靠他近一點。

     「不,是你姊姊喜歡。」

     他淡淡垂著妖精般豔麗的眸子,柔聲扯唇,挽燈緊緊咬牙。

     遠處山石隱隱幽幽,荷葉田田,水面清圓,挽燈深深吸氣,靠過腦袋,希望清風送來他身上柔魅香息讓她珍藏。

     「挽燈,幫個忙。」

     華雍的聲調低柔和煦,沒有半點不耐煩,他狹長美眸微彎,引來挽燈熱切湊合,「怎麼了姐夫?需要我幫什麼忙?無論什麼事情我都────」

     「坐遠一點,不要擋到我的光。」

     他和氣的放緩了語調,美眸底卻刻著客套寒冷的鴻溝,「你挨得太近,會硌到我的手,珊瑚嬌貴,刻壞了就沒法重來,所以麻煩讓開些。」

     挽燈瞠著大眼戰慄良久,才回神氣惱的嬌媚跺腳,「姊夫,你這是暗著趕人!」

     「不,我這是明著趕人。」

     你!眼眶裡泛出紅絲,挽燈委屈的湧起眼淚,慌亂摸索著自己的襟側,才發覺自己忘了帶手絹,連忙顫抖著用衣袖胡亂抹拭,哪知道眼淚卻越抹越多,「姊夫,你是不是嫌我逗留在上海,給你添麻煩?我也知道我該回北京,可是我實在放心不下姊姊,我、我不是要來給你添麻煩的。」

     「我沒趕你回北京。」

     「姊夫……」她一喜。

     「但你也確實給我添了不少麻煩。」

     寧華雍斜著眸子,美麗的眼底仄仄煙波,黑髮隨意披散,慵懶而淡漠。他一手緩緩支在優美的頰側,嘴角笑意清冷而遙遠,冷睇著她。

     「姊夫,我不是故意的,」挽燈使勁抹掉淚水,急切聲明時又堪堪泛出水意,華雍視而不見地垂著長長睫毛,晶透的眼瞳猶如琉璃珠一般地清澈孤冷,靜靜等著她說。

     「我、我不想回北京──」

     聲音驟然驚慌凌亂,北京那麼遠,也許終生都不會再見,就連這樣近距離的看著他的小小幸福也會終成絕響。

     「我要留在上海,多陪陪姊姊──」多陪陪你!

     挽燈抹花了一臉的妝,卻抹不盡泉湧的淚,急急撲過去抱住華雍的手臂。

     她學來了上海的燈紅酒綠調笑風情,卻學不來這裡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狂亂愛情哲學,見到喜愛的人皺眉冷淡,就忍不住想哭,歸根結底,她還是北京王府沒有用的嬌軟小格格。

     「不想回北京可以,我在上海的宅院很多,你愛住哪一座都隨你,若是想念挽香了,就回來坐坐也無妨。」

     他禮貌冷笑,厭惡垂眸,冷冷看著挽燈纏在手臂上的指頭。「但是請不要干擾別人的正常日子,我和挽香是新婚,拜託你還給我們一個純粹的二人世界,別天天陰魂不散的纏在這裡。」

     挽燈聽著,慢慢收起淚珠,怔然看他抽回手臂。

     陰、魂、不、散。

     她像小丑一樣,每天分分秒秒的膩著他,化他喜愛的妝、穿貼近他品味的衣服、努力融合入他的生活圈,把所有淚水藏在背後,每天只綻放給他開心的笑容。她使竭了平生最多的溫柔,只為了能夠多靠近他一丁點!他皺一皺眉,她就能擔心的徹夜輾轉難眠,他微微一笑,她的一整天就春光明媚繁花傾城。

     她掏的都快空了,愛的這麼累,卻得來如此冰冷無情,厭棄煩膩的四個字。

     陰魂不散。

     呵呵!陰魂不散。

     她心裡彷彿被生生打進去了一個樁子,久遠之前的心底毒刺開始發芽蔓生,生生刺穿心房,纏繞永不癒合的傷。

     「華雍!燈兒!」

     挽香從樓上走下來,燈火照的臉龐粉嫩甜美,她沒有注意到庭院一角的暗暗撕扯,蹦蹦跳跳的走過來。

     就見寧華雍倏地立起修長身軀,伸展手臂將她接來摟上身。

     桌上的錦盒裡,閃爍著那根南海珊瑚做成的同心簪,非常少見的殷紅色,雕工極好,上嵌著他親手鑽刻出來的金豔菊,黃金映著血色珊瑚,彷彿是金鈿盒裡新研的胭脂,風情嫵媚。

     「香兒,」華雍的眸子映照著挽香的時候,凍玉一般的眸色就化成了清澈的水,迷離得像是春日的煙波,「這個簪子喜歡麼?我刻上了金豔菊。」

     「又是金豔菊?你好像很喜歡送我金豔菊……」挽燈任由他溫熱的手執起髮簪,斜斜捲起長長一絡青絲,固定在後腦,胭脂色的珊瑚簪子上映著光影輕輕搖動,一痕蕩漾。

     「嗯,」寧華雍微笑,低低的聲音,沈澱酥骨,緩緩泛起破舊的紙醉金迷的魅惑風情,「我依稀記得咱們新婚夜你就穿著繡金豔菊的紅肚──」

     「砰!」

     挽燈將茶杯重重放在了桌上,打斷了華雍的話。

     她臉色蒼白似鬼,渾身顫抖,在寧華雍豔麗卻陰冷的探詢目光下,支支吾吾的衝著不明所以的挽香開口,「姊姊,我好像不太舒服──」

     說罷真的覺得天旋地轉,身子一軟就昏倒在了地上,耳邊傳來挽香的驚叫。

     從那晚起,挽燈發起了高燒。

     挽香很著急,天天夜夜的陪著她,每天起來探好幾回挽燈的溫度。

     「真是奇怪,燈兒的身體好好,從小沒病沒災,怎麼就突然病成了這樣?」挽香被她燙手的溫度急的團團轉,寧華雍卻不急不躁,雖然他請了醫生來,也沒有再開口提過讓挽燈搬出去的事情,卻也完全不來她的房間探望。

     挽燈每天等,每天盼,等來的卻只有挽香,而沒有寧華雍。

     終於有一日,挽燈燒的稍微好一點,挽香鬆了口氣,歪在樓下沙發裡姊妹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春殘香銷,雨水寂寥,留聲機裡靜靜的唱著寂寥,低低啞啞的吱呀著,彷彿美人遲暮。

     大門推開,多日不見的寧華雍夾著秋雨的碎冰推門而入。

     挽燈倏地直起身,抓起茶几上的毛巾就想奔過去給他擦猶帶水氣的濕潤青絲。

     寧華雍柔軟的黑髮在風裡沾染著一絲迷離的水光,他好像沒看見挽燈似得,不顧自己身上的水,卸下了大衣就向挽香直直走去。

     「姊夫──」

     挽燈剛要開口喚,就見寧華雍隨手扯了一張薄毯子,密密環在挽香單薄的肩膀上。

     「秋日涼了,你怎麼穿的這麼不小心。」

     他語調寵溺,身後的僕人們搬了一大堆包裝精美的禮物回來。

     「又買這些?我東西多的用都用不完。」

     挽香低聲責備,卻無奈的被他撒嬌似得環住腰。

     挽燈在一旁,僵直的手抓著巾子,低頭不語。

     「太太!這可不是普通商廈裡賣的東西,這是先生專門找人從歐洲買回來的──」僕人笑著說,轉而對著挽燈,「挽燈小姐,也有你的!先生對你真好,我們太太有什麼你也有什麼呢!」

     他將大大小小的包裹擺在客廳裡,五光十色,燦爛奢華,全部都是雙份。

     「喂!別光急著拆禮物,好歹讓我抱一會兒。」寧華雍無奈輕笑,一把攬住挽香按耐不住的身體,隨手摟緊,坐在沙發上,長指爬過濕潤長髮輕輕的舒口氣。

     「別這樣,挽燈在呢。」

     挽香胸口傳來不甚規矩的揉弄,頓時臉色紅如火燒,連忙打開寧華雍的手,扭來扭去的坐立不安。

     寧華雍本來是想逗逗她,那裡知道扭著扭著就弄出了反應,他笑歎口氣,湊在挽香耳畔的紅唇輕輕低語。

     挽燈拉長了耳朵,將他們低語的每個字都收進耳朵,渾身冷顫。

     ──香兒,臥室裡還放著一個禮物,只給你的,拆拆看?

     ──是什麼啊?

     ──呵,是睡衣。

     說著,挽香臉色爆紅,推開他跑上樓去,寧華雍美豔的指尖壓著低低彎鉤的紅唇,撐起身體,就追上了樓。

     「開飯吧。」

     挽燈蜷在客廳沙發上冷冷的說,還在整理包裹的僕人一愣,「現在麼?不等先生和夫人了?」

     她露出一個難看的嘲諷微笑,「他們不會下樓吃晚飯的,開飯吧。」

     柔軟的大床上,穿著雪白歐式睡衣的玉娃娃被推跌在被褥裡,蕾絲領口鬆開,被褪至圓潤的雪白肩頭,長髮凌亂,不停發出難耐的求饒哭泣。

     蕾絲薄的幾乎透明,層層細軟捲上細腰,雪白的玉人兒高高翹著豐滿的雪臀任身後的男人恣意發洩興致。

     「唉……啊啊……華雍……」

     她哭叫著蕩漾這一頭蜿蜒青絲,和他的長髮密密交纏,小穴承受不住身後狂猛的進擊微微嬌顫,留下一滴滴淫穢的痕跡。

     華雍挺動粗大下身抽插,垂著美豔冷眸欣賞著她胸前雪白飽滿的豐乳在薄薄蕾絲遮掩下甩出的朦朧誘人乳波,一手伸進去肆意悠然抓握在手中搓揉,一手扳過挽香小巧的下頜湊過水晶似的豔唇,

     輕柔舌尖伸出,慢慢吸吮柔柔勾挑,纏著她的軟舌抵死纏綿。

     「啊啊……」

     挽香被華雍給弄得實在受不了,只好扭擺渾圓的臀部試圖躲開他各種角度的瘋狂撞擊,粉嫩花穴被來回的巨大欲根抽插進出操弄出晶瑩滑膩的蜜液,「唉啊……嗚嗚……嗯……」

     花穴中的脹大悸動肉棒越發灼燙堅硬,隨著興奮的撞擊發出異常清晰的肉體交歡聲音,挽香的小手攥緊了柔軟的枕頭,雙腿被用力分的大張,大大敞露出甜美的小穴,被用力抽插逞歡。

     「華雍,華雍,會壞掉……」

     挽香哭泣,滿的酥胸隨著他的動作而劇烈上下彈動。

     「怎麼會?」華雍笑,彎折了妖魅豔麗的眼睛,猛然抽身,將她抱在身上,站起身來,讚歎的看著挽香柔粉的香軀,「香兒,如果早知道你穿這身衣服是這個效果,我早早就買回來給你穿……」

     說罷掰開她顫抖的雙腿環上健腰,抵在牆上,巨大男龍頂著軟軟凹陷的柔軟嬌穴,用力掐著挽香的雪白臀瓣,狠狠的重新頂入,蠻橫進出,全部的抽出去,再狠力的插入!

     挽香小手軟軟搭在他的肩膀上,無力的勾著他的腰,潔白小腿在他腰後一蕩一蕩,「嗯嗯……嗯……」

     「夾得真緊……乖,嗯……很舒服……」冰冷牆面凍得挽香哆嗦,豐滿玉乳隨著撞擊的動作嬌顫,惹的寧華雍不停笑喘歎息,挺動窄臀瘋狂抽插。

     挽香後仰著頭,隨著他抽動的動作淚水連連,嬌嫩的花穴渴望著被粗暴的狠狠填充滿,卻又羞恥的不知如何是好,薄薄的輕紗輕煙一樣,什麼也遮不住,籠在玉白的身體上。

     一對玉乳被他抓出菲薄睡衣,潔白紗衣被撕裂揉皺,胡亂纏在飽滿豐翹的瑩潤身體上,純潔卻又妖媚,寧華雍看著懷裡小人兒難耐的撩人摸樣,火熱男龍頓時漲的更加粗大,挺動的更激烈悍猛!

     「輕點……華雍,不要那麼深……啊啊,好麻……」

     小淚娃剛剛咬緊唇就被他懲罰性的狠狠向前一頂,滅的的酥麻快慰讓她尖叫出聲,熱熱噴出大量淫水,緊緊收縮吸絞著狂野律動的男根。

     高潮深深抽緊的吸吮刺激的寧華雍銷魂到了極致,青筋慢慢浮現在修長的手臂,他偏頭在挽香耳畔汗濕的太陽穴柔柔的吮吻,一面輕輕拍著她因為高潮而顫抖哭泣的身體。

     花穴上那顆充血挺立的誘人紅豆被蜜水緊的濕滑晶瑩,寧華雍長指剛剛伸下去撫摸就被挽香哀求著抱住手腕。

     「不要……我受不了啊……華雍……」

     她哭泣,華雍的慾望漲的太大,她抖索著艱難吸吮著,經不住他更激烈的撩撥。

     「你受得了。女人的身體有無窮極限,突破了就能得到至高無上的歡愉……」

     邪惡的紅唇彎起柔軟的惡劣曲線,他低聲輕笑,慢慢蹂躪,享受著玉人兒緊致花穴的顫抖蠕動和摩磨夾吸,「我會每天親自調教你,越來越對我的胃口,呵。」

     他側過優美的脖子看向窗簾飄蕩的陽台,登時彎起美眸起了興致,驚起一泓春江水,抱著挽香一面走一面抽插,走向開敞的陽台。

     「你欺負人!我不要,現在是白天──」外面還在下雨!

     挽香感覺到他的意圖,嚇得瘋狂掙扎,連帶著扯動緊緊包裹著男人慾望的小穴,小臉漲得血紅,快要哭出聲來。

     「不欺負你又怎麼叫丈夫?」

     「啊啊……」

     寧華雍在情事上一向放肆,他笑意盈盈,不顧肩上的捶打,托著挽香的飽滿翹臀走向陽台,還沒到達門口就受不了,低咒一聲將哭泣的玉娃娃狠狠壓在牆上蠻狠戳插一番,發洩快要崩潰的慾望。「要人命的小東西,怎麼吸得這麼緊!」

     「嗚嗚……嗯……」

     數不清的高潮讓挽香聲音嘶啞,整個房間都是凌亂的愛液交纏痕跡和破碎的衣衫,她雙腿大開貼在牆上,嬌嫩的蜜穴酥麻酸脹到了極致,承受一波又一波的激情攻擊。

     陽台下是滔滔江水,黃浦江在雨中奔湧怒號。

     挽燈躲在旁邊房間的陽台下,蹲下身近乎於自虐的聽著隔壁陽台上男歡女愛的聲音。

     潔白的窗簾透出抵死交纏的人影,挽香被抱著坐在陽台上的大椅上,羞恥的大大敞開雙腿,玉乳抖顫,隨著男人的動作劇烈上下彈動,嬌泣呻吟。

     「嗯嗯……呃!呃!」

     挽香全身泛起粉紅,汗液浸濕了她的髮絲,手腕被一條絲帶軟軟捆綁,高高掛起,被迫挺起飽滿前胸,難堪的淚水不斷滴落。

     「真銷魂。」寧華雍讚歎,俯身垂發,被她吸吮的滿意至極,一面更加狠命狂插,「你每高潮一次,就會更緊一分……是不是很舒服?滿足麼?」

     他妖美的紅唇勾起低笑連連,加重衝刺的力道,充耳不聞挽香的求饒,抬高她的下腹讓她流出的春水順著男根滴落,看起來可憐萬分,幾乎讓他控制不住蹂躪的力道。

     「我受不了了,夠了,放過我華雍,嗚嗚……」

     說著嫩穴抽搐一般緊緊抽縮,洶湧的高潮襲來,蜜汁如同泉湧。

     「丫頭,我還沒有滿足呢。」

     寧華雍黑眸中盛開著魅惑的陰美花朵,俯下身體,泛著薄汗的白玉肌膚在暮光煙雨中有種驚心動魄的晶瑩,雪白貝齒在殷紅的妖美紅唇中微微露出冰雪般的熙光。

     說著,溺愛的吻她的唇,毫不留情挺身動作,挽香開敞的雙腿中,是激狂律動的男性優美身軀。

     「啊啊……華雍────」

     挽香咬住華雍的肩膀,男人的強健手臂緊緊樓在她腰上,她濕漉漉的柔嫩大腿那樣柔軟,無力的,任憑男人逞歡放肆。

     雨絲打在她額前的細細劉海上,在雪白身體上泛著瑩瑩光點,嬌柔的花穴被凌虐的嫣紅不堪,隨著他激烈進出的動作飛濺出晶瑩蜜液和男人一次次激射後的白液。

     持續不斷的肉體撞擊拍打聲混合著激情的喘息呻吟聲讓躲在一邊的挽燈緊緊咬牙,顫抖著手,伸進自己衣服下擺,冰冷潮濕的指頭緩緩挪向水蜜氾濫的花穴……

     幻想著,是他。

     屈辱的淚水滴下,挽燈額頭燒紅,弱弱靠在冰冷的陽台邊,狠狠在濕潤腿間揉捏。

     她為什麼要如此卑賤,像泥土一樣,竟然只剩下了幻想的齷齪權利?

     嫉妒如同毒蛇,張開劇毒獠牙,刺入心底。

     又是一年的春天,星光點點,挽香被華雍蒙著眼睛,跌跌撞撞的走進庭院。

     寧華雍鬆手,挽香眼前出現了一片泛著嫣紅柔光的巨大玫瑰花海,和點著美麗花朵和銀色糖珠的三層蛋糕。

     「這是──」驚喜點亮了柔雅黑眸,挽香又開心又迷惑的看向笑吟吟的丈夫。

     「過節。」華雍勾唇,拉著她的手坐在桌邊,一使勁,就把她柔軟的身子牢牢抱在膝蓋上。

     過節?挽香板著指頭,怎麼想也想不出來今兒個究竟是什麼節。

     「I Love you,me too,這是洋人的訴請方式,今天我和你過的節,叫做結婚紀念日。」

     寧華雍輕笑,拽著挽香的手腕輕輕咬著她的指尖,害她滿臉泛紅,手都不知道擱在那裡好。

     「這種日子,就是要互相表白。我愛你,來,回我一句?」

     「……不要,好丟人。我還是習慣──『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這種表白。」挽香死活不接受如此赤裸裸的西洋式熱烈,堅持使用委婉古詞。

     「這未免太含蓄了……何況,我哪有不知?」他不滿意。

     「你都知道了還要我說什麼!」挽香急了,卻被牢牢摟著,一個又一個含著笑意的溫柔吮吻,貪心的在她唇上溫暖吮啄。

     「哪,知道了,不代表我聽夠了,繼續說呀。」

     「彼、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不錯,還有麼?」

     「但願暫成人繾綣,不妨常任月朦朧。」

     「還有呢?」

     被他沒完沒了的撒嬌纏鬧給弄煩了,挽香佯怒著擺脫開他修長的手臂摟抱,惡狠狠的在寧華雍耳邊冷笑,「還有────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你罵我?壞丫頭!」

     華雍伸出長指笑著擰住玉娃娃的臉蛋,疼的她哀哀求饒,「我錯了,我錯了──」

     甜甜嬌唇討饒的印上他的優美笑唇,他向後仰著身子接過她靠過來的柔軟馨香。月色冰清,楝花飄砌,蔌蔌清香細,江山廓落,煙蕩日薄。

     我愛你,挽香。

     他喃喃的閉上眼,「明年這時候就不許再害羞,一定要好好回答我,嗯?」

     嗯。

     她羞紅了臉,乖乖點頭,捧著他美豔的容顏,認真的親下去。

     哪裡知道,再也等不到明年這時。

     上海洋房裡兩情纏惓,挽燈卻一個人歪在黃包車裡,任由車伕揮汗如雨的將她拉去一個又一個商廈。

     她雖然還住在寧華雍和挽香的洋房,卻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呆在巨大的房子裡。

     寧華雍沒有趕她,自己卻帶著挽香住到另外一處臨江洋房去了,今天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她不能去湊無趣。

     無聊的買了一大堆東西,挽燈吩咐車伕停在巷子口,自己婷婷的走向霓虹暗巷中的西洋水粉鋪子。

     「嘿嘿!」

     淫邪的哼笑帶著男人下流喘息和女人驚慌尖叫聲劃破空氣,挽燈轉頭,發現暗巷一角堵著一個濃妝豔抹的歌女,還有一個矮小的男人,瘋狂撕扯這女人的衣服。

     「住手!」

     挽燈厲喝,男人在女人身上亂拱的動作倏地停下來,緩緩轉過頭,吐出一串嘰嘰呱呱的語言。

     日本人!?挽燈看著那女人衣冠不整,淚痕斑斑的模樣不禁怒火中燒,緊緊握著拳頭衝至前來憤而怒吼,「王八羔子!誰讓你欺負女人的!」

     男人又是一串嘰裡咕嚕的破口大罵,挽燈毫不留情的還回去。

     兩人雖然都聽不懂對方的語言,卻互相吠得非常起勁。

     兀然,一聲清冷男嗓低笑傳來,挽燈扭頭,發現在更深的陰影裡面,緩緩走出來一個俊麗到近乎妖豔的男人。

     他輪廓比一般人深刻,頭髮在光線下生出一種柔軟的茶色,紅唇妖冷,長街長,煙花繁,他垂著長長的睫毛,雙手帶著一雙纖塵不染的白手套。

     「相源次郎,放開那個女人。」

     他用日語對矮小的日本男人冷淡開口,「強暴來的女人沒有意思。」

     相源次郎罵罵咧咧的直起身子提好褲子,呸的一聲在地上吐了一口濃痰。

     俊美的男人背脊有一種屬於軍人的挺直和寒冷,目光陰魅,白手套包裹的修長手指冷冷捏住挽燈呆愣的下巴,淡淡開口,是發音純正的優美中文,「他方才玩的女人是個妓女,你未免管得太寬了。」

     「妓女又如何?她不願意的事情憑什麼強迫她去做!?你想買人家不想賣不行嗎?」

     「哼。」他冷笑,從黑暗沈影中慢慢現身。

     挽燈冷顫,這男人長睫毛下的眼睛在路燈的照耀下緩緩凝視過來,竟然是毫無雜質的碧綠色!

     「鬼子!」

     挽燈失聲驚叫!那男人美目陰魅,乾淨利落的優美語調極為冷淡,「請你說話放尊重點,如果在日本,你得用『大人』和敬語來稱呼我。」

     「你……你是誰?」

     「敝人鬼塚。」他冷笑。

     「東洋女人,你叫什麼名字?」鬼塚問,眸色冷淡,在她開口前一秒冷冷撇唇,「你最好別說謊。」

     挽燈發現這男人眸底閃爍著狩獵的興致,突然就有種惡毒的意念從腳底緩緩爬升,她狡猾瞇眼,在那男人冰冷的目光下開口──「挽香。我是上海寧家的太太。」

     話語落地,從此生出一隻尖利的毒刺,陰寒冷毒,借刀殺人。

     挽燈張著嘴,被自己的惡毒嚇住了,一種濕冷從手心慢慢的泛上來,整個人充滿不詳的可怕預感。

     哦。

     鬼塚似乎沒有太驚訝,冰冷指尖緩緩挑起她倔強的下顎,「鬼塚將臣,記住我的名字,我對你有興趣。」

     鬼塚將臣!

     挽燈倒吸一口氣,聽寧華雍和挽香說過,這人是日德混血,在日本是最為激進的主戰派,極受天皇重視!

     她……好像惹上了不該惹的人。

     鬼塚將臣扭頭一手提起相源次郎遠遠走開去,留下街燈下呆呆的女人。

     「鬼塚大人,寧華雍在上海實力非凡,您、您該不會要……」相源次郎嚥了口吐沫回頭看看原地佇立的挽燈,「有大臣和他打過交道,大人,寧華雍可不好惹────」

     「我沒打算惹他。」

     鬼塚將臣冷笑,長腿不停,相源次郎在他身邊跟著喘息小跑。

     「那您是準備……?」

     「這種女人隨便捉來玩玩就行,」他優美的下顎朝某個方向揚了揚,「讓他們去做,做得乾淨點。」

     「嗨!」

     行源次郎瞇眼,擠出一個猙獰笑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umacoco 發表於 2016-12-17 02:13 PM

第四章

     自從那晚和鬼塚將臣交鋒之後,挽燈總覺得心下忐忑,隱隱有什麼壞事將要發生。

     她每天都豎著耳朵等電話,生怕從挽香那裡傳來鬼塚將臣上門尋人的消息。但在提心吊膽了一個多月之後,並沒有任何事情發生,日子又慢慢恢復了平靜。

     然而,巨大的暗流從中國東海湧來,暗潮洶湧。

     中日局勢越來越劍拔弩張,夜夜笙歌的上海空氣中也瀰漫著緊繃的張力,人人臉色嚴肅。

     寧華雍,上海灘第一富豪,他的一言一行都受到軍統和日本上層的高度關注。但他舉止隱秘滴水不漏,不僅悄然出手金援了數股地下抗日勢力,還默無聲息的將一部分手下轉移去在遙遠的歐美,迅速擴張著他巨額的地下資產。

     一日挽香敲門,還未旋開門把,就看到裡面走出來一個精神矍鑠的白髮洋人,他眸光如同鷹阜,灰色眼睛,鼻子彎著嚴厲的鷹鉤,卻笑呵呵的和寧華雍反覆握手道別。

     「華雍……剛剛出去的,是個美國人嗎?」

     挽香走進去,看見寧華雍斜靠在窗邊,單手勾著單薄的精巧瓷杯,一口一口的淺吮咖啡。

     見到妻子,他的笑意從眸底柔柔泛了上來,單手將挽香抱起來放在書桌上,「不,他是猶太人。」

     猶太人?這個新奇的詞彙讓挽香好奇,她縮了縮肩膀,寧華雍有些睏倦,尖尖的指頭微微擰了擰眉心,雙手撐在挽香身側,將頭靠在她肩上休憩心神。

     「猶太人,他們是做什麼的?」

     挽香忍不住好奇,順手將他背後的黑色長髮解開散下用手指緩緩梳理,換來寧華雍舒適的歎息。

     「他們是世界上最會賺錢的一種人。」寧華雍清雅的白玉手指尖厭仄仄勾起挽香垂落的碎發,清澈的美眸含著一泓春水風情,多情十分,風流轉折。

     「哦,那剛才出去的猶太人是誰呀?他是做什麼的?」

     「他是個有趣的生意人。」寧華雍彎唇微笑。柔美至極,醉人至極的聲音緩緩滑過,「一個德國家族的領袖,他們在整個歐洲建立金融和銀行制度,在全世界所有著名城市都開設有銀行。」

     秋瑟的風帶起他的柔美青絲,優雅身軀斜靠著,有某種蓄勢待發的強悍氣息,挽香屏氣睜眼,任他慵懶玩弄著自己的頭髮。「挽香,這個世界上有趣的生意,就是向國家政府貸款。」

     「無論和平還是戰爭,錢永遠才是至關重要的。士兵們不會因為為所謂的信仰或者忠誠拚命,他們只會為一種人打仗────付錢的人。所以啊,控制了金融,就能控制世界。」

     風很清爽,送來黃浦江邊的潮氣,青絲散散落在寧華雍白皙頰邊,就生出一種柔美卻傲慢的風情,他湊上挽香的耳朵,輕輕念出了那個猶太人的名字──

     「他是蓋伊.羅斯柴爾德。」

     控制整個歐洲金融走向的,紅盾家族。

     挽香低頭看著丈夫,只覺得他似乎比自己所認識到還要更加神秘,更加強大,他在上海灘勢力非凡,卻或許只不過是冷冷的冰山一角……寧華雍還深藏著更大的勢力和秘密。

     挽香捧著他的頭,急切問道,「那、那中國呢?日本和中國局勢這麼緊張,這場戰爭有辦法避免麼──」

     「沒辦法。」

     寧華雍說。眸底一泓冷冷春水,曳一地春華任率,挽香的心才一緊,就聽他清冷的聲音,「戰爭無法避免,但中國不會有事。」

     「中華是一個很強韌的民族,再大的戰火硝煙都拿他無可奈何。」

     但是,目前的中國,卻不再安全。

     「很快會有大戰爆發。」

     寧華雍喃喃的,閉起長長眼睫,「日本關東軍在東北集結,不是好兆頭。」

     挽香一驚,「東北!東北有很多國軍的──」

     他緩緩歎息,「不行,東北雖然有張學良幾十萬人,但他一定不會抵抗。」

     「張學良的嫡系部隊都在關內和石友三對峙,他的勢力早已四分五裂。這個人判斷戰情一向優寡……他必然會撤退。」

     戰火連天,山河破碎風飄絮。

     「沒事的,挽香,我會保護你。」

     他瑩白長指珍愛的撫摸著妻子垂下的美麗玉容,淡淡輕喃。「我會保護你的。」

     看他閉眼小憩了一會兒,挽香一手攬著他的長髮,一手隨意在書桌上翻看。

     書桌上散著大大小小的文件,各種字體各種語言,挽香驚訝的睜大雙眼,有一張文件上甚至漂亮的簽著拉丁文,不禁低聲自言自語,「哇,華雍真的好厲害,不但會做生意,還懂這麼多語言,連拉丁文都會寫。」

     妖美長睫緩緩掀開,華雍忍不住在她頸窩裡微微抬頭,彎起一泓春江似的笑意。長睫毛掃著她頸部的肌膚,柔軟香息吹拂在妻子頰邊。

     「我好像……在其他方面更厲害,不是麼?」

     曖昧酥柔的醉人語調讓挽香一聽就臉紅。她哪裡會聽不出來他暗指的深意,又羞又惱的撇過頭,「討厭,我、我哪知道是什麼方面!」

     「你不知道?」他故作驚訝的揚起眉角,笑意濃濃。

     黑髮從耳後柔滑的垂落下來,紅豔嘴角側光勾勒出異常柔軟豔魅的線條,「我還以為作為我的妻子,你最清楚不過呢!」

     「我不清楚我不清楚!」

     挽香驚叫,裙下突然就撫摸上了清冷而細長的指頭,跳開薄薄內衣直鑽花穴,她如同觸電一般差點跳了起來!

     「嗯,那便是我作為丈夫的失職,現在就來讓你慢慢搞清楚。」

     寧華雍不疾不徐,修長身影附身而下,抽手而出,在妻子驚叫中慢慢將她旗袍側面的開衩一直撕到大腿根!

     「寧、華、雍!」

     玉娃娃慌了,憤吼出在生氣時才連名帶姓叫喚的三個字,可見是氣得不輕。

     「旗袍修身,你穿起來很好看。但側面的衩要開到這個深度,才有味道。你那種不中不西的穿法,只會白白糟蹋了你的姿色。」

     「我我我才不要穿成這樣上街──」

     挽香左右捂著腿,卻擋不住悠然走入腿間的優美男性身軀。

     「那是自然,要穿也只能在家裡。上街?你想都別想。」

     寧華雍淡淡的彎起一個笑,就彷彿月下曇花徐徐舒張,一剎那天地顛倒。

     他側過優美的下頜,紅唇在挽香驚顫的眼皮上淡淡烙吻。他生就妖精美貌,這樣溫柔起來的時候,連空氣都帶著魅惑。

     玉娃娃眸心含水,倉皇而驚豔的看著他,同床共枕了這麼久,她還是沒法習慣他這樣的容顏,「嗯嗯──」

     挽香仰過頭去,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如玉晶瑩,有種一碰就碎的脆弱。

     有紅楓從窗口飄入,帶著秋的溫涼,落在寧華雍的手上,他微微垂眸撫摸著豔麗的紅色脈絡。

     一種莫名的,說不清的焦灼感,突然浮現。

     他美眸微凝,竟然再也沒有半分調笑興致,甚至懶得脫衣服,直接釋放出粗熱巨大的男性,攬過挽香的腰就狠狠衝了進去!

     「啊!華雍!啊啊……」

     過度強悍的力道讓挽香驚叫,大眼睛裡淚意眨眨,卻還沒來得及嗔怒,就被近乎於狂暴的頂弄給攫去魂魄。

     寧華雍絲毫不控制力道,撕開挽香襟口的盤扣,大力揉握著激纏豐乳,在她大開的雙腿間強悍重刺,狂猛的肆意進出,小嫩穴承受不了他的力量,迅速湧出汩汩溫熱花液。

     嬌臀難耐的狂擺,挽香被他的狂恣猛戳頂的幾乎連氣也喘不上來,小手扳著他在胸乳上狠勁捏柔的手腕哭叫,「嗚嗚……華雍,你輕一點啊……我受不了……」

     「忍著!」

     他毫不留情一口拒絕,加快速度瘋狂馳騁,青絲狂亂散落在挽香赤裸搖晃的肌膚上,他幾乎失控的微微喘息起來,不停挺進,似乎要失手將她撕碎一般!

     「嗚嗚,啊……啊……」

     挽香,柔弱的挽香,可愛的挽香。他伸手去抱,將她顫抖的嬌軀緊緊摟在身上,坐在書桌後寬大的皮椅上。任憑慾火張狂。

     「嗯啊……華雍……」

     不知為什麼,他突然反常心煩意亂,雖然外表上看不出來,但他自己明白,這一刻莫名焦躁至極。

     「華雍,啊!啊!輕一點!唉啊……」

     似乎有什麼極其重要的東西快要失落一般的預感,讓他近乎於殘虐的收緊手臂,將挽香死死禁錮在懷裡,抵死纏綿。

     挽香分腿跪在他腰側,雙手軟軟搭著華雍的雙肩,嬌紅乳果被他優美紅唇含在口中吮吻舔舐。寧華雍長指緊緊掐住飽滿雪臀狎弄,向上狂暴挺身,蠻橫插刺。

     挽香雙眉深鎖,嬌喘吁吁,柔軟的睫毛上帶著點點淚珠,已經無力反抗,軟軟的任他擺佈,嫩半間被強力進出帶出膩滑香液。

     「哦……哦……嗯哼……」

     火燒一般的猛烈激情野火一般席捲了房間,衣著凌亂的顫抖玉娃娃跪在男人腰側,斷斷續續的呻吟,承受著身下粗長劇烈的撞擊,直抵穴底。兩人下身緊絞擰磨處津液交雜廝纏,一塌糊塗。

     這樣狂烈的激情連寧華雍都快慰的微微抽出顫動起來,慾念一發不可收拾,仰頭喘息。一把綢緞般的青絲迤邐盤散在劇烈搖晃的皮椅後面,隨著二人激情的動作擺盪出驚豔流光。

     「唔……華雍……」

     長指按住挽香的頭,逼迫她嗚嗚哭著低下頸子來,張開濡濕的小嘴輕吻他優美的喉結曲線。柔濕觸感軟軟抵在皮膚上,如此真實,他卻空茫的幾乎瘋狂。

     為什麼?挽香就在懷裡,他卻如此不安,如此焦灼。

     高大優美的身軀霍然直立,將懷裡的玉娃娃狠命按在書桌上,釘住細弱手腕,凌虐一般挺動劇烈暴漲的粗長在她體內瘋狂戳刺攻擊!

     「華雍……華雍,你怎麼了華雍……」

     挽香哭叫,雙腿被按壓在浪蕩晃動的洶湧乳團上,擠出淫蕩的形狀,緊緊抽搐顫動的嫩穴被巨碩男龍持續超越極限的凌虐,一波波劇烈快感襲來,她哭泣著高潮,嫩穴狠狠絞吸,幾乎要讓他窒息。

     「啊……華雍……快停下來……不要了……嗚嗚……」

     難以言喻的快慰讓他大開大闔的野蠻撞擊高潮中的紅嫩花穴,將挽香抽顫的腳踝大力抓握出了青紅手印,潔白眼皮上敷上一層薄汗,海鹽一般冷冷發亮,妖豔凌厲。

     「挽香……挽香……挽香……」

     他側過頭去,貼著她的臉,咬牙沈重撞擊,不停喚著她的名字。

     「嗚嗚……」

     書桌承受不了他暴烈的力量,發出快要搖搖散架的聲響,華雍身下的衝刺越來越激烈,空氣燙熱而窒悶,肉體廝纏的聲音混雜著呻吟和嬌泣響徹房間。

     無與倫比的快慰讓她放聲哭叫,小手抓著他鉗制住她腳踝的有力手臂,指甲深深陷入他的皮膚。

     寧華雍不顧她的掙扎,下身瘋狂挺動,暴虐抽插,撞得她幾乎昏厥,他附身狂亂的吻著她的唇,貝齒發力咬疼了挽香的唇瓣,透出一點帶著血色的豔傷。

     他將玉娃娃流出的鹹澀淚水一併含入紅唇,額頭相抵,說不盡的疼愛迷戀。

     「啊啊……我不行了啊……華雍我受不了了……」

     肩背肌肉逐漸慢慢繃緊,寧華雍慾望狂熾而暴烈,極為強悍的劇烈抽插,挽香已經在接連不斷的高潮中顫抖呢喃著昏迷了過去,雙腿無力搭在他手臂上。

     他的撞擊更加瘋狂而沈重,蜜液被帶的飛濺出來,寧華雍皺眉低頭,捧著挽香昏迷的容顏席捲她溫潤的唇,熱辣男根狠厲戳搗,速度越來越快,力道越來越猛!光華明燦的火焰狂猛燃燒,劇烈高潮將他意志虜獲,寧華雍咬著牙快速挺動猛烈戳刺著挽香收縮到極致的嬌嫩蜜穴,火熱欲龍越脹越大,狂暴抖動著瘋狂噴射而出……

     優美修長的身軀貼著汗濕的小人兒劇烈顫抖,粗熱的巨碩噴射過後還在來回抽插,又折騰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停了下來。

     寧華雍垂眸將雙臂撐在挽香身側的桌面上,發洩過後的身體帶著迷炫的酥麻,微微起伏喘息。他低頭凝神,春水煙波一般的豔麗美眸沈著異樣的陰冷,專注凝視著挽香昏睡的小臉,仔仔細細看著,永遠不煩膩。

     「香兒,你今天別出門好麼?我有事和你說。」

     吃過中飯,挽香拎起手包剛要出門,就被一把拽住手腕。她看見丈夫清冷豔麗的美豔眸子低低壓抑著,有種說不出的厭仄煩躁。

     「什麼事啊?」

     「我準備離開上海。」他冷聲道,挽香睜大眼睛,「上海雖然有利可圖,但現在的局勢對女人而言並不安全,我準備將寧家和你們北京王府的人全部轉移出國,大概收拾一下,我們很快就要走,在戰爭結束之前不會再回來。」

     挽香想了想,點點頭,對寧華雍微笑,「好!可是今天我和燈兒約好了去買瑪法的壽辰禮,約莫一個時辰就能搞定。華雍,你等等我,挑好了東西我就回來,好麼?」

     寧華雍剛要開口就被一個甜甜的吻給封住,挽香笑嘻嘻的在他妖美紅唇上輕點一下,「好啦,很快的!你去睡個午覺休息一會兒,睜開眼睛我就回來啦!會帶禮物給你喔!」

     她笑著,晴空的蝶一樣,那麼活潑那麼可愛。

     寧華雍情不自禁的跟著微笑,微微鬆開指頭,放開了那柔軟白皙的手。

     那一天,答應很快回家的挽香,再也沒有回來。

     挽燈和挽香擠在熱鬧的商廈,挽燈在挑玉,挽香在挑硯台,兩人隔得很遠,挽香恰好臨著一處僻靜的貨間。

     「寧太太,我們這裡有一方絕好的硯台,您看,在這裡。」

     夥計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挽香抬頭去看,貨間裡果然放著一方古拙質樸的寶墨,她越看越喜歡,忍不住走了進去拿起它細細端詳。

     「挺好的,開價多少?」

     她驚喜的撫摸著硯台,扭頭向身後看去,迎上她的,卻是一塊浸了乙醚的厚厚紗布。

     「起來。」

     冷冷的男嗓微揚,挽香從昏聵的悶痛中緩緩醒來,睜開眼睛卻發現周圍是一間完全密閉的房間。

     房間似乎不太穩定,晃晃的微微搖動。

     「這是?」

     她迷惑的張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茶色長髮,綠色眼眸,冷若冰霜的俊美軍官。

     他低頭垂眸,唇畔毫無笑意,軍服筆挺,手上戴著雪白的手套,彷彿一塊會移動的冰。

     這人穿的是日本軍服!

     清醒過來的挽香如同被兜頭澆了一桶冰水,一個激靈,從床上翻坐起身!

     刺冷的秋日寒氣襲上肌膚,挽香眼眸驚恐收縮────她身上竟然沒有穿衣服!

     倒抽一口冷氣,挽香僵冷的緩緩抬頭,看向那連眸底都凍結的冰冷俊美男人,向後縮了縮,企圖找出一塊布料蔽體。

     「不必白費精神,寧太太。」

     鬼塚將臣毫無溫度的勾著淺橘色的唇瓣,高大身體帶著驚人壓迫感步步走近,「你在我的私人艦船上,外面就是出海口。別說是逃,你連門都走不出去。」

     「你、你想要幹什麼?」挽香驚恐的看著他有絲欣賞的目光流連在她的身上,只覺得渾身血液凝固,無法在他毒蛇般的目光下移動。

     「這真是一個愚蠢的問題。」

     鬼塚將臣微笑,從一般的矮桌上拿起一隻精巧的日式茶杯送至唇瓣啜飲。

     挽香的目光一點點冷下來,她伸出顫抖的手,也握住了身邊桌上的一直瓷杯。

     「過來,把我的皮帶解開。」

     鬼塚將臣坐在她對面的大椅上,單手支著額頭,傲慢的冷冷命令。

     挽香冷冷的看著他,細白手背上竟然浮起青筋。

     鬼塚將臣抬起長睫看著她,綠眸清冷如同凍結的翡翠。「你不過來,我過去也可以,雖然我對強暴女人沒有興趣,但也不妨新鮮一試。」

     他的美貌有種凌厲的鋒利風情,卻吸引不了挽香,她如同木頭雕刻的人一樣蜷著身體縮在牆角,若不是傳來驚恐而粗重的呼吸聲,鬼塚將臣還真以為她是個假娃娃。

     徐徐喝完了一盞茶,鬼塚將臣看她沒有過來的意思,冷冷微笑,起身自己抽開了皮帶,卷在白皙手指上。

     「不要過來……」

     挽香虛弱的咽嚥口水,抬起腦袋顫抖著看著越靠越近的高大身影。

     「可笑。」鬼塚將臣嗤笑搖頭,腳步不停,「你不是很伶牙俐齒麼?怎麼這會兒跟被貓叼了舌頭一樣?淨說毫無意義的話。」

     冰冷長指拽起挽香的手腕,一把拉起她摔進床,鬼塚將臣不打算脫衣服,直接解開褲扣就要掰開挽香的腿!

     「不要碰我!」

     怒喝傳來,小小的柔弱嬌軀停止了冷顫,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於陰冷的平靜。

     將臣好笑揚眉,「我不喜歡玩欲迎還拒的遊戲,你乖巧一點倒能少吃些苦頭。」

     說罷高大身軀壓迫過來,將挽香的身軀逼死入毫無退路的角落。

     赤紅怒張的巨大欲龍直直抵過來,鬼塚將臣清冷的碧綠眼眸中浮現出淡淡情慾,挽香被他沈重的身體壓的不得動彈,嬌嫩的柔穴迎著他粗大的男性慾望。

     絕對不能!

     絕對不能被他……

     她避無可避,渾身顫抖,鬼塚將臣冷笑著固定住她的下頜,正要侵入,卻聽到砰一聲碎裂的聲音!

     柔白的小手劇烈顫抖,將手中的瓷杯狠狠摔碎在地上!

     挽香顫抖著胡亂抓取一片尖利碎片揚起手。

     將臣正要嗤笑────「你以為這種東西能殺我?」

     語未竟,突然怔然看著眼前的玉娃娃。

     挽香舉起那片碎裂的尖利,對準了她自己的臉。

     「你幹什麼?」

     鬼塚將臣沈下臉,冷冷看著她。

     「……對強暴沒興趣?」挽香絕望的冷冷諷笑,「那您對於毀容的女人有興趣麼?」

     說罷寒光一閃,那碎片竟是毫不留情的向著嬌豔臉蛋割去!

     「混賬!」

     他興趣盡失,一把打開她的手,挽香被他的巨大力道打的直直撞上牆壁,太陽穴留下絲絲鮮血,可手中卻抓著尖冷瓷片不肯鬆手。

     挽香支起手肘,摸摸嘴邊的血跡柔柔冷笑,「毀容、割腕、咬舌……我還有好幾種死法,可以都試試。」

     好烈的女人!

     綠眸緩緩的,感興趣的瞇了起來。

     不是表面的暴烈,而是一種像是一灣清池,至柔至剛的不屈,非常新奇。

     鬼塚將臣的調教慾望被全數挑起,勾唇冷笑,「好,很好!我今天不碰你。」

     他轉頭霍然拉開艙房的門,門口守衛的副官被嚇了一大跳。

     「來人!看好她,餓她幾天,除了水什麼都不要給她!有沒有讓女人發情的藥?餵給她!」

     他倒想看看,當飢餓和慾望交雜的時候,這女人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數日後,當鬼塚將臣快要忘了這件事的時候,相源次郎跑來,驚慌的報告,說那個女人快要不行了。

     眉角一抽,將臣揮開一屋子的下屬快步走向禁錮那個中國娃娃的船艙,才一打開門,就被滿地的血跡冰凍了眼眸。

     挽香胸口的起伏幾乎已經無法察覺,玉白色的臉蛋上雖然帶著被催情藥性給激發的紅暈,卻冰冷而沈默。

     她的手臂上,小腿上,全是她自己用尖銳物品劃出的血口,血流了一地,粘膩的緩緩流淌,彷彿血紅的火焰,襯托著傷痕纍纍卻聖潔白嫩的嬌軀,浴火蓮華。

     傷口一旦凝固,她就再割開一道,她的血毫不停歇的流淌,堅決不向齷齪的催情藥物屈服,飢餓使她沒有力氣,卻依然倔強的虛軟舉著瓷片。

     瓷片的銳角抵在手臂肌膚上,卻無力的一滑而下,柔若無骨的小手低低垂落,竟然連自殘的氣力都沒有了。

     「這……這……」

     血淋淋的恐怖景象讓相源次郎張口結舌,鬼塚將臣冷沈沈的瞇起眸子。

     「來人,給她注射鹽水和葡萄糖。」

     低冷男嗓緩緩說,長指在身側緩緩握緊。「把她給我救回來,帶回日本!」

     「大人!這人是寧華雍的太太,帶回日本恐怕────」

     將臣冷冷的綠眸掃過來,相源次郎噤若寒蟬的閉嘴。

     「把她的身份完全封鎖,當初辦這事的人全部滅口。」

     將臣冷冷垂眸,陰魅眼瞳涼涼從相源次郎身上掃過,「天皇準備大舉兵,召我即刻回日本拜見御前鐮倉大人,關於這個女人的事情你給我閉緊嘴。」

     說罷回頭,看著血泊裡的沈默玉娃娃。

     她氣息冰涼,幾乎已經喪失了意識,卻在血腥中生出了一種乾淨的明亮來,雪色的皮膚黑絲的長髮,緊緊咬合著嘴唇。柔軟倔強的眼神裡含著一種溫婉風情,那種靈氣被壓抑在白玉皮囊下,偶爾透出,能教人心魂俱醉。

     一種說不清的感覺讓他瞇起眼,注視著她,幾乎忘了身邊還有人。

     這個女人和那晚的模樣甚為不一樣,她究竟有幾種面孔?

     那一夜,她機巧靈辯,討巧的模樣讓他很感興趣,本來打算弄來玩個一晚上就扔,哪知道她竟然搖身一變,變成了這樣一番外柔內剛的模樣,讓他幾乎有些著迷。

     不假思索的,鬼塚將臣決定將她帶回日本,帶回他在神奈川的臨海府邸。

     海水擺盪,巨大船艦在深深碧藍中擺盪,在星光下向著日本航行。

     挽香被囚禁在狹窄逼仄的船艙,鬼塚將臣有時候來看她,有時候不來,她一個人躺在陰暗的床鋪上,房間裡安靜的傳來清晰的吊瓶滴答聲。

     她靜默的躺著,長睫下明燦美眸緩緩冷淡,變成煙花灰燼一般的死水。

     不知道日子過了多久,巨大的人潮伴隨著船艦拋錨的震動,挽香面前的艙門打開,吹入帶著海風的微鹹氣息。

     她緩緩睜開眼, 細瘦手臂被人拖著,拉出船艙,久違的陽光刺得挽香眼睛發痛。

     櫻花色的浴衣,嬉笑著的人群,繚亂迷眼的和服。

     一個陌生的國度。

     她的手被扣著,被人拖在鬼塚將臣身後,進入一個種著青青翠竹的日式府邸。

     完全陌生的地方。

     沒有寧華雍的地方。

     遙遠的上海,已經翻天覆地。

     打挽香失蹤那一天起,寧華雍徹底瘋狂。

     「夫人在永豐商廈失蹤,幾個月過去了,還是找不到任何消息!」

     「唉,少爺都剷平了永豐商廈,卻連一點線索都沒有……」

     「少爺幾天都沒吃睡,把上海搜了個遍,可根本沒有人影!」

     「我看這事兒,懸了啊……」

     上海的洋房裡,傳來小心翼翼的低聲交談聲,人人小心翼翼的抬頭張望三樓書房,裡面的東西被砸的粉碎,一地暴怒痕跡。

     前來探望的挽燈心裡緊了一緊,連忙抬腳衝上三樓,推開虛掩的房門。

     寧華雍疲累過度,額頭抵著冰冷桌面睡著,眉心緊皺,長髮披散,在肩背上閃著冷冷的光。

     房間裡如同被暴風雨刮過,凌亂不堪,唯有檀木桌面上錦盒中的紅珊瑚髮簪安然靜臥,寧華雍如玉一般潔白的修長手指緊緊抓握在盒子上,一地殘破陰影。

     「姊夫……」

     挽燈心疼的驚叫,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觸摸他柔軟的長髮,還沒碰到,寧華雍就已經醒來,幽淡眸子冷冷看著她。

     「姊夫,我好擔心你……」

     他冷笑,「擔心我?你就不擔心自己的姊姊?」

     「我、我當然擔心……」

     挽燈心底一沈,扭著手有些猶豫。

     華雍派了這麼多人滿上海搜人,卻毫無人影……會不會和那個什麼鬼塚有關……

     她幾日來輾轉反側左思右想,不得安寧,卻又不敢對寧華雍開口。

     如果,如果說了前因後果,華雍一定會恨死她了,她那是只是一時嫉妒上頭,並沒有真想要置姊姊於死地的惡毒意思啊!

     如果說出口……不,不能!

     她心底狂亂,驚慌的扭著衣角,絕對不能說!說了,華雍會恨死她的!

     寧華雍懶得看她磨磨蹭蹭的模樣,連日的擔心焦灼已經快要逼瘋他,他完全無法睡眠,一遍遍在腦海中過濾所有可能。

     有人尋仇?不可能。

     他做事面面俱到滴水不漏,處理事務異常利落乾淨,且講究雙贏,獲利的同時也從來不讓對手吃虧,所以,他在上海並沒有任何一個明面上的仇家,任誰人膽子再大也不敢挑他的人下手。

     那麼是誰?到底是誰?

     「姊夫,你的身體這樣熬會撐不下去的……」

     挽燈心疼的看著他瘦削的臉頰和眼底陰影,淚水盈眶,從手袋裡掏出一個小小的溫蠱,「姊夫,我替你做了點粥,快來喝了才有體力去想姐姐的事情────」

     話語未落,扶著額頭的寧華雍突然揚手揮來,將小小的瓷蠱揮開,摔碎在地。

     雞湯的誘人香味傳來,枸杞桂圓烏骨在地上滾落,冒著瑩瑩白汽。

     挽燈垂頭,看著那一地狼藉,白煙嫋嫋四散,她的心也彷彿被扯成了無影無蹤的氤氳。

     華雍冷冷看著站在書桌前的挽燈,突然開口,「我問你,你最近有沒有做過什麼事,惹上什麼人?被人誤認為是挽香找她尋仇?」

     心虛和巨大的憤怒襲上身軀────原來,在他心裡,挽香就什麼都好?……連出個事也是別人的責任麼?誰知道挽香是怎麼失蹤的?她只是和鬼塚將臣有過幾分鐘的糾葛,挽香的失蹤只有很小的幾率是因為那個男人!

     「姊夫你怎麼會這麼想!」她委屈大吼,淚水震出眼眶。

     「因為挽香戀家,很少出門也從來不惹事,但你難說!」他語氣森寒陰冷,看的挽燈陣陣心虛。

     「我……我沒有……」

     「沒有最好,但如果是因為你──」他陰冷的豔眸毒蛇一般冷冷掃過她顫抖的嬌軀,閉上了嘴,未竟的話語中暗含的陰狠語義讓她差點支撐不住腿軟昏厥過去。

     「姊夫……」

     「現在形勢危急,你立刻回北京,帶著你的瑪法和額娘上飛機去美國!」寧華雍不想看到她,銀牙狠狠咬著紅唇,幾乎被毫無線索的絕望感逼瘋。

     「我不去美國!我要陪著你──」她哭鬧。

     美豔卻冷漠的男人如同一塊千年寒冰,在她面前狠狠摔上房門。

     鬼塚將臣府邸裡侍女很多,當他回家的時候,從庭院的櫻花樹下迎來一個笑容滿面的美麗女孩。

     她穿著美麗的和服,櫻花一般的嬌媚柔嫩,見到將臣的時候就像他的妻子一樣,接過他的大衣和雜物,遞上日本清茶和梅子酒。

     「鬼塚大人女人雖然很多,但只有她被納為大人的『姬』。」

     有女聲含著濃濃給的嫉妒小聲說。

     「哼,叫得好聽,號稱是最得寵的青葉姬,其實也不過因為是大人的遠房表妹的緣故,才會特別的得到偏寵而已!」

     挽香被換上和服,扔在一個女人堆裡,她們用日語互相交談不理睬她。聽說晚上將臣要召幸青葉姬,女人們不禁紛紛露出嫉妒的神色。

     過了許多天。

     又一個晚上,青葉姬換好櫻花浴衣,細細梳了桃花髻,描好妝,在房間裡跪坐著等待鬼塚將臣,哪知道他還沒過來,就拐了個彎走去了剛來的中國女人的房間。

     挽香的房間裡熱鬧非凡。

     小小的身體被數只手撕扯著,打碎了一地漆盤,食物和水散的到處都是。

     有人拉她的頭髮、有人掰她的嘴,試圖將水和食物灌入挽香緊閉的嘴巴裡。

這番鬧騰驚動了鬼塚將臣,他陰沈著臉推開門,逼迫挽香吃飯的人們見到他,紛紛驚慌收手,四散開來垂手跪坐,膝行至一旁,給他讓開一條路。

鬼塚將臣看著滿地狼藉,綠眸冷冷閃出一絲寒意。

這番撕扯幾乎每天都有,他幾乎要不耐煩了。

曾經的上海秋夜,他被這女人的機靈刁鑽勁兒給引出了興趣,哪知道擄了來後,就變成這樣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烈模樣。

挽香不吃不喝不說話,誰碰她咬誰,讓人毫無辦法。

     鬼塚將臣每天和她纏鬧,一開始還興趣滿滿,到了後來越發心浮氣躁。

     他大步走上前去,一手強力掰開挽香的下顎,硬是灌下幾片維生的藥丸,才剛一鬆勁,挽香就用力咬下尖牙,將他的手指咬出了血!

     「混賬東西!」

     將臣豔眸陰冷,一巴掌毫不留情甩過去,挽香的身體飛了出去,重重摔在榻榻米上,臉頰高高泛起紅腫。

     鮮血流下嘴角,挽香跌得暈頭轉向,勉強撐起自己來縮在牆角,抱起雙膝,低垂的黑髮像是綢緞,無聲閉合,拒絕和他進行任何形式的交流。

     她像是封住了自己的靈魂,像是個活的娃娃,沒有心。

     簡直……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鬼塚將臣幾乎按耐不住體內陰滾挫敗的怒火────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所有手段都試過,這個女人不求饒就是不求饒。

     也不開口說話,拒絕和他吐露一個字。

     將臣煩躁到了極點,端著一碗海味粥跪在地上扳住挽香的雙肩,幾乎是懇求的低聲開口,「你要怎樣才肯和我說話,嗯?」

     低著頭的玉娃娃像是死了一般,連表情都沒有,黑黑睫毛下一泓秋水,無波無蕩。

     「和我說說話好不好,我的中文很好,來,你用中文應我一句!」

     回應他的只有無邊的冷淡和沈默。

     將臣霍然直立,高大的身子嚇得侍女們驚慌四散。

     「拿鞭子來!」

     他回頭冷喝,手指攥出了青筋。

     穿著和服的女僕們慌了神,「鬼塚大人────」

     「拿來!」

     「遵命。」

     皮鞭握在手上,泛著細細的藍黑蛇鱗,鬼塚將臣抬起優美的下巴,高揚手臂,毫不留情的狠狠抽打下去!

     白玉肌膚上血跡斑斑,挽香迎著疾風驟雨般的鞭影,任憑身上的衣物破爛不堪,皮開肉綻,緊緊咬牙,沒有半分呻吟。

     「說話,說話,我讓你說話!」

     「你說話我就停手,說啊!」

     「鬼塚大人,停手啊,你要把她打死了──」

     「滾!」

     鬼塚將臣打的微微喘氣,綠眸泛著陰滾駭浪,「這種賤奴,不好好教訓一下,她就不知道自己是誰的東西!」

     皮鞭落在背上,捲起一條又一條火灼般的疼痛。挽香閉上眼,讓生命逐漸流逝,卻始終不肯發出一點聲音來。

     鬼塚將臣的聲音含了地獄三尺寒冰,綠眸暴怒,「將她拖下去──」話才出口,他的喉嚨便像被哽了一塊東西似的,「打死」這兩個字無論如何也沒辦法說出來。片刻之後,他才沈聲說道──── 「拖下去上藥。」

     日本的月亮如此細緻,院子裡濃濃浮著略帶青竹氣息的水汽。

     巨大的日式房間裡,男歡女愛的喘息頓止。

     「將臣哥哥──」

     青葉姬從滿地散落的凌亂和服中爬起來,正要服侍鬼塚將臣更衣,就見他面無表情的推開她,「退下!」

     綠眸冰冷,青葉姬嚥下了嘴裡的話,柔順的披起外衣,拉開房門跪著倒退出去。

     將臣將猶帶水氣的茶色長髮擼到一邊,厭煩的捏起一方精巧茶杯,剛剛抵到唇邊就重重放了回去。

     高大的身體迅速起身,拉開門大步走向挽香的房間。

     燈光那般溫柔,晃晃的,榻榻米上一套雪白被褥,玉做的娃娃蜷縮身體睡在被褥上,發是烏黑,衣是素色。

     窗外冷風飄搖,一季櫻花開謝,落花成雪,她那樣靜默,彷彿融化成山雪。

     他屏氣,在她身邊緩緩蹲下身子,茶色長髮在燈下如同一匹柔滑綢緞,映著閃閃淡淡的碧綠色眼睛。

     挽香雪白的肌膚上佈滿青紫鞭痕,已經上了藥,花瓣卷落她的肩頭,輕得沒有重量。

     有種沈甸甸的重量莫名沈沈壓在心底,鬼塚將臣只覺得心底彷彿被什麼東西給抓握,讓他在她面前幾乎要窒息。

     潔白指頭伸出,緩緩的,甚至是小心翼翼的,輕輕撫摸上她冰涼的黑色長髮。

     挽香似無所覺,沈沈睡著,身上有竹葉和雪的味道,那麼溫柔。

     這樣看著,她更加稚嫩清豔,臉頰被壓出一條折痕,他忍不住付下身軀,以唇碰觸,想要撫平那痕跡。

     「你只有在睡著的時候才這麼乖。」

     莫名的,他控制不住微笑,舒展長腿坐在她的睡榻邊看著,直到燈光寂滅,朝陽初生。

     然後,時光緩緩流淌,漸漸溫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pumacoco 發表於 2016-12-18 12:27 AM

本帖最後由 pumacoco 於 2016-12-19 12:14 AM 編輯

第五章

     許多時日過去,挽香的傷慢慢癒合,鬼塚將臣便不再限制挽香的行動。

     她甚至可以出府邸逛逛。

     鬼塚將臣派了幾個人跟著她,但他們並沒怎麼在意這個沈默的中國女孩,一個沒看住,竟然發現挽香消失了蹤影。

     煮著日式大和茶的飾品店裡,老闆跪坐在地板上,將煮好的茶水端入對面美麗女孩的潔白小手中,用流利中文說著,「夫人來,請嘗嘗。」

     挽香接過來,抵在唇瓣,靜默的喝著。

     「夫人,你嫁過人吧?」老闆呵呵笑著,一面取來竹筒裡的水加入滾燙的紫砂壺。

     挽香手一停,點了一下頭。

     老闆呵呵瞇眼,「我老人家一眼就能看出來!夫人,你的男人應該不是那個冷冰冰的鬼塚大人吧?你的男人是誰啊?」

     他是一個蓋世英雄。

     挽香垂著頭微笑,卻依舊不說話,茶風習習,彷彿回到了上海泛著玫瑰香味的庭院。

     往事如塵,劃過時光,卻不能忘懷。

     我愛的人是一個蓋世英雄,他在重重滄海之外,美若妖精,比海平線的朝陽還要溫暖明亮。

     沈默訴說激盪在心底,挽香平靜的盯著茶水,心若琉璃,離於憂怖。

     「呵呵,夫人雖然不說話,但我能看出來你不是啞巴,你來我的店裡也是有目的的吧。」他悠然的再倒一杯茶,「夫人,我店裡有很多髮簪,都很適合您,選一支吧。」

     店裡空氣靜謐,挽香抬頭,看著店裡牆上,那各式各樣,五光十色的髮簪,露出一個淺淡的微笑。

     而他們在店裡悠然閒坐的時刻,鬼塚府大亂,挽香走失的消息一路加急送去了正在內閣大臣書房開會的鬼塚將臣耳朵裡。

     神奈川御前鐮倉大臣府,副官青木大佐跌進正在開會的房間,臉色蒼白的對著冷淡回頭的鬼塚將臣結結巴巴的說,「她、她逃了────」

     綠眸霎時冷結成冰。

     沒有指名道姓,但鬼塚將臣一聽就知道是誰。

     他一把掀開滿桌文件,大步走向門外,青木大佐邊喘氣邊跟在他身邊小跑,「鬼塚大人!您別急,屬下聽命一直跟著她,已經找到了──」

     話未落地已經被牢牢賞了一巴掌!

     鬼塚將臣綠眸陰滾,怒火狂燒,他嫌汽車太慢,一把扯來門口的軍馬,瘋狂抽打,向著家裡的方向飛馳。

     挽香有多大能耐,他清楚的很,本家老屋看似人少,其實戒備森嚴,她就算逃出門也走不遠,可是────啊,好恨!

     她沒有逃脫成功,可是有逃脫的行為!

     ────她,就那麼想離開他!

     心底那種近乎於氣急敗壞的情緒是什麼,將臣厭惡至極,不願追究,寒冷的綠眸燃燒著陰魅怒火,一路掃開紛紛躲避的人群,根據下屬的匯報一路衝進一家飾品商店。

     「挽香────」他抓下一副手銬,冷著臉跨入長腿,正要逮她,卻見挽香只是安靜的坐在店裡,愛不釋手的玩著一隻殷紅的胭脂珊瑚簪子。

     「呵呵,鬼塚大人,夫人只是路過我的小店來光顧而已……」

     笑呵呵的老闆捧著茶杯解釋,面帶溫和笑意,有種山和雪的清潤氣味。

     「夫人不怎麼認路,逛著逛著就拐來我的店裡了,我老人家孤單就拉著她聊了一會兒……」

     挽香的表情安詳而柔靜,淺綠色的和服襯著她潔白而柔軟的頸子,宛如初春的嫩芽一般清新美好。

     狂暴手指漸漸收緊,緩緩的,所有怒火歸零,陰冷綠眸慢慢的,就從底部生出一種柔軟來。

     將臣不明所以,只覺得心底巨大的空虛被一點一點填滿,溫暖了起來。

     她在這裡,真好,他沒有弄丟她。

     「挽香,來。」

     他邁開腿走過來,人人驚慌的看著他,紛紛躲避。

     這次的出走行為已經把鬼塚大人徹底惹怒,依照大人的性格,即使不給她一頓好鞭子吃,恐怕皮肉之苦也少不了,他們紛紛垂首莫言,躬身靜默一旁。

     有人遞來了皮鞭,哪知道將臣竟然不接,緩緩走到挽香身邊,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子,冰冷的眼眸竟然有了一點莫可明說的柔軟神色。

     「怎麼又亂跑呢?像個孩子一樣,走丟了怎麼辦?」

     他語調異常溫和,拉起挽香,她順從的站起身來,只是手上還握著那根紅色珊瑚簪子。

     「夫人,這根簪子送你,以後常來啊,陪老人家聊聊天。」

     店主微笑開口,一張樸實而憨厚的臉。

     他的店裡被鬼塚將臣的馬踏破了不少東西,臉上卻沒有任何不豫之色。

     挽香低頭不語,摩挲著簪子,紅紅的顏色襯著她的指頭,說不出的好看。

     那句「夫人」聽得鬼塚將臣心裡一動,有什麼東西隱秘的,微妙的,扎進了心底裡,淡淡的歡喜。

     「把店裡東西都給她買下來。」他沈聲。

     屬下立即直直折腰照辦──「嗨!」

     鬼塚將臣展開手臂,將柔順的女人半摟進懷裡,表情像是在捧著一個易碎的珍貴水晶娃娃,小心翼翼,至珍至惜。

     店主神色意味深沈,帶著一絲笑,重複了一句,「夫人,一定要常來啊,老人家泡好茶等你。」

     低著頭的挽香垂眸,遮住眼底的所有心事。

     籠著金黃的日本花田,紅杏綠柳白梨,如同氤氳的輕霧盤繞在田間河邊山腰,海水帶著微微鹹澀,是和中國完全不同的細緻風情。

     月色從窗欞木格中照下來,將臣在夢中眉間微皺,向身側伸出手去,卻沒有碰到應該有的柔軟身軀,登時猛地睜開雙眼,霍的一聲坐起身!

他已經習慣了和挽香共眠,每個晚上都看她沈沈睡去之後才會在她身側躺下,雖然同床共枕了這麼久,他卻……完全沒有碰過她。

鬼塚將臣睡著時有著軍人慣有的挺直,挽香也很規矩,抱著雙臂小小一團,縮在被褥一角,從來不曾越過兩人身體中間的界限,所以兩人一向相安無事。

有時候他會在夜裡伸過手來,指尖輕輕碰觸到人,知道她老老實實呆在身邊,就有了一種陌生的微妙滿足。

將臣驚起,往身邊一看,才發現挽香縮著身子,已經滾出了被褥的範圍之外,地板冰涼涼的,她卻好似沒有察覺,黑髮如絲,冷冷泛光,蜿蜒在咖啡色的地面上,那根珊瑚紅色髮簪被斜斜別在腦後,雪白被褥只有微微一角搭在她手腕上。

將臣歎氣,將她從冰冷的地板上抱回來,摟進溫暖的懷裡。他雖然從來沒有抱著女人睡覺的習慣,但此時此刻,卻覺得胸口柔軟沈甸甸的觸感有種說不出的溫暖美好。

緋色和服順著他的動作微微敞開,月色下淺淺露出的白嫩雪乳驚人魅惑,散著淡淡的香息。

將臣看著粉嫩美景,綠眸緩緩染上慾望的陰沈,長指扯開她肩處的衣服。

他從來不委屈自己的慾望,雖然沒有碰過挽香,但他多得是能夠發洩慾望的女人。

他有很嚴重的潔癖,除了發洩慾望外,就連一眼都不想多看,可他卻在此刻,抱著這個柔軟而乾淨的水晶娃娃,藉著月光,寸寸剝開她的豔麗。

豐挺碩大的圓潤乳房,稍微一碰都有激顫的動盪,小小乳果精緻豔麗,妖燒嫵媚,嬌美柔弱,融合了小女孩的無邪與成熟女人的冶豔,雪色肌膚在腰處勾勒出一彎驚人弧線,掐出一個盈盈而婉轉的腰肢。

將臣無聲無息地輕笑,清冷眼底,現出了一點碧油油的綠意,向下伸手解開自己的睡袍。

挽香被他的動作弄醒睜開眼,一怔,然後眸底驚懼寒冷,燒著恨戾而狂烈的耀眼光彩!

她發瘋似得扯緊領口,正要後退,就被一個大力冷冷定在凌亂的床鋪上,浴袍滑開強健的肩膀,將臣居高臨下的壓著她,眼底慾望狂暴。

「從第一眼看到你開始,我就想幹你。」

他薄唇輕啟,一字一頓的用中文緩緩說道。

「我討厭強暴女人,但你若不服從,我覺得強暴也不是什麼不能忍受的事情。」他冷冷勾著唇角,抓住挽香的潔白大腿向外狠狠掰開。

陰魅俊眸裡是純粹而青翠的綠,長指掐著她的下巴,鬼塚將臣釋放開胯下強大巨碩的男性巨龍,熾熱而剛硬,曾令無數女人們虛弱癱軟。

挽香咬緊牙,冷冷的,卻不再掙扎,而是抬起手指慢慢伸向頭頂。

她的柔順使得他的亢奮更加硬挺,湊過去在她唇上沙啞吻啄,

「我第二次擄走你,就想把你永遠鎖在我的房間裡,讓你不見天日,鎖住你的手腳,衣服也不用穿,反正我回來第一件事肯定是干你。」

他伸出手指握住她豐潤臌脹的乳房,滑膩飽滿的觸感在掌下滑動。

「你的身體很適合做愛,能讓男人欲仙欲死,我一看就知道。我只要有空閒就會不停的干你,直到你灌滿我的精液,你會一個接著一個,不停生養我的孩子,我會幹的你腦子一團漿糊,什麼都不想,只要被我干。」

他的表情透出一股寒冷的強硬,他看著眼前僵冷的玉娃娃,浮起一個毫無溫度的笑容,握著她的一隻手腕,緩緩壓在地板上。

「我還可以不給你飯吃,不給你水喝,將你光著身體綁在外面的樹上,每天都被注射最高濃度的淫藥,讓你哭著求我 ──── 你以為我不碰你,真的是拿你沒辦法?」

他半垂著眸子,鬆開手指,眸底忽然浮起淺淺的溫柔,「挽香,我不是做不到,我是捨不得。」

話音未落,他意欲挺身撕裂她,卻猛然聞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驚愕綠眸痛縮,待將臣看清她做了什麼,慾望不禁彷彿被人兜頭潑了盆冷水,失神低喊,「挽香────」

挽香順從的半睜著眼睛,死水一般的光波,她一手握著從頭髮上拔下來的珊瑚簪子,將它狠狠扎進了自己的左手手腕動脈!

潑灑噴湧的鮮血從柔嫩雪白的手腕流成血紅的河,將臣簡直不敢相信挽香有這麼大的力氣!珊瑚簪是鈍的,就這麼深深將她的左手腕紮了個對穿,甚至釘入了木質的地板之中!

而挽香就那麼側頭冷冷的看著自己的手,毫無表情,沒有發疼的顫抖也沒有一絲皺眉,只是右手緊握髮簪,任憑鮮血橫流。

她柔順的半睜著眼,靜靜看著窗外的月色,認真又溫和,彷彿血淋淋釘在地上的是別人的手腕,妃紅色和服軟軟鋪開,彷彿被獻祭的女神。

「來人!醫生,給我叫醫生!」

鬼塚將臣心神俱焚,緊緊握著她血流不止的手腕,一把抱起她推開門,赤腳散發,近乎於瘋狂的在陰冷月色下發足飛奔。

挽香那樣靜默,軟軟垂下手,任憑鮮血一路順著潔白皮膚蜿蜒。

「你就這麼不願意嗎?好,我不勉強你,不勉強你……」

茶色長髮纏上他陰鬱的臉,陰冷暴戾的綠眸發出碎裂的光。

他的健臂緊抱著她反覆輕喃,心如冷水,冰涼透骨,痛的幾乎無法抽息,完全認輸。

這就是挽香,心若琉璃的中國玉娃娃,本質始終都是華山雪玉,可碎為齏粉,卻絕不沾染污濁。

挽香!

上海雨夜,大水滂沱,冷冷敲打著窗欞,驚雷閃電。

寧華雍猛然驚醒,倏地坐起身,轉頭看向窗外潑水一般的陰冷雨水和慘濛濛的陰淡月色。

他再也無法入眠,走至一人高的巨大窗前,額頭抵著冰冷的玻璃。

玻璃如同冷冰,倒映著他陰鬱的眼睛。

夢中,挽香躺在一片血紅中,無聲無息,讓他驚怖。

他不信任國軍特務的工作效率,出巨資從美國軍隊中雇來技術最好的間諜,頂著戰火在全國遍地搜尋,卻沒有一點令人振奮的消息。

挽香的瑪法聽到這個消息徹底癱軟在床,病的只剩下一口氣,而他……卻連魂魄都快要碎裂。

挽香,挽香,他從北京好容易抱來的甜美玉娃娃,到底消失在了什麼地方?

她還好嗎?她安全嗎?為什麼他的夢裡,滿是她痛楚的淚,蜿蜒的血?

「挽香……」

他幾乎失去力氣,揮拳重重砸上脆弱的玻璃窗,驚碎一地晶瑩。

清脆的破碎聲乍起,他低頭垂眸瞪視著滿地崩裂的尖利碎片,心頭劃過一絲重重冷光────

挽香不在中國!

他幾乎翻過了每一塊地皮,就算是埋在三尺地下的白骨,也早就挖了出來,但時間過去這麼久,並沒有一絲消息。

挽香不在中國,她不在中國!

大雨穿透洞穿的玻璃澆在他濕冷的長髮上,寧華雍如同驚電一般轉,黑衣鬼魅,拉開門疾風一般卷下樓梯。

「來人!去給我聯繫詹姆斯的專機!」

他清冷吼聲劃破夜空,洋樓中的人人驚起,紛紛湧出,「少爺!您要去哪裡?」

「美國!」他冷冷的摔掉手裡的電話,「我要親自去找羅斯柴爾德!」

美國,有最好的特種兵,有最好的諜報系統,有最強大的軍事實力,有他早早布下的金融勢力,最重要的是──── 有能拿錢收買的政客!

有政客,就能操縱議會,甚至是操縱總統、操縱軍隊!

長睫下的眸子泛著近乎於瘋狂的光彩。

如果找不到她,就舉國之力吧!掀起金錢血雨腥風,將全世界的地皮都挖起來!

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個政府,都不放過!

數月之後,歐美刮起金融風暴,數個國家政府宣佈破產。

無數銀行資金鏈斷裂,而後伴隨著支援戰爭軍火的資金、石油、鐵路等等,紛紛出現危機,歐洲大部分國家的政府和王室幾乎都開始瘋狂貸款,黃金市場混亂不堪。

原本井然有序的金融市場中出現了一波接著一波的瘋狂攻擊,無數攻擊的背後似乎都被一隻巨大黑手操縱。那從遙遠中國而來的金融天才,如同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在黃金堆白銀海中劈出一個血淋淋的巨大傷口。

缺錢,讓戰爭舉步維艱,難以繼續。

為了獲取金援,歐洲、日本、澳洲……紛紛開放了國家支柱產業,一大批來自美國的諜報人員如同螞蟻一般湧入原本封閉的國境,挖地三尺,要將全世界的地皮翻過來搜尋。

一片火燒火燎的夕陽地裡,蟬鳴悠長。

挽燈站在美國的豪宅中,遙遙看著一身黑衣的寧華雍。

他冷冷盯著草坪上的槍靶子,專注的在槍靶中下爆出一個一個精準的彈孔。

他面無表情,曾經春水妖豔的眸光化作劍上秋水,清冷如刀,挽燈望著他,彷彿聽到了鋒刀名劍出鞘的銳響。

他的臉頰瘦削尖銳,雖然依舊有著妖精般絕世的美貌,卻再也不見風流悠閒的態度,他剪短了一頭黑長的柔美青絲,渾身陰冷,站在那裡,竟然像是一柄人形聚氣成的利劍。

她生生動彈不得,連眼光也轉移不開,纖細指頭壓在領口上,竟生生覺得有絲淒迷的疼。

這個時候終於明白,有種男人,有種幸福,終究不能是她的。

挽香剛剛失蹤的時候,上海城沸騰了一陣子,什麼傳言都有,有人說挽香死了,有人說她和人私奔了,無數難堪流言傳進寧華雍耳朵裡,就像水滴落入大海,不能激起一絲反應。

後來流言淡了的時候,便有媒婆和親戚來寧家走動,凡是家裡有待字閨中的姑娘的都慇勤上門。結果,話頭都沒有提起來的時候,就被寧華雍冷冷的目光看的渾身發毛,無論如何說不敢說出口。

而挽燈那時卸下了曾經的妖豔裝束,埋頭留在寧華雍身邊料理家事,沒過得多久,便把家裡收拾規整的井井有條,一副賢內助的模樣。

於是便有許多人猜測著,寧華雍是不是打算把妻妹挽燈正位?

這話有意無意的總能讓挽燈聽到,她卻也不在意,只是輕輕笑笑,搖頭。

如果能夠得到,早就得到了。當寧華雍送給挽香簪子的那一刻……不,更早的,在陽光清澈的北京,挽香撞倒在地的那一刻起,寧華雍就永遠是她的。

為今,她只希望能在他身邊,為他料理家事,照顧起居,便已是她能想像的最大的幸福,其餘的,她不敢奢想,也不能奢想。

她搖搖看著華雍,輕輕擰著眉毛,露出彷彿隨時會哭出來的笑容。剎那間,竄上一股讓她想哭泣的永恆。

寧華雍,我喜歡你。

知道麼,我真的好喜歡你。

妖美絕世的身影就在不遠處,她卻只能所在觸摸不到的角落靜靜的看著他,對著虛無的空氣,呢喃出自己的愛情。

一句我喜歡你,始終不能對著深愛的人,面對面清晰的說。

……

春日裡的櫻花樹,飄著雪一樣細小的花瓣,慢慢落在地上。

挽香穿著薄薄的睡衣,坐在夜晚的櫻花樹下,呼吸著日本帶著海風的潮濕空氣,冷冷的露珠結在睫毛上,她一動也不動,仰頭專注的看著天上的一輪冰清明月。

兀然,肩上披來柔軟的披肩,裹住她夜風裡寒涼的身軀。

「在我們日本的傳說裡,有一個住在月亮裡的女子,即使在夜間也光彩照人,叫做『嫩竹的輝夜姬』。她被許多優秀的男人愛著,最後卻在雲霧中突然升天,留下一件天人羽衣和世世代代的惋歎。」

將臣垂下長睫,溫柔低語。

這麼久了,他睡在她的身畔,挽香一個動作他都會醒來。

雖然,想要抱她的念頭越來越強烈,卻在每每看到她冷漠狠烈的自殘表情後,怔然住手。

今天月亮非常圓,她自己起身開門而出,將臣跟著驚醒,他以為她又要逃,卻發現挽香只是自己來到庭院徘徊,末了坐在櫻花樹下自己發呆。

他曾經以為她是個無血無淚的水晶娃娃,柔弱易碎卻鐵石心腸,哪知道她今晚卻這樣仰著頭的時候,卻露出了一個憂傷無奈,讓人心酸的堅強微笑。

風起,柔軟的黑髮在風裡擺盪,那一刻,他突然害怕起來。害怕她的靜默,害怕她臉上的表情,害怕她會像竹取物語中的輝夜姬,從此消失。

挽香沒有更多的話給他,她任將臣將自己柔軟的身體小心翼翼抱緊懷中,卻忍不住回頭,看向明亮的月光,努力咬牙忍住眼眶湧上的熱潮。

華雍,新婚紀念日,你在哪裡?

你好麼,華雍。

好想你……還有,我也愛你。

此生此世,或許再也沒有機會言說。

中日戰爭全面爆發,而坐落在神奈川的鬼塚府卻一派靜和。

青葉姬侍奉著茶水,挽香還是一副假娃娃的模樣,跪在鬼塚將臣手邊,漠然聽著滿屋子日語的桀桀呱呱聲響。

「聽說支那最近到處遊行,學潮鬧騰得凶,對皇軍反抗很激烈。」

日式茶室裡,青木泰二郎海軍大佐別著武士佩刀,跪坐在矮桌前一注一注沖泡著濃綠色的抹茶,討好的捧給對面的鬼塚將臣。

「有什麼關係?皇軍遲早會滅了中國。那些賤民也就只有些叫喚的本事,中國統軍抗戰了半天還不是兵敗如山倒。」

鬼塚將臣冷笑,綠眸冰冷,長腿斜斜交疊,單手支額,俊美的眸子轉向挽香,出口的話由日語換成了流利中文,「等中國亡了,我就切塊地方送你,納你做我的挽香姬,如何?」

跪坐在門外竹簷下的青葉姬緊緊繃起臉,捧著小巧瓷杯的手指因為發狂的嫉妒而輕輕顫抖,一雙黑眸惡狠狠的瞪視著鬼塚將臣身邊的挽香,眸中是驚詫,是不敢置信,還有濃濃的嫉妒。

中國不會亡。

縮在沙發裡的挽香看著和服下露出的潔白腳趾,垂下頭去,任將臣冰冷的長指在發頂緩緩揉弄。

中國不會亡。

她緊緊閉著眼默念,柔順靜默,一字一句。

中國不會亡。

時間匆匆流去,卻始終沒有傳來挽香的消息。

寧家派了許多親戚來勸說寧華雍放棄,卻被一律回絕以一句話────不關你們的事。

所有人都喟歎,無語的默然觀望,等待寧華雍放棄。

一個月過去,他沒有放棄。

一年過去,他沒有放棄。

兩年,三年,四年過去,他依然沒有放棄。

────不許停止,繼續尋找。

遍佈在世界各地的超級間諜們,得到的是這個指令。

他如此堅持,和他的愛情一樣。

終於在第五年的時候,傳來了一個模糊的消息────挽香可能在日本。

具體地點未知。

具體原因未知。

一切都只是猜測。

但對於寧華雍而言,足矣。

日本下起了雨,將臣交疊雙腿靠在矮桌邊,不耐煩的應付著天皇派來的御前鐮倉大臣。

肥膩的老人喋喋呱呱說了許久之後,托起青瓷茶杯潤潤喉,雨滴順著竹簷的竹筒管滴滴落下,如同一簾晶瑩琉璃珠。

他突然看到窗外雨打的櫻花樹下,一方沈默的素色和傘,綴著和竹簷一樣的水珠,濕潤的花瓣上,默默坐著一尊微濕玉潤的玉娃娃。

若不是她的長睫毛還會眨動,幾乎讓人以為那是一個玉雕假人,嬌小靜默,幾乎融化在天青雨色中。

包裹的緊緊的和服透出一彎雪白的纖細後頸,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彷彿水蓮花。

御前鐮倉老人起身,色瞇瞇的亮光透出小眼睛,他走到小美人跟前,笑嘻嘻的伸出粗壯手指握住她一汪柔膩的手,剛要揉捏,就被緊緊抓住了粗腕。

玉白的五指毫不留情的使力,老人一痛,連忙撒手。

「怎麼,你養了這麼漂亮的小玩意,還不許老夫摸摸麼?」

御前鐮倉極其不悅。

「抱歉,大人,這是我的私人收藏。」

將臣繞至前方,將挽香擋在背後。

「大人應該清楚,我不喜歡別人碰過的東西,這個我還沒有玩夠,不能讓給大人。」

他的語調含笑,眸中卻帶著私有物被覬覦的憤怒。

御前鐮倉是知道鬼塚將臣著名的潔癖習慣的,嗤了一聲,「鬼塚大人,老夫大老遠來拜訪一趟,就看上了個女人,你還不讓……你說,該怎麼補償老夫?」

將臣輕笑,優美的下巴向著另一個方向揚了揚,「那麼就由青葉姬來補償大人,送上上鬼塚家的歉意吧。」

老人一聽,小眼簇亮,心滿意足的轉向不遠處一臉蒼白的青葉姬。

這個女人也曾是鬼塚將臣的收藏,極其美麗動人,又是將臣的表妹,號稱是他身邊的第一寵姬,他早就垂涎三尺了。

「將臣哥哥──」

青葉姬驚慌喊,將臣哥哥竟然打算讓她去服侍御前鐮倉!

這個老人在性愛中有許多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癖,據說曾經活生生玩死了好些歌伎,將臣哥哥為了那個中國女人,竟然要她去服侍這麼一個人!

最重要的是……將臣哥哥還有嚴重的潔癖,被其他男人抱過的女人,對他而言就如同被用過的東西,他是絕不會再碰的啊!

「服侍鐮倉大人是極大的榮耀,你去好好準備吧。」

將臣綠眸毫無感情,嚴厲的睨視著青葉姬雪白的美麗小臉。

「呵呵呵!鬼塚大人說得好,青葉姬,來,老夫會好好疼惜你的……」

肥胖的粗短老人獰笑著超僵冷的青葉姬走去,一把攬住她的腰,拐入一間和室。

不久後,淒厲的慘叫和淫蕩的男性呻吟斷斷續續傳了出來,偌大的庭院裡異常清晰。

「你啊,稍微看不住就出事。」

將臣唇畔含笑,似乎沒有聽到青葉姬淒厲呼救,雨勢漸大,迷得人雙眼模糊一片,他彎身擠在挽香的傘下,語調溫柔寵溺。

濕潤手指繞著她的黑髮,將臣微微擰起眉取出潔白手帕,「那醜陋的腌臢老東西怎麼配碰你?來,把手擦擦。」

挽香眸光微動,傘骨偏了偏,竟然將和傘朝他那裡歪了歪。

將臣被突然而來的溫柔怔住,一時間驚喜的不知道說什麼好,薄美唇瓣挑起一個極難察覺的笑。

「你若是能每天都這麼溫柔,就算要了我的命去,我都甘願啊。」

雨很大,挽香默默撫摸著紫色的和傘骨,一語不發。

書房裡,文件整齊有序的擺放著,燈光柔和,將臣垂著頸子忙公務,就將挽香放在離他不遠的軟榻上。

空氣因為她,似乎都變得柔軟起來。

他沒法說明這種心情是什麼,只恨不得片刻也不分離,他想要時時刻刻看到她,伸出手,就能碰到。

於是他去哪裡都帶著挽香,無論是談公事還是和各省大臣聚會,都將她放在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決不允許她在視線中消失哪怕一刻鐘。

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是什麼,他不能分辨。

有一天他磨了她許久,使出了所有耐心和手段,終於哄她開口說話。

她的話很少,有時候是一個字,或者兩個字,語調清澈,讓他無論如何聽不膩。

她的態度越來越柔順,似乎收斂了所有烈性,除了不讓他碰之外,幾乎沒有反抗。那種靜默的溫柔讓他驚喜,恍惚覺得那顆燦若琉璃的心,在慢慢向他親近……

將臣看著手上的文件,綠眸裡難得的有一絲陰冷。

哼!寧華雍,挽香的丈夫,真大的手段啊!

這男人將大半產業轉移至美國,竟然迅速吞佔了美國的數家支柱企業,他的手甚至滲透入了多數美國銀行的資產,控制了地下所有的黃金交易市場,收買了無數議員,控制美國國家議會向日本施壓!

寧華雍想幹什麼,將臣無比清楚。

他想要借美國的力量,逼迫日本交出被私藏的妻子,可惜,沒人知道挽香的真實身份。

唯一知道這件事的相源次郎已經被他滅口,挽香已經完全是他自己一個人的。

想著想著,他不禁抬眸去看她。

挽香縮在床褥上,燈光照的臉色模模糊糊,有種脆弱精緻的美。

他的心像被狠狠抓握,柔軟至極,覺得無論如何想要抱抱她。

才想著,人就離開了書桌,蹲在挽香面前。

挽香順從的任他的手臂捲上纖腰,將腦袋枕在他的肩膀上。

將臣撩起垂落的青絲髮梢搔搔她的臉蛋,眼光一轉,竟然發現擺在挽香面前的書本整齊的堆疊著,動都沒有動過。

這樣成天發呆不會無聊麼?為什麼她不看看書打發時間?

將臣先是微怔,隨後才低低笑出來。

「是我的錯,怎麼能給你日文書看呢!你又看不懂。」

挽香眸光一閃,遮住粼粼暗光。

他輕歎,湊在挽香耳扇邊用中文柔聲地哄,「我去給你買些中文書好不好?以後我在書房裡看公文,你就讀書,也不至於太無聊。」

懷裡的腦袋微微一個點頭,他長指輕輕撫摸著她的髮絲,狀似無意的說了一句,「哦,聽說你丈夫寧華雍現在美國,日子過得很逍遙。」

陰沈綠眸冷冷瞪視著懷裡小人的反應。

挽香沒有反應,只是垂頭。

他滿意的吻吻小人的額頭,「呵呵,寧華雍想找你?他做夢都想不到你躲在這裡,已經成了我的寵姬。」

他沒有看到垂頭的挽香眼眸中那一瞬間爆出的璀璨光彩,緩緩地,如同冷凍焰火,終於寂冷下去,卻映著再也抹不去的思念。

「就算他找上門,我也不會把你還給他。」

他輕笑,「你是我的,絕對不還。」

鬼塚將臣的手臂穿過挽香的腋下,臉頰貼著她冰涼的頭髮,牢牢抱著沈默的柔順玉娃娃。

絕不給他,手指蜷縮,緊緊攥皺了她背後的衣服────絕對,絕對不還給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umacoco 發表於 2016-12-18 12:35 AM

第六章

日本政府最近焦頭爛額,一方面忙於對付美國的施壓,一方面到處籌戰款,又一方面,由於莫名其妙的原因,關東軍在中國的行動出現了巨大障礙。

戰事並沒有因為日軍的瘋狂攻擊而有所轉機,反而越來越膠著,不知是什麼原因,日軍好幾次策劃好的重大行動都被人提前一步洞穿。

那些預計要剿滅的抗日勢力似乎事先得到了情報一樣,還沒等到日軍襲擊就撤的乾乾淨淨,日軍像一頭被狐狸戲耍的狗熊,徒勞的在中國大地來回打轉。

美國方面頻頻催促日本政府交出寧氏夫人,搞得內閣大臣如同被沸水蒸煮的魚,他們一遍遍的向大使解釋────真的不是不交,而是根本沒聽說過日本境內有這個人。

寧華雍黑衣凝目,在巨大的日本地圖下冷冷閃著美目,如同凍結的玉。

細長的白玉手指帶著常年用槍磨出來的硬繭,冰冷的烏黑槍管伸出細長的鋼臂,帶著死亡的冷酷冷豔。

他的容貌雖然有著比女人還要妖美的豔魅容色,但渾身氣勢極是凌厲,一眼望去,竟然不像是血肉做成的人,而是一把出鞘的銳利長刀,稍微碰碰就能被戾氣劃破皮膚。

他琉璃色的眸子,比冰還要冷。

身經百戰的王牌間諜站在這個傳說中掀起了全球龐大血腥貨幣戰爭的金融天才身邊,只覺得快要被他的氣息割傷,說話的聲音都刻意減弱了幾分。

「先生,雖然日本國土不大,但是找一個人也無異於大海撈針。關於夫人行蹤的傳說只是猜測,我們如此倉促趕去,根本不能找到夫人的具體位置,又怎麼救人?」

寧華雍漆黑的睫毛一顫,琉璃色的眸子就緩緩轉了過來,從菲薄的嘴唇裡吐出冰冷的話,「最近日本戰事出現異變,是什麼原因?」

那樣的眼神讓他幾乎背脊都要發起抖來,間諜沈默的看著站立在重重陰暗帷幕旁邊,如同刀鋒一般冷豔的男人,有些不解的開口,「這個……我安插在日本的組織曾報告報告說,似乎有許多機密被人從日本洩露去了中國,導致日軍連連受挫。先生,您問這個幹什麼?」

寧華雍倏地轉身面對地圖,光影在他極其優美的側面勾勒出弧線。

「機密流出的地方來自哪裡?能定位麼?」

他毫無表情,但因為生就一副絕世的奢華美貌,所以每個動作都彷彿牡丹盛開,無聲驚動。

間諜瞬間被他的美貌驚豔,在冷水一般的目光下肯定的點了點頭。

「沒問題。根據地下組織的匯報,消息基本都從神奈川洩露出來。」

話音未落,一柄銳利的薄刀劃破空氣,狠狠紮在地圖上,發出鋼鐵刺入牆壁的刺耳聲音。

「神奈川。」

陰森男嗓帶著寒冷戾氣,間諜聞聲幾乎驚跳,就見到寧華雍如同冷夜的閃電,側過頭,黑色長睫在燈光下薄而涼的飛刃一般。

「事有反常必為妖,我親自帶人去神奈川。」

「先生──」

寧華雍舉起手打斷他的話,「挑出你的人裡面所有東洋長相的,準備潛艇,今晚夜潛神奈川。另外,帶上挽燈。」

他在王牌間諜驚愕的目光中淡淡吩咐,「她的臉很有用,如果有人見過我的妻子,就一定會對她的臉有印象。」

全副武裝的日軍小隊從御前鐮倉大臣的府邸出發,穿過條條櫻花大道,趁著晚色夕陽來到一個小店前。

店老闆煮著香茶,正要關起店門休息,突然被冷冷的皮鞋敲打石板聲音而驚動,他平靜的回過頭去,看著十幾把黑洞洞的槍口。

有著慈和氣息的老人眨著眼,毫不驚慌,只是將還溫熱的茶水喝下肚,並且關上了還在加熱沸水的小爐子。

圍過來的日本軍人壓低著腰,正準備撲上去,就聽到老人不疾不徐的說,「唉,我知道你們要幹什麼,等等,起碼讓我關好門吧!」

他平靜的將「正在營業」的牌子翻過來,拉上了日式木扉,最後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經營多年的小店,轉身對著滿臉肅殺的日本軍人們露出一個平靜的微笑。

「走吧。」

參加完御前會議的鬼塚將臣正要回家,半路上斜斜堵來一輛車,他正要斥責,就見車窗搖下,露出了御前鐮倉肥膩的臉。

「鬼塚大人,天色還早,來車上坐坐吧。」

御前鐮倉的表情帶著一絲隱隱的洋洋得意。

鬼塚將臣冷冷看了他一眼,打開車門坐進去,「有什麼事情?」

他搭著裹著白色手套的修長十指,漫不經心的看著窗外緩緩移動的景色,御前鐮倉笑嘻嘻的搓了搓手────「鬼塚大人,近來我軍在支那的行動非常不順利,天皇陛下想必也跟您說了他的憂慮吧!」

將臣幾不可察的微微點了一點頭,綠眸毫無波瀾。「那又怎樣?」

鐮倉舔了舔唇,「那麼大人有沒有想過原因可能是什麼?」

鬼塚將臣不耐煩的閉起長睫毛,「有內奸。」

這幾乎是所有高層軍官都一致認同的事情。但是,軍隊高層換了一批又一批,洗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找不出傳遞軍事機密的那個特務在哪裡。

「哦,」御前鐮倉見他如此開口,小眼睛裡迸出興奮,卻很好的遮掩起來,「大人,老夫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別拐彎抹角,你想說什麼就說。」

「好。」鐮倉裂開嘴,露出發黑的牙齦和稀疏發黃的牙齒,「那就恕老夫直言,這段時間失竊的,基本都是我軍最高機密……鬼塚大人,老夫記得您有天皇陛下的授權,擁有知曉所有軍事機密的最高權限吧?」

鬼塚將臣倏地挺直身軀回過頭來!綠眸陰狠冷戾的直直瞪向鐮倉佞笑的臉,「什麼意思,你懷疑我?」

「不不不!」

鐮倉被他的目光看的背後直淌汗,連忙使勁擺手,「鬼塚大人對天皇陛下忠心耿耿,對建立大東亞共榮圈一向鞠躬盡瘁,老夫怎麼可能懷疑大人?但是……」

細小的眼睛狡猾閃爍,御前鐮倉湊過身子壓低聲音在鬼塚將臣耳邊說,「鬼塚大人,老夫好像記得,您府裡藏了一個支那女人吧?」

挽香?

鬼塚將臣不假思索冷斥,「胡說!那女人連話都不跟人說,不可能!」

鐮倉冷笑,拿出一張泛黃的就照片,「可不可能,鬼塚大人您看看這個再說。」

泛黃的照片裡,是一個有著溫潤氣息,憨厚臉龐的中年男人,鬼塚將臣的目光在接觸到照片的一剎那凝結成冰!

────那個飾品店的老闆!

「鬼塚大人,這個人是被通緝了十幾年的中國特務,一直躲藏在神奈川,老夫剛剛才把他捉起來。」

鐮倉笑嘻嘻的看著鬼塚冷凝的臉,「據老夫所知,這個人似乎經常和大人您的寵姬碰面哦!」

鬼塚將臣長指驟縮,綠眸幾乎像寒冰一樣刺目,咬牙切齒,「不可能!」

挽香只是單純的經常去那家飾品店買髮簪而已……她連日語都聽不懂,怎麼可能做得了間諜────

突然一桶寒冬冷水兜頭澆下,一個巨大的可能性彷彿陰森巨獸,張開獠牙撕碎了他所有自信。

挽香的確聽不懂日語────但那是在她剛來日本的時候。

她呆在他的身邊,不是一個月兩個月,而是整整五年。

五年,對於一個聰明的女孩子來說,掌握一門語言,是綽綽有餘的事情。

挽香太靜默了,她從不開口說話,但她並沒有喪失聽覺和學習能力。

她經常坐在他的書房中,似乎只是活在自己的封閉世界,靜靜蜷縮在牆角,沒有人注意她,也沒有人防備她。

「停車!」

鬼塚將臣怒喝,不等到車停下就打開門,疾風一樣的衝向鬼塚府!

挽香,求求你!

疾風如刀刮呼在他耳邊,將臣只覺得心神俱碎,快要被劇烈的壓迫感逼到窒息,他一刻也不願意休息,瘋狂的向著府邸奔跑。

求求你,不要背叛我!

看著遙遠的修長背影,御前鐮倉將肥壯的脖子探出車窗,掛起一個陰測測的笑。

「來不及了,哼!老夫已經派青葉姬帶人過去,今晚一定要抓住那個支那女間諜!」

他喉嚨裡發出渾濁的吱吱咯咯聲,在黑夜裡異常毛骨悚然。

鬼塚將臣霍的拉開房門緊閉的門扉,房間燈光柔淡,而挽香就坐在那裡。

她看起來稚弱而安靜,伶仃孤立,彷彿空氣中一道蒼白傷痕。似乎和這個世界沒有半點關係,長長的黑色柔髮上別著他早晨離開之前親手摘下的櫻花。

將臣大步走上前去,站在握著雙手、低垂著頸子的挽香面前,猶帶喘息的聲音冷冷開口,「天皇有令,日本皇軍很快將直接攻擊美國本土,地點選在珍珠港。」

挽香倒吸一口冷氣,猛然抬頭,驚愕的目光就直直撞上鬼塚將臣如同九幽地獄一般陰狠的綠眸。

靈光一瞬,冰涼襲上心頭,挽香繃緊的身軀慢慢平靜放鬆,在他暴怒的目光中緩緩認命的低下頭去。

一切彷彿赤裸裸攤開在陽光下,無所遁形。

鬼塚將臣方才說的話,用的是日語。

「你聽得懂?」他俊美的面容被巨大的憤怒扭曲,一步上前狠狠揪起手中的柔軟嬌軀,「你果然聽得懂!你是不是也看得懂!我平時的談話和書房裡的文件你聽到了多少?看到了多少!」

被背叛的巨大憤怒幾乎撕扯開他的身體靈魂,鬼塚將臣的手指如同鐵爪一般深深陷入挽香的胳膊,將她揪至眼前咬牙切齒!

「愛新覺羅.挽香!你可真會裝啊!我教你日語你不學,我送你日文書你一本都不看,每天坐在一旁發呆────」

話未說完,就被一陣巨大的冰寒濕冷感攫住了全身。

鬼塚將臣渾身冰冷,緩緩垂下綠眸瞬也不瞬的瞪著挽香,只覺得快要不能呼吸。

被戳破了真相的挽香異常平靜,雙腳離地被他揪著領口,卻彎起明媚的大眼睛,好似看到了什麼有意思的東西一般,緩緩歪了歪頭。

她的目光從來沒有這麼清澈明亮過,甚至含著微微的笑意和嘲諷,靈動萬分。

────完全不是那個彷彿沒有生命的木頭娃娃。

她看起來是這樣靈動,這樣聰明。這樣的女孩,怎麼會無緣無故發呆?

她從不發呆────她是在默背他和其他軍官的交談內容和書房裡的重要文件!

「為什麼……」

短暫的失神之後,是被巨大的悲哀和憤怒淹沒的恨意怒吼!

「你背叛我!你該死的背叛我!你看得懂日文,也聽得懂日語!你和那個飾品店的老闆串通起來將機密情報送去中國!你一直在背叛我!見鬼的……你怎麼會知道那個老闆是中國間諜!」

因為那個老闆說的中文裡,帶著一點山西口音。

一個普通的神奈川飾品店老闆會說中文不奇怪,但日本人說出的中文不可能帶有中國的地方口音────他一定是中國人。

一個中國人,背井離鄉在戰火連天的時候跑來日本,一幅老日本的模樣,開著毫無盈利的店────他一定是臥底。

挽香無數次的走過那間店,他雪山一般清淡的目光含著笑意,抖著雪白的鬍子懶洋洋的對她說著帶有山西方言的中文,目光相交的時候,就擦出只有同胞才會有的靈犀。那次逃家,就是他們互相合作的開始。

鬼塚將臣異常聰明,稍微一個回想,就串起了他們的全部把戲,近乎於痛楚的狠狠掐入身前女孩的纖薄肩背────

「為什麼,為什麼!」

他吼的痛徹心扉,世界混沌旋轉,在腦海中嗡嗡作響,鬼塚將臣只覺得自己恨不得活活撕碎眼前的這個小女人,又忍不住想要緊緊抱住她,這是種什麼樣的心情!「挽香,為什麼?」 我對你這麼疼寵,你為什麼!

回答他的,是一柄毫不留情,深深捅入他下腹的尖刀。

「你────」

美麗的綠眸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刀尖刺入的一剎那,巨大的痛襲上身體和心肺,他看著她的臉,世界瞬間清明如洗。

愛她。

原來這樣痛楚而狂亂的矛盾心情,是愛她。

這樣這樣的愛她,所以被背叛和欺騙之後,這樣這樣憤怒。

將臣苦笑著向她伸出手,卻被挽香打開,他失力跪地,看著眼前的小女人緊握刀柄冷冷的瞪視著他。

刀鋒凌厲如雪,一滴滴毫不留情的沾著他的血。

挽香,過來……

他喃喃,「挽香,求求你過來。」

她怎麼可能聽他的話,手背後,向後一直退去,鬢髮上那朵小小的櫻花在燈光中搖曳。

他失力倒在地上,血隨著她抽刀的動作而噴湧,他捂著傷口,哀慟欲絕,單膝跪地看向那個殘忍卻讓他愛入骨髓的玉娃娃。

挽香,挽香。

「我不會傷害你的,我怎麼可能捨得傷害你呢?」

他忍住眼眶的熱潮,朝那燈光中模糊而沈靜的身影伸去血濕的手,

我只是,想再摸一次,你簪在耳邊的櫻花啊……

挽香胸口劇烈喘息,扭頭推開房門想逃,卻見庭院裡突然湧入無數軍官,在青葉姬的帶領下從門外各個方向衝來!

「捉拿女間諜!」青葉姬尖聲喊叫,人群湧入,頓時被房內鮮血四濺的場景震住────

「來人呀!支那女間諜刺殺鬼塚大人!」

「大人!鬼塚大人!」

「快把她捉起來!捉起來交給御前鐮倉大人發落!」

鬼塚將臣低聲喘氣,卻奮力睜大迷炫的綠眸冷聲厲喊,「不許碰她!你們誰也不許碰她!」

「快走,挽香。」

他手掌撐著地面低低的說,「趁我還沒死……快走……」

「大人!這女人是支那奸細!她出賣了皇軍情報,還刺傷了你────」

沒人聽鬼塚將臣的話,挽香被團團包圍起來,粗大繩索捆上了她的身軀,被強力按跪在地上。

鬼塚將臣心急如焚,摀住鮮血淋漓的小腹厲聲喊,「不許攔她,讓她走!」

說話的時候已經力不從心的喘氣,「這傷是,是我自己不小心劃──」

「大人!」

話未落地,將臣失血過多,陷入昏迷,白玉長指在血泊中緊緊握起,想要抓住什麼。

那朵晶瑩粉嫩的櫻花,在掙扎撕扯中墜落在地,距離他的指尖,遙遙一尺遠。

當晚,鬼塚將臣重傷住院,挽香被俘。

對於這位支那女特務,御前鐮倉很快給出了判決,明日下午,於海邊青部石山崖上處決。

當晚,巨大的核潛艇躲避過所有探測雷達潛行而入,寧華雍抵達神奈川縣,距離關押挽香的監獄,只有三公里。

挽燈的容貌的確有用。

鬼塚附近的很多店家都曾經見到過鬼塚將臣大人那個春日的樹梢般美麗的寵姬,她被異樣疼寵,無論走到哪裡,都牢牢跟著數名軍官保護。

很快,潛入神奈川的寧華雍就得到了消息。

在聽到挽香成為鬼塚寵姬的剎那,挽燈控制不住心頭驚跳,猛然看向寧華雍。

他沒有絲毫想像中的暴怒,只是淡淡的,安然擦拭著手中的槍,眉目豔麗而鋒銳。

然後,那個她所深愛的美豔男人,很利落的將所有人分為了三組。

一組散開來,打探撤退路線,一組留下來保護挽燈,一組被他親自帶領,輕裝簡行荷槍實彈,如同一把冰冷寒銳的利劍,直向戒備森嚴的鬼塚府而去。

每組人馬身上都佩戴有信號槍,如果出現異常凶險的情況,就發射紅色信號彈求救。

陽光刺眼,挽燈看著寧華雍離開的背影,身姿筆直,手若冷玉,劍上秋水,三尺照影。

一瞬間有種無與倫比的驚慌感。

她只覺得喉嚨乾渴,直覺陽光刺痛而陰冷,而他的背影無端,模糊而淡漠。

有間諜給她戴上了墨鏡,挽燈這一組沒有明確任務,也就沿著海岸線漫無目的的行走,怒濤之下的碧藍海洋下,沈沈隱藏著數艘核潛艇────寧華雍有令,一旦出現大型武裝衝突,艦長就直接浮起潛艇進行導彈攻擊。

行至青部石山崖的時候,挽燈他們突然看到有許多人聚集,似乎層層環繞著一塊高高凸起的鋒利懸崖。

懸崖向空中伸出一塊銳利的凸起,彷彿祭天的石台,巨大的山巖像是一柄黑沈玄鐵,斜插在怒卷的海濤中,大地在海上轟鳴中微微顫動。

心裡一動,挽燈身邊的美國間諜們也覺得事情蹊蹺,不禁壓低了帽簷,他們一同潛行至石台邊。

石台上人聲熙攘,立著一張簡陋的木檯子和屋棚,棚子下坐著幾張臉色鐵青的軍人。無數日本人嘴裡罵罵咧咧的,向木台上被軍官押扣住的女子揮動拳頭。

女子被打的渾身血污,氣虛無力,頸子低垂,長髮散落在面前,擋住她的容貌。

「這是怎麼了?」美國間諜用標準日語向旁邊一個激憤的日本人詢問,得到一連串連珠炮一般的橫飛口沫。

「這賤女人是支那派來的特務!她將大日本皇軍的機密傳去中國,妨礙天皇的聖戰!」日本人極度激動,和一群人高聲吶喊,「斃了她!斃了她!斃了女特務!」

「她還刺殺我們的大人!死不足惜!」

「凡是妨礙天皇聖戰的人都不得好死!去死吧!」

人潮鼎沸,挽燈抬頭,看著那個被虐打的奄奄一息的女人,只見她被狠狠摜在地上,撕扯間,那散亂的長髮飄開,露出青腫血污的難以識別的容顏。

「怎麼被打成這樣?可憐的女人。」美國間諜根本看不出來那血污遮掩下的容貌,然而,長髮散落的一剎那,挽燈的目光如同被尖刀刺入,深深捅入眸底!

她發瘋一般撥開身周圍擠擠攘攘的日本人,拼勁全身力氣,奮力擠向木檯子!

那個人……那個人────姊姊!

挽香渾身被鮮血污染,面容模糊,但她是她一母同胞分裂出來的半身,她們曾經在一個王府中成長,她們曾經那般親密,她們都愛著同一個男人!

我的燈兒要嫁給自己心上的人。

王府明月下,溫婉的柔和的聲音,那麼溫暖,姊姊的笑,那麼清晰。

挽燈一把撲在人群中,在人潮中奮力向那溫暖的身影伸出手臂!

「特務!特務!阻礙皇軍振興我們大日本帝國的特務!」

刑台下的日本人們眸中透著豺狼一般貪婪而猥瑣的目光,桀桀呱呱的噴沫辱罵,有軍官軍官拔出隨身的軍棍,狠狠擊打挽香的膝蓋。

骨骼碎裂的刺耳聲音傳來,挽香怒目而視,卻顫抖著摟緊身邊粗大的木柱,絕不向一個日本人下跪。

「賤貨!裝什麼硬骨頭?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前來觀刑的青葉姬狂悍奪過軍棍,拳腳指甲一起上,瘋狂攻擊著挽香血跡斑斑的身子。

「啊啊,大佐,這女人真噁心,咱們趕緊弄死她!」

猥瑣的矮個軍官被血腥味衝鼻,嫌惡的伸出帶著白手套的指尖摀住口鼻,對留著小鬍子的長官說到,話未落地,就被挽香輕蔑的目光驚出一身冷汗,差點維繫不住他自以為是的日式優雅。

八嘎!這個奸細女人是鬼麼?打成這樣都不跪?

青葉姬打的氣喘吁吁停下手,本以為會看到挽香哭泣哀求的屈辱臉龐,可哪裡料到,挽香只是微微抬起手,抹乾淨被血糊住的白玉小臉。

她甚至仔細整了整頭髮,看都不看瘋狂肆虐的青葉姬一眼。

「請告訴我,中國在哪個方向?」

她扶著原木,聲音清澈,目光炯炯的看向台下熙攘的人群。

「你是說支那?」

刑台下的日本人高傲哄起諷刺。

「不,是中國。」

「啊呸!女特務,明明是支那!支那!」

「中國。」嘶啞枯沙的柔弱嗓音毫不妥協。

「支那!」

「中國。」

「支那!」

「中國。」

「支那!支那!支那!支那!」

刑台下的日本人湧搡而上,口沫飛濺,巨大的人聲如潮,淹沒掉小小的柔啞女聲。

挽香五指緊緊摳著圓柱,近乎於崩潰般的尖叫出聲!

淒厲的聲音穿破雲天,直上九霄,刑台上形銷骨立的單薄女子,白衣染血,像是沖天哀鳴的荊棘鳥,淒豔而威嚴!

日本人被她的尖叫恫嚇住,吵鬧聲漸漸驚了下來,終至鴉雀無聲。挽香翹起乾裂的嘴唇開口,聲音沙啞、緩慢而堅定。

「『中國』,最早出現於《尚書梓材》,其有雲────皇天既付中國民 ,越厥疆土,於先王肆。這,就是我祖國名稱的來源,給我記好了!」

她輕蔑環視著台下呆愣的人群,聲音不大,卻一字一頓異常清晰。

「你們不過是一幫倭寇,踐踏人命,踐踏文明!你們不配用任何一個字侮辱我的祖國!」

挽香抖顫曲彎著鮮血橫流的雙腿,卻如同一把人型銳利的刀鋒,她直視刑台之下,眸光如同劍上秋水,寒色粼粼。

「告訴我,中國,在哪個方向!」

混跡在日本人中的中國留學生們早已熱淚盈眶,他們高高的伸出手,在陽光下直指濤濤大海的西邊。

「那裡,中國在那裡!」

謝謝。

蒼豔紅唇傲然微笑,挽香雙眼含淚,方才寧死不屈的碎裂膝蓋,砰的一聲重重跪在了地上!

她虔誠躬身,向著祖國的方向遙遙下拜。

那裡是中國,是她所深愛的美麗祖國,她最愛的親人和愛人,都生在那裡。

怎麼捨得看它戰火荼戮?

怎麼捨得看它滿目痍瘡?

她做了一個中國人應該去做的事情,她沒有遺憾。

「你們動手吧。」

挽香的額頭貼著地,嘴角含笑,無視腦後緩緩逼來的烏黑槍管,心滿意足的閉上雙眼。

這一刻的挽香,雖然形容枯槁,鮮血淋漓,卻如此耀眼,不能逼視。

挽燈怔然站立在台下,只覺得天地廣闊,而自己如同螻蟻般渺小。

她終於明白,寧華庸為什麼只愛姊姊,而不愛她。

姊姊,是真正的勇士,她的身上凝聚了中華千百年來的偉大精神。

一個民族絕不屈服的堅強氣節。

不可被威脅,不會被恫嚇,不能被引誘。

剛強、崢嶸、高貴的靈魂。

北京深宅大院裡,嬌養著的白玉格格,她,還有中華無數堅強的女性們,平時看似柔柔弱弱,和常人沒有什麼不同,卻能在連天戰火中伸出並不強健的纖細臂膀,以鋼鐵般的意志支撐著整個民族的生息,延續祖國千年的精魄。

挽燈淚水奔湧,如被雷擊般顫抖,她崇拜而驕傲的望向刑台。

海水怒濤拍岸,她的姊姊如此冷靜安然。

姊姊。

輸給你,我心服口服。

與此同時,寧華雍的人馬剛剛到達鬼塚府。

他們幾乎沒有遇到抵抗,整個府邸幽靜而清冷,只有被槍指著頭的僕人們抖顫著,說────我們大人不在,他、他被支那寵姬刺殺,傷重入院……

寧華雍冷眸如同冰封,爆出碎裂一般的光,渾身的冷意暴湧出來,他一把揪住顫抖的僕人,「那個寵姬呢?她在哪裡!」

手裡的僕人抖得如同秋風落葉,在他凌厲如同刀鋒般的目光中顫巍巍開口,「她、她被御前鐮倉大人欽定為重犯,押去青部石山崖槍決,大概就在現在────」

說罷就被狠狠摜在地上!

那美豔的如同轉世妖精的陰冷男人,幾乎用人類無法看清的速度,轉身向著海邊的石崖山,瘋狂疾奔!

挽香!

就在青木大佐的槍口頂在挽香後腦勺的時候,一輛漆黑汽車發出刺耳的剎車聲,停在山石下方。

「住手!誰也不許碰她!」

陰冷吼聲傳來,一個男人腹部纏著重重白紗帶,在副官的攙扶下踉踉蹌蹌的狼狽趕來。

他有著不同於低矮日本人的高大身軀,容貌俊麗妖豔,一雙綠色眸子在長睫下如同翡翠融化般豔麗。

挽香沒有睜眼,青葉姬卻慌亂的站起身看向他。

挽燈在人群中瞪著那男人的臉龐,凝然佇立,只覺得寒冷陰水陣陣撲上腳底,讓她如置身寒冰地獄────這是一張她無法忘記的臉。

燈紅酒綠的迷亂秋夜,就是這個日德混血的軍官在街燈陰暗的角落裡閃爍著綠色的陰魅眼瞳,輕佻而傲慢的懶懶詢問,東洋女人,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挽香,是上海寧家的太太。

白色手套包裹的修長指尖冷冷頂起她的下顎────鬼塚將臣,記住我的名字,我對你有興趣。

鬼塚將臣!

果然是他擄走了姊姊!

姊姊所有的苦,所有的難,都因她而起,因為她一瞬間的自私意念,造就了姊姊如今這般的家破人亡、月色風殘,被拷打虐待在異國他鄉的邢台架上!

她的姊姊,她溫暖的,溫柔的,包容著她所有任性的姊姊!她一母雙生,連心連肺,從小就為她千般打算萬般憐寵的姊姊!

是她把姊姊,害成了今天這番模樣啊!

挽燈哭著擠開人群衝上前去,卻被密密人潮推擠出來,她向前伸手,卻夠不到遠處那個血紅的柔弱身影。

鬼塚將臣踢開纏上來的青葉姬,將跪地的挽香抱進懷裡,顫抖著手撫開她沾染了腥濃鮮血的髮絲,看她如此淒慘的模樣,怒火直竄上喉間,一股腥甜。

「誰准你們這樣動她!給我滾!滾!」

他冷冽的嗓音帶著顫抖,緊緊抱著破碎布偶一般的挽香,反覆擦拭她身上源源不斷湧出的鮮血,卻怎麼也擦不完。

挽香只是任他抱著,沈沈的,嘲諷的看著他。

「沒事了,沒事了,挽香。」

他伸出手,卻捉不到挽香的指尖。

「鬼塚大人,處死這個女奸細可是御前鐮倉親口下的命令!」青木大佐握著槍斜眼兒冷吱,「大人不在醫院裡療養,卻跑來救一個差點害您喪命的女特務?皇軍的規矩您都忘了麼?」

「將臣哥哥,你傷成這樣,還要來救這個賤人嗎──」

青葉姬捂著被踢痛的小腹,淚如泉湧,手肘撐著地一點點爬過來。

鬼塚將臣在湧亂的人群中靜靜低頭抱著挽香,她目光盈盈,冷的讓他心神俱焚。

「挽香……告訴我,你愛我嗎……」

她默默的看著他。

冰涼的手指掐著她的下巴,綠眸目光冷然,卻含著近乎於絕望的哀求。

「只要你說愛我,就算你做了特務也沒有關係,拼了命,我也要帶你走。」

挽香。

求你啊,挽香……

他的表情是冷的,心卻在哭,語調寒顫。

「你愛過我麼,哪怕是一刻?」

讓他愛的心都痛縮的玉娃娃,在清澈的陽光裡,扯開一個近乎於輕蔑的笑。

「想知道?」她勾了勾指頭。「低頭,我告訴你。」

鬼塚將臣喉結驚喜的上下滑動了一下,心如同被一隻拳頭狠狠揉捏,不成形狀。

他緊張的手指都在顫抖,連忙低下頭去將耳朵附在挽香乾裂的唇邊。

挽香開口,一字一頓,異常清晰。

「鬼塚將臣你聽著,中、國、不、會、亡!」

說罷,癱軟在地的柔弱身影發出一聲近乎於野獸般的嘶吼,原地暴起,迸發出超越生命力的悍猛力量,在人群的驚叫聲中發瘋般向著高大的俊美男人撞去!

那是用盡氣力生命,最後的狠狠一撞!

鬼塚將臣蒼白著臉被她連連推頂,掀向海邊的懸崖,一腳失足,整個人墜落下去!

一瞬間他伸出手扣住了崖邊的凸起石塊,一瞬間他揪住了挽香的衣袖!

怒濤捲起千堆雪,狂悍的拍捲著崢嶸山巖,碎起萬丈飛沫。

夕陽如血,他仰頭看著挽香,茶色的髮絲飛揚,綠瑩瑩的眸子裡滿是驚愕和絕望。

第一次聽到深愛的女孩子開口對他說這麼長的一句話,卻竟然是這樣,是這樣。

「我不明白,不明白……」

那麼愛,那麼愛啊!他不顧幾乎致命的刀傷趕來救她!

他不在乎她支那人的身份,不在乎她已有丈夫,甚至不在乎她的背叛,將最美最好的一切奉送給她,只為博她一笑。

這世上不會有人比他對她的用情更深,這世上她是他唯一的寶貝啊!

挽香!

挽香……

「從來沒有。」

他心愛的玉娃娃,垂著血濕的頸子,露出一個殘忍卻憐憫的冷笑。

她回答了他的問題。

────你愛過我麼?

────從來沒有。

許多個溫暖的夏日,他為她親手挑選浴衣,帶她走向日本熱鬧的廊會,為她吃掉一個章魚丸子的小動作而欣喜不已。

許多個夜晚,他在書房批改公文,而她像個玉雕成的小娃娃,蜷著身子窩在他書桌一角的沙發上,那樣柔軟靜謐,讓他心底無處可說的溫暖。

他鞭打了她,心裡悔恨的無處言說,看她血跡斑斑的樣子,恨不得能替她去疼。

他聽說她逃,從會議中間掀桌離開,那一路害怕又痛苦的心情。

她向他吐露第一個字的時候,他的整個世界都萬分明亮,還以為這個玉娃娃終究敞開了心扉。

一切一切歷歷在目,她卻在最後關頭說,從來沒有。

有什麼東西生生刺穿心房,纏繞永不癒合的傷。

陽光怎麼那麼淡,海水怎麼那麼陰冷,大地怎麼那麼蒼茫?

許多年之前,當他還是一個剛剛失去母親的小男孩的時候,曾經被父親摸著茶色的頭髮,輕而溫柔的說,將臣。

「不要輕易喜歡誰,你要等著那個人。」

那時候他莫名所以,抬頭看著父親漆黑的發、漆黑的眼,俊美而蒼淡的面孔,輕聲問,「誰?我要等誰?」

「等你最愛的人。」父親的微笑很模糊,卻很溫暖,「將臣,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彩虹般絢爛的人,當你遇到這個人後,會覺得其他人都只是浮雲而已。」

「等那個人來到你的身邊,你一定會知道,所以等著她,要好好等著她。」

他等到了那個人,她也的確如彩虹一般絢爛,可是父親沒有告訴他,彩虹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卻也最短暫的東西。

挽香────

下一刻,鬼塚將臣鬆開了手。

放開扣在手中的岩石,也放開挽香。

一滴淒涼冷淚劃過白皙的臉頰,哀慟欲絕,掉落在風裡,冷冷寂滅。

風在耳畔呼嘯,他閉起眼睛,任自己掉落萬丈深淵。

「為什麼,挽香……」

自從遇見你,無日無夜疼痛,加上從未癒合的傷,呼吸,都是無法言說的痛。

沒有人知道,他是以什麼樣的心情,最終放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umacoco 發表於 2016-12-18 12:41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2-19 12:13 AM 編輯

第七章 大結局

人群喧鬧,挽燈推擠著,一把從身邊的美國間諜手裡奪來信號槍,高舉朝天,狠狠不停扣動著扳機!

紅色信號彈發出尖利刺耳的聲音升上天空,滑落一道驚紅如血的軌跡,墜下深海。

華雍,快來,姊姊在這裡!

她在這裡!

人群大亂,挽香被一擁而上的軍官揪起身,青木大佐在褲子上搓了兩把槍管,震怒的直指挽香後腦。

「都給我滾開!讓我替鬼塚大人報仇,斃了這女間諜!」

「將臣哥哥……」

滾落在地上的青葉姬哭叫著,滿臉淚痕,被人群踩到了手也依然不放棄,凌亂著長髮向懸崖邊爬來。

獰笑浮上青木大佐的臉,他手指慢慢扣動扳機──

「砰!」

巨大的槍聲沖天而上,槍口冒著青煙,徐徐飄散。

挽香閉眸等著死亡來臨,卻奇怪的發現一點都不疼,然後模模糊糊的在萬般人潮聽到一個讓她夢牽魂繞的聲音────

「香兒!」

瞬間,熱淚盈眶。

所有的委屈和倉皇都化成了飛灰,生生世世,輪轉不息。

她顫顫回頭,只見陽光流燦,刺痛了她的雙眸。

黑衣黑褲的男人,臉頰瘦削,剪了短髮,卻依然有著顛倒眾生的妖精美貌,他手上的黑槍徐徐冒煙,腳下癱著被一槍爆頭的青木大佐。

他的眸子還是那樣狂烈妖美,盛滿了讓她終生摯愛的激烈光芒,他穿越人群,穿越時光,穿越千山萬水、茫茫大海、重重險阻,恍若無人,向她奔跑而來!

我愛的人,是一個蓋世英雄。

他在九霄雲上,有著清冷的天神美貌,雲蒸霞蔚,披著劇烈的火紅陽光,是她終生不能遺忘的心動模樣。

華雍。

忘不了那年初見,她在火紅喜堂上被他緊緊握住雙手,痛入骨髓。那雙被緊緊相纏的手,繫起一生一世的眷戀。

忘不了新婚夜裡,他那樣謙卑的拉著她,求她不要躲她。

忘不了新婚之夜他的逗弄和誓言,那晚月色明輪,她竟然不知道幸福是如此醉人。

忘不了月晚窗上,每個細細執手的畫眉笑語,還有他懷裡的每一分抵死纏綿。

深愛的人曾經彼此錯過,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一別五年,以為終此一生不能夠再相見。

「華雍……」她幾不成聲,虛虛伸出手去。

下一秒纖瘦身軀被緊緊猛力抱進他灼燙的懷抱,悍厲的幾乎震斷她的肉骨,熟悉的幽昧芳香傳來,震出滿眼的淚!

漂浮的寒冷心臟歸位,她像是終於找到主人的小動物,只有在熟悉的懷抱裡才能放聲大哭。

「壞丫頭。」

一聲低吟,是和他狠悍摟抱她的力氣相反的輕柔,他緊緊收攏手臂沙啞低語,彷彿懷裡抱著的不是失蹤了數年的妻子,而是迷失歸途的寶貝孩兒。

淚水滂沱,一剎那,萬眾寂靜,沒有什麼比烽火中的激情擁抱更加震撼。

「先生,這裡一團亂,我來掩護你,咱們快走!」

特種兵出身的美國間諜身手不凡,槍林彈雨中奮力殺出一條血路,沖寧華雍大喊。

「香兒,走!」

他拉著失而復得的摯愛,挽香信任的點頭微笑,正要跟他一起奔逃,眼角餘光卻突然瞄到一個冰冷的黑色閃光──

砰砰砰!

「──香兒!」

胸口傳來溫熱身體撲靠過來的重重衝擊,飛撲向寧華雍的挽香背後噴湧出漫天血舞,倒映在驚愕的黑眸中,寧華雍失聲厲吼,撕心裂肺,震碎了靈魂!

軟到在胸口的小人兒,仰頭看著他,眸子裡全都是不捨和眷戀。

人群喧鬧,挽燈推擠著,一把從身邊的美國間諜手裡奪來信號槍,高舉朝天,狠狠不停扣動著扳機!

紅色信號彈發出尖利刺耳的聲音升上天空,滑落一道驚紅如血的軌跡,墜下深海。

華雍,快來,姊姊在這裡!

她在這裡!

人群大亂,挽香被一擁而上的軍官揪起身,青木大佐在褲子上搓了兩把槍管,震怒的直指挽香後腦。

「都給我滾開!讓我替鬼塚大人報仇,斃了這女間諜!」

「將臣哥哥……」

滾落在地上的青葉姬哭叫著,滿臉淚痕,被人群踩到了手也依然不放棄,凌亂著長髮向懸崖邊爬來。

獰笑浮上青木大佐的臉,他手指慢慢扣動扳機──

「砰!」

巨大的槍聲沖天而上,槍口冒著青煙,徐徐飄散。

挽香閉眸等著死亡來臨,卻奇怪的發現一點都不疼,然後模模糊糊的在萬般人潮聽到一個讓她夢牽魂繞的聲音────

「香兒!」

瞬間,熱淚盈眶。

所有的委屈和倉皇都化成了飛灰,生生世世,輪轉不息。

她顫顫回頭,只見陽光流燦,刺痛了她的雙眸。

黑衣黑褲的男人,臉頰瘦削,剪了短髮,卻依然有著顛倒眾生的妖精美貌,他手上的黑槍徐徐冒煙,腳下癱著被一槍爆頭的青木大佐。

他的眸子還是那樣狂烈妖美,盛滿了讓她終生摯愛的激烈光芒,他穿越人群,穿越時光,穿越千山萬水、茫茫大海、重重險阻,恍若無人,向她奔跑而來!

我愛的人,是一個蓋世英雄。

他在九霄雲上,有著清冷的天神美貌,雲蒸霞蔚,披著劇烈的火紅陽光,是她終生不能遺忘的心動模樣。

華雍。

忘不了那年初見,她在火紅喜堂上被他緊緊握住雙手,痛入骨髓。那雙被緊緊相纏的手,繫起一生一世的眷戀。

忘不了新婚夜裡,他那樣謙卑的拉著她,求她不要躲她。

忘不了新婚之夜他的逗弄和誓言,那晚月色明輪,她竟然不知道幸福是如此醉人。

忘不了月晚窗上,每個細細執手的畫眉笑語,還有他懷裡的每一分抵死纏綿。

深愛的人曾經彼此錯過,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一別五年,以為終此一生不能夠再相見。

「華雍……」她幾不成聲,虛虛伸出手去。

下一秒纖瘦身軀被緊緊猛力抱進他灼燙的懷抱,悍厲的幾乎震斷她的肉骨,熟悉的幽昧芳香傳來,震出滿眼的淚!

漂浮的寒冷心臟歸位,她像是終於找到主人的小動物,只有在熟悉的懷抱裡才能放聲大哭。

「壞丫頭。」

一聲低吟,是和他狠悍摟抱她的力氣相反的輕柔,他緊緊收攏手臂沙啞低語,彷彿懷裡抱著的不是失蹤了數年的妻子,而是迷失歸途的寶貝孩兒。

淚水滂沱,一剎那,萬眾寂靜,沒有什麼比烽火中的激情擁抱更加震撼。

「先生,這裡一團亂,我來掩護你,咱們快走!」

特種兵出身的美國間諜身手不凡,槍林彈雨中奮力殺出一條血路,沖寧華雍大喊。

「香兒,走!」

他拉著失而復得的摯愛,挽香信任的點頭微笑,正要跟他一起奔逃,眼角餘光卻突然瞄到一個冰冷的黑色閃光──

砰砰砰!

「──香兒!」

胸口傳來溫熱身體撲靠過來的重重衝擊,飛撲向寧華雍的挽香背後噴湧出漫天血舞,倒映在驚愕的黑眸中,寧華雍失聲厲吼,撕心裂肺,震碎了靈魂!

軟到在胸口的小人兒,仰頭看著他,眸子裡全都是不捨和眷戀。

他抖顫的長指摸向她的後背,滿是血濕,數個彈孔在血肉上冒著青煙,嬌小唇畔緩緩流下鮮血。

滾在地上的青葉姬扯出比哭還難看的笑,舉著從死去青木大佐手裡奪來的槍,準確的指著挽香,槍身上還依稀濺著青木大佐的腦漿。

「咯咯,將臣哥哥,我終於……終於替你報仇了,嘻嘻……」

她嘻嘻咯咯笑了一陣,轉而將槍口對準自己的胸口,「將臣哥哥,青葉姬來陪你了!」

扳機叩響,青葉姬胸口綻出巨大血花,滿足的斷氣。

寧華雍聽不到青葉姬自殺的槍聲,世界彷彿離自己遠去。

那方纔還緊緊擁在懷裡,失而復得的暖陽,此刻卻如同一隻血濕的殘鳥,只能睜著一雙淨殘明亮的雙眸,倒映著他近乎於瘋狂的怒容。

「華雍……」

她一開口,湧出無數鮮血,脫力摔倒在懸崖邊。

「香兒──香兒!」

他厲聲嘶吼,顫抖著雙臂緊緊擁抱,卻抱不住她漸漸流逝的生命,世界崩碎,全變成了血染的赤紅!

「姊姊!」

挽燈遠在人群外,發出尖利的心碎哭喊,挽香聽到妹妹的聲音,心神俱碎。

「帶……帶燈兒走,活下去……」她拽著他肩膀的衣服,一口一個字用盡氣力,「活下去……華雍,答應我……你們都要好好活下去……」

彷彿有陰冷寒風夾著雪花兜頭兜腦地刮來,妖美眸光哀慟欲絕,容光熄滅,心已經被扯裂成碎片,再無一刻能夠完整。

寧華雍跪在挽香身邊,低低垂著頭,黑髮在耳邊滑擦。

「先生,快走啊!」

美國兵催促。

他卻充耳不聞,執起挽香血濕的手,輕輕按在唇瓣,冷然低語。

「你們帶著挽燈走吧,我留下來。」

「姊夫──」

「華雍……」

挽香眸子驚愕,慌亂失措「不,你快離開,快──」

「我不會離開你。」

「華雍……」挽香明燦美眸充滿虛弱和祈求,「我已經不行了……求……求你……活著……」

你一定要好好活著。

你一定要活著,看我們的祖國從戰火中重生。

你一定要活著,找到另一個愛你的,而你也愛的人,陪你終老。

你一定要活著,擁有我無法給你的幸福,你一定要比所有人都更快樂,這樣,我就會非常開心。

「寧華雍……」

她微笑著,血濕的小手,輕輕搭在深愛男人顫抖的手腕上。

挽燈遠遠哭泣著,卻被男人有力的手拉住臂膀向後拖扯,她死命掙扎想要撲去懸崖邊,卻被道道人牆擁堵,只能依稀看到隱約的,蕭瑟的濕潤青巖上,那難分難捨的生死訣別。

「姊姊!姊夫!不要啊──」

她拼盡全身的氣力哭喊,卻被一把摀住嘴巴。

「先生的意思是帶您回美國,快走吧!」

挽的哭喊著,搖搖伸出手,卻再也觸碰不到她最愛的男人,和最親的姐姐。

寧華雍背對著陽光,懸崖下海濤陣陣,他竟然微笑了。

他彎下身抵著挽香胸口,對她柔聲說道,「看,我好容易才找到你,你總該給辛苦的丈夫些報酬才是」,他甚至俏皮地眨了眨眼,「香兒來,親我一下就好。」

說罷垂下優雅的潔白頸子,將眼睛抵在她的唇上。

挽香的嘴唇微微翕張,觸上他顫動冰涼的長睫。鹹澀的淚水滲入唇畔,滋潤了乾渴的裂唇。

他似乎完全不在意湧上的人群和挽香焦急的神色,神態悠然,舒捲閒雲淡抹青山,垂眸拉著她的手一寸寸慢慢吮吻。

「香兒,咱們婚禮上神父都說過什麼,還記得嗎?背給我聽。」

寧華雍微笑,撫摸著她的額角,溫柔男嗓憐愛的替她起頭────

「從今以後,不論──」

她熱淚盈睫,意識漸漸瀰散,卻喃喃而艱難的接下來,「……不論……不論富貴還是貧窮,不論健康還是疾病,都……都要在一起……,愛……愛他,安慰他……,尊、尊重他、保護他……像愛自己一樣……,……永遠照顧他,始終忠於他,哪怕────」

「哪怕死亡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寧華雍淡笑著說完,彎著妖精似的美麗眼眸,「你看,我們發過誓的,就算是死亡來臨,我又怎麼會離開你呢?」

一株金黃的小花,盛放在濕潤的懸崖邊,挽香伸出手吃力拔了出來,顫顫插在頭上,「花……」

「想不到日本也生長著金豔菊。」

寧華雍微笑,替她正好花朵,起身抱起挽香,修長的身軀直直走向懸崖,彷彿前方是一片坦途。

海風撩起黑髮,他目光平靜,闔起雙眸,牢牢護著懷裡毫無聲息的妻子。

清澈北京的藍天,美麗的玉娃娃,他的最愛。

他笑著,吻著她的長髮。

曾經,想在等戰爭平息之後,一起回家,捲起一池漢唐月,聽風聽雨聽禪。

曾經,想在閱盡浮華之後,一起回家,拂去一身紅塵,換上寬鬆衣裳,釣山釣水釣流光。

曾經,想在半生紛紜過後,一起回家,庭院深處日暖茶香,喚取膝下小兒,種桃種李種春光。

挽香。

傻瓜,活著是為了和愛的人在一起。

你若離開,我又怎麼會獨自留下來?

寧華雍緊緊抱著挽香,向後翻倒墜落,大風呼嘯,驚濤卷雪,雙雙被冰冷的巨大藍色吞噬。

弗吉尼亞大學裡,來了一位東洋長相,異常美麗的嬌小客人,她申請入學。

入學之前,有人以她的名義給予了學校大筆捐贈,於是校長親自接待她。

「女士,」她的年輕和美麗讓校長驚豔,「請問您要攻讀哪個學院呢?」

「東洋史。」

美麗的女學生態度溫和,眸子溫婉,她的語調清澈,猶如凍結的玉。

「好的。那麼請問女士的名字?」

「挽燈。」她回答,遲疑了一會兒,復又開口「寧挽燈。」

「好的。」校長記下來,卻又好奇的瞇起藍色眼眸,「我想要冒昧的問問可愛的女士,您為什麼要選修東洋史麼?」

挽燈開口,「因為文明。」

「啊?」校長有些不解。

「日軍侵華,將中國人趕成一堆,槍殺、賜死、絞刑、燒死、棍擊、勒死,無所不用其極,街頭到處都有砍下的人頭,房屋裡到處懸有被肢解的身體。

他們血洗了無數村鎮,虐殺男子,女子先姦後殺。老人被當做刺殺活靶,開膛兒童屍體處處可見。

他們的731試驗部隊是人間地獄,在零下二十幾度的低溫下,被迫接受實驗的中國婦女被捆綁著使勁一擼,皮肉就像脫手套一樣的脫了下來,整個肘部以上變成了殘留少數肉絲的森森白骨。

他們還讓中國受害者把手伸入低溫箱進行速凍,然後用短棍敲打,就像打斷冰柱一樣,將中國難民的手指一根根打落。

他們為了玩樂,比賽殺人,在手術中摘除中國難民的胃和小腸,把食道和大腸直接連接起來,給中國難民身軀裡注入馬的血液……」

「等等,女士!」校長聽得直噁心,連忙擺手制止,「您說這些的意思是什麼呢?」

「這世上永恆的是戰爭,但更珍貴的,則是文明。」

這就是姊姊拚命也要守護的東西。

只要有人,世間就有永遠會有戰爭,永遠會有吞併和侵略,但戰爭從來不是問題,文明才是。

「日本人在小海島上窩憋了上千年,侵華可以理解,但他們不能如此滅絕人性,罔顧生命、罔顧文明。」

「不求給文明多少時間,但我們至少要給時間以文明。」

挽燈的眼瞳如同陽光照射下的明玉,對著目瞪口呆的校長微笑,「歷史,能讓我更接近文明。」

這個世界上有比野心和權勢更重要的東西,就是對生命的慈愛,和對文明的尊重。

鬼塚將臣,你不懂得這些,所以,姊姊她不愛你。

不管你多麼溫柔多麼傾心,她也永遠不可能愛上你,你死以前不停的問為什麼,這就是原因。

────這是你永遠也不會明白的東西。

1945年8月14日正午,日本天皇向全國廣播了接受波茨坦公告、實行無條件投降的詔書。15日日本政府正式宣佈日本無條件投降。

這一天,讀完了博士學位的挽燈孤身站在弗吉尼亞大學靜謐的校園裡,拿著一束鮮花,對身邊穿梭而過的年輕學生們點頭微笑。

身影穿過校門外的道路,她到達一處綠蔭下的公墓墓碑。

那塊墓碑是兩個人的大小,碑上光滑無字 ,雪白一片。佇立在林林總總的墓碑中有些怪異。

「姊姊,姊夫,果然如你們所說的,中國不會亡。」

挽燈站在碑前,柔聲微笑。

彎下身,將懷中慢慢的一捧金豔菊緩緩放在地上。

「姊姊,姊夫,我一直都在想,你們的碑上應該刻些什麼,找來找去都不滿意,昨天看到一本書,那裡面有一句話,真是適合。」

她拿出鋼筆,在潔白的石碑上一筆一劃,整整齊齊的寫下來──

wherever you go,whatever you see,I will always be with you.

何時何地,何人何時,我永遠和你在一起。

life is greater than death,but love was more than either.

生命比死亡貴重,但愛高於一切。

none do slacken,none can die.

不能分離,也不會消失。

美麗的東洋女博士畢業之後,留在母校做了教授。

她那樣美麗,即使年齡一天天增長,卻依舊看起來年輕而稚嫩,異常吸引人。

不少人替這個溫柔美麗的女教授著急,介紹給她不少理想對象,卻都被她笑著婉言拒絕──

「sorry,我結婚了。」

大家都很奇怪,這女教授明明是單身一人,形單影隻,哪裡來的丈夫?糊弄人吧?

再問,她還是禮貌卻疏離的微笑,「真的,我已經嫁過。」

她用的是過去時,頓時無人再問。

在她心裡,的確已經嫁過了人,那人美貌絕世,如同妖精。

她也擁有過新婚之夜,上海的春日月色中,凌亂曖昧的大床,刻骨的肢體纏綿。

雖然那一晚,竟然是她和最心愛的男人,唯一的,最為靠近的距離。

日軍敗落,中國卻繼續在血雨腥風中混戰,內戰剛停沒多久,又捲起了文革風潮,挽燈經常從收音機和報紙上收聽祖國的聲音,有人追問她祖國山河破碎風飄絮,她為什麼還如此平靜。

美麗的東洋史女教授微微一笑,沈靜的說,「所有戰爭都會過去的,沒有什麼能打敗文明。」

時代繼續前進,歲月一點一點染上了挽燈的臉。

終於有一天,當上了年紀卻依然美麗的女教授隨意在校園散步的時候,一隊嘻嘻哈哈的年輕學生從她身邊跑了過去,碰掉了她手上的書冊。

挽燈無所謂的笑笑,自己彎下腰去撿。

一隻修長而潔白,骨節分明的手掌伸過來,替她收好了散落一地的書。

微風黑髮,長長青絲。

挽燈如被雷擊,怔然呆立,看著緩緩抬起頭來的少年。

蹲在地上的少年有著妖精一般的美貌,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唇角帶笑,輕拔流水濃飾綠樹,舒捲閒雲淡抹青山,醉人一如春江水波。

「你──」

她幾乎聽不到喉嚨裡發出的聲音,見那美少年細細拍落書上的塵土,將書冊遞還給他。

寧華雍!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覺得陽光如此燦烈,照的她不能睜眼,腳下堅實的水泥路面變成了棉絮,撐不住她虛軟的身體。

回眸三生琥珀色,轉身一世琉璃白。

這容光,這妖精一樣的美貌,分明就是他,他竟然如此美麗,如此年輕,他沒有死────

「教授好。」

少年禮貌對她點頭行禮,眸子裡是春水般的笑,「我經常來聽教授的課,很喜歡呢!您長得和我祖母很像,讓我非常親切。」

挽燈回神,聲音幾乎細到無法察覺,「……你的祖母?」

「對啊。」

少年彎起妖美的眼睛,黑色的纖長睫毛帶著淘氣的笑意,「我的祖母是前朝晚清的格格呢!」

她渾身發抖,嘶啞出聲,「你的祖母──── 她、她在哪裡?」

「祖母和祖父兩人住在蘇黎世。教授,你真的長得很像她,乍看過去簡直就是雙胞胎。哎,如果不是我祖母早年受過重傷身體不好,我真想把她叫過來見見您!」

「他、他們──過的好麼?」

輕聲細問,挽燈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少年撥撥頸側的漆黑長髮,彎起一個月牙一般柔軟的美麗笑意,「當然好啊!蘇黎世很適合休養,我祖母早年受傷的時候摔倒了頭,什麼事都想不起來了,連語言都是新學的,祖父說她是中國人,可祖母的英文說得比中文還好呢!」

「唔。」

「我祖母也對東洋史很感興趣,她的生活習慣非常中國化喲,我的叔叔伯伯,還有姑姑們雖然出生在瑞士,但都很敬仰中國文化。」

「教授,您跟我的祖母實在很像呢!都喜歡喝茶、聽二胡,而且……」他頓了頓垂下眼眸略帶笑意,看著她衣領的刺繡,「也都喜歡金豔菊。我一直很注意您────您該不會和我家有親戚關係吧?」

他狐疑笑道,對這個溫柔的老教授非常有好感。

挽燈手心濕冷,勉強扯出一絲笑意,陽光清澈,她卻幾乎不能站立。

在少年的關切眼光中,她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不,不認識。」

她的眸光如同冰水,在豔陽中打著冷顫。

「真的嗎?您再想想,我祖母姓愛新覺羅,祖父姓寧──」

「我不認識!」

脫口而出的嚴厲嚇著了她了自己,也讓眉飛色舞的少年吃驚的閉上嘴。

她重整反應過度的狼狽神色,換回靜謐的安然表情,對著美麗的少年徐徐微笑。「對不起,我從來沒有聽說你的祖父母,也不認識他們,即使相像,大概也是巧合吧。」

「哦。」

少年有些失望,重新對她行禮之後就離開了。

挽燈閉眸,抱緊懷裡的書,摀住心口猛烈跳動的疼和灼熱。

姊姊沒有死,寧華雍也沒有,最終,沒有什麼能打敗愛情,死亡也不能。

挽香失去記憶,寧華雍也不曾找她。

挽燈苦笑,沿著陽光照落的綠色樹影慢慢走回家。

寧華雍一定是得知了挽香當年被鬼塚擄走的真正原因,所以即使他們倖存下來,也遠遠離開美國,以他的能力找到她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事情,可他卻毫無消息。

寧華雍沒有讓兒女和妻子知道,其實世上還有一個也姓愛新覺羅的,曾經和挽香一同出生在遙遠北京的同胞格格,任她在美國獨自一人生活著。

她的大半生,如此悔恨,每天每夜淹沒在自責中,午夜夢迴都是姊姊血濕的身體和懸崖上飛揚而下的雙雙人影。

她夜夜飲泣,寧華雍明明活著,卻從來不曾派人來尋她,讓她再看姊姊一眼。

挽燈抱著書,蹲在地上,她的柔腸似乎被刺穿般痛,一遍一遍對著遠處的方向哭泣,反覆喃喃說著許多夜裡最深的哭泣──「姊姊,對不起,對不起……」

明明活著,卻不來相認。

這就是寧華雍的懲罰。

他從來沒有原諒她。

時代,以它不可思議的速度進步發展,中國擺脫了文化大革命的精神禁錮和血腥械鬥,重新走上正軌,美國,依舊機器轟鳴,在鋼筋水泥中締造傳奇。

戰火已經依稀遠去,什麼也不曾改變,卻留下不能彌補的滄桑。

────我們都老了啊!

挽燈開開收音機,給自己沖了一杯茶。比起上海的咖啡和美國的可樂,她其實和挽香一樣,仍舊迷戀古老中國的生活習慣。

窗外陽光清澈,綠樹安然,在白色窗欞上映下活潑調皮的光影。

挽燈坐在搖椅裡面輕晃,閉眸幻想著,睡著了就做起夢來。

在她的夢中,是許久之前北京破舊的,帶著硝煙味的藍天。

有一個粉雕玉琢的小格格,從教堂陰冷的暗巷裡拐出來,淚痕覆面,慌亂如蝶。

她一個絆腳,慼慼然撲在身前陌生人的身上,兩人雙雙摔倒。

細碎的陽光如同金紙洋洋灑灑,照在她晶瑩剔透的漂亮臉蛋上,讓旁邊站立著的美少年有一瞬間的怔然。

小格格滿眼倉皇,爬起來就跑。

「喂!等等,你等等啊──」

少年有著妖精似的絕世美貌,他從驚豔中反應過來,急切而不捨的邁腿直追,可還沒等追上她,就發現那小格格一個拐彎消失在了某個胡同裡,他不禁暗暗飲恨在原地怔望。

這個夢美好的讓挽燈忍不住微笑。

生在荒舊的王府,經歷時代變遷和戰火硝煙,她卻始終不能忘記那曾經的春日一瞥,造就所有紛亂眷戀。

鹹澀淚水順著臉龐滑下,晶瑩剔透。

如果當年,她勇敢的對他說出了「我也喜歡你」呢?結果會不會一樣?應該不會吧,也許他也只是淡淡的笑一笑。十年生死兩茫茫,有些事,就是這樣了。

她替夢中的挽香和寧華庸而微笑,那場美麗的邂逅,應該和她夢到的一樣美。

原來她最終只不過是,情深無緣,看著別人幸福。

弗吉尼亞大學東洋史女教授寧挽燈,1996年於家中搖椅上過世,享年87歲,無病無痛。

根據寧教授遺囑,她將所有財產悉數將捐贈給紅十字會和中國近代史研究協會,教授本人的遺體也捐贈給弗吉尼亞大學的生物研究室。

同校的幾個法醫學生整理她遺體的時候,不禁發出了奇怪的交談。

「唉?Sam你來看看,教授貼身穿的這是什麼衣服,好奇怪。」

「好舊的紅錦布──嗨,這好像是中國舊時的女性內衣,叫做肚兜。」戴著金邊眼鏡的學生想了好一會兒才突然爆聲。

「對,就是肚兜!」一人拍手,「瞧!還是大紅色,繡著金豔菊,是女人在新婚之夜才會穿的……唉,教授怎麼會穿這個東西?」

春日裡,陌上公子如玉,人無雙。

那是誰家的少年?足風流。

春閨夢相遇,如癡如狂。

她的一生桃李滿天下,有名望,有金錢,卻充滿無法理解的空虛和不能實現的願望,一個回眸,一笑一歎間,如此荒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umacoco 發表於 2016-12-18 12:54 AM

第八章 香寧番外(1)

----------醒來----------

醒來的時候,身邊是吊針的滴答聲,和一室落雪一般的白。

她意識昏茫,彷彿無意識的漂浮在虛空海洋,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香兒,你醒了?」

喜悅的聲音傳來,手指一緊,她抬眸看去,霎時間彷彿被刺痛了眼睛一樣,難受的瞇起。

眼前是幾乎能將人目光都灼傷的牡丹奢華美貌,男人一頭柔黑細碎的發,驚喜的美眸,豔紅的、難易描繪的漂亮唇線。

啊,是誰呢?

她想問,卻驚恐的發現自己不會問。

嗓子是好的,可是她卻發現自己不會用語言表達出自己的想法────她可以很清晰的思考,也能聽懂他的話,卻不會回答。

「先生,夫人的頭部遭到重擊,大腦語言區受損,記憶區也受損,可能需要重新學習語言,以前的事情也不記得。」白袍醫生咱在一旁調整床頭心電圖的裝置,一面仔細研究X光片結果。

「沒關係。」美麗的男人很平靜的接受了這件事,依然緊緊握著她的手。「她能活著已經算是奇跡,這點小事情沒什麼。」

「是呵,幸好夫人雖然中了三槍,但都不是關鍵部位,不過……傷勢還是過重,需要好好調養。」

「先生……調養身體,最好是選在有山有水有湖泊,恆溫恆濕,而且比較平靜的地方。」

「我知道。」

男人緩緩答應,「我會安排去瑞士。」

「瑞士是個好地方。」醫生贊同,「美國的藥品大部分都是化工成品,而瑞士有著名的植物療法,說不定能出現奇跡,讓夫人完全恢復健康。」

「嗯。」男人答應著,黑眸緊緊凝視著她。

你是誰?

大眼睛迷惘的凝視著,他微微笑了起來,「雖然忘記了語言,但你有這雙眼睛就夠了。」他彎起的眸子妖美淡柔,長指輕輕拍擊著她裹著白紗的胳膊,那麼溫柔。

你是誰?

她繼續用目光問。

男人輕笑,「丈夫,我是你的丈夫。」

----------餅乾----------

我喜歡你。

寧華雍驚愕的睜大眼睛,看著面前的小女人。

挽香抿著嘴,一字一頓,絞著手紅了臉,有些困難的開口,吐出新學來的幾個字。

他才剛剛踏入廳堂,就看到那個心愛的玉娃娃,像一隻小貓一樣,將整個身子都團起來,對著面前的餅乾深情告白。

好吧……雖然知道她是在學語言,可是他實在不希望自己淪落到嫉妒一盒餅乾的境地。

挽香的身體恢復的不算慢,能夠走動的時候,他們就搬來了瑞士。寧華雍買下了整整一座小鎮,也許是語言環境的關係,挽香迅速掌握了英語,而中文雖然也說的很不錯,卻慢了許多。

那個小小的身影總是習慣像小貓一樣,尋找一個舒適的角落,蜷起雙膝將腦袋靠在胳膊上,彷彿一隻睡醒的小動物,一呆就是一整天。

她縮的那樣小,客廳又大房間又多,一個不留神,可能都會找不到這個小家夥。

寧華雍又好笑又好氣,低低喚了一聲,「香兒。」

中文。

蜷著的小家夥眼睛發亮,連忙爬起來,火車頭一樣的衝向他!

「唉唉……」寧華雍輕笑,連忙展開手臂將挽香接進懷抱。心口沈甸甸的重量有說不出的溫暖。

挽香醒來之後,對他極度依戀,小雛鳥一般的左粘右粘,這……真是甜蜜的折磨。他欣喜被她這樣依戀著,卻又苦於顧惜她的身體,溫香軟玉在懷也得隱忍慾望。

「今天又學了什麼字?」他在她耳邊笑問。

「我喜歡你。」

「呵,剛才就聽到了,你一直在對餅乾說話。」

「我喜歡你。」

「嗯。」

胸口上的小手驟然捏起,小人兒踮起腳尖,湊上紅唇,學他吻她的樣子將嘴巴貼在了他的唇上。

「……」他像個不識情愛滋味的小夥子,看她像是吃餅乾一樣,啃了啃他的嘴巴,然後滿意的跳開,又重新抱回那一盒寶貝餅乾,嘎吱嘎吱的吃起來。

「……香兒?」

嘎吱嘎吱,小松鼠一樣,耳朵卻紅了。

柔柔的笑意和溫暖從心底那樣蕩漾開來,寧華雍蹲下身子,依偎在她的身子旁邊,「你想跟我告白?用餅乾練習?」

嘎吱嘎吱!松鼠啃食的速度加快。

巨大的喜悅幾乎淹沒了他,華雍忍不住伸出手來,將那個柔柔軟軟的小身體緊緊抱回懷裡,埋入馨香的柔軟黑髮,「我還以為,這輩子都再也聽不到了,挽香……」

「我喜歡你。」小松鼠停了一下,又補了一句,賞給他。

沒有含蓄的古詩,也沒有淒惻的異國他鄉,寧華雍幾乎忘了鬆手,輕輕的淚水落在她的肩膀,沾濕了白潤柔軟的肌膚。

吃餅乾的小女人停下來,放下手,看著窗外的夕陽,柔順的窩在他懷裡,任他靜靜摟抱。

----------長髮----------

在語言學的溜溜的時候,挽香已經完全恢復了健康。

植物療法果然神奇,她曾經受了那麼重的傷,居然能夠恢復到一絲疤痕也沒有。瑞士空氣清新水質清甜,這麼養著,竟然是比在王府的時候還更健康漂亮起來,嬌嬌嫩嫩的一個玉娃娃。

蒼白瘦削的小臉上有了紅潤粉嫩的色澤,華雍甚至弄了一個秤過來,每天稱量她的體重,過度纖薄的身體終於被他慢慢養回了豐潤的肌膚。

於是有一天,兩人手拉手在庭院裡納涼。

華雍是自己丈夫的說法,挽香很快就接受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非常肯定這個人是她的愛人。

但是,挽香有一個任何女人都想要知道的問題────你當初為什麼會愛上我,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不能免俗的纏繞著她,更何況她失了憶,越發好奇得不得了。

這是世界上所有男人最頭痛的問題,聰明如寧華雍也不例外────回答她一見鍾情,她嫌你以貌取人;回答她心靈美,她懷疑你諷刺她不夠漂亮;回答全都喜歡,她覺得你虛偽;回答她沒有理由我就是喜歡你吧,她又說你敷衍;答得太快了不行,慢了不行,猶豫了不行,不回答更不行。

挽香坐著,被寧華雍攬在身上,小貓一樣縮在躺椅角落,腦袋枕在他的頸窩裡。他的肌膚溫熱,猶帶水氣的香暖。

「華雍。」

「嗯?」小憩的美豔男人沒有睜眼,只是手指頭動了動,一個小動作卻讓她幾乎看傻了眼。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動也美,靜也美,舉手投足簡直像一幅畫,猶如牡丹徐徐展開月下香中的妖精,豔光浮動。

她於怔呆中清了清嗓子,終於還是開口,問了那個全天下男人怕死了的問題。

寧華雍微微掀起長長睫毛,春江弱水一般的妖豔美眸帶笑,緩緩掃過她有點輕顫的激動身軀,優美的男嗓淡淡開口,「事情是這樣的────」

挽香激動坐直身軀豎起耳朵聽他娓娓道來,

「那是一個春天。北京的街道很破舊,空氣中都帶著硝煙味。我恰巧來北京辦事,路上不小心撞倒了你。你一下子被我驚豔到愣在原地,拔腿一路追一路呼喊,就為了知道我的名字。

你為了認識我,沿著街道一條一條的打探我的身份,你甚至追到了教堂,在那個陰仄的地方等了整整三天────就為了和暗地做古董交易的神父說上一句話,從而得到我的消息。

你想我想的連覺都睡不著,連夜畫下我的模樣,連每個細節都刻畫到位,就為了方便日後尋找。你幾乎不敢停留就跑回了家,將許多資產整理出來,當做和我成親的嫁妝。

你聽說我準備找人結婚,連一刻都不敢耽誤,動用勢力將其他人層層堆疊的求親文書壓下來,自己排到了最前面。哪,看在你哭著喊著非要和我在一起的份上,我也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了────這就是我們相愛的過程。」

哇!不會吧?她這麼火熱?

挽香聽著,細細抽起纖秀的眉尖,暗暗咂舌。

不過……以這個男人的美貌程度,嗯,有可能喔……

挽香掙扎了好久,還是有點小不甘心,終於還是小心翼翼的探問,「華雍,你、你該不會說反了吧?」

「是說反了。」

「啊?」

在她驚訝的表情中,他徐徐展開溫柔笑意,「這些事,都是我為你做的。」

他是那樣的驚豔,那樣的著急,那樣迫切,那樣想要得到她……「沿街打探消息也好,追問神父也罷,畫你的像,整理聘禮乃至插隊求婚,都是我做的。」

「……」

他沒有看她,微微闔著長睫,手指尖互相搭著,在清涼晚風下清豔如玉。

有種酸楚的甜蜜從胸口溢了出來,挽香側身坐在她的丈夫身邊,任他拉過手指一根根的把玩。

他這樣說,是在隱晦的表白。

當年當日,他為她如此瘋狂。

「華雍,我也愛你。」

「嗯。」

「如果,如果是為你,我也會這麼不顧一切的。」

「……我知道。」

語調溫潤柔雅,帶著不易察覺的波動。

心靈微微清顫,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感覺,挽香將手指探入他的後腦,似乎撫摸著遺忘的虛空。

寧華雍微微睜眼,輕笑著問她「你在找什麼?」

「唔,」她停了一下,不是很確定的輕語,「華雍,我總覺得你的頭髮,應該是長的……」

手指猛然被他握緊,挽香一怔,就看到他眼中劃過一絲近乎於驚喜的柔軟笑意。

「華雍……?」

「你喜愛長髮麼?那我就為你重新留起來。」

他淡淡笑著,手指輕柔拍打著她靠過來的腦袋,異常溺愛。

歲月靜好,如琢如磨。

----------結婚紀念日的H----------

挽香的結婚紀念日,是在飛機上度過的。

寧華雍說禮物在澳洲,於是一大早就將揉眼睛的挽香從床上給挖起來塞上專機,等她重新踏上土地的時候,就來到了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熾熱土地上。

好美啊!

澳洲的紅土很廣袤,像是烈日下鋪開的堅硬火焰,就連凸起的裸巖也是泥紅色,乾燥而熾烈。

寧華雍單手穩穩放在方向盤上,柔美黑髮被烈日照的如同琉璃抽細的長絲,高高的敞頂越野吉普在凹凸不平的土地上晃蕩,氣溫很高,他將襯衣的袖子捲了起來,露出修長有力的手臂和美玉一般潔白的手指。

挽香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奇異的景色和這麼特別的土地,整個人都站了起來雙目發亮,扶著前方厚實的擋風玻璃框。

「好大的雞!」眼前飛一般竄過幾隻巨型大鳥,逆著他們的車跑遠,挽香驚呼。

「那是鴕鳥。」

「大、大老鼠!還帶著小老鼠!」

開車的男人差點笑出聲,「寶貝,你應該慶幸袋鼠聽不懂你的話。」

「哇!它在看我呢!」緊接著小女人抬頭驚喜衝著翠綠桉樹葉子裡,深藏的一對閃閃發亮的圓亮黑眸招手,可愛的讓她心都快要被甜化了,「嗨!你好!小熊!」

「那個叫做考拉。」寧華雍優美紅唇挑起一絲寵溺又嘲弄的笑意,「香兒,我很確定,買給你的大英百科全書完全白費了。」

他的嘲弄根本打攪不了挽香的好心情,在車裡就蹦蹦跳跳起來,忍不住左看右看,最終寧華雍停下了車,停留在一片砂石嶙峋的紅色土地上。

遠處有幾座鐵絲網圍起來的鐵皮屋,大約有廣場大小,許多紅髮的工人赤裸著上身穿著帆布的褲子,進進出出忙活。

華雍停車,繞到另一邊將挽香抱下來,她的腳一踏上地面就轟來一股熱氣,映的臉色桃紅。

寧華雍黑眸一瞬不瞬的凝視了她一會兒,直到挽香被他看得羞不可貽才低笑一聲收回目光,優美至極的下頜揚了揚,「香兒,看看你的結婚紀念日禮物。」

她向四周掃了掃,只看到荒土和空氣,不禁回頭迷惑的看著她美豔的丈夫。

「就在這裡。」

她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看到了地面。

地上斜斜的插著一根搖搖欲墜的小旗子,迎風招展很是精緻。

「……」

旗子的桿是青黃銅,雕刻精緻,旗面顏色華麗────可無論怎麼看,它都只是一面旗。

所以,他送她的結婚禮物是一面旗子?

他一大早將她挖出被窩,拎上飛機,幾乎花了一天的時間穿過海洋,就是為了站在這裡送她一根插在地上的、不到巴掌大小的旗子?

……挽香完完全全說不出話來,死死瞪著那面旗。

為什麼?

為什麼她的結婚紀念日禮物會是這個東西?

為什麼不能是一大捧香氣撲鼻的玫瑰花?為什麼不能是他自己烹製的美味早餐?或者由他親手製作的精緻卡片?而是一面需要她風塵僕僕跑來觀看的旗子?

寧華雍被她可愛的表情逗得彎眸連連低笑,他彎下腰去,將那面旗子拔了起來塞進她的手裡,「看清楚,這不是一般的旗子,是這片土地的開採權。」

啊!挽香驚得手一顫,連忙七手八腳的穩住手中輕飄飄的小旗幟,遠處機器轟鳴聲響起,整片紅色的土地微微顫動,陽光暴烈乾燥,照著翻揚而起的巨大塵霧。

這個景象讓挽香睜大了雙眼,「華雍,你這是────」

「澳洲的土地非常便宜,而且鐵質蘊含量豐富。最近我研究了手下勘探公司的報告,對這塊區域非常感興趣,所以買了下來。」

「也就是說……」挽香艱難的嚥了嚥口水。

「也就是說,你現在是澳洲最大鐵礦的所有人。」魅惑的美青年彎著黑眸,修長剛健手臂摟緊快要腿軟的玉娃娃,「喏,還據說這裡除了鐵,還產寶石,如果運氣好的話,年底你就可以戴上自己礦區出產的項鏈。」

「什麼!」小人兒嚇得驚跳起來,「這也太貴重了!要不得────」

「我是說運氣好的話。」寧華雍輕笑著伸手攬過她的細腰,白皙細膩的指尖湊過來好玩的點著她紅彤彤的臉蛋,「如果勘探結果有誤,那麼夫人你得到的,不過是一片一毛不拔的荒地罷了,頂多養一養鴕鳥和袋鼠。」其他別無用處。

才說著,就見到遠處幾部超大型的機器在奮力開鑿運作著,機械手臂高高舉起,陽光下照射出挖掘爪刺目的鐵光,重重砸下,抓起數量驚人的土壤和草根。

一個工長似的人站在高處看到了他們,連忙卸下被汗水透濕的長沿帽,金髮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董事長!」

他閃閃發亮的棕色眼睛裡閃著興奮的光彩,一面揮舞著帽子一面跑過來,抽風似得大喊大叫,「董事長!鐵脈找到了!礦石含量非常豐富!西邊還挖出來了火彩鑽石!」

寧華雍微微露出一抹低笑,將小妻子抓來身前,擋住揮汗如雨奔來的工長。他紅色薔薇一般色澤的紅唇低低勾彎著,那驚人的美貌讓跑來的棕眼金髮男人有一瞬間的踉蹌。

「董、董事長。」他呼呼哈哈的扶著膝蓋開口,挽香楞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男人嘴裡的「董事長」是她,而不是背後的寧華雍。

「董事長,總督最近一直派人來問,希望能由澳洲政府最先獲得鐵礦的購買權,您要不要──」

「我不是我不是董事長!」挽香頭暈腦脹,在那男人驚訝的目光中趕緊把那面旗子塞回背後低笑的丈夫的手中,「華雍!這種東西是隨便送人玩的麼?我又不會做生意────」

「自然不可能讓你辛苦做生意。」華雍展臂摟緊她,下巴定在小人兒的發頂心,嘴角帶著讓她傾心又痛恨的可惡性感笑意,「所以,為夫我現在要向夫人您申請獲取代理經營權,可以嗎?」

可惡!他的笑容怎麼那麼慵懶那麼好看,黑如墨玉的長髮越發顯得他容顏如玉,豔色殊絕,連這個澳洲鬼子都看呆了,差點流出口水來!

挽香嘟著嘴七手八腳的將心愛的丈夫拽轉過身去,不讓那洋鬼子覬覦他奢華的妖精美貌。這種獨佔欲讓他嘴角愉悅的翹了起來,柔順的背過身去,投降一般舉起雙手,「那麼夫人是答應授權給我了?」

「嗯嗯!」小人兒點頭如搗蒜,就聽見優美男嗓清冷而滿含笑意,如同月夜破水的蓮,「感謝夫人信任,我一定替夫人努力經營好這片礦產,讓夫人財源滾滾、高枕無憂。」

他的語調幹嘛那麼性感那麼輕柔,討厭死了!

挽香紅著臉,偷偷伸過腳去在寧華雍腳背上狠狠踩了一腳,然後就被健臂一把抱起,在洋鬼子目瞪口呆中被柔豔溫暖的紅唇溫柔包覆,直直醉到天地昏茫。

夕陽緩緩落沈,巨大而空茫的澳洲荒野渺無人蹤,日光像是薄透的火,從天際暈染而下,在嶙嶙紅土地上抹上水紋一樣的金色紋路。

巨大的澳洲班克西樹上,橙黃色的豔麗花簇和錐形小果實非常奪目,樹下停著一輛簇新的綠色吉普,沒有頂棚,在樹影照映下微微顫抖著。

「唔……唔嗯……」

寧華雍將車椅後推,一雙長腿懶洋洋的分開,一隻手肘搭著車門的沿,另一隻手強力按壓著腿間小人兒顫抖的後腦,讓她濕潤的小嘴來回艱難吞吐著胯間勃發怒張的巨大男性。

他仰頭,纖細濃密的睫毛半垂半閉,眼皮上因為淡淡的薄汗泛出海鹽一樣閃亮,映的那睫毛分外濃黑。襯衫扣子微微扯開幾顆,露出修長若鶴的優美脖頸和精緻如玉的鎖骨。

寧華雍的長髮已經留了起來,柔柔軟軟的帶著墨玉一般低冷的美豔光彩,這會兒全部順著一側捋到身前,軟軟搭在他的胳膊上,彷彿從天際順下的流光,頓時就生出雨落薔薇的懶散風情。

挽香羞恥的不知如何是好,拚命使勁張開小嘴,盡力容納他將自己嘴巴撐得酸軟的巨大男性慾望,男性動情的香味讓她幾乎昏聵,小小的舌尖劃過口中男龍燙熱的皮膚,頓時又脹大了好幾分!

「小妖姬,你真是懂得要男人的命。」

寧華雍被下腹傳來的酥麻感刺激,微微向前挺身,怒張頂入挽香酸軟的小嘴,「嗯……繼續舔,不許停。」他舒適的將頭仰在椅背上,享受小人兒濕潤柔紅的甜蜜嬌唇。

挽香慌亂的握住他暴露在唇外的大半截,卻被有力的長指給扣住後腦不得後退,難受的眼淚都掉了出來,「嗚嗚……」

他們從礦區回來,哪知他開車開到一半突然來了興致,停下車就將她從副駕駛上拽了過來,按在腿中間就……

寧華雍的慾望極其強盛,興致來的時候簡直不分地點不分時間,眼下雖然荒漠無人,可畢竟是半敞的車,和露天沒有區別啊!挽香羞恥的哭,垂著頸子不適的挪了挪身體,被他抓出來的飽滿乳房立刻激盪起來,磨蹭著他粗大男性下的腿根肌膚。

胯下被她豐乳來回磨蹭的火燒一般,寧華雍按耐不住狠狠挺腰在她小嘴裡狂暴抽插,粗紅肉男龍不斷拔出又挺近,淫蕩的景象看的挽香臉紅的快要滴出水來。

「不許閉眼,看著!」

他嚴厲冷聲,長指微濕,緊緊掰著她酸軟的下顎,粗碩男性殘酷的在她嘴裡蠻力操弄,「啊……真緊真濕……和你下面的小嘴一樣……」

「嗚嗚……」

挽香一面哭,一面艱難吞吐著直直頂入喉底的粗大,頭髮被他的指頭纏繞,豐乳不停枕揉著他堅硬灼燙的圓球。

「好好吸,用點力……嗯……」他讚賞的輕輕揉弄她後腦的柔順黑髮,不停挺動窄臀,力量越來越狠!

「啊啊……」

小人兒被他插得滿臉淚水,軟軟的手掌無力抵著華雍挺動的下腹,卻推不開他強有力的動作。

小手被他抓來握住他裸露在唇外的部分,一陣陣的狂肆操插帶來手心酥麻的驚顫。

難耐嬌喘夾雜著欲龍衝擊的曖昧聲響,挽香嘴裡的粗長男性更加腫脹,幾乎無法含住,慾望頂端滲出帶著濃郁麝香味的稠液。「嗚……嗚……」

寧華雍在濕軟的小嘴裡持續肆虐,瘋狂挺動,他弓起身來一手緊緊按著挽香的頭,一手緊抓著車門,白玉一般的手背上泛起繃緊的青筋,恣意的凌虐。

青筋僨發的勃大巨龍一次次撐開她的柔嫩紅唇,毫不溫柔的抽動,過度的刺激令她瀕臨昏厥,臉色血豔,豐滿豔乳擠壓在他胯下,隨著他激烈的律動抖顫摩擦。

「嗚嗚嗚……」

「真棒!我簡直沒法離開你,小妖精!」他讚歎,劇烈的快感順著背脊激流竄上,他手指滑下來回撫摸著挽香暴露在空氣中的纖弱背脊,不停的瘋狂戳刺,次次深夢插入到她的喉嚨!「嗯……快了,香兒。」他喘息著低笑,看她粉嫩的翹臀隨著他不住的抽插而嬌嬌顫顫,不禁失控的用力狂暴挺腰!

「嗯────」

小兒的後腦被他狠狠按住壓在下腹,華雍緊緊皺著眉頭,幾乎掰彎了鋼鐵車門,粗大男性一插到底,狠狠頂住她的喉嚨!小嘴如同蜜穴一樣緊緊收縮著,滾燙的精液狂烈噴射而出!

「呃!」

火熱白濁堵滿了柔嫩的小嘴,滿溢出來,華雍失控的重新狠狠頂了她一下,才意猶未盡的微微喘著氣掰開她的小嘴,抽出濕粘的巨大肉棒。

他捧著她的臉,垂下頸子軟軟愛撫著玉娃娃的紅唇,還在噴射的白濁澆灑在她顫動的豐滿團乳上,順著乳溝滑下她的肌膚,直直流下到小巧可愛的肚臍和腿間。

挽香已經被他嚇怕了,胡亂就要抹掉身上帶著淫蕩氣味的精液,卻被冰冷長指抓握住,抬頭驚慌的看去,對上華雍橫波秋水一般的妖豔雙眸。

他簡直……美得不像一個人,倒像是盛放的牡丹花妖,卻又偏偏帶著一點清冷風姿,肌膚被落日夕陽染上了豔麗緋紅,奢華至盛,世間難逢對手。

長髮垂落在一邊的時候,就有了一種風月情色,他微微斜眼過來,還帶著情慾的喘息,漂亮的彷彿剛被清水泡過一般。

「上來解開我的衣服。」

寧華雍聲音猶帶沙啞,挽香剛要反抗,就被一把拉上了身。「解開。還是你願意我親自動手,徹底做個四五回?」

他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衣扣上,黑髮上傳來幽幽香味,直讓她神魂顛倒。

挽香嚇得手指顫抖,解了好幾遍都解不開。

寧華雍突然睜開月下牡丹一般的眸子,笑吟吟的凝視著微微顫抖的挽香。

「你在故意招惹我?」

他輕問,嚇得挽香差點失手扯下他的衣扣,「我、我沒有……」

「沒有?那你這麼磨蹭幹什麼?你知不知道男人經不得撩撥?」

她哪有撩撥他?

手指下的肌膚如同火一般灼燙,剛剛發洩過的男性粗大直立,還帶著他激射後的白液,幾乎讓她虛軟昏倒過去。

心跳如鼓,挽香臉色急的通紅,越是想要解開,越是纏亂,眼淚就在睫毛上搖搖晃晃。

寧華雍看著被他捉弄到方寸大亂的小美人,很好心情的伸出五指捋過額跡青絲發,絲毫沒有幫忙的意思。

「手實在弄不開的話,用牙齒也可以。」

他好心指點,弄得挽香更加緊張,亂七八糟的牙齒和手一起上,越弄越亂,豔乳隨著她的動作在他衣服上磨蹭,傳來一陣陣電流酥麻。

「嗯……華雍……」

終於弄好了扣子,挽香也要快要被磨蹭出的巨大火焰焚成灰燼,忍不住蜜穴裡流出了熱熱的滑液,不禁並起雙腿難耐的摩擦。

「想要麼?」

小人兒紅了臉蛋,有點想要又有點害怕的向他懷裡偎了偎,「華雍……」

她這樣愛嬌的挽著他的手臂,微微嘟著紅豔豔的小嘴,小貓一樣的蹭過來,怎麼不讓人拼了命去愛憐愛惜?

華雍微微含著輕笑,俯身過去,將她的雙腿分開抱坐在腰上,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按著她的頭頂,壓下紅唇在她唇上溫暖吮吻。

「嗯……我……我喜歡你……華雍……」

她喜悅的在他唇中品嚐到愛憐的味道,莫名就依戀至極,軟軟胳膊摟著他的頸子,柔順的任他含吮輾轉。

「你失憶之前可沒有這麼大膽。」

他愉悅的彎著美眸,收緊手臂笑著喃喃,愛到心都疼起來。

挽香一個好奇,直起身來,拍拍腦袋,「那我失憶之前是很膽小麼?」

「不是。」

寧華雍壞心的擰擰她顫動的豐乳紅尖,換來一聲驚聲嬌喘,「你失憶之前又野又火辣又熱情又浪蕩,每天都恨不得爬到我身上。我只要有空閒就會被你勾到床上去,信不信?」

「不信!」

小人兒也是有智商的,軟軟的拳頭一把打在他的肩膀上,惹出一串輕笑。

「對不起,我更正。你失憶之前又莊重又端正,每天都板著臉,連上床的時候都直挺挺的,這個版本你喜歡麼?」

「好像也不怎麼喜歡……」挽香鬱悶的咕噥,那不是一塊木板子麼?「我真的是這樣?」

「笨蛋。」

他愛憐的輕啄她,妖美的黑眸邪魅又冷豔,在星空下閃閃發光,「有我在,調教也調教過來了,你又怎麼板的起來?」

手指一把抓住她赤裸飽脹的豔乳,沙啞呢喃,「有這樣的身子,就算你是個木頭娃娃,也足夠男人銷魂,呵……」

「華雍!」

挽香驚叫!身下粉嫩的嬌穴被冰冷長指掰開,幽穴裡毫不留情狠狠頂入巨大欲龍!粉嫩花穴被突然的侵入刺激的緊緊收縮,絞的他銷魂輕喘。

「你怎麼夾得這麼緊?這麼想要?」他笑著在她顫抖的紅色茱萸上殘酷擰揉,下身兇猛的插干,語調輕佻曖昧,「是不是在外面很興奮?我才進來你就濕成這幅模樣!」

「啊……啊……華雍……我害怕……輕點……」

下體緊緊銜吸的巨大男龍激烈抽插,導出浪蕩的肉體交合聲,挽香低頭咬住華雍的肩膀,曠野中的性愛讓她抽顫的要命。

「怕什麼?」有力的長指狠狠掐住她的翹臀,幾乎是狂暴的猛烈衝擊,震得整個車身激烈搖晃,「這裡方圓幾百公里都不會有人,你還不敢放開?」

他伸手過去,扯開她咬在肩膀處的小腦袋,嘴角的豔麗微笑帶著說不出的殘酷,「誰讓你咬了?鬆開!我要聽你的聲音!」

「嗯……嗯……嗚嗚……」

結婚這麼久,挽香還是不適應這樣淫蕩的交歡方式,像妓女一樣雙腿大張的開敞雙腿,背靠著方向盤,承受著男人越來越狂暴的插干。

他似乎一點也不介意在做愛的時候弄哭她,甚至有時候會稍稍帶一點故意。

「華雍,華雍……」

她被他強迫壓著頭,睜眼看著粗紅巨龍在蜜穴中粗暴抽插的淫靡場景,渾身顫抖的快要散架,他故意刺激她的神經一般,緩緩抽出來,在她難受輕泣的時候,再猛烈盡根插入!

「啊啊……華雍……華雍……」她駭然抽息,看到他要她的景象,讓她嚇得緊緊握著他有力的手腕恨不得昏死過去,卻又生出莫名的興奮來。

「啊,你咬的我這麼緊,看來真的是很喜歡!」

他放聲低笑,盡情聳弄,狠力掰著挽香的大腿不允許她合起來,濕漉漉的蜜穴不停流出被男龍帶出的淫液,「再叫大聲些!」

「嗚嗚────華雍你能不能輕點────」

「不可能!」他直接拒絕,聳腰將滾燙鐵棒野蠻戳入粉嫩蜜穴,發出清晰的肉體撞擊聲。

她的身體被他扯得一直向下仰,寧華雍笑哼一聲,一面狂暴頂戳,一面將她的後背靠上方向盤,一條腿被他高高抬起,另一條腿無力的掛在半截式車門上。

腿間的粉穴大大開敞,方便他肆意放縱。

「啊啊啊啊……」

月朗星稀,曠野無人,白嫩雪豔的人兒雙腕被緊緊扣住,打開著雙腿承受著堅硬肉棒的野蠻進擊,無意識的緊緊縮抽花穴,高潮了一遍又一遍。

她仰躺著,後腰彎起一個柔豔優美的弧度,一雙雪白豐乳挺立朝天,狂風暴雨一般甩蕩出洶湧乳波。

男人被她的媚態刺激的興致高漲,掐著她飽滿臀瓣奮力戳刺,青絲散亂銀牙緊咬「還要我玩哪裡?香兒?說!」

「啊啊……還要……要……」她不由自主的摸上不斷甩動的乳球,哭著想要夠他的手,「華雍,我好難受……」

「哪裡難受?」

「渾身……渾身都難受……」

「是被我弄的難受了?」他滿意低笑,緊緊抵住她的粉嫩小穴,「要不要我把所有地方都玩一遍?」

「啊……要……我要……」

「很好。」

紅唇邪佞的笑,他從挽香高潮中緊緊抽搐的嫩穴中猛力抽身而出,將她轉過來按趴在方向盤上,「腿張開,自己摸這裡。」

說罷柔白小手被他按著,揉弄花穴前敏感的花核,雪白臀瓣被冰冷長指掰開,挽香一顫,艱難的回頭,淚盈盈的睜著水光大眼看著身後美豔邪惡的男人,「華雍?」

帶著滑潤蜜液的男性抵住她股間粉嫩的菊穴,微微撐開,就帶來一陣脹痛。

「我還沒進去你就緊張成這幅樣子。」他柔聲低笑,將她的小臉轉回去,「不要看,看了你會更緊張。」

說罷香臀就被高高抬起,意識到他的意圖挽香驚慌失措,「不!華雍,啊────」

撕裂的痛楚傳來,挽香渾身顫抖,一手撐著儀表盤,雙腿虛軟的無法跪住。

「忍忍,等會兒你就會很舒服了……」緊窒逼人的銷魂讓他差點失控,卻終究還是輕緩溫柔起來,一手緩緩撫摸著她的頭頂,一手安慰的揉弄著挽香緊繃的臀瓣。

她難受的直向前爬去,想要擺脫臀瓣間巨大滾燙的肉棒和痛楚,扭動的動作緊緊擠壓,惹出男人崩潰的低喘輕笑。

「真是……嗯……讓人想心疼你一下都難……」

華雍紅唇帶起妖豔笑意,捉緊她扭擺的纖腰狠狠挺身,深深盡根沒入!

「啊啊……」

她扭著身子哭泣,雙手被緊緊按壓,雪白臀瓣間男根瘋狂抽動!長指伸入她緊窒的前方花穴,近乎於暴虐的抽插!

劇烈快感襲來,她快慰的連兩個小穴都一起緊緊吸絞起來,如同在雲端漂浮,嬌軀不斷顫抖,沙啞嬌喘。

無盡無止的崩潰高潮讓她淚水滿臉,哆嗦哭叫,「華雍……不要……我怕……」

「怕什麼?怕我不夠用力,還是速度不夠快?要不要再重一點?妖精!」他狠狠進擊,堅硬下腹瘋狂撞擊著顫動的嬌軟臀瓣,將她胸前彈跳甩動的豐滿豔乳抓握出青紫的指痕!

極度的高潮帶來一陣陣痙攣,挽香尖叫了起來,「啊啊啊────」

軟白的手臂無力滑下,美豔的男人在她身後近乎於殘虐的猛烈抽插,直到身下的小人兒昏迷過去還在放肆發洩,最終堅韌的修長身軀緊緊貼在玉娃娃的背上,粗挺狠狠戳擊了幾百下,才激烈發洩出來……

「不要了……不要……嗚嗚……」

昏迷過好幾回的玉娃娃被按在放平的座椅上,雙腿嬌顫顫的勾在男人腰間承受抽插,花穴裡堵著男人剛剛激射過的白液,乳房上,翹臀中都汩汩流著蜜液交雜的白濁。

寧華雍反手扳著她的下頜,貝齒逗弄的咬著小人兒躲閃的柔嫩舌尖,下身狠厲撞擊,享受花穴連連高潮下的緊絞。

「討厭……嗚嗚……」

玉娃娃淚水在睫毛上亮閃閃,是他最喜愛的楚楚可憐模樣。

「緊的不像話,嗯……」他笑吟吟的抽動著身體,碩大男根銷魂享受著柔嫩蜜穴的套弄,暴虐沖頂,「小妖精,你吃飽了?我怎麼看你還緊緊吸著我不願意放?」

說罷微微退出,狠狠頂了一下!

「沒有!」被他頂得驚喘!挽香又要哭,就見他低下頭來,紅唇緩緩含過激情的淚。

「別哭,」他妖美的眸子中盛開黑色的魅惑花朵,長長青絲垂落,幽幽像要吸食人的魂魄,「你知道麼?這個時候哭只會起到反作用,我不但不會停,反而會更覺得刺激。」

長指緩緩撫摸著淫水橫流的交接處,摸了一手滑膩,滑上她柔嫩的粉頰,「任何一個男人都想把他的女人幹的哭出來,你越哭,我就越銷魂。」

「乖一點。」他輕輕的說,「乖乖讓我抱你,挽香。」

玉娃娃冷冷的,被他的神色嚇到,哭都不敢哭,委委屈屈的張大雙腿,攥緊拳頭,放開粉嫩花穴,全身劇烈顫抖,被男龍狂猛戳刺帶來的高潮弄得迷炫昏暈。

「好極了。」

妖精般美貌的男人滿意勾唇,黑眸透出狂野的慾望,鐵臂鐵臂猛地箍緊她的腰肢,強力密集狠狠搗弄,在她尖叫的浪叫聲中幾乎挺動,狠力拉開她的雙腿連連聳動健臀強悍衝擊!

「啊啊……」

強烈刺激讓她難耐的瘋狂擺著纖腰求饒,卻擋不住他越來越強悍的抽插,她渾身哆嗦,漾滿情慾的美眸緊緊的閉了起來,狂喜的淚珠從眼角滑落,放浪的高聲吟叫。

「對,就是這樣,緊緊咬著我……」

粗大肉棒被吸吮的銷魂無比,寧華雍越發挺直腰身,狠狠咬噬她晃動的豪乳,下身火辣挺近,狂猛的貫穿哆嗦抽緊的花穴。

「唔,我受不了……」她眼前一片模糊,流竄的酥麻快感已經到了極限。

「啊啊啊────」細軟的尖叫之後,挽香再也沒有任何氣力,柔軟身體虛弱的向後躺倒。

有力的手臂環擁住她,卻沒有停下抽送,反而更深更狂暴。火熱粗長在她流淌出大量蜜液的嫩穴間進出,充血的花肉被抽插成了嫣紅,細白小腿戰慄抽搐著,隨著他狠厲的動作微微虛軟擺盪。

濕潤嫩穴中的男性僨張的粗大硬物上佈滿了青筋,近乎於崩潰的越發漲大,在昏迷小人兒呻吟囈語中瘋狂進擊。

粉嫩蜜內越發潤澤綿軟,急遽的收縮絞緊了他的火熱粗長,堅實的窄臀大開大闔的聳弄,幾番狂暴的衝刺後,輕顫著將滾燙白液全數射入到紅腫哆嗦的抽搐蜜穴中……

「啊……嗯嗯……」趴在車椅上的小人兒已然連呼喊的力氣都沒有,任他磋磨揉弄,艱難吞吐著體內繼續逞歡的男性。她渾身已經佈滿了男人放縱後的痕跡,卻被抓握著雙腕,無奈的繼續承受身後持續燃燒的放縱歡情。

曠野中紅色的岩石像是夜色中的堅硬火焰,星空繁華而迷亂,在空曠的大地上望不到邊。

巨大的樹下,反覆蕩漾著男女歡愛的曖昧喘息聲響和女人的飲泣抽息,在夜色中軟軟鋪開,花香清甜。

----------毛團----------

「爹地,爹地爹地爹地!」

高高興興的小彈簧蹦蹦跳跳繞在仰面斜臥的美貌男人身邊,企圖以各種姿勢登上躺椅,窩到最最最心愛的美豔父親身上去。

闔著長睫的寧華雍遠遠就聞到小兒子的奶香味,唇畔幾不可查的溢出一絲清淡微笑,轉瞬即逝。

高興跳躍的小家夥很快聽到了父親冷冰冰的聲音,「寧致堇,你是不是已經過了上學時間了?」

呃……

小家夥心虛的閃閃大眼睛,粉嫩嫩的臉蛋擠出一絲甜蜜微笑,簡直是他最愛的女人的翻版,小毛團湊過精緻美麗的腦袋,「爹地!耳朵癢。」

美豔的父親歎了口氣,起身來將兒子抱上身,隨手取了一隻棉簽,輕輕柔柔在那個小耳朵邊緩緩輕抓。

嘿嘿……

毛團得意洋洋的團在父親膝蓋上,感受冰涼的指尖在耳朵上溫柔動作,滿足的瞇起眼,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在你睡著之前,是不是還記得自己有學要上?」

耳邊的舒適抓弄停止,寧致堇聽到寒風陣陣的低吟,他可憐兮兮的抬頭看著父親。寧華雍紅唇角一絲淡淡嘲諷笑意,長指揪住他的耳朵,狠狠一擰────

「哇哇哇啊────」

慘叫響徹庭院。

「上一個敢跟你爹地玩心眼的人,墳頭上的草已經長到半人高了。你什麼段數,也敢在我面前裝可憐?」毫不留情的父親冷冷勾著美麗紅唇,霍然起身,將不斷掙扎的小兒領子提起來,「來人,他的書包在哪裡?」

躲的遠遠的僕人立刻慇勤奉上三少爺的書包,寧華雍一手提著兒子,一手拎著書包,大步走向門口。

「媽、媽媽……」路過一樓的落地玻璃窗前時,寧致堇從落地窗裡看到穿著雪白睡衣的溫柔媽咪,不禁使勁兒揮動著雙手求救。

挽香回過頭來,看了看丈夫手裡的兒子,又看了看他手中的書包,推開門就衝了出來。

寧致堇還沒來得及得意,就看到溫柔的媽媽幾乎是惡狠狠的瞪著他,「什麼情況?又逃學!」

「沒錯,這次不但是逃學,而且是有心計、有目的的逃學。」寧華雍冷笑,「居然敢拿我當槍使,等放學以後,我再找他好好『談談』。」

「哇哇……」父親談笑用兵的恐怖模樣徹底嚇到小寧三少爺,他轉頭看向站在門外,看到收拾得整整齊齊準備上學的龍鳳胎哥哥姊姊竟然沒有一個打算前來施救,不禁傷心的淚雨滂沱。他哽咽著伸出胖嫩手臂抱緊父親的頸子,將腦袋埋進他香柔的美麗長髮。

「爹地……爹地……嗚嗚……你和媽咪去新西蘭一走就是一個月,嗚嗚……我真的好想你嘛……」

一個縮小版的挽香在他面前哭的梨花帶雨。

寧華雍笑吟吟的冷冷看著兒子,「好,我知道了,也很感動,現在滾去上學。」

「爹地……」收放自如的淚水停止,寧三小少爺被父親的鐵石心腸給嚇住。他愣了愣,轉頭看向媽媽,突然爆出一聲大哭,將方纔的套路搬來媽媽身上再用一遍,「媽咪……嗚嗚……你跟爹地出去一玩就是一個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嘛────」

天哪!

挽香頭部抽痛,摀住耳朵擋住兒子天崩地裂的乾嚎,「致堇……媽咪不是和爹地去玩的,我們是去視察礦業資產……」

「然後順便玩!還給我製造新弟弟妹妹!」小人兒立刻搶白。

「我……」挽香看著微微凸起的小腹說不出話來,尷尬的看著丈夫。

「你跟他說話,就是掉進邏輯陷阱。」寧華雍微微瞇起長長睫毛,看著手裡這個他最喜歡的孩子。他和挽香的兒女裡面,只有這一隻長得和妻子如出一轍,只是性格天差地遠,有點寵壞的傾向,「你不管怎麼解釋,都會被他扭曲為不顧兒女親情私自外出玩耍。然後你作為一個失職的母親,免不了要對他進行一番補償,接下來他就會趁你愧疚到底的時候提出要求────對不對,寧致堇?」

「我……」小家夥顯然還打算狡辯。

「得了吧,寧致堇。」他冷笑,「你那點小算盤我不知道?不就是今天羅斯柴爾德家的小丫頭要來,你在動小心思麼?一大早上起來對著鏡子抹的油頭粉面,顯擺給誰看?」

嗚嗚……

小家夥可憐兮兮的看了看老爸,又看了看門口站著的,比他美麗一萬倍的,面無表情的面癱哥哥,「爹地,我要是放學回來晚,潔依喜歡上我哥怎麼辦?」

面癱哥哥寧致幽冷冷低哼一聲,不屑的轉過頭去,懶得搭理他。

姊姊捂著嘴輕笑。

「那你也只好自認倒霉,等等看羅斯柴爾德有沒有第二個曾孫女給你。」

父親出言毒辣,一點都不憐惜他可憐的小小心靈。

嗚嗚……

小毛團被隨手一扔,僕人們趕緊七手八腳的接過來,塞進等待了許久的汽車裡。

捶打玻璃窗的小家夥淚盈盈的張著指頭吸在玻璃上,漂亮的小臉擠成包子,依依不捨的被送走。

「呃……寧叔叔……」不久之後,怯生生的小女娃就跌跌撞撞的走到花園裡來,仰著頭對寧華雍眨著大海一般深藍色的大眼睛,頭髮彷彿初生的陽光一般燦爛,鬆軟披在背後。

「小潔依。」寧華雍對小女孩露出一個牡丹般美豔的溫柔微笑,伸出長指牽住她軟軟的手。

「叔叔……」她忍不住四下張望,「嗯……那個……致堇……」

「他上學去了,」華雍聽著這話忍不住微笑,溫柔的將漂亮小姑娘拐進客廳,將她交給妻子,「你在這裡好好玩,讓香阿姨切蛋糕給你吃。對了,你要不要看致堇在夏令營的照片?我去拿給你 。」

「好呀。」小丫頭坐正,雙手乖乖的放在膝蓋上等。

他忍不住露出一個柔軟的微笑,春水橫波流光一轉,看著低垂頸子坐在潔依身邊的妻子,只覺得突然懶洋洋的,什麼也不想做,只要靜靜看著就好。

他曾經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人生會如此鍾愛一個女人,甚至沒有想過會結婚。

一切都因為她,他的凌亂人生就此終止在那個北京的春日裡。

那時候啊,她才剛剛十六歲,青澀的和花苞一樣,美好溫暖的讓人不敢置信。

曾經的戰火硝煙都遠去,挽香忘記了那紛亂的五年,忘記了王府中的格格日子,而他也無意提起,她甚至忘了自己還有一個深深疼愛的雙生妹妹,只記得他。

這樣最好,這樣就夠了。

他不願意她記起曾經的苦難,更不想讓她知道自己被親生妹妹背叛的事實。

這樣,多麼美好。再怎麼樣的人生,都不能夠比現在更加完滿。

最終不過是,年年華華,人人團圓。

----------聖誕節快樂----------

巨大壁爐燃燒著嗶嗶啵啵的原木,溫暖的橘色火光照耀在溫暖的圖書室。

壁爐前的地上鋪著一塊精緻的厚厚絨毯,赤裸著身體的男人有著牡丹盛放一樣奢華的妖精美貌。

他闔著長度驚人的濃密睫毛,沈沈睡著。一把長長青絲彷彿流泉豔光,火光照耀下照出清冷的蜿蜒墨玉色。堅韌腰下蓋著薄薄的毯子,白玉一般晶瑩的指尖泛著珊瑚紅,指尖隨意拈著一隻金色菊花,說不出的妖嬈傾城。

修長鐵臂收緊,攏著懷裡同樣沈睡的嬌媚玉人娃娃,身下的毯子凌亂繽紛,空氣瀰漫著歡愛的濃郁味道。

窗外大雪,如同銀光,大片大片落著,遠遠凍結了高山和碧藍的湖泊。

樹上的枯葉承托了冰雪的重量,從雪白下淺淺露出一道橘紅色的邊,在巨大的窗戶外隨風招搖。

有孩子的笑聲在院子裡迴盪,幾個包裹的毛毛茸茸的小家夥們在柔軟的雪地上翻滾,咯咯笑著互相扔雪球,有個極度美麗卻面無表情的少年認命的歎氣,將弟弟妹妹們砸壞的雪人給修補好。

被笑聲吵醒的寧華雍緩緩睜開雙眼,看到了懷裡同樣徐徐醒來的妻子。

「嗨,寶貝,聖誕節快樂。」他說,附身沙啞吻啄。

「聖誕節已經過去三天了。」

溫暖紅唇湊上,他的妻子微微喘息著,溫柔的回答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umacoco 發表於 2016-12-18 01:05 AM

本帖最後由 pumacoco 於 2016-12-18 01:46 PM 編輯

第九章 香寧番外(2)     

     雅克交疊著雙腿,在蘇黎世大雪天中,坐在火光溫暖的壁爐旁。

     沙龍裡人人衣冠楚楚笑意妍妍,空氣裡帶著原木的味道和紅酒、甜點混合的溫暖熏染氣味。

     雅克有著希臘式的優美側臉,以及歐美人少有的清瓷般細緻的肌膚,是圈子裡少有的美少年。沙龍裡有人過來搭話他也不理睬,只是恍若無意的看著緊閉的窗外那一地銀光落雪,和帶著濕冷氣息的霧蒙玻璃窗。

     這是貝松公爵夫人舉辦的頂級聚會沙龍,只有極稀少的貴胄和富豪才能加入。往常只在法國豪宅舉行,但今年公爵夫人莫名其妙的將沙龍地址搬來了蘇黎世。

     幾個男人斜靠在壁爐邊品鑒著掛在上方的美麗油畫,滿目妖嬈凌亂的色彩,筆色如神,是難得的珍品。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單是畫角落的簽名,就代表了上千萬美元的巨額價值。

幾個人站在下面嘖嘖欣賞,「哎呀,一看就是那位的手筆。」

「那位」的話頭一出,沙龍裡的人頓時熱鬧起來,交頭接耳的討論,各種膚色各種眸色的人湊在一起肆無忌憚的八卦。

雅克坐在一旁默默聽著,聽他們低聲而豔慕的說著那個人的名字,眸底波光一顫一顫的動盪。

「公爵夫人的沙龍年年邀請他,他年年拒絕,奇怪的是夫人還不生他的氣。」有個帶著濃濃阿拉伯口音的男音笑道。

「誰會生他的氣?」另一個法式口音接下去,「他每拒絕一次,就會送上一件大禮,公爵夫人被收買的妥妥帖帖,哪會在意他給不給面子?這不,夫人今年不就為了顧及他太太身體不好、不能離開瑞士的說法,把整個沙龍都搬到蘇黎世來了?」

「那麼今年他是一定要來聚聚吧?」

「這是自然,為了感謝夫人搬動沙龍的舉動,他不是把這幅『莫奈』的絕品給標下來了?你沒看到夫人已經來回炫耀了好幾天?」

眾人目光聚集在站在沙龍客廳中央,雍容華貴的老婦人身上。

貝松公爵夫人一臉欣喜,利落的花白短髮甚至打成了卷兒,柔和了有些堅硬的法式輪廓,一身紫色的利落衣褲,頗有鐵娘子的味道。

公爵夫人有著極高的人種優越感和法式高傲,但惟獨在那個人面前,能夠放下年齡和貴族的派頭,像個和藹可親的鄰家長輩,這就是「那個人」的本事。

他們說著,有人走過來坐在雅克身邊,露出潔白的牙齒笑道,「來吧,『納西瑟斯』的美少年,據說那人也是個難得的美人,等會兒我們就來比比看你們誰更耀眼?」

雅克冷冷看了身邊的男人一眼,起身坐到另一座沙發上去,弄的身邊的男人很無趣。

「切!」那男人冷冷勾了勾唇,就著唇沿輕輕抿了一口紅酒,「雅克,那個男人是有太太的,你的心思會不會太明顯了?」說罷笑嘻嘻的轉眸子看了一眼他,「哦,我倒是忘了,你最善於勾引有家室的男人,對不?」

他語調譏誚,雅克只是抬頭冷冷等了他一眼,就撇過頭去看著窗外。

「據說寧和他太太感情很好的,你別費心思了,就算你是公爵夫人的侄子,他也不會買你的帳。」那男人無奈的撇唇,也不願和他無聊對坐,起身轉開。

寧。

一個單音,瞬間像是一把甜蜜鋒利的薄刀,瞬間劃開心臟瓣落,一刀見血。

雅克雙手攥緊了杯子,幾乎要捏碎它。

他一向無視人間規則,在燈紅酒綠中自在暢遊,挑戰驚世駭俗的人類道德底線,玩的無比瘋狂。無論是有婦之夫還是有夫之婦,他勾上手的不知凡幾。

他沒有任何道德觀,憑借傾墮的美貌和金錢在迷欲淫靡裡沈浮遊蕩,恨不得天天晝短夜長,滾落凡塵不知清醒。

有人和他說過愛情,他卻只是嗤笑──這是他最不打算玩的東西,他揉弄芳心,用錢或者用情,卻從來沒打算用這種虛無縹緲的玩意兒綁住自己。

可是,越是虛無縹緲的東西,越是會在人毫無知覺毫無準備的時候,突然出現。

然後,從此深陷,墮落泥潭。

那是一年多前,法國交易拍賣會上。

會場異常高雅,無數珍品被罩在水晶罩子下面,旁邊的托盤上放著解說的卡片,整個會址如同水晶堆成,剔透而奢華,反襯著頂端巨大的三層水晶吊燈,光華錯目。

雅克對古董不感興趣,對拍賣也不感興趣,他只對前來參會的一位俊美伯爵有興趣。

他用一杯酒,一塊蛋糕和沾在唇上的奶油就搞定了伯爵,上樓尋了一間紅色牆紙金色壁畫的房間滾倒,兩人激烈交纏了大半個下午,他才推開他起身出來。

晚風漸涼,庭院裡的樹讓風吹得枝椏搖晃,樹葉嘩嘩作響。晚風伸出舌頭溫情地舔著他額頭,雅克媚麗的藍色眸子在場子裡轉了一圈,想要看看還有沒有入眼的獵物,找到了,就又能換得下一場迷亂歡情。

伯爵在他身後追出來,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輕聲低語,「『納西瑟斯』,收斂點,今天羅斯柴爾德先生也會來,據說他是專門陪人來的,看到你這副樣子可會跟貝松公爵夫人告狀的。」

哦。雅克無所謂淡淡應聲,只是有些訝異────那位金融王國裡真正的王,也會陪人來參加一場不起眼的拍賣會?

才說著,就看到那位容貌嚴厲的老人,手上端了兩杯酒,向著樓梯下的暗影處走去。

嘖嘖。伯爵的驚歎聲在耳畔響起,雅克模模糊糊的聽到他自言自語,「我就說老羅斯柴爾德那麼大的架子,會甘願陪誰來參會?搞了半天是為他!」

「唔?」雅克聽他語調實在驚訝,這才收回在滿場掃視的眼光,將注意力放在伯爵身上。「你說誰呢?」

「雅克,你是難得的美少年。」伯爵俊美的薄唇勾起,伸手悄悄在他腰部輕輕一掐,「床上功夫也讓人神魂顛倒,但是你還算不上絕品,頂多算是極品。」

雅克聽了這話不由得冷冷怒視伯爵,他的美貌一向是最自以為傲的東西,這個才從他床上下來的伯爵在說什麼?

「嘖嘖,別生氣,看了他一眼你就知道。」伯爵的手肘隨意搭在台階扶手上,眼底帶了一點惡意的微笑,「看。」

雅克順著伯爵的目光,看著老羅斯柴爾德走入暗影,將手中的酒遞了一杯出去。

一隻修長而瑩白的手默然接下,美麗的彷彿是大理石刻,在陰暗角落冷冷一閃。

「那個男人,」公爵的下巴朝著接過酒杯的人影指了指,薄唇像是品味某種夢幻美味一般心馳神往,「絕品。」

話音未落,雅克頓時整個感覺神經都尖銳起來。

老羅斯柴爾德是金融帝國真正的皇帝,所到之處無不人人畢恭畢敬。他一路走來,踏碎了一地誠惶誠恐,而此刻這位老人卻禮遇有加,甚至帶著幾分敬重的和陰影中的男人小聲說著話。

雅克瞇起眼睛,在樓梯上死死探出身體,他的目光適應了那片角落的黑暗,透過晶瑩剔透的水晶反射光彩,透過了被暗影掩映的男人身影。

一霎,身體僵硬的無法動彈。

他看清了。

隔著遙遠的水晶燈光,隔著觥籌交錯,隔著人影和黑暗,他看清了那個人。

他站在樓梯陰暗的角落裡,美麗的像是柔唇親吻下的刀鋒,奪目的銳利和妖豔。

簡直,就不是凡人。

「怎麼樣?」

伯爵洋洋得意的聲音響在耳邊,雅克卻什麼都聽不到。

他只覺得渾身火熱難耐,喉嚨乾渴,快要渴死了。

美人他見過的實在很多,可能在瞬間能奪去他呼吸的,還沒有一個。

而就在這個男人長睫眨動的瞬間,他感到窒息。

那男人修長的手臂斜斜交疊著靠在牆上,垂頭和略低的羅斯柴爾德說著話。他留著黑色長髮,隨意掛鉤在耳畔,隨著微風的拂動微微閃著青藍的粼粼光彩。

說著說著,那男人似乎聽到什麼有意思的事情,殷紅色的唇角淡淡溢出一抹微笑,可能是冷笑,也可能是淡漠的嘲諷,漫不經心的勾引著他的視線。

無論是西方還是東方男人,留長髮的人都不多。而他的長髮直直長到了腰背,不但沒有絲毫女氣,反而襯托出一種近乎於超凡絕俗的妖精美豔來,彷彿此人生來就應該是黑色墨玉髮,白玉肌骨。

貌似注意到他的凝視,那個男人美眸一壓,突然越過羅斯柴爾德的遮擋冷冷的抬頭看了過來!

雅克的手死死抓著手下濕滑的大理石扶手,在樓梯上一頓。那一瞬間他幾乎攝住了呼吸,彷彿靜止了在那裡。

人世間的緣分真是莫名,他此刻是如此狼狽,衣衫不整,身後還跟著剛剛滾完床單的俊美伯爵,亞麻色的頭髮濕潤,就這麼對上了他的目光。

他的眼睛是如此美,美的超出他的想像,一如天際的冷月湖泊,驚心動魄,帶著淡淡的冷漠。雅克畢竟是情場高手,五分鐘時間就足夠他強自鎮定的收回眼。

「你就想吧!」伯爵帶著惡意的笑拍拍他的肩膀,留下一串幸災樂禍,「他叫寧,想死你,也碰不到他一根指頭。」

「……」

那一整晚,他的目光只追隨著寧。

寧很少和人交談,也很少在燈光下現身,他拍了好幾件藏品,都是中國古董。

許是喝多了酒,寧揚揚手拒絕了下一杯香檳,而是走向漱洗室。

雅克鬼迷心竅的跟了過去,看到那男人就著黃金色水龍頭洗了手,曲起修長手指勾住領結處的衣襟,微微扯開了一顆扣子,斜靠在臨窗的地方比起眼睛小憩。

他的目光身不由己的順著那顆扯開的扣子溜進去,恨不得他再扯開幾顆,好多露出一點華美肌膚。

風從他的身側吹過來,寧的身體帶著好聞的清香,他伸手把臉前的碎髮別到耳後。那一瞬間,雅克目光貪婪的追著他的動作流轉,幾乎感覺不到心跳。

他喉嚨乾啞,無意識的挪動著腳步,那個男人突然微微睜開眼睛,在他臉上和頸子上淡淡掃了一眼之後,就不再流連。

「你用吧。」

寧從斜靠的牆壁上直起身體,淡淡開口。雅克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寧是以為他要用洗手台,所以讓開。

寧的聲音極為清淡性感,配上他淡漠的表情,一開始像是有絨毛在雅克胃裡輕搔,後來就變成了尖利指甲在心口的抓撓。

……怎麼沒用成這樣!

心底暗唾,雅克還是渾渾噩噩的走過去擰開了水龍頭,冰冷水流衝上手指的瞬間,他都無法清醒。

而寧明顯沒有打算多呆,錯了錯肩膀,越過他的身體就逕自向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順手勾起門把,替他掩上了門。

門扉合上的「嗒」一聲輕響,振清醒了雅克的理智,他眨眨眼,錯愕的看著倒映在鏡子裡的自己……衣襟開敞,唇瓣浮腫,脖子上還帶著伯爵留下的吻痕。

……難怪寧要替他關上門!

從來麼有這麼羞恥過,雅克惱怒的一拳捶上鏡子,接了水使勁擦洗脖子上的痕跡。

洗著洗著,他有絲錯愕的等著鏡子裡的自己。

他一向視世俗禮教為糞土,顛鸞倒鳳從來不避諱他人的目光,可現在他在幹什麼?

擦洗其他男人留在身體上的痕跡,就因為寧淡淡的一瞥?

外面觥籌交錯的聲音彷彿淡去,他雙手發抖,撐在大理石台上緊緊攥握拳頭。

只不過這樣似有若無的接近了一個豔麗的男人,聞到他了一點體香而已,他就失控成這樣?

這……算不算一瞬間愛上了一個人?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彷彿聽見了,花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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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松夫人的聚會終於是等來了今晚最大的客人。

門口起了騷動,雅克抬起眼睛朝著門口看去,就見姑母一臉嚴厲的表情也不禁帶起笑意,迎向門口。

雅克抬起身體,不意外的,幾個長相美麗的女客也理了理妝容一併湊了過去。

寧華雍緩步走進來,大雪天他竟然只穿了一件襯衫,厚厚的呢子大衣裹著身邊嬌小的身影,落了一頭的雪。

進了門,他先和公爵夫人握了握手,卻不打算擁抱和親吻。

貝松公爵夫人對他的無禮完全不在意,板正的臉龐帶著大大笑意,「寧,這位是?」

「我太太,挽香。」

他很輕鬆的笑,彎下身子,將那厚厚的大衣打開,仔細拍乾淨了雪,然後,輕柔的將身邊小女人頭上的雪花給一點一點拂落乾淨。

「貝松……夫、人、公爵、你很好嗎?我高興、見你……」那女孩子很大方,握住公爵夫人伸過來的手,用著不流利的法語吃吃的說。

「貝松公爵夫人,你好嗎?很高興見到你。」寧華雍低笑糾正她,一點也不嫌她難聽的語法給自己丟人,「說不習慣法語說英文就好。」俯身親親她的額頭。

那紅唇貼上潔白肌膚的剎那,雅克瞇起雙眸,厭惡的轉過頭去。

什麼寧太太……還以為是怎樣的絕色佳人,不過算是個女孩子!

他簡直不屑撇嘴,這種澀牙的果子,連他自己都不願意吃!姿色尚可……但也僅僅算是不錯,漂亮談得上,卻不足以吸引他看慣了繁花香豔的口味。

「唉啊!」公爵夫人沒有女兒,一向喜歡看起來乖巧的女孩子,不由分說就拉過攏過挽香冰涼的手,「來來來,我帶你去壁爐那裡暖和暖和。」

「謝謝夫人。」

寧太太很禮貌,很乖順的任她將自己拽到壁爐邊的沙發上,湊著火光烘烤著有些冰涼的手。

寧太太很討人喜歡,不論哪位夫人小姐和她說話她都仔仔細細的聽,有聽不懂的句子還會認真重複一遍,乖巧的像個小學生,有人對東方人好奇,上手捏她的臉她也不生氣。

而寧華雍卻隨意挑了靠窗的座椅坐下,有人遞上香檳,他留下,又要了一杯熱茶。

房間裡熱氣蒸騰,臨窗的位子卻還是透著雪氣的冰冷,寧華雍將熱茶移近窗戶,修長如玉的指尖彷彿無意一般輕輕挨觸著滾燙的杯沿。

很快就有幾個人趕上前去攀談,雅克混在其中,圍上了桌去。

雅克挑好了空隙,正準備坐在他身邊的位子上,就看到他所愛慕的那個男人,露出一個禮貌但是疏淡的笑意。

寧華雍將手臂搭在自己身側的座椅背上,一手端起酒杯慢慢啜飲,顯然是不打算允許任何人坐在自己身邊。

在場的人都是貴族菁英,豈會看不懂他的肢體語言,也就紛紛拉開椅背只坐在他的對面。

談正事一向和娛樂分不開,有人拿出橋牌來擺在桌上,寧華雍也不拒絕,抽了幾張牌一起玩。

雅克刻意坐在對面,在幾個男人曖昧的眼神中,和寧華雍分成一組。

寧華雍無所謂的笑笑,一把青絲懶洋洋搭在肩上,垂著長長睫毛,目光流向雅克的時候,邪魅紅唇就帶了那麼一點淡淡的嘲諷。

心裡一沈……雅克覺得他的目光堵得自己難受,似乎有什麼東西被瞬間洞察了一般。

不可能!他搖頭醒了醒神志,這個男人一定不可能知道他散佈在高層社交圈裡的,關於寧太太的不利消息。

跟他打牌,簡直緊張到食不下嚥。

雅克只覺得自己渾渾噩噩,光顧著緊張,總是要身邊人提醒好幾遍才慌忙出牌,打了下去又總是出錯,懊惱的不知如何是好。

「我說雅克,你是被寧的美貌迷了魂還是怎麼的?下這麼差的牌?」

一個冷笑爆在耳邊,敲醒他的迷障,雅克定睛一看,才發現自己出了張奇錯無比的牌,不禁尷尬的對著寧華雍笑,「對不起,寧,我的橋牌打的不是很好,拖累你了。」

寧華雍並不應他,只是迅速重新整合自己手裡的牌,兩根指頭將原本準備下場的紙牌按回去,重新抽了一張扔在桌上。

「哎呀,寧,好手段!」

嘖嘖的嬌媚的女聲響起讚歎,「雅克那麼爛的牌你都能救起來,看來我們這一組要輸了喲。」

羅曼莎伯爵小姐花枝亂顫的輕笑,傾身靠向寧華雍,從睫毛下撩人的凝視他。

她的領口下垂敞開,一對被束胸衣給擠得高漲暴突的雪白雙乳如玉瑩白,她嘻嘻的嗔笑,雪白雙乳隨著她一頓一坐嬌嗔動作而波湧不止,形成無比美好的風景。

不少男人都暗暗嚥了一口口水。

「把你最大的牌下出來。」

寧華雍連看一眼伯爵小姐都懶得,微微抬起睫毛,黑色墨玉一般的眼眸冷冷看向雅克,聲音優美若風吹琳琅,聽得他心頭一顫。

「寧,叫我雅克就可以……」

雅克慌亂的在他的凝視下抽出最大的牌扔出去,頓時惹來一陣哄笑,「雅克,你的牌真差!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可惜你今天實力不佳啊!」

寧華雍諷刺的看一眼桌上的紅色字母和數字,將手裡的牌拆成三三一組,對著雅克冷冷輕笑,「也許。但對你而言,運氣就是實力的全部。」

他舒緩低笑,不急不慢的整合手裡的紙牌,「你隨意,不必配合我。」

說罷,就權當沒有雅克這個組員一般,寧華雍只管自行出牌,任雅克尷尬的在一旁呆坐。

寧華雍的牌也不大,但就是殺的全場潰不成軍。

被雅克的臭牌攪亂的陣局就那麼被他獨自逆轉,寧華雍懶散的側撐著下顎,燈光如同融化的琥珀潑在他墨玉一般的黑髮上,猶帶清潤雪氣,端的暖風十里麗人天。

雅克被他諷刺的滿臉怒紅,拿著牌的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好,伯爵小姐得意的掃了他一眼,挺著波濤洶湧的豐乳,嬌嬌的聲音能滲出蜜。

「寧,聽說你要收購通用的股份?還有政府油田?」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心都揪了起來,頓時滿場嘈嘈雜雜。

「不會吧?目前美元非常穩定,通用絕對不會外賣股份……」

「美國油田是由政府負責開發,寧,你怎麼可能買得到手?」

有人在一旁嚷嚷,甚至有人驚慌的看向雅克,雅克所在的貝松家族正好全力經營著全球的油田事業,寧華雍的這一刀,正好捅在貝松家族的心口上啊!

每個人都緊緊盯著那單手握牌,笑吟吟風華絕代的男人,而寧華雍似乎對這類注視一點不以為意,悠然曲起指節叩擊著桌面。

「生意本來就是戰場,玩得起就玩,玩不起就下場。」他輕笑,黑色長睫彷彿蝶翼,媚麗迷人的勾人心腸。

雅克咬牙紅著臉等著寧華雍,一面試圖揮開他美貌的影響,一面冷聲開口,「不可能,貝松家不可會把油田開採權賣給你。」

嘴裡說著這話,但雅克心底一點把握都沒有……這個男人,畢竟是曾經在全球金融市場掀起血雨腥風的天才,他的實力就彷彿蟄伏在大海中的巨鼇,露出來的,永遠只是一角,讓人看不到全貌。

「你不賣自然可以,」寧華雍在一片驚愕目光中淺淺勾著唇角,「反正等美元貶值的時候,只怕不僅是貝松家,連美國政府都希望早點將國有資產賣出手,省的大面積赤字倒掛。」

抽氣聲響起,雅克漲紅了臉,「美元不會貶值!佈雷頓森林體系是完美的!美元已經是國際貨幣體系的中心,與黃金掛鉤!寧,你瘋了?莫非你想利用法郎或者英鎊衝擊美元?這不可能!」

美元可是黃金的等價物,美國以官價兌換黃金,各國貨幣只有通過美元才能同黃金發生關係,美元就是實際上的世界貨幣!無論是採用哪個國家的貨幣進行衝擊都不可能動搖美元的地位!

寧華雍向椅背上靠過去,美麗的紅唇在火光中閃爍著不詳的光芒,他低低抿起一個清淡笑意,「我何必針對美元出手?」

修淨的美麗長指抽出一張牌打下去,背朝上輕飄飄落在桌上,全桌的人眼珠子都緊緊盯著他的唇,「美元和黃金掛鉤的體制的確可以幫助美國在全球範圍內大量吸入黃金儲備,用自己的紙換別人的真金白銀,但如果真的以為幾張綠紙就可以維持住金融穩定,實在幼稚。」

指尖淺淺壓著光滑的牌面,將紙牌微微翻起來,漸漸顯示出正面,紅唇輕佻。「既然美元和黃金掛鉤,那麼我只需要拉低黃金本身的價值就可以讓美元貶值,不是麼?」

「什麼!」

「寧!」

驚叫聲和酒杯摔到地面的聲音響起,在場的一般人臉都綠了。

「開玩笑!黃金是最保值的東西!金價怎麼可能拉低!」

雅克驚慌的看著眼前男人驚心動魄的美貌,如同被凍僵在原地一般僵硬。

寧華雍不疾不徐,彷彿只有翻開紙牌的動作才是他唯一關注的事情,「所有東西的價值都由它的供求多寡決定,你猜,如果全球各大金礦不再儲備庫存,而是將現有黃金全部投放市場,結果是什麼?」

那還用說?黃金交易市場一下子瘋狂湧入大量實體黃金,無論是哪個國家政府都沒有這個實力消化,結果就是────金價暴跌!

雅克幾乎窒息,寧華雍手上竟然控制了這麼黃金!

美元已經和黃金完全掛鉤,而他如果暗地裡將大量黃金投回市場,黃金暴跌,也同時徹底壓低了美元的價值!

到時候真的會如他所說,別說通用電氣,只怕大部分的國家資產都逃不過他的染指!

寧華雍微笑,輕輕舉起酒杯對眾人緩緩敬了敬。

「我贏了。」

珊瑚色的美麗指尖淡淡敲著桌上翻起來的牌面,眾人的目光這才落在剛剛結束的牌局上。

一片不大不小的牌,被折開翻起,壓在眾多紙牌之上,粼粼泛著光滑的色彩,牌局就此結束。

他的確贏了,無論是牌局,還是金融戰場。

有人在雅克僵硬的肩膀上拍了拍,「沒事,就算最後貝松家的資產會由寧來控股,帶給貝松家的利益也絕對大於你們現在的經營成果。」

「有些資產交給寧比或許留在手裡更好,寧,我們再來談談……」

周圍的聲音嗡嗡的,雅克卻呆呆,垂頭看著桌子上的紙牌。

他沒有不放心家族資產,寧華雍的可怕之處在於他敢於讓所有人知道自己的目的和手段,卻沒有一個人能夠阻止!

他要的東西,勢在必得。

雅克只覺得自己被這個男人的強悍氣勢徹底壓服,方才一瞬間,那雙美麗的春江黑眸幾乎快要吞噬掉他!

雅克恐懼了,卻偏生從腳底生出一種火熱難耐的興奮來……他想!想要這個男人!

他想要這個美麗的強悍的男人,想要在他強悍的力量下哭叫求饒,想要親吻他刀鋒一般凌厲的美眸,想要親口嘗一嘗他柔軟美麗的紅唇,想要被他凌虐到發瘋────

「華雍!」

清澈的聲音打斷雅克的冥想,他身體一震,看向從壁爐旁邊走過來的寧太太。

她在冷天裡凍得有些蒼白的小臉已經變得粉嫩,連圍巾都卸了下來,走路很輕盈。

羅曼莎伯爵小姐也在同時低哼了一聲,冷冷看了看寧太太的瘦弱身板。

寧華雍點點身側的椅子,挽香也沒有猶豫,走過來就窩在了他身側一直空虛的椅子上,伸手去夠寧華雍的香檳。

「這酒濃度高,不許嘴饞。」

寧華雍唇角緩緩露出一絲淺淡的縱容笑意,卻擋開了挽香的手,不許她碰觸酒杯。

呃……挽香怒瞪他一眼,轉眼看到寧華雍手邊的熱茶,泱泱的又伸手去要拿來喝。

「不行。」

白嫩魔爪被他第二次擋開,挽香氣結的瞪著丈夫,酒不給喝也就算了,茶也不行麼!

寧華雍的手指靜靜搭在茶杯杯沿,垂眸低聲輕笑,「還太燙,涼點再給你。」

原來,他的茶,是為他太太要的。

原來,他一直將指頭抵著茶杯,是在為她試溫度,等她來喝。

原來,他寵愛一個人的方式,如此溫柔。

雅克看著他的動作,聽著他的話,只覺得,瞬間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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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這個牌要這樣連。」

挽香被寧華雍按坐在椅子上,他溫熱的呼吸蕩在耳畔,頓時心神不寧,怎麼都集中不了。

牌局重新打開,寧華雍卻不再下場,而是彎著身子在一桌子羨慕嫉妒的目光中指點挽香打牌。

明明寧太太技巧差到不行,只會輸,他卻一點也不在意。單手環在她的椅背上,漂亮的指頭不時替她整理好牌,有時候他會突然捏起一張牌來替她扔出去,大部分的時間卻只是帶著微笑旁觀,彷彿她輸了牌對他而言是多麼開心的事情一樣。

雅克冷冷的抿著唇旁觀,重重的將紙牌甩出去,火氣稍稍大了一些,搞得挽香莫名其妙的抬頭看了他一眼。

羅曼莎伯爵小姐到底涵養很好,嬌笑著直接無視了寧太太,手肘支著胸部懶懶靠在寧華雍的身側。

她的豐乳距離他的手臂很近,卻沒有碰到他,在他能夠忍耐的距離範圍之內。

羅曼莎很聰明沒有繼續靠近,這種男人對人有很強的疏離感,她可不想還沒有虜獲他,就被當場翻臉。

「寧,你還沒有去過我的莎倫堡吧?」她嬌笑,一甩卷髮都是無懈可擊的性感風情,「隨時歡迎喲!不如今年聖誕節怎麼樣?我為你專門舉辦個歡迎派對!」

雅克冷冷看了看這個著名的豪門蕩女,差點要把手裡的紙牌塞進她的嘴裡。這女人能不能不要走到哪裡都炫耀她無與倫比的肉感?簡直肥膩的讓人想吐!

寧華雍不接話,只是稍微直了直身體,紅唇湊在挽香耳畔調笑,「親愛的,我去一趟輿洗室,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你還沒有輸掉我的車。」

說罷輕笑著抓抓她蓬鬆的頭頂。

一桌子人哄笑,寧太太水波豔豔的眼睛狠瞪了他一眼,然後聚精會神的理牌。

雅克心神不寧,半點打牌的心情都沒有。尤其他又是和寧太太挽香一組,這簡直就是在跟自己情敵合作,難受死個人。

玩了一半不想玩,他摔下牌就走。

雅克貝松的脾氣在圈子裡是有名的喜怒無常,高興到一半就不高興了,又因為長得漂亮被一干人慣得要死,因此誰也沒拿他的小脾氣當回事。

只不過看到雅克走向輿洗室方向的時候,就有懂行的男人曖昧的笑了一笑。

雅克是社交圈著名的花蝴蝶,這番看來,他不把寧勾上床是不會罷休的。

但,沒有人打算警告寧太太。這種事情畢竟和男性隱私有關,無論怎樣拿出來在別人太太跟前嚼舌根都是件完全沒有臉皮的事情。

雅克追著寧華雍的身影,一路上發覺這男人的桃花真是豔到不行,一直到他關上輿洗室的門才宣告斷絕。

想起來一年前他們就是在輿洗室初遇,雅克心有點跳,微微濕潤的手掌推開厚實的木門,就看到寧華雍雙手撐在大理石台上,剛剛關上水龍頭。

他的髮絲有一點濕潤,水光迷離,頭髮全部偏在身側,露出潔白修長的頸子,在對面的鏡子裡倒映出異常奢華的美貌。

「嗨,寧!」雅克故作輕鬆的打招呼,走近了他。

走得越近,心頭的感覺就越發尖銳,渾身細胞都在叫囂著。雅克幾乎用盡自己的所有自制,才沒有衝上去纏在他腰上。

寧華雍漆黑的眸子在長睫下彎彎的掃了他一眼,然後妖嬈的紅唇微微翹起一個菲薄的弧度。

修長的雙手清涼濕潤,摸上水龍頭,重新放了一池清水。

這一次寧華雍沒有閃身走開,而是靠在大理石台邊微笑,等待雅克走近。

雅克過來將雙手泡在他剛剛放好水的漱洗池裡,幾乎能夠感覺到身邊男人清涼的體溫和幽昧的香息,寧華雍的眼神看得他有些興奮顫抖,虛軟的幾乎無法站立。

「你在想什麼?」

清水滌蕩的時候,身邊妖美優雅的男嗓突然開口,驚震了雅克陶醉的心神。

雅克轉過頭去,發現寧華雍竟然靠的非常之近,他一手撐著石台,一邊垂眸和自己的目光碰觸。

如此近距離的觀賞著,雅克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寧簡直豔麗的讓人難以置信,每一寸肌骨都精雕細琢,唇畔笑意淺若春水,誘人心智。

「我、我在想,」雅克藍眸微微流轉,舌尖舔了舔優美的唇線,「我在想,是否有這個榮幸,能夠成為寧先生的好朋友,進一步瞭解瞭解?」

他飢渴的盯著眼前的男人,胯下幾乎已經開始隱隱騷動。

雅克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是不是像是一條貪婪的蛇,但他從對面男人黑眸的倒影裡看到了濃濃的嘲謔。

「抱歉,沒有。」

寧華雍抱著手臂斜靠在池邊冷笑,長長的睫毛下如同碎玉一般的光彩陰淡而冷漠。

「為什麼?」雅克皺眉,「我是貝松家族的人,你若是和我交友,在接手油田的問題上我會讓你順利的多。」

「沒有必要。」

他冷笑,徹底拒絕他。

雅克畢竟是個男人,不來女人欲迎還拒的那一套,直起身就死死抓住寧華雍的手臂!

寧華雍眼帶笑意,垂下長睫看著他的手,似乎有點讚賞他如此勇敢的找死行為。

「為什麼不能?」雅克貝揚眉問,「我只是要交個朋友而已!」

「我說了,沒有必要。」寧華雍反扯住雅克的手臂,將他的手腕折了下來,陣陣鑽骨的疼,「第一,我和你沒有共同語言,我感興趣的東西你不會感興趣;第二,你的錢和你的腦袋還不足以做我的對手;第三,我沒空陪你喝茶聊天或者消磨時間,那是陪我太太做的事;第四,我太太會吃醋。所以沒必要。」

老天!他的手腕要被他折斷了!

雅克疼的腦袋冒汗,身體卻生出一種疼痛的興奮感來,「怎麼會……我們……我們都是男人……所有你感興趣的東西我都會一樣喜歡……」

「挽香。」

寧華雍突然開口。

「啊?」

「我感興趣的事情就是挽香,我的太太。」寧華雍的笑聲壓得極其低,湊近了臉龐快要貼住雅克,黑眸裡是冰冷陰滾的威脅的笑,「你是想說,你也對她一樣感興趣?」

他笑意很輕,雅克卻覺得自己在這一瞬間無限接近死亡。

「我……」話未出口,巨大的冰冷的水流湧入口鼻,直直刺入心肺!

寧華雍將他的頭壓進了蓄滿水的漱洗池,他垂著纖長濃睫,一手撐在檯子上,一手緊緊扣著雅克的後腦,悠閒帶笑,任他雙手如同瀕死的螃蟹一樣在池畔抓撓。

「嗚嗚……」雅克求饒的揮舞雙手,後腦一輕,被寧華雍抓出水面。空氣襲入快要爆裂的肺部,他劇烈的咳嗽起來。

「你……你……」他通紅著雙眼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冰冷的水從幾乎麻痺的臉上與濕透的髮間滑落,滴進開敞的領口,讓他渾身直打顫。

「怎麼樣?社交界的『納西瑟斯』,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凌虐你?」寧華雍的手指抓著他後腦的亞麻色髮絲,強悍的力道幾乎扯掉他的頭皮,他笑吟吟的妖美語調彷彿清人呢喃一般,「我現在就凌虐給你看,滿意麼?」

說罷手指力道是和他語調完全相反的暴烈,重新將雅克狠狠按進水裡!

他、他怎麼會知道他曾經和伯爵在床上說過的話!

雅克驚慌的試圖扳開腦後的壓力,卻驚恐的發現自己完全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

幾乎快要爆開的心臟大力跳動著,老天,他的肺要炸了!

「不僅如此,社交圈裡面關於我太太名聲不好的消息,是不是也是你在作祟?」

優美男嗓透過冷冷水面傳下來,冰冷水倒灌入嘴裡,被雅克吸進缺氧的肺中,刀剜一樣的痛,像被火燒一樣的痛,該死的痛!

那手指看起來修長玉白,卻竟然有這麼大的力量!

「你、你怎麼知道……」

被重新提出水面的時候,雅克一臉濕漉漉的狼狽,近乎於絕望的問。他拚命撐著檯子咻咻的喘氣,不願意再體會一次瀕死的恐怖感覺。

「你顯然沒有搞清楚戰後有多少間諜還在領我的薪水。」寧華雍冷淡的撇著唇。

「是、是我,又怎麼樣?你要怎麼對付我?」雅克咬牙斜著頭怒瞪他,「我承認我對你有……某種慾望,你打算就為了這件事情和我過不去?和貝松家過不去?」

「我對你精神層面的慾望不感興趣。」寧華雍懶洋洋的抓著他的頭髮,「回法國以後你給我親自出面,將所有關於我太太的下流傳聞全部澄清,聽懂了沒有?」

他在命令他。

雅克意識混沌……寧絲毫沒有放開他的意思,玉白手指低低的壓著他的頭顱,他的下巴就浸在洗手池的清水中,再差一點就要埋沒他的鼻尖。

當然,寧不可能真的在這裡要了他的命,他只是想讓他感覺恐懼,讓他品嚐恐懼的滋味。

這是威脅,但是,該死的,他的威脅的確有效!

他真的害怕!

「否則呢?」雅克的嘴巴在水下艱難蠕動,冒出模糊的聲音,「你又要用你的貨幣攻勢對付貝松家族?」

「少把自己太當人物,貝松家和你是兩回事,我對貝松公爵夫人相當敬重,」寧華雍冷淡的輕啟笑唇,「對付你還用不著生意場的手段,用暴力就夠了。」

說罷喀拉一聲,雅克只覺得胸口傳來一聲脆弱的骨頭快要彎折斷裂的聲響,連痛楚似乎都沒來得及察覺,整個人就鬆軟的趴在了大理石台上。

「你────」他的胃部差點整個翻攪出喉嚨,右胸下的部位淤青一片。

這男人下手簡直漂亮的令人髮指!他都快要痛暈過去了,卻一點血也不見,一點表傷找不著……雅克捂著胸口低低咳嗽。

寧華雍鬆了手,從旁邊的銀色托盤裡取了白色手巾擦乾淨指頭。

「下個月我的秘書會匯報法國高層社交圈的消息,希望結果對你有利,雅克貝松。」他冷笑,將手巾摔在雅克面前的地上,「好好整理整理,這幅樣子也算個男人?」

坐在地板上的亞麻色頭髮美少年一手撫著胸口,恨恨的看著他垂下的奢華冷豔面容。寧華雍卻不願多留,旋身離開,末了長指一勾,依然替他關好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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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宴客廳,挽香的牌局已經一塌糊塗。

「我想,我真的輸掉你的車了。」才走回桌邊,寧華雍就聽到老婆無地自容的聲音,「所以,今晚我們恐怕要走路回家。」

挽香簡直無顏江東父老,丈夫才離開十分鐘,她就輸成這樣!

她扭頭看看窗外的大雪,又愧疚的看著微笑的寧華雍,他很爽快的掏出車鑰匙扔給贏牌的男人。

「寧,雪這麼大,不如你們留一晚吧!」

貝松公爵夫人連忙挽留。

「不必了,夫人。」寧華雍淡淡笑著,接過夫人的手湊到唇邊輕觸了一下,「謝謝您的好意。」

這個年輕人口吻裡的堅定讓公爵夫人有些遺憾,倒是羅曼莎擠出一絲微笑將嬌媚的身體靠過來,不依不饒的嬌嗔,「寧,這麼大的雪,不如留下寧太太來陪我們聊聊天?」

清冷美眸涼涼越過她嬌笑的笑面,讓羅曼莎有一瞬間的凝滯。

她是不敢對寧太太怎麼樣……但留她一晚,在言語上挑撥挑撥還是做得到的,不過,寧這麼看著她是什麼意思?

「抱歉。」寧華雍語調清淡得更禮貌,長指摸著懷裡小人兒的髮頂,無意的挑了挑唇線,「貴重物品,我習慣隨身攜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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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得很大,但路上的積雪並不厚。剛剛輸了車的寧太太非常乖巧的任丈夫拉著手,兩個人一步一頓的在大雪裡面走。

「冷麼?」他輕聲問,將脖子上的圍巾取下來仔細再裹上一層給她。

被包的像個毛團的挽香苦笑著任他不放心將帶著體溫的熱乎圍巾給圍上來。

他的另一隻手還拎了一個很精緻的紙盒子,隱隱散發著糕點的香氣。挽香在聚會上基本沒吃什麼東西,這會兒抓心撓肝的就想去扒拉。

「胡鬧!」他嗤笑著,冰涼指尖敲敲她光潔的額頭,「東西都涼了,等回家烤熱了再吃!」

嗯。

他的語調那麼寵溺,挽香聽了心裡癢癢的就想要撒嬌。

挽香眼珠子一轉寧華雍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將長大衣的一角掀開,把她的身體裹進大衣裡,溫熱的堅硬的身體穩穩貼著她,有種難以言喻的溫暖。

畢竟臨近聖誕節,有人在遠處放起了焰火,巨大耀眼的繽紛如同沖天的火光花朵,在沈黑的夜色中散落道道流光,將兩人身影都染成五光十色。

「哇!華雍快看!」

挽香興奮的指著滿天雪色下的火焰奇景。

「嗯。」他彎起美眸,溫暖的手指摩挲著身側小人兒冰涼的臉頰,「想不到,冬雪裡放起煙火會這麼美。」

「咦?」挽香抓著他的大衣一側,毛茸茸的腦袋就抬起了來,「華雍,你以前沒有看過雪景和焰火麼?」

「以前沒有心情。」寧華雍淡淡的,將身側的身體緊了緊,語調裡面的清淡讓挽香有一絲抽痛。

「華雍……」她有點難過的拽拽他的衣服,「你說的以前,是指我失蹤的那段時間嗎?」

她知道,自己曾經莫名其妙的失蹤了整整五年,而他也找了她整整五年。

……這麼長的日子裡,華雍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在度過?

他在美國看到滿地的冬雪和聖誕樹的時候,在想什麼呢?

「對。」他承認。

「你啊,曾經答應過我很快回家,結果我等了整整一天,卻等來了你失蹤的消息。」寧華雍搖頭低語,白色煙霧在冷氣中飄散,「別說看景色,那時候,我最怕的就是冬天。」

「為什麼啊?」

「因為冬天太冷,我又不知道你在哪裡。」他低歎,「你失蹤的時候是秋天,衣裳單薄……一下雪,我就忍不住總是想,你衣服穿夠了沒有?有沒有被凍壞?以你的性子,被抓住是一定會想辦法逃的,你走的時候身上沒帶多少錢,怎麼夠用呢?」

五年循環往復的蒼茫大雪,每當寒冷來臨,焦灼和擔憂就要將他逼瘋。

「華雍……」

挽香緊緊回握著他的手,心酸的伸出胳膊環住他的腰。「我好害怕,如果我真的回不來,你……」你不是要折磨死自己麼?

「不會回不來。」他的手指密密纏上她,垂眸淡淡的微笑著,「我一直在找,在等。我明白你會回來,所以我等。」

「那……那如果我沒能回來呢?你就這麼自己獨身過下去麼?」

他聽了指頭一緊,「對。」

清冽男嗓不帶絲毫猶豫,「寧願沒有,也絕不將就。」

她鼻頭發酸,不禁靠上他的身側,恨不能使勁將這個男人緊緊擁抱進懷裡。

細細柔柔的聲音在雪天裡迴盪,「華雍,沒事了,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華雍。

     回到你的身邊,再也不會如期不歸。

     「嗯。」

     他淡淡應者,彎起妖美的眸子,抬起長睫看著天際緩緩滑過的華麗焰火流光。

     「華雍,雪景真的很美,我們不趕路,慢慢一邊走一邊欣賞好不好?」

     她故意放慢了步調,雪氣清潤,抱著他的手臂,意在要彌補他錯失了多年的美麗景致。

     「好。」

     手臂被她緊緊抱著,沈穩而踏實。

……

     「華雍,你看!有人堆了雪人!它的鼻子是用松塔做的,這家人一定沒有胡蘿蔔!」

     「呵……嗯。」

     「還有還有!這棵松樹型很好,我們明天就砍回去做聖誕樹好不好?」

     「好。」

     「冬天漿果凍得正好,適合現做現吃。我和隔壁約瑟太太說好了,我教她打太極拳,她將自家的祖傳果醬秘方換給我。」聲音得意洋洋的,「是不是很划算?」

     「非常划算。」他肯定點頭,她那套拳打的破破爛爛不成體統,可見約瑟太太沒被她少忽悠。

     「你看!咱們的小鎮子紅紅的房頂都被雪蓋住了,華雍,你說聖誕老人會不會眼花?」

     「沒關係,如果他眼花了,我會負責爬煙囪送你禮物。」

     「討厭!」挽香嬉鬧著頂他一下,「華雍,山腳下的湖凍住了,我們可以去滑冰。」

     「嗯。」

     「對了,瑪蒙家的幾個小鬼頭這幾天一直在打咱們院子裡松鼠的主意。你要記得提醒我給它們洞裡多放點食物,免得它們因為大雪天出去覓食而壯烈犧牲。」

     「……好。」

     這樣的對話真實又溫暖,雪天似乎變得澄澈萬分。

     「華雍,」挽香柔嫩的臉頰輕輕蹭上他的胸前,那樣溫柔那樣疼惜,「華雍,冬天很美對吧?」

     「對,很美。」

     他展臂,將她的身體緊緊攬在胸前,明白她亟欲彌補的心態,好笑而耐心的應答著。

     雪景的確很美,但那時因為有她在身邊,才能看到眼睛裡。

     不求別的,只希望以後的春秋冬夏,都能一起渡過。

     挽香。

     因為是和你,所以才有一起賞風景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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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macoco 發表於 2016-12-18 01:17 AM

本帖最後由 pumacoco 於 2016-12-18 12:29 PM 編輯

第十章 香寧番外(3)

      結果兩人並沒有回家,而是拐到鎮子外面的小木屋裡去。

     寧華雍離家前事先和管家打過招呼────收拾好鎮子外面的木屋,這樣兩人徒步回家的時候就無需走得太遠。

     「所以,你一開始就篤定我會輸掉車子吧?」

     挽香苦著臉從寧華雍胳膊下鑽進溫暖的木屋,管家離開前非常細心的升好了壁爐,桌子上還擺著熱呼呼的麥酒、奶油濃湯和多汁的漿果。

     「沒那麼篤定,只是以防萬一。」他輕笑,在她身後帶上了門。

     大雪紛飛,窗欞外積了厚厚的一層雪,小木屋裡面卻溫暖異常。這裡本來是他買來郊遊的小禮物,格局並不大,只有兩層,卻佈置的非常精緻。厚厚的駝毛地毯,紅磚壁爐,溫暖而柔軟的沙發,木柴裡面添加了香料,氣味濃郁。桌上擺著挽香最喜愛的裝飾著冬青葉的鬧鐘,順牆擺著大橡木櫥櫃上一排壘高到屋頂的銀壺和銀杯,一疊疊白蠟盤子,被火光照得橘紅。

     挽香歡呼一聲就踢掉鞋子滾上地毯,懷裡抱著寧華雍從貝松夫人聚會上拎來的糕點,一打開盒子,清冽酸甜的藍莓和松子香氣傳來,她心滿意足的抱在手裡小口小口的舔,正在桌邊用餐的寧華雍看了,黑眸一沈。

     「挽香。」他突然開口,聲音裡含了某種撩人的上揚。

     正吃得開心的挽香回過頭去,就看到寧華雍襯衫袖子半卷在袖子上,指尖勾著銀勺,坐在桌邊緩緩舀了一勺湯,含進紅唇間,然後慢慢嚥下。

     「干……幹什麼?」

      她艱難的嚥了咽口中的奶油,屋子裡乾燥而溫暖,他鬆鬆散開了衣領,玉石一般豐美的肌膚在火光下緋紅而妖嬈,長髮散在手臂上,更顯得墨黑柔順。

     「我要去洗澡,你來不來?」

     他輕聲問,挽香頓時臉色爆紅,抱緊懷裡的蛋糕盒子搖頭,警戒的看著他。

     他的目光從她沾滿奶油的粉嘟嘟小嘴滑下,落在她赤裸的腳上,明亮火光中的腳趾如同水凝結成的珠玉,晶瑩剔透。

     寧華雍勾了勾嘴唇,推開餐盤走過來,挽香還沒來及驚跳,就見他的長腿越過她,走至窗邊,刷的一聲合上了窗簾。

     「那麼我先去了。」他衝她點點頭,指尖勾住襟口的扣子,一邊解開一邊上樓。

     那一點微妙的聲音在木柴嗶啵的聲音裡越發清晰,挽香咬著嘴巴,神經似乎敏銳的要命。她不由自主的豎起耳朵,聽他扔落衣衫的聲音,聽他擰開了水龍頭,然後香皂的溫潤氣息和著水汽從樓上浴室傳來,讓她心煩意亂。

     呃……挽香咬著指甲,努力控制著身子深處湧起一股虛軟酥麻的感覺。

     他在洗澡,他在洗澡,他只是在洗澡!

     啊啊!

     我怎麼變成了這樣!她哭喪著臉抱著腦袋,思路已經完全不受控制的完全勾勒起某些豔色的畫面來。

     早上起來他才剛剛壓著她廝混過一番,做得非常激烈,她這會兒身體還沒有完全緩過來呢……

     可是……

     「香兒,毛巾。」

     正在發呆,玉白長指扣著浴室門扉,寧華雍探出頭來沈沈出聲,眼波被水霧熏出了迷濛色彩,水珠子順著肌理流下,頭髮上還有星星點點的水珠。

     周圍瀰漫著他剛洗完澡身上的香皂味,他那樣妖豔清美,如同水中盛放的蓮。

     挽香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被美色蠱惑,從衣櫥裡翻出大浴巾遞給他。

     呃……手指頭猶豫的頓了頓,上次寧華雍就是用這種借口將她騙進浴室,不防不行……

     他美眸輕壓,低沈沈的笑出聲。

     「香兒,你這個表情可真有趣,你猜,我現在在想什麼?」

     他低下頭去,一手舉起浴巾擦拭著長髮。赤裸的手臂上還帶著濕潤水汽,他環住她的腰,微微低下頭去輕咬她的耳畔。

     琥珀一樣的火光好像都潑在了他身上,美眸豔光流盼,就這樣漫不經心地看過來,帶著逗弄笑意。

     「你一定會以為我企圖拉你進來,然後……」手指在她光潔的下巴上劃過,他幽昧的低語嚇得她寒毛都悄悄立起來,「可惜,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很好脾性的攬著她的肩膀,走進臥室,嘴角懶洋洋的妖美笑容露出讓她心慌的邪惡來,「應該說,我想做的事情比你以為的,還更過分。」

     挽香幾乎在聽到這句話的同時就跳了起來!還沒有掙開他的手臂鉗制,就被推到牆上一隻手撐牆一隻手卡住腰,猛地推頂在牆上!

     「華雍……咱們早上才……昨晚也……」她結結巴巴的不成調子,「咱們是不是應該節制一點……?」

     啪的一聲!她彈性十足的翹臀上被不輕不重的拍了一下。

     「吃飽了麼。」他微笑,豔紅舌尖頂出一顆奶油蛋糕上的紅潤櫻桃,送進她嘴裡。「來,我恐怕你到明天中午都沒空吃東西。」

     「啊!」挽香猛地尖叫出聲,裙子下突然邪惡挺入修長手指,勾挑放蕩,「華雍……嗯呀……」

     「說話啊,你方才似乎是想要和我討論節制的問題?」

     見她死死咬住嘴唇,寧華雍俯下身子,湊在她耳邊溫柔低語,手上的力道卻異常狠厲,沒幾下子就將原本略帶濕潤的蜜穴給抽插出淫水來。

     「啊……嗯嗯……不要啊……」

     挽香憋紅了臉,手指死死抓著他伸入裙下的手腕,卻阻止不了越來越浪蕩的撩動,雪白生嫩的雙腿被扯的大開,優美強悍的男性軀體將她牢牢圈在牆和懷抱中間,他側過優美的下顎,沿著溫熱的肌膚緩緩從她唇畔滑過,低垂至領口的時候,張開雪白貝齒,咬開她的衣扣,輕滑的簡直如同花瓣掠過肌膚。

     她被他調教的太好,雪白豐豔的乳房頂端早就在他戲弄花穴的時候就挺立了起來,胸衣不能支撐住豐挺誘人的飽滿,圓滾滾的,隨著他激烈的動作而一顫一顫波湧不止。

     「慾望這種東西的確可以暫時壓抑,但你確定要我壓抑?」

     「可……可是……」酥麻的蕩顫揉捏從豐乳上傳來,挽香臉色醉紅,像灘春水般軟,花穴裡的蜜水順著他細長的指尖滴落,就聽他在頭頂上輕輕喘息笑喃。

     「壓抑之後的後果,你能承受麼?寶貝?」

     雙微微上挑的魅惑眼眸裡有光彩回轉流溢,語調裡又是嘲諷又是寵溺,那樣撩人那樣性感,挽香一向抗拒不了他這種調子,嗯嗯了幾下,也就軟在他懷裡隨他擺弄。

     手指將她弄高潮了一次,寧華雍扯掉腰間裹著的浴巾,挽香的衣服早就被他撕開扔掉,渾身晶瑩而赤裸,不著寸縷。

     男性慾望早已興奮勃發不已,漲的粗紅巨大,寧華雍分開她軟嫩的雙腿,一隻手掐著她的腰,一隻手托著她飽滿的臀,抵在牆上狠狠撞進去。

     「啊啊……」

     男人堅硬的下腹狠狠頂弄著她大張的雙腿中間,挽香雙手扶著他的肩膀,側開臉使勁喘息,柔嫩的頸子被烙下一個一個紅色吻痕。

     一開始寧華雍還在控制力道,可她就這麼軟軟嬌嬌的任他操弄,那銷魂蜜穴緊緊絞著,彷彿情人死死吸吮的唇,一下子骨子裡的暴虐因子無遮無攔,巨龍狂暴抽插開來!

     「嗚嗚……華雍……」

     他的狂猛戳刺像是要把身下的人撞成兩瓣一般,毫不留手。挽香難耐的扭著腰,被他抵在牆上狠厲挺動,抽插間間粘膩的拍打交歡聲響火熱淫蕩,她一開始還能勉強用腿纏他的腰,很快就受不了,軟綿綿垂下來,柔嫩腳跟隨著他的動作打在牆上。

     「夾得這麼緊,早上做了那麼久也沒把你弄得省心點,要命……」

     他瞇起纖長的睫毛,低低笑喘,緊咬著貝齒拔出粗紅的巨大男根,再狠狠挺腰插進淫穴深處。他邪肆的動作弄得她渾身麻癢,兩片粉嫩貝肉被頂弄得腫脹發紅,抽搐的粉嫩水穴不斷難耐吸絞著粗大肉棒。

     「哎……啊……啊……」

     挽香嗚咽著伸手摟住他的頸子,不斷積累在體內深處的快感快將她弄瘋。雪白豐乳頂住他的胸膛,隨著激烈進擊的動作反覆拍打著他的胸口,難受的骨頭刺酥,小貓咪一樣哀求抽泣。

     優美的男性軀體律動起來利落而漂亮,結實的窄臀火速擺動,毫不留情的狠狠穿刺,被巨大男杵倒出來的春水順著胯間激烈進出的動作流下她的股溝,滑膩了他在她翹臀上狠狠掐住的手指。

     「啊嗯……啊嗯……嗯……我快要壞去了……華雍……」

     水嫩花穴不斷的被粗大的男龍插得蜜液四濺,他對她做著這樣下流的事,表情卻笑意溫潤,甚至連頭髮都沒有凌亂,完全露出妖精一般的美貌。少了長髮的遮掩,越發豔色氤氳,清雅如同月下冷色的奢華牡丹。

     被她吸得銷魂,寧華雍輕笑一聲,將她從緊緊抵住的牆上抱了下來。

     「怎麼壞掉?要不要看一看?」

     說著一面挺動,一面輕鬆抱著她的腰,兩人的下身依舊緊緊銜吸,抽動操插不斷。

     「做什麼?啊啊……你別……華雍不要這樣……」

     挽香驚叫,身體頓時貼上了冰冷的鏡面,涼的她身子一緊,花穴緊緊夾吸了一陣。

     「嗯……」

     不可思議的酥麻感竄上腰間,寧華雍被她吸得極為銷魂,慾火越發張狂。

     他長指微微抽顫,抵著巨大厚實的鏡子,掐住她的臀瓣將被緊絞的男性緩緩抽出來。

     「嗯嗯……不要……」她的嬌小花穴突然少了粗大男性的撐開,依依不捨的緊咬,讓他抽出的動作極其艱難。

     「看著,看著你是怎麼壞掉的!」

      寧華雍冷聲命令,手臂不容分說將她從身上扯下來,狠狠壓跪在鏡子前,一手扳住她的下頜,驚豔妖麗的目光透過濃密長睫近乎於貪婪的凝視著她的倒影。

     「啊嗯……」花穴上方的小核傳來激烈的擰揉動作,給她最直接的刺激,挽香嘴裡發出細細的嬌吟,嬌軀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被男人抓握的雪乳上還帶著微紅的指印,淫靡的壓在鏡子上,磨蹭抖顫。他的手伸向她身下抹了一把滑膩淫水,抹上她的豐肌,在鏡子上留下一道晶瑩痕跡。

     身下的雪臀以極為誘人的方式擺動著,挽香兩腿因強烈的快感而頻頻發抖,她的黑髮散亂,雙手虛軟的俯在鏡子上,雙腿已經跪倒,露出股間被粗大男根狠狠凌虐過的濕淋紅殷蜜穴。

     「華雍……華雍……」

     挽香哭起來,全然忘了在做愛的時候哭泣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她只是無法控制住心底的羞恥感,難耐又抗拒的想要擺脫開他的鉗制。

     寧華雍就是喜歡看她嬌嬌憐憐的在身下求饒的樣子,他把玩著她的豐盈,緩緩的就向下滑去,將她的雙腿掰的更開,毫無遮攔的袒露在鏡子前!

     「讓我盡興了,就抱你離開,嗯?」

     紅唇愛戀的在她耳畔輕輕滑動,挽香的上身被他緊緊箍在單臂裡,雙手都被緊緊抱著,絲毫掙脫不開。她驚慌的無法回頭,只感到男性燙熱優雅的身軀熨帖上來,翹臀顫巍巍的感受到他更為漲大的巨碩男性。

     「華雍,你、你要怎樣盡興……」她真的害怕了……

     「你看著啊。」

     淡淡笑息拂過耳畔,優美男身狠厲頂上,狂暴力道野蠻貫入還在抽搐的花穴!

     「呀呀────」

     粉嫩花穴傳來無法承受的瘋狂抽插,幾乎是在他插進來的瞬間就高潮!他用力握住她的腰,向前挺動的時候也將她的身子朝胯間拉。身後猛烈的撞擊將她震得骨頭都快散了,花蜜一個勁的流瀉。

     「高潮的時候插進來舒服麼?」他笑,繼續律動的動作,放任自己瘋狂馳騁。

     「不要……華雍……嗯啊……」

     纖薄的身體被插的如同暴風中的柳葉,充血紅腫的肉壁伴著陣陣哆嗦,死死絞緊下身粗腫不堪的狂暴巨龍。

     她拚命張大嘴呼吸,小小的身體縮在他懷裡直發抖,寧華雍沒有給她掙扎的空間,被大力密密環抱著,幾乎像任憑他發洩的玩物一般。

     「嗯……」

     寧華雍應她,手臂卻抱得更緊更用力,幾乎摟斷了她的骨頭!她的額頭被推頂,抵著光滑的鏡面,她赤裸裸的跪坐在鏡子前,看著自己被如何褻玩抽插。

     「我不要看,不要看!嗚嗚……」

     他太巨大暴烈了!粉嫩腿間弱弱開敞著,粗壯的男性青筋遍佈,柔軟花穴就這麼艱難吞吐著來回抽動的兇猛男莖。

     肉體拍擊的聲音伴著如此淫靡的景象,讓她無法入目,扭過頭去正要逃避,就被燙熱紅唇緊緊吞噬。

     他簡直想要吞吃掉她,腰間不斷將她向前頂動,雙手緊緊抓握著那兩團令人瘋狂的豐潤碩乳,殘酷凌虐!

     「嗚嗚……」好容易他才結束了這個令人窒息的吻,挽香還沒來得及呼吸,就被緊緊按著,渾身一陣過電般的哆嗦,緊緊盯著兩人的交合處洩了出來!

     「啊啊啊啊────」

     挽香顫抖著尖聲哭叫,被洶湧而來的高潮所吞噬,被迫看著自己的蜜穴死死較緊抽插肆虐的男龍,粗大上沾滿了她的愛液,洩出一股又一股春水,將兩人的下半身弄得晶亮水澤。

     「才高潮過就吸得那麼緊,是不是還不滿足啊?嗯?」他妖魅的臉頰貼過來,絲毫沒有任何障礙的盯著她吸吮他男性的景象,胯下瘋狂抽送的男龍微微停頓,享受了一會兒過她高潮的痙攣咬合後,又重重撞擊起來!

     「嗯,是不是還不夠?趴著,看我怎麼玩你!」

     長指抵著她的背心,他連連聳動堅實窄臀,狠狠的在她高潮後的緊致蜜穴裡戳插,一手用力擠捏著她浪蕩彈動的豐挺乳房。

     「唉啊啊……太用力了,不要了……」

     被迫扭腰擺臀主動配合著,挽香崩潰輕泣求饒,虛軟的分著雙腿,虛弱的靠在他環抱的手臂上,弱弱嬌嬌的叫喚。

     粗熱肉棒越來越力,一次比一次插的更深入,男性幾乎完全抽離她的穴口又失控的狠狠插進去,巨大的快感讓兩人都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重重抽擊幹得她完全失控,哆嗦著癱軟成一灘水,連掙扎的氣力都沒有,被他的笑唇咬著耳畔,隨他擺弄任何姿勢,隨他教她說些好羞人的話。

     「求你……求你……華雍……嗯嗯……」

     她虛軟的嬌喘,尖銳的高潮讓她神志完全崩潰,無力的扭腰擺臀主動配合著抵在渾圓俏臀後的熱烈聳弄,被他又插出了好幾次高潮,終於滿臉緋紅,連一點氣力都沒有了,歪著腦袋哭著喘氣。

     「沒用的丫頭。」

     強健的雙臂緊緊環抱住她癱軟的身軀,寧華雍嘲弄又愛憐的輕笑,支起手肘,順勢傾跪,狠命狂插著晶瑩顫抖的臀瓣,在她敏感的內壁裡肆虐放縱。

     「嗯……」她銷魂的吸吮讓他幾乎顫抖起來,每一次深深的頂進去她都細細弱弱的叫起來,軟糯而嬌媚,聽得寧華雍幾乎失控。痙攣的稚嫩蜜穴不停的劇烈痙攣。他挺腰狠狠抵住她,熾熱巨物用力的戳插顫動的幽穴。

     肉體碰撞聲在臥室裡異常清晰,挽香被他抓的渾身發疼,背脊死死貼在他懷裡,豐乳被抓捏出放肆的青紫指痕。

     她全身毫無意識的跟著他的衝撞前後劇烈搖擺,修長的有力手臂上泛起條條青筋,寧華雍收緊手臂,全身緊繃而顫抖,幾乎折斷了懷裡小人兒的身骨,下身狠狠的狂暴撞擊她粉嫩挺翹的圓臀,弄得她幾乎要昏死過去,才將滾燙的粘稠白濁全部射入她酸麻紅腫的蜜穴深處,喂滿了小小的花穴。

     瘋狂的放縱過後挽香完全喪失了行動能力,連寧華雍要抱她去洗澡都沒力氣抵抗。他抽了一沓子紙給她擦拭,垂著長睫毛掰開被蹂躪的嫣紅可憐的花穴,伸進去細長的指頭一點一點勾著。

     這動作實在太過不懷好意,挽香卻實在提不起手來阻止,雪白晶瑩的肉體就那麼靠在鏡子上,黑髮凌亂著,唇瓣咬出了斑斑齒痕。

     他微涼的手指碰到她花穴的時候,輕輕深了兩根進去挑開一點細縫,那緊緊包裹住的白液和蜜水就一縮一縮的從柔嫩裡擠出來,看得他黑眸一沈,反手摟住她放平在床上,翻身壓在下面,不顧她的虛軟又盡興來了一回。

     方纔剛剛發洩過一次,這下子折騰的就更歡,雙腿被嬌嬌的疊著,露出被疼愛的嫩嫩粉紅的水潤嫩穴,裡面還濕著,讓他抽動起來越發潤滑甜膩。

     方纔的感覺太過激烈,挽香的全身直到腳趾頭都在發麻,哪裡受得了他第二次,卻又實在沒力氣,只好乖乖的分著腿,眨著眼睛哭,但他吻過來她又柔順的嘟起嘴迎上去,舌尖甜甜的舔,緩緩的親,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寧華雍摟著她的細腰狠狠要了一陣,看她這麼乖,忍不住的就暴虐起來,任由腰側兩隻細細白白的小美腿養眼的隨著他大開大闔的動作顫抖,控制不住就越發狠了一點。

     「華雍……」

     小人兒委屈極了,眨眨眼睛,鬢邊的頭髮都是濕的,看得他愛憐不已,緩緩也就放慢了動作。

     墨玉秀髮搖擺,淺淺晏笑,空氣裡又風裡有濃郁的男人身上的幽昧芬芳。

     雖然知道挽香這會兒是故意裝可憐耍心機,但華雍美豔的紅唇就是忍不住微微的翹了起來,遂了她的願,溫柔的抵著她輕緩的抽動。

     他的手指頭穿過她背後濕軟的細發,在她臀上柔柔的輕輕的捏著,挽香「嗯」了一聲,蜜穴就哆嗦著緊了緊,嬌吟著縮進他的懷裡。

     「我們等會兒去浴室裡做好不好?」

     優美的男嗓刻意放柔了語調,輕憐蜜意的低聲誘哄。寧華雍垂下玉雕一般精緻的美貌面容,伸出舌尖輕輕舔著她帶淚的眼睛,溫熱氣息暖暖的熨燙著她,好似她是他含在唇間的寶珠。

     挽香微微睜開眼,小乳貓一樣任他抱起來,分開雙腿坐在他腰上,甜甜蜜蜜的廝磨著,抱著她的男人一雙黑眉在潔白的肌膚上劃刻出優美豔麗的弧線,襯得他睫毛分外濃豔,錦瑟韶光,唇如胭脂。細膩的白玉鼻尖抵上來,寵溺的蹭著她沾著淚滴的臉頰。

     「嗯……好……」她有些眩惑,腦袋濛濛的,枕在他的肩上揉了揉,「那你要輕點……」

     「呵。」寧華雍不同意也不反對,只是勾著笑低頭親親她的額頭,抓著她的腰用力上頂,垂眸欣賞著玉娃娃動盪的身體,做的淋漓盡致。

     「嗯……」

     挽香一陣陣眩暈,渾身滿是柔軟綿密的泡沫,她騎在男人腰上,下體緊緊銜吸在一起,被粗壯男性撐得緊繃,難受的舉起手揉搓著酸澀的眼睛。「華雍……進水了……嗚……」

     寧華雍一手擋著她的眼睛,將蓮蓬頭的水量調得很細柔,像初春的細雨一般輕,棉絮落在身上一般輕飄飄的沒有半分力道。

     方纔紓解過兩次,這會兒他並不著急,眼睛澄澈如清水,帶著笑意。

     他將蓮蓬頭放低,沖掉她飽滿乳房上的綿密泡沫,晶瑩濕潤的豐盈隨著水流的衝擊顫了顫,他伸出手去,彷彿是無意般握住飽滿的一團豐盈,淋過熱水緩緩用指尖撫落剩餘的柔軟泡沫。

     「哎呀……」他越輕柔,她就越嬌癢難耐,滑膩身子貼著他的輕輕拱。挽香的額頭抵在他的頸窩裡,蹭了蹭,就感到蜜穴裡的巨龍越發腫脹燙熱。

     「小妖精。」他笑著失控呢喃,捧著她的臉呼吸失序般的咬噬,哪裡料到這玉娃娃如此毫無誘惑力的一個動作,就輕易將他撩撥起來。

     忍不住燒灼的慾火,寧華雍將濕潤的柔膩青絲爬梳到一邊,張開玫瑰色的唇瓣,扣緊她的後腦將舌尖頂入挽香粉嘟嘟的小嘴。

     「啊啊……」她受不了的縮起身子,在他的親吻中驚叫,粗壯男根微微撤出,然後狠狠插進她混雜著他和她愛液的嬌穴中。

     「啊……啊嗯……我要……我快死了……啊……」

     高潮過數回的蜜穴極其敏感,尖銳的快感幾乎是立刻向她席捲過來,柔潤花心被聳弄抽動翻攪出大量混合著白濁的蜜液,挽香甚至還沒等他開始他抽送,就又被弄上了情潮的巔峰,滿臉被熱水和情慾蒸騰的緋紅。

     「啊呀……華雍……你說好了輕點的……嗯……」

     寧華雍起身將她放在洗漱台上,強健的腰就順勢壓了下來,見她有點不乖想要掙扎,手腕一翻就扣住了她的腳踝,手上用勁鎖著她的腳踝把嬌軟雙腿往上推,按牢在她胸前方便他用力挺弄進出。
     「討厭,不要這麼深……嗚……」

     她哭了一下,他就越發用力,線條優美的腰臀狠狠的加劇動作,頂進來的時候重重的戳她最裡間的嫩肉。

     挽香實在沒力氣反抗他,只能靠在他抱過來的手臂上,兩團洶湧玉乳高高聳起,隨著他揉捏的動作不成形狀,弧度優美的細腰隨著他堅實窄臀發狂的奮力挺動而一顫一顫搖擺,圓臀緊緊吸吮套弄著來回起伏。

     「是不是比床上還舒服?」他側過臉低笑著咬她呻吟著淫言浪語的濕潤柔唇,腰臀不停的起伏律動,感受著到肉壁的緊縮及顫抖,幾乎要折磨死她。「我們就在這裡多住幾天好不好?吃的東西就讓管家送來……嗯……」

     銷魂蜜穴被粗紅的巨大男龍狠狠戳刺,她渾身又酸又麻,顫抖著一次次頻臨高潮邊緣,「華雍……輕點……嗯嗯……」

     才說著,浴室電話就響了起來,華雍伸出手去接,就被她驚慌的抱住手腕一個勁兒搖頭。

     「有可能是管家打來的,你不報個平安?」

     他邪惡的低笑,春水一般的風流黑眸顧盼出流豔風采,一陣陣電流般掃過她抖顫的浪乳和大張的雙腿,微微退開身又狠狠戳進去!

     「不!……我不……」這個時候哪裡敢接電話!

     可寧華雍不顧她的反對,伸出細長手指就將牆壁上的話筒給拿了下來。

     「詹姆斯?我們在木屋,對,一切都很好。」

     幽魅男嗓冷靜的低聲吩咐,身下狂暴的律動卻絲毫沒有停止,挽香驚恐的看著他一面說話,一面伸手來將她扳的更開,聳動堅實的窄臀在她嬌嫩緊致的銷魂蜜穴裡急速抽插。

     「嗯嗯……」她慌忙舉起手摀住自己的嘴,撇開頭去,不看他低柔微笑的邪美紅唇。

     「挽香?她也很好,她現在正……,唔,讓她自己說吧。」妖豔黑眸在她被操弄的顫抖的嬌軀上掃了掃,寧華雍突然就將冰涼的話筒貼在了她的耳邊!

     「夫人,天氣太冷,您的身體沒事吧?」詹姆斯老管家沈穩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來,「希望大雪沒有凍著您,艾倫太太在廚房裡為您放了一蠱熱牛奶和參片,希望您有看到。」

     我……我……

     挽香求饒的看著丈夫笑吟吟的美豔眸子,大眼睛淚水盈盈,他惡意把越發粗長的肉棒深深戳進嬌嫩柔穴,強硬性的擴大她的嬌小,雙手撐在她的身側,對著蜜汁淋漓的幽穴,強悍有力的挺動抽插。

     「你要出聲,否則以詹姆斯的性格,恐怕會擔心的半夜直接開車過來,到時那他一定會發現我們在做什麼,你說呢?」他輕笑,伸手抓握住她不斷晃動的豐乳,暢快的肆意進出,品味身下小人兒甜美的緊緊絞索。

     「夫人?夫人?您沒有感冒吧,夫人?」老管家聲音越來越憂慮,催的她渾身火熱,卻死死咬著嘴巴不肯出聲。

     嬌臀被堅硬下腹狠狠撞擊,發出令人羞恥的肉體拍擊聲,挽香不但不敢說話,還緊緊捂著話筒,生怕被老管家聽到他們正在交歡纏綿的聲音。

     「我……」聲音一出來就帶著過度的嬌媚,水一樣的蕩漾,挽香快哭了,怎麼也做不到寧華雍那般冷靜沈穩,只好哀求的睜著大眼睛看著丈夫。

     「我可以替你回答。」他柔魅的低語輕輕吹進她的耳朵,輕滑如絲綢,木蘭花一般潔白的肌膚低低滑過她汗濕的臉頰,「但你等會兒要聽我的話,讓你怎麼叫就怎麼叫,如何?」

     挽香一刻也不敢猶豫,咬著嘴巴委屈的使勁點頭,下一秒話筒就被他從耳邊拿走。

     「她很好,已經睡了,不必擔心。」寧華雍低笑著安然對話,聲音平穩的如同在書房裡一般,細長的玉白手指美麗的彷彿玉雕,輕輕在話筒上扣動。

     「照顧好她?呵,自然,我現在正在好好『照顧』她。」

     說罷濃黑長睫下的目光風情萬種的閃了閃,一抹流光淌過,他突然狠狠頂了她一下!

     啊……

     挽香她仰起頭,拼盡全力阻止自己出聲,他的男根狠厲的戳頂到嬌嫩花蕊最裡面,慰燙得嬌嫩肉壁的哆嗦不已,她捂著嘴巴雙腿直打顫,快慰得幾乎窒息。

     華雍……華雍……我受不了了……華雍……

     她渴望,她哀求,她顫抖的小手甚至伸過來抓撓著他的手臂,乞求他不要再這樣折磨她。

     他伸出手臂去掛上那要命的電話,雙掌強悍的抬起她的臀,在她抽泣哀叫中夾帶著滾燙如火的慾望,悍蠻的衝刺飛快的近乎凌虐的頂送,毫不憐憫。

     「啊呀呀……好熱……好燙……嗯嗯……」

     她的身體幾乎被他撞擊到飛起來,蜜穴堪堪承受著激烈的頂戳套弄,淫液不停飛濺出來。

     他挑在這個要命的時候俯下身去,紅唇緩緩蠕動,教她說些好生羞恥的話。

     「我,我不……」才要反抗就看到他作勢去拿話筒,挽香哆嗦著使勁搖頭,「我說……我說……」

     她抓緊他額前垂下來的長髮,雙腿搭在他有力的雙臂上,任憑粗大男性瘋狂深插,一下下洶湧暴虐。

     「快說!」妖美男嗓笑意橫生,激烈的慾望快要將她洶湧淹沒。

     「我……我要你……進來……」她臉色血紅,魂飛魄散,感官全都被激狂的快感霸佔,他要幹什麼她都應,讓她說什麼她都說。

     「還有呢?」

     「還有……啊……你插得我我好舒服……我、我要你……插得更深……更、更用力……」

     「呵……瞧你,夾得多緊。」他微微皺眉,身體被極致的銷魂感瀰漫,濕滑蜜穴愈發痙攣一般包裹住熾熱戳插的男根。燙熱巨大的粗莖不斷抽動進出,在混和著蜜液與淫靡白濁的狼藉中不斷放縱。

     「我會在這屋子裡每個地方要你,沙發上,廚房裡,壁爐前,還有浴室……每個角落。」他側耳過去,紅唇含住她抖顫的驚慌的眼睛,「我會要的你渾身發抖,連腿都合不上。不管你以後碰到這間屋子裡的哪樣東西,都只會想起我是怎麼要你的……」

     他低低笑出了聲,「這樣,你還會有膽子和我講『節制』的事情麼?香兒?」

     挽香嗚嗚哭著無措的搖頭,開敞大腿任他激狂進擊,指甲陷入他的皮膚裡,無力的接受他強制給予的滅頂快感。

     他太過強悍,她完全不是對手,只能渾身哆嗦著一次次達到情慾的最頂端。

     他緊緊壓伏在她身上,不斷加重撞擊的速度和力量,幾乎失手撕碎了她,持續的肉體衝擊聲伴隨著臀部橫流的蜜液。

     他閉上眼,任憑劇烈的快感逐漸堆積,在她承受不住昏厥的同時也爆出了暢快的低吟喘息,發力狠狠戳刺了一番後,悸動著修長優美的身軀,放縱自己被高潮悍猛席捲。

     雪在窗外沈沈的下著,糖霜一樣,世界一片銀白,彷彿上帝打翻了糖罐子,撲落落的洗乾淨所有煙塵。

     等寧華雍把徹底昏睡過去的妻子抱上床的時候,天際已經隱隱發白,他拉開原木床頭櫃的抽屜,正準備抽出一板藥來,就看到藥品下面還隱隱壓著一張字條────

     「先生,根據羅納醫生的說法,夫人身體已經完全恢復,健康程度生養孩子沒有問題,避孕藥物可以停止。

     落款,詹姆斯。

     長指頓了頓,寧華雍將已經拿到手裡的藥給重新扔回抽屜,大雪反射著月光,從窗口透進來清幽而柔軟。

     他低低笑著,「詹姆斯實在是個聰明人。」

     微微傾身,紅唇在妻子臉蛋上輕輕的來回吮吻。

     明年的聖誕節,或許會有一個神似挽香或者他的可愛孩子,環繞膝下,在溫暖的爐火邊開心歡鬧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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