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古函這兩年跟著嵐杉雖然也在迅猛升職，現在已經是古函上校了，但肯定還和少將不是一個級別的，這個時候再留下來就屬於太沒眼色，周奕少將的笑話可不是他這個上校能隨便看的。
如果嵐杉只是直接否定了周奕少將的提議那倒沒什麼，畢竟兩人現在是上下級關係，周奕少將又是很粗豪的性格，完全可以把這當成個玩笑，可嵐杉偏偏又考慮了二十秒，然後才拒絕，這就耐人尋味了。
悄悄瞅了一眼周奕少將略有些僵硬的臉色後，古函立刻悄沒聲地撤退。
梅麗爾卻不用顧忌這些，她是嵐杉上將的衛隊隊長，天天跟在嵐杉上將的身旁不說，又明顯關係非常親厚，屬於親信中的親信，在第一軍團中誰也不怕，因為肯定沒人會想不開到輕易去招惹她。
所以周奕少將的笑話她看就看了，帶著一臉壓抑的興奮，最後還用飽含鼓勵的小眼神安慰了周奕少將一下。
周奕少將被看得哭笑不得，忍不住抱怨道，「將軍，你不能這麼打擊人！」
嵐杉道歉，「不好意思。」又實事求是說道，「但我覺得你應該不怕這點打擊。」
周奕少將無言以對，他還確實是不怕這點打擊。
想一想，反正他臉皮夠厚，這點面子丟了就丟了，也無所謂，不如乾脆再順勢多說兩句，於是滿含探究精神地問道，「將軍，你為什麼覺得我不合適？」
嵐杉這回總算沒有再用小傢伙這類的評價來打擊人，只是歸結於眼緣這個籠統的說法，最後又解釋了一句，「大概是你還不夠成熟吧。」
周奕少將很想晃著她的肩膀告訴她，我比你大十幾歲呢！還不夠成熟！？你想要多成熟的？再成熟就老了！
可惜不敢，只得悻悻說道，「好吧，那我再努力改一改。」
嵐杉，「我覺得你不用改了，不過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隨意就好，只有一樣——不能影響到工作，」說著淡淡看他一眼，「你要是因為這個影響了正事——」
周奕少將搶先答道，「放心，要是因為這個影響了正事我就再去肯特星訓練阿瓦爾戰隊。」
嵐杉，「錯了。」
周奕少將一愣，「錯了？」
嵐杉起身離開，只丟下一句，「要是因為這個影響了正事你就去和斯通中將作伴吧。」
和斯通中將作伴就是要被一擼到底，只能轉去做個閒職，這個處分可是太厲害了，然而嵐杉的口氣雖然不嚴厲，卻十分篤定，顯然是能說到做到的。
周奕少將摸摸鼻子，頓時感覺背後陣陣發涼。
梅麗爾則是因為實在按捺不住心裡的好奇，所以沒有立刻跟著嵐杉走，而是多留了一會兒，打聽道，「周奕少將，你怎麼忽然想起來和嵐杉上將說這個？我以前都沒看出來你喜歡她啊！」
周奕少將很識時務，對嵐杉身邊的人從不擺他的少將架子，只隨口說道，「梅麗爾隊長，這沒什麼好奇怪的，你不是說有很多人崇拜嵐杉上將嗎，我跟著一起崇拜一下也很正常。」
梅麗爾覺得他肯定沒說實話，但對方畢竟不是古函或者詹森，她不能揪著人家領子逼問，只好意猶未盡地歎口氣，趕忙去追嵐杉了。
才追出去不一會兒又再快步回來，臉上帶著正式工作時的嚴肅，「周奕少將，剛得到消息，有一個小型艦隊誤闖了咱們在恆音星系巴烏星外圍的新型武器實驗區，嵐杉上將說這件事交給你去處理。」
周奕少將也嚴肅起來，「是小型普通艦隊還是軍方艦隊？為什麼不讓常駐在恆音星系的羅伯特上校就近解決？」
不是他要偷懶，推脫不幹，而是因為恆音星系位於德莫森首都星往克利歐宇宙方向的那一側，距離尤拉星非常遠，他從這裡趕過去起碼要十幾天。
「是普通艦隊，已經被羅伯特上校控制住了，但他懷疑艦隊裡有幾個人的身份有問題，」梅麗爾說著靠近一點，低聲說道，「其中一個彷彿是巨鯊星系柏寧博士的女兒，她的身份太敏感，羅伯特上校處理不了，所以嵐杉上將才讓你去一趟。她讓你謹慎一點，如果真是那位小姐，一定要對她表現得禮貌周到，同時要保證她的安全。」
周奕少將詫異挑挑眉，不過這回沒有再多說什麼，只點點頭，「知道了，我今晚就出發。」
梅麗爾得到他的肯定答覆後，急匆匆轉身又快步走了，周奕少將出來找到他的副將博瑞，「博瑞，準備一下，我們今晚就發出去恆音星系的巴烏星，那邊有個突發事件，羅伯特上校處理不了，嵐杉上將讓我親自去一趟，然後我們還得去肯特星繼續接替尤金准將的活兒，接著訓練阿瓦爾戰隊。」
博瑞一愣，「我們才到尤拉星，這麼快又要出發啦？」
周奕少將，「不是跟你說了嗎，巴烏星那邊是突發事件，有點麻煩，我要趕著過去處理。」
博瑞，「那為什麼處理完之後還要趕著去肯特星接替尤金准將？」趕著去巴烏星是因為羅伯特上校級別不夠，有些事情做不了主，這個可以理解。但訓練阿瓦爾戰隊這個活兒尤金准將肯定能勝任，不需要別人再去幫忙。
周奕少將很煩惱地「嘿」一聲，含糊回答，「是因為嵐杉上將覺得我們在天馬星系的事情有些地方處理得不太好。」
博瑞明白了，去肯特星接替尤金准將相當於是一個處罰。
他給周奕少將當了好幾年副手，很是親厚，這時見周圍沒有外人就十分不見外地替他悄悄埋怨道，「你在天馬星系切斷了他們航道的那件事要過一段時間才能看出效果，嵐杉上將這個處罰的決定未免下得太草率了！」
周奕少將擺擺手，「別亂說話，不是因為我們出兵切斷了天馬星系的航道，而是因為我們行動前沒有及時向嵐杉上將匯報。這點我得承認，確實是我想得不夠周到。」
等到博瑞著手準備當晚就出發的事宜時，又驚訝地發現周奕少將極為認真，連格林艦隊留守在尤拉星的奎恩上校和萊斯利中校都要一起帶上。
奎恩上校和萊斯利中校是格林艦隊中性格最穩妥的兩個人，也是周奕少將非常信任的兩個得力部下，按照以往的慣例，不論格林艦隊開到什麼地方作戰，這兩人中至少有一個要留守在尤拉星。
不過，等到博瑞得知他的頂頭上級今天在嵐杉上將面前所做的【壯舉】之後就徹底無語了。怪不得周奕少將去恆音星系解決個突發狀況都要這麼嚴陣以待呢。
的確要認真對待，從今往後的任何工作，周奕少將都要加倍表現才行！
一來是他的目標十分遠大，想要博得嵐杉上將的青睞，那肯定得加倍努力；二來也是以防萬一，萬一不小心哪裡出了差錯，被認為是因私忘公，影響了正事就不好了，結果可是要被弄去和斯通中將作伴的。
博瑞簡直覺得周奕少將腦子一熱，在嵐杉上將面前說的那幾句話是大大的自找麻煩。
周奕少將卻不這麼認為，「你該知道，在蘭斯親王出事之後我的目標是第一軍團上將吧。」
博瑞點頭，這也不是什麼秘密，蘭斯親王出事之後，第一軍團內有這個目標的人可不止周奕少將一個，斯通中將，奧斯汀中將，還有達倫少將，恐怕都有這個想法。
周奕少將有些幽幽的說道，「現在嵐杉上將已經順利接任，這個目標肯定是沒法達成了，但是你想過沒有，如果能從某種意義上得到第一軍團上將，那肯定比自己當上第一軍團上將更有成就感！完全可以抵消前一個目標沒能達成的遺憾。」
還有一個原因沒說出來，那就是在嵐杉分析那套人類愛情理論的時候，他彷彿受到了點蠱惑，不由自主地就自我推薦了。
博瑞對頂頭上級的【高見】繼續無語，並且並不認為完成第二個目標就能完全抵消前一個目標沒能達成的遺憾，同時還認為完成第二個目標的難度比第一個只高不低，恐怕更難辦到。
然而多說無益，他只能認命去通知奎恩上校和萊斯利中校做好準備，當晚就跟著周奕少將出發前往恆音星系。
在周奕少將前往恆音星系的同時，嵐杉也帶了梅麗爾，古函，以及巴克斯事務長返回首都星參加高更上將的女兒與帝國皇太子殿下的婚禮。
梅麗爾深覺不可思議，悄悄和古函嘀咕，「這個婚禮決定得太倉促了，從傳出高妍小姐和傑夫皇太子殿下交往密切的消息到現在，不過才過去了幾個月時間而已啊！」
嵐杉則是為此召開了一個高層會議，這些帝國高層人物的直系親屬聯姻，很多時候代表的都不僅僅是兩個年輕男女的美好愛情，而具有更深層次的政治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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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高更上將有意和皇室聯姻的苗頭早在年初的皇室新年舞會上就已經出現，只不過誰也沒想到這件事會發展得這樣迅速，才過去幾個月，傑夫皇太子殿下和高妍小姐就要舉行婚禮了。
按理說兩人從交往密切到確定關係再到訂婚最後到結婚，這個過程至少需要一年，好讓各方有充足的時間來權衡利弊最後再達成共識。
「高更上將想借皇室的身份來抬一抬高家的地位，而德文三世陛下看中的應該是第三軍團的力量可以用來牽制你，所以雙方一拍即合，婚禮才能這麼快舉行。」
第一軍團的高層會議過後，巴克斯事務長如是對嵐杉說。
剛才高層會議的主要議題是這場第三軍團和皇室的聯姻會帶來什麼樣的後續影響，以及第一軍團要提前做好哪些準備措施，並沒有說到這樣直擊根本卻又萬分隱晦的話題。
嵐杉點點頭，第一軍團一直與德莫森皇室處在同一陣營，這種德文三世想借高更上將的力量來牽制她的話題確實不好放在明面上說。
巴克斯事務長歎口氣，「以前的蘭斯親王殿下和德文三世陛下以及艾佛利公爵都有著很近的血緣關係，所以那時候的第一軍團再怎麼大力發展他們都不會擔心。可你和德莫森皇室一點邊都沾不上，就算是蘭斯親王自己推薦了你做他的接班人，當你動作太大的時候他們也一樣會緊張。應該是最近第一軍團的一些行動讓皇室不安心了，所以才會在這麼短時間內就促成了皇太子殿下和高妍小姐的婚事。」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就像第二軍團的前兩任上將都不姓宋一樣，皇室也並非每一代都能出一個有傑出軍事才能的人物來統領第一軍團，所以他們能容忍嵐杉成為第一軍團上將，但又會對她保持有相當的警惕心。
這種不得不接受又不能完全信任的狀態會一直存在，直到下一個具有皇室血統的第一軍團上將出現時才能消除。
嵐杉並不喜歡有一個太過敏感的合作方，冷淡道，「他們的反應太大了。」
巴克斯事務長實事求是地答道，「我們每年的軍費有百分之五十來自皇室產業收益，所有的軍用營養劑，各種級別的治療與舒緩藥劑，以及每年需要補充替換的小型治療儀，部分其它軍需物資都是由皇室控股的廠家直接提供。另外，第一軍團目前上校以上級別軍官雖然沒有皇室成員，但高級文職工作人員有不少來自皇室或是與皇室有密切關聯，所以必須維持住和皇室的友好關係，否則軍費和軍需都會產生重大缺口。」
嵐杉不置可否，只是問道，「你認為是我們在淺水星系拿到兩顆礦星的事情刺激到了他們，還是我們最近在天馬星系的行動刺激到了他們？」
巴克斯事務長思忖著回答，「估計兩者都有。你一上任就強勢參與了和第三軍團在淺水星系的礦星紛爭，雖然最後我們只得到兩顆礦星，但那不是普通礦藏，而是尤金金砂礦，如果不出意外，進入穩定開採期之後，第一軍團至少會有五年的軍費充足期，在錢這方面不用再受到任何人轄制；對天馬星系的控制也一樣，天馬星系非常富庶，雖然資源不均衡性很強，但是如果能和德莫森帝國卡拉培宇宙方向的大片星域連成一體，成為互補關係，這個缺點就不復存在，我們控制天馬星系的行為，在德莫森皇室看來，就是你意圖擺脫他們對第一軍團經濟制約的又一步舉措。」
嵐杉輕輕哼一聲，「於是他們就用這種勾結競爭對手拖同盟者後腿的辦法來解決問題。」
她本來對高更上將想借皇太子的身份來抬一抬高家身價的事情不是很介意，皇室這一代最能幹的人物是艾佛利公爵，只要不是高離娶艾佛利公爵的女兒就不要緊，但是德莫森皇室心急火燎促成這樁婚事的意圖太過明顯，這就很有問題了。
能夠容忍她當第一軍團上將，但又不希望她在此期間發展壯大，對第一軍團的掌控力度過強，為了能遏制她的發展不惜去拉攏有競爭關係的對手！
這感覺就像是在幫別人保管一樣東西，在此期間要怎麼用這件東西得那人說了算，而等那人有了接管能力就要還回去。
在嵐杉看來，這樣束手束腳，有能力也不能隨意施展的上將和傀儡無異，不如不當。
巴克斯事務長覺得她語氣中有些不悅，因此雖然認為皇室這個反應情有可原，但也沒替他們多說話。
嵐杉的脾氣其實算不錯的，極少有情緒波動，上任以來面對眾人時一直不慍不火，雖然有時會讓人覺得有點深沉高冷，但從來不會發脾氣，連大聲和人說話的時候都沒有，舉止非常得體，但巴克斯事務長卻能敏銳地感覺到她比蘭斯親王更加不好惹。
皇室想通過拉攏高更上將來牽制她恐怕是行不通的。
果然就聽嵐杉沉聲說道，「所以我才會對天馬星系勢在必得！」
巴克斯事務長微微挑眉。
控制天馬星系的目的，在第一軍團前幾個月的高層會議上已經說了好幾次，那就是嵐杉上將要把皮拉星域，天馬星系，德莫森帝國卡拉培宇宙方向的全部領域連成一片，使之具有軍事意義上的整體性。
這不但是一個十分有野心的目標，也是一個十分振奮人心的目標。
現在看來，使之具有軍事上的整體性只是嵐杉上將目標的一部分，另一部分目標較為隱晦——她同時也是看上了天馬星系的經濟實力。
三大軍團在德莫森帝國內的勢力再大也不能繞過政府機構和帝國法律，直接把帝國財政收入納入囊中，它們想要發展就得靠自己，所以三大軍團背後都各自有頂級世家與財團的支持，每年從贊助方得的經費幾乎要佔據軍團軍費的百分之五十以上。
第一軍團背後最大的贊助方就是德莫森皇室，嵐杉上將顯然是想打破這一被動的局面——即便這個局面已經維持了幾十甚至上百年。
巴克斯事務長發現，就算已經清楚嵐杉上將是一個做事目的性極強，非常敢想敢做的人，自己跟著她工作之後，也總是會被她震驚到。
不過他覺得震驚著，震驚著，就快慢慢習慣了。
上次嵐杉上將當機立斷，說要去和宋上將談合作開發淺水星系礦星的事情，他還驚訝猶豫來著，現在驚訝還是有點驚訝的，但是已經興不起猶豫的心思了，只直接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她的想法，又問道，「既然你對皇室的做法很不看好，那明天皇太子殿下和高妍小姐的婚禮我們是否晚些去，典禮後就直接離開？」那意思就是我們要不要表現得冷淡一點？
嵐杉搖頭，「不用，明天一切照常，畢竟是帝國皇太子殿下的婚禮，我們要是表現特殊就太失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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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夫皇太子和高妍的婚禮被皇室安排在尤拉諾斯宮旁的夏宮舉行，規模之盛大，比皇室每年的新年晚會也不遑多讓。
夏宮的建築年代比尤拉諾斯宮晚很多，所以雖然沒有尤拉諾斯宮那樣宏偉大氣，但整棟建築卻更加具有時代氣息，從外觀到內部裝潢處處透著時尚和精美。
這場婚禮，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是一件萬眾矚目的大事。
婚禮現場賓客如雲，首都星的政要名流都受邀參加，星網的各路記者也彙集現場進行精彩直播，只看記者們個個滿臉冒光的興奮勁，以及幾百台漂浮在空中的飛行攝像器就能知道民眾對這場婚禮抱有多大的熱情。
「最近幾十年，重要皇室成員的婚禮都會被安排在夏宮舉行。」巴克斯事務長在嵐杉身邊很中肯地評價道，「不過今天這場婚禮明顯準備得過於倉促，規模雖然大，但細節方面很粗糙，比露娜公主殿下前年舉辦的婚禮都不如。」
露娜公主是德文三世的小女兒，前年和首都星那位著名的花花公子陸航的哥哥喜結連理，陸航的這位兄長雖然是陸家大部分財產的指定繼承人，但除此之外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露娜公主和他結婚完全是因為兩人在一次聚會上看對了眼，然後一起墜入愛河所致，因為沒有太大的政治意義，那次婚禮就沒被刻意宣傳，激起的水花不大，完全不能和這次傑夫皇太子和高妍的婚禮相比。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那次的婚禮準備得更為精心，也更像是一場為結婚而舉辦的婚禮。
嵐杉看著站在大廳中央，被眾多賓客們圍繞著的高妍說道，「我記得有人跟我說高妍小姐以前喜歡宋上將。」
巴克斯事務長聳聳肩，也遙遙地看向大廳中間的那一對新人，「大概就是普通的喜歡喜歡吧，平心而論，傑夫皇太子殿下也是個很不錯的對象。」
高妍因為出身軍人世家，所以總看著英氣勃勃的，身穿美麗的新娘禮服就看著比普通新娘精神。不知是不是因為心情好，臉上容光煥發，十分漂亮，和清瘦雋永，充滿藝術家氣息的傑夫皇太子殿下站在一起很般配。
估計確實如巴克斯事務長所說，她對宋上將的喜歡就是對偶像的那種喜歡喜歡而已，並沒有因為他就影響了真正的婚姻大事。
憑嵐杉現在的身份，肯定不能對這種問題多糾結，她也無意多管，隨口說了一句就算了，轉向另一旁的梅麗爾，「梅麗爾，去找一下納文秘書，請他安排一下，我等會兒想和宋上將單獨談談。」
梅麗爾答應一聲，快步就去了。
巴克斯事務長不記得嵐杉上將的日程裡有和宋上將談話的安排，於是很盡職地問道，「將軍，你有事要和宋上將私下談？為什麼不讓杜維秘書另外幫你約個正式點的時間？」
嵐杉，「是有事找他，不過很簡單，就幾句話，不用專門約時間，在這裡順便說就行了。我想跟宋上將借安德魯。托馬斯，就用兩個軍團間交流機甲技術的名義。」
巴克斯事務長知道嵐杉雖然說得輕鬆，但要借安德魯。托馬斯肯定另有深意，他也是驕傲嚴謹的性格，不想總在嵐杉上將面前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因此立刻努力去思索：將軍忽然要借安德魯。托馬斯是想幹什麼？
大腦飛速運轉，忽然靈光一閃，「是因為托馬斯家族在天馬星系擁有大宗產業！」
嵐杉緩緩點頭，「我把大批星艦派到天馬星系的最終目的是想給范恩總督足夠的壓力，讓他同意舉行一次全民投票，讓天馬星系的公民自己決定天馬星系今後的歸屬。」
天馬星系的投票制度並不是傳統的一人一票，而是按照個人對社會的貢獻比例分配投票所佔比重。這個貢獻比例的計算方式非常複雜，主要和個人財產，獲得成就，在天馬星系的工作年限，以及所從事工作種類掛鉤。簡單說，就是財產越多，工作年限越長的人投票所佔比重就越大，托馬斯家族在天馬星系擁有大宗產業就有投票權，且影響力巨大，如果能得到他們的支持，就會對投票結果產生舉足輕重的影響。
巴克斯事務長十分驚詫，壓低聲音問道，「將軍，你難道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沒有打算用武力征服天馬星系？」
嵐杉，「我們要天馬星系，是想讓它成為第一軍團下屬勢力範圍的一部分，共同發展，武力征服肯定會帶來難以挽回的破壞，是最後的辦法，能不用就盡量不要用。」
能不用就盡量不要用！？
巴克斯事務長不由要推翻自己剛才的想法，什麼震驚著，震驚著，就會慢慢習慣了！根本就沒法習慣啊，他又被徹底震驚到了！
嵐杉上將竟然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沒打算對天馬星系真正動用武力，而是想走全民投票這條路！
這風險性太大了，簡直就是一場豪賭！
如果投票結果與他們的目的背道而馳，那所有的前期投入就都白費了。
努力鎮定了一下情緒才問出來，「靠全民投票的話，不確定性太大了！你有把握嗎？」
嵐杉不動聲色，「現在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如果能借到安德魯。托馬斯的話就有百分之七十。真到投票的時候，我會再加上幾項保險措施，理論上來說就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
巴克斯事務長這時也顧不得面子問題了，疑惑問道，「將軍，那你準備怎麼說服安德魯。托馬斯？托馬斯家族不是輕易能動的，對他只能說服不能硬來。」
嵐杉語氣不變，「理論上來說，沒有機甲戰士能抗拒疊加道格拉斯運動殲敵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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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梅麗爾低調繞過半個大廳，來到納文秘書身後叫他，「納文先生，打擾一下。」
納文秘書立刻回頭，臉上露出一絲驚訝，「噢，梅麗爾隊長，找我有事？」
這個高大的紅頭髮姑娘一直表情很鮮活，以前還是德莫森軍校學生的時候，看到他就會非常客氣的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現在升任了第一軍團上將的衛隊隊長之後，氣質也跟著沉穩了不少。
見到自己時，以前那有點討好的大笑容變成了很客氣的微笑，只不過由於表情鮮活，她的微笑也比別人的微笑幅度大。
好在和她這個人的整體氣質很配，所以這個身材豐滿，高高大大，總是昂首挺胸，精神十足又面帶大幅度微笑的紅頭髮衛隊隊長看著還挺氣派，十分像模像樣。
由於嵐杉有事經常會交代給梅麗爾去做，而宋上將的事情幾乎全部都由納文秘書打理，所以這兩人最近經常有接觸。
納文秘書每見梅麗爾一次都要暗暗疑惑一下：究竟是嵐杉上將有眼光會選人，自己找到了人才，還是這個姑娘因為總跟在嵐杉上將身邊所以被調教得很好，僅憑還沒畢業的軍校生資歷就把這個衛隊隊長當得像模像樣，和巴拉特隊長站在一起時都不會相形見絀。
梅麗爾，「納文先生，嵐杉上將等會兒想和宋上將單獨見個面，麻煩你安排一下。」
納文秘書也不意外，梅麗爾這個時候來找他九成就是這種事，點頭答應，「好的，就在隔壁的休息廳好嗎，等將軍這邊方便過去時我提前通知你。」
「好的，謝謝。」梅麗爾又給了他一個幅度比較大的禮貌微笑之後就準備轉身回去。
「梅麗爾隊長。」一個低沉悅耳的聲音叫住她。
梅麗爾立刻回頭，對上一雙深邃審視的眼睛，雖然已經在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乾笑，也不要緊張，卻也還是忍不住渾身繃緊，挺了挺腰，擺出了面對上級時的標準姿態，站姿筆直，「宋上將？」
宋上將剛才站在納文秘書前面，按理說有人從後面繞過來找納文秘書，那肯定都是需要先和他秘書溝通的事情，他不用多管，不知道為什麼卻忽然叫住了梅麗爾。
梅麗爾有點緊張，靜候宋上將開口。
宋上將卻不急著說話，只是用深邃審視的目光看著她，直看得梅麗爾額頭上冷汗都要冒出來了才用溫和有禮的口吻說道，「不好意思，我剛才聽到了你和納文的對話，不用等他再通知你了，我現在就正好方便，請告訴嵐杉上將，我在隔壁的休息廳等她。」
梅麗爾回去向嵐杉匯報時，巴克斯事務長正好有事走開了，嵐杉身邊站著的是古函。
古函看著她僵硬的臉直皺眉，「梅麗爾，你那是什麼表情？！」
梅麗爾快哭了，把剛才忽然被宋上將叫住的事情說了一遍。
古函沉默一會兒才意味深長地說道，「能讓宋上將親自出面給你個下馬威，你應該感到十分榮幸。」說實話，稍有點嫉妒，他還沒被宋上將特別關注過呢。
梅麗爾苦著臉，這個榮幸她並不想要啊。
嵐杉也拍拍她，「放鬆，被看兩眼有什麼，宋上將又不吃人。」
梅麗爾，「——」
好吧，宋上將確實不吃人，她不用這麼緊張。
嵐杉說完就徑直往外走去，梅麗爾很自覺的立刻跟上，走出熱鬧無比的大廳再轉個彎就到了隔壁的那間休息廳，宋上將已經等在裡面，在門口就能看到他負手而立的頎長身影，看樣子已經在裡面站了一會兒，正在抬頭欣賞著牆上一幅尺寸很大的風景畫。
梅麗爾在幾乎有她兩個半人那麼高，帶有富麗雕花紋理的門外站定，嵐杉自己走進闊大堂皇的休息廳，「宋上將。」
宋上將聽到聲音就轉過身來，點點頭，「嵐杉上將，你找我有事？」
皇太子殿下婚禮的典禮部分已經結束，但還有後續酒會，兩人離開眾人視線的時間不宜太久，嵐杉於是就有話直說了，「是，我想向第二軍團借小托馬斯先生。」
宋上將很好看的微微側臉，和他身後牆上那副巨大美麗的風景畫相得益彰，兩者組合出了極佳的視覺效果，看起來十分賞心悅目，「借小托馬斯先生？能問問原因嗎？」
嵐杉，「當然，是想邀請小托馬斯先生去和第一軍團的幾個高階機甲戰士交流機甲操控技巧。」
宋上將笑了，「嵐杉上將，我想聽真正的原因。」
這種官方理由到時候寫在邀請郵件裡就好。
嵐杉，「是想借助托馬斯家族在天馬星系的影響力幫我穩定那邊的局勢。」
她回答得這麼痛快，宋上將倒是一愣，詫異道，「你就這麼直接說了？」
嵐杉，「是你問真正原因的。」
宋上將扶額，「嵐杉上將，雖然用出人意料的談話風格擾亂對方的思路也是談判技巧的一種，但你應該知道，這對我並不適用。」
嵐杉頷首，「我當然知道，不過請不要誤會，我現在沒有談判的意思，只是想請第二軍團幫個忙而已。況且我找小托馬斯先生有什麼目的你肯定心裡也有數，所以我覺得沒必要在這個問題上再多繞彎子浪費大家的時間。」
宋上將沉吟一下，然後承認道，「你找小托馬斯先生是想借助托馬斯家族在天馬星系的影響力，這一點確實很容易猜到。我只是很驚訝你竟然會直接來向我借人。」說著略有深意地看向嵐杉，「嵐杉上將，你覺得明知道你有這個目的，我還會把人借給你嗎？」
嵐杉彷彿沒有察覺到他話中的深意，只是就事論事的答道，「對德莫森帝國來說，第一軍團能增強對天馬星系的掌控力度是件好事。」
宋上將笑而不語，如果從德莫森帝國整體利益的角度來看，這當然不是一件壞事，但對其它兩大軍團就不好說了。
嵐杉又說道，「我當然不能讓第一軍團平白無故的給我幫這個忙。」
宋上將挑眉，「哦？」
嵐杉笑笑，「第一軍團如果同意出借小托馬斯先生，我是一定要表示感謝的，只不過具體怎麼謝我還想先問問宋上將你的意思，免得我們準備出來卻不合第一軍團的心意。」
這就是你先開個價的意思了。
宋上將已經明白了她的態度，但沒有立刻表態，而是又把目光轉向了牆上的那副大尺寸風景畫，「這是傑夫皇太子殿下的作品，確實非常細膩唯美。」
嵐杉看了看，發現有些眼熟，「畫的是美景星的風景。」她那次去美景星雖然連著彈了好幾晚的鋼琴，但白天的時候也有四處觀光過。
宋上將，「是，」又轉過頭凝視著她，「嵐杉上將，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嵐杉現在有求於人，自然不能拒絕回答，最起碼要先聽聽是什麼問題，「請說。」
宋上將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察覺到蘭斯親王要和莎拉維爾做交易的？」
這個問題和兩人正在談的事情沒有任何關聯，嵐杉微微蹙眉，和他對視了一會兒後才輕輕歎口氣，「在瑪斯塔巴星戰役之後，尼維爾上校一定要跟著第二軍團的艦隊一起去進攻愛莎星的時候。」
她無意對外透露蘭斯親王的任何情況，不過看樣子宋上將也自己想到了，她即便選擇不回答也意義不大。
就算宋上將已經對這件事推敲了很久，嵐杉給出的這個時間點也還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這麼早？！」
嵐杉，「那時候尼維爾上校的行為很反常，而任何反常的事情都會有其背後的原因。」
宋上將，「但是當時我們也內部分析過，沒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
嵐杉搖頭，「那只能證明那個原因藏得很深，還沒有被找到，不能證明原因不存在，所以我在到達納斯卡礦星帶後又專門抽時間收集了一下相關信息。」
這回輪到宋上將輕輕歎口氣了，不過沒有再就此多說什麼，只朝不遠處的沙發做出個請的手勢。
兩人坐下來後宋上將就說道，「小托馬斯先生現在還在德莫森軍校就讀，我認為第一軍團如果想請他去做幾天機甲技術交流，不如直接去和軍校溝通，校方應該會對此持支持態度。」
嵐杉微微點頭，知道宋上將的意思是他同意出借這個人了，不過肯定還有後話。
宋上將，「我知道第一軍團這幾個月一直在肯特星研究如何解決阿瓦爾戰隊高速低空作戰時存在的技術缺陷問題，不知道是否已經有結果了，如果有的話，我們希望能夠分享到這一研究成果。」
嵐杉，「沒問題。我明天就讓杜維秘書把資料整理一下發給你們。」
宋上將繼續說道，「第二軍團還需要一條從金瑟星系直達拱衛星域的軍用航道。」
嵐杉沉吟，果然是宋上將，這個條件提得真是到位！夠狠，但又不會狠到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以至於讓她一口拒絕。
金瑟星系與德莫森帝國克利歐宇宙方向的星域接壤，而德莫森帝國從首都星往克利歐宇宙方向延展的大片星域都是第一軍團的勢力範圍，想要一條從金瑟星系直達拱衛星域的軍用航道，就是要在第一軍團的地盤裡給自己開闢出一條單獨的軍用通道來。
宋上將見她不說話就又說道，「第一軍團重要的軍事基地都在尤拉星以及尤拉星附近，我要通過的那片區域其實對你們的影響不大。」
嵐杉抬眼，「可以問一下第二軍團需要一條從金瑟星系直達拱衛星域的軍用航道是想用來做什麼的嗎？」
宋上將，「主要用途是運輸金瑟星系出產的MN57礦石，這種礦石是軍用物資，不能走普通的商用航道，以前我們要用都得經由巨鯊星系轉運過來，太麻煩了。」
嵐杉，「主要用途？」那就還有其它用途了。
宋上將微笑搪塞，「我暫時想到的就是這個用途。」
嵐杉罕見的在談話中保持了長時間的沉默，凝神思索。
宋上將也不著急，耐心等著。
五分鐘後嵐杉抬眼，「也可以，不過我要提前聲明，這條軍用航道只能用於運輸貨物以及小型艦隊通行，如果被監控到有中型星艦隊伍出現，我會立即關閉航道。
宋上將，「好吧。不過，嵐杉上將，既然你已經把話說得這麼明白，那我也提前聲明一下：小托馬斯先生是去進行機甲技術交流，如果你還需要他做其它機甲技術交流之外的事情，就需要自己去說服他才行。如果是他個人拒絕了你的要求，我們收到的資料可是沒法退回的。」
嵐杉微笑，「這是當然。」
梅麗爾正巧在這時敲門探頭進來，「嵐杉上將，阿馬裡先生在找你，估計是有什麼事情。」
嵐杉起身，向宋上將伸出手，「宋上將，合作愉快。」
宋上將跟著站起來和她握了握手，「合作愉快。」
等嵐杉走後沒有急著離開，而是用終端給納文秘書發了一條消息。
沒一會兒，納文秘書就匆匆趕了過來，口氣有些焦急，「將軍，你讓我通知托馬斯家，小托馬斯先生會被第一軍團邀請去做技術交流？！」這合適嗎？
第一軍團這個時候忽然要找安德魯。托馬斯肯定不是為了什麼技術交流而是為了托馬斯家在天馬星系的影響力。
宋上將先問，「通知了托馬斯家嗎？」
納文秘書雖然對此存有疑慮，但並不會影響他按照宋上將的要求執行任務，點頭，「已經通知了。」
宋上將，「好的，納文，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我這麼決定自然有我的道理。」長出口氣，悠然說道，「德莫森三大軍團並立的局面僵持太久了，現在有人想先動手打破這個局面，我當然會支持。」
納文秘書遲疑，「但是第一軍團如果得到天馬星系必然會實力大增，到時就會對我們產生威脅。」
宋上將笑笑，「但它在企圖變動現在這個三方勢均力敵，穩固得幾乎讓人頭疼的局面時也需要消耗實力。」
看納文秘書還要說話就又說道，「嵐杉上將如果不行動，我自己遲早也會走這一步。而現在她願意先行動，你覺得我們該如何選擇？」
納文秘書，「——」
當然是讓別人在前面打頭陣最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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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高妍這天是真的心情很好，因為估計這會是自己這輩子最風光的一天。
像所有出身良好，又有些小聰明的人一樣，她和弟弟高裴都很有些自知之明，懂得享受身份帶來的優渥條件，也懂得審時度勢，趨利避害。
姐弟兩個在外經常仗著家室在普通人面前趾高氣揚，任意高調，但在該老實收斂的時候也很能做到乖巧聽話，以確保自己能長久享有這份優渥。
在家裡，高妍和高裴出於本能的知道他們和大哥高離不一樣，父親雖然也很疼愛他們，但是絕對權威，他們必須乖乖聽話。
況且又有什麼好不聽話的呢，高更上將又不會害他們，就好比和皇室聯姻這件事，高妍真是沒有什麼不滿意，真讓她自己去找個丈夫，還未必能找到傑夫皇太子這樣年輕出色，身份顯赫的人選呢。
即便皇室現在已經沒有了什麼實權，但皇室就是皇室，在帝國公民的心目中有著謎之高度，地位還是要高於其他世家，現在的皇太子妃就是以後的帝國皇后，堪稱德莫森帝國身份最顯赫的女人。
「你只能算帝國出嫁後最顯赫的女人。」高裴在姐姐休息的時候有點沒心沒肺地坐在她身邊評論道。
這姐弟兩個感情非常好，常年像一個人一樣，總是一起行動，以至於別的女人結婚時身邊陪伴的都是親密女伴，而高妍結婚時身邊陪著的卻是弟弟。
高妍用帶有精美妝容的眼睛怒瞪弟弟一眼，「這有什麼區別嗎？」
高裴理所當然地答道，「當然有。帝國皇后比得上帝國上將嗎，也許在一些傳統的位次安排上，皇后和皇帝的位次在一起，會高於帝國上將，但這種傳統活動已經越來越少了，現在的公開場合，哪一次不是三位帝國上將排在首位。所以，如果說最顯赫的話，你也就是在已婚的夫人圈裡最顯赫，論帝國身份最顯赫的女人，現在應該是嵐杉上將！」
高妍氣得敲他一下，又嘴硬的「哼」一聲，「她的出身可實在不怎麼樣，別說和皇室比了，就是和首都星這些大家族都沒法比。」
高裴不以為然地擺擺手，「姐姐，現在都什麼時代了，你怎麼還有這種觀點，家室背景當然重要，但不是最重要，說句不好聽的話，德莫森帝國的第一任皇帝蓬莫拉。德莫森陛下難道就出身高貴了，聽說他不過是個星際僱傭兵的兒子，最後卻自己把自己變成了皇族，所以說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兩人這時正坐在夏宮大宴會廳一角，專門為新娘辟出的休息室裡，休息室位置絕佳，能從微敞的門縱覽到會客大廳裡的大部分情形。
婚禮的典禮部分已經結束，酒會也過去了大半時間，富麗堂皇的夏宮大廳裡氣氛越發輕鬆熱鬧起來。
剛才各自有短時間離開眾人視線的幾位上將也都再次出現，高更上將和艾佛利公爵各自端了一杯杜蘭酒，正在相對閒聊，看著十分放鬆；宋上將身邊是歐陽中將和納文秘書，宋上將表情有些嚴肅，正在側耳傾聽歐陽中將說話；嵐杉上將則是剛結束和能源大臣阿馬裡的談話，阿馬裡先生剛轉身就走，她那個紅頭髮的衛隊長就湊上前在她耳邊輕語了幾句，嵐杉便帶著那個衛隊長橫穿大廳，朝那一頭的正朝她迎上來的帝國財務大臣走去。
高裴的目光停留在嵐杉身上的時間最長，有些癡迷地看著她在酒會上也步伐端正氣質淡定的身影，「你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穿了一條非常美麗的羅西斯長裙，真是魅力無窮，我現在每每想起來都要懊惱，為什麼沒有把當時的影像留下來當做紀念。」
高妍涼涼說道，「紀念你當時曾經自不量力去向你的偶像挑釁嗎？」
高裴十分怨念地看他姐姐一眼，「還不都是因為你——」過了一會兒又有點悠然神往地說道，「其實當初挑釁的時候，嵐杉上將還問過我，是不是為我自己向她提出道爾公開賽的邀請，唉，當時應該答應她，不管結果是輸還是贏我都不介意，畢竟有那麼一個可以近距離接觸的機會，現在說起來就是我曾經成為過她的對手，比賽的還是近身搏擊——」
高妍又敲了他一下，「想什麼美事呢，醒醒吧你！」又提醒道，「你自己崇拜崇拜嵐杉上將是沒問題，但她肯定會成為爸爸和大哥的競爭對手，你分寸要掌握好！」
提醒歸提醒，但高妍對此其實並不真正擔心，因為心裡很清楚弟弟和自己是同一類人，就像她以前喜歡宋上將一樣，那只是一種類似於對偶像的喜歡，並不影響她的真正生活。
果然，她說完高裴就點頭了，「那當然，這點道理我肯定明白，」四處看了看，「大哥呢？我都有好半天沒見到他了，你和皇太子殿下婚禮這麼重要的場合他也敢亂跑，爸爸回頭又要不高興了。」
高妍一回想，發現確實是好半天沒看見大哥了，立刻站起來，「別休息了，我去和傑夫招呼客人，你趕緊去找找大哥，他要是和爸爸鬧起來了，咱倆夾在中間又要難受。」
……
高離這個時候正在一個沒人的角落裡滿臉焦急的質問他的朋友。
「埃迪，你真的決定要退出第二軍團？！」
卡特上校靠在牆上，眼睛望著地面，神情有些漠然的糾正他的說法，「不是退出第二軍團，是退出德莫森星戰軍，我不準備繼續在軍界發展了。」
高離急得提高了聲音，「為什麼？！那你之前上什麼軍校，現在退出軍界，你這幾年的努力不都白費了嗎？」
卡特抬頭看他一眼，「都是人生經歷，不會浪費的，其實我退出軍界去接手我父親的生意對你來說是件好事，起碼以後第二軍團和第三軍團對上的時候，你不用因為我而為難。」
高離沉聲，一字一句說道，「你不要想這麼長遠，我只問眼前。埃迪，你真決定了？你可要考慮清楚，當初我們一起上的軍校，你的志向是什麼我一清二楚，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變了！」
他也不敢保證以後的他會怎麼想，人有的時候不得不在現實面前低頭，個人的友誼，親情和愛情往往會被利益，前途，家族等等更為實際的東西無情碾壓。
當與卡特上校的友誼與第三軍團的利益衝突時，高離不敢保證自己是否會為了友誼而做出犧牲，但高離可以保證現在他是真心實意在替朋友擔憂和焦急——人生目標豈能是說改就改的東西！
卡特上校笑了一下，一直淡漠的灰眼睛裡終於閃爍出了一點帶著情緒的光芒，「謝謝，我知道你關心我，請相信，我這不是一時衝動，而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原因和我父親有關，我現在還不方便和你說，等以後能說的時候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高離知道今天問不出結果了，無力歎口氣，「好吧。那我還有一個問題，你真的打算跟我一起去天馬星系？我可以坦誠告訴你，我這次去天馬星系的目的是想私下運作，阻攔嵐杉上將在那邊的勢力發展，你和我一起去不大合適吧。」
卡特上校眼中那點笑意又收了回去，「合適，我們的目的一樣。」
高離實在受不了了，一把揪住他的衣服，「你老實和我說，之前卡特能源公司和第一軍團針鋒相對的那些行為是你父親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卡特上校的聲音幾乎像智腦發出的機械音，簡單又不帶一點感情，「我的。」
高離，「為什麼？你不是一直很喜歡她嗎？埃迪，我不認為你是個一個求愛不成就蓄意報復的人，那會讓我看不起你！」
卡特上校輕輕撥開他的手，「你要看不起就看不起吧，這個我也沒辦法多解釋，但肯定不是求愛不成的蓄意報復。」
高離被噎住，再說不出話來。
他一直知道朋友卡特上校長得很漂亮，特別是一雙灰色澄澈的眼睛，從小到大，沒少被人誇過，就在剛才，他終於也領悟到了，這雙灰眼睛真的會說話，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無奈和痛苦幾乎能讓人感同身受，作為朋友，他不忍也不能再逼問下去了。
高離回到父親身邊，沒去理不遠處看見他出現就明顯鬆了一口氣的高裴，眼望著熱鬧富麗的大廳低聲說道，「爸爸，我心裡不太好受。」
高更上將轉頭看兒子，「怎麼了？」
高離聲音輕而落寞，「沒什麼，朋友遇到的麻煩，我就是有點感慨。」——從一個側面再次見識了生活的無奈，這個世界很公平，他們享受了出身帶來的各種優渥，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普通人也許會為生計奔波，為星幣不夠用而煩惱，但肯定不會有那麼多的無奈，高離幾乎能想像出卡特上校種種反常行為後的身不由己和充滿辛酸的無力感。
高更上將低聲責備，「高離，你多大了，也不看看場合，你妹妹都沒你這麼多愁善感。」
話是這麼說，但眼神中露出關切，同時抬手，不著痕跡的在兒子肩頭安慰性的輕輕拍了拍。
肩膀上極具安慰性的一拍，以及無比熟悉的句式【高離，你多大了——】讓高離那顆被懸在半空，沒有著落的心瞬間找到了熟悉的安全感，他先是習慣性的反駁了一句，「那是因為高妍不懂。」隨後歎口氣，「謝謝爸爸。」
高更上將沒說什麼，只是又在兒子肩頭拍了拍。
只聽兒子悶悶說道，「我過兩天就出發去天馬星系。」
高更上將，「不急，剛得到消息，嵐杉上將接下來的行程不是去天馬星系，而是去恆音星系的巴烏星，估計第一軍團近期在天馬星系沒有大的舉動，你可以等她離開巴烏星的時候再出發。」
……
嵐杉之所以決定去一趟巴烏星，一來是因為第一軍團在那裡有一個很大的新型武器試驗區，她上任之後一直太忙，還沒有去視察過，而天馬星系的全民公投還需籌備一段時間，她正好趁這段時間過去巴烏星看看；二來也是因為趕往那裡處理一個小型艦隊誤闖武器試驗區事件的周奕少將傳回消息，確認被扣留人員裡確實有一個是巨鯊星系柏寧博士的女兒柏妮絲小姐，而這其中似乎還有其它隱情，柏妮絲小姐被扣之後就採取了非暴力不合作態度，周奕少將怎麼套話她都不肯說自己忽然出現在巴烏星的原因，而柏寧博士那邊不知為什麼也一直在推脫敷衍，並不急於把女兒接回去，嵐杉直覺這其中有問題，搞不好還是嚴重問題，所以決定親自去一趟解決。
她隨行帶了一支中型艦隊，這讓梅麗爾很是不解，「我們是去自己的地盤上，帶這麼大一支艦隊幹什麼？」
嵐杉，「我們在恆音星系的駐軍不多，還很分散，如果急用的話，臨時調集起來不方便。」
梅麗爾還是沒明白，去第一軍團自己的地盤上，會有什麼急用需要臨時調一支中型艦隊？
可惜古函已經開始和嵐杉說起了其它事情，她不好再繼續追著問了。
這個疑問直到他們的艦隊在距離巴烏星五個標準星程的地方忽然收到了周奕少將的緊急求救信號時被解開了——原來是做緊急救援用的。
周奕少將的星艦忽然遭遇到一股不知名流竄星盜的襲擊，還是一夥極其厲害的星盜，周奕少將的星艦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差點被擊毀！
被救援到嵐杉的星艦上時，周奕少將和他一直小心保護著的柏妮絲小姐都是一身狼狽。
柏妮絲小姐甚至在瑟瑟發抖，眼神空洞，不知道是受了多大的驚嚇，星艦上的軍醫和她說話根本就得不到回應，直到她看見嵐杉這個勉強能算是熟人的人才「呀」了一聲。
嵐杉問道，「柏妮絲小姐，你還好嗎？已經沒事了，鎮定一下，然後先和軍醫說一說你的身體情況。」
柏妮絲小姐的眼睛漸漸有了焦距，看著嵐杉雙唇微顫，張一張卻沒發出聲音。
嵐杉看她這個樣子，暫時是沒法溝通的，只好先對軍醫說道，「你照顧好她，等她狀態好一點的立刻通知我。」
說完轉身，想招呼了周奕少將換個地方說話，柏妮絲小姐卻有點急了，又「呀」了一聲，顫抖著向她伸出一隻手，但不知是不是剛才緊張得太過了，還是抖動著雙唇說不出話來，原本亮麗柔順的長髮亂得雜草一樣，有幾綹混合著汗水粘在臉頰邊，大眼睛裡佈滿血絲，嘴唇乾裂，樣子看著著實可憐。
嵐杉默默和她對視一會兒後上前幾步，動作很輕但也很堅定的摟了摟她，輕輕在後背拍撫，低聲安慰道，「沒事了，你已經很安全了，放鬆，不要緊張。」
她的安慰其實不怎麼溫柔，但自有一股能讓人安心的力量，柏妮絲小姐雖然只是和她略有交集，但不知為什麼，就是很信賴她，覺得這是一個能讓自己放心的人，終於發出了顫巍巍的聲音，「我——我左腿好像扭傷了。」
嵐杉招過軍醫，「好了，她現在能溝通了，你先幫她治療一下。」
一直在一邊默默旁觀的周奕少將在嵐杉把柏妮絲小姐交代給軍醫後立刻也上前一步，佔據了柏妮絲小姐剛才的位置。
嵐杉卻已經轉身要走了，「周奕少將，請跟我去會議室。」
周奕少將著急，連忙叫道，「將軍——那個——，我也受傷了，也需要安慰。」
嵐杉頭也不回，「你自己克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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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被區別對待的周奕少將十分鬱悶。
見嵐杉頭也不回地走了，只得邁開大步跟上，「將軍，等等我。」
原本聽到他自稱也受了傷，想幫他從軍醫那裡拿一台小型治療儀的梅麗爾，「？？？」
看著周奕少將大步流星，幾步就追上了嵐杉，梅麗爾再低頭看看已經拿在手裡的小型治療儀，默默把它又放了回去——估計周奕少將就算真受了傷，肯定也是點無關緊要的小傷。
周奕少將跟著嵐杉走進了星艦上的一間小型會議室，金屬門自動閉合後，他的臉色立刻嚴肅起來，「將軍，這件事很蹊蹺，其中有很多疑點。」
嵐杉點頭，別的不說，只柏寧博士就不應該放任女兒在外狼狽成這個樣子。
周奕少將又說道，「忽然襲擊我們的那股星盜也很有問題，他們的攻擊作戰能力很強，而且竟然有最新型的艦體隱形裝置，導致我的星艦發現他們時已經錯過了最佳攻擊距離。」口氣深沉，「這不是普通星盜，更像是正規軍偽裝的星盜！」
而且這片星域本就很少有星盜出沒，雖然很偏僻，已經處於德莫森帝國偏遠星域，但因為有駐軍還有第一軍團的一個新型武器試驗區，所以普通星盜很少會往這裡來。遇上了巡邏的正規軍划不來，要是遇上第一軍團正好在實驗新型武器，被誤傷到就更划不來了，人家在實驗前肯定不會專門來通知他們這些星盜一聲。
嵐杉沉吟，「你認為像是正規軍偽裝的星盜？並且還是裝備有最新型隱形裝置的正規軍？」
現在普遍裝備有最新型隱形裝置的正規軍就是維斯人的軍隊。
周奕少將很肯定，「是。」
他顯然也和嵐杉想到了同樣的問題，「所以我說這件事很蹊蹺，維斯軍隊為什麼會偽裝成普通星盜潛入德莫森星域攻擊柏寧博士的女兒？況且自從維斯星系聯邦的楊威上將在與我們的戰爭中被重傷後，維斯軍隊裡最有權威的人物就是尼古拉少將，據說他是柏妮絲小姐的未婚夫，怎麼能做出追擊自己未婚妻的事情！」
嵐杉，「把你遇襲的情況再詳細說一遍。」
周奕少將於是再說一遍，從自己帶著柏妮絲小姐登上星艦出發，到在距離巴烏星五個標準星程的地方忽然遭遇到一股裝備精良的【星盜】襲擊，到最後被嵐杉的艦隊營救。
他思路很清晰，說的細緻周到，詳略得當。
嵐杉聽完後確認道，「就這些了？沒有遺漏的地方？」
周奕少將很肯定，「沒有了。」
嵐杉慢慢踱步，思忖道，「你說是因為看柏妮絲小姐連續幾天精神萎靡，所以想帶她去巴烏星三號衛星的水濱療養區換換環境，這完全是個臨時決定，卻在出發幾個小時後就被人準確攔截了，那麼一定是有人把你們的行蹤洩露了出去——」
停下腳步看著周奕少將，「這些人的目標是柏妮絲小姐，這是毋庸置疑的。那麼現在我們有兩個問題：首先，是誰把你們的行蹤洩露出去的；其次，維斯軍隊為什麼要追擊柏妮絲小姐。」
周奕少將這些年的高級將領不是白當的，心裡對此也早就有了些計較，因此毫不含糊地的就回答出了第一個問題，「我懷疑是羅伯特上校。」
至於第二個問題，因為牽涉到維斯尼古拉少將的私人感情，以及他和柏寧博士家的恩怨糾葛等等複雜內幕，周奕少將暫時無從得知詳情，所以也看不明白。
只不過這個讓人看不透的問題在梅麗爾那裡倒是很容易解釋。
她的思路向來大大咧咧又偏於八卦，「一定是柏妮絲小姐還忘不了宋上將，又私自跑出來找他，所以尼古拉少將才忍無可忍，派出手下追擊這個竟然兩次背叛他的未婚妻。」
古函對這個說法很不以為然，因為他實在是和梅麗爾太熟了，已經無需在她面前注意形象，所以坐在旁邊毫無顧忌地翻了個白眼以表示自己對這種膚淺看法的不待見，「我覺得不像，最起碼沒那麼簡單。」
如果這麼簡單的話，嵐杉上將就不會秘密安排抓捕第一軍團常駐恆音星系的最高長官羅伯特上校的行動了。
她要抓羅伯特上校，那就說明她認為羅伯特上校和這次周奕少將的星艦遇襲事件有牽連，而怎麼想羅伯特上校也不可能會為了幫助尼古拉少將抓逃跑的未婚妻就背叛德莫森第一軍團，所以這件事肯定沒那麼簡單。
梅麗爾懶得費腦子去想其中的內幕，反正她總是跟在嵐杉身邊，等方便的時候問問就能知道，比自己想快多了。她這會兒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兒，十分羨慕地看著古函，「咱倆的任務要是能換換多好！！」
嵐杉不想大動干戈，引發軍隊內部的不穩定情緒，所以打算先按照原計劃視察巴烏星以及巴烏星外圍的新型武器試驗區，等她離開後再對羅伯特上校實施秘密抓捕行動。
古函負責留下主持這一抓捕行動，而梅麗爾分配到的工作則是照顧柏妮絲小姐。
梅麗爾對此簡直欲哭無淚。
那位小姐和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共通之處，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梅麗爾上一次和她接觸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很吃不消了，只要和柏妮絲小姐待在一起超過十分鐘她就會感覺身心俱疲，幾乎比操控機甲上戰場打一仗還累。
這次柏妮絲小姐的狀態比上一次更差，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精神總是恍恍惚惚，每每梅麗爾用畢生最溫柔耐心的語氣硬著頭皮和她說上半天話，她卻一直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什麼，一句都不回答，等到梅麗爾把自己都說得口乾舌燥直至頭暈眼花不得不放棄和她交流時，她那邊卻忽然開了口，出聲道歉，「對不起，梅麗爾隊長，我走神了，請問你剛才在和我說什麼？」聲音柔和，還有些楚楚可憐的無助，讓人不忍苛責。
況且她身份特殊，是重要人物，梅麗爾無論如何也不敢苛責，只能硬生生憋著一口氣，「沒事，我和你閒聊呢，沒什麼要緊事。」
柏妮絲小姐便客氣又空洞地回答，「哦，那就好。」轉回頭又開始眼神逐漸茫然，再次進入了恍惚狀態。
柏妮絲小姐的這個狀態維持了很久，直到梅麗爾受不了快要抓狂的時候，她才終於慢慢開始恢復。
梅麗爾照顧她，幾乎用光了這輩子所有的耐心，這天忽然聽到柏妮絲小姐主動開口和她說話，激動得差點要痛哭流涕。
柏妮絲小姐，「梅麗爾隊長，請問我們現在到哪裡了？」
梅麗爾，「——」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等到柏妮絲小姐主動和她說話，她該慶祝一下嗎？！
愣了一秒鐘之後才答道，「哦，再過十五個小時我們就能到達天馬星系的主星豪斯星。」
天馬星系的全民公投已經準備就緒，這個時候嵐杉的艦隊正在前往天馬星系的路上，已經快要到達天馬星系的主星豪斯星。
柏妮絲小姐閉了閉眼，貌似是很輕地歎了口氣，然後說道，「梅麗爾隊長，麻煩你幫我轉告嵐杉上將，我有點事情想要和她單獨談一談，謝謝。」
梅麗爾，「噢，好的，我會轉告，不過也許你需要等一等，嵐杉上將這幾天都會非常忙，也許要過幾天才能有空和你談。」
天馬星系的全民公投在即，嵐杉雖然人還在星艦上，但已經忙得一刻不停，用遠程通訊遙控著天馬星系的局勢。
柏妮絲小姐強調，「我需要在到達豪斯星之前和嵐杉上將談一談。」
梅麗爾耐著性子，「嵐杉上將這幾天真的很忙。」
柏妮絲小姐態度很斯文，但卻不肯讓步，「不好意思，梅麗爾隊長，我真的需要在到達豪斯星之前和嵐杉上將談一談。」
梅麗爾剛才的那點因為柏妮絲小姐終於開口了而產生的激動感已經變成了鬱悶，這位大小姐真當自己是公主嗎，想見誰立刻就要見，既然急著和嵐杉上將談話，前些天就不能開開尊口，非得拖到這會兒！
看著柏妮絲小姐那張略顯憔悴但仍然不失柔美的臉，把罵人的衝動憋回去，板著臉說道，「好的，我會轉告。」
嵐杉對柏妮絲小姐的要求沒有梅麗爾那麼不耐煩，直接讓杜維秘書把她接下來的安排往後推了半小時，然後就讓人將柏妮絲小姐請了過來。
梅麗爾嘟囔，「這個柏妮絲小姐太討厭了，你那麼忙，乾脆別理她，晾她幾天。有我敷衍著呢，不會真得罪人的。」
嵐杉搖頭，「不行。」
梅麗爾，「為什麼？」
嵐杉答非所問，「梅麗爾，你的觀察力還有待提高，不過我最近沒空，等天馬星系的全民公投結束後，我會給你安排幾次這方面的訓練。」
梅麗爾，「？？？」
不一會兒，梅麗爾手下的一名女性中尉蘇菲就把柏妮絲小姐帶了過來。
嵐杉指指面前的座位，「柏妮絲小姐，請坐。」
柏妮絲小姐走過去坐下，「謝謝。」
嵐杉很忙，所以開門見山，「柏妮絲小姐，我只有二十分鐘時間，所以請你有話直說。」
柏妮絲小姐微微蹙眉，「嵐杉上將，我知道你的工作繁忙，但我要說的話非常重要，二十分鐘恐怕不夠。」她又強調，「真的非常重要！」
嵐杉，「不好意思，柏妮絲小姐，我也真的很忙，只有二十分鐘，你有兩個選擇：要麼現在談，要麼改天。」
柏妮絲小姐臉色變了變，由於有一位天才父親的原因，她走到哪兒都會被人捧著，還很少有人會這麼不給她面子，僵硬說道，「嵐杉上將，你這可不是個與人談話的好態度。」
嵐杉，「柏妮絲小姐，我們同在一艘星艦上這麼久，你有事找我卻不肯早說，一定要拖到最後幾小時，然後來打亂我的日程安排，這也不是與人談話的好態度。」
柏妮絲小姐張張嘴，頓了一下才辯解道，「我前幾天精神不好，這是才恢復。」
嵐杉看著她，「是嗎，正好趕在我們馬上要到達豪斯星的時候恢復？讓我猜猜，你要和我談的事情恐怕和天馬星系馬上要進行的全民公投有關吧。我們的星艦今晚抵達豪斯星，公投明天早上八點開始，你是這是故意拖到最後一刻告訴我，好讓我能用來考慮的時間越少越好。」勾勾唇角然後便站起身來，「柏妮絲小姐，這種一路假裝精神不濟，避免開口，直到最後一刻才說出條件好讓我在沒時間多考慮的情況下不得不答應的談判態度太不誠懇了。」
一路假裝精神不濟？
梅麗爾十分心塞，她竟沒看出來，還以為柏妮絲小姐真是因為受了刺激才一直對誰都不理睬。
柏妮絲小姐看嵐杉作勢欲走，頓時焦急起來，顧不得尷尬，立刻站起來想抓她的胳膊，提高嗓門，「嵐杉上將，請等等，拖到這個時候才說確實是我不對，但我保證我要說的事情你一定會非常感興趣。」
梅麗爾心塞歸心塞，但不影響她的眼明手快，踏上一步就隔開了柏妮絲小姐剛剛碰到嵐杉袖口的手，「柏妮絲小姐，請注意你的禮貌。」
柏妮絲小姐見嵐杉腳下不停，就要走出去了，焦急之下高聲說道，「我擁有天馬星系的公民資格，還有百分之五的投票權重，只要你答應幫我，我明天就會投贊成票。」
梅麗爾差點要吹聲口哨表示驚訝，「百分之五的投票權重！你們在天馬星系買賣了人口嗎？」
柏妮絲小姐大概從來沒被人搞得這麼窘迫過，漲紅了臉，「當然沒有，是我父親的幾項重要民用發明記在了我的名下。」
梅麗爾瞭然，天馬星系的投票制度並不是傳統的一人一票制，而是根據個人對社會的貢獻比例分配投票所佔比重，柏寧博士的那幾項發明應該是為天馬星系的發展做出了重大貢獻所以柏妮絲小姐的投票權重才會有這麼高。
不由搖頭感歎，有一顆天才的頭腦真是很頂事，柏寧博士實在是太厲害了！
嵐杉終於停下來，轉身問道，「你要我幫你什麼？」
柏妮絲小姐張開嘴，卻沒能說出話來，臉上的紅暈褪去，瞬間變得煞白，梅麗爾注意到她垂在身側的白嫩雙手竟然握緊了拳頭。
嵐杉也不催促只是耐心等著。
柏妮絲小姐使勁閉了閉眼，再睜開來，眼中是一片木然冰冷，決然說道，「我要你幫我殺了尼古拉少將！」
梅麗爾立刻驚訝的瞪大眼。
嵐杉仔細審視著柏妮絲小姐，問道，「為什麼？」
剛才那句話彷彿是耗盡了她的力氣，柏妮絲小姐站不住了，捂著嘴緩緩坐倒，從指縫中發出低啞的聲音，「他為了得到我父親的最新發明而——害死了他。」最後四個字雖然說得幾乎輕不可聞，但卻能讓聽到的人明顯感覺到其中的痛苦和怨恨。
梅麗爾硬忍著沒跳起來，僵硬地轉頭去看嵐杉。柏寧博士遇害，這可是能轟動星際的重大事件！
嵐杉還是面不改色，「柏寧博士去世了？但我們離開巴烏星前周奕少將的人還最後一次聯繫過你父親。」
柏妮絲小姐無力地搖搖頭，彷彿剛才那句話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輕聲說道，「那些都是假的，以前錄製的自動回復而已。」
嵐杉不再說話，之前他們聯繫柏寧博士得到的回復確實有問題，每次都是他正有研究項目在忙，過幾天再安排來接女兒的事情，這根本不像是疼愛女兒的柏寧博士會說出來的話。
柏妮絲小姐平復了一下情緒，然後抬起頭，用蔚藍的大眼睛深深凝視著嵐杉，「嵐杉上將，你能幫我嗎？」
嵐杉歎口氣，「不能。」
尼古拉少將掌握著維斯軍隊的話語權，要動他就得向維斯星系聯邦開戰，用天馬星系百分之五的投票權重來換德莫森向維斯星系聯邦宣戰？
柏妮絲小姐不是太天真就是真的走投無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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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柏妮絲小姐臉色焦急，想要再說什麼，卻被嵐杉攔住了。
「柏妮絲小姐，你要和我談什麼我已經明白了，對柏寧博士的遭遇我深表遺憾，但是到目前為止，巨鯊星系並沒有傳來有關你父親遇害的消息，我們還需要派人去做進一步調查，在此之前我選擇相信你的話。但希望你能明白，天馬星系百分之五的支持率不足以成為德莫森帝國向維斯星系聯邦宣戰的理由。」
柏妮絲小姐立刻睜大眼睛說道，「我還可以提供其它——」
嵐杉擺擺手打斷她，「柏妮絲小姐，不管你能提供什麼，你要對付尼古拉少將都是你們的私人恩怨，可以名正言順為此動用國家軍隊資源的是巨鯊星系政府而不是我們。」
柏妮絲小姐臉色蒼白，眼睛卻亮得嚇人，「巨鯊星系只是個長期保持中立的小政權，軍隊根本不足以和維斯軍隊相抗衡。」
嵐杉淡然說道，「有所得必有失，相信柏寧博士對此也很明白，他當初既然選擇定居在巨鯊星系，享受中立政權帶給他的各種便利就肯定也做好了承擔風險的準備。」
柏妮絲小姐無言以對，她父親是全星際最炙手可熱的尖端科學家，按理說必須依附一個像德莫森帝國或者維斯星系聯邦這樣強大的政權才會安全，不然就像是無主的尤金金砂礦，會被所有人覬覦。
柏寧博士當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在選擇了對他來說自由度最高的巨鯊星系時也對自己的安全做了相應規劃，並且選定了輔助力量，這個輔助力量就是他未來的女婿尼古拉少將，可惜他看走了眼。
柏妮絲小姐無語了一會兒之後默默挺直腰身，收拾起了臉上多餘的表情，所有的悲痛焦急都被壓回了心底，冷聲說道，「這麼說，嵐杉上將是對我手裡這百分之五的投票權重不感興趣。」
嵐杉，「不，我當然感興趣，不過你提出的交換條件我是沒辦法答應的。」嚴肅了神情說道，「柏妮絲小姐，在我看來，你現在最應該做的不是復仇，而是想辦法保證你自己人身安全。尼古拉少將掌握著維斯軍隊，我可以很坦白的告訴你，你想在短時間內找到願意幫你復仇的人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即便你能拿出比天馬星系百分之五的投票權重更大的籌碼，這些東西能帶給你的也只是各方危險的覬覦而非真心幫助。」
柏妮絲小姐頹然地看著嵐杉，眼中透出一絲絕望，「所以呢？」
嵐杉，「用你在天馬星系百分之五的投票權重投贊成票，作為回報我帶你回德莫森首都星，你想要在那裡繼續你父親的研究工作或者做其它事情都可以，我保證你的安全，並且保證你享有絕對的人身自由和平等的公民權利。」
柏妮絲小姐頹然看著她，「就這些？」
嵐杉，「就這些。柏妮絲小姐，自由安全的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是你能夠繼續去做其它任何事情的基礎，這個任何事情也包括了替你父親復仇。」
柏妮絲小姐顫聲說道，「嵐杉上將，你也太會講價了！我知道，現在要找人幫我復仇確實很難，但如果只是尋求庇護，我相信有不少人能對我做出這樣的承諾。」
嵐杉很自信，「但我可以說我的承諾最有份量，不摻任何雜質，別人就不好說了。」
柏妮絲小姐輕輕哼一聲，「都是你自己說的，我憑什麼相信你？」
嵐杉，「這就要靠你自己判斷了，我相信在你的小型艦隊【誤闖】第一軍團在巴烏星外圍的武器試驗區之前，你就已經對我是否可信這件事情有了自己的考量。柏妮絲小姐，你可以再考慮一下。請放心，即便你最後決定不接受我的條件，我也照樣會把你安全帶回德莫森首都星，不過我對你的人道主義救助也會到此為止，到了那裡之後你就需要自己另謀出路了。」
說完不再多耽擱，對柏妮絲小姐點點頭就轉身離開，時間正好過去了二十分鐘。
嵐杉回到了星艦上她自己的辦公區，杜維秘書已經幫她接通了和周奕少將通訊，光屏中的周奕少將很少見的臉色十分凝重。
嵐杉先對跟在一旁的杜維秘書交代道，「幫我聯絡巴克斯事務長和奧斯汀中將，十五分鐘後和周奕少將一起開一個遠程會議。」
然後才轉向光屏裡的周奕少將問道，「怎麼樣了？」
古函抓捕到羅伯特上校後就交給他直接帶回尤拉星，周奕少將在星艦上就對他進行了審問，這是向嵐杉匯報結果。
周奕少將，「有點麻煩，問不出任何有用的東西，軍醫鑒定他大腦受損，是之前有至少一個月精神受到持續外力控制引起的永久性損傷。」
嵐杉一愣，「也就是說之前確實是他洩露了你的行蹤，但並非出自他的本意，而是他已經被人控制了？」
周奕少將，「可以這麼說，」深吸一口氣，「下手的人很狠，在羅伯特上校完成了任務之後就直接對他的大腦進行了不可逆傷害。不過嫌犯已經鎖定了，羅伯特上校一個月前曾去巴烏星三號衛星的水濱療養區住了幾天，在那裡偶遇了一個老同學，我已經派人去追查那個人的下落。」
精神控制是最讓人厭惡也最防不勝防的一種手段，怪不得古函的抓捕工作進行得那麼順利，原來是羅伯特上校本身就已經出了問題。
嵐杉，「那就沒必要把羅伯特上校帶去尤拉星了，直接送去首都星醫院治療，看看那裡有沒有能幫他恢復的辦法。」
從羅伯特上校身上查到的結果讓人很鬱悶，周奕少將難得板著臉神情嚴肅，「將軍，柏妮絲小姐那邊問出了什麼有用的信息嗎？」
嵐杉，「我正要和你們說這個，你稍等一下。發生了一件讓人很吃驚的事情，等接通了巴克斯事務長和奧斯汀中將後我和你們一起說。」
能讓嵐杉說很讓人吃驚那一定不一般，周奕少將立刻來了精神，「是什麼？將軍，先透露一點吧。」
嵐杉，「你再耐心等一下。」
周奕少將，「——」
莫名覺得這句話和上次那句【你自己克服一下】有點類似——讓人有同樣的心塞感。
正想提提意見，卻聽嵐杉趁這個功夫叫過了梅麗爾囑咐，「梅麗爾，記得盡快和木槿星的珍妮上尉溝通一下，把我寄養在她那裡的夢魘星異獸要過來，我們現在已經有條件自己養著它了。」
梅麗爾對嵐杉曾經馴服過的那頭夢魘星異獸一直十分嚮往，聽了這話頓時眼睛一亮，「好的，我知道了。」又問，「我看過那個小可愛的照片，不知道又長大沒有，它叫什麼名字？」
嵐杉，「波比。」
梅麗爾捂心口，「這麼可愛的名字正適合它。」
周奕少將沒覺得波比這個名字有什麼可愛的，他只是在聽嵐杉提到了夢魘星異獸後心裡一動，難道嵐杉上將懷疑羅伯特上校之前就是被夢魘星異獸攻擊了？
被控制得那麼徹底，最終還造成了大腦的不可逆傷害——還真有這個可能。
夢魘星異獸十分稀少又有極高危險性，德莫森帝國星域內不但嚴禁私自豢養，少數幾個能合法飼養的地方也都管理嚴格，所有的夢魘星異獸都被記錄在案，每隻都有著完整的監控信息，完全可以順著這個線索查一查。
抬眼去看嵐杉，發現她正朝自己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周奕少將立刻一個立正，「我這就去安排。」
從光屏前離開一會兒，找來自己的副將博瑞，把調查的事情迅速安排下去，再回到光屏前才想起，剛才自己只是在心裡想想，根本沒說出來要幹什麼，嵐杉怎麼就直接同意了。
「將軍，你知道我剛才去幹什麼，怎麼就點頭了？」
嵐杉，「安排人去查最近有沒有記錄在案的夢魘星異獸被帶到恆音星系。」
周奕少將詫異，「你怎麼知道？」
嵐杉淡定，「理論上來說，你應該就是去幹這件事，可能性高於百分之九十九，所以我也就不多問了。」
周奕少將，「——」又有點心塞了。
梅麗爾在一旁老神在在的旁觀，並且很樂觀地推測，憑周奕少將的強韌神經，應該再過上幾個月就能適應了。
十五分鐘後，留在首都星的巴克斯事務長和常駐尤拉星的奧斯汀中將分別接通了遠程通訊，身影出現在了通訊光屏中。
他們知道嵐杉上將忽然召開遠程通訊會議肯定是有重要事情，已經做了思想準備，然而還是被柏寧博士遇害的消息震驚到了。
巴克斯事務長臉色凝重，「我立刻安排人去調查！」
「這簡直太讓人吃驚了！」奧斯汀中將喃喃感歎，沉思了一會兒卻又說道，「不過我認為可信度很高，柏妮絲小姐會逃到巴烏星的行為看似隨機，其實肯定是經過仔細考慮的，想要對付尼古拉少將，金瑟星系，巨鯊星系，乃至天馬星系都沒有這個實力，黃暻聯盟又離得太遠，所以她只能在德莫森帝國尋求幫助，高更上將和宋上將都太老謀深算，一步多餘的棋都不會走，很難打動，只有嵐杉上將是新銳派作風，並且正在大力擴張，是最有可能向維斯星系聯邦動手的人。」
周奕少將則摸著下巴，「只不過柏妮絲小姐自己未必能看得這麼透徹，我還聽說她一直很傾慕宋上將，這種時候竟然能忍住沒去找他反而跑到了第一軍團的地盤上，這怎麼看都不像是她能做出來的決定，倒很像是柏寧博士替她做的主，」忽然眼睛一亮，「也就是說柏寧博士很有可能在遇害前就已經有所察覺，緊急安排了女兒出逃，並且把她出逃路線都規劃好了。如果是這樣，柏妮絲小姐帶出來的有價值的東西肯定不會少，我們可不能輕易放她走！」
嵐杉警告，「不許亂來！」
……
等到會議結束，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了。
梅麗爾拿了一支提神營養劑，輕手輕腳送過來。
嵐杉正靠在沙發裡閉目養神，在梅麗爾走到身邊一米左右的時候忽然睜開眼。
梅麗爾把營養劑遞給她，微微納罕，「我走得這麼輕你也能聽見？」
嵐杉，「你走得是很輕，光是靠聽到的聲音已經沒法準確辨別出來了，還要靠光感，氣味，空氣流動以及我身邊安靜了多長時間來綜合判斷。」
梅麗爾歎氣，「你這是在休息嗎？閉著眼睛還要注意那麼多東西。」
嵐杉笑笑，沒覺得這不是休息，敏銳警惕的習慣養成之後，閉上眼睛時自然而然就會注意到身周這些情況。很久之前，這個好習慣曾幫她躲開了兩次萬分驚險的暗殺行動，所以她決心把這個好習慣保持下去。
喝了營養劑後又靠進沙發裡，閉著眼睛說道，「過半小時叫我，我還要再和小托馬斯先生通一次話，他已經鬆口答應要代表托馬斯家在天馬星系投贊成票，但還沒有做出最後承諾。」
梅麗爾以為安德魯。托馬斯那邊已經沒問題了呢，聽嵐杉說他還有可能臨時變卦不由驚訝得「哦！」了一聲，「他竟然還沒有同意！？」
嵐杉，「嗯，小托馬斯先生意志非常堅定，甚至超出了我的預期，很不容易被打動，」說著口吻中帶上了讚許，「不過這也很難得，除了天賦還必須要有這樣的意志力他才有可能成為未來的最強機甲戰士！」
梅麗爾立刻說道，「他的機甲排名還不如你。」
嵐杉搖搖頭，卻沒多說什麼。論高強度的持久戰鬥力，安德魯。托馬斯一定比她厲害。
梅麗爾擔心，看周圍沒人就忍不住問道，「這次天馬星系的全民公投你還有把握嗎？」
嵐杉，「梅麗爾，全民投票這種事情具有很大的不確定性，在最後結果出來之前誰也沒有把握說自己百分之百能夠獲勝。」
梅麗爾憂心忡忡地問道，「但第一軍團為此費了這麼大勁，投入了這麼多，萬一最後沒能成功怎麼辦？」
嵐杉看她一眼，「我不怕失敗，如果失敗了就總結經驗繼續努力。你要知道，目標越高風險也就越大，如果只求穩妥不肯冒險的話，前方的路會越來越窄，這不是我想要的。」
梅麗爾點頭，但憂心還是難免。
嵐杉又說道，「我們這次運氣還是不錯的，所以你也不用太擔心。」
梅麗爾一愣，「運氣不錯？」小托馬斯先生那邊到現在還沒給出最後承諾呢。
嵐杉提醒她，「柏妮絲小姐。」
梅麗爾沒搞明白，「可是你們沒有談妥啊，柏妮絲小姐手裡雖然有百分之五的投票權重，但她不一定會投贊成票。」
說實話，梅麗爾認為柏妮絲小姐會棄權的可能性更大，畢竟她提出條件後，嵐杉砍價砍得太厲害了。
嵐杉卻很篤定，甚至勾勾唇角笑了一下，「她會投贊成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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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天馬星系。
早上八點，全民公投準時開始。
在這個信息傳遞無比發達的星際時代，不存在會因為有人身處偏遠地域沒能及時得到通知而錯過投票的可能，而公民投票的步驟也十分簡潔，只需要在自己的個人終端上操作幾下就可以了。
所以星網上開放的投票時間只有兩個小時，沒有按時投票的公民則視為棄權。
天馬星系主星豪斯星的國會圓形大廳裡豎著一塊巨型光屏，上面實時滾動投票數據。
現場坐著天馬星系的各位政界要員，德莫森帝國第一軍團嵐杉上將及其隨行人員，以及天馬星系各界人士代表，人人臉色凝重，眼睛盯著光屏上不斷變換的數據。
而在場的眾多星網記者則在關注實時變化數據的同時，密切關注著在座人員的表現，數十台飛行攝像器在場中繞著圈的飛來飛去，氣氛緊張而熱烈。
……
尤拉星。
基地住宿區，一所專門提供給來賓居住的高級公寓裡。
外形清瘦溫文的特納。托馬斯先生端著兩杯美景星運來的特產果茶走進了侄子的房間。
房間裡，安德魯。托馬斯正目光深沉地看著面前的光屏，眉頭緊鎖，表情有些陰鬱。
他雖然接受了嵐杉上將的邀請，但卻沒有去天馬星系和她見面，而是真的按照邀請內容來到了尤拉星駐地和第一軍團的機甲戰士進行技術交流，在這期間和嵐杉上將的兩次溝通都是通過遠程通訊進行的。
特納。托馬斯把果茶放到侄子手邊，順便看了光屏一眼，裡面果然是天馬星系全民公投的星網實時轉播。
贊成票和反對票的比重都在穩步上升中，暫時沒有什麼大的波瀾，有記者趁這個時候又介紹了一遍嵐杉上將在公投開始前的講話，以及他們預測這個講話對公投會產生的影響。
嵐杉不是天馬星系的政客，全民公投前期的各種宣傳造勢以及拉攏工作都是通過天馬星系政府中的親德莫森派系完成的，今天是她在天馬星系公眾面前的第一次公開露面。
她的講話很簡短，只有十分鐘，但內容非常有力，因為真正觸及到了廣大天馬星系公民的切身利益而具有很強的震撼性。
見縫插針再次介紹嵐杉講話的記者屬於一家星際知名的大型傳媒公司，這家公司背景雄厚，請到了兩位在全星際都知名度很高的政治評論家來現場分析。
他們把嵐杉的講話精煉為兩點：一是完全相同的公民權利；二是一個五年的試行期。
【完全相同的公民權利】是指除了之前宣傳中提及的各種優惠政策外，嵐杉上將還保證天馬星系與德莫森帝國政治與軍事上的一體化實現之後，原天馬星系的公民將享有和德莫森帝國公民完全相同的公民權利——沒有歧視也沒有特殊待遇，完完全全的相同權利！
【五年的試行期】是說嵐杉上將承諾五年後天馬星系將再次舉行全民公投，如果天馬星系的公民對他們的現狀不滿，那麼還有選擇再次獨立出去的權利。
兩位評論家共同感歎，這個【五年試行期】的承諾將會對今天的全民公投結果產生重大的影響，是一個非常自信且有魄力的舉措。
而【完全相同的公民權利】也像是一顆定心丸，會讓一直舉棋不定，有所顧慮的人放下心來。
綜上所述，嵐杉上將提出的【五年試行期】和【完全相同的公民權利】將在很大程度上緩解天馬星系公民的逆反情緒，促使許多原本舉棋不定的人投贊成票。
記者剛語氣激動地剛說完，特納。托馬斯就聽侄子很不耐煩地低哼了一聲。
特納。托馬斯用有些調侃的口吻問道，「安德魯，你有什麼不同意見嗎？」
安德魯。托馬斯淡淡答道，「沒有。」
特納。托馬斯搖搖頭，覺得侄子的情緒還是不大對。
安德魯。托馬斯從小就有遠超同齡人的理智頭腦和穩重性格，這也是超級機甲戰士的一個特點，只有足夠沉著冷靜的人才能把機甲的威力發揮到極致。但是近段時間，托馬斯家的人發現他情緒很不正常。
對於一個非常善於自控的超級機甲戰士來說，這是很不尋常的情況。
特納。托馬斯是安德魯。托馬斯最小的叔叔，雖然長了一輩，但和安德魯年紀相差不大，兩人平時相處像朋友一樣，加上他脾氣好，性格溫和，所以這次托馬斯家派他陪著侄子安德魯一起來了尤拉星。
再探頭一看，發現被安德魯身體擋著的另一側還用自己的個人終端豎著一塊小型光屏，裡面是天馬星系全民公投的個人投票頁面，他顯然還沒有投票，頁面上的選項按鈕在不停閃動。
特納。托馬斯明知故問，「安德魯，你還沒有投票？」
安德魯。托馬斯的聲音有些低沉，「我還沒有決定。」
「你不是已經答應嵐杉上將了嗎？」
「我只是說我會考慮投贊成票，但沒有承諾一定會投，我也可以選擇棄權。」
特納。托馬斯歎口氣，決定和他開誠佈公談一談。
先把自己端來的美景星果茶往侄子面前一推。
美景星距離尤拉星不遠，既是有名的旅遊星球，又出產芬芳的果酒和果茶。
和美景星上的著名植物美景蘿一樣，特納。托馬斯手裡兩杯果茶的香甜味道也有讓人放鬆精神，心情愉悅的功效。
等安德魯端起杯子，隨意喝了兩口之後，特納。托馬斯在他旁邊坐下來，正色說道，「安德魯，你在和自己較什麼勁？你明明就是想投贊成票的，這我知道。」
安德魯。托馬斯皺皺眉，「我還是有些顧慮——」
特納。托馬斯，「顧慮？擔心這會影響托馬斯家和第二軍團的關係嗎？不會的。宋上將既然同意你接受第一軍團的邀請，那他就肯定已經和嵐杉上將達成了某種共識，我們在天馬星系投贊成票已經是他默許的事情。」深深看著侄子，語重心長，「安德魯，你最近這段時間的狀態很不好，也許和我說說能夠讓你放鬆一些。」
安德魯。托馬斯淡淡看他一眼，雖然從叔叔的眼中看到了真誠的關懷和擔憂，卻仍然沒有說話。
不是他變扭倔強，拒絕家人的關懷，而是不能說，或者說是沒法說。
難道要告訴他叔叔，他現在一想到嵐杉上將就會從心底裡產生出各種鼓噪衝動的狂躁情緒。時而鬥志昂揚，熱血沸騰的想要徹底戰勝對方，讓她對自己只能仰望；時而又欽佩崇拜，衝動到想要獻上忠誠，臣服在對方面前。
安德魯。托馬斯一直知道自己是個天生的戰士，骨血裡埋藏著征服的渴望，同時也會被更強者征服。
只不過這種情緒不大適合現在的情況，所以他必須努力克制自己，壓抑住那些由天性中的戰士情節帶來的過激情緒。
過了半天後才語氣平淡地說道，「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
指了光屏角上的一個定時提醒的顯示給特納。托馬斯看，「我已經給自己設定了恢復情緒的最後期限，等時間一到我就會控制好自己，恢復正常狀態。」
時間提醒設置在九點五十五分。
安德魯。托馬斯接著又板著臉說道，「另外，叔叔，你還是保持微笑比較好，太嚴肅的表情不適合你，感覺有點怪！」
看侄子心裡有數，特納。托馬斯就放心了，摸摸鼻子輕輕咳嗽一聲，「是嗎。」他也不習慣這麼嚴肅，特別是面對著這個總是表現得過分老成的侄子的時候。
……
隨著時間的流逝，天馬星系國會大廳裡的氣氛也越來越緊張。
巨大的光屏中，藍色數字顯示著贊成票比重，紅色數字顯示反對票比重。
九點五十五分，贊成票比重達到百分之三十一，而反對票比重則已經達到百分之三十四。
梅麗爾覺得自己的背心都已經被冷汗濕透了，還剩最後五分鐘，而反對票已經高出贊成票足足三個百分點，難道這次全民公投他們會失敗！
悄悄去看坐在周圍的人。
發現連一向沉穩大氣的勞拉准將都緊抿雙唇，露出了些許憂慮的表情。
杜維秘書則是脊背筆挺，雙手緊握，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豎在圓形大廳正中的巨大光屏。
嵐杉把柏妮絲小姐也帶來了現場，安排她坐在梅麗爾的旁邊，連她這時都一臉緊張，緊緊抓著扶手，嘴唇微微翕動，不知在自語些什麼。
只有嵐杉還保持著一貫的鎮定，只要她不想，別人就休想從她臉上看出任何情緒，梅麗爾甚至還看到她側頭和坐在她旁邊的范恩總督閒聊了幾句。
范恩總督正在努力控制著臉上的欣喜表情不要太誇張。
九點五十六分。
遠在尤拉星的安德魯。托馬斯終於按下了投票按鈕。
光屏中的藍色數字忽然瘋狂滾動起來，肅穆的大廳中不禁響起了一片低沉的嗡嗡聲。
贊成票比重在達到百分之三十六的時候停了下來，反對票比重還停在百分之三十四。
梅麗爾隱約能聽見身周有幾個人鬆了口氣。
范恩總督臉上的欣喜潮水般退去，知道這是又有掌握可觀投票權重的人在最後時刻決定支持嵐杉上將了。
……
德莫森首都星，高更上將的宅邸。
高妍和高裴也正陪著他們的父親在看天馬星系的全民公投直播。
他們當然是不願意看到天馬星系成為第一軍團的一大助力，所以眼看著贊成票在最後時刻反超，高妍忍不住失望，輕輕呀了一聲。
然後被她弟弟拉了一把，示意她不要隨便出聲，以免打擾到了父親。
他們和大哥高離不一樣，平常在高更上將面前撒個嬌賣個乖都可以，但有正事的時候都不敢多嘴，更別說像高離那樣還敢和父親大小聲了。
而他們那個比較敢說話的大哥現在正在天馬星系的國會大廳現場，仔細找，還能在實況轉播的鏡頭中看到他。
高離和他的朋友卡特坐在天馬星系各界人士代表的席位上，轉播鏡頭這個時候正好轉向了他們的方向，高妍和高裴看到他們的大哥正臉色凝重的在和卡特上校低聲耳語，而卡特上校正低頭在自己的終端上操作著什麼。
高妍實在忍不住了，小心問道，「爸爸，大哥說卡特上校去天馬星系和他的目的一樣，這是真的嗎？第二軍團都沒有管，卡特上校為什麼要自己插手這件事？」
高更上將答道，「既然你大哥是這麼說的，那就應該是真的，至於為什麼，我更傾向於是埃迪。卡特的私人原因。」
話音剛落，光屏裡的紅色數字忽然開始瘋狂滾動起來，引起了一片嗡嗡聲，十秒鐘後，紅色數字穩穩停在了百分之三十七。
高妍驚歎，「天啊！又超回來了。」
……
首都星宋上將的辦公室。
豎在桌上的光屏裡同樣是天馬星系的全民公投直播。
看到反對票再次反超，納文秘書也忍不住驚歎了一下。
鏡頭隨即轉向嵐杉上將和范恩總督，給他們兩人一個清晰的特寫。
范恩總督雖然特意嚴肅了臉色，但是仔細看就能發現他眼中難掩的驚喜；嵐杉則還是一臉的不動聲色，再仔細看也沒法從她黝黑深邃的眼眸中捕捉到任何外洩的情緒。
宋上將忽然問，「納文，你能看出嵐杉上將現在的想法嗎？」
納文秘書誠懇搖頭，「看不出來，對她的情緒只能靠猜，投票還有兩分鐘結束，第一軍團的計劃這次九成要失敗了，按理說，她應該心情不好才對。」
宋上將若有所思，「不一定。」
也不知是說第一軍團這次九成要失敗了不一定，還是說嵐杉心情不好不一定。
……
九點五十八分。
梅麗爾覺得自己不但後背濕透，連手心都滿是冷汗了——她看到身邊的柏妮絲小姐忽然低頭開始在終端上操作起來。
想到嵐杉昨晚最後那句【她會投贊成票的】，梅麗爾渾身僵硬，一動不敢動，緊張得連呼吸都屏住，唯恐自己一不小心喘了口大氣影響到柏妮絲小姐。
九點五十九分。
巨大光屏中的藍色數字再次瘋狂滾動起來，所有人都覺得自己要得心臟病了，一起瞪大眼睛盯著光屏。
贊成票比重最後在達到百分之四十一的時候停住，隨後，像是有慣性一樣，數字在停了一下之後又慢慢動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國會圓形大廳現場，所有蹲守在光屏前的天馬星系公民，以及星際各處關注著這一重大事件的人全都把目光聚焦在還在持續增長的藍色數字上。
十，九，八，七……
投票系統開始倒計時，藍色數字的變化也越來越慢。
四，三，二，一！
贊成票比重最後停在了百分之四十二點五的位置，整整高出反對票五點五個百分點！
彷彿啟動了某個按鈕，安靜的現場猛然「嗡」得一聲喧鬧起來，有興奮至極的各路記者的爭相報導聲，有失望的人的低咒聲，還響起了陣陣歡呼聲，是贊成派們在興奮得擊掌慶祝。
梅麗爾長出口氣，癱坐在位置上，因為剛才緊張得屏氣凝息的忘了呼吸，這回感覺胸口都被悶得有點疼了。
緩過一口氣後就扭過頭去看嵐杉，這個時候不少人都去看她，更有現場半數以上的飛行攝像器朝她飛了過去，想要拍攝特寫鏡頭。
嵐杉彷彿是對投在自己身上的無數目光沒什麼感覺，甚至坐姿比剛才還要防松，修長的雙腿交疊著，靠在國會圓形大廳裡那靠背很高的厚重座椅裡，一臉沒什麼表情的淡定，等飛行攝像器拍得差不多了就站起來，先和身邊那位經過心情大起大落後，表情很精彩的范恩總督握了握手，然後才朝杜維秘書和梅麗爾點頭，示意他們準備離開。
接下來還有活動，不過嵐杉不準備親自參加，全權委託給了勞拉准將，問道，「勞拉准將，接下來的事情全都交給你了，沒問題吧？」
勞拉准將這個時候心裡除了欽佩就是激動，終於得到了天馬星系！此後，第一軍團的實力必然會有一個巨大的飛躍，她堅信他們這些第一軍團的人也將隨之迎來事業的輝煌！
用被收編以來最誠懇認真的態度端端正正地敬禮，「將軍，沒問題，你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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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看到實況轉播中嵐杉上將在天馬星系公投結果出來之後就在眾目睽睽下乾脆利落的離場。
納文秘書也忍不住要像年輕人一樣有些誇張的驚歎，「天，她這也太酷了！」
如果是宋上將處在這種場合，他的團隊必然會趁熱打鐵，給他安排出一系列後續活動。
起碼一個簡短的慶祝儀式，在儀式上發表感言，和天馬星系政界要員在公開場合的友好互動都必不可少，藉以安撫人心，加強天馬星系公民對未來發展的信心，提升宋上將的公眾形象和人氣。
宋上將凝神看著光屏中那道被鏡頭不懈追逐的卓然身影說道，「不是酷，嵐杉上將比你我所能想像到的更加理性自持，她這不過是行事風格的不同。」
風度翩翩，平易近人的領導者形象當然是最容易被公眾接受的，但自信堅定，用政績說話的領導者也同樣能得到民眾的信任和擁戴。
嵐杉只是按照本性選擇了一種她自己鍾意的風格而已。
宋上將輕輕歎息，「我不得不說，我對此表示很敬佩。」
有野心還能堅持自我，能做到的人少之又少！這需要非凡的魄力和能力，二者缺一不可。
鏡頭中的嵐杉上將一邊快步走一邊低聲向跟在她身邊的一位女性軍官交代著什麼，那名女性軍官緊跟著她，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兩人身材都很高，同樣腰背筆挺，步伐利落，並肩走著十分有氣勢，後面跟著一串衛士和幾個隨行人員，一行人很快走到了大廳的出口處。
宋上將和納文秘書都認得嵐杉身邊跟著的那位女性軍官是第一軍團的勞拉准將——前莎拉維爾星盜集團首領。
這個人以前因為是星盜，行蹤隱匿，所以幾乎沒有幾個人認識她，直到莎拉維爾被第一軍團收編，她被授予上校軍銜，很快又擢升為準將之後才開始公開露面，從最近得到的那些信息看，勞拉准將做事穩妥老練，比起正規軍出身的將領還要多了些機警彪悍，算是個難得的人才，用來震懾天馬星系這些戰鬥力不強，只能玩玩政治手段的人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勞拉准將只陪嵐杉走到出口處，聽她說完話就轉身回去，應該是被留下來處理後續事宜。
而嵐杉一行人則是迅速離開了現場，鏡頭裡最後能看到的畫面是她在門口稍停了一下，十分禮貌的讓柏妮絲小姐先行。
納文秘書感歎，「我還記得當初嵐杉上將自己帶隊去進攻莎拉維爾時，採取的戰術非常迂迴，對他們抓了放，放了抓，那時候我們在第二軍團的內部會議上還討論過這件事，歐陽中將和艾伯特准將都認為第一軍團有些自找麻煩，浪費了太多的人力物力。現在看來，他們其實做了一件非常划算的事，不但完整收編了莎拉維爾，使第一軍團的三大艦隊擴充為四大艦隊，勞拉准將這個人的個人能力也不容小覷，第一軍團這次在天馬星系策劃全民公投的前期工作都是她在做，看樣子嵐杉上將會把後續工作也交給她。」
還有一點感想納文秘書沒好說出來。
那就是：與之相比，格蘭特少將兩年前在F-藍星進行的那場對阿加莎星盜集團的收編才是真正浪費了人力物力。
他不好直說，宋上將卻是可以的，「格蘭特少將兩年前收編阿加莎星盜集團時太驕傲輕敵了，與之根本就沒有可比性。」隨後又客觀說道，「不過即便格蘭特少將那時候能明白自己的不足，做到足夠謹慎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成績，畢竟嵐杉上將的能力和眼光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沉默一會兒後，輕聲說道，「眼看著她就要打造出一個帝國最強軍團了。」
納文秘書一凜，知道宋上將說的不無可能，天馬星系說是要與德莫森帝國實現政治與軍事上的一體化，其實就是與第一軍團所控星域實現政治與軍事上的一體化，得到天馬星系後，第一軍團的實力必然會產生一個質的飛躍。
「將軍，也許我們當初不應該答應嵐杉上將對小托馬斯先生的邀約。」
宋上將搖搖頭，「我們答不答應這個結果都不會改變。」
說著點了點光屏上的數字，「嵐杉上將最後獲得的贊成票支持比重是百分之四十二點五，高出反對票五點五個百分點，而據我所知，托馬斯家在天馬星系的影響力其實並沒有大家猜測的那麼大，他們所持有的投票權重最多不超過百分之五，也就是說就算沒有他們的支持，嵐杉上將也會在這次全民公投中獲勝。」
納文秘書發揮了他那嚴謹認真的工作作風，也在自己的終端上查看分析了一番，然後說道，「確實是這樣，只不過那就是僅憑零點五個百分點勝出的險勝了。而且整體來看，贊成票比重中有一點五個百分點是由最後一分鐘的分散投票產生的，也就是說這些投票人一直處於觀望狀態，舉棋不定，最後那兩次大幅度的票數拉升肯定對他們有影響，是促使他們最後決定投贊成票的一個重要因素。」
宋上將對這個觀點不是很贊成，「我認為嵐杉上將在最後五分鐘裡表現出來的鎮定自若的態度才是她獲得這一點五個百分點的關鍵。這些分散投票都來自於天馬星系的公民，他們最關心的不是哪個派別能獲勝，而是新的領導人是否值得他們信任，能讓他們把國家的管理權托付出去。這些拖到最後一分鐘才投票的人不是為了隨波逐流，而是他們還沒考慮清楚，直到看到嵐杉上將在最後時刻表現出來的鎮定才讓他們下定決心。」
納文秘書沉思，不禁覺得宋上將說的確實比他猜想的更有道理。
宋上將，「行了，如今再說這些已經沒有太大意義，現在最該為此著急的不是我們，而是高更上將。」
這也是他一開始選擇用托馬斯家的支持換取一條由金瑟星系直達拱衛星域的軍用航道的最終目的。
這樣變相的幫助第一軍團，放任它壯大雖然會有一定風險，但以目前的局勢來看，嵐杉有了足夠實力後第一選擇對付的肯定是高更上將，這是一個難得能夠打破三大軍團長期僵持局面的機會，而第二軍團損耗最小，在旁邊看著就好。
納文秘書明白他的意思，提醒道，「但是我們也要做好準備，如果高更上將真著了急，接下來就會有大舉措了。」
宋上將若有所思，「面對這樣一個對手，不知道高更上將會有怎樣的感覺，反正我的感覺很微妙。」
納文秘書眨眨眼。
宋上將卻不再多說，示意他可以出去工作了，在納文秘書離開前又告訴他，「還有一件事，派人去查一查巨鯊星系柏寧博士最近的動向，柏妮絲小姐忽然出現在嵐杉上將的隨行人員裡，這很不尋常。」
納文秘書，「不是說是因為柏妮絲小姐出行時遭遇星盜，她的小型艦隊迫降巴烏星，所以才遇到了正在那裡視察的嵐杉上將。」這個消息他之前就已經匯報過了。
宋上將，「我覺得不對勁，再查一查。」
納文秘書答應了出去，臨走前又悄悄看了一眼擺在宋上將辦公桌上做裝飾用的一個綠欖星閃光鏡框。
這個鏡框近幾個月來一直擺在宋上將的辦公桌上，據他所知，在宋上將去木槿星視察的那段時間還短暫消失過，等宋上將從木槿星回來後就又出現了。
納文秘書覺得自己可以大膽猜測是宋上將出差時隨身攜帶了它。
他讓人幫宋上將恢復鏡框裡的一個發聲裝置時自然也聽到了那首歌，因此完全可以理解，如果和嵐杉上將成為對手，宋上將內心的感覺大概也只能用微妙這個詞兒來形容了。
被認為應該著急的高更上將暫時還沉得住氣，但他的兒子卻是真的有些急了。
高離在天馬星系的全民公投結果出來之後第一時間接通了他爸爸的通訊，焦急問，「爸爸，現在該怎麼辦？！」
高更上將先揮手讓身後的高妍和高裴出去，然後才沉聲答道，「不要急，這次投票的水分比較高，天馬星系未必能有半數以上的人支持第一軍團，我們還有可運作的空間。」
高離長長呼出一口氣，語氣中有些挫敗和懊惱，「我真的已經盡最大努力了，沒想到嵐杉上將的號召力這麼強！」
高更上將語氣溫和下來，「高離，不要氣餒，你這次已經做得很好了。」不是他為了要安慰兒子專門這麼說，而是事實如此。
高離在天馬星系聯絡了能聯絡的所有力量，許出去無數的好處，在全民公投前夕拉到百分之七左右的投票權重。
按理說，這個成績已經非常不錯了，畢竟是全民公投，最大比例的投票權重還是分散在天馬星系公民的手裡。
而在為期兩小時的投票時間裡，前一小時五十五鍾反對票的比重也確實一直穩定領先，沒想到在最後五分鐘發生了巨大逆轉，哪怕他的朋友埃迪。卡特又緊急抽調了卡特公司的大股流動資金從特殊渠道買到了百分之三，也還是沒能頂住。
卡特公司的這一大筆錢算是白花了，高離為此對卡特上校很是歉疚，不管埃迪。卡特在抽什麼風，他做這件事表面上看總也是在幫自己這個朋友。
忍不住歎口氣，「早知我就阻止埃迪買最後那百分之三了。」
高更上將皺皺眉，「卡特上校他人呢？我想和他說兩句話。」
高離一直沒有從卡特上校嘴裡問出他這麼做的真正原因。高更上將雖然總是提醒自己不要去參與兒子和朋友之間的事情，要給兒子留出足夠的鍛煉和發展空間，但還是深覺其中有問題，估計這時候卡特上校就在兒子旁邊，便想順便和他說兩句話，不著痕跡地觀察一下。
高離轉頭去找，然後輕輕「咦」了一聲，發現一直和他在一起的卡特上校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
……
卡特上校離開大廳後快步朝嵐杉一行人離開的方向追去。
提高聲音叫道，「嵐杉上將！」
嵐杉回過頭，只見卡特上校被自己的衛士攔在了幾米外的地方。
緊跟在嵐杉身後的梅麗爾率先開口，一副公事公辦的神氣，「卡特上校，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請問你有什麼事兒？」
卡特上校朝梅麗爾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她後面的嵐杉，他的灰眼睛裡已經沒有了幾個月前的那股沉重無奈的情緒，清澈如水的眸光一對上嵐杉就越發動人起來。
「沒什麼，我就是趕過來恭喜嵐杉上將的。」凝望著她，「你終於還是獲得了多數支持率！」
「謝謝！」嵐杉擺手讓自己的衛士放他過來。
卡特上校卻沒有走過來，只是站在原地對著嵐杉深深一笑，「我沒有別的事情，就是過來祝賀你一下。」
他不過來，嵐杉就自己走過去，在卡特上校面前站定，深深審視著他，「如果你沒有通過特殊渠道臨時收購大批投票權重投反對票，我會認為這祝賀真誠一些。」
被她當面說穿，卡特上校也不在意，「你這麼快就知道了？看來你們對天馬星系的掌控已經很到位了。」很灑脫地聳聳肩，「我不否認，這次我是和高離一起來天馬星系的，目的就是幫助他。我之所以要這麼做有我自己的理由，」看嵐杉微微蹙眉，就很歉意地加上一句，「這理由具體是什麼我不能說，真的很抱歉。」
嵐杉看著他不語。
卡特上校無奈笑一下，「但這和我來恭喜你並不衝突，嵐杉上將，我對你真的沒有任何敵意，相反，我希望你能永遠開心順利。我能看出來，你剛才就很高興，你知不知道，你高興的時候我也忍不住會一起高興，所以必須來祝賀你。」
嵐杉，「——」
全民公投的最終結果出來後她確實是高興的，只不過在她想不動聲色的時候，很少有人能從她臉上看出她的情緒，沒想到卡特上校竟然自稱他看出來了。
出於不知名原因，嵐杉相信他沒有說謊。
卡特上校說完後輕歎一聲，用自語一樣輕的聲音說道，「我大概是太衝動了。」說完很禮貌的一點頭，轉身要走。
嵐杉叫住他，「卡特上校，聽說你要退出第二軍團？」
卡特上校回頭，「是，我回去之後就辦手續，然後會進入我父親的公司任職。」
嵐杉，「是嗎，只不過你如果還是繼續像現在這樣亂來，卡特能源公司必然要破產。」
卡特能源公司是德莫森帝國最大的能源公司，所擁有的財富能買下一整個星系，或者組建出帝國第四軍團，堪稱商界的龐然大物，即便卡特上校再胡來，短時間內也不可能把它弄垮，嵐杉這麼說警告的意味佔了多數。
卡特上校聽了卻沒有不高興，反而很溫和地說道，「有這個可能，那嵐杉上將覺得我到時候應該怎麼辦？」
嵐杉沉默了兩秒鐘然後說道，「你可以來找我。」
卡特上校有些訝異地微張了張嘴，「怎麼，如果我破產了嵐杉上將還願意管我？」
嵐杉，「對，我會管。」
卡特上校是她被困在F-藍星時第一個幫助了她的人，第一個借錢給她的人，唯一會操心給她準備精神舒緩劑的人，就沖這些，嵐杉也會管他。
卡特上校低笑一聲，「雖然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但我還是要說這是我的榮幸。」
臉色嚴肅起來，「差點忘了一件事，」說著看向了柏妮絲小姐，「柏妮絲小姐，我估計你需要在德莫森首都星重建你父親的實驗室，不過德莫森首都星的土地資源很緊張，選址可能不大容易，卡特能源公司手裡正好有一塊合適的空地，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優先提供給你，不過在商言商，即便考慮優先給你，卡特能源公司也是會按市價收取轉讓費的，所以你還需要提前準備好一筆資金。」
說完轉身而去，這次是真的走了，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一轉彎消失在拐角處。
嵐杉帶人回到她在豪斯星的臨時住處，第一件事就是聯繫了巴克斯事務長，「卡特先生父子去年在巨鯊星系發生了什麼事還是查不清楚嗎？」
巴克斯事務長不知她為什麼忽然會問這個，不過還是很高效地又翻了一遍匯總信息後說道，「查不出來，這件事很蹊蹺，按理說，我們的調查力度再機密的事情也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看向嵐杉，「將軍，你是不是認為這與卡特能源公司近幾個月來一直和第一軍團作對的反常行為有關？」
嵐杉點頭，告訴他，「加大力度，繼續查。」
結束了和巴克斯事務長的通話後一回頭，就看見梅麗爾在一旁，一臉的欲言又止。
嵐杉，「梅麗爾你要問什麼？」
梅麗爾小興奮，看周圍沒有外人就真問了出來，「如果卡特能源公司破產了你真的還管卡特上校啊？你會怎麼管？」
嵐杉語氣平淡，「關起來養著。」
梅麗爾一捂嘴，「天啊！」隨後拍拍胸口，「這我就放心了。」努力把她那一臉興奮，一看就是在想某些猥瑣事的表情收起來，說起了正事，「柏妮絲小姐說她有事找你。」
嵐杉看她一眼，「下回記得先說正事。」
柏妮絲小姐大概是領教了嵐杉的時間觀念，所以進來坐下後就直接說道，「嵐杉上將，你之前做的承諾還算數嗎？」
嵐杉問，「你指什麼？」
柏妮絲小姐，「我用我手裡百分之五的投票權重投贊成票，你帶我回德莫森首都星，並且保證我的人身自由和安全。」
嵐杉，「當然，我以為這個交易已經在進行中了，你已經投了票，我肯定會遵守承諾帶你回德莫森首都星並且保證你的自由和安全，你為什麼還這麼問？」
柏妮絲小姐抿抿唇，「即便沒有我那百分之五也不會影響今天全民公投的結果。」
嵐杉溫言，「柏妮絲小姐，這你就太多慮，我只能說我很感激你今天在最後時刻投票，並且這百分之五對我們來說也是很有意義的。」
柏妮絲小姐輕輕出口氣，「那就好，」挺了挺腰，讓自己的坐姿再端正一點，「嵐杉上將，我還想和你談一個合作。」
嵐杉，「在德莫森首都星重建你父親的實驗室？」
柏妮絲小姐點頭。
嵐杉，「柏妮絲小姐，這個合作我很感興趣，不過是否能先問一下，你父親原先實驗室裡的那些資料你都帶著了嗎？還是你準備自己重頭開始。」
柏妮絲小姐，「都在我這裡。」說著輕輕拍了下自己的左肩，「所以還要請你們幫我找一個絕對可靠的醫生把它取出來。」
梅麗爾睜大眼，「你難道把記錄資料的芯片植入身體了？！」
柏妮絲小姐點點頭，「植入了我左邊的肩胛骨，這很疼，父親一開始時要我把它裝在戒指裡隨身攜帶，但這些資料太珍貴了，是我父親畢生的心血，所以我強行要求把它植入了身體。」
梅麗爾不由問道，「有多疼？」
柏妮絲小姐臉色平靜，「就像在戰場上被粒子槍打穿了骨頭，然後保持這個狀態五分鐘才找到了治療儀的感覺。」
梅麗爾，「——」
再看向柏妮絲小姐的眼神中已經不自覺的帶上了絲尊重，她要收回之前對柏妮絲小姐的所有不公正評價，這位小姐完全有資格得到他人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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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柏寧博士的研究，涉獵範圍很廣，民用和軍用兩方面都有，最主要集中在人體進化和磁場相關新型武器兩方面，還在醫藥，新能源，異獸馴養，異植進化等方面設立了名目繁多的研究項目。
據柏妮絲小姐說，在巨鯊星系的柏寧博士實驗室裡，她父親親自主持的項目就有十幾個，另外還有幾百個小型項目，由她和柏寧博士手下的工作人員負責。
由此可見柏寧博士在巨鯊星系的實驗室規模之龐大，想要在其它地方重建這樣規模的實驗室難度非常高。
七個月後。
柏妮絲實驗室終於在德莫森帝國首都星落成。
柏妮絲小姐非常勇敢的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了實驗室，以證明她對自己的信心和對實驗室未來發展的期待。
只不過，雖然準備了這麼久才落成，柏妮絲小姐還是很遺憾地表示：雖說她已經盡了全力，但這個實驗室只有她父親原先實驗室規模的一半。
跟隨嵐杉一起來參觀的梅麗爾很認真地安慰了她，「但這間實驗室是以你的名字命名的，柏妮絲小姐，能有一個這樣的起步已經非常厲害，你還年輕，有巨大的發展空間，實驗室已經在這裡，只要你努力，它就還有繼續發展的可能。」
她對柏妮絲小姐的態度比從前誠懇鄭重了許多，柏妮絲小姐自然也能感覺得到，於是很禮貌地道謝，「我會的，梅麗爾隊長，謝謝你的鼓勵。」
等從柏妮絲實驗室離開後，梅麗爾就在飛行器上悄悄感歎，「我以前總覺得她是一位嬌小姐，沒想到還挺堅強，在柏寧博士去世後能把他的實驗室重建起來。」
嵐杉，「每個人都有自己潛力，不要隨便輕視任何一個人。」
特別是科研人員，技術的革新能終結一個時代，更能創造一個新的時代！
她剛從淺水星系返回首都星，就是因為對科研的重視，所以才第一時間來看柏妮絲小姐在第一軍團支持下新建成的實驗室。
剛剛過去的七個月對柏妮絲小姐來說是廢寢忘食，發奮努力，重建父親實驗室的七個月。
對嵐杉，對第一軍團，乃至對其他兩個軍團和德莫森眾軍政兩界的眾多高層來說，這七個月也毫不輕鬆。
第一軍團在徹底控制住天馬星系的同時面對了來自第三軍團的巨大壓力，導致兩個軍團間的關係越發緊張。
第三軍團利用他們在淺水星系的優勢將勢力滲透進了第一軍團的淺六號礦星。
而第一軍團則與第三軍團的老對頭黃暻聯盟達成了共識，和黃暻聯盟一起對第三軍團形成了夾擊態勢。
皇室緊跟著對此表示了反對意見，艾佛利公爵發表聲明，很隱晦地表示了對嵐杉上將這種與帝國外勢力發展緊密合作關係的不看好態度，聲稱第一軍團與黃暻聯盟的合作也許是一個危險的嘗試。
嵐杉上將為此率領第一軍團的參謀團隊和艾佛利公爵等皇室成員進行了整整兩天的會談，因為是不公開會議，外界無從得知會談內容，只知道艾佛利公爵會後就撤回了自己之前的聲明。
數天後皇太子夫婦間產生矛盾，太子妃一氣之下搬出了夏宮的小道消息就在星網上廣為流傳。
而原本可以袖手旁觀的第二軍團這段時間也意外的並不輕鬆——維斯星系聯邦的軍隊又在蠢蠢欲動的朝納斯卡礦星帶挺進，已經和那裡的駐軍發生了好幾場小規模的戰役。
柏寧博士遇害的消息終於爆出來之後，被他的女兒柏妮絲小姐親自站出來指認的兇手尼古拉少將幾乎受到了全星際的譴責，所有人都對維斯星系聯邦升起了警惕心，也因此，第二軍團對納斯卡礦星帶受到的威脅尤為重視，調撥了大量的兵力前往駐守。
……
嵐杉這次去淺水星系就是為了解決和第三軍團在淺六號星的爭端，但第三軍團對待淺六號星的態度是寸步不讓，嵐杉沒有那麼多時間耗在淺水星系，於是把周奕少將調過去頂著，自己返回首都星。
剛從柏妮絲小姐的實驗室回到她如今在首都星的上將居所，杜維秘書就迎了上來，「將軍，周奕少將剛剛傳來消息，我們和第三軍團的最後一次談判沒有談攏，第三軍團已經在往淺六號星集結艦隊了。」
嵐杉腳下不停，邊走邊說，「告訴周奕少將不用客氣，只要對方敢動手就立刻武力佔領淺六號星，不過不能急，一定要等第三軍團先動手。」
杜維秘書點頭答應，又有些擔心地問道，「第三軍團在淺水星系主事的是高更上將的長子高離和李察准將，李察准將經驗豐富，論資格比周奕少將還要老一些，真打起來我們有勝算嗎？」
嵐杉，「問題不大，高離是個新手，但身份比較超然，和李察准將組合在一起必然會產生一定的牽制，別的不說，決策速度就肯定沒有周奕少將快，我現在最擔心的不是打不贏，而是輿論壓力。」
杜維秘書瞬間領悟嵐杉的意思，第一軍團，第三軍團同屬德莫森帝國，他們要是打了起來就是帝國內部衝突，誰先動手誰就要承受巨大的輿論壓力。
「我會提醒周奕少將，讓他一定要沉住氣，千萬不能先動手。」杜維秘書說完就轉身急忙離去，周奕少將是個急脾氣，搞不好真會先動手，他要趕緊再囑咐對方一下。
有梅麗爾的手下悄悄過來，對梅麗爾低語了幾句。
梅麗爾的臉色頓時古怪起來，等杜維秘書去通知周奕少將後就立刻上前，低聲告訴嵐杉，「卡特上校來了，你見不見？」
自從上次在天馬星系見了一面後，卡特能源公司終於停止了原因不明的敵對第一軍團的行為，而卡特父子也隨之銷聲匿跡了好幾個月。
嵐杉雖然這段時間一直很忙，但偶然想到卡特上校時也不能不擔心。
這時聽說卡特上校終於又出現了，還是主動來找自己，便點點頭，「見。」想一下又說道，「幫我再去告訴杜維秘書一聲，推遲接下來和勞拉准將的遠程會議。」
梅麗爾答應著去找杜維秘書，嵐杉則朝會客室走去。
……
卡特上校已經完全恢復了老樣子，俊美中帶著點驕矜氣兒，姿態隨意地坐在寬敞華麗的會客室裡，大概是等得有些無聊，正用挑剔的眼神打量著室內擺設，只不過在看到嵐杉的瞬間，他的眼神頓時就柔和起來。
嵐杉徑直進去在他對面坐下，「卡特上校，好久不見。」
卡特上校抿抿唇，應道，「好久不見。」隨即不滿地一皺眉，「我發現你竟然一次都沒有自己去訂購過精神舒緩劑。」
嵐杉挑挑眉，「嗯？」
卡特少校把腳邊的一個小金屬箱推過來，「給你的，我把黃暻星藥材廠家的存貨都搜刮來了。」頓了一頓又說道，「順便向他們瞭解了一下前幾個月的預定情況，發現這段時間根本沒有人向他們訂購過這種高品質的精神舒緩劑。」埋怨道，「你這樣疏忽怎麼行，平時不記得儲備一點，難道急需的時候要用普通藥劑頂上，自己的身體自己要當心！」
從來沒有人會認為嵐杉疏忽，嵐杉上將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最沉著鎮定，思慮周密的代名詞。
也就是卡特上校思路清奇，總認為她在很多方面不仔細，經常會替她操心這個操心那個，操心完了還忍不住要來抱怨抱怨。
嵐杉交疊起雙腿，靠進沙發，靜靜看了卡特上校一會兒才答道，「你上次幫我準備的還有不少，暫時不需要再購置。」
卡特上校果然立刻露出一副很不贊成的神情，「如果是普通藥劑，當然可以有需要了再買，這個不行，最高品質的精神舒緩劑需要用到黃暻星一種特殊的礦物質，只有黃暻星的藥材廠家會生產這種東西，並且因為需求量不大，他們也不會定期批量生產，只接受預定。」
一指已經被推到嵐杉腳邊的的那隻小金屬箱，「這些還是上次我通過高離向他們預定的時候，他們順帶生產留作庫存的，所以你一定要定期預定，給自己儲備出一定的數量備用。」
嵐杉，「卡特上校，按照你說的方法儲備，那就太多了，我不需要那麼多，你應該知道我什麼時候才會用到這種精神舒緩劑。順便說一聲，很感謝你一直都沒有對外洩露我的這個特殊情況。」
卡特上校，「不用謝，我答應過你會保密自然會做到。至於儲備數量，我認為保險起見，還是多一些比較好，反正這些精神舒緩劑放上幾年也沒事，不會失效。」
嵐杉深深看著他，「卡特上校，我現在是第一軍團上將。」
卡特上校順口答道，「是啊。」
嵐杉，「上將會自己駕駛機甲上戰場的可能性非常小。」
卡特上校，「——」
嵐杉，「所以，是什麼原因讓你認為我需要儲存一大批精神舒緩劑備用，否則就是對自己身體的疏忽？」
卡特上校眨眨眼，想說什麼，但又忍住了，和嵐杉對視了片刻之後有點不自在的移開了目光。
嵐杉，「卡特上校？」
卡特上校把目光轉回來，很突兀地換了話題，「言歸正傳，我今天是特意來向你告別的，還有些東西也要順便給你。」
嵐杉一愣，「告別？」
卡特上校點點頭，「嗯，我要離開了。」說著又低頭在自己的終端上點了幾下。
嵐杉覺得他這樣子莫名眼熟，在她剛到德莫森首都星的時候，每回卡特上校做出這個動作，她的終端也會緊跟著響起提示，然後就會發現有一筆錢又轉進了她的賬戶。
果然，卡特上校操作完之後她的終端就緊跟響起了提示音。
嵐杉打開查看，發現自己收到了一份財產分割文件，掃了幾眼之後，臉上就很少見的出現了詫異的神色，「你把卡特能源公司的所有資產拆分成了三部分，三分之一給你的母親安妮公主殿下，三分一作為沒有能夠達成二十年長期贊助的違約賠償賠償給第二軍團，還有三分之一……贈予第一軍團嵐杉上將！？」
這份文件有羅曼·卡特先生的個人終端認證；埃迪。卡特先生的個人終端認證；卡特能源公司首席律師的個人終端認證；卡特能源公司律師團隊集團認證；星網真偽公正；帝國公民財產授予與轉入部門公正——真實性毋庸置疑，只是內容太過讓人震驚。
嵐杉抬眼緊盯著卡特上校，「這是怎麼回事？」
卡特上校微微一笑，只不過嘴角雖然是勾著的，清澈的灰眼睛裡卻有著淡淡的疲憊和無奈，「我要離開了，和我父親一起，卡特能源公司的財產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了意義，所以我把所有資產拆分開來，我母親就不必說了，必須要有一份；第二軍團之前和我父親簽訂了長期贊助協議，我們如果忽然停止贊助會影響第二軍團的長期規劃，況且宋上將是我的表哥，也一直對我不錯，我不想讓他為難，所以也要給第二軍團相應補償；至於最後三分之一，我想我必須把它留給你，雖然按照我的本意，我是極不願看到第一軍團發展過快的，但我阻攔了幾次，發現你的追求並不以我的意志為轉移，那我也就不再強求了。」
嵐杉皺眉，「卡特上校，能否解釋一下你所說的【離開】具體是什麼意思？」
卡特上校看著她，忽然笑了一下，「很抱歉，不能。」
說完再深深看她一眼就站起身來，「我該走了，再見。」他說走就走，竟然真的就立刻朝外走去。
嵐杉，「等等！」
卡特上校卻是頭也不回地出了會客廳。
嵐杉忙起身跟出去，卻發現卡特上校竟然像使用了瞬移技術一樣，明明剛出會客廳，不過才過去幾秒鐘的時間，這時候他人已經快到停在草坪上的飛行器邊上了。
嵐杉立刻揚聲，「攔住他！」
門外的守衛們立刻用粒子槍對準了卡特上校。
嵐杉，「——」
卡特上校站在他那架最新型超豪華款飛行器旁回頭苦笑，「嵐杉上將，能說的我已經都說了，其餘的是我不能說的，你再攔著我就是為難我了。」
說完竟然不理會那些對著他的粒子槍，逕直坐上飛行器，啟動離去。
嵐杉朝梅麗爾擺擺手，梅麗爾便立刻讓手下那些人把粒子槍收了起來，眼睜睜看著卡特上校的飛行器流星般迅速消失，疑惑問道，「怎麼了？」
嵐杉不答，沉思一會兒後忽然說道，「立刻準備，我要去見一見安妮公主殿下！」
即便她再鎮定，這個時候也忍不住有些心緒起伏，卡特能源公司這樣的龐然大物忽然解體必然引起德莫森帝國上下的震動，而得到了巨額資金注入的第一軍團和第二軍團也必然會在短時間內大幅度超越第三軍團，形勢出人意料的急轉直下，雖然她是受益的一方，卻沒有絲毫喜悅興奮的情緒，只是隱隱覺出了危險——這一切的背後一定隱藏了一個巨大而危險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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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安妮公主依然是那麼雍容高貴，妝容和衣著都得體得挑不出一絲毛病，但她的眼中有一股滿身的雍容高貴也掩蓋不了的死寂氣息。
嵐杉一見到她心就沉了沉——那是一個人失去了伴侶和孩子之後才會出現的死寂。
直接問道，「安妮公主殿下，很抱歉忽然來打擾你，但我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安妮公主是個很堅強的女人，即便已經心如死灰還能十分得體地應對，「嵐杉上將，你能來拜訪是我的榮幸，先請坐吧。」
說完她自己也坐了下來，乍一看，姿態還是那麼優雅完美，只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她的動作裡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
等到一個訓練有素的的侍者送來兩杯濃香的咖啡又再悄沒聲的退出去之後，安妮公主才又說道，「嵐杉上將，我知道你要問什麼，可惜我也無法回答你。」
嵐杉凝視著她，「為什麼？公主殿下，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對你的兒子沒有惡意，並且願意在他有需要的時候盡最大可能幫助他。」
安妮公主苦澀地笑了笑，「謝謝。但是現在說這個沒有意義，因為你想要知道的事情我也並不清楚。」
嵐杉，「你也不清楚？」
安妮公主，「是的，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嵐杉，「那我換個問法，公主殿下，我升任第一軍團上將後，卡特能源公司曾經接二連三的做出了故意打壓第一軍團的事情，這是為什麼？」
安妮公主收起了臉上的苦笑，用淡漠又不失禮的公事化口吻答道，「嵐杉上將，卡特能源公司是第二軍團最大的贊助商，我的丈夫一直與宋上將保持著友好合作關係，而我的兒子還有著德莫森皇室血統，是德莫森皇室第八順位繼承人，所以我認為卡特能源公司有它自己的立場，一直以來也都在做處於它這個立場應該做的事情。如果你認為這是對第一軍團的故意打壓，那我深表遺憾。」
嵐杉歎口氣，站起身來，「公主殿下，我要立刻安排人手去首都星星港以及周邊幾個有資格起降遠程星艦的基地搜索卡特上校，時間很緊迫，就不多打擾了。」
安妮公主一愣，「嵐杉上將，你要派人去攔截埃迪？！」
嵐杉已經走出去幾步，聽她這麼說，便停下回過頭，表情鄭重，「不是攔截，埃迪。卡特上校今天忽然來向我告別，說他要離開了，並且把卡特能源公司三分之一的所有權轉贈給我，事發突然，我沒有來得及攔住他，但對於這種事情我肯定不能聽之任之，會放棄所有財產離開，他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只不過我對此太沒有頭緒，能找到他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希望能在你這裡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以便縮小搜索範圍，聽卡特上校的意思，他們會立刻就走，但我恐怕我們再這樣官方談判一樣的談下去，他們很快就會離開有效搜索範圍。」
安妮公主沉默片刻又再開口，語氣中已經沒有了剛才的疏離感，變得真誠了許多，「謝謝，能聽到你這麼說我真的很欣慰。埃迪的父親離開前同樣去找過宋上將，他雖然也很驚詫關心，但在羅曼表達堅定離開的態度後就放棄了勸阻。」
嵐杉替宋上將說了一句公道話，「這不一樣，宋上將和卡特先生只是合作關係，無權干涉他的私人決定，但我和埃迪。卡特是朋友，我肯定不能明知道他出了事卻放任不管。」
安妮公主做了個請坐的手勢，「嵐杉上將，還是請坐吧，真的不必趕著派人去找他們，他們這個時候肯定已經離開了主星域，追不上了。不過我還是要替埃迪對你的這份心意表示感謝，畢竟把他找回來了你就將失去卡特能源公司三分之一的所有權。」
嵐杉略一猶豫。
安妮公主淡笑，「我沒有必要說謊。」
嵐杉知道她沒有必要說謊，轉身回去，又再坐下，「公主殿下，我對此很遺憾。」畢竟在這件事中，安妮公主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安妮公主搖搖頭，看嵐杉不再急著走了，姿態就放鬆了一點，眼神有些悵然地看著牆上的一件精美掛飾，再次緩緩開口，「說起來可能很無趣，當初我和埃迪的父親在認識一個月後就急匆匆結了婚，不是一見鍾情忽然墜入愛河，而是各取所需，認為彼此應該是最合適的合作夥伴，所以就不需要再多磨蹭。卡特能源公司那時剛起步不久，埃迪的父親是個商業奇才，在短時間內就積累了巨額財富，但還缺乏一個能讓他迅速打入德莫森上層交際圈，使他的生意更進一步發展的機會。而我也是一個很自信，想要做一番事業的女人，不甘心除了一個公主頭銜，再沒有其它成績，庸庸碌碌地過一生——」
說到這裡對著嵐杉不好意思地一笑，「不好意思，嵐杉上將，我這點事業心對你來說大概不算什麼。」
嵐杉語氣很誠懇，「怎麼會，在我看來公主殿下是位事業有成的成功者，你這些年在德莫森政府部門裡做出的成績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謝謝。」安妮公主繼續說道，「我那時想進政府的能源部門工作，埃迪的父親能提供給我很大的助力，於是我們迅速結婚，婚後也確實和之前設想的一樣，為彼此帶來極大的益處，這對我來說就是很順利了，而埃迪的降生是順利之後的最大驚喜，你不知道他小時候有多可愛，他照亮了我的生活——」
安妮公主說到這裡頓住，嵐杉發現她的眼眶開始微微泛紅，於是很體貼的沒有出聲，靜靜等她自己平復情緒。
兩分鐘後，安妮公主的聲音再次響起，「埃迪的父親不能算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但卻是一個很負責任的人，一直在非常努力地做著他能為我和埃迪做到的一切。開始時我很滿意，雖然沒有愛情，但我的家庭生活依然是幸福的，事業也同樣很成功。可是隨著埃迪慢慢長大，我發現埃迪的父親對埃迪太溺愛了，已經達到沒有原則言聽計從的程度，這不是正確的教育方式，我於是很認真地和埃迪的父親談了一次，他也承認他溺愛和順從的態度不對，同意由我全權教導埃迪一段時間，並且著重提出要求，讓我教導埃迪對自己的父親一定要尊重。我當時以為是他自己實在捨不得管教，所以並沒有多想，而且埃迪是個很懂事的孩子，和他好好講道理他完全聽得進去，在我自己教導了他一段時間之後他很快就摒棄了被他爸爸慣出來的那些小毛病，對父母也很尊重，有想法會先詢問我們的意見，如果我們有不同意見他也會盡量去接受。一切看著都很順利，直到有一天，埃迪的父親無意間告訴我，他抗拒不了埃迪的命令，我才隱約察覺出不對，我仔細觀察了很久，發現埃迪的父親說他抗拒不了埃迪的命令真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當埃迪用對待父親的尊重態度和他說話，凡事都先徵求一下他的意見時，他完全能像一個正常的父親一樣做出合理的判斷，但如果埃迪偶爾著急，直接用了確定的句式，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完全照做。」
嵐杉問道，「完全照做？」
安妮公主點頭，「有一次埃迪氣呼呼的回來，說首都星最大的珠寶商哈尼曼是個沒有職業操守的人，竟然隨便對外洩露客戶信息。他爸爸剛好從旁邊經過，埃迪順口就告訴他【爸爸，你應該去收購了那家公司】，這很明顯只是一句氣話，我當時根本沒當回事，然而一周後那位珠寶商的外甥女哭哭啼啼的來找我求情，我這才知道，埃迪的父親竟然真的去收購那家珠寶公司了。」
嵐杉聽得微微蹙眉，這種父子關係太不正常了，並不是溺愛一詞可以解釋得通的。
安妮公主又轉而說起了兒子卡特上校。
卡特上校在外人眼中是個出身太好，以至於被寵得脾氣有些大，很驕矜任性的一個人，但在安妮公主這個母親的眼裡卻是可愛極了，滿身優點。
安妮公主甚至用終端豎起一塊光屏給嵐杉看卡特上校從小到大的照片。
嵐杉知道她的目的不會只是要和人聊聊丈夫與兒子那麼簡單，於是耐著性子坐著。
卡特上校相貌出眾是毋庸置疑的，所不同的是小時候漂亮可愛，少年時精緻美麗，成年後俊美挺拔。
隨著年紀漸長，臉上的神氣兒也從驕傲張揚慢慢變得沉穩嚴肅起來。
安妮公主用纖細的指尖虛撫光屏中最後一張照片，「嵐杉上將，你發現什麼不同了嗎？」
嵐杉看她。
安妮公主也不需要她回答，自己接著說道，「前面那些張照片裡的埃迪沒有什麼心事，所以表情很放鬆，最後這幾張不同，有些憂鬱。」抬眼看向嵐杉，意味深長，「你讓他憂鬱了。」
……
離開安妮公主的宅邸後，梅麗爾小心問，「公主殿下到底怎麼說？」
嵐杉揉揉額角，「她也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梅麗爾不解，「那你們還談了這麼久？」
嵐杉，「我認為她雖然不完全清楚，但也是知道一部分內情的，否則不會像現在這樣冷靜，只不過她對我有所隱瞞，沒有把她知道的全說出來。」
梅麗爾滿臉問號。
嵐杉搖搖頭，「出於某種不知名原因，公主殿下的表達非常隱晦，所以我現在還是無從判斷卡特上校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梅麗爾很操心，「那他忽然給你的那筆巨額資產該怎麼處理？」
嵐杉言簡意賅，「用掉。」
梅麗爾驚訝，「啊！真用掉。」隨後臉露喜色，「這下第三軍團爭不過我們了，還不得被我們按著收拾！」
沒想到嵐杉卻搖搖頭，「卡特能源公司解體之後我們的主要競爭對手就不再是第三軍團，而是第二軍團了。你立刻幫我通知杜維秘書，取消我今天接下來所有的日程安排，再聯繫巴克斯事務長，讓他通知第一軍團所有將級以上軍官和參謀團隊全體成員，兩小時後召開緊急會議！」
在那場對維斯人的驅逐大戰結束之後，第二軍團占穩了水仙星系，吉薩星群，以及納斯卡礦星帶，實力就隱隱有超出另外兩個軍團的趨勢。
在種情況下，第二軍團應該還會樂意看到第一軍團和第三軍團的明爭暗鬥，甚至可以為了讓他們兩家早日爭出結果而稍許幫第一軍團一把。
現在卡特能源公司的巨額資產被分拆成了三份，其中兩份分別流入第一軍團和第二軍團，有這樣大筆資金的注入，他們兩個軍團的實力必然在短期內突飛猛進，大幅超越第三軍團。
這個時候，第三軍團已經不足為懼，而他們兩個軍團則終於成為了最終的競爭對手，之前制定的所有計劃和戰略都要進行大幅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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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高裴，高裴，路易莎今天在水禽星舉辦聚會，你陪我一起去！」高妍興沖沖地高聲喊著弟弟。
路易莎小姐是首都星的名媛，年輕活潑，很會玩，因而朋友眾多。
今天她們一夥人準備去距離首都星五個標準行程的水禽星聚會，水禽星有大片自然水域，可以玩的水上項目諸多，只有危險等級比較低的異植和小型水生異獸，甚至能玩原始水域探險，所以高妍很感興趣，一接到路易莎的邀約就爽快答應下來。
高裴不知從走廊的什麼地方一閃而出，臉色鄭重的打個手勢讓她小聲點，「姐姐，你別鬧，今天咱倆哪兒都不能去，大哥和爸爸好像又吵架了！」
高妍頓時緊張，「又吵架了？為什麼？」
高裴攤手，一臉無奈，「我也不知道呢，剛才從書房門口經過，聽到大哥在裡面對爸爸使勁嚷嚷，口氣挺不客氣的。」
高妍頭疼，「怎麼回事兒啊！那中咱們先不出去玩了，我去書房看看。」
她自從和丈夫吵了一場卻沒能達成共識之後就住回了家裡。
其實認真說起來，她和傑夫皇太子殿下鬧的那一場還達不到吵架的高度，憑他們兩個的關係還吵不起來——吵架也是需要激情的，這兩人自問對對方都還沒有產生那樣熱烈的感情。
甚至她和傑夫皇太子都挺能互相理解，他們所站立場不同，當皇室和高更上將意見相左時，他倆再相安無事，和和氣氣的總是不太合適，所以例行公事一樣談了個話，想也知道談不攏，所以高妍還要例行公事一樣回家住幾天。
因為把分內該做的事兒都做了，所以這幾天對高妍來說就跟休個假差不多，心情很放鬆。
可惜家裡的氣氛有些緊張，害得她想玩都玩不成。
樓上的書房並沒有開啟隔音功能，門也是虛掩著，可見高更上將和高離沒有在裡面談什麼機密事情，高妍於是大了膽子湊近去聽聽裡面的動靜。
只聽高離有點氣急敗壞，「不行！不能就這樣放棄，立刻再加派人手往拱衛星域各個有可能的星港搜尋，一定要把埃迪。卡特找回來！」
高更上將渾厚威嚴的聲音裡透著些無奈，「高離，我剛才和你說了半天都白說了嗎！按照我們之前的搜尋力度，如果卡特父子還沒有離開拱衛星域的範圍，肯定已經被找到了，既然沒找到，那有很大可能就是他們已經離開拱衛星域，甚至已經到達偏遠星域或者更遠的地方。」
高離堅持，「那就擴大搜索範圍，往偏遠星域去找。」
高更上將堅定拒絕，「不行，嵐杉上將的人也在搜尋他們，並且先我們一步往偏遠星域去了，卡特父子是朝塔利亞宇宙方向走的，那邊全部是第二軍團的勢力範圍，宋上將不可能同意另外兩家軍團同時派人過去。我不知道嵐杉上將是怎麼和他溝通的，但我們肯定是不能再去了。」
這個理由非常充分，高離不禁沉默。
高妍聽到這裡就鬆了一口氣，知道弟弟是瞎傳消息了，高離雖然因為著急而聲音比較大，但明顯不是在和父親吵架，而高更上將到這會兒說話也還是很有耐心。
「高離，我知道你和卡特上校是好朋友，所以很擔心他，但是你已經盡力了。況且，就算他這次沒出事，以後也必須按照卡特先生的規劃待在第二軍團，時間長了，你們也還是不可避免的會有矛盾。」
高離沉默良久才再次開口，「我知道。」但只要他們一天還沒站在對立面上，他們就還是最好的朋友。
卡特父子忽然放棄了所有財產神秘離開，肯定是出了什麼大事兒，他不能坐視不理。
不過確實如他爸爸所說，他已經盡力了。
無力歎息一聲，只得努力說服自己把這件事放下，晃晃頭說起了別的，「嵐杉上將不知怎麼想的，竟然比我們的搜尋力度還大，埃迪他們要是回來的話，她就會失去卡特能源公司那三分之一的所有權，這個損失可是太大了。」
高更上將聞言長出一口氣，「所以她才是一個不可小覷的對手，連我都忍不住要為她叫好了，今後嵐杉上將想要再找贊助方估計會輕而易舉。」
誰不想和這樣的人合作——這種合作方的安危肯定比大宗既得利益更重要的明確態度比最嚴謹細緻的合作條款都更能令人安心。
高更上將還有事，拍拍兒子肩膀就去處理公務了，也就是高離才能讓他明明有事卻還要在早上工作前抽出時間來，換了其他任何人都沒這個待遇。
高妍等他離開就悄悄蹭進去，滿懷好奇地問道，「大哥，你就這麼擔心卡特上校！？」
高離不耐煩看她一眼，「怎麼了？埃迪是我的朋友，忽然出了這麼莫名其妙的變故，我當然擔心他。」
高妍扁嘴，「你把他當最好的朋友，他卻未必也這麼看你啊！他可是把自己手裡的所有財產都留給嵐杉上將，一點也沒想著你。」
高離頓時不高興，「高妍，你亂說什麼！」
高妍由扁嘴改為嘟嘴，「當我沒說。」只不過臉上的表情卻是很不服氣。
高離揉揉額角，「我記得你比嵐杉上將還大兩歲吧，怎麼和人家差這麼遠，嵐杉上將已經得到了那三分之一的巨額資產，卻寧可冒著失去的風險還要派出人手，大力搜尋卡特父子。你倒好，和卡特家什麼親緣關係都沒有，卻在這兒惦記人家的財產。埃迪不欠任何人的債，他自己的財產，想給誰就給誰！」
這時後面跟進來的高裴也趕緊跟著贊成，「就是，姐姐，你和嵐杉上將一比，胸襟就顯得太狹隘了。」
高妍氣得直瞪他，毫不客氣地揭露道，「你昨天可不是這麼說的，你昨天也認為卡特上校和大哥關係這麼好，離開了都不記得給他留點好東西實在說不過去。」
高裴尷尬一笑，「是我昨天想得不周到，剛才聽大哥一說就明白過來了。」
高妍「哼」一聲，懶得戳穿他已經快要變成嵐杉上將腦殘粉的事實。
高離卻說道，「埃迪也有留下一件很有用的東西給我。」
高妍和高裴頓時好奇，一起問，「是什麼？」
高離，「是一箱子紀念品，我們上學時用過的一些東西——」
高妍和高裴剛失望了一下，就聽他們大哥繼續說道，「——還有一台卡特先生專門為他定制的最新型阿瓦爾機甲，這種最新型阿瓦爾機甲克服了之前高速低空飛行時的技術問題，還裝備有最新型的X5型粒子炮，並且加了一層防伽瑪暴塗層，駕駛這樣的機甲上戰場，關鍵的時候可以救命。」
高妍和高裴這回都無話可說了，好像雙胞胎一樣，心有靈犀的同時做出了相同的表情，先是一起驚訝得把嘴巴張成了圓形，然後又一起好像饞涎欲滴似的舔了舔嘴唇。
他們也確實是對這台機甲眼饞得很。
阿瓦爾機甲是目前最先進的機甲，還處於研發完善階段，他們倆已經垂涎了許久，上個月才得到最新一版設計最終完成，可以投入量產的消息，姐弟倆不差錢，又都熱愛機甲，立刻下了訂單，但交貨期也要在半年後。
更何況卡特上校送給高離的這台阿瓦爾機甲還有X5型粒子炮和防伽瑪暴塗層，這兩個都不是阿瓦爾機甲的標配，而屬於資源稀缺型裝備，和全帝國僅有的幾台超級治療儀同一級別，屬於因原材料稀缺，有價無市，所以有錢也很難買到的武器裝備。
高妍立刻改口，「大哥，我錯了，我不該那樣臆想卡特上校，竟然能把這樣一台機甲留給你，他對你實在是很夠意思了！」
高裴眼睛放光，央求道，「大哥，咱們去訓練場吧，讓我們見識一下最新型的阿瓦爾機甲。」
高離被弟弟妹妹的兩雙亮晶晶的眼睛眼巴巴盯著，雖然沒有心情，但也不好斷然拒絕掃了他們的興，只好聯絡自己的助手巴安中尉，讓他查看一下今天的日程，看看下午能不能騰出點空閒來。
巴安中尉也畢業於德莫森軍校，比高離小兩屆，畢業後就進了第三軍團，為人最大的好處就是細緻穩妥，加上他的父親還有兩個伯父都在第三軍團中任職多年，背景絕對沒問題，所以被高更上將挑出來給兒子高離做副手。
能被挑出來給高離做副手當然是一件萬分幸運的事情，看高更上將對長子高離的重視程度，這一位很可能就是下一任第三軍團上將。
所以巴安中尉一直兢兢業業，工作認真嚴肅到了不苟言笑的程度。
高離對他的工作能力沒意見，只是對他那彷彿面癱一樣的臉，和乾巴巴的聲音有些吃不消，曾經婉轉地提醒過他兩次，說自己喜歡性格稍微活潑一點的人。
可惜不知是巴安中尉沒聽出來他的弦外之音，還是已經習慣成自然，一進入認真的工作狀態就會面癱臉，高離拿他沒辦法，看在他工作確實出色的份上，只好捏著鼻子將就了。
沒想到這回巴安中尉終於不再不苟言笑得像人形光腦，而是忽然激動起來，高離一接通他的終端，他就在那邊焦急說道，「高離上校，太好了，我正要聯繫你，請用最快速度準備一下，我十五分鐘後來接你。」
高離一愣，「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巴安中尉滿臉緊張，「剛傳來消息，我們和黃暻聯盟之間的防線被忽然突破了，有五顆星球淪陷，賈德大型艦隊被困，已經聯繫不上了。」
高離頓時跳了起來，焦聲問，「怎麼會這樣！我爸爸呢？」
德莫森與黃暻聯盟之間的防線是第三軍團兵力最集中的地方，已經穩穩擋住了黃暻聯盟十幾年，高離對那裡的情況非常瞭解，那裡即便不敢說百分之百保險，但也不會一打就被攻破，哪怕對手再厲害也會有一個抵抗僵持時間。
昨天還沒有聽到任何有關黃暻聯盟異動的消息，今天一早防線就被他們攻破了，如果不是巴安中尉告訴他這個消息，高離一准要懷疑對方在胡說八道。
巴安中尉語速比平時快了不少，「上將通知伯尼艦隊立刻從駐地出發，他自己已經趕過去和伯尼艦隊匯合了。他讓你也立刻去星港，海勒准將在那裡等你，你們的艦隊第二批出發。」
高離知道這時候沒工夫多說，「好的，我立刻準備，十五分鐘後見。」
切斷通訊對高妍和高裴說道，「依蕾托方向的邊境出事了，爸爸已經去了，我也馬上趕過去，你們留在首都星自己當心，不要隨便惹事。」
說完大步回去自己房間準備。
高妍跟在後面，眉頭緊鎖，「大哥，會不會是第一軍團，他們不是才和黃暻聯盟接觸過。」
高離微一遲疑，隨後搖頭，「不太可能，這種勾結外部勢力進攻德莫森帝國的事情太惡劣，以嵐杉上將的為人應該做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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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與此同時，第一軍團也得到了消息。
嵐杉立刻發佈命令：停止在淺六號星上一切針對第三軍團的行動！
梅麗爾很不解，悄悄問，「為什麼啊？這不正好是個好機會嘛，現在他們肯定顧不上淺六號星了，讓周奕少將加把勁，就能把淺六號星奪回來，那顆礦星出產的可是尤金金砂！」
嵐杉搖頭，「不行，」臉色有些凝重，「我們現在有勾結黃暻聯盟進攻德莫森帝國的嫌疑，要是趁機搶佔淺六號星，那這個嫌疑就要被坐實了。」
他們之前和黃暻聯盟接觸，其實只是談了一樁生意，訂購一批黃暻聯盟星域特產的礦石，根本沒有涉及其他。
這個生意是達倫少將出面談的，只不過為了給當時在淺水星系行事越來越霸道的第三軍團一些壓力，他把這樁生意談得很神秘，對外消息捂得死死的，只說和黃暻聯盟達成了一項共識——現在確實容易引人誤會。
梅麗爾仔細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這個黑鍋可不能隨便背，會被帝國民眾罵死的。
達倫少將原本一直是第一軍團派駐淺水星系的最高長官，直到周奕少將被嵐杉調過去後才把他替了回來。
他下屬的布魯艦隊已經返回尤拉星休整，而達倫少將則打算先在首都星休息幾天然後再去尤拉星，沒想到忽然得到黃暻聯盟進攻德莫森帝國的消息。
達倫少將顧不上自己正在休假，立刻來見嵐杉，他可比梅麗爾有經驗多了，立刻也想到黃暻聯盟選這個時候突破第三軍團在帝國依蕾托邊境的防線對他們很不利，處理不好就會給第一軍團帶來極為不好的輿論影響，於是立刻趕來見嵐杉。
「將軍，這個情況有些棘手啊！」達倫少將簡直要愁眉不展了。
嵐杉，「不要緊，只要我們退出在淺六號星和第三軍團的競爭外界就沒什麼好多說的。」
達倫少將很不甘，「放棄淺六號星？這樣我們的損失未免太大了！」之前幾個月在淺六號星和第三軍團的周旋都成了無用功。
嵐杉，「情況特殊，況且就算我們得到了淺六號星，那顆礦星的收益也是要補充軍備用以和第三軍團競爭的，現在依蕾托方向防線被突破，第三軍團的賈德大型星艦被困，還有後續戰爭，他們的損耗可想而知，就算放手把淺六號星讓給他們，他們的實力短期內也恢復不起來。」輕輕敲敲桌子沉吟，「我現在最擔心的不是淺六號星的歸屬，而是依蕾托方向防線的安全。」
黃暻聯盟自從最後一次被第三軍團打敗，被迫簽訂了和平協議後就一直很老實，已經和德莫森帝國相安無事了十幾年，因為有著第三軍團的刻意壓制，他們的軍事力量一直沒有恢復起來。
按理說根本不是第三軍團的對手，會忽然發動進攻肯定是有原因的。
問達倫少將，「你上次和他們接觸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達倫少將思索著回答，「沒有，我們是按照星際通行的交易流程通過第三方擔保和他們交易的，中間人是天馬星系的懷特家族，專做這種星際間的擔保生意，已經有幾十年的歷史了，也沒問題。」
嵐杉，「幫我和懷特家的負責人約個時間，我要親自和他們談談。」
達倫少將，「好的。」然後又提議，「既然準備讓出淺六號星，那我們不如主動發表聲明，把話說得漂亮些。」
嵐杉，「我已經讓巴克斯事務長在擬稿了，下午就能發出來。」看看達倫少將問道，「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尤拉星？」
達倫少將答道，「一周後。」
嵐杉，「我希望你能提前兩天去和布魯艦隊會和。」
現在是特殊時期，嵐杉這樣說和直接下達軍令沒有太大差別，達倫少將立刻答應，「沒問題，我後天就出發。」
嵐杉，「到了尤拉星之後你要和天馬星系的勞拉准將保持緊密聯繫，做好隨時出發增援她的準備。」
達倫少將一驚，「天馬星系也出事了？」他怎麼一點消息都沒聽到。
嵐杉，「暫時還沒有，不過維斯人從年初就開始頻頻騷擾塔利亞宇宙方向的納斯卡礦星帶，黃暻聯盟又忽然發動了對依蕾托方向的進攻，那麼理論上來說，接下來就是烏拉妮婭方向的天馬星系了。」
達倫少將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些艱難地說道，「將軍，你難道是懷疑有外部勢力在操控德莫森帝國周邊的國家一起進攻我們？這——這不太可能吧！」
主要是在當今已知的星際範圍內，德莫森帝國已經是數一數二強大的存在，一直以來也就是維斯星系聯邦和金瑟星系還能算是對手。
只是維斯星系聯邦才被德莫森帝國打敗，暫時不可能有搞這麼大動作的實力；而金瑟星系距離得太過遙遠，並且他們的星域再往克利歐宇宙方向延伸還是無窮的宇宙，並不是不可穿越的蓬透斯領域，足夠他們去探索發掘的，沒必要興師動眾的派出大批星艦來掠奪德莫森帝國的資源。
把維斯星系聯邦和金瑟星系排除之後，其餘幾個小勢力就更不可能了。
嵐杉，「我的猜測只是理論上的說法，不過做好萬全的準備總是沒錯的。」說著嚴肅了神情，深深看著達倫少將，「沒有什麼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還請認真準備，不要掉以輕心！」
達倫少將這就沒什麼好多說的了，也端正了態度，「是，將軍！」
既然將軍的態度是這樣，他想自己也別等到後天了，明天一早就出發去尤拉星吧。
那一邊，巴克斯事務長的效率也很高，兩個小時之後，關於第一軍團強烈譴責黃暻聯盟忽然撕毀和平協議進攻德莫森帝國行為的聲明就已經發佈在軍部星網上。
第一軍團除了強烈譴責黃暻聯盟，並且暫停了和黃暻聯盟的一切貿易往來之外還決定將他們在淺六號星的礦脈開採權全部轉讓給第三軍團，用以支持第三軍團在前線與黃暻聯盟的作戰。
與此同時，第一軍團還表示，他們的格林艦隊已經做好準備，只要第三軍團有需要，格林艦隊就會立刻開往依蕾托宇宙方向的前線增援。
巴克斯事務長的聲明寫得十分漂亮，措辭得體，正義凜然，頓時得到了帝國民眾的一片讚揚聲和支持聲。
納文秘書看著與第一軍團的聲明同時發佈，但卻被襯得乾巴巴，毫無看點的第二軍團聲明，十分無語。
第二軍團也用最快速度在軍部星網上發佈了譴責黃暻聯盟，聲援第三軍團前線戰事的聲明，只是被第一軍團的聲明一對比，就顯得有些蒼白無力，沒什麼看點了。
他們只是口頭上說一說，第一軍團可是真金白銀的讓出了淺六號星的礦脈開採權，並且指定了格林艦隊為馳援艦隊。
宋上將和歐陽中將，艾伯特准將，泰倫斯事務長也在就此進行討論。
泰倫斯事務長皺眉，「出讓淺六號星的全部開採權！嵐杉上將還真捨得！」
說實話，他們誰也沒想到第一軍團會如此有魄力。
一顆礦星啊，還是尤金金砂礦！
艾伯特准將有些不悅，「嵐杉上將起碼應該提前通知我們一聲，這樣兩份聲明同時發佈出去，不是故意給我們難堪嗎！」
歐陽中將年紀大，沒那麼大火氣，看法也更加全面中肯一些，「估計他們也是不得已，前一陣第一軍團和黃暻聯盟有接觸的事情不是鬧得沸沸揚揚？連皇太子殿下的夫妻關係都因此受到了影響，嵐杉上將這個時候如果不能拿出有力的行動來證明第一軍團的立場，恐怕輿論壓力很快就要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了。」看看艾伯特准將，繼續說道，「然後她又順便打壓了一下第二軍團。」
艾伯特准將譴責，「太過分了！」
泰倫斯事務長勸他，「艾伯特准將，這真的沒必要生氣。」
他們兩家軍團現在是競爭對手，最近明爭暗鬥的事情互相之間都沒少做，誰也沒資格裝清高。
宋上將的表情有些玩味，「第一軍團在淺水星系經營了那麼長時間，現在說放棄淺六號星就放棄淺六號星了，她還真是有魄力！不過這一手做得確實漂亮，重要的是這個決定做得足夠快，要是因為捨不得尤金金砂礦的收益再猶豫幾天，恐怕就沒有現在這種效果了。」
納文秘書很同意他這個說法，「那是！」
他們其實都已經策劃好了，要用第一軍團前段時間和黃暻聯盟的交易在星網上做做文章，只是還沒來得及實施而已。
真等帝國民眾心裡有了懷疑第一軍團勾結黃暻聯盟對付第三軍團的苗頭，再想澄清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了，即便到時還是把淺六號星讓給第三軍團，也會被認為是他們想自我洗白的一個手段。
歐陽中將歎息，「既然已經這樣，我們現在就什麼都不能做，再補發一份聲明只會顯得太刻意，況且我們也不可能像第一軍團那樣讓出大宗利益給高更上將。」
艾伯特准將不同意，「什麼都不做太被動了。」
納文秘書遲疑，「但我們確實沒法像第一軍團那樣讓出大宗利益給高更上將，繼續在這件事上糾纏恐怕會更不好看。」
宋上將淡笑一下，「當然不能什麼都不做。我們和嵐杉上將有約定，第一軍團會分享阿瓦爾機甲研究的技術成果給我們。現在我們唯一使用了阿瓦爾機甲的地方就是納斯卡礦星帶，但是因為技術不成熟，所以他們的超強戰鬥力並沒有完全發揮出來，可以以此為理由立刻向第一軍團提出援助要求，請他們派一隊技術熟練的阿瓦爾機甲戰士去現場指導。等這批人去了之後，我們就可以發佈感謝聲明，感謝第一軍團支援了納斯卡礦星帶的戰事。」
泰倫斯事務長最先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拍腿，「對啊！換個思路解決問題，不光是第三軍團有前線戰事！咱們根本不用和第一軍團比誰對第三軍團的援助力度更大，而是應該提醒大家，我們和第三軍團一樣，一直在納斯卡礦星帶抵擋著維斯人的進攻。第一軍團如果支援了高更上將，那同樣也應該支援我們。」
……
第一軍團直接派出了正在肯特星協助尤金准將主持阿瓦爾戰隊技術攻關和訓練的古函上校，由他帶領十名阿瓦爾機甲戰士去納斯卡礦星帶進行技術指導。
古函路過木槿星的時候出了點小插曲——被忽然聯繫他的梅麗爾委以重任。
「古函，你順路去接嵐杉的夢魘獸，等回來的時候再順便把它帶回來。」
古函有點不明所以，提議道，「那等我返程的時候再去接它。現在接了它，要帶著去納斯卡礦星帶繞一大圈。」
梅麗爾得意一笑，一臉我在替你著想的表情，「不行，不行，據說波比已經等急了，你得盡快去接它，我已經和珍妮上尉敲定這件事，她會提前把時間空出，你需要在木槿星停留兩天，這兩天珍妮上尉會介紹波比和你認識的。」
古函簡直要暈倒，心想波比是急著見嵐杉，並不是我早去接它，它就能早回來的，我去的時候接上它，還是返程的時候接上它，它見到嵐杉的時間都一樣，所不同的就是多跟著自己去納斯卡礦星帶轉悠了一圈而已，說不定還會順便嚇唬到一堆人。
剛想要再說，梅麗爾卻很麻利地告訴他，「就這樣吧，我還有事，不和你多聊了。」說完就切斷了通訊。
鑒於珍妮上尉那邊已經按照梅麗爾通知的時間提前做了安排，古函只好先去木槿星停留兩天，然後帶著那頭長得像一條憨態可掬的大狗一樣的夢魘星異獸波比趕往納斯卡礦星帶。
等見到第二軍團在納斯卡礦星帶的最高長官格蘭特少將後，古函才知道梅麗爾確實是好意，格蘭特少將對嵐杉以及他們這些嵐杉的嫡系肯定都沒有好感，難保不會在他們停留期間做點什麼事情小小的教訓教訓他，身邊有一頭夢魘星異獸就會保險許多。
古函帶著自己的人，表面熱情內裡警惕地大步走向前來迎接他們的格蘭特少將一行，伸出手，「格蘭特少將，你好，很榮幸在這裡見到你！」
同時在心裡微微疑惑：格蘭特少將的笑容是不是太僵硬了？這眼神也有點奇怪。
掃了一眼格蘭特少將的周圍，發現他身旁雖然跟著一大群軍官，但毫不熱鬧，一群人都給人死氣沉沉的感覺，全都是和格蘭特少將一樣的表情，笑容僵硬，眼神——
古函略一遲疑，找到了一個形容詞：呆滯。
腦子還沒轉過彎來，不知道這夥人為什麼要擺出這樣的表情，還都一模一樣！
身體已經做出了應激反應——背後開始冒冷汗。
格蘭特少將的動作也有些緩慢僵硬，緩緩伸出手來，要和古函早就伸出去的手握一握。
一直跟在古函腳邊的波比忽然狂吠起來，緊挨著古函的小腿使勁磨蹭，古函就覺得頭腦一昏，身子晃了一晃，要去和格蘭特少將相握的那隻手自然而然地收了回來，按住了額頭，隨即就有一個巨大的聲音在腦子裡響了起來：危險！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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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跑！跑！快跑！」
一聲接一聲不知怎麼出現的示警聲在古函的腦海中炸雷一樣響起。
忽然降臨的危機感讓古函渾身寒毛直豎，倉促間顧不得多考慮，在伸出去握手的指尖剛要和格蘭特少將那只僵硬的手掌相觸碰的瞬間猛然收了回去，大聲向身後跟著的那十人喝道，「有危險！快跑！快跑！回我們的星艦去！」
自己也立刻轉身，邁開腿就要跑。
然而手腕一緊，剛才還動作遲緩僵硬的格蘭特少將忽然敏捷起來，一把就抓住了他。
格蘭特少將身材高大，體型健碩，力氣也比古函要大，古函只覺得自己的手腕像是被一隻加強型重力環死死扣住一樣，怎樣使勁都掙不開。
蹲踞在一旁的夢魘星異獸波比忽然衝著格蘭特少將低吼一聲，猛然躥起，用頭不輕不重的撞了他一下。
格蘭特少將動作一滯，眼神頓時直了直，這一分神，手上的力氣就鬆了，古函趁機抽回自己的手，轉身拔足狂奔，波比很靈活的跟上他。
身後傳來各種讓人牙酸的聲音，
「跑——了——」
「追——上——去——」
「抓——」
「攔——截——」
嘶啞僵硬，一個字一個字好像是從殭屍嘴裡蹦出來的，看來格蘭特少將這夥人不但動作僵硬，連說話都變得呆板了。
古函一邊跑一邊還在驚悚萬分的思考：他們這是被什麼控制了！怎麼會這樣！太嚇人了！
而被波比吼了一聲，又撞了一下的格蘭特少將則在一愣之後，眼中閃過絲清明，使勁晃了晃頭，心想：我這是怎麼了？
看著前面狂奔著的十幾個人和一條狗，再看看紛紛從自己身旁越過前去追趕他們的下屬們，心裡的迷惑更甚，這是什麼情況？他的這些下屬軍官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精英，這個時候卻個個姿勢僵硬，步履沉重，看著就難受。
再看幾眼後格蘭特少將忽然明白過來，一拍額頭，「天啊！怎麼會這樣！」也急忙大步追趕起來。
這裡是納斯卡礦星帶後面的太空中轉站，古函一行人剛從星艦上下來，還沒深入太空站，這時轉身就往來時的星艦起降區域跑去。
跑了沒一會兒，前面就響起【卡-卡-卡-匡當】的聲音，一道金屬門自動閉合，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古函急忙間只得帶著人調轉方向，往旁邊一條岔道跑。
後面追趕他們的那些人因為動作僵硬，所以漸漸就被甩開，但他們現在身處太空站內，那些人可以實時監控到他們的動向，調集士兵來抓捕。
果然，十幾人加上一隻夢魘星異獸再狂奔一會兒，這條通道前面的金屬門也被關閉了，再次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古函一咬牙，領著大家又換了個方向，這次沒有跑到有金屬門節點的位置，而是拐進了一間存放器械的小倉庫。
喊道，「快進來！」
等所有人都魚貫而入後就立即關上門，打開了隨身攜帶的磁場干擾裝置，干擾周邊的磁場和監控裝置，讓自己一夥人在監控屏幕上暫時消失一段時間。
由於隨身攜帶的磁場干擾器能量有限，他們能躲開監控的時間估計只有十分鐘，所以需要趕緊另想辦法。
古函先清點人數。
一，二，三，四……十二。
一共十二個人，一隻夢魘星異獸。
還好，沒少人，古函鬆口氣，剛想轉身研究一下周圍環境，看看這個小倉庫是否還有另外一個出口出去。
忽然覺得不對。
十二人？！
是沒少人，但是好像多了啊！
頓時打個冷戰，他帶了十名阿瓦爾機甲戰士，加上他自己，應該是十一才對。
古函的手扣上了腰間的粒子槍，在腦子裡拚命回憶剛才一掃而過的那十一人的身影，最後鎖定在一個特別高大的身影上面——剛才光顧著點人數，沒有仔細看，只是憑直覺覺得這個身影有問題。
緩緩轉頭，盡量放緩動作的幅度，不要引起那人的警惕，爭取一擊制服他。
然而沒等古函假裝若無其事一樣的慢慢轉過去，那人就主動上前了，「古函上校！」
古函一個激靈，腰間的粒子槍就掏了出來，指著對方，「格蘭特少將！！你怎麼在這兒？」
格蘭特少將舉起雙手，努力做無害狀，「冷靜，冷靜，我是跟著你們一起跑過來的！」
跟著古函的那十名阿瓦爾機甲戰士因為沒有得到夢魘星異獸的示警，所以還都在一頭霧水，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剛才迎接他們那些軍官的異狀大家都看清楚了，毛骨悚然的同時也知道肯定是這裡出了問題，於是圍攏上來，一起警惕地看著格蘭特少將。
一個叫吳航的高個子直接說道，「格蘭特少將，你們的人看樣子肯定是出問題了，你現在對我們來說也是不可信的！」
格蘭特少將腦子還是很夠用，雖然才清醒過來這麼一會兒，但已經把前因後果想清楚了，立刻自我證明，「納斯卡礦星帶的駐軍遭到了不明武器的大規模精神攻擊，已經都被控制住，但我恢復了，我是剛才被你們的夢魘星異獸撞醒過來的。你看，我現在的表現就和那些人不一樣，起碼我動作比他們快，不然我追不上你們。」
古函將信將疑，並沒有把手裡的粒子槍放下，「那也說不定，你動作比他們快也許更危險。」
格蘭特少將，「——」
被他們從裡面關上的倉庫門外忽然響起了猛烈的撞擊聲。
古函一行人頓時低罵一聲，還以為能有十分鐘左右的緩衝，沒想到那些殭屍一樣的傢伙行動力還挺強，這麼快就找過來了。
這一系列事情發生的實在太過突然，根本就不給人反應一下的餘地，他們甚至都顧不上害怕一下，已經有兩個人探測出了牆體的薄弱位置，用工具打出一個洞，看清外面是另外一條通道，就使勁招手，急叫，「快！快！從這兒走！」
大家逃命要緊，實在是沒有餘暇再去追問到底是怎麼回事，立刻衝到洞口，一個接一個的鑽出去。
古函最後，帶著波比跑了幾步後發現格蘭特少將還緊緊跟著，立刻驅逐，「格蘭特少將，你現在這個狀態，我肯定沒法對你動手，但我們也肯定沒法信任你，所以請別跟著我們，你自己走吧！」
格蘭特少將不肯，硬跟著，「不行，我得跟著夢魘星異獸，不然還是會被控制。我是德莫森帝國星戰軍少將，你們不能在明明有機會救下我的情況下卻置之不理！」
古函想說我們現在自顧不暇，哪還有機會救人！
格蘭特少將追在一行人最後一邊跟著跑一邊又說道，「其實很簡單，你可以和這頭夢魘星異獸說好，讓它願意帶上我，就肯定沒問題，他能感覺到我是否是被精神控制的。」
古函還想拒絕，對於一個剛才還死死抓住自己的危險分子實在不能放心，他手腕上還殘留有剛才被格蘭特少將抓住時，好像被鐵鉗夾住一樣的感覺呢。
「這頭夢魘星異獸不是我的，是嵐杉上將的，我和它根本不熟——」
說著跟隨大家快速拐過一個彎道，卻在側眼的時候瞥見波比一邊跑一邊用它那又大又圓，水汪汪的狗眼很人性化的白了他一眼，顯然是很不樂意古函撇清和它的關係。
古函頓時不敢再亂說，剛才全靠波比示警他們才逃過一劫，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它啊。
立刻改口，「——最近我們正在努力培養感情，它很厲害的，但是我怕他監控的人太多會累著。」
格蘭特少將對夢魘星異獸比較瞭解，乾脆不去問古函，直接去問波比，「帶上我，把我救回去，對你主人嵐杉上將的政績有好處。」
波比有點被他說動，但眼神中還是有些嫌棄，低低吠叫一聲，可惜誰也沒聽懂是什麼意思。
格蘭特少將無奈，繼續和波比商量，「這樣，我抱著你跑，讓你省點勁，這樣總行了吧？」
波比這才嗚了一聲表示同意。
然後老實不客氣的一躍就跳到了格蘭特少將懷裡，用兩隻前狗爪搭在他肩膀上。
它被珍妮上尉養得油光水滑，圓滾滾的很有點份量，格蘭特少將頓時覺得身上一沉，往後仰了一下，連忙腰上使力站穩，在心裡哀歎一聲，鑒於夢魘星異獸的特殊能力，也不敢在心裡多抱怨，奮力扛著它和大家一起跑，喝道，「這邊，跟我走！」
有了夢魘星異獸這層保障，大家就對他信任多了，立刻跟上。
好在格蘭特少將身高力壯，雖然扛著條連逃命的時候都要偷懶的胖狗，但也健步如飛，加上他是這裡的駐軍將領，對地形和監控系統都很熟悉，帶著古函等人迅速衝向星艦起降區域。
既然決定救人，古函對格蘭特少將就要客氣一點，加上心裡對他也有些佩服，能在清醒過來之後這麼鎮定，短時間內做出正確判斷實在很不容易，而他後面勸服波比這一手，看似簡單，其實也是對各種主要異獸的習性都瞭解得非常清楚，才能有針對性的提出說服它的條件。
夢魘星異獸的性格應該是有些傲嬌的，再就是比較愛偷懶，這個時候提出抱著它跑自然是投其所好，立刻就能答應。
古函和吳航兩人幫格蘭特上將分擔了扛著波比的重任，三人輪流抱著它，靠著格蘭特少將在太空站的最高權限，一路強行打開了幾道已經關閉的閘門衝動了他們來時乘坐的那艘星艦旁。
這時應該有動作僵硬到整齊劃一的士兵追了上來，剛才在太空站裡他們怕損壞內部結構，還沒有使用破壞型武器，這個時候就不用顧忌了，集體舉起了粒子槍和磁暴發射器。
格蘭特少將，「他們應該已經更改了打開防護罩的口令，給我五分鐘，我用最高權限撤銷重置。」
古函把格蘭特少將和波比一起推進星艦，「好，打開防護罩後你就立即起飛！」
自己和另外十人登上了阿瓦爾機甲，排成一排攔在星艦前面。
十一台巨大的阿瓦爾機甲和一隊舉著粒子槍和磁暴發射器的士兵相對峙。
士兵們動作僵硬，但卻氣勢洶洶的，悍不畏死的直接就朝十一台機甲發動了攻擊。
古函的手有點抖，按理說十一台阿瓦爾機甲對付這些士兵是沒有問題的，他們這個時候其實很安全，只要太空站裡的機甲隊不立刻出現在這裡，他們就能安全撤離。
但這些士兵和他一樣，也都是德莫森星戰軍，讓他就這樣出手攻擊，他實在做不到。
略一猶豫，就覺得自己的機甲猛晃了幾下，是被幾束磁暴同時擊中。
頓時悚然一驚，阿瓦爾機甲就算是最新型機甲也不是萬能堡壘，不能站著光挨打不還手。
使勁閉閉眼，「初級粒子炮，準備，目標GH164位置，同時發射。」
十一台阿瓦爾機甲都緩緩將武器艙的炮口露了出來，對準那批意識不清，好似冰冷機器一樣的士兵。
古函，「發——」
和星艦聯通的傳呼器裡傳出格蘭特少將的聲音，「防護罩開啟，準備升空！」
古函立刻把放在發射按鈕上的手收了回來，同時聽到公共頻道裡傳來幾聲輕輕的聲音，「太好了！」可見要對面前這些士兵開火大家都有不小的壓力。
升降區域上空的巨大半圓形罩頂緩緩開啟，十一台阿瓦爾機甲迅速變形成為超小型星艦，簇擁著格蘭特少將的星艦衝向太空。
古函直到這個時候才覺出了後怕，太空中轉站裡有幾萬德莫森士兵，到底是什麼武器？竟然能進行這樣大範圍的精神攻擊！進而還能控制他們的行為。
維斯人如果有這樣的武器橫空出世的話就不是可怕可以形容的了，而是恐怖，太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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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格蘭特少將認為那不是維斯人的新式武器。」古函對梅麗爾說道。
他們從納斯卡礦星帶逃離後，格蘭特少將留在愛莎星，作為第二軍團在塔利亞宇宙方向防線上的最高長官，立刻著手在那裡主持了全面防禦工作。
而古函則帶著他的十人小隊返回了首都星。
最近帝國兩個方向的防線上都發生了重大戰事，軍務繁忙，古函作為嵐杉上將身邊最得力的親信人員之一，為了工作方便，乾脆就留在了嵐杉的上將宅邸裡。
梅麗爾趁著晚上有點空閒時間就拉著他說說各自最近的情況。
聽古函說格蘭特少將認為在納斯卡礦星帶進行大規模精神攻擊的不是維斯人的新型武器就很懷疑，「不是維斯人的新型武器？不可能吧，你相信格蘭特少將的判斷嗎？」
鑒於以前的種種經歷，他們對第二軍團的大部分高級軍官印象都不好，尤其是格蘭特少將。
古函遲疑了一下就鄭重點頭，「我相信，沒有充足可靠的理由格蘭特少將不會在三方會議上說這種話。」
所謂的三方會議，是他們在到達愛莎星後通過遠程通訊和第二軍團高層，第一軍團高層以及軍部官員召開的一次緊急會議。
如果說在以前，特別是在阿加莎星盜詐降事件發生後，古函私下裡還會對格蘭特少將有那麼點不以為然的話，那他現在對格蘭特少將的態度就已經非常端正了，能在格蘭特少將這個年紀就混到少將級別，沒有點真材實料肯定是不行的。
精幹，變通，見多識廣，沉著冷靜，當機立斷，甚至很能屈能伸，這些都是古函在格蘭特少將身上看到的優點。
梅麗爾咋舌，「他這麼優秀，我怎麼沒看出來！」
古函受不了，「我能看出來是因為我們一起逃離納斯卡礦星帶，近距離接觸了好幾天，你上哪兒去看啊！」
在被夢魘星異獸吼醒的短短幾十秒內就能捋清思路，做出正確判斷，這樣的沉著冷靜，古函捫心自問，自己現在恐怕還做不到，需要再多歷練幾年才行。
古函還在回程中特意去查閱了《怎樣應對最有可能在戰場上遭遇的異獸》這本軍事用書，發現夢魘星異獸雖然有被提及，但因為一頭夢魘星異獸一次只能影響一個人，且它們的名氣太響，別人一看到它就會提起警惕，加上飼養和馴服不易，所以會被用在戰場上的可能性不大，在書中按危險性排序被排到了兩百名之後，但格蘭特少將依然第一時間就能想到它的性格特點，並加以利用，可見是對這些知識掌握得非常到位。
至於能屈能伸就更不用說了，格蘭特少將是出了名的傲慢，但在危急時刻卻能沒有一點壓力的跟在自己這隊人後面尋求幫助，被驅趕了也不會走，扛著條胖狗和大家一起跑，且沒有半點憤懣之類會影響到集體行動的負面情緒，這對於一個常年在下級軍官面前架子十足的大人物來說真是非常不容易。
綜合上述分析，古函認為他以前對格蘭特少將的看法太偏頗了。
梅麗爾點頭感慨，「你分析的有道理，以前是我們太——」
還沒感慨完，就看見嵐杉拎著一條蔫頭耷腦的狗走了出來，把它往梅麗爾腳邊一放，「梅麗爾，今晚你看著它。」
梅麗爾很寵愛波比，連忙在它那連耳朵都耷拉下去的頹廢狗頭上摸了兩把以示安慰，問道，「它怎麼了？」
嵐杉轉身回去，背影十分冷淡，「它非要和我一起洗澡。」
梅麗爾一咧嘴，改摸為拍，在波比腦袋上輕輕拍了一下，「你怎麼可以這樣！」
波比衝著嵐杉的背影嗚嗚叫了幾聲，聽著還挺委屈。
梅麗爾教育它，「不行，你要尊重嵐杉上將的隱私，況且最近事情多，她很忙，你不要鬧她。這樣吧，你換個人，看上這裡誰都行，想要和他/她一起洗澡就告訴我一聲，我幫你搞定。」
古函在一旁聽得嘴角直抽，「梅麗爾，難道不是應該教育它要尊重所有人的隱私，不能隨便要求和別人一起洗澡才對嗎？」
梅麗爾用那怎麼能一樣的直白眼神看他，「你那是普通教育模式，它可是波比，波比有權利在小範圍內隨意選擇洗澡夥伴。」
眼看波比也用它那雙又大又圓的狗眼半帶嫌棄的掃視過來，彷彿是在權衡是否要湊合一下，就選他當洗澡夥伴，古函急忙開溜，「我好累啊，去休息了。」
他可沒有梅麗爾心那麼大，雖然波比救過他，但和夢魘星異獸長時間接觸還是會覺得危險，更遑論陪它洗澡，還是躲了吧，有這個功夫正好多休息休息。
現在帝國兩個方向的防線上戰事都吃緊，恐怕很快就需要第一軍團出兵支援了！
因為親身經歷過納斯卡太空中轉站那恐怖的一刻，所以古函認為塔利亞宇宙方向的愛莎星防線壓力更大，格蘭特少將即便具備著他總結出來的那些優點也未必能抵擋得住那詭異莫測的新式武器。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德莫森與黃暻聯盟之間的防線最先頂不住了，向軍部緊急求援。
嵐杉凌晨三點的時候得到通知，立即趕往軍部開會。
波比聽到動靜，從它那個堪稱豪華的狗窩裡跑出來，追在嵐杉腳邊，嗚嗚嗚的要求同去。
嵐杉知道這傢伙雖然名字叫做夢魘星異獸，其實就是條有點特殊能力的大狗，性格非常黏人，必須要跟主人形影不離才能高興，可惜它的危險級別太高，不能帶出去，否則會嚇著人。
於是只對它跟前跟後的跑動視而不見，走到大門口，外面的衛隊已經集體立正，整裝待發，才彎下腰拍拍波比的狗頭，淡淡安慰道，「不能帶你，你留下來，乖乖的，不要鬧。」
波比用萬分委屈的眼神看著她。
嵐杉，「回來獎勵你烤牧鼠肉。」
波比這才低低嗚一聲，勉強表示同意。
嵐杉快步穿過兩排衛士登上了飛行器，梅麗爾和她一起。
最近常駐這裡的古函和詹森跟在後面，準備乘坐另一台飛行器，兩人看到嵐杉離開前和波比的互動，對視一眼，都能從對方眼中看到點微笑。
等飛行器啟動後古函輕聲問詹森，「你怎麼看？」
詹森和梅麗爾不一樣，他也是軍事指揮專業的學生，一向思路嚴謹，眼光獨到，在嵐杉身邊的資格雖然還比不上古函和梅麗爾這兩個最資深的，但也屬於最早的一批了，很值得信任，所以古函有事的時候很願意和他探討一下。
詹森有些擔憂，「德莫森帝國邊境的局勢現在看起來真是不太好，塔利亞方向的納斯卡礦星帶已經完全失守，愛莎星也岌岌可危，而我們連敵人的新型武器到底是什麼都沒搞清楚。原本以為和黃暻聯盟這邊的對峙會有把握些，畢竟第三軍團已經壓著他們打了這麼多年，對他們的實力和作戰方式都很瞭解，誰知道這次高更上將親自去督戰竟然還敗了，聽說去支援的伯尼艦隊幾乎全軍覆沒。很多情況還不清楚，我先在也不好多說，但是——」
他歎口氣沒有再往下說。
古函也歎口氣，知道在現在這種很多情況都不明朗，甚至連黃暻聯盟為什麼會突然撕毀和平協議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們再分析也分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濃重的危機感已經真真實實的存在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問道，「那你剛才還笑得出來？」
詹森看他一眼，「你不也笑了。」搖搖頭，「我那不算笑，只是感覺心裡踏實了一點。嵐杉上將雖然總是不動聲色，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什麼，但卻能給人很強的安全感。」
古函點頭贊同，「那是，現在這種重要時刻，大半夜因為緊急軍務趕往軍部，嵐杉上將還能想到照顧波比的情緒真的是很難得。」
對寵物都這樣，對人自然只有更負責任，跟隨這樣的長官，即便是在危機四伏的特殊時期，心裡也能多一點底氣。
帝國安全大臣歐文和艾佛利公爵已經等在軍部的大會議室裡。
現在軍部和皇室雖然都已經沒有什麼實權，不大管事，但是遇到這種危及帝國安全，需要三大軍團協同作戰的情況時還是要出面的。
宋上將最後到達，一進會議室就說道，「諸位，我剛得到一個重要消息。」看來他剛才就是被這個重要消息耽誤了時間，才會最後一個到。
果然，宋上將接著說道，「由於這消息太過令人震驚，我又花費了一點時間進行確認，所以才會來晚了。」
能讓宋上將說太過令人震驚的必然是件極其重大的事情，在座幾人都做洗耳恭聽狀。
宋上將，「兩小時前，第二軍團格蘭特少將率領艦隊在距離愛莎星三個標準星程的星域和維斯人進行了一場小規模戰役，他打敗了維斯艦隊還俘獲了維斯星系聯邦的尼古拉少將！」
「什麼！」帝國安全大臣歐文和艾佛利公爵一起震驚反問，「他抓到了誰？」
「尼古拉少將。」
「這——」這確實需要再次確認，「可以肯定情況屬實嗎？」
宋上將很確定，「可以，我專門又確認過一遍。」
帝國安全大臣歐文和艾佛利公爵兩人面面相覷，嵐杉則是在垂眸沉思，大會議室裡一時間沒了聲音。
自從楊威上將重傷昏迷後，尼古拉少將就是維斯星系聯邦軍的最高指揮官，抓住了他，這仗也就不用再打了，——只是怎麼可能這麼輕而易舉就抓到他呢！
過了一會兒歐文才遲疑開口，「那塔利亞方向的戰事是否可以算基本定局了呢？」
宋上將臉色凝重，「不可以，問題就出在這兒，我們能確定抓到的的確是尼古拉少將本人，但維斯星系聯邦軍的艦隊一點沒有混亂的跡象，還在繼續進攻愛莎星。」
艾佛利公爵皺眉，「這是怎麼回事？」
嵐杉忽然開口，「理論上來說，尼古拉少將不可能因為一場小型戰役的失利就被我們抓住，憑他在維斯星系聯邦軍中的身份，是不能衝在最前線的。」
艾佛利公爵看她，「但事實是他的確被我們抓住了。」
嵐杉黑色的眼眸緩緩掃視過眾人，「也許這對他來說不是被捕，而是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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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逃亡？！
艾佛利公爵和安全大臣歐文對視一眼，眼中都閃過了驚疑和不確定。
宋上將則是微微點了下頭，然後分析道，「雖然不能完全排除巧合的可能，也許是尼古拉少將正巧去視察那個區域，遭遇到格蘭特少將艦隊的突襲而被抓，但這種可能性非常小，所以我也更傾向於尼古拉少將這次被抓是出自他的主觀意願。只不過——只不過原因不明。」
說到這裡看向嵐杉，「嵐杉上將，能詳細解釋一下你為什麼認為這對尼古拉少將來說不是被捕，而是逃亡？」
嵐杉，「因為我找不到其它更合理的解釋，如果不是為了逃離維斯星系聯邦，尼古拉少將為什麼要故意被我們抓住？另外就是你剛才說的，尼古拉少將被抓後維斯星系聯邦軍的艦隊一點沒有混亂的跡象，還在繼續進攻愛莎星，這說明他已經沒有在軍隊裡佔據主導地位了。」
艾佛利公爵倒抽一口涼氣，「以尼古拉少將在維斯星系聯邦的地位，除非現政府被徹底顛覆，否則沒有人能威脅到他，把他逼到要逃亡的地步。難道維斯星系聯邦內部已經發生了秘密政變，有人推翻了現政府！可是對外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洩露出來！這不可能！」
安全大臣歐文沉吟著提出不同看法，「也可能是楊威上將恢復了，他在維斯軍隊中的聲望和地位都高於尼古拉少將，有他坐鎮，維斯軍隊就不會亂。」
嵐杉搖搖頭，「還有很多疑點，都證明維斯星系聯邦內部出了問題，這絕不是楊威上將恢復了就可以解釋的。」
安全大臣歐文立刻追問，「還有很多疑點？嵐杉上將，你指的是哪些？」
嵐杉答道，「在一年前，尼古拉少將無緣無故的攻擊了自己未來的岳父，逼走了未婚妻。所有人都認為他這麼干是想獨霸柏寧博士那數量龐大的研究成果。但這種猜測其實並不合理，因為柏寧博士的研究成果中會拿出來公開出售的有一大部分是民用科技，小部分軍用科技也會優先出售給尼古拉少將這個自己未來的女婿。唯一值得獨霸的是幫助體質進化人進化到T＋＋＋體質的藥物，但柏妮絲小姐說這個階段的進化已經瀕臨人體所能承受的極限，稍有不慎就會引發基因紊亂症，而會使用這種藥物的都是T＋＋＋體質進化人，珍惜程度和國寶無異，不能出一點意外，所以這種藥物問世前還要進行海量運算和實驗，至少還需要五年時間，尼古拉少將現在殺了柏寧博士除了和自己的未婚妻反目成仇之外根本什麼都得不到，所以他會這麼干一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艾佛利公爵皺眉，「不得已的原因？」
嵐杉，「對，比如受人脅迫。」
艾佛利公爵覺得不可思議，「這怎麼可能！」
嵐杉看他一眼，沒有過多解釋，繼續說起了第二個疑點，「我們都知道，維斯軍隊在瑪斯塔巴戰役中遭受了重創，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恢復實力，完全不是我們的對手，可他們卻一直在騷擾納斯卡礦星帶，維斯人這樣長期遠距離作戰非常消耗國力，沒有巨大利益或者巨大的威脅，維斯人是不會冒著國內經濟被拖垮的危險堅持這樣做的。」
艾佛利公爵這次沒有開口，只滿臉的沉思狀。
嵐杉的目光轉向宋上將，「自從柏寧博士遇害後，第一軍團的情報人員就再也沒有從維斯星系聯邦發回過有用的情報，你們呢？」
宋上將微一猶豫就照實答道，「我們也一樣，第二軍團也很久沒有從維斯星系聯邦探聽到有用的情報了。」
兩人都注意到，對方使用的說法都是：沒有得到【有用】情報而非沒有得到情報。
也就是說，第一軍團和第二軍團派駐在維斯星系聯邦的情報人員還會定期往回發送消息，但都平淡無奇，顯示那裡沒有什麼大事發生。
然而事實卻是維斯星系聯邦明明很不對勁，一定出了大問題。
這就很可怕了，證明他們派駐在維斯星系聯邦的所有情報人員已經被一網打盡，都處於被控制的狀態。
眾人的目光都轉到安全大臣歐文的臉上，軍部肯定也在維斯星系聯邦安插的有人。
歐文沒法像嵐杉和宋上將那樣立刻就說出來手下情報部門近期得到的詳細內容，立刻讓助手去查。
十分鐘後，助手向他匯報了相同的結果：軍部安插在維斯星系聯邦的情報人員也一直在定期往回傳送消息，然而消息內容幾乎千篇一律，平淡乏味到讓人看一眼就可以確定那邊最近沒有發生任何異常情況，然後就直接跳過。
會議室陷入死寂般的沉靜。
最後還是艾佛利公爵先開口，「能另想辦法查清楚嗎？」
宋上將搖了搖頭，「很難。」
就目前情況來看，第一軍團，第二軍團以及軍部三方派駐維斯星系聯邦的情報人員已經全都折損進去了，這還怎麼調查！
再派一批人手繞遠路走其它星系進入維斯星系聯邦？路上要耗掉多少工夫，重新佈置情報網也需要時間，能不能成功還是個未知數。
比較之下，直接去審訊尼古拉少將估計還更快一些。
……
這場會議從半夜三點半一直持續到早晨六點。
依蕾托方向防線和愛莎星的戰局都不容樂觀，比較之下高更上將所在的依蕾托前線的情況更吃緊一些，第三軍團已經快頂不住了。
會議最後決定由第二軍團此時正駐紮在淺水星系的周奕少將率領格林艦隊緊急支援依蕾托方向的高更上將。
軍部負責加速籌措一批高級別能源石三天後送往依蕾托前線。
皇室因為控股了德莫森最大的幾家軍工廠，軍需用品廠，所以在這種非常時期，理所當然的要負擔起保證供應軍用營養劑，各種級別的治療與舒緩藥劑，小型治療儀，以及其它軍需物資的責任。
……
梅麗爾在外面等得腿都要直了才看到嵐杉出來，連忙帶著衛隊迎上去，卻見宋上將緊跟在嵐杉後面出來，「嵐杉上將。」
嵐杉回頭，「宋上將。」
宋上將快步走到嵐杉面前，「嵐杉上將，是否可以再問一下你對柏寧博士遇害這件事的具體看法。」
他總覺得剛才艾佛利公爵追問的時候嵐杉因為某種原因沒有把話說完，而這沒說完的話應該很重要。
嵐杉點頭，「當然，我本來就估計你會來追問。」
宋上將，「——」
怪不得覺得嵐杉走得比平常慢，原來是在專門等他追上來。
嵐杉先朝梅麗爾打個手勢，讓她帶著衛隊離遠一些，然後才對宋上將說道，「柏妮絲小姐曾經提起，她父親最新的一個研究項目是有關人體精神保護的。作為科研人員，他熱衷於探索未開發星球，但有些未知的異獸和異植會有精神攻擊性，這種攻擊防不勝防，雖然數量非常稀少，但也非常危險，所以柏寧博士想要研發出一種便攜式的防護裝置。」
宋上將心裡一震，聯想到納斯卡礦星帶遭受到的大規模精神攻擊，而柏寧博士竟然在研究針對精神攻擊的防護裝置！
「這難道就是柏寧博士遇害的原因？」
嵐杉輕輕歎口氣，「很有可能。維斯星系聯邦的對手是德莫森帝國，而柏寧博士屬於中立的巨鯊星系，並且在立場上明顯是更傾向於支持維斯星系聯邦的，可他卻還是因為這項研究而被害了，這只能說明——」
她沒有說完，但宋上將已經覺得自己的神經都開始緊繃起來。
這背後的原因細思極恐，如果維斯人只是想用新式大規模精神攻擊武器對付德莫森帝國，那根本沒必要去管柏寧博士是否會研製出防禦裝置，除非他們的目標不止德莫森帝國，而是更大範圍！
現在直面維斯人的就是第二軍團，宋上將的臉色變得越發凝重起來。
嵐杉，「柏妮絲小姐在繼續她父親未完成的研究項目，其中就包括有關人體精神保護這一項，如果被人知道了她會非常危險，請一定不要把消息洩露出去！」
這也是她剛才沒有在會議上當眾說的原因。
宋上將鄭重答應，「好的，請放心。」說完匆匆離去。
嵐杉也立刻招呼梅麗爾，讓她把古函和詹森都叫到自己的飛行器上來。周奕少將的格林艦隊去支援依蕾托前線未必夠用，時間緊迫，要立即著手安排第二批支援艦隊。
……
當天晚上，格蘭特少將再次傳來消息：維斯的尼古拉少將對他提出的任何問題都拒絕回答。
十天後。
第二軍團秘密將尼古拉少將押送回了德莫森首都星。
為了能在最短時間內把尼古拉少將送回來，幾艘接力運送他的小型星艦都因為超速航行而報廢。
不過這個時候也完全顧不上這些損耗了。
宋上將第一時間讓納文秘書聯繫了嵐杉。
納文秘書的臉上混雜著擔憂和焦急的神情，「嵐杉上將，維斯的尼古拉少將已經被送到了首都星，出了些問題，我們現在把他安排在首都星醫院的特殊區域，宋上將想請你親自過來一趟，最好能帶上你的夢魘星異獸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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