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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ver1234kimo 發表於 2013-4-4 03:05 PM

宋初雲 -【世家遺珠】《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1-16 05:38 PM 編輯

【書名】:世家遺珠

【作者】:宋初雲

【內容簡介】:

  有個坑蒙拐騙、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的娘,顧箏表示壓力很大;

  當極品老娘搖身變成定南伯府大小姐後,顧箏表示壓力更大;

  高門大院里或暗流洶涌、或殺人不見血,顧箏表示十分淡定;

  倒是刀光劍影的陪各路女英雄爭來鬥去,

  顧箏順手鬥了個俊夫君回來調教著玩玩。

  一句話簡介:世家女一步一榮華的名門奮鬥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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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ver1234kimo 發表於 2013-4-4 03:11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3-8 02:09 PM 編輯

第一卷 芩府篇

第一章極品老娘

四月里的春雨淅淅瀝瀝的下了整整一夜,或打在那滿滿一院子的玉簪花瓣上,或落在塵埃泥土里,激起了一陣夾雜著淡淡泥土腥味兒的花香……那股花香飄滿院子、沁人心脾,讓人打心底兒覺得舒心愜意。

淺金色的晨曦下,上穿對襟淺粉鑲邊繡如意紋扣身襖兒,下系湖綠色遍地開花百褶裙,只梳了兩條略顯俏皮的麻花辮兒的顧箏,握著一柄小巧玲瓏的黃銅剪子,在飄滿花香的院子里轉悠了一圈后,最終蹲在一株栽在白底青花八棱山水花盆里、大約有半人高的月季花前,開始尋思從哪里下手……

這株半人高的胭脂紅月季養得極好,只見枝上的月季花或含苞欲放、或恣意綻放,錯落有致的掛在枝上,層層疊疊錦簇成團的花瓣上還掛著幾顆晶瑩剔透的雨露,叫顧箏見了不勝歡喜,當下便舉了黃銅剪子、小心翼翼的剪了幾朵下來。

待剪了個八、九朵后,顧箏便捧了花歡歡喜喜的往屋里奔去,一見到負責她起居飲食的丫鬟勺兒,便迫不及待的說道:“勺兒姐姐快看我剛剛新剪的月季花!紅艷艷的很好看吧?還得煩勞姐姐替我尋個素凈些的花瓶插花……”

勺兒聽了自是笑吟吟的應了,隨后便從多寶閣里翻出一只粉彩魚藻紋瓷瓶,舉得高高的給顧箏看:“姑娘,您看用這只粉彩瓷瓶來插那幾枝月季花合適不?”

顧箏后退了半步、瞇著眼審視了片刻,最終老氣橫秋的搖頭說道:“我瞧著不是太好!紅花配粉瓶,一看便少了幾分雅致、生生委屈了這幾朵月季花!我瞧院子里那幾株月季大多都是養在白底青花的花盆里,我覺著還是那樣好看些!”

勺兒聞言便把那只粉彩魚藻紋瓷瓶放回原位,另去里屋的博古架上取了一只一尺來高、上寬下窄闊口鳳鳥青花瓷瓶給顧箏過目:“這只便是姑娘喜歡的白底青花樣式,姑娘中意不?”

顧箏見了果然雙眼一亮,立時把那鳳鳥青花瓷瓶接過來細看,見上頭除了有一叢青花外、還描了一只展翅低飛的青孔雀,圖案搭配得十分別致雅趣。

于是顧箏當下便選了它來插花,果見那幾枝月季花一插入瓷瓶里,瓶身青白二色和瓶上銀紅色的花團相互襯托,當下便成了一道讓人見了雙眼一亮的雅致景色。

顧箏一臉滿意的觀賞了自己的杰作片刻后,便伸著懶腰移步到了充滿鳥語花香的庭院里,勺兒見了趕忙快步跟了上來,一臉郁悶的指著顧箏那兩條麻花辮兒抗議道:“姑娘,奴婢替您梳個雙丫髻吧?奴婢梳的雙丫髻可好看了!再說了,咱府里的其他姑娘可沒人像您這般,只草草的梳兩條麻花辮兒、連簪子都不插一支就了事……”

“不礙事,反正我也不是這府里的正經姑娘。”

顧箏邊說邊取了根細細的竹簽,壞壞的戳著掛在屋檐下的那對藍耳翠鳥,把那兩只鳥戳得齊齊炸了毛、撲著翅膀亂竄,顧箏這才扔了竹簽,勺了一小勺鳥食、不緊不慢的喂它們吃。

顧箏喂了半天鳥才覺察到勺兒一直鼓著腮幫、不滿的瞪著自己,于是為了讓勺兒不再糾結她的麻花辮兒,顧箏很快就出言把話題岔開:“對了,我娘呢?她還沒起身嗎?”

“顧夫人她……她……”

勺兒的注意力果然被顧箏給引開了,只見她一臉為難之色、似乎想替顧箏的親娘顧麗娘尋個體面些的借口,把顧麗娘做的荒唐事給遮掩過去。

可偏偏這勺兒天生不擅長撒謊,只見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終還是說了實話:“奴婢來伺候姑娘起身前,就已先去顧夫人屋里走了一趟了,可屋里頭卻不見顧夫人身影,床上的被褥也鋪得整整齊齊的、像是沒被動過,想來顧夫人昨晚又是一夜未歸。”

顧箏雖然早就猜到答案,但還是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抱怨了顧麗娘幾句,隨后顧箏也不在這件事上多說,自顧自的走到院子里,一邊伸收小胳膊、小腿兒舒展筋骨,一邊閉眼深呼吸了幾下,貪戀的呼吸那雨后特有的清新空氣。

顧箏一邊悠閑自在的做著晨運,一邊暗自感嘆不用被迫跟著老娘四處行騙,掙那不義之財的日子真好!感嘆完后顧箏不免又暗自祈禱了幾句,希望這種衣食無憂、悠閑自在,每天只要種種花、賞賞景兒的日子能夠一直延續下去。

再后來顧箏的思緒便又轉到前世今生上頭,想起她穿越到“大豐”這個歷史上不存在的王朝竟也有一個多月了。顧箏再一回想先前那個把月過的日子,頓覺和現下過的日子有著云泥之別。左思右想了一番后,顧箏的思緒一時間飄得有些遠……

就在這時,粉白色的高墻外冷不丁的落下幾塊小石子兒,那小石兒“咚咚”幾聲滾落在墻角那顆杏樹上,砸得樹上結著的、豆大的杏果骨碌碌的滾落了一地,那番動靜也把顧箏從自己的思緒里拉回了當下。

這突然飛來的小石子驚得樹上的鳥雀四飛,也讓正在灑掃的小丫鬟箸兒嚇得尖叫了一聲,當下便舉著掃帚把顧箏護在身后,並一臉警惕的盯著高高的粉墻。

倒是顧箏這個年紀最小的娃娃一點都沒驚慌,只見她依舊鎮定自若的伸腰劈腿……一直到墻角傳里幾聲十分沒底氣哀求聲,顧箏方才慢吞吞的往墻角挪去,不緊不慢的把原本擺在角落的兩盆玉簪花挪開,挪完丟下一句“進來吧”便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目不轉睛的欣賞顧麗娘的表演。

只見只穿著中衣的顧麗娘一身狼狽的拱著身子,慢慢的從墻角那個不大的狗洞鉆了進來,一鉆進院子里立刻就癱坐在地上,喘著粗氣兒嘀咕道:“這狗洞兒真小!折騰死老娘了!哎喲喂,老娘的腰差點給卡斷了!”

顧箏卻是一點同情心都沒,只涼颼颼的丟了句風涼話下來:“這狗洞兒娘您都已經鉆過好幾回了,還沒鉆熟嗎?要不讓勺兒姐姐給您擴一擴、挖得寬敞些,您今后進出好歹也方便些。”

顧麗娘循聲望去,見自家才十歲的閨女正沖她甜甜的微笑,女兒那燦爛的笑容當下便讓她頭皮發麻、更不敢真接下她的“好意”!

只見顧箏一出聲,顧麗娘也顧不上繼續抱怨了、直接“骨碌”一聲從地上爬了起來,湊到顧箏跟前、陪著笑討好道:“囡囡別生氣嘛!娘以后不鉆了就是……”

顧麗娘邊說邊小心打量自家閨女,一見顧箏身上那套價值不菲的衣裙,馬上語氣誇張的岔開話題:“哎喲喂!我們家囡囡天生就該是當大家閨秀的命!瞧瞧這身衣裳,穿在我家囡囡身上再合適不過了,怎麼看都像是那從畫上走下來的善財童子!”

顧箏卻直接忽略了顧麗娘的誇獎,眨眼間就收起臉上的笑容,轉而板著一張小臉、語氣嚴肅的審問道:“娘,您又偷跑出去賭錢了?您不是和我保證再也不去賭了嗎?您再不收斂點,小心岑府的人把我們攆出去!”

顧箏一發問、顧麗娘馬上就“嘿嘿”的干笑了兩聲,腆著臉小聲的解釋道:“我這不是賭癮犯了忍不住嗎?”顧麗娘說著不忘把胸脯拍得“啪啪啪”作響:“再說了,我悄悄的從這狗洞兒鉆進鉆出,岑府的人沒人會知曉!”

顧箏和顧麗娘暫住的聽泉院在岑府最角落,與這院子一墻之隔的地方便是岑家管事、仆婦住的長巷。那長巷是通著外頭的長街的,且這狗洞兒連通的地方正巧是一間破舊、沒人住的屋子,因此顧麗娘只要通過狗洞鉆到外頭去,就能大搖大擺的離開岑府。

顧麗娘拍著胸脯、自信滿滿的說“岑府的人沒人會知曉”這句話時,勺兒和箸兒都齊齊把臉別開,忍了好半天才沒笑出來。

顧箏見了頓時滿頭黑線,隨后一言不發的扭頭往屋里走去,直接無視了顧麗娘的存在,只邊走邊對勺兒說道:“勺兒姐姐,今后羅夫人要是再問起我娘的去處,你只管實話實說便是,不必再替她遮掩。”

“哎喲!別別別!我的好囡囡你別這樣嘛!”顧麗娘一邊快步跟在顧箏身后進屋,一邊連連保證道:“好好好!娘以后不再溜出去賭了便是!也正巧是這兩日連著都是夜里的手氣比白日里要好,娘又一心想著翻本,才會一時忘了現下我們是住在岑府里、賭了一整夜都不記得回來。”

勺兒和箸兒似乎早就習慣顧麗娘的所作所為了,她們一邊替乖巧聰明的顧箏有個這樣的娘覺得不值,一邊動手把一早從廚房提來的食盒拎到了里屋,兩人一起動手把早膳一一擺上了桌。

早膳擺齊了后顧箏也不喊顧麗娘吃飯,自顧自的上了桌,提了筷子便吃。

顧麗娘知道顧箏還在生她的氣,于是不必顧箏喚她便十分自覺的溜上桌,也不動手提筷子,而是直接伸手抓了那精致的糕點往嘴里塞,嘴里的糕點還沒完全咽下、她就又捏了個豆沙包來咬,擱在她面前那碗熱騰騰的燕窩粥她自然也沒落下,很快就端了起來、“咕嚕、咕嚕”的喝下肚。



第二章 積習難改

顧箏雖然早就習慣了顧麗娘的吃相,但勺兒、箸兒卻還是很不習慣,只見心眼實誠的勺兒好心的提醒了顧麗娘一句:“顧夫人,您這才剛剛從那洞兒爬過來,還是先凈了手再吃東西吧!否則怕是待會兒會鬧肚子……”

顧麗娘一邊把桌上那些精致、名貴的膳食統統掃到嘴里,一邊含糊不清的答了句:“不怕不怕!俗話說得好———不干不凈、吃了沒病!我這身子骨又結實又硬朗,哪像那些養尊處優的嬌嬌女兒那般金貴?”

顧麗娘邊說邊捏了個水晶蝦餃往勺兒嘴邊塞去:“勺兒丫頭,這蝦餃兒里頭包了個大蝦子,皮薄陷多、真真是好吃!你要不要也嘗個?來,大娘喂你吃!”

顧麗娘的舉動把勺兒嚇得花容失色、連連擺手,憋了好半天才憋出個借口、推說主子的東西奴婢們不敢吃,隨后不等顧麗娘再熱情的遞別的吃食給她,當下便尋了個借口、一溜煙的小跑出屋。

顧箏雖然也秉承著不浪費食物的原則、很努力的在吃,但她吃的過程卻是安安靜靜的……尤其是那握著柳葉尾銀勺,小口、小口的吃燕窩粥的模樣,讓箸兒見了覺得比大家閨秀還像大家閨秀。再看看翹著腳以手當筷的顧麗娘,箸兒實在是難以相信顧箏是從顧麗娘肚子里爬出來的!

這顧箏不是顧麗娘的原裝閨女,生活習性自然不可能和顧麗娘完全一樣,她可是一邊感嘆古人的早餐比現代豐富、奢侈許多,一邊吃到心滿意足才停了手。

而從沒吃過這些精致、昂貴膳食的顧麗娘,卻不似顧箏這般見好就收,而是把桌上的膳食全都掃進肚子里,吃得丁點不剩、才一臉滿足的撫著肚子停下手來。

只見顧麗娘鞋子一蹬、人往羅漢床上一歪,一雙臭腳隨即大大咧咧的擱在了繡墩上,躺穩當了后她先是仰著臉打了幾個飽嗝,隨后便翹了小指伸到嘴里去剔牙,把雜物從嘴里剔出來后、眼都不眨一下就重新把它吃下去,那舉動把勺兒、箸兒兩個小丫頭嚇得離她離得遠遠的。

勺兒比較實心眼兒,被顧麗娘的舉動嚇得落荒而逃后,很快就端了個茶盞回到顧麗娘跟前,弱弱的提醒道:“顧夫人,您用這茶水漱漱口吧!漱完便會覺得舒服些。”

“夫人?茶水?”

顧麗娘見一吃飽就有人服侍,心里頓時美滋滋的,接過茶盞后猛吸了一大口茶水,像模像樣的漱起口來……只是顧麗娘漱完口后,竟把茶水全都給咽下肚去,讓勺兒再次驚得目瞪口呆,張了張嘴最終選擇默默的收拾桌子。

顧箏見狀若無其事的把頭轉開、很認真的欣賞窗外的景致,待勺兒出去了才慢悠悠的把頭轉回來,見顧麗娘身上只穿了件中衣、才記起問了句:“您的外衣呢?”

顧麗娘滿不在乎的答道:“先前賭到沒銀子了,我便把外衣脫了拿去當鋪當了幾個錢,可惜還是沒能翻本把銀子都賺回來!可惜、可惜啊!”

顧箏懶得和顧麗娘多費口舌,反正說了她也不會即刻就改,只出言提醒了顧麗娘一句:“娘若是想一直享福過眼下這般日子,那最好是收斂些。”

顧麗娘剛想接話,就聽得門外傳來一聲輕輕的咳嗽聲,緊接著穿著暗青色雞心領對襟長比甲,白圓臉、細長目的余嬤嬤便抬腳走了進來,笑吟吟的沖顧麗娘福了福身子:“顧夫人、顧姑娘,老奴特意過來瞧瞧這聽泉院還需不需要添置些什麼東西。”

顧箏雖然才來岑府小住了幾日,但卻早就打聽清楚眼前這位余嬤嬤的身份,知道她是跟了岑府太夫人幾十年的陪房,不僅是太夫人跟前最得力的管事嬤嬤,在太夫人跟前也算是能說得上話的仆婦。

因此顧箏一見余嬤嬤親自登門、馬上打住話尾迎了上去,一邊乖巧的牽了余嬤嬤的手把她往屋里領,一邊笑嘻嘻的對勺兒說道:“勺兒姐姐,快給余嬤嬤端個錦杌,再把羅夫人賞的碧螺春沏一杯給嬤嬤送來!”

“顧姑娘客氣了。”

余嬤嬤一邊說著客套話、一邊挨著半邊錦杌坐了下來,不但沒有因為顧箏母女不是岑府的正經主子就露出怠慢之色,還馬上就一臉關切的詢問道:“不知顧夫人和顧姑娘在我們府上住得可還習慣?”

顧麗娘一聽這話就想張嘴說上一通,但卻被顧箏伸手扯了她衣角一下、並搶先答道:“多謝嬤嬤記掛,我們住得很好。”

余嬤嬤把顧箏的小動作都看在眼里,也不點破,只笑容滿面的再問了句:“勺兒、箸兒這兩個丫頭服侍得可周到?這院子里可還缺什麼東西?若是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夫人可別藏著、掖著,盡管和老奴開口!”

“老姐姐對顧夫人可真是上心喲!竟親自往聽泉院跑了一趟!”

余嬤嬤話音才落,門外馬上就有人接上了話茬,顧箏順著聲音往門外看去,一眼便瞧見穿著土黃色偏襟長褙子、寬額尖嘴的陳媽媽正拾階而上,很快就邁過門檻進了屋。

這陳媽媽是岑家的當家主母、羅夫人身邊頗有體面的管事媽媽,顧箏見她來了少不得得再起身相迎,並照樣讓勺兒端了錦杌、沏了茶,客客氣氣的請陳媽媽一道坐下閑聊。

余嬤嬤見陳媽媽緊隨她而來倒不覺得意外,只不緊不慢的答了句:“顧夫人和顧姑娘可是太夫人吩咐我請到府上的貴客,眼下太夫人既然還未歸家,那我自是少不得得替她老人家多操點心,多到聽泉院來走動、走動,以免太夫人回來怪我辦事不利、怠慢了貴客……”

余嬤嬤說著頓了頓,才重新把先前和顧麗娘聊的話題揀了起來:“你這老妹妹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好和我一道問問顧夫人這頭還缺些什麼,回頭你也好回了夫人,讓她一並給置辦齊全了。”

陳媽媽本就是得知余嬤嬤過來聽泉院,才急匆匆的尾隨而來打探消息的,因此她聽了余嬤嬤的話自是一口應下,順水推舟的得了個機會聽聽余嬤嬤和顧麗娘聊些什麼,替羅夫人打探些有用的消息。

可惜余嬤嬤旁的卻沒多說,只把陳媽媽來前問的話再問了顧麗娘一遍:“勺兒、箸兒這兩個丫頭服侍得可周到?這院子里可還缺什麼東西?若是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夫人可別藏著、掖著自個兒生悶氣,盡管和我開口!”

顧箏在岑府小住的這幾日不愁吃、不愁穿,有寬敞別致的院子住、舒適柔軟的大床睡,且還可以隨意在岑府的園子里游玩賞花……這樣的待遇已經讓顧箏感到十分滿意、十分知足了!

因此顧箏當下便想開口道謝,讓余嬤嬤不必再替她們母女費心,沒想到一心想從岑府多占些便宜的顧麗娘卻搶在她前頭開了口……

這顧麗娘倒是一點都不懂得客氣,她一見余嬤嬤對她畢恭畢敬,馬上指著自個兒身上穿的中衣說道:“別的倒是都還好,勺兒、箸兒這兩個丫頭也算是乖巧,只衣裳這一件我有些不太滿意———你們也不給我多備幾套換洗的衣裳,害得我一時記不起把衣裳丟哪里了,就尋不到多一件衣裳來穿!你們睜眼瞧瞧我眼下穿的是什麼?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們岑府舍不得幾身衣裳哩!”

這岑府哪是沒給顧麗娘多備幾套衣裳換洗?

明明是那些精致華貴的衣裳,統統叫顧麗娘包了拿出去典當成銀子、一口氣賭了個精光!

可顧麗娘就是有本事睜著眼睛說瞎話,並且不等余嬤嬤答話就直截了當的要求道:“余嬤嬤,你要是真心想讓我在你們府上住得舒心,就別替府上的主子心疼那幾套衣裳,趕緊多送幾套衣裳過來給我穿!我得了衣裳穿高興了,今后見了太夫人、一定在她跟前美言你幾句!”

余嬤嬤哪需得顧麗娘替她在太夫人面前美言?

不過余嬤嬤知道顧麗娘暫住在岑府的原因,也知道她有喜歡貪小便宜的毛病,但她卻沒有點破顧麗娘的心思,只十分爽快的對同來的陳媽媽說道:“陳媽媽,回頭你便回了夫人,讓她看在太夫人的面兒上,開了庫房選幾匹上好的料子給顧夫人和顧姑娘多做幾身新衣裳,萬萬不可委屈了顧夫人……”

顧麗娘那番話早叫顧箏紅了臉,且她覺得她的衣服已經夠穿了,她也實在是沒臉再“勒索”岑家人,因此她當下便搖頭拒絕道:“余嬤嬤、陳媽媽,你們就不必替我費心了,我的衣裳夠穿、不必再新做了。”

顧麗娘一聽說顧箏竟然把到手的好處往外推,馬上不滿的瞪了她一眼、道:“她既不要,那就把她那份料子全都拿來做我的衣裳,我可不嫌衣裳多!”

余嬤嬤只想按太夫人的意思,好好的招呼顧麗娘母女直到太夫人歸家,加之岑府也不把這幾個小錢看在眼里,因此余嬤嬤自是不會在這些小事上和顧麗娘多做計較,當下便一口應下顧麗娘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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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ver1234kimo 發表於 2013-4-4 03:15 PM

本帖最後由 over1234kimo 於 2013-4-4 03:16 PM 編輯

第三章 初嘗富貴(一)

隨后余嬤嬤又略坐了半響,把顧麗娘再提的幾樣東西都記下后,又笑瞇瞇的和顧箏閑聊了幾句才起身告辭。

余嬤嬤和陳媽媽才走出聽泉院,陳媽媽便撇著嘴、一臉鄙夷的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呸!不過是因些由頭在我們岑府暫住了幾日而已,就真拿自個兒當主子了?也不到馬桶前照照自個兒的模樣!就她那副德行也配當我們岑府的主子?!”

陳媽媽很是瞧不慣顧麗娘的做派,于是擠兌她的話兒便一句接一句的往外蹦:“她要真拿自個兒當正經主子那倒還好,總歸會曉得要點臉面,可她既把自個兒當主子、又一點主子的臉面都不要,這可真真是叫人覺得惡心!”

這顧麗娘的確是有些打蛇上棍、狐假虎威,余嬤嬤也瞧不慣她那市井刁婦的做派。只不過余嬤嬤向來都老成穩重、從不在背后議論他人是非,因此她並未接上陳媽媽的話茬,對陳媽媽的埋怨也不置可否,只不急不緩的邁著步子前行。

而陳媽媽可是羅夫人的陪房,在岑府也算是有些臉面的仆婦,可卻被羅夫人礙于情面指派來招呼服侍顧箏母女,這讓陳媽媽心里一直都憋著一口氣沒地方出,因此她的言語很快就越來越放肆和不敬:“像她那樣的人就是活脫脫的市井刁婦,哪配當我們老太太的貴客?!老姐姐你大概還不曉得吧?”

陳媽媽說著便鬼鬼祟祟的湊到余嬤嬤耳邊,賊眉鼠眼的壓低嗓音:“我聽說那顧麗娘不但連狗洞兒都鉆得不亦樂乎,且還把屋里一些貴重、值錢的物件兒偷出去換錢!就連她身上那不見了的外衣,也是叫她拿去典當換銀子去了!我還聽說換來的銀子全叫她拿去賭了個精光!”

“這樣下作的人,怎麼配被我們尊稱她一聲‘顧夫人’?我看她都不配留在我們府上!也不知道咱家老太太到底是發了哪門子的善心,竟留了這麼一個刁婦在我們府上,也不怕她教壞府上的姑娘們……”

陳媽媽話還沒說完、余嬤嬤就皺著眉頭打斷她的話:“還不快住嘴!主子的事哪是我們能隨意編排的?”

陳媽媽撇著嘴不死心的再說了句:“我這不是氣不過嗎?我們府里的丫鬟隨便拉一個出來,眼皮子都沒她那般淺!”

余嬤嬤見她還不打住,語氣便略微重了幾分:“太夫人的心思豈是你能胡亂揣測的?說什麼‘偷不偷’的胡話!府上的東西都是主子們的,主子們都沒發話說丟了東西,你在這兒瞎操什麼心?你說是偷,可主子們偏說是送,到時候看主子們不治你個亂嚼舌根、誣陷貴客的罪!”

顧麗娘母子被太夫人請到岑府的原因,余嬤嬤或多或少知道一點,且光是這一點就讓她絕不會允許岑府下人怠慢顧麗娘母女。

因此余嬤嬤怕陳媽媽真會跑到顧麗娘母女跟前放肆,很快就出言再敲打了陳媽媽一句:“你且好生伺候著顧氏母女,不然以后有你后悔的時候。”

余嬤嬤雖然話說到最后語氣已是波瀾不起,臉上也像平常那樣掛了淡淡的笑容,但她最后這句話卻還是讓陳媽媽結結實實的打了激靈!

這陳媽媽可是個人精兒,當下便從余嬤嬤的話里嗅到了一絲信息———這余嬤嬤乃是太夫人不可缺少的左右臂膀,是不是她已經先別人一步知曉了什麼內情,所以才對顧氏母女如此畢恭畢敬、照顧周全?

只是這顧氏母女到底有何來頭,竟會讓太夫人對她們另眼相待?

莫非真如夫人猜的那般,太夫人這回是真的……

太夫人的心思陳媽媽自是無從得知,這讓她很想從余嬤嬤的嘴里套話,于是她當下就厚著臉皮挽住余嬤嬤的胳膊,訕笑著問道:“哎喲喂!我的老姐姐啊,我全聽你的就是,今后一定把顧氏母女當成貴客對待,再也不胡亂說她們的不是了!不過你可得給我透個底兒———你可是已經從太夫人那頭打探到什麼消息了?”

“這太夫人突然吩咐老姐姐把顧氏母女接到我們府里,好吃好喝的供著、還讓府里的下人不可怠慢她們!可太夫人為何如此行事,卻是連夫人都不曉得!老姐姐你若是曉得這其中的緣由,便行行好給我透個話兒吧!也好讓我心甘情願的服侍那對母女!”

余嬤嬤雖然知曉太夫人的心思,但這事情最后究竟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她也不能斷定,因此她自是不肯再陳媽媽面前多講半句、走漏丁點豐盛,當下便緊緊的抿了嘴大步往前走去,一副不想再談此事的模樣。

陳媽媽見狀便知道從余嬤嬤的嘴里是撬不出什麼有用的消息了,只能扁了扁嘴快步跟了上去,隨意扯了些閑話和余嬤嬤聊了起來……轉眼間二人便走到一處三岔口,相互打了招呼后便各行其道,一個往東邊太夫人獨居的榮壽堂而去,一個大步往羅夫人居住的正房奔去。

陳媽媽回到正房時羅夫人正瞇眼倚在羅漢床上、由著小丫鬟替她捶腿,一覺察到陳媽媽回來,她馬上睜眼一把推開小丫鬟、直起身子急巴巴的追問道:“套出什麼消息沒?”

陳媽媽馬上識趣的上前回道:“余嬤嬤嘴巴緊得很、一個字兒都不肯透露,奴婢沒能從她嘴里打探到什麼消息……不過奴婢看余嬤嬤那態度,這事兒應是和夫人您猜想的差不離!”

陳媽媽的話讓羅夫人一臉煩躁,柳眉一挑、“啪”的一聲把手里的紈扇壓在小幾上,語帶不滿的說道:“看來太夫人這回是真找到了……”羅夫人頓了頓,眼底很快涌起了不甘的神色:“我不能讓顧氏母女白白占了這麼大一個便宜!”

陳媽媽也是見不得顧箏母女倆好的,因此她一見羅夫人狠狠的用手摳著扇柄,眼珠子一轉、馬上上前獻了一計:“夫人,我們不如趁著眼下太夫人還沒歸家,設計把顧氏母女趕出我們岑府!我們可以……待把他們攆出我們岑府,再從外頭找人那她們……”

且先不說羅夫人這頭如何算計著顧箏娘倆兒,卻說送走余嬤嬤二人后,顧箏便拉著顧麗娘一起去給羅夫人問安,畢竟眼下她們住在人家家里,吃人家的、用人家的,該盡的禮數還是要盡全了才是。

一路上顧箏依舊狀似無意的引著勺兒、箸兒兩個丫頭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很快就從她們嘴里打探到不少有關岑家的消息,得知岑家乃是桐州聲名顯赫、行伍出身的大族,不但祖上有擁立太祖之功,由太祖賜封世襲爵位“伯”、封號“定南”,且岑家還出過不少名揚天下的邊疆大將,替大豐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

也正是因為岑家子弟多半都隨家主征戰沙場、不少因公殉職,因此人丁漸漸的不那麼興旺,到了羅夫人的夫君岑老爺這一輩,更是只剩下岑老爺一個獨子,岑氏嫡系也只剩下岑老爺這一支。

這岑家既是公卿之家,府邸自是建得十分氣派,讓顧箏這個初來乍到的小土包大開眼界,一路走去忍不住拿眼四下打量、贊嘆不已……

至于顧麗娘就更不用說了,每經過一處地方她都要轉上許久,就連那立在湖邊的假山壽石她都要伸手摸上好一陣兒!若不是顧箏攔著,顧麗娘甚至還打算趴在地上、仔細的瞧瞧岑家鋪在地上的青磚!

幸好從聽泉院過去正房不遠,勺兒、箸兒很快就熟門熟路的領著顧箏母女來到羅夫人住的大院,才剛剛穿過一道垂花門,沿著鋪著鵝卵石的小徑走了一段,顧麗娘就雙眼放光的往前撲去,牢牢抱住那架立在正中央的紫檀雕花架子鑲大理石屏風。

顧麗娘一邊用手去摸大理石上雕刻的浮雕,一邊嘖嘖稱奇道:“真真是奇了!這黑乎乎的一塊大石頭上竟能雕人刻物,且這人物景色都雕得活靈活現、跟真的似的!勺兒,這架石頭屏風得值不少銀子吧?”

勺兒是岑家的家生子,眼皮子自是沒顧麗娘那般淺,但她卻一點都沒瞧不起顧麗娘、只老老實實的答道:“回顧夫人話,這是用上好的大理石做的屏風,聽說價值連城、不是尋常人家用得起的,我們府上統共也就正房有這麼一架。”

顧麗娘一聽說這架屏風竟價值連城,當下便滿臉不信的說道:“你這丫頭片子休得拿話唬我!這塊黑漆漆的石頭哪能價值連城?”

勺兒好脾氣的解釋道:“可不單單是指這塊石頭,這上頭的浮雕可是請了惠安最有名的工匠雕刻的,還有這紫檀木雕花架子也不便宜哩!”

顧箏不想看顧麗娘繼續丟人現眼,二話不說就上前一步、硬把顧麗娘從屏風上扯下來,徑直拉著她往前走去,很快就來到三間小小的廳房里。

勺兒一面讓人前去通報,一面指著后方介紹道:“廳房后那五間上房才是我們夫人住的正房。”



第四章 初嘗富貴(二)

說話間勺兒已經引著顧箏母女穿過廳房來到正房外,顧箏抬眼打量了下正前方,見那五間正房皆是雕梁畫棟、富麗堂皇;再一環視,便見兩邊長廊下俱掛著鸚鵡畫眉、黃鸝翠鳥等鳥雀,嘰嘰喳喳、跳上跳下的好不熱鬧。

緊跟著顧箏后頭進來的顧麗娘自然也是看直了眼,只顧抬頭癡癡的看著那幾間富麗堂皇的正房,雙腳像是長了根般挪都挪不動……那呆樣兒讓門前青石臺階上坐著的幾個丫頭都捂嘴偷笑起來,顯然是在笑顧麗娘眼皮子淺、沒見過世面。

勺兒見了馬上不滿的瞪了那幾個穿紅戴綠的小丫頭一眼,那幾個小丫頭這才收了笑、爭著站了起來,或給顧箏母女打簾子、或進里屋通傳……

勺兒見了這才滿意的抬了抬下巴,咳嗽了一聲提醒顧麗娘回過神來后,才客客氣氣的請顧箏母女進屋:“顧夫人、顧姑娘,咱們快進屋去吧!”

于是顧麗娘和顧箏便一前一后的進了屋,先轉過一個多寶閣、再掀起一道五彩琉璃珠簾,才被引進一間寬敞明亮的內室里,一起給羅夫人福了福身子問安。

顧箏除了頭一天進府時在花廳見了羅夫人一面,之后便再沒見過羅夫人了,這正房今兒她也是頭一回來。因此顧箏難免和顧麗娘一起,偷偷的抬眼打量羅夫人住的屋子,只見內室里的人或站或坐或躺著,粗略一數竟足足有十來人。

屋里的擺設也十分奢華艷麗———東邊擺了一架酸枝鑲大理石雙獅玩球羅漢床,中間擱了一張朱漆酸枝雕花翹足小幾,小幾兩邊鋪設了幾個半舊的石青色繡如意暗紋的錦墊、並幾個大紅靠背引枕;

往后的高臺上擺了一座檀木鑲圓形漢白玉的小屏風,屏風左右兩側各擺了一瓶一鼎,再靠外左右各支著一架黃梨木雕花燈架,燈架上分別掛了一盞綴著大紅色流蘇的八角琉璃宮燈,幾件大擺設搭在一塊兒顯既得氣派、又不失典雅莊重。

顧箏打量完羅漢床那一側的擺設后,下意識的側目往右邊深處看去,透過珠簾隱約瞧見一架酸枝木鎏金鏤空、內屏花窗雕花鳥的拔步床擺在內室,那架拔步床遠遠看去奢華無比、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顧箏不好一直打量羅夫人的臥房,于是便把目光轉回到內閣來,見地下鋪了一張大紅折枝花地氈,西面墻上掛著一幅山水畫兒,畫下擺了張檀木長案,案邊各設了兩張太師椅,椅上同樣搭著半舊的石青色繡如意暗紋椅袱;

兩邊角落又有一對血櫸拐子龍拱壁鱷魚腳高花幾,一幾上擺著翡翠為葉、玉石為枝的萬年青石料盆景,另一幾上則擺了一座用白玉雕刻而成的七層寶塔。

這滿屋子的擺設件件奢華、樣樣名貴,讓顧箏眼花繚亂之余不免感嘆岑家的富貴,也讓她真真正正的窺視到古代豪門的一角———羅夫人屋里的這些擺設,隨便拿一件到外頭去都能換回一大筆銀子!若是拿到現代去,更是價值連城的古董!

而這打量屋子的舉動本是十分尋常,可一落到羅夫人眼里、便讓她眉宇之間多了幾分鄙夷,心里也越發覺得顧箏母女是沒見過什麼世面的村人……

只見羅夫人當下便從鼻子里哼了一聲,也沒給顧箏母女好臉色看,只不咸不淡的問了幾句話,連茶都沒讓人奉進來,不喜之色絲毫沒有掩藏。

顧箏敏銳的覺察到羅夫人對她們母女的厭惡、很快就將打量屋子的視線收回,心里也盤算著開口告辭。

反觀顧麗娘卻依舊是大大咧咧的,不但沒覺察到羅夫人的厭惡、且沒坐一會兒就坐不住了,只見她也不和人說一聲就直接奔到花幾旁,趴在那盆翡翠為葉、玉石為枝的萬年青石料盆景邊上,又是用手摸、又是弓起手指敲,似乎不相信那綠葉子全是用上好的翡翠做的,恨不得把那翡翠葉兒掰下來用牙咬上一咬!

顧麗娘摸完花幾上的萬年青石料盆景后,竟然改而蹲下身子、愛不釋手的去摸那鋪在地上的大紅折枝花地氈,邊摸邊一臉惋惜的說道:“這麼好的氈子拿來鋪地上真真是浪費!要我說拿來鋪在床上還差不多!瞧瞧這氈子多軟啊……”

顧麗娘的話讓羅夫人的眉頭皺得更緊,也讓她眼底多了幾分不加掩飾的鄙夷和厭惡,顧箏心知若是她不出聲阻止、顧麗娘一定會把羅夫人屋里擺的東西全都摸上一遍!

加上顧箏也不想繼續留下來討人嫌,因此她當下便果斷的把顧麗娘拽回身邊,並識趣的拉著顧麗娘向羅夫人告辭———人家都不待見歡迎她們了,她們自然是走個過場就行了,不必真留下來套近乎、獻殷勤。

羅夫人自是不會留人,一見顧箏母女識趣告辭、便賞了兩支鎏銀鑲珍珠的簪子,算是補給顧箏母女的見面禮。

離了正房后顧麗娘依舊興致不減,馬上興致勃勃的嚷嚷著要逛園子,顧箏不想跟著她繼續丟臉,于是便選擇獨自回聽泉院……

被雨水清洗過的天空一片湛藍,雨后的綠草翠樹更是顯得生機勃勃,還沒來得及落下的露珠在朝陽的照耀下閃爍著七彩的光芒,讓顧箏忍不住放慢腳步,一邊迎著雨后的霞光享受這份難得的寧靜和舒寧、欣賞岑府后院的景致,一邊慢悠悠的沿著飄滿花香的小徑踱回聽泉院。

可惜顧箏才沿著鵝卵石小徑走了一小段,美好的心情就被一聲略帶輕薄的男聲給破壞了:“咦?青松,那小姑娘是打哪兒來的?少爺我以前怎麼從沒見過?看她的穿著打扮不像是府里的小丫鬟,模樣更是生得極其嬌俏,是府上幾位妹妹遠遠所不及的……”

顧箏循著傳來聲音的方向看去,還沒找到說話之人、頭上就挨了顆小石子,挨了砸后才看到一個一身青衣的少年,故作瀟灑的搖著紙扇、緩步從一座假山后繞了出來。

那少年看起來大約十二、三歲,頭束嵌寶紫金冠,身穿石青起色八團倭緞排穗褂,腳蹬青緞粉底小朝靴,一看便知是位從小錦衣玉食、呼奴喚婢的世家公子。

那少年一現身就不客氣的攔住顧箏的去路,高昂著下巴、一臉傲慢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勺兒顯然認得攔路的少年,但她卻一言不發、只上前一步將顧箏護在身后,雖然沒有出言奉承、卻也不敢對那少年不恭敬,只低垂著眉眼擋在顧箏面前。

沒想到那少年一見勺兒的舉動,竟二話不說的抬腳踹了勺兒一腳:“大膽賤婢,在本少爺面前竟敢如此無禮!”

勺兒捂著被踹得隱隱做疼的胸口,不亢不卑的答道:“奴婢才剛剛進府當差,只曉得我們府上只有一位七少爺,並不認得這位少爺。”

不料那少年雖然在怒斥勺兒,但目光卻一直沒從顧箏的臉上移開,更是突然一把將勺兒推開、毫無預兆的伸手捏住顧箏的下巴,語氣輕佻的說道:“好妹妹,你這張小臉蛋可真是生得嬌俏!”

顧箏沒料到那少年竟會做出如此唐突的舉動,更是沒料到那少年竟連她這個只有十歲的女童都出手調戲,眉頭下意識的擰成一團,緊接著顧箏突然猛的往下蹲去,避開少年那只咸豬手的同時,飛快的從袖口里拿出先前羅夫人賞的簪子,二話不說的往少年的腳面重重戳了下去!

顧箏這一戳可是用了極大的力氣,戳完她更是身手敏捷的往一旁閃開,一見那少年彎下身子抱著腳哭天搶地的喊疼,顧箏立刻抓住機會、拉著勺兒迅速逃離現場。

那少年眼下正疼得齜牙咧嘴,哪還有心思去追顧箏?

只見那少年在原地緩了片刻,又打了身邊的小廝一通出氣后,才起身一瘸一拐的往正房方向走去,才沒走幾步就見陳媽媽遠遠的迎了上來:“表少爺,原來您在這兒啊!夫人剛剛還念叨著怎麼還不見您的人影,這不一急就使奴婢來瞧瞧……”

少年不想讓陳媽媽知道他被一個丫頭片子給教訓了,因此他只推說不小心崴了腳才耽擱了些功夫、並未提起先前之事,並且很快就拉著陳媽媽打探起消息來:“陳媽媽,是不是有客人暫住在岑府?我先前看到一個大約九、十歲的小姑娘在花園那頭,她的穿著打扮看著不像是府里的下人,但我又瞧她十分眼生,以前從沒見過。”

陳媽媽一聽這話便知道少年說的是顧箏,臉上立時浮起幾分鄙夷的神色,不以為然的答道:“不過是個野丫頭罷了!”陳媽媽說完見少年有些不滿她的回答,只能不情不願的再補了句:“那丫頭是我們太夫人請來的貴客,至于到底是什麼身份,奴婢也不太清楚。”

少年聞言有些不快的用扇柄敲打著掌心,沉著臉說道:“貴客?那倒是有些不好辦了,我還想找姨母將那小丫頭討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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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ver1234kimo 發表於 2013-4-4 03:17 PM

第五章 表少爺

這少年乃是羅夫人的嫡親外甥,姓周名淳、很得羅夫人的喜愛,因此陳媽媽一見他不快、馬上上趕著說了句巴結的好話:“表少爺倒也不是全沒機會將她討去,那丫頭興許過幾日就算不得是什麼貴客了,到時候表少爺就可以……”

陳媽媽的話讓周淳臉上多了幾分滿意,摸著下巴說道:“那到時候就有勞媽媽給我捎個信兒,這丫頭少爺我是要定了!”

“表少爺的吩咐奴婢記下了,夫人還等著您呢……”

陳媽媽邊奉承周淳邊引著他往正房走去,待他們的聲音漸漸遠去直到完全聽不見了,顧箏才拉著勺兒后假山后的樹叢里鉆了出來,皺著眉頭看著周淳離去的方向。

原來顧箏覺察到周淳對她不懷好意,因此先前她並未真的走遠、而是走了幾步便拉著勺兒悄悄的折了回來,躲在樹叢后偷聽周淳和陳媽媽的對話。也正是因為顧箏多留了個心眼,此刻才得以知曉周淳的身份和意圖。

一旁的勺兒也替顧箏感到憂心,不等顧箏發問就主動把她知道的全說了出來:“姑娘,他是周府的少爺、也是夫人的外甥!夫人因膝下無子、所以十分寵愛這個外甥,經常把他叫到府里來小住……”

“他也正是仗著自個兒是夫人的嫡親外甥,才會那般目中無人、猖狂霸道,對府里的下人都不甚客氣!奴婢還聽說當年夫人差點把他過繼到膝下,把那‘表’字去了、讓他名正言順的當岑家的少爺!”

勺兒的話讓顧箏大吃一驚,問道:“羅夫人曾經想把外甥過繼到自個兒膝下,讓周家的兒子改姓岑?”

勺兒是岑家的家生子,又是個心思單純的,因此她一見顧箏對這事感興趣、馬上“劈里啪啦”的倒了一堆岑府的舊事出來:“姑娘您才來我們府里幾天,有些事還不知道!奴婢的娘說早年府上還沒七少爺時,可是一位少爺都沒……”

“太夫人見老爺都往屋里抬了五位姨娘了,岑家還是后繼無后、心里自是著急得很!可偏偏老爺又是六代單傳、岑氏一脈已是沒近親可過繼承嗣,”勺兒說著頓了下,聲音突然壓小了不少:“這周家的表少爺打小就經常出入我們岑府,時日一久、太夫人有一回便開玩笑說要過繼表少爺,讓表少爺給她當孫子!”

顧箏才來岑府幾日,只打探到最基本的一些消息,還真不知道原來岑府的子嗣竟如此單薄,單薄到差點得過繼別人家的兒子、才能繼承香火。

不過這周淳一看就知品性不好,岑家若真是過繼了他,偌大的家業早晚會敗在他的手里……當然,這些都和顧箏無關,顧箏也是因為熱愛八卦、才追著勺兒問后續:“那后來如何?”

“哪還有后來啊?!太夫人不過是隨口說了句玩笑話而已,后來覺得不可行就沒再提起過,”勺兒說著眼底浮起了一層不屑,言語里也帶了幾分鄙夷:“沒想到表少爺卻把這件事當真了!奴婢的娘說打那以后表少爺就天天以‘岑家今后的少爺’自居,動不動就頤指氣使、使喚人伺候他,在府里可是橫行霸道了!”

“哪怕是現在我們府上已經有了七少爺這棵獨苗了,表少爺還是十分狂妄囂張,竟背著人說指不定哪天七少爺突然不好了,他就會過繼到夫人膝下、當岑家的少爺,還經常拿這個敲打我們岑府的下人,叫我們要敬著他點、用心服侍他……還真把岑府當成他自個兒的家了!”

為了給人當嗣子,就咒人家唯一的獨苗夭折早死,這也太惡毒了一些!

只不過這羅夫人怎麼沒管管周淳這個外甥,任憑他背地里說這樣惡毒的話?

顧箏很快就把心里的疑問問了出來,勺兒聽了后很替岑府唯一的少爺覺得不平:“還不是因為我們七少爺是姨娘生的、不是夫人的嫡親骨肉,夫人心里頭不待見他唄!奴婢覺得夫人待她外甥都比待七少爺好!”

心思單純的勺兒先是替岑七郎鳴不平,緊接著突然變得憂心忡忡,低著頭神色復雜、欲言又止的看著顧箏,似乎有什麼話想對她說、但又不好意思開口。

勺兒的神色讓顧箏心里一緊、隱約多了一絲不祥的預感,更是馬上追問道:“勺兒姐姐臉色怎麼突然變得這般難看?可是那表少爺還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奴婢聽說……聽說表少爺家里養了不少粉嫩嬌俏的女童,個個都是十歲上下,聽說還得……得像通房丫鬟那樣服侍表少爺!”勺兒說到最后已帶了些哭腔,顯然記起了周淳之前說的話,更是滿心憂慮的看著顧箏:“姑娘,表少爺剛剛說要去夫人跟前把您討了去,他不會是……是想把你帶回家當……當……”

勺兒雖然沒把話說完、也沒把話說的很明白,但顧箏卻很快就明白她所要表達的意思,心頭頓時涌上一陣惡心———這周淳不但年紀輕輕就開了葷、玩女人,且竟然還有淫褻幼女的嗜好,真是夠無恥變態的!

今后見了那個周淳不但要第一時間離得遠遠的,有機會還要想法子再好好的教訓他一頓,讓他多吃點苦頭、不敢再打她的主意!

顧箏打定主意后見勺兒還憂心忡忡的看著她,心里頓時一暖,一邊笑著牽了勺兒的手往聽泉院走去,一邊把先前用來戳周淳的簪子拿出來在勺兒面前晃了晃,不以為然的說道:“勺兒姐姐不必擔心我,我是不會讓那個惡心的表少爺占丁點便宜的!他要是敢再打我的主意,下會這簪子可就不是戳在他腳面上了!”

勺兒畢竟單純年幼、不像顧箏乃是個偽蘿莉,聽了顧箏的話后也甚是好奇、當下便一臉認真的問道:“那姑娘打算戳在他身上哪個地方?小腿肚兒?還是肚子?”

顧箏最想戳的自然是周淳的命根子,像周淳那樣變態的人當太監可是最合適不過了!但顧箏可不敢對勺兒說實話,只隨意扯了幾句話敷衍勺兒,隨后又不動聲色的把話題岔開。

說話間顧箏二人已回到聽泉院,一進屋就見說要去閑逛的顧麗娘竟早她們一步歸來,正低著頭在屋子里走來走去,一會兒站在多寶閣前翻來倒去,一會兒又蹲在悶戶櫥前往里面掏東西……顧箏見了頓時心生疑惑,心想顧麗娘這是在折騰什麼呢?

“娘,您不是說要去逛園子嗎?怎麼反倒早我們一步回來了?”顧箏才隨意問了句、顧麗娘就慌慌張張的從里屋走了出來,一臉心虛的說道:“突然不想逛就回來了唄!”

顧麗娘這話說得有些牽強,神色看上去也有些不對勁,眼神還總是不自覺的往里屋飄去……顧箏把顧麗娘的不對勁一一看在眼里,隨后抬腿便往里屋走去,想瞧瞧里面到底藏了什麼東西讓顧麗娘如此心虛。

不料顧箏還沒走進里屋,陳媽媽就帶著一群虎背熊腰的仆婦、氣勢洶洶的趕到聽泉院,尾隨陳媽媽而來的則是搖著扇子、不懷好意盯著顧箏看的周淳。周淳的到來讓顧箏的心立時沉了下來、並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再看來勢洶洶的陳媽媽,只見她臉上早沒了最初偽裝出來的客氣,見了顧箏母女連客套話都不說一句,直接大手一揮對那群婆子吩咐道:“給我把聽泉院里里外外都仔仔細細的搜一遍!一個角落都別給我放過!”

那些婆子一得了令馬上魚貫而入,看都沒看顧箏母子一眼、直接就動手翻屋里的東西,把顧麗娘急得當下就不滿的嚷嚷開了:“快給老娘住手!你們這是在干什麼?!我可是你們太夫人請回來的貴客,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陳媽媽卻一點面子都不給顧麗娘,當下便一臉鄙夷的諷刺了顧麗娘一句:“顧夫人,你是太夫人請回來的貴客沒錯,但你也是偷了我們岑府東西的內賊!我們府上可不敢引狼入室、供著你這樣的白眼狼在府里!”

陳媽媽話音才落,就有婆子提著一個靛藍色包袱從內室走出來……顧麗娘一見到那個包袱,臉上頓時多了幾分心虛,身子也下意識的往后縮了縮。

那婆子把包袱解開往桌上一放,包袱里便散落出鐲子、簪子、珠花,並荷包香囊、帕子扇套等東西,那些東西下面似乎還壓著幾件衣裳之類的東西。而底下的東西雖然被首飾壓著看得不大清楚,但單看露出來的幾角料子、便知是精致昂貴的好東西。

顧箏一眼便認出那個靛藍色的包袱、以及包袱里的東西不屬于她或者顧麗娘,也細心的注意到顧麗娘先是心虛的縮了縮肩膀,隨后又重新挺直腰桿的舉動。

就在這時,打開包袱的婆子指著桌上的東西回稟道:“陳媽媽,我們府上丟的東西一件不差、全都在這個包袱里!而這個包袱是在顧夫人的床底下翻出來的,想必是她偷了東西后怕被人發現、悄悄的把東西包了藏在床底下。”



第六章 栽贓陷害

這顧麗娘以前就有順手牽羊、貪小便宜的毛病,加上她之前的行跡的確是有些可疑,因此顧箏下意識的認為這包東西真是顧麗娘偷的,畢竟顧麗娘的前科實在是太多了、很難讓人不懷疑她!

這個念頭一從腦海里滑過,顧箏的臉色就漸漸的變得難看起來———雖然顧麗娘偷東西不對,但她還是得想個法子讓岑家放過顧麗娘才是。

沒想到就在連顧箏也以為東西是顧麗娘偷拿的時候,顧麗娘卻粗脖子紅臉的大聲爭辯道:“這東西不是我偷的!你們憑什麼問都不問一聲就給我定罪?!”

陳媽媽一邊讓人反剪了顧麗娘的雙手,一邊冷冷的說道:“都已經人贓俱獲了,顧夫人還有什麼可狡辯的?難道顧夫人敢說這包袱里的東西全是你的嗎?”

陳媽媽的話讓顧麗娘眼底飛快的閃過幾絲心虛,但她的神色很快就恢復正常,並一邊奮力的扭著身子、一邊大著嗓門重新爭辯道:“這包袱里的東西的確不是我的,但它們也不是我偷的!這個包袱是我先前在園子里揀到的!”

顧麗娘這回真沒說謊!

她先前的確是逛園子去了,但卻好巧不巧的在一個角落發現那個靛藍色的包袱。顧麗娘悄悄打開包袱后,見里頭竟然有那麼多值錢的東西,當下便起了貪念,想著反正這東西是她揀的、不是她偷的,別人知道了也不能拿她怎麼樣。

于是顧麗娘便悄悄的把包袱抱回了聽泉院,在屋里轉了幾圈后才把包袱塞到床底下藏了起來。沒想到顧麗娘前腳才藏好包袱,顧箏后腳就回來了,緊接著陳媽媽就帶著人搜屋子來了……

事到如今,顧麗娘只能老老實實的把事情的經過全都交代了,說完她還不忘替自己再爭辯了句:“雖說我原是不該見了好東西就起貪念、想把東西據為己有,但我真的沒偷沒搶,那包東西真是我在園子里揀到的!”

“揀的?”

陳媽媽臉上的表情十分誇張、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般:“哎喲喂!顧夫人,你找的借口可真真是好笑!我天天在這園子里來回走動,怎麼就不見我白白的揀到一大包好東西?!你就算想撒謊脫身,也找個差不多些的借口吧?”

顧麗娘一見陳媽媽不相信她的話、硬是認定東西是她偷的,當下就急得面色通紅、青筋凸起,並歇斯底里的高喊道:“這些東西真不是我偷的!它們真是我偶然在園子里揀到的!你們別胡亂冤枉好人!”

陳媽媽似乎成竹在胸,只見她不緊不慢的反駁道:“你說這東西是你在園子里揀到的,那可有人可以證明你說的話?服侍你的兩個丫頭能不能證實?”

這勺兒先前是跟著顧箏的,至于箸兒才陪著顧麗娘逛了一會兒,就被顧麗娘打發去廚房取糕點和甜品了———也就是說勺兒和箸兒兩人都無法給顧麗娘作證。

因此顧麗娘最終只能據實說道:“我揀到這包東西時,兩個丫頭都沒在我身旁,做不得證……可即便她們不能替我作證,這東西也還是我揀的,不是我偷的!你休得胡亂冤枉我!”

陳媽媽卻一絲機會都不給顧麗娘:“你若是真的有冤,那就到知府大人面前伸冤去吧!”

顧箏一聽陳媽媽竟然要不顧一切的把顧麗娘送官查辦,當下便站了出來,語氣雖然平靜、但身上卻自有幾分不弱于人的氣勢:“陳媽媽,我娘既然說這東西不是她偷的,那你是不是再仔細的查一查,把事情查清楚了再把她送官查辦?這送官可不是小事……”

顧箏說著刻意頓了頓、似有似無的掃了陳媽媽一眼,才不急不緩的把余下的話說完:“我娘倒也不怕去官府走這麼一遭,怕的就是回頭太夫人問起,媽媽你事情沒查清楚就下定論、沒法和太夫人交代。”

沒想到顧箏把太夫人這張護身符打出來后,陳媽媽依舊一點都不肯松口,似乎拼著事后被太夫人責罰也要把顧麗娘攆出岑府、扭送到衙門去:“不行!我們夫人說了,抓到偷東西的人絕不能姑息,必須立刻攆了送官!”

陳媽媽話語才落,屋外就傳來余嬤嬤不急不緩的反駁聲:“再仔細的查一查怎麼就不行了?不把事情查清楚,太夫人回來見貴客竟被送到大牢里去了,你叫我如何給她一個交代?再說了,我們定南伯府什麼時候辦過這樣不清不楚的事情,不把事情查清楚就把人送去官府受罪?”

余嬤嬤能夠及時趕到讓顧箏心里一喜,心想箸兒總算是願意幫她、且有幾分機靈勁兒,先前她一使眼色、箸兒就心領神會,馬上悄悄的去把余嬤嬤給請來解圍。

但陳媽媽似乎早就料到余嬤嬤會來保顧麗娘,只見她不緊不慢的把包袱里被壓在最底下的東西翻了出來,悄悄的掩在袖里給余嬤嬤瞧了一眼,隨后才一臉得意的說道:“若這顧夫人只偷了首飾珠寶等尋常物件兒,夫人便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放過她,可她偏偏不知輕重的偷了三姑娘的貼身物件兒……”

“這物件兒要真讓她拿出去典當、在外頭流傳起來,以后我們府上的姑娘還有什麼臉面見人?!我們姑娘今后還如何同人議親?!她既不知羞恥的偷了三姑娘的東西,想敗壞我們岑家的聲譽,那夫人就算拼著事后被太夫人責罰,為了岑家的聲譽、眼下也一定要將她送官嚴懲!”

顧箏直到此時才知道那包袱里竟還有岑家三姑娘的小衣,也意識到多了那件小衣、事情立刻就嚴重了不少!

這養在深閨大院里的高門貴女,別說是貼身穿的小衣了,哪怕只是親手做的香囊荷包等物件不小心流傳了出去,都會生出不少流言蜚語來!甚至還有可能被有心人拿去當私通的信物,徹底敗壞姑娘家的閨譽!

不過顧箏再細細的一琢磨此事,馬上就意識到這包袱里的東西真不可能是顧麗娘偷的———顧麗娘不過在岑府里小住了三五日,且還經常鉆狗洞溜出去賭錢,根本就不可能有足夠的時間、去摸清楚岑家各房人的住處,並尋到空子潛進去偷了三姑娘的小衣出來!

再說了,這些小衣肯定是三姑娘屋里最得力的大丫鬟管著的,哪是顧麗娘想偷就能偷走的?

看來這是有人借著顧麗娘愛貪小便宜、且有順手牽羊的毛病,專門設了這個局來栽贓陷害她。此人設局的目的,應該是想趁著太夫人歸家前、把她們母子趕出岑府!

看來她們母子什麼都沒做就礙了某些人的眼、擋了人家的路……

顧箏想到的余嬤嬤自然也都想到了,只見余嬤嬤一臉淡定的詢問道:“陳媽媽,既然夫人要你拿人,那你總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都說出來吧?你們先松開顧夫人,把事情說清楚再做定奪。”

“說就說!”

陳媽媽努著嘴掃了余嬤嬤一眼,最終還是示意那幾個婆子先松手,隨后不情不願的說道:“昨天夜里有賊潛進姑娘們住的瑞香園,偷走三姑娘屋里的一些珠寶首飾並荷包香囊等物。三姑娘屋里的丫鬟早起發現后,三姑娘便擬寫了屋里丟的東西去找夫人做主,夫人便把看守瑞香園的婆子叫來問話……”

“婆子說昨夜隱隱約約的看到了顧夫人的身影,見她懷里揣著個包袱、腳步匆忙的往……夫人便讓我帶人前來聽泉院搜查,一搜就搜到了這個包袱,里頭裝的全是三姑娘屋里丟的東西,可謂是人贓俱獲!”

陳媽媽說完后見余嬤嬤一言不發的皺著眉頭,以為余嬤嬤說不出反駁她的話來,當下便又多了幾分得意:“聽說顧夫人沒來咱們府上前就有不少前科,眼下查出她偷了我們府上的東西,倒也沒什麼可稀奇的,只不過是應了那句老話———狗改不了吃屎!”

“我呸!狗屁不通!”

顧麗娘早就被冤枉得堵了一口惡氣,眼下一見陳媽媽竟然罵她是狗,當下就沖到陳媽媽面前、不客氣的扇了陳媽媽兩巴掌,扇完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譏道:“老虔婆,你嘴巴給老娘放干凈點!老娘剛剛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那包東西不是我偷的,是我在園子里揀到的!”

倒是顧箏依舊一臉鎮定、絲毫不受這件突發事件的影響,並且她很快就笑瞇瞇的看了陳媽媽一眼,冷不丁的問道:“陳媽媽,你剛剛說三姑娘屋的東西是昨天夜里丟的?”

陳媽媽不耐煩的答道:“沒錯。”

顧箏聞言臉上的笑容更盛:“也就是說你口中的賊是昨夜潛進去瑞香園行竊的?且你已經可以肯定此事一定是內賊所為?”

陳媽媽顯然更加瞧不起顧箏這個小姑娘,只見她除了滿臉不耐煩外、下巴也往上抬了抬:“廢話!若不是內賊,誰有本事大半夜的潛進我們定南伯府做出這樣的事來?你當我們外院的護院全都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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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ver1234kimo 發表於 2013-4-4 03:18 PM

第七章 狗洞還清白

顧箏卻一點都不在意陳媽媽的態度,只胸有成竹的對余嬤嬤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可以肯定這包東西一定不是我娘偷的,還請余嬤嬤還我娘一個清白。”

余嬤嬤見了顧箏那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的模樣,眼底有了一絲意外的神色,隨后余嬤嬤倒是一點都不含糊、當場給足了顧箏面子:“顧姑娘,只要你能拿出憑證證明你娘的清白,老奴一定會幫顧夫人討回一個公道、讓人跑一趟請老太太示下。”

有了余嬤嬤的保證顧箏這才悄悄的松了口氣,隨后她抬起小臉目不轉睛的看著陳媽媽,一字一句的說道:“陳媽媽,我娘昨晚並未在岑府里,所以潛入瑞香園偷東西的內賊一定不是她,那守園子的婆子定是眼花看錯人了。”

陳媽媽聽了不以為然的說道:“你說你娘昨夜不在府里她就真不在了?二門的婆子昨天一整天都沒見你娘出過二門,難不成你娘不在府里、是長了翅膀飛出去的?!”

顧箏懶得和陳媽媽多說,只示意勺兒把墻角那兩盆玉簪花搬開,待墻角那個狗洞兒出現在眾人面前,她才不緊不慢的揭開謎底:“我娘昨晚從這個狗洞鉆了出去,在外面呆了一夜,直到天亮才又從這狗洞鉆回來。”

這顧麗娘好鉆狗洞,並且通過鉆狗洞、把岑府給她的東西拿出去變賣典當一事,陳媽媽等人俱是心知肚明,否則陳媽媽也不會借著這個由頭、獻計讓羅夫人設這樣的圈套讓顧麗娘鉆。

只是陳媽媽以為顧麗娘只會白天鉆狗洞出去,晚上一定會鉆回到岑府過夜,因此這東西失竊的時間羅夫人才會定在夜里……

只是陳媽媽怎麼也料不到,顧麗娘竟然會那般離譜、鉆出去后就徹夜不歸———別說是大家閨秀或是有頭有臉的夫人、太太了,就是尋常人家的婦人也不敢徹夜不歸家、呆在賭坊那樣的腌臟地方啊!

可惜顧麗娘不是大家閨秀也不是良家婦女,她是一個靠著坑蒙拐騙、乞討行騙為生,在市井摸爬滾打的混了二十幾年的“刁婦”。

形勢突然倒向顧箏母女那頭,讓陳媽媽下意識的擔心事情辦砸被羅夫人責怪,且她也不甘心就這樣讓顧麗娘翻身!

于是陳媽媽馬上嘴硬的說道:“顧姑娘,你護母心切老奴可以理解,可你能拿出憑證來證明顧夫人昨晚一整晚都沒在岑府嗎?”

顧箏既然敢亮出狗洞證明顧麗娘的清白,自然不會就這樣被陳媽媽嚇唬住,只見她馬上伸手指了指勺兒和箸兒,不急不緩的說道:“兩位姐姐都可以證明我娘昨晚一夜未歸,外頭那通宵達旦供人玩樂的寶豐坊,多的是人能證明我娘昨晚一整晚都沒離開寶豐坊、窩在寶豐坊賭錢。”

顧箏話一說完、在場的眾人便紛紛交頭接耳,看向顧麗娘的目光也多了些鄙夷,似乎顧麗娘一整晚都呆在賭坊里、就成了那十惡不赦的罪人般。

所幸的是顧麗娘壓根就不在意別人怎麼看她,當下便挺起胸膛惡狠狠的瞪了眾人一眼,並趾高氣揚的出言擠兌陳媽媽:“陳媽媽,我家囡囡都已經把話說得這般清楚了,你還想繼續冤枉誣陷我、把屎盆子扣在我頭上嗎?!還不趕緊跪下給老娘磕頭賠禮,不然老娘可就要反過來去衙門告你誣陷!”

事到如今陳媽媽也無話可說,只能恨恨的屈膝給顧麗娘賠禮道歉,但跪下磕頭這一件她卻是死都不肯,且最終還硬著頭皮說了句場面話:“既然事情還有這樣一番隱情,那想來真是有人想要栽贓嫁禍顧夫人!奴婢這就去回稟夫人,讓夫人加派些人手好好的查一查昨晚的事,一定不會再冤枉好人。”

陳媽媽生怕顧麗娘不依不饒的拉著她、硬是要她磕頭賠禮,因此場面話一說完、她就匆忙帶著那群爪牙開溜……因走得太過匆忙,臨出院門前、陳媽媽一時不備被門檻給絆了一下,當眾摔了個四腳朝地、灰頭土臉,把顧麗娘樂得直拍手稱好!

且先不說陳媽媽回去后如何向羅夫人回話,卻說待聚在聽泉院的人都散了后,顧麗娘便悄悄的把顧箏拉到一旁,避著兩個勺兒、箸兒說悄悄話:“囡囡,那羅夫人看著不是個好相與的,我看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岑府,免得再無緣無故的招惹是非!”

若是沒發生栽贓陷害以及被周淳輕薄一事,顧箏興許還會贊同顧麗娘的提議,在在岑府呆不下去的時候選擇抽身離開。但如今先后出了這兩件事,顧箏卻不得不好好的琢磨一番,沒琢磨清楚前不敢貿然做出決定……

顧箏把事情前前后后都琢磨了一遍后,面色逐漸變得一片凝重:“娘,我瞧著那羅夫人似乎想置你于死地,否則那陳媽媽不會一上來就要送你去見官!你想想,以岑家和官府的關系,想要借著官府動刑罰人的時候把人弄死,那還不是和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顧麗娘肚子里雖然也有不少彎彎道道,但她的彎彎道道卻和宅斗完全不沾邊,因此她得了顧箏的提醒、再想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道:“囡囡,你的意思是說送官只是個借口,羅夫人其實是想要我的老命?!”

顧箏點了點頭,並給了顧麗娘一個贊許的眼神,顧麗娘一得到顧箏的鼓勵、馬上自發的開動腦筋往下說道:“既然我們已經猜出羅夫人要我的老命,那我們還繼續留在岑府,那不是白白給她機會加害我們嗎?”

這回顧箏卻是搖頭否定了顧麗娘的話,細細的同顧麗娘分析道:“您這回可就說錯了,我們若是繼續留在岑府、興許還能有活命的機會,畢竟羅夫人還要顧忌太夫人那頭、不敢明目張膽的動手把我們除去!但倘若我們主動離開岑府,那羅夫人可就什麼顧忌都沒了。”

還有一點顧箏不想讓顧麗娘擔心,所以沒有說出來———如果她們離開岑府、失去太夫人這頂保護傘,周淳若是得知了此事,很有可能會仗勢欺人、把她搶去周家當侍童!

她可不想淪為周淳那個變態的玩物!

雖然周淳那邊只是一種可能性和猜測,但顧箏卻不想隨便去冒險,所以眼下她們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岑家……

分析清楚眼下面臨的處境后,顧箏臉上有著一絲和年紀不符的沉穩,並果斷的對顧麗娘說道:“我們現下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岑府,至少要等太夫人回來、弄清楚她把我們接到岑府的目的后再做打算!如果可以,到時候最好是求太夫人出面安頓好我們。”

于是接下來的日子,顧麗娘再也沒鉆過那個狗洞,一直都老老實實的呆在聽泉院。而顧箏雖然也沒再出聽泉院半步,但卻央求勺兒、箸兒替她打探外頭的消息,尤其是重點打探岑家太夫人歸家的日期……

這一日天氣有些不好,往常這個時辰日光早就該從天際灑落下來了,但此刻那像剪紙般貼在灰沉沉天空的四角屋檐上卻壓著滾滾黑云,讓四合院里這方小小天地里的光線十分昏暗,甚至讓有些院子提早在廊下掛上了燈籠。

滾滾黑云一點一點的向地面壓低,壓得掛在游廊下的鳥雀煩躁不安,撲著翅膀煩躁的躥來躥去……可偏偏這天卻一直都不落雨,只把天氣壓得十分悶熱,讓趴在窗臺的顧箏也無端端的平添了幾分煩躁。

只見顧箏一邊使勁的扇著扇子、一邊沖勺兒抱怨道:“這雨到底什麼時候才會落下啊?再這樣陰沉沉的悶著,非把人給悶壞了不可!這龍王爺可真是不爽快,下個雨還扭扭捏捏的像個小娘子!”

顧箏的抱怨和比喻讓勺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是啊,這龍王真是不給我們姑娘面子,我們姑娘都念叨一整天了它也不痛快些把雨水灑下來!”

說來還真是趕巧,這勺兒話音才落,外頭就“劈里啪啦”的響起了炒豆子般的聲響……那聲音聽著像是豆大的雨點砸在屋檐讓,把顧箏喜得立馬歡喜的把頭探出去張望,一抬眼果見地上已濕了一片,且那雨點越落越大、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讓院子里積了一灘灘雨水。

勺兒見狀馬上手腳利索的把支開的窗戶關好,隨后望著逐漸變得白茫茫一片的院子說道:“得了!龍王爺這下倒是給足姑娘您面子了,一口氣給您下了個傾盆大雨!”

“下大雨就下大雨唄,總比一直烏云壓頂、雨水落不下來要強吧?”顧箏一邊站在屋檐下賞雨,一邊隨口說了句:“這雨下得又急又大,想必原本在府里走動的人眼下定是全都躲了起來,不會再隨意出門了……”

“主子們沒事自是不會再隨意走動了,倒是奴婢們該在哪兒當差還是得在哪兒當差,”勺兒說著指了指已經批上蓑衣、打了把大油傘的箸兒說道:“瞧,箸兒要上廚房給姑娘您和夫人提晚膳去了,總不能一下大雨就讓主子們餓肚子吧?”



第八章 雨夜訪客

顧箏見了不由唏噓感嘆了幾句,覺得這古代的丫鬟平時當差干活也不容易,再轉念一想、心想若是眼下她和顧麗娘沒呆在岑府里,怕是也還是得冒雨為生計奔波,指不定連個躲雨的地兒都找不到……一思及此處,顧箏便又覺得能夠呆在岑府這個好地方混吃、混喝,運氣真真是好。

這場瓢潑大雨一直下到了深夜,下到顧箏和顧麗娘用完晚膳、又閑聊了好一會兒,打算上床歇息了雨勢也不見轉小。

不料就在顧箏和顧麗娘正打算熄燈上床歇息的時候,聽泉院的院門卻被人不輕不重的拍了幾下……

那突如其來的拍門聲讓屋里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勺兒更是一臉疑惑的嘀咕了句:“這都大半夜了,且還下著大雨,怎會有人在外頭拍門?”

顧箏心里也覺得奇怪,想了想決定還是不要理會的好:“別管了,我們趕緊把燈吹了,就當是已經睡下沒聽見拍門聲。”

勺兒聞言趕忙照做,屋里幾人也立時屏住呼吸側耳傾聽,可這屋里的燈雖然已經熄滅了、且一點聲響都沒發出來,但門外卻還是斷斷續續的傳來不輕不重的拍門聲!那拍門聲不大不小,每隔一會兒就響幾聲,讓人一聽便知在外拍門之人不但很有耐心且十分固執,似乎打定主意要拍到院里頭的人開門為止。

外頭那雨點砸在屋檐瓦片上的聲音越來越大,看樣子似乎這雨又下得比先前大了不少,可門外那拍門聲卻依舊不急不緩的響著,把顧麗娘聽得首先不耐煩的嘀咕道:“勺兒,你出去問問是誰在拍門,問問她有什麼事兒!沒事讓她別拍了、趕緊回去睡覺!”

因門外那人並未用力、激烈的拍門,顧箏隱隱覺得對方並無惡意,也覺察到對方似乎不想讓人聽到動靜、覺察到她的舉動,于是顧箏略微一思忖便點頭贊同了顧麗娘的話:“那就麻煩勺兒姐姐出去隔著門問問,問清楚是什麼人在拍門,可有什麼事?”

勺兒聞言馬上撐了把油傘快步走到門后,隔著門問道:“顧夫人問誰在外頭?可有什麼事?”

勺兒話語才落、馬上就有個清脆的聲音回道:“勺兒妹妹,是我,金釵!我們姨娘有事來找顧夫人,還請妹妹行個方便開開門!”

這金釵乃是岑老爺屋里孫姨娘的貼身丫鬟,平日里和勺兒也算是有幾分交情,加之這孫姨娘待人一向和藹、從不端姨娘的架子,因此勺兒略微猶豫了下還是取下抵門的木條,把門開了、小心的把孫姨娘主仆迎到了屋里。

勺兒一把人領進屋便主動出聲介紹道:“顧夫人,這位是我們府上的姨娘,姓孫,在我們老爺屋里伺候了快三十年了!她說有事來找夫人您……這外頭雨實在是下得大,奴婢也不好讓姨娘一直在外頭候著,便做主把她先請進屋來了。”

藕荷色素緞無花紋小襖搭同色云錦長裙,孫姨娘穿了一身不大起眼的衣裙,一言不發、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不過勺兒一介紹完她的身份、她便主動沖顧麗娘福了福身。

這顧麗娘不懂規矩,不但大大方方的受了孫姨娘的禮、且也沒有回禮,倒是顧箏上前一步沖孫姨娘福了福身子,只是孫姨娘卻識趣的側開身子只受了半禮。

顧箏也不指望顧麗娘能夠開竅、覺察出孫姨娘無事不登三寶殿,因此不等孫姨娘尋到話開口、顧箏就主動詢問道:“姨娘下這麼大雨還趕過來聽泉院,可是有什麼要事找我娘?”

“婢妾……”

孫姨娘話只起了個頭,便有些為難的看了顧麗娘一眼,最終吞吞吐吐的提出了要求:“勺兒姑娘,你能不能先陪顧姑娘回屋,姑娘年紀還小,有些事我不好當著她的面說。”

顧箏一聽孫姨娘這話、便知道她這是要自己回避了,于是當下便十分識趣的拉著勺兒的手、笑瞇瞇的告辭離去,只留下顧麗娘和孫姨娘獨自在屋里———反正自個兒的娘什麼話都會和她說,這孫姨娘今晚來聽泉院的目的、明天她就會知道。

不過顧箏雖然知道顧麗娘一定會把孫姨娘來訪的目的告訴自己,但待躺到舒適的被窩里打算睡覺的時候,顧箏卻還是忍不住猜測孫姨娘的來意,猜不出個所以然、便只能拉著勺兒一起八卦:“勺兒姐姐,你說孫姨娘能有什麼要緊事、非得深夜冒雨前來找我娘?還固執的站在外頭敲了那麼久的門……我娘又不是府上的正經主子,哪有幫得上她的地方?”

勺兒心里也正疑惑著呢,可她也猜不透孫姨娘的心思:“奴婢也不曉得,孫姨娘和顧夫人之前似乎連見都沒見過,更別提交談了……孫姨娘今晚來得還真是蹊蹺,平日里她似乎和誰都不走動,只一心一意的在正房里服侍夫人。”

顧箏掩著小嘴打了個哈欠:“這事兒是挺蹊蹺的,明兒我一定要找娘問清楚。”

勺兒伸手替顧箏掖了掖被角:“姑娘快睡吧!明兒起來就全都知道了。”

可惜第二天顧箏起床梳洗完畢、興沖沖的跑到顧麗娘屋里時,顧麗娘卻頂著一對黑眼圈還在呼呼大睡!顧箏問了箸兒在知道,原來顧麗娘昨晚竟和孫姨娘徹夜談到天際泛白、孫姨娘才匆匆忙忙的冒雨離去,並且再三叮囑箸兒一定不能讓人知道她曾經來過聽泉院。

顧箏聽完箸兒說的話后,頓時對孫姨娘深夜來訪的目的越發的感到好奇,可惜無論她怎麼搗亂、顧麗娘都能雷打不動的酣睡,于是顧箏最終只得敗下陣來,無奈的等顧麗娘睡飽自個兒醒過來再挖掘八卦。

不料顧麗娘這頭還沒睡夠醒過來,榮壽堂那頭就打發了個小丫鬟過來傳話,說是太夫人已經歸家了,讓顧麗娘母女趕緊準備、準備,即刻去榮壽堂拜見太夫人。

這顧箏可是天天都盼著這個傳說中的太夫人歸來,畢竟壓在她心頭的許多疑團必須見到太夫人才能一一解開———顧箏迫切的想知道太夫人為何使人把她們母女接到岑府住下,以及今后她們還能不能繼續在岑府衣食無憂的住下!

因此這回顧箏可是一點都沒對顧麗娘客氣,當下又是敲鑼打鼓、又是冰鎮撓癢癢,最終總算是把顧麗娘這頭睡豬給弄醒了!

顧麗娘一醒、顧箏馬上貼著她的耳邊大喊道:“岑家太夫人回來了!叫我們過去拜見呢!”

顧麗娘一臉迷茫的問道:“太夫人?什麼太夫人?”

顧箏趕忙順溜的答道:“能夠給您吃、給您穿,讓您天天吃喝玩樂的太夫人!”

“吃喝玩樂”這四個字果然讓顧麗娘瞬間清醒過來,而她清醒過來后竟比顧箏還要著急幾分,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收拾干凈,還特意換了新做的姜黃色貢緞襖子、並淺藍色百花不落地馬面裙……把自己打扮得端莊高貴、嫻雅大方,像模像樣的添了幾分大家閨秀的氣質。

顧麗娘一臉滿意的在銅鏡前轉了幾圈后,才拉著顧箏匆匆忙忙的往榮壽堂趕去,一副生怕去晚了惹太夫人不高興的模樣。

不過雖然太夫人歸來一事讓顧箏十分興奮和激動,但她卻也沒把孫姨娘雨夜來訪一事給忘了,而是一邊提著裙子和顧麗娘往榮壽堂趕去、一邊見縫插針的問了句:“娘,昨晚孫姨娘是為了何事來找您?”

顧箏一提起孫姨娘和太夫人,顧麗娘臉上頓時滿是喜色,但她一見連勺兒也豎著耳朵、滿臉好奇的等待她的回答,當下便得意洋洋的賣起關子來:“沒事,她不過是找我閑聊幾句罷了。”

這個敷衍的答案讓顧箏小嘴兒一撅、當下便不客氣的揭穿顧麗娘的謊言:“騙人!我才不信她大半夜的冒雨前來找您,只是想和您閑聊?!還一聊就聊到天亮?!哼!我可不是三歲小孩,娘您休想騙我!”

“是是是!娘知道我們囡囡不是三歲小孩了,但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顧麗娘邊說邊伸手揉了揉顧箏的頭,見顧箏不滿的躲開且把小臉扭到一旁、一副打死不理睬她的模樣,只能無奈的補了句:“反正是件好事就對了!你放心,娘又不笨,不會被人誆了去的!”

你不笨才怪……

顧箏默默的在心里說了句,且顧麗娘越是笑容滿面的保證是件好事,顧箏就越是覺得這不大可能是件好事。

只是顧箏還沒來得及把事情問清楚,就聽到余嬤嬤那帶著幾分笑的聲音:“顧夫人可算是帶著顧姑娘來了,只這一小會兒的功夫、我們老太太就已經念叨好幾遍了,說怎麼還不見人影、是不是小丫鬟沒把話給傳到!這不,老太太等不及了,便派老奴出來迎迎。”

說話間余嬤嬤已經領著顧箏母女進了一座樸實、帶著幾分威嚴的院子,她們一行人才信步走進院子,馬上就有幾個丫鬟迎了過來,或是伸手攙扶顧麗娘、或是伸手牽小顧箏,總之都一股腦的湊到顧麗娘身邊獻殷勤,就連幫著打簾子的小丫鬟都有兩、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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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ver1234kimo 發表於 2013-4-4 03:19 PM

第九章 這是演哪齣?

顧箏一邊覺得奇怪,一邊跟著余嬤嬤邁進了屋,才繞過一座屏風往里走了幾步,一直走在顧箏前面的顧麗娘突然三步並作兩步的往前奔去,二話不說的往一位慈母面善的老太太身上撲去,摟了人家老太太的雙腿就嚎啕大哭起來……把顧箏弄得一頭霧水,一時間不知該跟著撲過去嚎哭上幾聲,還是打住腳步站在原地欣賞顧麗娘的哭戲。

她這個寶貝老娘這到底是在演哪出啊?

怎麼事先也不通知她一聲,讓她提前做個心理準備……

顧箏站在原地觀望了下,最終打消了跟隨顧麗娘一起撲過去抱大腿的念頭,而是慢騰騰的挪著小腳站到顧麗娘身旁,偷偷的觀察那位老太太臉上的神色。

這一觀察,顧箏頓時更加覺得意外!

顧箏猜想那端坐在羅漢床上、穿著赭黃沉香織金仙鶴交領長襖,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應該就是岑家的太夫人。只見太夫人端詳了淚流滿面的顧麗娘片刻后,雙眼竟也隱隱有淚光閃動,隨后她很快就拿帕子按住了眼角,似乎顧麗娘勾起了她的傷心往事般……

顧麗娘見太夫人被她感染得落了淚,馬上做出了一個讓顧箏再一次目瞪口呆的舉動———只見顧麗娘竟然抬起頭,滿心激動的喊了太夫人一聲“娘”!

讓顧箏跌破眼鏡的是,這聲“娘”喊出口后,不但在場的眾人紛紛變了臉,就連太夫人也激動得身子微微顫抖起來,更是馬上伸出雙手、滿心愛憐的捧住顧麗娘的淚臉,眼底很快就浮起愧疚心疼的神色。

太夫人的反應讓顧麗娘心中一喜,當下便又甜甜的、帶著一絲試探喊了聲:“娘……”

“噯!”太夫人當下便應了一聲,並激動難耐的問道:“阿鸞……你真的是我兒阿鸞嗎?”

沒想到這時顧麗娘卻下意識的搖了搖頭,出乎眾人意料的說道:“我不知道阿鸞是誰,我只是一見到老太太、一顆心就忍不住激動起來,這身子也像是自有主張般、就這樣直接奔到老太太跟前,情不自禁的脫口喊出了那聲‘娘’!”

顧麗娘邊說邊露出了少見的羞澀神色,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就是一見到老太太就覺得親切熟悉!好像骨子里有什麼東西被喚醒,又好像有什麼東西緊緊的系在我和老太太之間、牽引著我的雙腿……不過老太太怎麼可能會是我娘呢?我娘不過是個鄉野村婦,哪能和老太太相比。”

沒想到顧麗娘這番話卻讓太夫人更加激動,只見她語氣急切的說道:“好孩子,我一見了你心就隱隱的疼了起來,對你也有著一絲奇妙、難以言語的感覺!我想你一定就是我那苦命的孩兒,否則你不可能會有這樣一番容貌!”

太夫人說著不等顧麗娘接話、就對余嬤嬤吩咐道:“去,把那卷畫像取過來。”

“是,太夫人。”

余嬤嬤應聲而去,不一會兒就捧著一卷畫軸回到眾人面前,小丫鬟馬上上前幫余嬤嬤將畫軸一點一點的展開,待整幅畫完完全全在眾人面前展開后,太夫人才指著畫上畫的女子問道:“這是我年輕時,已故的老太爺請人替我畫的畫像,你們且仔細的瞧瞧畫像、再瞧瞧眼前這個孩子,瞧瞧她是不是和我年輕的時候生得一模一樣?”

太夫人既發了話,屋里眾人自是不敢有所怠慢,當下便都湊到那幅畫像面前,隨之目光也下意識的在畫像和顧麗娘身上來回交替,一點一點的做對比。

顧箏眼下心里也是好奇的緊,因此她便也鉆到畫像前,仔仔細細的把那幅畫像從頭到尾的看了一遍,看完立刻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氣———大大的杏目、翹挺的瓊鼻、紅菱般的小嘴兒,在加上那張尖下頜的瓜子臉,可不正是活脫脫的另一個顧麗娘?

若不是這畫上的女子衣著華麗、珠環翠繞,整個人比顧麗娘少了幾分村氣,多了幾分真真正正、刻在骨子里的大家閨秀的嫻靜氣質,顧箏差點以為那其實是顧麗娘的畫像、而不是岑太夫人年輕時候的畫像!

顧箏思緒才剛剛轉到此處,馬上就有人把她的看法說了出來:“老太太,顧夫人和您年輕的時候還真是生得一模一樣,看著就像是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就是、就是!這眉眼、這身形,沒一處不像的!”

余嬤嬤倒是比旁人還要細心幾分,只見她笑吟吟的對顧麗娘說了句:“顧夫人,您抿個嘴兒給大家伙瞧瞧可好?”

顧麗娘不知余嬤嬤的用意,但卻乖乖的照做了,當著眾人的面微微的抿了抿嘴。

余嬤嬤見了頓時又驚又喜,下意識的指著顧麗娘的臉對太夫人說道:“老太太您看!顧夫人不但模樣生得和您相似,就連這抿嘴的樣子都和您當年一模一樣!老奴若是記得沒錯,老太太您平日里一抿嘴,這嘴角總是會稍微往左邊偏一點,這顧夫人可不也是一抿嘴、嘴角就往左邊偏了少許?”

太夫人顯然十分贊成余嬤嬤的話,只見她當下便拉著顧麗娘的手、左右看個不停,邊看還邊一臉愛憐的問道:“丫頭,五、六歲前的事你可還記得?”

顧麗娘搖頭,道:“小時候的事我已記不大清楚了,也就有時候靈光一閃會記得一、兩件。”

太夫人聞言頓覺惋惜,只能再問道:“那把你養大的人現在何處?”

顧麗娘聞言鼻子一酸,提了袖子邊擦眼角邊哽咽著說道:“我娘前一陣兒得了場大病,現下已經不在了!我家里也沒別的親人了,只剩下我和閨女相依為命。”

“不在了?這……”

太夫人原是想把顧麗娘的娘找來好好的問一問,問清楚顧麗娘的身世是否有什麼隱情,眼下一聽說把顧麗娘撫養長大的雙親俱已不在了,一時沒了法子、只能試探性的問了顧麗娘一句:“那你娘臨走前,可曾說過你的身世有你不知道的隱情?”

顧麗娘搖頭答道:“沒有,我娘走得急,許多事都沒能交代清楚就閉眼去了。”



第十章 認親

這岑家本就子嗣單薄,且太夫人膝下就只有這一雙兒女,因此當年阿鸞一不見、太夫人就大病了一場,哪怕病好后也心心念念著么女,這麼多年來無時無刻不在打探么女的消息。

說來這世間的一切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太夫人苦尋么女多年無果后,半個月前竟在與京城相隔千里的刺州偶然看到、和年輕時候的自己生得一模一樣的顧麗娘!當時太夫人正陪著一位從京城回刺州祭祖的老王妃,行動有些不方便、無法當場就把顧麗娘找來問個清楚。

于是太夫人才會命心腹余嬤嬤帶人,先把顧麗娘母女送到桐州、安排她們在岑府住下,打算等她歸來后再好好的把事情弄清楚。

也正是因為如此,余嬤嬤才會把顧箏母女當成貴客款待,畢竟單憑顧麗娘那張和太夫人年輕時候一模一樣的臉蛋,顧麗娘就有七、八成的可能是當年被拐走的阿鸞姑娘。

而余嬤嬤陪伴了太夫人這麼多年了,自是知道她心里有多掛記走散的小女兒,因此她才會一直維護顧箏母女、甚至不惜得罪岑府的當家夫人羅夫人。

這太夫人因為顧麗娘這張臉,心里本就對她的身份有七、八成肯定,眼下一聽顧麗娘說覺得聽泉院似曾相識,這七、八分肯定立馬變成了十分肯定,當下就認定顧麗娘就是她那苦命的女兒……

于是余嬤嬤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后,太夫人便拉著顧麗娘的手,一臉慈愛的說道:“這世間長得相似的人的確是有,可相似到你我這般程度的卻是十分少見,所以你一定是我的阿鸞,這點一定錯不了!”

“至于把你養大的娘,我想你一定不是她的親生閨女,只是她多年來一直都把這件事瞞得死死的,之后因為走得匆忙也就沒能告訴你……”

太夫人的話讓顧箏聽了一時無語,對這戲劇化的轉變也不知該喜還是憂,更是覺得太夫人的說法未免太牽強了些———這認閨女難道不需要什麼信物、胎記之類的嗎?

還是太夫人心里實在是對失散的閨女萬分愧疚,所以一見到個和閨女長得像的人,就母愛泛濫、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人拉回來當閨女疼愛?

不過顧箏雖然不能肯定顧麗娘到底是不是太夫人的女兒,但有一點顧箏卻百分百可以肯定———顧麗娘只要成為岑家的姑娘,從此就會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也不必再為生計犯愁了,以顧麗娘的性子一定不會把這麼好的事往外推!

果然,顧箏心里才起了這個念頭,就見顧麗娘已經從善如流的跪在太夫人面前,先是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磕完才笑容滿面的說道:“老太太說是便是了,當年的事麗娘已然記得不多,但能夠尊老太太為母親,那是麗娘幾輩子才修來的福分!麗娘要是不知道惜福、那就太不應該了!”

“從今以后老太太您就是麗娘的親娘,是囡囡的親外祖母!”顧麗娘說完不忘拉了顧箏一把,示意她給太夫人磕頭:“娘,女兒帶著您的外孫女兒給您磕頭了!”

顧麗娘既然已經做出決定了,那顧箏一個小娃娃自然也就不必太過糾結了,跟著把這門親給認了就是……反正她也沒有把天大的好事往外推的習慣。

于是顧箏馬上就十分識趣的跟著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后甜甜的沖太夫人喊了聲:“外祖母!箏兒隨娘親姓,姓‘顧’名‘箏’,外祖母叫我‘箏兒’或‘囡囡’都行!”

這顧麗娘先前說的那番話可謂是又乖巧又好聽,加上她一連叫了太夫人幾聲“娘”,早就把太夫人哄得心花怒放了……眼下小顧箏再甜甜的喊了太夫人一聲“外祖母”,又人小鬼大、煞有介事的學著大人的模樣介紹自個兒,當下就把太夫人逗得哈哈大笑。

這太夫人認回了閨女、孫女兒,心情一好自是少不了賞賜,只見她很快就讓余嬤嬤取了對翡翠玉牌和一副做工十分精致的長命鎖,親自給顧箏母子戴上、算是給她們的見面禮。

顧箏一看便知老太太是真心疼愛她們母女,心想不能白白的收老太太的禮物,于是她眼珠子一轉,很快就把自己親手做的、模樣看起來有些古怪的荷包拿了出來,一臉羞澀的說道:“外祖母給了箏兒見面禮,箏兒也要送外祖母一樣見面禮才是……”

“這是箏兒親手做的荷包,希望外祖母不要嫌棄,”顧箏話還沒說完小臉蛋就紅得像顆熟透了的蘋果,但為了讓人不要小瞧她這份禮物,她最終還是挺起胸膛飛快的解釋了句:“箏兒是進府后才跟勺兒姐姐學做荷包的,之前從來沒學過、也沒什麼機會拿針線,所以這個荷包做得有些奇……有些粗糙,還望祖母不要見笑。”

顧箏其實也不想把自己做的那個四不像的荷包拿出來丟人現眼的,可誰讓她娘不爭氣呢?顧麗娘接了太夫人賞的見面禮后,就顧著把那對翡翠玉牌愛不釋手的拿在手上把玩,別說沒想法子回禮了、連個“謝”字都沒多說!

顧箏可不想她們才剛剛獲得岑府的定居權,就因為太不知道好歹而不討人喜歡!顧箏更是深知她和顧麗娘今后在岑府里,能夠依靠和尋求庇護的人只有太夫人,所以她才會選擇獻出那個奇怪的荷包、並無恥的在太夫人面前賣萌裝可愛……

而顧箏這個偽蘿莉一賣萌,老夫人果然是歡喜得不得了,只見她當下就毫不嫌棄的把顧箏做的荷包拿在手上細細打量,並笑瞇瞇的鼓勵了顧箏一句:“箏兒才學了半個多月就能做出這樣的荷包來,算是很不錯了!假以時日我們箏兒做的東西一定不會比幾位姐姐差!”

顧箏一被太夫人誇獎、馬上抬起小臉回以一個羞澀的笑容,老太太見了越發歡喜,仿佛眼前站的就是自個兒當年的寶貝阿鸞……

只見太夫人一臉溺愛的把小顧箏摟在懷里,指著那個奇形怪狀的荷包問道:“箏兒告訴外祖母,這荷包是個什麼樣式的?外祖母瞧著像桃子……也有點像石榴?”

太夫人話音才落,嘴快的勺兒就笑嘻嘻的接了句:“回太夫人話,顧姑娘原本是打算做個如意形狀的荷包,可做著、做著顧姑娘竟把荷包做得圓滾滾的,于是她便只能改做個石榴形狀的荷包!只是這荷包做到最后,石榴上竟長了個角出來,最終姑娘自個兒管這荷包叫‘四不像’!”

勺兒熱心的解說讓顧箏頓時滿頭黑線,心想不用解釋的這麼仔細吧?第一次做,做出失敗的作品來很正常嘛……

而滿屋子的人一聽勺兒的解說、當下便掩了嘴笑了起來,太夫人更是邊笑邊盯著手里的“四不像”看個不停,最終勉強再尋出一個好的地方來:“形狀差些倒也無妨、能裝進去東西就行,倒是這荷包上頭繡的這幅蝴蝶穿花還算不錯。”

太夫人才剛剛誇完荷包上面的繡圖,顧箏就十分自覺的埋頭躲進太夫人懷里,躲嚴實了才悶悶的說了句“荷包上的蝴蝶和花都是勺兒姐姐繡的,箏兒就繡了幾片葉子”,說完顧箏便躲著不肯出來見人,那副可愛模樣惹得在場眾人又一起大笑了一場。

一旁的余嬤嬤見認親一事算是落下了序幕,便忙著指揮丫鬟們奉茶上茶點,也好讓太夫人三人一邊品嘗嘗點心、一邊繼續熱熱鬧鬧的敘家常。

這點心端上來后,顧麗娘積習難改、頭一個奔到桌前,也不管顧箏一個勁的朝她使眼色、讓她矜持點,當下就把一碟子桂花糖蒸栗粉糕搶到懷里,一邊往嘴里塞、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我就喜歡吃這桂花糖蒸栗粉糕!我一口氣能吃下十幾塊呢!”

顧箏見顧麗娘還是手都沒洗就抓糕點吃,只能把臉別開、裝作認真欣賞角落掛著的那盞八角琉璃宮燈,見屋里眾人都因為顧麗娘的舉動而呆怔住后,便轉而繼續欣賞供在高幾上的那對玉如意,並暗暗打定主意要繼續裝天真無邪的蘿莉。

沒想到片刻之后,太夫人不但沒因為顧麗娘的粗俗舉動而不高興,反而再一次熱淚盈眶、並滿心愧疚的說道:“沒錯,阿鸞你小時候最愛吃的就是這個桂花糖蒸栗粉糕!這些年來你在外頭受苦了,竟連吃個糕點都成了奢望……”

原來顧麗娘的狼吞虎咽、陰差陽錯的勾起了太夫人心里的愧疚,也讓她馬上對大丫鬟紫蘇吩咐道:“紫蘇,讓小廚房多做一些桂花糖蒸栗粉糕送到聽泉院去,姑奶奶喜歡吃!還有如意糕、糖蒸酥酪、玫瑰酥、吉祥果,並珍珠翡翠湯圓、蓮葉羹、香薷飲,這些小點都做上一些一並送去聽泉院。”

吩咐完紫蘇,太夫人又體貼的問了顧麗娘和顧箏的喜好,又加了幾樣東西使人做了送去聽泉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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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ver1234kimo 發表於 2013-4-4 04:59 PM

本帖最後由 over1234kimo 於 2013-4-4 05:00 PM 編輯

第十一章 疑慮

隨后太夫人拉著顧麗娘的手問寒問暖,又提了不少問題,或問顧麗娘這些年是怎麼過的,或問顧麗娘的養父母對她好不好等等,事無巨細都一一過問,問著、問著太夫人忍不住又濕了眼眶……

期間太夫人還問了顧麗娘好幾件和阿鸞身份相關的事,顧麗娘都碰巧一一記得且都答對了,當下便讓太夫人更加肯定顧麗娘就是她的女兒阿鸞,並且立刻就使人把顧麗娘“岑家姑奶奶”、以及顧箏“岑家表小姐”的身份宣布下去,讓府里下人不得怠慢顧麗娘。

而顧麗娘為了討太夫人的喜歡,很快就主動提議把名字改回“阿鸞”,不要“顧麗娘”這個名字了。太夫人聽了自是十分歡喜,當下便“阿鸞”長“阿鸞”短的叫了起來,就連顧箏也因為笑起來眉眼彎彎的,得了太夫人賜的一個小名———彎彎。

太夫人和顧麗娘母女二人談話進行到最后,太夫人難免要問到顧箏的爹:“對了,你既連彎彎(顧箏)都有了,那這孩子的父親呢?”

這顧箏的爹其實是個無親無故、孤苦伶仃的地痞混混,當初和顧麗娘成親沒兩年就丟下大著肚子的顧麗娘跑了。顧麗娘把那個負心漢痛罵了一頓后便也把他忘得一干二凈,從此見人便說夫君已死,甚至把顧箏生下來后、也直接讓顧箏隨了她的姓。

于是太夫人一問起顧箏的父親,顧麗娘便面不改色的把謊話重復了遍:“死了,早早的就死了!我們囡囡還沒出世前就死了。”

“原來彎彎是個遺腹子啊,我可憐的孩子,”太夫人說著便把顧箏摟到懷里安慰了一番,隨后才繼續問道:“那彎彎父親那邊的親人呢?”

顧麗娘這回倒是沒再胡亂編造謊話,而是據實答道:“囡囡父親是個無依無靠、從外地來刺州討生活的人,沒有任何族親,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能輕易讓囡囡隨了我的姓。”

且先不提太夫人又問了顧麗娘哪些過往舊事,卻說顧箏母女搖身變成岑府正兒八經的主子后,待遇立馬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先是聽泉院不再只有勺兒、箸兒兩個丫鬟,很快就涌進一堆服侍顧箏母女的丫鬟、婆子;

緊接著太夫人賞的東西便如流水般的抬進聽泉院,無論是穿在身上的綾羅綢緞,日常用的茶盞、花瓶、鼎爐;還是擺掛在屋里的家具、古董字畫,可謂是色色俱全、一件不少。

岑府里的各路人士得到消息后,更是紛紛提了禮品上門前來和顧箏母女套近乎,這些人當中除了想通過顧箏母女巴結太夫人的,還有岑老爺的五位姨娘,甚至之前從沒到過聽泉院的羅夫人,也在陳媽媽的陪同下、屈尊降貴的到聽泉院探了顧箏母女一回。

顧箏也不忙著享受這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的好日子,而是一等聽泉院清靜了、便拉著顧麗娘悄聲詢問道:“娘,您在太夫人面前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我不信您的身世要是真有隱情,已經去世的外祖母會沒告訴您!”

顧麗娘正扯著一塊上好的料子在身上比劃著呢,一見顧箏對此事心存疑慮,只心不在焉的反問了顧箏一句:“怎麼?你娘我換上這身用貢緞做的衣裳,戴上這些光彩照人的珠寶首飾后,難道不像大戶人家的少奶奶嗎?我看我還挺像模像樣的啊,這身衣裳我穿著再合適不過了!”

顧箏見顧麗娘只把心思放在那堆衣料首飾上,頓時沒好氣的大喝了一聲:“娘!我在和你說正經事!”

顧麗娘心情愉悅的哼了幾句小曲兒,才笑嘻嘻的說道:“娘就不告訴你,你自個兒猜去吧!”

顧箏聞言頓時滿頭黑線:“娘……”

“姑奶奶,孫姨娘來看您了。”

顧箏話還沒說完、就被勺兒稟的話給打斷了。

原本只顧著衣裳首飾的顧麗娘一聽說孫姨娘來了,雙眼立時一亮、隨后竟馬上丟下那堆衣料首飾,一刻都沒耽誤就出屋見孫姨娘去了。

這孫姨娘先前才和幾位姨娘一起來探望過顧麗娘,怎麼這才剛走沒一會兒就又折回來了?

加之顧麗娘的反應有些反常,顧箏見了后頓時若有所思,心想這孫姨娘昨晚才剛剛來找過顧麗娘,第二天太夫人就正好歸來了,且偏巧顧麗娘還似模似樣的認了太夫人這個娘……難道這件事和孫姨娘雨夜來訪有關系?

顧箏越想越覺得顧麗娘和孫姨娘之間、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且這個秘密一定和顧麗娘突然成了岑府姑奶奶有關,否則孫姨娘不會頻頻來找顧麗娘……

一思及此處,顧箏便有些坐不住了,于是她索性搶了箸兒的差事,親自端了茶盞和糕點進屋,把茶奉上后也不離去,而是笑瞇瞇的坐到了顧麗娘下首,一副“我這是光明正大來聽你們說什麼秘密”的模樣。

坐在下首的孫姨娘早在顧箏進來前就打住了話頭,一副打算等顧箏奉完茶出現后再繼續往下說的模樣,哪知顧箏進來后竟就不出去了、一點避嫌的意思都沒……這讓孫姨娘一時間有些為難,看了顧麗娘好幾次都沒再開口。

顧麗娘心知顧箏已經起疑、且她也趕不走顧箏,于是索性端了茶盞吹著浮在茶水上的茶沫裝傻,一副全權交給孫姨娘對付的模樣。

倒是孫姨娘此刻似乎有些著急,只見原本頗有耐性的她,這回竟沒了耐心慢慢的等待、也等不及等顧箏離開后再開口,而是很快就按捺不住、當著顧箏的面提醒了顧麗娘一句:“姑奶奶,這該說的話先前婢妾已經都說完了,現下婢妾只盼著姑奶奶認了親后別忘了我們當初的約定……”

孫姨娘說著見顧麗娘並未開口、看似不甚熱情,臉上便多了幾分著急,語氣里也下意識的多了幾分哀求:“婢妾也不是要姑奶奶您幫著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婢妾不過是想替……還望姑奶奶能夠出手幫婢妾這一回,若是此事成了,姑奶奶對婢妾的大恩大德、婢妾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顧箏聽到這里便已猜出了事情的大概———想必是這孫姨娘幫著顧麗娘認了岑家這門親,但孫姨娘幫顧麗娘的條件定是要顧麗娘認親后、借著“岑家姑奶奶”這個身份,幫她做一件她自己個兒做不到的事。

說白了就是孫姨娘和顧麗娘相互利用、相互幫忙……

想通這一層后,顧箏不由對孫姨娘有些刮目相看———這孫姨娘今兒來找顧麗娘,擺明了是要讓顧麗娘履行之前彼此定下的約定,但她卻只字不提她之前幫顧麗娘一事、或是拿之前的事來威脅顧麗娘,只求顧麗娘出手幫她一把。

這個孫姨娘倒是個聰明通透的主兒,她應該是不想提先前的交易,讓顧麗娘以為她是在要挾、威脅她,適得其反的惹顧麗娘的不快……只是這孫姨娘到底要顧麗娘幫她做什麼事呢?

就在顧箏百思不得其解時,一直不曾表態的顧麗娘終于開了口,道:“孫姨娘你放心,我們出來混的講的就是個義氣!既然你前頭已經幫過我了,那我也一定會說話算數、幫你做好那件事!你且安心的回去等著,那件事兒我碰不上也就算了,一叫我碰上、我必定會想法子開口幫你!”

顧麗娘的保證讓孫姨娘長長的松了一口氣,隨后她也沒留下來再多說些什麼,很快就客客氣氣的起身告辭離去,一副十分信任顧麗娘、相信顧麗娘一定會不負所托的樣子。

一送走孫姨娘,顧箏馬上不客氣的揪住顧麗娘的衣袖,故意一臉嚴肅的板著小臉、假裝不悅的質問道:“娘!您快老實招來!您究竟背著我和孫姨娘定下什麼約定?!您竟一個字兒也不曾透露給我知曉,您就不怕被孫姨娘賣了還傻樂、傻樂的幫她數賣身銀子嗎?”



第十二章 齊聚一堂

顧箏的話讓顧麗娘有些心虛的干咳了兩聲,顯然顧麗娘之前沒少被人賣來賣去、吃虧受騙,不過她倒是很快就恢復了底氣、一臉不滿的抗議道:“囡囡,你怎麼能這麼說你娘我呢?你娘我看上去難道就整一副愚笨好騙的傻樣?怎麼一到你這兒,你娘我就成了人人都可以騙的傻子了?!”

顧箏心想你不但傻乎乎的且還有些貪心,所以人家只要亮出一丁點好處來,你就會自動上鉤、自投羅網……

不過這些話顧箏只敢藏在肚子里、嘴上不敢透露半句,只不依不饒的追著顧麗娘問孫姨娘一事,哪知顧箏還沒來得及把顧麗娘審問清楚,勺兒便急匆匆的進屋稟道:“姑奶奶、表姑娘,太夫人那邊使了個小丫鬟過來相請,說是榮壽堂那頭今兒把老爺、夫人並府上的姑娘、姨娘們都叫齊了,讓姑奶奶和表姑娘過去榮壽堂認親呢!”

既是太夫人請她們過去認親,顧箏母子自是不敢有所耽擱,換了衣裳、整理過儀容后,二人便匆忙趕到榮壽堂……一揭了簾子進到里屋,顧箏一眼便瞧見屋里早已坐滿了一群人,其中數幾個和她年紀相當、打扮得體的小姑娘最為醒目。

太夫人一見顧箏母女到了,馬上一臉和藹的沖她們招了招手,把顧箏母女招到身旁后,率先指著捧著茶盞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身穿寶藍色直裰、腰系墨玉金廂闊帶,看起了大約三十五歲上下的男子介紹道:“阿鸞,這是你大哥,你們有多年未見了,你可還記得他?”

顧麗娘一聽這話立時便紅了眼眶,緊接著馬上動作利索的撲到岑老爺身上,淚盈于睫、情真意切的喊了聲:“大哥!”

岑老爺縱然已是頗有威嚴的一家之主,是承了爵位的定南伯,但一見到因為自己的過失而流落在外二十幾年的妹妹、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眼底除了有激動的神色外,還有著一絲深深的愧疚之色。

只見岑老爺很快就伸手扶起顧麗娘,一邊打量她那張和太夫人年輕時極為相似的容顏,一邊啞著嗓子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阿鸞,是大哥對不住你,是大哥害你這些年來吃了這麼多苦!大哥該罰、該打!”

眼前這幅兄妹相認的畫面讓太夫人一臉動容,只見她一邊拿帕子按了按眼角,一邊出言打了個圓場:“好了、好了,你這個臭小子既已知錯,那今后就更該好好的對待阿鸞和彎彎、彌補你當年因為貪玩而犯下的過錯!”太夫人說著便輕輕的推了顧箏一把,語帶鼓勵的說的:“彎彎,這是你舅父、是你娘的親大哥,快過去給舅父瞧瞧!”

顧箏聞言十分聽話的偎依到岑老爺身邊,甜甜的沖他喊了聲:“舅父好!”

“彎彎真乖!”

岑老爺說著便取出一對白玉雕刻的麒麟擺件、一對琉璃兔鎮紙,分別送給顧箏母子,算是給她們的見面禮。

那對白玉麒麟是給顧麗娘的,顧麗娘一看便知價值不菲,當下便歡歡喜喜、動作利索的把東西揣進了懷里,一副生怕岑老爺反悔、把東西要回去的模樣。

倒是顧箏收下那對琉璃兔鎮紙后,禮貌的向岑老爺道了謝,還大大方方的表示一定會親手做個荷包回贈岑老爺,惹得屋里眾人一起掩了嘴大笑……

太夫人聽了更是把顧箏先前送她的那個“四不像”荷包拿了出來,笑瞇瞇的遞給岑老爺觀看,有幾分打趣顧箏這個鬼機靈的意思,也有幾分向岑老爺炫耀外孫女親自做的荷包的意思。

岑老爺見了那個“四不像”的荷包后也跟著哈哈大笑,于是屋里的氣氛一時間既熱鬧又融洽……見過岑老爺這個一家之主后,太夫人便指著羅夫人說道:“阿鸞,這是你大嫂,你們先前已經見過幾次了吧?”

“豈止見過?連大嫂身邊的陳媽媽我都已經是熟悉得很了!”顧麗娘說著便牽著顧箏走到羅夫人面前,屈膝給她行了禮算是認了親,行完禮后不等羅夫人開口、顧麗娘就直接把手掌攤開伸到她面前,說道:“大嫂,你可不能小氣,給我和囡囡的見面禮可別比不上大哥送的哦!”

這顧麗娘故意當著太夫人的面說、“連大嫂身邊的陳媽媽我都已經是熟悉得很了”這樣的話,可不就是在暗指先前羅夫人讓陳媽媽去搜聽泉院一事?羅夫人認為顧麗娘這是故意在太夫人面前給她上眼藥!

加之眼下顧麗娘還這般無禮的把手伸到她面前,一副她欠了她的模樣,真真是叫她見了后心里十分不痛快!

但羅夫人心里就是再不痛快,她也不敢當著太夫人和岑老爺的面發作,她也不能把顧麗娘伸到面前來的那只手拍掉,只能恨恨的取出一副金蝴蝶點翠大珠寶頭面給顧麗娘,算是給她的見面禮;隨后羅夫人又給了顧箏一掛金廂玉魚摺絲珊瑚寶石墜領,說是給顧箏平日里搭配衣裳戴著玩。

這顧麗娘又得了一整套珠寶頭面,當下便喜得眉開眼笑、雙眼放光,並十分主動的對太夫人說道:“娘,還有誰是阿鸞還沒見禮認親的?您老人家趕緊一並指出來,阿鸞這就一一過去討禮……不,是過去見禮!”

顧麗娘這話說得雖然無禮露骨,但卻勝在直白實誠,立時把太夫人逗得一邊搖頭、一邊掩嘴直笑,笑夠了才一臉無奈、語帶溺愛的說道:“沒了、沒了,咱們家人丁不甚興旺,你們這一輩更是只有你和你大哥,剩下的都是些小輩、該她們給你磕頭見禮才是。”

顧麗娘一聽說有小輩要給她磕頭見禮、立時得意起來,心想總算是輪到她擺擺大家族長輩的威風了!可惜顧麗娘還沒高興得意多久,一想起長輩得給晚輩見面禮,當下便搭聳著腦袋沮喪郁悶得很。

只見顧麗娘一邊依依不舍的摸著揣在懷里的寶貝,一邊小聲的嘀咕了句:“娘,我倒是很想見見那些個晚輩,可我……我沒東西給她們當見面禮啊!我很窮的,真的!不信娘您問問囡囡……”

此話一出,屋里眾人立時哄堂大笑,站在顧麗娘身邊的顧箏則一臉淡定的扭過頭,仔細的觀察角落花幾上擺著的那盆大紅的芍藥,一直到顧箏連那盆芍藥枝上結了幾個花苞都數得一清二楚了,太夫人才緩緩開口替顧麗娘解了圍……

“阿鸞你也不必在眾人面前哭窮了,這點倒真是怨不得你!你才歸家沒幾日,哪會有什麼體己的東西拿出來賞給這些小輩,”太夫人說著側頭掃了余嬤嬤一眼,余嬤嬤見了立刻心領神會的吩咐丫鬟端了兩盤東西出來,吩咐道:“紫蘇,你到姑奶奶身邊站著,一會兒姑娘們給姑奶奶磕頭見禮時,你便把這盤子東西奉上給姑奶奶挑,她喜歡送那件便送哪件、不必替老太太心疼。”

紫蘇得了吩咐后,立時捧著那擺滿簪子手鐲、玉佩掛件等東西的托盤、笑吟吟的站到了顧麗娘身邊。隨后余嬤嬤照樣叮囑了丫鬟玳瑁幾句,玳瑁便端著擺滿各色小玩意兒的托盤站到了顧箏身后———很顯然太夫人替顧箏母女設想得十分周全,不但準備了顧麗娘那份見面禮,且早早的就替顧箏準備好和姐妹們互贈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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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ver1234kimo 發表於 2013-4-4 05:01 PM

第十三章 禮尚往來

意識到這一點后,顧箏不由沖太夫人感激一笑,太夫人見了微微的沖她頷了頷首,以眼神示意顧箏不必太過緊張拘束。

這禮物備齊了后,岑府的六位姑娘、並一位少爺便按照排行依次走到顧麗娘身邊,恭恭敬敬的給顧麗娘這位嫡親姑姑磕頭見禮。顧麗娘雖然覺得有些不自在,但好歹在紫蘇的提醒下沒出什麼差錯,只是給見面禮時顧麗娘臉上總會閃現出肉疼的神色,似乎恨不得把那托盤上的寶貝全都揣到自個兒懷里去。

姑娘們見過顧麗娘后,最年長的岑元娘便率先走到顧箏面前,輕輕的攜了顧箏的手、語氣溫婉的說道:“顧妹妹,我在眾姐妹里頭年紀最長,你以后可以和諸位妹妹一樣喊我‘大姐姐’。”

岑元娘說著便遞了個上頭繡了幅貓撲蝴蝶、做工十分精致的五彩荷包給顧箏,算是初次見面送給顧箏的禮物。

這岑元娘說話一直都溫溫軟軟、柔聲細語,態度也是和和氣氣的,讓顧箏覺得十分親切,就像是在和鄰家大姐姐閑話家常般。

因此顧箏雖是頭一次見岑元娘,卻是一點都不排斥她,當下便高高興興的喚了她一聲“大姐姐”,並從托盤上挑了一對金累絲燈籠耳環回贈給岑元娘:“大姐姐也知道我這是借花獻佛、拿了外祖母的東西來做人情,希望姐姐不要見怪和嫌棄才是。”

“祖母的東西我寶貝還來不不及呢,哪會嫌棄?今日也是借了妹妹的光,姐姐我才有機會得了祖母的寶貝。”岑元娘說著溫溫婉婉的沖顧箏一笑,隨后小心翼翼的接過那對耳環、鄭重其事的吩咐小丫鬟收好。

斜倚在羅漢床上的太夫人正巧聽了她的話,于是便笑著說了句:“元娘既說占了我的便宜,那這便宜就不能讓你白白占去,你且好生帶著你表妹妹認認其他幾個丫頭……”

岑元娘屈膝應了聲“是”,隨后便擔起長姐的職責,領著顧箏走到一位上穿淡綠色銀紋繡竹草圖案、下系湖水藍百花曳地裙,捧了一本書坐在繡墩上看的小姑娘面前,介紹道:“顧妹妹,這位是你二姐姐,你二姐姐在我們一眾姐妹里頭可是最愛看書、最有學問的,你今后讀書時若是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向她請教。”

顧箏知道這位岑二娘是羅夫人的親生女兒,因此岑元娘一介紹完、她便客客氣氣的上前和岑二娘見了禮:“二姐姐,以后就請你多多照顧了。”

沒想到岑二娘這位嫡女可比岑元娘這位庶女高傲多了,只見她先是一臉高傲、愛理不理的掃了顧箏一眼,隨后連句客套話兒都懶得和顧箏說,只隨意從丫鬟手里接過一個象牙牛角筆筒扔到顧箏手里,算是應付了事。

岑元娘見了怕顧箏覺得尷尬,便伸手指了玳瑁手里捧著的托盤,體貼的建議道:“我瞧著這對景泰藍鑲綠瑪瑙耳環,和二妹妹今兒穿的衣裳十分相襯,不如顧妹妹就把這對耳環回贈給二妹妹如何?”

顧箏知道岑元娘是好意替自己解圍、自然不會拂了她的好意,當下便爽快的取了那對景泰藍鑲綠瑪瑙耳環、大方的送到岑二娘面前。

只不過顧箏雖然接受了岑元娘的提議,但再開口時語氣卻多了幾分輕描淡寫、不似先前那般客氣有禮:“說來也巧,這對景泰藍鑲綠瑪瑙耳環反倒是這堆東西里頭我最不喜歡的,眼下用它來回贈給二姐姐、把它送到適合它的人手里,倒也算是沒糟蹋了這對耳環。”

顧箏這番話雖然看似說得得體、好聽,但聰明人卻是一下子便聽出這短短幾句話里蘊涵的反擊———你岑二娘不把我放在眼里,那我自然也不會把你放在心上,這對耳環是我不喜歡、不想要了才送你,可不是為了討你歡心才送你的!

岑元娘似乎沒料到一直都笑容可掬的顧箏,面對岑二娘的輕視時竟會擺出這樣的態度來,一時間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接話;倒是岑二娘聽了顧箏那不亢不卑、不甘示弱的話后,竟意外的把目光從書頁上移開、意味深長的看了顧箏一眼。

其實那對景泰藍鑲綠瑪瑙耳環,在岑二娘眼里不過是件尋常的首飾、不足以讓她另眼相待。但岑二娘卻不能說太夫人的東西不好,因此她雖然不屑伸手接那對景泰藍鑲綠瑪瑙耳環,但卻以眼神示意身邊的丫鬟接下,隨后便自顧自的低頭看起書來、看都沒多看顧箏一眼。

顧箏把自己的態度擺出來后也不再多說,只悄悄的記住岑二娘對她的態度,決定今后少和岑二娘接觸,免得自討沒趣———她可以對人客氣禮讓,但卻絕不會卑躬屈膝、上趕著去討好巴結人。

此時岑元娘也算是回過神來了,趕緊出聲引著顧箏見了岑三娘、岑四娘這對雙胞胎姐妹花,這對雙胞胎姐妹同樣是羅夫人所出,年紀只比岑二娘小兩歲。

因同樣也是岑家的嫡女、且是少見的雙生兒,這對雙胞胎的態度甚至比岑二娘還要高傲嬌縱幾分———岑三娘倒是拿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顧箏一番,但打量完后她臉上卻有著顯而易見的鄙夷和輕視,和顧箏互贈禮物時態度也十分傲慢,甚至她還十分霸道、不等顧箏挑出回贈給她的禮物,就自個兒從托盤里選了一副金累絲美人游宴玲瓏掩耳、問都沒問顧箏一聲就硬把東西搶了去。

和岑三娘生得一模一樣的岑四娘也十分瞧不起顧箏,顧箏客客氣氣的和她打招呼,她卻正眼都沒瞧顧箏一眼、只顧著和身后的丫鬟竊竊私議,彼此互贈禮物時也都是由丫鬟替她完成的,似乎從頭到尾都故意把顧箏當成了空氣……一直到顧箏轉身去和岑五娘認親,岑四娘才不動聲色的斜眼打量了顧箏幾眼。

初次見面顧箏也不好和岑家的幾位姑娘起什麼大沖突,因此人家對她熱情她便也熱情些回應,人家對她不熱情她也從善如流的視她們為空氣、以同樣的態度對待對方,並未把眾人的態度放在心上———對顧箏來說,她只需要在意太夫人這個大BOSS的態度就足夠了。

且先不提岑家這三個嫡女態度如何傲慢,卻說排行第五的岑五娘乃是趙姨娘所出,興許因為是庶女的緣故,她的性子比嫡出的岑二娘以及那對雙胞胎要好上不少……

只見岑五娘一見顧箏過來就主動上前、親親熱熱的挽住顧箏的胳膊,並乖巧懂事的替三個嫡姐說好話:“顧妹妹莫要惱前頭三位姐姐,她們其實都是面冷心熱、待人極好的人,妹妹和她們相處久了便會知曉了。”

岑五娘替前頭那三位嫡姐說完好話后,才沖顧箏柔柔一笑、自我介紹道:“我在姐妹里頭排行第五,我比顧妹妹虛長幾個月,妹妹可以叫我‘五姐姐’、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小名‘阿嬈’。”

這岑家孩子的名字第二個字都固定是“祺”字,最后一個字女子則都是從“女”字旁,因此這岑五娘的全名便是“岑祺嬈”,她身邊親近的同輩之人和閨蜜好友平日里都會親昵的稱她為“阿嬈”。

這岑五娘今兒不過是頭一次和顧箏見面,便主動把小名告知、並暗示顧箏可以親昵的喊她小名,示好之意昭然若揭……而岑五娘既然主動向顧箏示好,初來乍到的顧箏又豈會拒絕?

以眼下的情形來看,顧箏以后可是要在岑府里長住下去的,若是和岑府的姑娘個個都不交好,那可就有些不大好了。

因此顧箏一聽岑五娘這話、馬上從善如流的答道:“那好,反正我們年歲相當、不過是月份差了幾個月罷了,那我今后便叫你阿嬈好了……對了,你可以叫我‘阿箏’,也可以叫我‘彎彎’。”

這“彎彎”可是太夫人親自給顧箏取的小名,且這字疊在一塊兒叫、聽著也更親昵些,因此岑五娘馬上親熱的喊了顧箏一聲“彎彎”,並十分大方的送了一個一支金玉魚寶簪給顧箏,顧箏則回贈她一副金廂寶石扣。

兩人互贈完禮物后,岑五娘更是一臉關切的問寒問暖,問完后還邀請顧箏有空到瑞香園她住的瀟湘苑找她玩,兩人像是一見如故的好姐妹、有著說不完的話兒般……

而在岑五娘向顧箏示好的時候,一旁的岑三娘和岑四娘俱是一臉鄙夷的冷哼了一聲,顯然對岑五娘的行為感到十分不齒。倒是岑二娘一直全神貫注的低頭看書,並未有任何表態、似乎壓根就不關心身邊發生的那些瑣事。

見過岑五娘后,岑五娘便十分熱心的代替了岑元娘,指著坐在她身邊、身形十分嬌小的小姑娘介紹道:“她是我們姐妹里頭排行最末的么妹,平日里膽兒可是比我養的松鼠還小,日日都躲在她姨娘屋里、一步都不肯出來,更別提經常和我們一道兒玩了!彎彎你可以喊她‘六妹妹’,也可以喊她‘阿婉’。”



第十四章 親事(一)

岑六娘此時已經膽小的躲到岑元娘身后去了,聽了岑五娘的話后有些羞澀的沖顧箏笑了笑,頓了好一會兒見眾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自己身上,她才怯怯的開口喊了聲:“顧……顧妹妹……”

若不是岑五娘事先已經說了岑六娘的膽子很小,顧箏差一點以為自己長得十分嚇人、才初一見面就把岑六娘嚇得躲到岑元娘身后去。

不過這樣的小姑娘倒也讓人下意識的心生憐惜、討厭不起來,因此顧箏馬上回了她一個友善的微笑,隨后特意挑了一條和岑六娘身上氣質十分相襯、做工精致的白玉夕顏花鏈子送給她。

岑六娘一見到那條白玉夕顏花鏈子、眼底便閃過一絲歡喜,顯然顧箏送的東西讓她打從心底喜歡。不過岑六娘卻是略微猶豫了一小會兒,才小心翼翼的收下顧箏送的禮物,小聲的道了謝后、羞答答的回贈顧箏一副金寶串牌。

那副金寶串牌有些比不得前面幾位姐姐送的禮物,因此岑六娘送出金寶串牌后馬上一臉緊張的看著顧箏、生怕顧箏會嫌棄,一直到見顧箏臉上有著真心喜歡的神色、並且一視同仁的把那副金寶串牌妥善收好,她臉上的表情才有所放松、並且有了淺淺的微笑。

倒是岑六娘那副畏首畏尾的模樣,讓一旁的岑五娘眼里飛快的閃過一絲不耐,只是岑五娘很快就壓下心頭的不耐煩,繼續引著顧箏到一個被奶娘抱著的小奶娃面前,笑著介紹道:“彎彎,這是我們的么弟七郎,他今年才兩歲多、還不大會叫人呢!”

顧箏笑嘻嘻的逗了胖嘟嘟的岑七郎幾下,又挑了一個花梨小木魚送給他玩耍……如此才算是把府里的姑娘和少爺都認了一遍。

顧箏這邊才剛剛認完親,顧麗娘那頭也正好完事———岑老爺屋里的五位姨娘也按照抬成姨娘的先后順序,逐一向顧麗娘磕頭見禮。

當然,這姨娘原是沒資格進太夫人的榮壽堂的,更別提在太夫人宴息的里屋走動了。她們之所以能夠破格出現在榮壽堂,乃是因岑府人丁一向都不太興旺,太夫人總是嫌榮壽堂太過冷清了一些、不夠熱鬧歡喜,于是才會破例允許那些姨娘到榮壽堂走動。

此舉說得好聽點是給姨娘們一些體面,說的難聽點就是要她們這些婢妾服侍太夫人。畢竟羅夫人眼下掌著岑家的中饋、不能時時在太夫人跟前服侍……也正是因為岑府的姨娘說到底始終是半個婢子,所以也要給顧麗娘這個主子磕頭見禮。

顧箏母女把岑府的人都認齊了后,大家伙兒便按主次重新坐下,熱熱鬧鬧的扯起了家常瑣事來……

羅夫人更是暫時壓下對顧箏母女的不滿,堆起一臉笑容湊到抬夫人面前,把顧箏母女沒到之前、大家伙兒正在商議的事情重新提了出來:“娘,元娘的親事先前我們已經商討得差不多了,您看是不是干脆就定下陳家?”

太夫人聽了不置可否,只淡淡的問了句:“依你的意思,你這個嫡母是看中陳家了?你且說說這陳家好在哪里,值得我們把大姑娘嫁過去。”

太夫人這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羅夫人心頭一跳,眼底馬上多了幾分心虛。但這陳家到底是桐州一帶數得上名的名門世家,且占了個“定國侯”的爵位———別的暫且先不論,就單單論這爵位、定國侯陳家就比自家高上一等呢!

這岑元娘不過是區區定南伯府庶出的姑娘,就算是嫁到定國侯府去只是當繼室夫人,對她來說也算是天大的好事了!

一思及此處,羅夫人立馬覺得自個兒一點都沒虧待岑元娘,也算是費心費力的給岑元娘找了門頂好的親事……

因此羅夫人當下便定了定心,堆著一臉笑容對太夫人說道:“娘,元娘雖是嫁過去當繼室,但她一嫁過去便能請封為定國侯夫人,這誥命可是比我這個定南伯夫人還要尊貴幾分呢!這般好的親事,任誰都挑不出丁點不好的地方來!這元娘也是我從小看著她長大的,我哪能給她安排一門不如意的親事?!”

“一嫁過去就能得個誥命,聽著是挺不錯的,但……”

太夫人說著頓了頓,才點出了這門親事美中不足的地方:“只是給人當繼母終歸不是件容易的事兒,這當繼母的就算是做到十分好,人家也只會說你一分好,甚至說這本就是你該盡的本分;但哪怕你僅僅只有一次沒把事情做到最好,人家就會說你苛待繼子、就會用唾沫星子淹死你。”

羅夫人聞言訕訕的笑了笑,小聲的反駁了句:“不也有人嫁過去當繼母,一家人和和睦睦、高高興興的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嗎?再說了,若不是因為這點小小的不好,這門親事又怎會輪到我們家?常言道‘有得必有失’,反正我瞧著這門親事是十足十的好……”

“當然了,我眼皮子淺沒娘您這般有遠見,我瞧著好的也不一定就準,所以這件事最終還是得由娘您來拍板,”羅夫人說著頓了頓、有些厭惡的斜斜掃了岑元娘一眼,才皮笑肉不笑的把話說完:“反正娘您早早的就已經發過話,說元娘是我們府上的嫡長女,她的親事我們一定不能馬虎。”

“就是這話沒錯!元娘是我們府上頭一個出嫁的姑娘,她的親事我們自然是馬虎不得,”老太太說著頓了頓,隨后伸手指了指注意力完全放在得來的那些見面禮上頭的顧麗娘,出乎眾人意料的問了顧麗娘一句:“阿鸞,元娘是你的嫡親侄女兒,她的親事你如何看待?”

“啊?!娘是問我的意思嗎?”

顧麗娘先是傻乎乎的“啊”了一聲,還沒弄清楚事情狀況,就見一直低眉順眼立在羅夫人身旁的孫元娘飛快的看了她一眼。孫元娘這一眼總算是給了顧麗娘一個提醒,讓她記起自個兒還欠孫元娘一個人情……

加之顧麗娘心里記恨著羅夫人先前設局栽贓陷害她一事,于是她便故意不讓羅夫人遂意、也存心要和羅夫人對著干,當下便順著太夫人的話、直截了當的給出了意見:“娘,要我來說,我覺得那什麼定國侯府未必是最合適元娘的人家!”

“哦?”顧麗娘的話讓太夫人頗為意外的挑了挑眉,生出了一絲興趣來:“那你說說什麼樣的人家才是最合適元娘的人家?”

顧麗娘聞言倒也不推脫,反而大大方方的說了最直白的話語:“大戶人家的那些規矩和講究我是兩眼一抹黑、一點都不懂,但倘若眼下是我要嫁我的囡囡,那我便只會有一個要求———我只希望囡囡嫁到夫家后過得開開心心的,哪怕夫家並不是十分顯赫富貴,只要夫妻和睦、囡囡過得開心快樂就成!”

“再說了,這門檻太高、太過顯貴的富貴人家,不但家里頭那七拐八彎的關系復雜得很,就是家里的是是非非也比尋常人家要多得多!像侯府那樣的大世家,單單是公婆叔伯、妯娌姑嫂就夠新媳婦兒喝上一壺了,若是還有那繼子、繼女什麼的,這新媳婦兒嫁過去的日子能過得舒心愜意才怪哩!”

“更別提將來繼室生出來的孩子,平白無故的就比前頭那位正室夫人生的矮上一截,那豈不是連孩子都要跟著大人一塊兒受委屈?!”

顧麗娘越說越順溜、也越覺得自個兒說的有理,于是她當下便把嗓門往上提了提:“反正要是讓我的囡囡去給人家當后娘,受那些個不該她受的閑氣,那甭管對方家世有多顯赫,那我就算是被打死也不會答應!”

顧麗娘先是啰啰嗦嗦的說了一大堆,似有似無的點出這門親事的重點后,才裝出一副突然醒悟過來的模樣,猛一拍后腦勺說道:“哎喲!瞧瞧我這亂七八糟的都說了一堆什麼話?!“

“娘,這些個高門大戶的事我是一概不懂,我不過是心疼自家閨女、拿自家閨女來打個比方,一不留神才啰啰嗦嗦的說了這麼一大堆話,您聽了可別笑話我沒見識啊!”

倒是太夫人聽了顧麗娘這番話后,眉頭慢慢的擰成一團,最后更是簡單的提了提眼下擺在岑元娘面前、供岑家選擇的幾戶人家的家世背景……

提過那幾戶人家的家世背景后,太夫人便半真半假的問了顧麗娘一句:“你既做什麼都是為了閨女著想、只盼著閨女能過上好日子,那你便當做是給彎彎挑夫家,好好的替我挑一家出來。”

太夫人此話一出,羅夫人和孫姨娘的臉色都齊齊變了樣———羅夫人自是滿臉震驚,似乎不敢相信太夫人竟讓顧麗娘這個鄉野村婦來決定岑元娘的親事;而孫姨娘則是一聽太夫人的話、內心馬上涌出絲絲希望,更是不動聲色的看了顧麗娘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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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ver1234kimo 發表於 2013-4-4 05:02 PM

第十五章 親事(二)

顧麗娘自來便沒個正形兒、也裝瘋賣傻慣了,因此她倒也沒覺得此事由她來做主有什麼不妥當的,當下便裝模作樣的思忖了片刻,最終給岑元娘選了一家家世沒有前面幾家顯赫的人家,並笑嘻嘻的把選擇的理由說了出來……

“娘,這戶邱姓人家雖然家世一般、不如其余幾家顯赫,但他們家的人口卻是相對來說最為簡單的!且娘先前不是說打探到邱家老爺膝下的二子一女、對父母一向都十分孝順,彼此之間也是長友幼恭、友愛謙讓……”

“大姑娘若是低嫁到這樣的人家去當長嫂,不但會被公婆看重疼愛,且弟妹也一定會敬著她、和她和睦相處!”

顧麗娘說著便擠到太夫人身邊坐下,半是撒嬌、半是討誇獎的說道:“娘,您說我挑得有沒有道理?這自家的閨女我自然是疼得緊,但這嫡親的侄女兒我也同樣會疼,必是不會給她挑一門不如意的親事!既連我都曉得心疼侄女兒,娘您肯定更加心疼孫女兒、不會叫她受丁點委屈!”

這太夫人本就對顧麗娘這個失而復得的女兒疼愛得緊,眼下顧麗娘再一討好賣乖的挑好聽的話來說,太夫人頓時便有了五分順著她意思的心思。

加之太夫人本就不大贊成把岑元娘嫁去陳家當繼室后母,因此細細的把顧麗娘挑的那戶邱家的家世背景琢磨了一番后,太夫人那五分心思立時便增至十分,當下便當眾一錘定音、點了邱家那門親事:“韶珍,阿鸞雖說是胡謅了一通,但她這番話倒也歪打正著的說到了正理上……“

“這女孩兒高嫁、低嫁都自有它的好處,元娘畢竟是庶出,我瞧著低嫁對她還好一些。既如此,那元娘的親事就依了阿鸞的話定下邱家吧!”

羅夫人不甘心的試圖做最后的努力:“娘……”

太夫人知道羅夫人必定會不甘心,也不想當著姑娘們的面訓斥羅夫人,因此她很快便尋了個借口把姑娘們打發下去,讓她們各自回自個兒院子去。

顧箏離了榮壽堂后低著頭、慢慢的沿著鵝卵小路往聽泉院走去,路上更是默默的把先前在榮壽堂發生的事理了一遍。

這件事其實並不難猜,顧箏一結合了前后發生的那幾件事、很快就在心里理清楚整件事———岑元娘這門親事,表面上看似乎是被顧麗娘無意中說的幾句話給決定了,其實卻是顧麗娘和孫姨娘互利互助的結果。

當然,這里頭也有幾分太夫人的本意在里頭,否則顧麗娘哪能真的只憑著幾句話、就把岑元娘的親事給定下來?

顧箏一邊暗自思忖、一邊漫無目的的在岑府后花園游走,哪知她才剛剛轉到那臨水而建的曲廊,就冷不丁的被突然躥出來的周淳給攔住了去路。

那周淳一攔下顧箏便“啪”的一聲打開折扇,一邊故作瀟灑的扇著扇子,一邊目不轉睛的盯著顧箏的粉顏看個不停,並故作驚訝的說道:“咦,這不是彎彎妹妹嗎?莫非妹妹也喜歡慢悠悠的沿著曲廊一路往下走,邊走邊欣賞這滿池的粉荷碧葉?”

也不知道這周淳是打哪兒得知太夫人替顧箏取的小名,一見面就厚顏無恥的喊顧箏“彎彎妹妹”,把顧箏喊得立馬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還被他惡心得想吐!

我呸!

“彎彎”二字也是你這個變態色狼能叫的?!

顧箏對周淳可是半點好印象都沒,因此她一見自個兒竟倒霉的遇上了他,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二話不說便掉頭往回走,打算盡快遠離周淳……

那周淳見了自是不甘心、當下便拔腿追了上來,還油腔滑調的開口相邀顧箏:“彎彎妹妹你別急著走啊!讓哥哥陪你賞花好不好?”

說話間周淳已經追著顧箏下了曲廊,並試圖越過勺兒伸手去拉顧箏,勺兒見了自是緊緊的擋在周淳身前、不讓他尋到機會靠近顧箏。

周淳一見勺兒竟敢壞他的好事,抬了腳便狠狠的踹了過去……可惜同樣的虧勺兒可不會一連吃兩次,這次勺兒自是沒再讓周淳踹著。

周淳雖沒能把勺兒踹來,但他卻還是不肯死心,收了腳后繼續沒皮沒臉的一路追著顧箏往聽泉院而去……

顧箏見周淳像麥芽糖般緊緊的粘著她不放,心想這樣一路追趕下去總會到頭,于是她索性猛地打住腳步、回頭冷冷的掃了周淳的腳面一眼,一字一句的威脅道:“表少爺的腳傷才剛好、就忘了疼嗎?你要是敢再跟著我說那些沒皮沒臉的話,我就敢把你踹到荷花池里、讓你喝上一肚子池水!”

顧箏撂下這番狠話后便自顧自的帶著勺兒離開,而她的話果然讓周淳下意識的縮了縮曾經被顧箏戳流血的那只腳,一時間也忘記繼續邁步追趕顧箏。

而周淳這一停頓、顧箏已經帶著勺兒走遠了,讓他回過神來后只能齜牙咧嘴的沖著顧箏的背影放狠話:“你還真當自己是這府上的表姑娘?!我姨母說你不過是個冒牌貨罷了!本少爺等著看你被岑家掃地出門,到時候看你還怎麼和本少爺橫!”

周淳的話一字不漏的飄進顧箏的耳朵里,讓她的心下意識的一緊———羅夫人該不會已經懷疑上顧麗娘了吧?

這個猜測讓顧箏下意識的加快步伐、匆匆忙忙的趕回聽泉院……

且先不說顧箏這頭如何,卻說這羅夫人原是一門心思的想把岑元娘嫁去定國侯府,好讓陳家和岑家能夠成為姻親、攀上關系———只要能夠和位高權重的定國侯府結親,那將來到了送世家女進宮的時候,她便可以請定國侯幫著走走路子、給岑二娘她們幾個弄個好歸宿,就算不能選進宮為妃、也能求皇上賜婚許個好人家!

而若是眼下羅夫人不能借著岑元娘這門親事和侯府搭上關系,那將來就只能靠趙姨娘那邊的關系了……低聲下氣的求趙姨娘辦事,這是羅夫人這輩子最不願意做的事!

一想起因為岑元娘不能嫁去定國侯府,自己將來很可能得低聲下氣的求趙姨娘那個賤人,羅夫人一離開榮壽堂回到自個兒住的正房,當下便氣得把桌子上那套粉彩茶盅掃到了地上!

不行!她一定要想法子讓太夫人改口,把岑元娘嫁到定國侯府去!

打定主意后羅夫人便使人把岑老爺請了過來,苦口婆心的勸道:“老爺,我怎麼看都覺得嫁去定國侯府比嫁去邱家要好上千百倍,可老太太卻偏偏想不通這一點,一被人隨意說了幾句話攛掇,便把元娘許給了邱家!我可是費了不少功夫,才讓定國侯府的老太太相中元娘的,眼下竟被老太太一句話給攪和了,這多讓人惋惜啊!這定國侯……”

羅夫人先是說了定國侯府一大堆好話,說完才委婉的對岑老爺說道:“不如老爺您再去和老太太說說?讓她老人家改改主意兒?”

這件事是太夫人和顧麗娘一起商定下來的,這兩個人一個是岑老爺的娘,一個是讓岑老爺滿心愧疚的胞妹,岑老爺自是不會拂了她們的意思。

且定國侯家那一攤子見不得光的事、岑老爺並不是一無所知,因此岑老爺聽完羅夫人的話后,只似笑非笑的反問了她一句:“你既覺得定國侯府樣樣都好,那不如索性把二娘許過去?免得你天天在我耳邊唉聲嘆氣的道可惜。”

岑老爺話一說完、羅夫人立刻緊緊的閉了嘴不敢再說半句,一副生怕岑老爺真把岑二娘許給定國侯的樣子,並且她馬上很不放心的對岑老爺說道:“我的二娘今年才剛滿十二,用不著這般著急!且慢慢的再尋訪個兩、三年也不遲,多的是比定國侯府好的人家給她挑!”

岑老爺知道他的話已經起了作用、讓羅夫人不敢再打岑元娘親事的主意,這才不緊不慢的再丟下一句話:“元娘今年已經十四了,你盡快按照娘的意思準備和邱家議親,別再節外生枝了。”

而就在羅夫人這頭被岑老爺敲打的同時,已經回到聽泉院的顧箏卻冷靜的把事情分析了個透,把顧麗娘堵在屋里后、一語中的的說道:“娘,孫姨娘幫您認了岑家這門親,而您則答應事成之后幫大姑娘推了定國侯這門親事,這就你們之間的約定……我猜的對不對?”

顧麗娘見顧箏竟自個兒猜出了事情的真相,看向顧箏的目光立時變得既心虛又意外,不過顧麗娘很快就拋開別的情緒、豎起大拇指誇了顧箏一句:“我的囡囡真真是聰明絕頂,竟把事情看得這般透徹、一下子就猜得八九不離十!”

顧麗娘的誇獎讓顧箏頓時滿頭黑線,心想事情都已經發展到如此明顯的地步了,她要是再猜不出來、那就白比人家多活一世了!

只是有一點顧箏卻想不明白,就算定國侯不過是要續弦,但這樣的好事再怎麼樣也落不到岑元娘這個定南伯府庶出的姑娘身上啊!



第十六章 前因后果

除此之外,孫姨娘的態度也著實奇怪得緊———這麼一樁對岑元娘來說算是不錯的好親事,她竟然想方設法、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借著顧麗娘這個最沒有厲害關系的人的手推掉!且做的如此隱蔽,叫人一點都看不出和她有絲毫關系。

顧麗娘感嘆孫姨娘這個低眉順眼的姨娘城府深沉、手段厲害的同時,不忘纏著顧麗娘問道:“這門親事其實還算不錯,至少成了后大姑娘和孫姨娘都能抬頭挺胸的做人,就是羅夫人也一定會比以前善待孫姨娘……為何孫姨娘卻想方設法、大費周章的想替大姑娘推掉?”

“不錯?那門親事不過是表面上看著不錯而已!”

顧麗娘見顧箏總算是露出了不解的神色,立時多了幾分得意,隨后便唾沫橫飛、神采飛揚的八卦道:“說起來那羅夫人著實是忒自私了些!為了和定國侯府聯姻,竟不管不顧大姑娘嫁到定國侯府后會過什麼樣的日子,也難怪孫姨娘心疼閨女不願意挑這門親事……”

原來羅夫人早早的就給岑元娘找了定國侯府這門“好親事”,還告訴孫姨娘、岑元娘一嫁過去就能請封誥命,很快就會搖身變成比她還要風光幾分的定國侯夫人……總之羅夫人當著孫姨娘的面,把這門親事說得天花亂墜、只好不壞,還反復強調她可是費盡心機才讓定國侯府的老夫人看上岑元娘的。

孫姨娘剛剛得知這門親事時自是欣喜萬分,覺得她這些年來正正經經的服侍羅夫人、從未生出過二心,臨到頭來總算是有了回報、替女兒掙了一門好親事。

沒想到孫姨娘這還沒高興上幾天呢,多年來和羅夫人面和心不合、一有機會就給羅夫人添堵的趙姨娘卻主動找上孫姨娘,開門見山的告訴孫姨娘這門親事背后暗藏著的、別人瞧不見的一些事———趙姨娘先是告訴孫姨娘,說岑元娘嫁去定國侯府是去給人家當后娘、日子不如給人當原配好過!

隨后趙姨娘還告訴孫姨娘定國侯世子早就已經立了,爵位鐵定是要由先定國侯夫人生的兒子繼承———也就是說岑元娘將來生的孩子雖然是嫡子,但卻和爵位無緣,甚至還會被世子一派的人視為威脅。

可惜趙姨娘的話卻沒能讓孫姨娘著急———趙姨娘說的這些事,羅夫人早就已經和孫姨娘提過了,孫姨娘也一點都不介意!畢竟若是定國侯不是續弦,那也輪不到岑元娘去當這個定國侯夫人。

不過趙姨娘接下來說的一些事,羅夫人卻是一直不曾透露、孫姨娘也一直被蒙在鼓里,且這些事還讓孫姨娘馬上就慌了起來……

原來定國侯除去已經立了世子這點外,這些年還納了許多美妾、導致庶出的子女很多,且他還有個外人不知道的壞毛病———定國侯十分好酒,且每每一喝醉酒就會理智盡失、動人,甚至就是和妻妾做閨房那檔子事,也因為喝醉而變得十分粗暴、變態!

聽說定國侯的那些姬妾,有被他折磨得自個兒受不住、自尋了短見的,也有被他活活折磨得沒了命了……總之一句話,只要當了定國侯的女人,就別想過上正常女人過的日子!

趙姨娘把想說的話都說完后,便沒再和孫姨娘多說,只笑吟吟的丟下一句“聽說定國侯夫人病死得有些突然”,說完這話她便起身告辭、留孫姨娘一人在原地深思。

孫姨娘雖然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也猜到趙姨娘找她不會說什麼好話,但趙姨娘最后那句話還是讓她臉色大變、滿心不安!

于是孫姨娘開始一面擔心趙姨娘說謊騙她、一面又擔心趙姨娘說的全是真的,如此過了幾日后孫姨娘最終還是按捺不住,背著羅夫人開始暗暗的打探和定國侯有關的各種消息。

這孫姨娘乃是岑家的家生子,因此里里外外當差的下人她都認識不少,于是她用盡一切能用的人脈關系,再費盡心機的尋了個機會偷聽了羅夫人和心腹陳媽媽的對話……最后終于證實趙姨娘沒有說謊騙她!

孫姨娘打探到原先的定國侯夫人身體十分健壯、一直都沒病沒災,可偏偏就是這一直好好的人說病死就病死了……除此之外,原定國侯夫人一死,定國侯府便出力幫著她娘家送進宮的貴人走了太后那頭的路子,最終成功的幫她家在宮里的那位貴人晉封上位。

這件事傳開后,外人便紛紛猜測懷疑定國侯夫人、是被定國侯酒后失手給打死的!定國侯也定是因為打死原配而內疚理虧,才會出力相幫原配娘家那邊的人,也算是借著此事把定國侯夫人“病死”一事揭過。

孫姨娘一把事情打探清楚,得知羅夫人看似大度、其實不過是想替岑家找門好姻親,壓根就沒考慮過岑元娘婚后的日子好不好過,當下便一面繼續假裝歡喜的在羅夫人面前伺候,一面不動聲色的想法子推掉這門親事———孫姨娘心里十分清楚,只要想法子讓太夫人不贊成羅夫人的決定,那這門親事就一定無法結成!

于是孫姨娘經過深思熟慮后,最終才會深夜冒雨找顧麗娘這顆現成的棋子合作,讓顧麗娘假冒太夫人失散多年的女兒。如此一來,孫姨娘給顧箏母女提供一個永享富貴的機會的同時,也替自己找到一個能夠在太夫人面前說話、且說的話一定會被太夫人重視的人。

而孫姨娘之所以敢大著膽子攛掇顧麗娘冒名頂替,一是因為顧麗娘和太夫人年輕時真的是長得一模一樣;二則是孫姨娘不但是生在岑家、長在岑家的家生子,且她從五歲起就跟在岑老爺身邊服侍,就連當初岑老爺帶著阿鸞偷溜出去玩、阿鸞被拐走那一日,孫姨娘也是第一個知道此事的人,對當日之事也比旁人要清楚不少。

且當年阿鸞還沒被拐走前,經常拉著孫姨娘陪她玩,因此孫姨娘才會知道許多和阿鸞有關的事,也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秘密……正是這些種種給了孫姨娘底氣找顧麗娘合作,主動把她知道的事全部告訴顧麗娘、並教顧麗娘如何同太夫人相認。

顧箏聽顧麗娘說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后,秀氣的眉頭很快就擰成一團,心里更是十分不贊成顧麗娘的做法:“娘,像岑家這樣的高門大戶最重視子嗣傳承這一條,你和孫姨娘做下的事一旦被人發覺,岑家即使沒直接將你們打死、也一定會把你們送官查辦的!”

顧麗娘卻是一點都不怕死,只見她一臉不以為然的說道:“我的傻囡囡呀!你說這天底下和太夫人生得一模一樣的人能找得出幾個來?老天爺既然讓你娘我生得和太夫人一模一樣,那就一定會保佑我、不會叫我輕易露陷!再說了,我也不能白白的辜負了這張和太夫人生得一模一樣的臉啊!”

顧麗娘的話讓顧箏頓時滿頭黑線,心想人家老天爺怎麼可能保佑一個騙子?

且這件事來得突然、帶來的富貴也不小,讓顧箏心里總是覺得有些不踏實……

于是顧箏很快便出言再勸了顧麗娘一句:“娘,不如我們想個周全些的法子……”

“打住、打住!你趕緊給我把話打住!我可不會傻乎乎的把到手的富貴往外推!囡囡,難道你真想離開岑家過回以前那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苦日子?”

“娘……”

顧箏才剛剛開口說了一個字,顧麗娘就不耐煩的打斷道:“好了,你別再說了!你知道我的脾氣,除非事情敗露,否則我就算是死也要摟著這潑天的富貴死!”

顧箏知道顧麗娘好不容易才過上富貴日子,自是不肯輕易放棄,加之顧箏眼下也想不出一個能夠讓她們全身而退的萬全之策……無奈之下顧箏只能打消勸說顧麗娘“自首坦白”的念頭,暫且先走一步看一步。

而事實證明顧箏並非多慮,顧麗娘搖身變成岑家姑奶奶一事,的確是令人十分懷疑和難以置信,尤其是被顧麗娘氣得不輕的羅夫人、更是恨不得立刻把顧麗娘趕出岑府……

話說羅夫人原就不待見顧麗娘這個沒教養、沒規矩的鄉野村婦,偏偏顧麗娘之后又看似無意的壞了她費心安排的好事,這讓羅夫人對顧麗娘的不滿馬上轉變成怨恨!

因此羅夫人一在岑老爺那邊碰了一鼻子灰,回頭就和心腹陳媽媽發起了牢騷:“這個顧麗娘先是厚著臉皮巴上我們定南伯府,搶了原本屬于二娘她們幾個的東西,現下又處處和我作對、攪和起元娘的親事來,真真是氣人!”

陳媽媽知道羅夫人口中那“原本屬于岑二娘她們幾個的東西”,指的是太夫人那份十分豐厚的體己產業。陳媽媽也知道太夫人以前經常念叨說若是女兒還在,要把自己的體己產業悉數給女兒當嫁妝———那可是份不小的產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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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ver1234kimo 發表於 2013-4-4 05:03 PM

第十七章 求娶

當時並沒有顧麗娘這個人,因此太夫人的話羅夫人自是一點都沒放在心上,更是認為既然太夫人的女兒早就不見了,那太夫人那份體己的產業、最終一定會留給三個嫡出的孫女兒———也就是說羅夫人早就將太夫人的體己產業,視為自個兒親生幾個閨女的所有物了。

眼下半路殺出顧麗娘這個程咬金來搶太夫人的體己產業,羅夫人不把顧麗娘恨到骨子里才怪!正是因為如此,羅夫人先前才會設計栽贓陷害顧麗娘,想趁著太夫人沒回府前把顧麗娘這個程咬金給解決了!

陳媽媽知道羅夫人眼下恨不得扒顧麗娘的皮、喝顧麗娘的血,于是她一邊小心翼翼的陪著笑臉,一邊順著羅夫人的心意諷刺擠兌顧麗娘:“顧麗娘那個村婦可不就是處處都討人嫌!她可真真是個不識抬舉的東西!也不瞧瞧她自己個兒是個什麼樣的身份,竟敢把手伸得這般長,管起大姑娘的親事來……這是她能管的事嗎?!”

陳媽媽一提前顧麗娘攪和親事一事羅夫人就生氣,當下便抬腳踹了地上的錦杌一腳,罵道:“眼下和定國侯府結親一事算是沒戲了,都怪那個顧麗娘!我一定要給她點顏色瞧瞧,否則她還真以為可以騎在我頭上胡作非為!”

陳媽媽向來都是羅夫人的狗頭軍師,只見她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了幾圈后,馬上上前獻計道:“夫人,奴婢最近常聽府里的仆婦嚼舌根說顧麗娘搖身變成高門貴女一事,那起長舌婦談及顧麗娘時、語氣也是十分不屑,想必她們也覺得顧麗娘不配當高門貴女!”

羅夫人有些煩躁的轉著手腕上那只翡翠玉鐲,挑著眉梢、不耐煩的說道:“她們幾個仆婦覺得她顧麗娘不配當岑家姑奶奶頂什麼用?得讓老太太也覺得她不配才管用!”

“我們可以設法找些憑證出來,讓老太太也覺得她不配,這不就足夠叫她喝上一壺了?”陳媽媽說著便訕笑著湊到羅夫人耳邊,低聲說道:“您看眼下人人都懷疑顧麗娘的身份,覺得她就這樣從市井刁婦搖身變成高門貴女、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指不定她就真是個膽大包天的冒牌貨!”

羅夫人細細的把陳媽媽的話一想,當下便猛一拍小幾、略顯激動的說道:“對啊!當初老太太認她時,問她可有當初走失時帶在身上那塊玉佩,當時她可是沒能把玉佩拿出來,只言辭含糊的說玉佩早早的就丟了!”

陳媽媽聞言立馬附和道:“就是!連玉佩這種認親的重要信物都沒了,她還有臉沖老太太喊娘?我呸!真真是不要臉的東西!”

羅夫人聽了有些郁悶的嘀咕了句:“還不是因為她那張臉……”

陳媽媽忙出言寬慰道:“夫人,咱且先不管顧麗娘那張臉,咱先派人去顧麗娘這些年呆的地方查一查,指不定就能查出些蛛絲馬跡來,讓顧麗娘在老太太面前原形畢露!”

“且退一步來說,就算咱們查不到有用的東西,那把這顧麗娘的老底給查清楚了,將來對付她不也容易些?難不成夫人還真想把原本屬于二姑娘她們的東西,拱手讓給顧麗娘那個粗俗的村婦?”

這陳媽媽一直都十分嫉妒顧麗娘這只“草雞”能夠變“鳳凰”,因此對于給顧麗娘添堵一事她可是積極得很,只見不等羅夫人發話、她便又再添了一把火:“要奴婢說啊,咱們就算不能查到有用的消息把顧麗娘扳倒,夫人您也得想個法子給她個教訓才是!否則她眼下才初來乍到、就敢插手管大姑娘的親事,假以時日還不爬到夫人您頭上作威作福、肆意妄為?”

陳媽媽這話可謂是一語中的、說到了羅夫人最在意的地方,因此羅夫人當下便采納了陳媽媽的建議,馬上使人把原是她的陪房、現下替她打理陪嫁鋪子的王金水叫了進來,讓他想法子悄悄的去查一查顧麗娘的身世背景。

這王金水同樣是羅夫人的心腹臂膀,對羅夫人的事自是十分上心,領了差事后自去想法子辦去了,他如何辦差此處暫且略過不提。

而羅夫人雖然已經命王金水去查顧麗娘的事了,但夜里睡下后她卻還是輾轉難眠,翻來覆去的琢磨了一宿后,臨天亮時倒是叫她琢磨出了一個法子……這一有了法子,羅夫人便迫不及待的想要使出來給顧箏母女添堵,叫顧箏母女瞧瞧她的厲害!

第二天羅夫人在榮壽堂遇到顧箏母女時,態度竟是前所未有的熱情,不但一改往日不愛搭理顧麗娘的態度、拉著顧麗娘問寒問暖,對顧箏也是既親切又和藹,不知情的人見了定會以為顧箏是她的親生閨女!

並且羅夫人不但仔細的詢問了顧箏母女的起居飲食,甚至連她們以前在外漂泊時的日常瑣事,以及顧箏什麼時候出世的、生出來時幾斤幾兩重,小時候乖不乖等小事都一一詢問了一遍……讓顧箏和顧麗娘受寵若驚、疑惑不解的同時,不約而同的覺得羅夫人今天十分不正常。

不過這羅夫人熱情了一把之后,倒也沒再生出什麼動靜來,這讓顧箏心里越發的感到疑惑不解、總覺得羅夫人無緣無故不會如此反常,並且顧箏還隱約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這羅夫人什麼動靜都沒折騰出來,反倒比折騰出什麼動靜來更讓顧箏擔心!

而就在顧箏對羅夫人的舉動百思不得其解時,一向和岑府沒太多往來的順郡王府卻派人投了名帖,說順郡王妃不日會前來岑府登門拜訪。

時人正式登門拜訪往往會先投名帖、禮貌的告知主家,送了名帖兩、三日后方才會如期登門拜訪。

因此太夫人驚訝過后,自是令人趁著這兩日功夫好生準備,沒想到名帖才剛剛送過來一日,第二天一早順郡王妃竟就親自登門拜訪,見了太夫人后更是未語淚先流、甚至還要給太夫人行大禮……

這順郡王妃雖然算是太夫人的晚輩,但她身上的誥命卻是比太夫人高,太夫人自是不敢受她的禮、當下便起身將她扶了起來,滿臉不解的問道:“王妃這是為何?王妃有什麼事盡管開口吩咐便是,何須沖老身行這麼大的禮?”

順郡王妃也不是真的要給太夫人行禮,因此太夫人一扶她、她便順勢起身,並且趁機把來意說了出來:“太夫人,我有個不情之請———我想替我家四郎向你們家姑娘提親,希望您老能答應我們兩家結親。”

順郡王妃無端端的跑上門說要和岑家結親,這著實讓太夫人大吃一驚、且還有些受寵若驚———這桐州乃是太祖皇帝發家之地,太祖皇帝當初揭竿起義時也是在家鄉桐州招兵買馬、糾集天下仁義之師,后來更是一路從桐州打到燕京、大獲全勝后才定都燕京。

太祖皇帝建國后,封賞的開國元勛大多是桐州、刺州一帶的人,因此這兩個地方最不缺的就是皇親貴胄、公侯伯爵了。這些公卿世家因為這樣、那樣的願意留在家鄉的也有不少,像岑家這樣的世家更是比比皆是、算不上稀罕尊貴。

因此順郡王府竟然會主動提出和定南伯岑家結親,這點著實大大出乎太夫人的意料,因為太夫人認為順郡王府應該會有更好的聯姻對象,不應該選擇岑家……

不過太夫人雖然心存疑慮,但面上卻不動聲色的問道:“不知王妃看中我們府上哪位姑娘?”

這順郡王妃既然親自登門,那便是無論如何也要把事情給辦成,因此她一見太夫人發問、馬上毫不猶豫的給出答案:“不瞞太夫人,府上的……我十分中意,所以我才想替我們家小四求娶她!太夫人您放心,姑娘過門后我一定會把她當成親生閨女來疼,定不會叫她受半點委屈!”

“且我們家四郎雖不是世子、不能繼承王爺的爵位,但他將來怎麼也能憑著恩蔭謀個一官半職、給正妻掙個誥命回來,”郡王妃說著頓了頓,見太夫人臉上有著疑惑之色、便簡單的解釋了兩句:“結親一事我先前已同羅夫人提過一次,羅夫人說姑娘們的親事還得太夫人您點頭才算數,所以我才冒昧前來求太夫人您成全。”



第十八章  顧箏自救

順郡王妃的話讓太夫人的面色逐漸變得一片凝重,她原以為順郡王妃是看中岑府嫡出的三位姑娘其中一位,卻不曾料到順郡王妃看中的人竟然是顧箏!

這顧箏才剛剛回到岑府沒多久,怎麼就會得了順郡王妃的青眼,不惜讓順郡王妃親自登門求娶?

順郡王妃到底見沒見過顧箏?

如果她見過顧箏並親自相中了顧箏,那這是發生在顧箏進岑府之前的事、還是之后的事?和羅夫人又有沒有干系?

太夫人雖然心里有著許多疑問,但她卻不會把這些疑問拿出來問順郡王妃,且她問了順郡王妃也未必會說實話,因此太夫人臉上神色絲毫未變、語氣也如最初般平淡:“這事兒王妃提得有些突然,可否容老身考慮幾日再做答復?”

這自古以來議親都得走大大小小許多流程,也沒有哪兩家議親能夠只見一回面、就一錘定音的把親事商量妥當的。一般來說無論是哪一方上門提親,另外一方于情于理都必須按照規矩考慮個十天半個月、方才會給對方答復。

因此太夫人的請求也算是合情合理,順郡王妃自是不能反駁,只不過順郡王妃似乎十分著急、想早點把親事定下來,只見她雖然沒反對太夫人的意思、但卻有些霸道的把期限定得死死的:“那我就先告辭了,只是我希望太夫人三日之后便能給我一個明確的回復。”

順郡王妃的話讓太夫人倍頗感意外,下意識的皺眉確認道:“三日?”

順郡王妃語氣堅定的重復了遍:“沒錯,就是三日。”

順郡王妃說完不等太夫人再開口便告辭離去,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樣,讓太夫人見了內心的疑慮頓時越來越深,當下便決定親自到老姐妹家走一趟、把這件事給弄明白:“余嬤嬤,馬上替我安排馬車,我要去福王府看望朱老王妃……”

余嬤嬤不敢有所怠慢,當下便使了大丫鬟玳瑁下去準備,自個兒則伺候著太夫人梳頭更衣……太夫人拾掇妥當后,便匆匆忙忙的登上馬車、一路去了福王府,一進福王府更是直奔朱老王妃單獨住的那個小院子,關了門在屋里和朱老王府密談到傍晚,才趁著暮色匆匆忙忙的告辭回府。

余嬤嬤見太夫人出了王府后面色比先前更加不虞,上了馬車后更是一言不發的倚在一角,不免有些擔心:“太夫人,老王妃她怎麼說?順郡王妃真的看上表姑娘了?”

余嬤嬤的話讓太夫人慢慢的閉上雙眼,語氣沉重的說了句:“順郡王妃不是看上彎彎這個人,而是看上她的生辰八字了!我說她怎麼一聲不吭就上門提親來了,且還把答復的日期定得死死的!”

太夫人的話讓余嬤嬤心里一驚,低聲問道:“生辰八字?怪不得順郡王妃行事做派那般奇怪,看都不看表姑娘一眼,就指明要替順郡王妃的四少爺求娶表姑娘……”

余嬤嬤話說到一半突然猛地打住,臉上有了難以置信的神色,只見她先是看了看面色凝重的太夫人,再把太夫人先前說的話仔細的理了理,當下便難以置信的說道:“只看生辰八字不看人,難道順郡王妃是想讓表姑娘嫁過去給四少爺沖喜?!這也不對啊,順郡王府的四少爺不是一直好好的,聽說前幾日才和一幫好友到觀玉山采風……”

余嬤嬤的話讓太夫人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道:“是啊,誰曾想原本好好的四少爺從觀玉山回來后竟突然一病不起,且還病到需要生辰八字和他相合的姑娘沖喜的地步!真真是世事難料啊!”

“這……”

話說到這個地步,余嬤嬤自是猜到顧箏便是那個和四少爺生辰八字相符合、最適合沖喜的姑娘,只是到底是誰把顧箏的生辰八字給透露出去的?

余嬤嬤想到的那個人,太夫人自然也想到了,只是這話卻不是余嬤嬤能隨便開口說的,因此余嬤嬤馬上聰明的把話題給岔開:“那這件事是不是要趕緊知會姑奶奶和表姑娘一聲?”

太夫人聞言皺眉冷哼了一聲,道:“怕是早就有人把這事兒說給阿鸞她們知曉了。”

說話間馬車已經駛進了岑府的角門,沿著青石小道往垂花門而去,而這府內的事情還真是讓太夫人給說中了———順郡王妃上門提親一事果然已經傳到了聽泉院,甚至連順郡王妃是要顧箏嫁過去沖喜一事、顧箏母女都知道了。

顧箏一聽聞此事,馬上就料到是前一陣對她們母女問寒問暖、對她們所有八卦都十分熱衷的羅夫人干的好事,並且出了提親這件事后、顧箏也總算是知道了羅夫人先前態度突變的目的。

而顧麗娘一聽說羅夫人從她嘴里打探到顧箏的生辰八字后,一轉身竟然就把顧箏給賣了、且是賣給一個病秧子當媳婦兒……這口氣她豈能就這樣咽不下去?!

只見顧麗娘一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當下便提了個花瓶一路小跑到正房,一見到羅夫人、二話不說就使勁的把花瓶往她身上砸,把花瓶砸碎了后更是立馬沖上去揪著羅夫人邊罵邊打,鬧了好半天才被幾個婆子給架回聽泉院。

顧麗娘鬧了一遭回來后,見顧箏依舊如老僧入定般端坐在原位,以為顧箏是被這門親事給嚇傻了,當下便急得把顧箏摟在懷里,一邊不斷的拍撫顧箏的背、一邊一疊聲的安撫道:“乖囡囡別怕!只要你娘我不同意,誰也別想隨隨便便的把你給嫁了!老娘我才不管什麼王爺、王妃的,就是皇帝老子來了、也別想讓你去給那個病秧子沖喜!”

顧麗娘這番話讓顧箏心里一暖,一邊張開手臂環抱住顧麗娘的腰,一邊用軟軟糯糯的聲音安撫顧麗娘:“娘,您別擔心,我沒事,我坐著不動是在想法子解決這件事……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我自個兒悶著生氣、或是自憐自哀可是一點用處都沒,趕緊想辦法把這個麻煩解決了才是正理。”

顧箏的話讓顧麗娘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卻又不放心的問道:“囡囡你真的沒事?沒事就好,囡囡你別怕,萬事有娘替你頂著、誰也逼迫不了你!”

雖然顧麗娘的保證一向都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此時此刻顧麗娘這個不靠譜的娘卻讓顧箏生出了無窮無盡的力氣,讓她覺得自己不是獨自一人孤軍奮戰、覺得自己無論何時何地都還有一個依靠,這個依靠無論別人怎麼看待她,她都是她最親的人、是真心實意待她的人!

于是顧箏馬上打起精神自救,也恢復了以往淡定中帶著一絲俏皮的模樣,慢慢的湊到顧麗娘耳邊說道:“娘,我們馬上去榮壽堂找太夫人,見了太夫人后您就這樣和她說……我相信太夫人一定舍不得讓我嫁去順郡王府沖喜,她一定會站在我們這邊、幫我度過這個難關。”

顧麗娘聽了顧箏的囑咐后先是連連點頭附和,最后半信半疑的問道:“囡囡,你這個法子能行嗎?”

“行不行不得試了才知道?”

顧箏說完便拉著顧麗娘直奔榮壽堂,一路上自是沒少忘再叮囑顧麗娘幾句,這回顧麗娘倒是沒讓顧箏失望,一到榮壽堂見了太夫人、一句廢話都沒說,當下便直截了當的直奔重點:“娘,我聽說順郡王妃看上我們家囡囡的生辰八字,硬要把我們囡囡娶回去給她兒子沖喜……此事當真?”

顧麗娘若是沒帶著顧箏回歸岑府,那顧箏也不會遭此橫禍,因此太夫人一聽顧麗娘這話、臉上便滿是愧疚之色,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同顧麗娘說、只微不可及的點了點頭表示默認。

顧麗娘見了后也不和太夫人廢話,馬上就按照顧箏的囑咐接著往下說道:“娘,既然順郡王妃想要求娶囡囡,那有些話你可得和她說清楚才是,免得將來出了事郡王府那頭反過來怨我們故意隱瞞、沒把囡囡的真實情況如實相告!”

“事到如今我也不瞞著娘了,其實早年曾有位老道給囡囡看過相,說囡囡雖然生辰八字不錯,但面相生得……卻是有些不好,那老道說囡囡不但會克父克夫,還會害母吃苦受累,可不她爹就是在她出世那一年沒的,正正巧驗證了那老道的‘克父’之說!”

“囡囡的生辰八字是和郡王府的四少爺相符合、能夠給四少爺沖喜,但她的面相卻很可能會克死四少爺這個夫君!所以娘您一定要把這件事如實告知順郡王妃,讓她自己個兒好好的斟酌、斟酌,別到頭來沖喜沒沖成、反倒把人給沖沒了!”

顧麗娘一口氣把顧箏教她的話全都倒了出來,說完連氣兒都顧不上換、只一臉緊張的看著太夫人,見太夫人初始面色一片凝重、但慢慢的眼底卻有了一絲笑意,一時拿不準太夫人這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只能悄悄的瞅了顧箏幾眼、讓顧箏給進一步給她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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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自背惡名

太夫人自是把顧麗娘的小動作全都瞧在了眼里,不過她倒是耐得住性子,先是慢悠悠的端起茶盞輕啜了口,隨后才抬眼看著顧箏、不緊不慢的問道:“這主意是你這個鬼丫頭想出來的吧?”

顧箏從沒想過要隱瞞太夫人,因此太夫人一發問、她便大大方方的承認道:“外祖母英明,彎彎不想嫁到順郡王府去沖喜,所以便想了這麼一個法子,想讓那順郡王妃知難而退。”

“好一個‘知難而退’!”顧箏的大方和坦率讓太夫人眼底多了一絲欣賞,也讓她語氣里多了幾分笑意和輕松:“阿鸞遇事只曉得沖動魯莽的鬧翻天,哪會靜下心想出這樣的好點子來?所以我一猜便知是你這個小機靈的主意!”

太夫人說著頓了頓,臉上有了贊許的神色:“你這法子倒是不錯,順郡王妃眼下最牽掛的便是四少爺的身子,倘若她得知你真有克夫之相,那她自是寧願再找找別的生辰八字也與四少爺相符之人沖喜,也不願意冒險把你娶進門克了四少爺,只是……”

其實顧箏想出來的法子,正好也是太夫人和朱老王妃商量出來的法子,畢竟從順郡王妃最在意的地方著手想辦法,才能想出最立竿見影、最管用的法子來!

只是一旦用了這個法子,顧箏的名聲多少會受到些許影響,將來長大議親時恐怕也會因此事生出一些麻煩事兒來……

這一點太夫人相信顧箏不會不清楚,因此她也不再和顧箏兜圈子、而是直截了當的問道:“彎彎,你想出這樣的主意來,就不怕壞了名聲、將來不好同人議親嗎?”

這一點顧箏卻是想得十分透徹,回答時一絲猶豫都沒:“如果彎彎連眼下這關都過不去、真嫁去順郡王府沖喜,那還提什麼將來?”

顧箏能夠把事情看得如此透徹、並有著這樣的態度,太夫人見了后十分欣賞、並爽快的答應道:“既然你知道這樣做的后果,那我就再幫你一把、把你命硬這個傳言給坐實了!不過你放心,我央了朱老王妃替我去順郡王妃那頭做說客,她會把你面相一事如實相告,但卻也會請順郡王妃替你保守這個秘密。”

“這件事只要知道的人瞞得嚴實,再過個幾年大家漸漸不再議論順郡王府的事,便也不會對你今后議親造成太大的影響,”太夫人說著一臉愛憐的把顧箏摟到懷里,安撫道:“你放心,有外祖母在,一定不會叫你受丁點委屈!”

有了太夫人這句話,顧箏便踏踏實實的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她相信以太夫人的手段和本事、一定能把這件事妥善解決,讓那順郡王妃自個兒知難而退……太夫人倒是真沒讓顧箏失望,她第二天一早便再去了一趟福王府,和朱老王妃商量妥當后、朱老王妃便讓人把順郡王妃請到了福王府。

這朱老王府可是順郡王的嬸嬸,且還是順郡王妃的姑姑,順郡王妃在她面前自然不敢造次、只有乖乖聽訓的份兒。

當然,朱老王妃也沒有訓斥順郡王妃,只打著關心侄孫兒的幌子,把顧箏面相不好、克父克夫一事委婉的告知順郡王妃,還順道把顧麗娘多年來流落在外吃苦這一條、推到顧箏會“害母吃苦受累”這一條上———朱老王妃按照太夫人的意思,狀似不經意的說了一件小事。

朱老王妃說顧箏出世那一年,岑家太夫人其實曾經無意中見了顧麗娘一面,但之后卻是無論如何派人尋找、都找不到顧麗娘這個人!現在回頭一想,定是顧箏的出世也克了顧麗娘,害她晚了十年歸家、多吃了十年的苦。

朱老王妃有鼻子有眼的說了一通后,才語重心長的看了順郡王妃一眼、不緊不慢的總結道:“小四眼下身子這般虛弱,沖喜這事兒可是丁點都馬虎不得!你可得謹慎些、把對方的生辰八字等都算仔細了,寧可多找幾個人合生辰八字,也不可輕易冒險、弄巧成拙!”

“弄巧成拙”這四個字重重的落進順郡王妃的心坎里,讓她立刻便打消了求娶顧箏的心思———哪怕顧箏的生辰八字再好、再和她的兒子相配,但但凡顧箏的面相有一丁點傷及她兒子性命的可能,她都不能冒這個險、把兒子往險地里推!

于是順郡王妃從福王府回來后,便使了個人給太夫人遞了話、賠了禮,委婉的表示改變主意不求娶顧箏了……于是如此折騰了一番后,沖喜一事才沒了下文、顧箏的危機方才順利解除。

話說孫姨娘對羅夫人的性子十分了解,心知羅夫人一定會不滿太夫人替岑元娘定下的那門親事,更是一直擔心羅夫人會再生出什麼么蛾子來、攪和了岑元娘的親事!

因此牽扯到顧箏的沖喜一事才得以解決,孫姨娘便再尋了個機會來了聽泉院一趟、央求顧麗娘再幫她一回……

孫姨娘也不多說那些沒用的話,一和顧麗娘打了個照面便開門見山的說道:“姑奶奶,您能不能想個法子讓太夫人開口,囑咐夫人早點把邱、岑兩家的庚帖給換了?這兩家孩子的庚帖一直遲遲未曾交換,婢妾一顆心也就一直都懸得高高的的、生怕會再出什麼變故。”

孫姨娘一說明來意,顧箏便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心想這孫姨娘怕是也擔心假冒阿鸞一情早晚會敗露,所以才想趁著眼下事情還沒敗露,趕緊把岑元娘的親事徹底定下來,免得事情拖得太久又出什麼變數。

卻說經歷了顧箏差點被羅夫人害去沖喜一事后,顧麗娘心里便有些不樂意再繼續和孫姨娘合作了,更是生怕她幫了孫姨娘、羅夫人會再變著法子給顧箏找麻煩,到頭來又累得顧箏受委屈。

因此顧麗娘一聽孫姨娘說明來意,馬上果斷的搖頭拒絕道:“我已經幫過你一回了,你我之間已是兩不相欠,你這忙我幫不了了、你找別人去吧!”

孫姨娘似乎沒料到顧麗娘會拒絕她,先是怔了一怔、隨后才苦苦哀求道:“姑奶奶,您就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可憐、可憐婢妾為人母的一片苦心,再幫婢妾這一回吧!”

顧麗娘卻是十分堅持,連連搖頭拒絕道:“前幾日那件破事你也知道了,我的彎彎差點就讓羅夫人給算計了去!我不能為了幫你再把自己搭進去了,你也可憐、可憐我為人母的一片苦心吧!你且回去吧!為了我的彎彎,這事兒你無論再費多少唇舌、我都不會再幫你了!”

顧麗娘態度十分堅決,讓孫姨娘一時不知該如何哀求,只能雙眼噙淚、可憐兮兮的看著顧麗娘,看了片刻后見顧麗娘是個油鹽不進、硬心腸的主兒,轉念一想便改而求起顧箏來:“表姑娘,你也不忍心看著你大姐姐真被夫人嫁去定國侯府吧?你就發發善心幫幫你大姐姐吧!”

顧箏對岑元娘的印象還算不錯,加之她心里有自己的盤算,因此她便索性笑笑的賣了孫姨娘一個面子:“姨娘放心,我會幫著勸勸我娘的,這事兒我娘既起了頭了,那就一定會想法子讓外祖母督促舅母把事情給辦妥了,一定不會給舅母機會反悔……你且先回去吧。”

孫姨娘心知顧箏的話比顧麗娘的話還管用,因此她得了顧箏的保證后自是千恩萬謝、感恩戴德,隨后她也沒敢在聽泉院久留,很快就起身告辭、繞道回了自個兒住的地方。

孫姨娘一走、顧箏便勸了顧麗娘一句:“娘,孫姨娘的事我們還真得幫下去!”

顧箏先前是不贊成顧麗娘摻和岑家的事的,眼下她突然改了態度、不免讓顧麗娘感到疑惑:“囡囡,你之前不是不贊成我摻和岑家的事嗎?怎麼孫姨娘才來了一趟,你就改了主意、變了態度?”

顧箏搖頭解釋道:“我不是因為孫姨娘才改變態度的,而是事到如今我們若是不幫孫姨娘一把,那豈不是讓人誤以為羅夫人一敲打我們、我們就怕了?如此一來,別說是羅夫人了,就是旁人也會生出膽兒來把我們往下踩!”

顧麗娘一聽這話立馬覺得顧箏說的在理:“沒錯!我們才不怕羅夫人那貨!既然是她先起了壞心想要害你,那我們自是要和她對著干、給她點顏色瞧瞧!不然她還真以為我們娘倆兒是可以讓人隨意揉捏的面團!”

顧箏心里正有此意、當下便點頭贊同道:“我們是要動手反擊,不過不能用沖動、不討好的方式反擊,您可千萬別再沖去和羅夫人打架了!我們要學會大宅院那些婦人慣用的手段,笑瞇瞇的給羅夫人添堵、讓她不痛快……”

顧箏說著像只小狐貍般露出了壞壞的笑容,並馬上借著孫姨娘所求之事制定出戰略:“那羅夫人不是不中意大姑娘這門親事、一心想著攪和黃了嗎?那我們就偏要想法子讓岑、邱兩家趕緊把庚帖給換了,讓這門親事早點板上釘釘、誰也改不了!”



第二十章  板上釘釘

顧麗娘受了顧箏這只小狐貍的啟發后,馬上開動腦筋努力的想各種“陰謀詭計”,並且很快就想到了一個自認為絕妙的好法子:“有了!我有法子幫孫姨娘了!嘿嘿,我真想早點看到羅夫人那不情不願、卻又不得不做的神色!”

顧箏聞言很不給顧麗娘面子的質疑了她一句:“娘,您又想出什麼餿主意來了?”

顧麗娘先是不滿的嗔了顧箏一眼,隨后才搖頭晃腦的把最新從別人嘴里學來的話念了出來:“山人自有妙計!你小孩子家家就別管了,好好的跟著府里那幾位姑娘讀書識字、學針黹女紅才是正理兒!”

顧麗娘說著臉上竟少見的露出幾分正經嚴肅的神色,語氣里也多了幾分凝重:“囡囡,眼下我們既然住到了岑府,那你就該好好的利用這個大好的機會,學一些小娘子該學的本事———娘以前是沒本事送你去私塾讀書識字,也沒錢給你請繡娘教你針黹女紅,但現下我們既得了這麼一個大好的機會,娘就得督促你好好的學幾分真本事才是!”

原來太夫人前幾日已發了話,讓顧箏跟著府里的幾位姑娘到家學上學,可把顧麗娘高興得做夢都偷笑———這顧麗娘雖然沒什麼見識、自個兒也是胸無半點墨,但對顧箏上學一事她卻是舉雙手雙腳贊成,也少見的、不厭其煩的在顧箏耳邊耳提面命,吩咐叮囑顧箏一定要好好的學些本事。

這些事顧麗娘就算不叮囑、顧箏自個兒心里也有數,且顧箏好不容易得到一個學習、提升自己,讓自己更快融入到這個大時代的機會,她自然會好好珍惜和利用了……倒倒是顧麗娘這個不省心的娘讓顧箏一直放心不下,生怕顧麗娘會再做出什麼讓她頭疼的事來!

哪知不管顧箏怎麼追問,顧麗娘都笑嘻嘻的沒個正形、沒句正經話,只讓她好好讀書別管大人之間的事,一直到顧麗娘在太夫人面前提起岑元娘的親事,顧箏才算是知道了顧麗娘所謂的“山人妙計”。

這顧麗娘倒也有幾分小聰明,她也不明著催太夫人趕緊讓羅夫人和邱家交換庚帖,只隔三差五的問太夫人岑元娘親事進展如何,表現出一副十足姑姑關心侄女兒的樣子,讓人挑不出絲毫錯來。

這一日顧麗娘領著顧箏來給太夫人問安后,便狀似無意的隨口提了句:“娘,這大戶人家通常是怎麼個定親法?定親的那些禮數和規矩是不是都和我們鄉下一樣?我們鄉下人成親,男方得給女方送去一擔子許口酒,女方接了許口酒得回給男方活魚、筷子等物,之后雙方還要見一次面相媳婦兒呢!”

“這大戶人家的小娘子不是不許拋頭露面嗎?那男方還能不能光明正大的相媳婦兒啊?若是那邱家也送一擔子許口酒給我們,那這纏在擔子上頭的花勝,可不得用金子打成細細的金絲兒來纏?”顧麗娘說著臉上有了向往的神色,語氣里也多了幾分羨慕:“我聽說這大戶人家娶妻嫁婦,有些人家的嫁妝頭一抬進了夫家、最后一臺還在娘家沒出門,足足有六十四抬呢!”

顧麗娘說著便厚著臉皮搖著太夫人的手臂撒嬌:“娘,這大戶人家娶妻嫁婦真的是這樣嗎?我長這麼大都沒真真正正的見識過哩!眼下可是一心盼著借大侄女兒的親事,好好的開開眼界呢!”

顧麗娘這番話說得太夫人很是心酸,心疼女兒之余她更是覺得是自己沒保護好女兒,才讓女兒被拐子拐走、流露在外吃了這麼苦———顧麗娘本該是錦衣玉食、養尊處優的大家閨秀,可如今她竟連場像樣的喜宴都不曾見識過,對一些大戶人家的規矩更是一竅不通,只有滿心的羨慕和向往!

如果她的阿鸞當年沒有被拐走,沒有離開她身邊這麼多年,那現下應該早就風風光光的出嫁,成為某一戶世家的當家主母,穩穩當當的主持著家里的中饋,決計不會像現下這般、哪怕一點點小場面都能叫她興奮不已……

太夫人越想越是心疼,對顧麗娘的愧疚也越來越深,隨后也不知她是想彌補顧麗娘心中的遺憾,還是想重新培養顧麗娘成為符合她現在身份的人,竟做出了一個出乎眾人意料的決定:“韶珍,你即刻就著手開始操辦元娘的親事,且你操辦的時候順道把阿鸞帶在身邊,一則讓她跟著你見識一番開闊眼界,二則讓她跟著你學學那為人處世、迎來送往的規矩。”

“還有,我會親自督促你操辦元娘的親事,”太夫人說著頓了頓,才轉而一臉和藹的對顧麗娘說道:“阿鸞,你就跟在你嫂子身邊,好好的看看她是如何替元娘操辦親事的,遇到感興趣或不懂的地方盡管問你大嫂,你大嫂若是不得空教你、你便來問我。”

顧麗娘要的就是太夫人出面督促岑元娘的親事,因此太夫人話語才落、她便干干脆脆的應了聲:“還是娘懂我的心思,曉得我現下對什麼都好奇的緊、什麼都想跟著學一學!娘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跟著大嫂學習,將來也好把我們囡囡的親事辦得風風光光的!”

太夫人一見顧麗娘高興,自然也就跟著高高興興的連說了幾個“好”字,孫姨娘聽了雖依舊安分守己的低垂著眼皮、但眼里卻有著難掩的喜色,唯獨羅夫人一人滿心不痛快、臉上的笑容十分僵硬———這太夫人一發話,羅夫人可就沒理由再拖著岑元娘的親事不辦了!

羅夫人一不情願、便打算托病再拖個幾日,反正就是不肯爽快的把事情給辦了!沒想到第二天顧麗娘一大早就找上門來了,說是要陪著羅夫人操辦岑元娘的親事,還十分體貼的說如果羅夫人“病”了,她可以代勞替她把該辦的事都辦了……

顧麗娘一“體貼”的表達了自己的善意,羅夫人馬上嚇得“病愈”,為了不讓顧麗娘搗亂把事情弄得一團糟,她只能匆匆忙忙的尋來一副大紅灑金團花箋,仔細的把岑元娘的生辰八字、在岑家的身份、排行等都填了上去,填完便拿著庚帖約了邱家的王夫人出來相見,打算見面后正式交換兩家孩子的庚帖。

這邱家對岑元娘也十分滿意,兩家見了面彼此交換庚帖后、緊接著便又交換了細帖……于是在太夫人的監督下和顧麗娘熱心的幫忙下,岑家和邱家很快就順利的完成了結親的頭幾道程序。

這細帖交換完后,邱家便送來了一擔許口酒,以花絡罩酒瓶,再飾以大花八朵並銀白色花勝八枚,又以花紅纏繳在擔子上。岑家接了禮后回了淡水二瓶,活魚三五個,筷子一雙。

緊接著邱家的王夫人便尋了個機會來岑家做了一回客,小心翼翼的相看了岑元娘一番,見岑元娘不但性情溫婉、嫻靜,且談吐大方得體,王夫人十分滿意,拉著她的手說了幾句話后便將一支金釵插在岑元娘頭上,算是相中這個媳婦兒了……如此一來,這門親事便算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不會隨意生變。

而岑元娘的親事定下來后,孫姨娘自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連帶著岑元娘的臉上也多了不少笑容。顧箏最初對岑元娘的印象便極好,后來兩人再交往了幾次感覺也都還不錯,因此岑元娘能得邱家這門親事,顧箏也是由衷的替她感到高興。

當然,闔府上下最不高興的人當屬羅夫人了。

這羅夫人先是不得不順著太夫人的意替岑元娘操辦親事,操辦完親事后她又因陷害顧箏差點去沖喜一事,讓太夫人找機會好好的敲打了一番、鬧了一個大沒臉!而羅夫人一被太夫人敲打,馬上把這筆賬記到了顧箏母女頭上,心里更是不知悔改和反省,不但沒被敲打得變老實了、甚至還比先前要痛恨顧箏母女!

于是新仇舊恨加在一塊兒,羅夫人便逐漸不給顧箏母女好臉色看,對她們的態度更是越來越差,只在太夫人面前還會假惺惺的維持一點臉面,私底下卻是看都不看顧箏母女一眼。

這羅夫人眼下主持著岑府的中饋,她既看顧箏母女不順眼,那一離了太夫人跟前、她自是要想方設法的給顧箏母女添堵。

不過羅夫人礙于太夫人這個婆母、一時也不敢再做太大的手腳,因此她給顧箏母女添堵、頭一樁便是讓她手底下的人克扣顧箏母女的吃穿用度,並暗暗授意但凡是送去聽泉院的東西,都給她挑最差的送去……

時值初冬,這南方的冬天雖來得晚,但轉冷的時候卻是轉得又急又快,顧箏前幾日還只穿著普通的襖子、不覺得冷,這幾日便冷得讓勺兒翻了皮襖子出來穿。

這一日顧箏先是穿了厚厚的皮毛襖子,緊接著又使勺兒取出黃銅盆和碳把火盆燒起來,哪知火盆燒熱后顧箏還是覺得冷得發顫,于是她便一面跺著腳來回在屋里小跑著熱身、一面催著勺兒把手爐燒起來,至少讓她的手能暖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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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ver1234kimo 發表於 2013-4-4 05:04 PM

本帖最後由 over1234kimo 於 2013-4-5 06:30 PM 編輯

第二十一章 趙姨娘送碳

勺兒得了吩咐自去翻出一個鎏金鏨花八寶紋手爐,再取了火鉗子輕輕的撥了撥火盆,勺兒撥出碎碳后才扔了火鉗子、取了匙箸,小心翼翼的夾了幾塊燒得通紅的碎炭放進手爐里。

放完碳后勺兒小心翼翼的蓋上蓋子,隨后一邊將手爐塞到顧箏手里、一邊不滿的抱怨了句:“姑娘,夫人這是明擺著故意克扣聽泉院的東西,才會默許庫房那起踩高捧低的小人拿這些劣等的暴碳給您用!這些暴碳一燒起來、滿屋子便都是濃煙,比廚房那地兒還嗆人!”

箸兒同仇敵愾的接了句:“勺兒說的沒錯!除了我們聽泉院,哪個主子屋里燒的火盆一天到晚的直往外冒煙、熏得叫人成日里只能瞇著眼?這些劣等的暴炭更是不能往手爐里擱———擱了后手爐一個勁的往外冒煙,姑娘哪抱得住啊?”

自從送到聽泉院的東西慢慢的比不得最初后,顧箏便猜到是羅夫人做的小手腳,也知道羅夫人是在以這樣的方式發泄心中的不滿。

若是換做別的事、顧箏興許還能不和羅夫人計較,可偏偏顧箏這個偽蘿莉活了兩世、最在意的就是生活質量了,對吃穿用度雖不會特別講究、樣樣都必須挑最好的,但顧箏卻也有她最起碼的底線———吃食只要尋常人能吃得下、顧箏就能接受,衣料穿在身上不硌人就成,平日里用的各種物件兒則圖個順手舒心。

可眼下這屋里成日里濃煙滾滾、跟個戰場似的,已然是不能讓顧箏舒心愜意的過日子了,這滿屋子的濃煙也已經觸及到顧箏心里的底線……既觸及了底線,那顧箏自是要想個法子改變現狀才行!

只是這羅夫人畢竟是岑府的當家主母、而顧箏說白了不過是寄人籬下,若非逼不得已、顧箏也不想和羅夫人起太多的沖突,畢竟顧箏母女真和羅夫人撕破臉了、可是一點好處都沒。

因此顧箏聽了勺兒二人的抱怨后,雖沒有和她們一起抱怨、但卻也若有所思的說了句:“別的事我們還能暫且忍上一忍,可一入冬這炭火就日日都得烤,我們總不能天天被這濃煙熏得灰頭土臉吧?是得想個法子敲打、敲打庫房那邊的人,叫他們不敢再克扣聽泉院的吃穿用度。”

勺兒聽了心直口快的提了個建議:“姑娘,不如我們把這事告訴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姑奶奶?姑奶奶若是知道了,定會跑去老太太跟前狠狠的告上一狀,但凡老太太知道后發了話、夫人必是不敢再克扣聽泉院的吃穿用度了!哼!到時候看庫房那起踩高捧低的小人還敢不敢送這樣的……”

“好啦,就你小丫頭話多!姑娘自個兒主意大著哩!哪需要你來教她怎麼做?”

稍微老成幾分的箸兒不等勺兒說完便往她嘴里塞了塊糕點,打斷勺兒的話后才對顧箏說道:“姑娘,奴婢覺得勺兒說的有些不妥!太夫人心疼姑娘和姑奶奶是沒錯,但姑娘也得反過來心疼太夫人、叫她少操點心才是。再說了,夫人始終是夫人、是太夫人的兒媳婦兒……”

箸兒沒把話說完,但她的意思顧箏卻很快就明白了———箸兒應該是想委婉的提醒顧箏別和羅夫人交惡,一是為了不讓太夫人難做;二是倘若真的交惡,今后太夫人不在了,顧箏母女的日子只會更加難過。

顧箏對箸兒的意思心領神會,只見她一邊贊許的看了箸兒一眼,一邊笑嘻嘻的對勺兒說道:“就是這個理兒!太夫人既給了我和娘住的地方,還管了我們吃、我們穿,我們就應該知足感恩才是,不該太過貪心、到處讓太夫人替我們操心。”

勺兒聽了顧箏的話一臉郁悶的撅了嘴,悶悶的說道:“既然這狀告不得,那我們就只能一直被庫房那起小人欺負了!無人發話,他們只會越來越過分,絕不會主動收斂!”

“勺兒姐姐你別悶悶不樂啦!這辦法都是人想的,我就不信想不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其實顧箏心里早就打定主意要解決這件事,只是她也不願意和羅夫人再起正面沖突,更不想放顧麗娘出去大鬧———顧箏覺得就算要把這件事捅到太夫人面前、告羅夫人一狀,那也不能由她和顧麗娘去捅、去告,得想個巧妙些的法子才是。

箸兒不忍見顧箏為此事犯愁,便笑嘻嘻的岔開話題、揀了些大宅院里有趣的事說與顧箏知曉。勺兒這回倒是知趣,很快就跟箸兒一塊兒、一唱一和的說笑逗顧箏開心……主仆三人說著、說著便嘻嘻哈哈的玩鬧起來,先前那小小的不愉快也隨之散去。

顧箏幾人嬉鬧了一會兒后,聽泉院便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那位不速之客不但來的意外、且還不是空著手來的———她竟給顧箏母女送來了滿滿一籮筐的上好金炭,且她一見面就連連抱怨、並像主人似的安排起來。

“哎喲!這些一燒就直冒濃煙的暴炭哪能用?就是廚房的婆子用它都覺得熏眼睛!”突然到訪的趙姨娘一邊拿了條帕子捂著口鼻,一邊一臉嫌棄的掃屋里那盆暴碳一眼,並馬上對跟在她身后的丫鬟春雪吩咐道:“春雪,還不趕緊替表姑娘把火盆里的炭給換了?再去給我沏盞好茶來!”

春雪一得了吩咐、當下便帶著人忙了起來,先是把火盆里的暴碳都給倒了、換上了趙姨娘帶來的金碳,緊接著又使人跟著勺兒去沏茶……而火盆里一換上趙姨娘帶來的上好金炭,果然便不再一個勁的往外冒那熏得人眼睛發酸的濃煙了。

一旁的趙姨娘等春雪換好了炭才裊裊娜娜的挨著繡墩坐下,坐下后她眼尖的發現顧箏手上抱著的手爐也一個勁的往外冒煙,當下便不由分說、十分熱情的把自個兒手里捧著的雙提環五福捧壽手爐塞給顧箏,並順手把顧箏原來抱著的手爐遞給春雪換炭。

顧箏一邊承了趙姨娘的好意,一邊回想從別人嘴里聽到的、關于趙姨娘的一些事———顧箏知道趙姨娘雖只是個姨娘,但在岑府里卻頗有地位,身份地位固然是在羅夫人之下、但卻凌駕在其余幾位姨娘之上。

顧箏還聽說這趙姨娘打入門起、就不屑走諸位姨娘最愛走的小白花路線,不但從不扮柔弱裝可憐的博岑老爺的憐惜,且性子十分潑辣強悍、經常和羅夫人對著干,更是從不會像孫姨娘那樣低頭服小、恭恭敬敬的服侍羅夫人……

岑府里關于趙姨娘的八卦著實有不少,其中一個最讓顧箏熱血沸騰的八卦,便是有人猜測趙姨娘之所以這般蠻橫潑辣、卻依舊能深得岑老爺的喜愛,一定是她把她的彪悍潑辣風格延續到了閨房之趣上,讓岑老爺嘗到了別樣滋味、另樣風情,多年來才會一直舍不得丟開手。

當然,這趙姨娘之所以能夠成為岑家諸位姨娘的領袖,除了她本身是個貴妾、且模樣生得極好外,她那突然比最初顯赫了不少的娘家,也是讓她得以挺直腰桿、態度囂張的和羅夫人明爭暗斗的本錢!

話說這趙姨娘當年原是一姓趙縣令家的庶女,那趙縣令為了巴結岑老爺、便把她送給岑老爺做妾,想著討好岑老爺得些好處。畢竟岑老太爺未去世、岑老爺還未卸職丁憂時,可是鎮守刺桐兩州的邊關大將,手里多少握著一些實權。

這趙姨娘抬進岑家為妾后,倒是真把岑老爺給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讓進獻她的老爹連帶著得了不少的好處,很快就靠著岑老爺的提攜升為刺州府知府。這趙縣令以一個庶女換來一個正四品的知府,本是十分滿足了,沒想到他的好運卻是在后頭……

話說升了官的趙知府一上任就負責監管修繕河堤一事,說來也巧,這河堤修好后正好遇上當今天子微服到刺州尋訪民情。皇帝既到了刺州,那自然是要悄悄的巡視新修好的河堤了,而這一巡視、皇帝竟陰差陽錯的看中了趙知府的嫡女,遂私下授意趙知府把嫡女送進宮去。

趙知府的嫡女進宮后倒是左右逢源、平步青云,雖然剛剛進宮時只被封為趙才人,但她進宮后頗得皇帝的喜愛、聖寵更是一直不斷,這些年來先后被晉為“美人”、“昭儀”、“婕妤”。趙氏晉封為婕妤后才過了一年,皇帝就又下旨將她晉為“康嬪”。

如此一來,趙姨娘的娘家算是出了位娘娘,雖不在妃位,但在后宮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主子了。且這康嬪很有吹枕邊風的本事,入宮這些年來倒也沒白獻身伺候皇帝,而是一面伺候一面讓趙知府平步青云的連升了幾級,一下子就躥到差不多要和岑老爺平起平坐的位置!

而娘家的顯赫自是讓趙姨娘在岑家得以挺直腰桿子,原就不曾收斂過的潑辣性情更是變本加厲的表現出來,甚至仗著康嬪的關系,趙姨娘的膽兒是越來越大,發展到最后竟慢慢的能和羅夫人這個當家夫人分庭抗禮……



第二十二章 借力

且岑老爺本就十分喜歡趙姨娘、喜歡宿在趙姨娘屋里被她伺候,眼下趙姨娘的娘家既比先前顯貴許多,那他對趙姨娘自然也就更加另眼相待了,連帶著趙姨娘生的女兒也變得尊貴了幾分,吃穿用度從來都是照著岑二娘幾人的份例置辦。

且先不提這些八卦舊事,卻說這趙姨娘連羅夫人這個當家主母都不屑巴結、不放在眼里,又豈會把顧箏母女放在眼里?因此顧箏覺得趙姨娘突然到訪十分詭異,更是覺得她不可能是專程來給她們送炭的。

顧箏一向不喜歡同人兜圈子,因此心思轉動過后她便主動開口詢問道:“不知趙姨娘專程過來聽泉院,可是有什麼事要找我娘?那可真是不巧———我娘上太夫人那里去了,姨娘此遭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 趙姨娘聞言笑容滿面的擺手說道:“沒事、沒事,我沒什麼事找姑奶奶,我是瞧不慣有些人苛刻你們的用度,專程給你們送些上好的金炭來應急!先前那些暴炭哪能用在屋里?那人的心也真是狠毒,這暴炭要是用久了,還不把我們表姑娘的眼睛給熏壞?!”

趙姨娘邊說邊自來熟的攜了顧箏的手,把顧箏拉到跟前細細的瞧看,並笑瞇瞇的開口誇了顧箏一句:“瞧你這雙水汪汪的眸子,若是叫濃煙給熏壞了,老太太還不心疼死了?你這孩子真是實誠,這事兒你就該早早的到老太太跟前說叨才是,哪能一直委屈著自己?”

這趙姨娘明明是在暗暗的提醒顧箏去向太夫人告羅夫人的狀,但面上卻裝出一副心疼、關心顧箏的模樣,不要錢的好話更是一句接一句的從嘴里蹦出來:“不過你若是臉皮子薄不敢同太夫人說也無妨,我那邊有的是這長興茶山產的上好金炭,還有比這陳年舊茶要好上幾倍的雨前龍井,你缺什麼盡管使人來同我說,我一得了話即刻使人把東西給你送過來!”

趙姨娘說著一臉不屑的把手里那杯茶放在桌上,含沙射影的說道:“我可不像我們府里正房住的那位,好好的正人君子不當、偏生喜歡當小人,盡挑一些性子軟的人來欺負,真真是叫人看不過眼!“ “難不成就她自個兒生的姑娘是寶,別人生的都是草?!她自個兒生的那幾個每每張口要個什麼東西,庫房那頭哪回不是揀最好的送去?!恐怕表姑娘這里燒的這些暴碳,二姑娘她們幾個連見都不曾見過、更別提用這些劣等東西烤火了!” 這東西已經送到、該挑撥的話也都說了,趙姨娘自是不會在聽泉院多呆,很快就起身告辭離去。

而顧箏卻是從頭到尾都面帶笑容、假裝天真無邪,對趙姨娘那些義憤填膺的話語更是不做任何評價,只在趙姨娘告辭時親自把她送到了院門外…… 顧箏那一絲火氣都沒的模樣讓趙姨娘暗覺懊惱,但她也不好把話全都挑明、一個勁的慫恿顧箏去太夫人面前告狀,這樣很可能會適得其反、把她也一並搭了進去!

因此趙姨娘只能臨走前假裝好心的再提醒了顧箏幾句,讓她有什麼委屈記得一定要去找太夫人做主,別傻乎乎的藏著、掖著讓對方痛快。 趙姨娘才剛走,一向快言快語的勺兒就不滿的抱怨道:“姑娘,趙姨娘先前說的那些話,哪句不是一個勁的攛掇您去太夫人跟前告狀?她這是存心想把您當槍使、利用您給夫人添堵呢!您可千萬別上當啊!”

勺兒的直白讓顧箏彎眼一笑,道:“這誰是誰的槍,誰說得準呢?” 勺兒不解,撓著后腦勺問道:“什麼誰的槍?” 顧箏卻不多解釋,只擺出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給勺兒吃了顆定心丸:“勺兒姐姐你放心,反正我們吃不了虧就是。”

這顧箏眼下正為了聽泉院被苛刻用度一事而煩惱呢,趙姨娘就主動送上門來、英勇獻身的要給顧箏當槍使,顧箏又豈能辜負她的這番美意? 既然趙姨娘如此熱心,顧箏決定不辜負她的好意、順水推舟的給羅夫人添添堵,再順道利用送上門的趙姨娘來解決自個兒的煩心事———顧箏決定到了太夫人跟前后見機行事,想法子讓趙姨娘和羅夫人鷸蚌相爭,她和顧麗娘也好來個漁翁得利!

打定主意后顧箏見院里已灑滿了金燦燦的日光,便索性悠悠哉哉的在小院子里轉了起來,一邊曬太陽、一邊握了黃銅剪子修剪花草,待把院子里的幾株花草都修整整齊后,顧箏心里也已經有了主意…… 第二天一早顧箏照樣跟著顧麗娘去給太夫人請安,進了榮壽堂后顧箏意外的發現羅夫人並未在場,倒是趙姨娘十分殷勤的坐在羅漢床前的腳踏上,笑吟吟的替太夫人捶腿兒。

趙姨娘一見到顧箏母女,先是熱情大方的同顧麗娘打了招呼,隨后便一個勁的沖顧箏使眼色、以眼神示意顧箏趕緊抓住這大好的機會、狠狠的告羅夫人一狀! 顧箏自是不會辜負趙姨娘的苦心安排,當下便抬起小臉沖趙姨娘甜甜一笑,謝道:“多謝趙姨娘昨日親自給我們送了金碳過來,那長興茶山出產的金碳果然名不虛傳、十分好用,姨娘有心了。”

顧箏的話果然引起了太夫人的注意,只見太夫人一邊招手讓顧箏坐到她身邊,一邊開口問道:“怎麼,趙姨娘昨天去聽泉院了?”趙姨娘一見太夫人主動發問、當下便雙眼放光,恨不得立刻狠狠的掐顧箏一把,好讓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被羅夫人克扣用度的苦和委屈說出來,讓太夫人聽了后狠狠的責罰羅夫人一頓。

可惜顧箏卻沒有按照她的意願行事,也沒在太夫人面前說半句羅夫人的不是,只揀了無關緊要的事兒、故作天真的說道:“回外祖母話,趙姨娘人很好,她擔心我和娘屋里的碳不夠用,便親自送了一大筐金碳過來。” 太夫人聽了卻無奈的搖了搖頭、並含笑看了一臉天真無邪的顧箏一眼,顧箏見了便背對著趙姨娘、狡黠的沖太夫人眨了眨眼,眨完便笑瞇瞇的偎依在太夫人身旁,除了說那感謝趙姨娘的話、旁的話一句話也沒多說。

太夫人見了便知道顧箏又在裝傻賣萌了,太夫人一向對顧箏溺愛得緊,因此她也沒揭穿顧箏的這點小心思、只不咸不淡的說了句:“趙姨娘有心了,阿鸞和彎彎也是我們府上的主子,你是該小心伺候著。” “太夫人教訓的是。” 趙姨娘先是低低的應了一聲,隨后忍不住抬頭看了顧箏一眼,見顧箏一點再往下提此事的意思都沒有,不由暗暗的急了起來———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想法子把羅夫人支開,顧箏若是不趁著羅夫人不在場的機會告狀,那等羅夫人回來、這狀未必就能順順利利的告出來!

趙姨娘又等了一會兒,見顧箏只顧揀些有趣的玩笑話說與太夫人聽,一點告狀的意思都沒,思緒不由飛快的轉動起來———好不容易才有了光明正大擺羅夫人一道的機會,若是因為顧箏不開口而白白的浪費了這個好機會,那她心里實在是不甘得很啊!

趙姨娘可是個聰明人,只見不過須臾之間她便決定抓住機會,並很快就開口把先前的話題重新揀了起來:“太夫人,我心疼姑奶奶和表姑娘,所以天一轉冷便特意送了一筐上好的金碳去聽泉院,哪知我一到聽泉院便見滿院子都冒著嗆人的濃煙,再仔細一問,才知道原來聽泉院的爐子里燒的碳竟是最劣等的暴炭!” “這暴炭一點燃便會冒出滾滾濃煙,不但熏得緊還嗆得人難受,哪能放在住人的屋子里燒啊?!若真是長年累月的這樣燒下去,姑奶奶和表小姐的眼睛不被熏壞才怪哩!”

趙姨娘邊說邊偷偷的瞄了太夫人一眼,見太夫人微微凝眉看著她、以眼神示意她往下說,當下膽子便大了起來,加之她是一早就打好了腹稿,于是這影射、指責羅夫人的話兒是越說越順溜:“我自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姑奶奶和表姑娘受這樣的罪!因此我一進屋便命人把那劣等的暴炭撤了、換上我送去的上好金碳……”

“我心想興許是庫房的人沒當好差、把送去大廚房的暴炭送到聽泉院來了,也以為這碳換了便算是完事了,哪知我才端了丫鬟奉上來的茶喝了一口,便發覺那茶是用陳年的老茶沏的,且還全都是茶末子!”

趙姨娘說話的同時臉上的表情也表現得十分到位,只見她說著便義憤填膺的握緊了拳頭,語帶不平的往下說道:“這碳給了劣等的、茶給了陳年的,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嗎?!” “這兩件事既讓我一並碰上了,那我便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姑奶奶和表姑娘受委屈,于是我便讓聽泉院的丫鬟把庫房送過來的東西一一拿來給我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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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ver1234kimo 發表於 2013-4-4 05:08 PM

第二十三章 告狀是項技術活

“哪知這不看還好、一看我才發覺庫房送到聽泉院的東西竟沒一樣是好的!送去給姑奶奶和表姑娘補身子的人參、靈芝、三七並燕窩、魚翅等物全部是次品!甚至連送到聽泉院擺設的古董都是不值錢的贗品!”

趙姨娘把話說到這里,該捅出來的事情便算是捅得差不多了,于是她便不再往下細說了、也不說這事兒是誰的責任,而是十分聰明的把問題拋給太夫人:“太夫人,您說這事兒是不是里里外外都透著蹊蹺?這庫房不可能樣樣東西都送錯吧?且還偏只送到聽泉院的東西送錯,別處也沒見送錯過……”

這顧箏母女受了苛待、太夫人自是滿心不悅,當下便陰沉著一張臉、不客氣的戳破趙姨娘玩的小把戲:“你既敢到我跟前來說這些事,想必你已經把事情查得一清二楚了,那就不要在我跟前裝乖賣傻、藏著掖著了!“

“你既早早的就準備了一肚子的話要說,還特意把夫人支開,我便索性給你一個機會———你還查到些什麼一發說了便是,不必遮遮掩掩、吞吞吐吐的試探我。我也把話給你挑明了,我是不會叫阿鸞和彎彎在這個家受丁點委屈的。”

趙姨娘的心思一被太夫人戳破,立刻便訕訕的笑了笑,隨后也不敢再故弄玄虛了、當下便把她查到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都抖了出來:“我因心疼姑奶奶和表姑娘,因此離了聽泉院后便特意去庫房走了一遭、仔細的問了問聽泉院的吃穿用度……太夫人可知我都問出了什麼門道來?”

趙姨娘一想到馬上就能給羅夫人重重一擊,一雙眼里便滿是興奮和迫不及待,只不過她最后那句拋磚引玉的話卻讓太夫人十分不耐,連話都懶得接、只冷冷的掃了她一眼,一副“有話快說”的模樣。

趙姨娘見了趕忙按捺住內心的欣喜,飛快的往下說道:“我取了庫房登記府里各處派發份例東西的冊子,細細的翻看過后、發覺上頭記著聽泉院領去的東西無一不是最好的!碳是一千三百文錢一斤的上好金碳;茶是一兩銀子一斤的上好雨前龍井;燕窩是十兩銀子一兩的上好血燕……”

“這上頭登記著的東西都是一等一的好,怎地東西到了聽泉院便全都成了次等、劣等的了?”

顧箏一聽趙姨娘這話、便知道她說了半天總算是要說到重點了,心里不由隱隱多了幾分興奮———這可是顧箏頭一回見識到古代姨娘給正室夫人下絆子呢!且顧箏雖然不想自個兒和羅夫人起沖突,但見證羅夫人倒霉這樣的趣事、她卻是十分樂意袖手觀看。

果然顧箏心里才想著馬上要有好戲看了,趙姨娘馬上就十分給力的把這件事升級到另外一個層次:“太夫人,我瞧著這事兒定是底下的管事欺負姑奶奶剛剛歸府、對府里派發各項東西的定例不太清楚,才敢膽大包天的渾水摸魚、以次充好!”

“那些本該送到聽泉院的好東西,定是被那起膽大欺主的下人給調了包、偷偷的拿出去外頭倒賣了!茶葉、金碳且不說值多少銀子,光是那些百年老參、千年靈芝、燕窩魚翅,還有古董字畫等擺設掛件,隨便一樣都能賣得不小一筆錢呢!”

趙姨娘報出來的東西樣樣都不便宜,讓一旁的顧麗娘聽得雙眼直放光———要是這些東西是讓她拿到外頭倒賣,那她定是少不了要大發一筆!可惜聽泉院的狗洞已經叫人給堵上了,顧麗娘即便有這個心思也沒溜出岑府的法子了。

不過就算這些東西顧麗娘沒能親自拿出去倒賣,但她一聽說自個兒屋里的好東西全叫人給換成劣等的、讓別人占了大便宜,當下便跳起來大聲嚷嚷道:“哪個挨千刀的家伙這般心黑?竟敢把給我們用的好東西全都換了賣錢!姑奶奶我的東西都敢搶,這簡直是皮癢欠揍啊!”

顧麗娘不滿的嚷嚷了幾句后便拉著太夫人的手,滿臉肉疼的說道:“娘,您可不能就這樣讓我被人欺負了去!您一定要把那起混賬東西揪出來重重的責罰,最好是讓他們把用我屋里那些東西換回來的錢、全都吐出來還給我!”

趙姨娘一見顧麗娘炸毛心里當下便樂翻了,更是沒忘煽風點火的補了句:“是啊,府里出了這樣的事、姑奶奶叫那起混賬東西欺負成這樣,太夫人您一定要替姑奶奶做主,把那些人全都揪出來重罰才是!若是不把那些人揪出來重罰,怕是其他人見了都跟著學壞了去,到時候我們府上的主子豈不都要被欺負到頭上來?燒火只能用暴炭、沏茶也只能用陳茶和茶末……”

太夫人沒想到羅夫人私底下竟然做得這般過分,更沒想到上次羅夫人泄露顧箏生辰八字一事后,她對羅夫人的敲打竟一點作用都沒!

上次那件事太夫人已經饒了羅夫人一回,沒有把那件事揭穿、只暗自敲打警告了羅夫人一番,沒想到這羅夫人表面上雖然收斂了、私底下竟這般苛待顧箏母女,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既然羅夫人不知悔改和反省,那這回就不能再輕饒她了———這回一定要重重的給羅夫人一個警告,讓她吃點苦頭、受點教訓!否則顧箏母女日后只會被人變本加厲的欺凌!

打定主意后太夫人的目光逐漸變得一片犀利,只見她面無表情的對丫鬟玳瑁吩咐道:“讓人把夫人請到榮壽堂來,再把庫房的管事給我叫過來。”

玳瑁才出去沒多久、羅夫人就匆匆忙忙的趕到榮壽堂,她到了后太夫人也不讓她入座,只沉著臉質問道:“聽泉院被克扣吃穿用度一事,你可知道?”

羅夫人一聽這話臉色立時變了變,但她十分清楚這樣的事她在太夫人面前承認不得,于是馬上搖頭裝傻道:“竟有人膽敢克扣聽泉院的用度?這事兒我真不知道……娘您先別著急,我馬上就命人去徹查此事,一定會盡快把這件事查清楚、給您一個交代!”

太夫人對羅夫人表忠心的話不置可否,目光犀利的看了她片刻,方才冷聲說道:“你掌著府里的中饋,但卻對這件事一無所知,看來這個家你當不起來……”

羅夫人一聽這話臉色立時大變,也馬上從太夫人的話里意識到這件事不可能讓她輕易糊弄過去!看樣子她若是不推個人出來頂罪,惹怒了太夫人怕是連主持中饋的權利都會被剝奪———太夫人不會是想讓顧麗娘那個鄉野村婦來當家吧?

不行!她的家怎麼能由顧麗娘這個無知的村婦來當?

思緒輾轉過后,羅夫人只能咬牙把掌管庫房的管事娘子推出來頂罪:“娘,庫房的事一向是由我的陪房金水家的負責,這王金水夫婦原是我的陪房、跟著我也有十多年,我一直都把他們當成信得過的人,沒想到此次金水家的卻背著我捅出這麼大的簍子來……”

羅夫人三言兩語就把事情都推到下面的人身上,輕而易舉的把自己給摘了出來!

而這管家本就是件十分勞心勞力的事,大大小小的瑣事更是一天到晚都斷不了,羅夫人這個當家主母自是不可能事事都親力親為,因此她把事情分別交給管事娘子去管倒也屬正常。只不過這管事娘子犯錯、主母也要跟著被責罰就是,但這總比主母直接犯錯、讓人抓住把柄要好得多了。

太夫人膝下只有岑老爺一個獨子,這家終歸是要由羅夫人來當,不可能真的讓顧麗娘來當,更不可能讓趙姨娘之輩來當。因此太夫人也不是真的要撤了羅夫人掌管中饋的權利,她不過是想給羅夫人一個大一點的警告罷了。

因此太夫人冷冷的掃了羅夫人一眼后便不再追究她的責任,只讓人把羅夫人的陪房金水家的叫了上來,命羅夫人當著她的面把事情審問清楚……

羅夫人得了吩咐自是不敢怠慢,當下便佯裝惱怒的訓斥起金水家的:“金水家的,我明明吩咐你要小心伺候姑奶奶和表姑娘,也一再吩咐你送去聽泉院的東西樣樣都要給我揀最好的,你竟敢陽奉陰違的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專揀了那次等的東西送去聽泉院!我的這張臉都被你給丟盡了!”

羅夫人邊說邊裝腔作勢的狠狠剮了金水家的一眼,嗓音也跟著往上提了提:“事到如今你還不給我老實交代?!原本該送去聽泉院的那些東西,全都去了哪里?!你若是敢再隱瞞半個字,不必老太太發落你,我自會讓人撕了你的嘴、扒了你的皮!”

這金水家的也是個人精兒,她一被羅夫人訓斥便馬上領會了羅夫人的用意,當下便把所有的錯都先攬到自個兒身上、並一個勁的沖太夫人磕頭認罪:“小人知錯了!是小人管教不嚴才叫庫房出了這樣的事,小人願意受罰。”



第二十四章 事敗

羅夫人見金水家的還算是識趣,當下便暗暗的松了一口氣,但面上卻還是故作憤怒的訓斥道:“你做下這等事來,罰自然是要罰的!但在罰你之前,你得先把事情給我交代清楚,該補上的東西你也得給我一並補齊了!若是東西早被你倒騰沒了,那你便按照東西的市價補銀子回來!”

金水家的一聽這話當下便唯唯諾諾的替自己辯解道:“冤枉啊!太夫人、夫人,這庫房雖然是小人掌著,可小人就算是和天借了膽子、也不敢干出克扣主子東西的事來啊!更不敢把克扣下來的東西弄出去賣錢,這可是欺主的大罪啊!“

金水家的先是嚷了幾聲“冤枉”,隨后才細細的把事情挑開來說,一邊替自個兒辯解、一邊把責任往更底下的下人身上推:“太夫人、夫人,你們也是知道的———這大庫房雖是由小人掌著,但底下的四個小庫房卻是各自有不同的人管著,平日里開小庫房取東西的人也大多是她們。”

這岑家的大庫房的確是由金水家的掌著,但大庫房底下卻又分“甲乙丙丁”四個小庫房,每個小庫房里放的東西不但完全不一樣、且種類十分繁多……

甲庫為一等,專門存放金銀器皿、玉石瓷器、桌案屏風等物件;乙庫為二等,則專門用來存放各色香藥、補品、茶葉等物;三等丙庫則存放著綾羅綢緞、尋常布匹、紗帳帷幔等物;最末等的丁庫除了存放一些日常必需用到的雜物外,還包含著一個夏日里用來存冰的地窖。

大庫房門上有兩把鎖,一把由羅夫人親自掌著,另外一把則由金水家的掌著。進了大庫房的門,甲乙丙丁各庫又是四把鎖,除了羅夫人和孟家的以外,另外兩把分別是管小庫的婆子拿著,四把鑰匙缺一不可。

平日里若是想要開啟大庫房從各庫里取東西,便得有羅夫人手里的對牌、鑰匙以及金水家手里那把鑰匙。開了大庫房后要拿哪個庫的東西,便把鑰匙和對牌派給管哪個庫的婆子,由管小庫房的婆子把東西取出來。

金水家的掌管庫房多年,自是對庫房的規矩十分熟悉,因此她很快就鉆了個空子、把事情再往底下的人身上推:“小人一得了夫人的囑咐,便把管小庫房的婆子全都叫到一塊兒、一五一十的把夫人的話吩咐下去,讓她們各個小庫房揀送去聽泉院的東西時,務必要揀最好的送!“

“這暴碳、金碳全是歸掌著丁庫的張婆子管的;補品、茶葉這兩樣則是掌著乙庫的林婆子管的;平日里一到派送府上各處份例的時候,小人取了夫人的對牌和鑰匙后便把各個小庫房的門打開,由管著小庫房的婆子自行安排人、對著冊子上登記著的份例揀了東西送去……”

“小人只核對她們呈上來的冊子上面登著的名目,並未親自驗查那些東西,因此克扣聽泉院份例一事,小人真真是一點都不知曉,這些事全是那幾個管小庫房的婆子一手操辦的。還請太夫人、夫人明察,還小人一個清白!”

金水家的這是在往下找替死鬼呢!

倘若太夫人真被羅夫人和金水家的牽著鼻子走,就這樣傻乎乎的一層一層的往下追查下去,那最終只會追查到那最成不了什麼事的小丫鬟身上、由小丫鬟來替真正的罪魁禍首頂罪!

若真是這樣,那還有羅夫人什麼事?

趙姨娘自是不會讓羅夫人就這樣輕易脫了干系,哪怕不能讓羅夫人失了管家的權利,那她也要讓她擔一個管教不嚴、管家不力的罪名,最好是趁這個機會砍去羅夫人的一條臂膀、狠狠的挫一挫羅夫人的銳氣!

因此不等太夫人使人把管小庫房的婆子喊來,趙姨娘就笑吟吟的開口說道:“太夫人容稟,我身邊的管事趙三前幾日上街替我辦事,不巧見到金水家的男人抱著個包袱進了梁家古董鋪。趙三正巧也要去那梁家古董鋪置辦幾件東西,于是便跟在王金水身后進了鋪子,一進鋪子正巧看到王金水打開包袱、拿出一個青花鳳鳥花瓶,開了高價要賣給古董鋪子……”

趙姨娘說著笑吟吟的看了顧麗娘一眼,問道:“姑奶奶,若是我記的沒錯,你屋里的花幾上似乎正好擺了個青花鳳鳥的花瓶?若是我猜的沒錯,你屋里擺著的那個怕是早就叫人掉了包了!”

顧麗娘一向性急且神經大條,因此她一聽趙姨娘這話、馬上就順著她的話鉆進套里,一臉肯定的嚷嚷道:“沒錯、沒錯!我屋里確實有那樣一個花瓶!聽你這麼一說,看來擺在我屋里那個花瓶一定是假的,真的花瓶定是叫那金水家的偷出府、讓她男人幫著拿去賣錢了!”

顧麗娘的幫腔讓趙姨娘十分滿意,也讓她一臉得意的斜睨了羅夫人一眼,接著成竹在胸的徐徐往下說道:“趙三把事情回稟給我知曉后,我便覺著這事有些不對勁,于是我便命趙三多留意王金水在外頭的動作,不料趙三一費心留意、竟發現那王金水一連幾日都去了東街,並分別往王記海貨行、山珍閣跑了幾趟,賣了不少鮑魚、魚翅並人參、靈芝等物!”

趙姨娘話說到這個地步,事情已是昭然若揭———這王金水乃是金水家的男人,他賣的東西自然就和金水家的脫不了干系!如此一來,金水家的欺上瞞下、以次充好的事也算是被翻了出來!

這金水家的雖然知道事情已經徹底敗露了,但她卻還是不死心的狡辯了句:“趙姨娘你血口噴人!我家當家的沒去過那幾個地方,也沒賣過什麼東西!”

“有沒有,太夫人使人去那幾間鋪子一問便知曉……”

趙姨娘絲毫沒把區區一個金水家的放在眼里,只見她先是笑容滿面的看了臉色鐵青的羅夫人一眼,隨后一臉得意的給太夫人獻了一計:“太夫人,但凡是我們府上的東西,都有我們府上做下的標記,太夫人使人去那些鋪子查一查便能找到那些東西。”

“找到東西后再一問拿東西來賣的人的身形樣貌,不就知道東西是誰偷出府的?到時候看偷了東西的人還能不能繼續睜眼說瞎話的狡辯下去!”

太夫人聞言馬上打發人去那幾間鋪子把事情打探清楚,去的人很快就打探清楚回來回話,說是那幾間鋪子里果然有岑家的東西,且店家描述的拿東西去賣的人的身形樣貌也完全和王金水吻合。

這個讓結果除了讓趙姨娘十分得意外,也讓顧麗娘十分不滿,當下便嚷嚷著要太夫人把王金水夫婦打上一頓,然后讓他們把銀子吐出來!唯獨羅夫人臉色一片慘白,為了保住心腹不得不厚顏替他們求情,請太夫人看在她的面子上、把這兩個人交給她處理。

這王金水夫婦要是交到羅夫人手里,最多也就是挨幾下板子再被訓斥幾句,他們的差事到頭來還是能保住,就算暫且保不住、羅夫人也會安排自己的親信頂上……

因此趙姨娘自是不肯讓羅夫人把人領走,當下便當著太夫人的面提議道:“太夫人,像王金水夫婦這般膽大包天、膽敢欺上瞞下的混賬東西,就該狠狠的痛打他們一頓再攆出府去,殺雞儆猴、以儆效尤!姑奶奶你說是不是?”

顧麗娘正心疼那些被王金水夫婦貪去的銀子呢!

因此她一聽趙姨娘的提議、當下便連連附和道:“對對對!把他們攆出去!這種壞心肝的下人留不得!若是娘您心軟留下他們,指不定咱這府里的東西到頭來會被這幾個小人給掏個精光!”

顧箏不過是想借趙姨娘這桿槍解決聽泉院被克扣用度一事,並不想摻和到岑府妻妾爭斗里頭去,更不願意讓顧麗娘白白的被趙姨娘當槍使!

因此顧箏很快就拉了拉顧麗娘的衣擺,示意她不要再多嘴插話。顧麗娘雖然心疼那些銀子,但卻怕顧箏回頭再念叨她多管閑事,于是最終不情不願的閉了嘴,只睜著一雙眼看太夫人、十分期待太夫人重罰王金水夫婦,替她損失的銀子討個公道。

太夫人本就想給變本加厲欺壓顧箏母女的羅夫人一個教訓,因此她皺眉沉思片刻后,終于在眾人緊張的目光中做出了決定:“金水家的撤去庫房管事一職、交給韶珍發落,發落完后便攆出我岑府!至于和她合謀的王金水並未在我岑府里當差,不過是替韶珍管著外頭的鋪子,他如何處置韶珍你自個兒看著辦。”

“娘……”

羅夫人向來都受不得氣,眼下見趙姨娘害她損失了一個心腹,心里自是十分不甘、也咽不下這口氣,因此她想都沒想、當下就不滿的出聲抗議……可惜羅夫人只說了一個字、太夫人那如刀般鋒利的目光就掃了過來,嚇得她立刻把到了嘴邊的話悉數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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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ver1234kimo 發表於 2013-4-4 05:09 PM

第二十五章 家學

事已至此,羅夫人知道無論她再說什麼、太夫人也不會改變主意,于是她只能忍住內心的不滿、忍氣吞聲的請示道:“那撤了金水家的差事,大庫房管事一職該由誰來擔當?”

這事來得突然,太夫人事先並未做任何準備,因此她略微一思忖便按照慣例說道:“那就把原本輔助金水家的掌管大庫房的二等管事提上來,讓她當大庫房的總管事,至于提了她后二等管事的空缺,讓她薦個人上來、你自個兒再看著辦便是。”

這岑府的大庫房本就安排了一正一副兩個管事,正的管事自然是掌著庫房大小事宜,無論是誰要從庫房支走任何東西,都得她驗了對牌、發了話后才能支走;至于副管事,其實就是給正管事打下手、幫忙的人,職位在四個小庫房的管事之上。

太夫人這樣安排也算是合情合理,但她一發話、羅夫人的臉色頓時一片死灰,反觀趙姨娘卻是滿臉喜色、容光煥發———原先輔助金水家的庫房二等管事恰恰正是趙姨娘安插在庫房的人,太夫人此舉可謂是徹底如了趙姨娘的願,讓她費心安排的這出好戲總算是沒有白演!

而太夫人敲打教訓羅夫人的目的,就是想讓岑府上上下下的人不敢再怠慢顧箏母女,因此待那新提的庫房管事趙三家的前來磕頭謝恩時,太夫人並未拿話敲打她、只淡淡的吩咐了她一句:“你當了管事后,倘若送去聽泉院的東西還有短缺,必當嚴懲不貸。”

趙三家的升了職自是滿心歡喜,她也一早就知道金水家的是因何事被攆出去的,因此聽完太夫人的訓誡后她絲毫不敢怠慢,雖然滿臉喜色、但語氣卻是不甚張揚,只恭恭敬敬的磕頭保證道:“太夫人的吩咐小人都記牢了,小人一定不負太夫人所托!”

此事自此便算是告了一段落,顧箏母女也算是漁翁得利,借著岑府妻妾之爭解決了讓她們日子過得不舒適的源頭,這樣的結果顧箏很滿意。

而那趙姨娘倒也算是會做人、也比羅夫人要大方不少,只見她借著聽泉院的事達到目的后,馬上大張旗鼓的給顧箏母女送了不少好東西過來,那些東西一大部分是從岑家公中的庫房撥出來的,其余一小部分則是趙姨娘從自個兒的體己庫房里搬的,可把顧麗娘喜得眉開眼笑、連連稱贊趙姨娘大方慷慨……

倒是顧箏不但油鹽不進,還不客氣的給美滋滋的顧麗娘潑了一盆冷水:“這趙姨娘是見太夫人重視我們,才會如此大方的送了這麼多好東西巴結我們!娘您且看著———若是哪天我們不得太夫人喜歡了,趙姨娘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踩我們一腳!”

顧麗娘顯然已經被趙姨娘送來的東西給收買了,一見顧箏不喜趙姨娘、馬上下意識的張口替趙姨娘說好話:“不會吧?我瞧著那趙姨娘不像是那樣的人,我覺著她比羅夫人好相處多了!至少她比羅夫人大方慷慨、也沒想過害咱們!”

“我還寧願和羅夫人那樣的人打交道,她至少使壞的時候會直接一些,不喜歡你便直接擺在臉上、不懂掩飾和隱藏,反倒是那趙姨娘對著誰都笑瞇瞇的、誰她都想利用,這樣的笑面虎才是最可怕、最該提防的!”

顧箏說著不忘提醒顧麗娘一句:“娘,您千萬別和趙姨娘走得太近,她可不是盞省油的燈!她那笑瞇瞇的面容下隱藏得性子可是一點都不弱!”

克扣用度引發的風波平息后,顧箏便在太夫人的授意下,開始正式和岑府的幾位姑娘一起上家學,學些現今大戶人家姑娘該學的一些本事。

這件事讓顧箏小小的激動了一下———她太想接觸古代的各種知識了!只要有機會光明正大的讀書,那哪怕顧箏在家學什麼都學不到,但至少也能讓她上了學、假裝識字后有借口找幾本書看看!

因此一到上學那天顧箏就特別興奮,一大早就醒來並十分自覺的起身梳洗,勺兒進來服侍時顧箏更是忍不住好奇的追問個不停:“勺兒姐姐,這家學設在哪里啊?里頭的先生都會教我些什麼?”

勺兒先是捧了一件橘紅遍地錦繡五彩團花小襖、並一條月白色軟緞百褶羅裙放到床上,隨后才一邊服侍顧箏穿衣裙、一邊細細的解釋道:“家學就設在連接著內院和外院的梧桐苑,老爺請了好幾位先生到府上給姑娘們授課,幾位先生分別教姑娘們讀書識字、琴棋書畫、針黹女紅。”

顧箏聽了勺兒的介紹后,忍不住唏噓感嘆道:“這家學教的東西還真多!我還以為只教我們讀書識字呢!”

感嘆完后顧箏又覺得頭痛———琴棋書畫什麼的能不能不要學啊?針黹女紅雖然也算是古代生存技能之一,可聽說得學個十年八年、繡出來的東西才能混口飯吃啊!

顧箏頭痛歸頭痛,到底還是老老實實的問了上課的具體時間:“那這上學的時間是如何安排的?是不是每日只上半天?”

勺兒實話實說的打破了顧箏的幻想:“半天哪夠姑娘們學那些東西?不過這一天倒也只上四個時辰、不算長,一般是早上上兩個時辰,只讀書識字;下午用過午膳、歇過午覺后再上兩個時辰,或學針黹女紅或學琴棋書畫。”

一天四個時辰,轉換成現代時間就是八個小時,都趕上上班時間了還不算長?!

顧箏突然覺得上學其實也不是件太美好的事,還是逗鳥賞花、混吃等死比較美好……

可惜無論顧箏內心多麼悲憤,用過早膳給太夫人問過安后,她還是得老老實實的跟著岑家幾位姑娘去家學上學。幾位姑娘出了榮壽堂后一路往垂花門方向走去,快到垂花門時左拐進一條兩邊垂著綠柳的夾道,沿著夾道走了一會兒便到了梧桐苑。

進了梧桐苑后直走,走到底再繞過一架屏風便到了一處寬敞明亮的堂屋,岑元娘細心體貼的拉著顧箏簡單介紹了幾句,說此處便是姐妹幾個讀書識字的地方。

顧箏聽了便抬眼打量起來,只見堂屋正中央擺了一張檀木長條書案,案上左上依次擺著硯臺、水注、筆格、筆筒、筆洗、糊斗並水之丞、鎮紙、戒尺等物,左邊還擺著一疊略顯破舊的線裝藍皮書,一看便知那是先生的書案。

相比先生的書案,顧箏等人坐的書桌相對要小很多,只見屋里左右各排了一溜書案,案上擺著大同小異的文房四寶、讀寫用具。案前各自配了一把太師椅,上頭都搭著半新不舊的石青色繡如意紋椅袱。

岑二娘等人進了屋便各自尋了自個兒的桌子坐下,倒是岑元娘不急著入座,而是笑吟吟的把正在打量屋子的顧箏拉到右邊第三張桌案旁,並出言相邀道:“顧妹妹,不如你就坐在我身后,遇到什麼不懂的地方也能就近問問我。”

顧箏和岑元娘性情較為相投、平時也比較聊得來,因此顧箏自是樂意和岑元娘挨著坐,當下便爽快的應了一聲、坐了下來。選好位置后勺兒便替顧箏解開書袱,把太夫人替她備下的一疊書拿了出來,學著其他人的樣子端端正正的擺在書案一角。



第二十六章 出丑

勺兒把書都拿出來擺在桌上后,顧箏才發現太夫人給她準備了《三字經》、《百家姓》和《千字文》這三本書,並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些《女誡》、《女訓》或是《烈女傳》那些專門給女子讀的書。

顧箏前世雖聽說過這幾本書,但卻不曾真真正正的看過,于是便帶了幾分興趣選了《千字文》來翻看,不過才翻了幾頁授課的林先生便準時到了。岑家的幾位姑娘見了先后起身沖林先生福了福身子,顧箏因是頭一回來上課,所以還得給林先生磕頭認師、行拜師禮才行。

林先生受了顧箏的禮后,一邊示意顧箏坐回原位、一邊捻著胡子問道:“你可識得字、讀過書?”

顧箏很想說她打小從幼兒園一路讀書讀到大學畢業,讀書識字自是不在話下,但一想到自個兒有顧麗娘這麼一個連扁擔掉地上都不曉得是個“一”字的娘,顧箏最終默默的選擇藏拙,低調謙虛的回答道:“先生不曾讀過書,字倒是跟著以前村子里的窮秀才認過幾個。”

顧箏的回答林先生一點都沒覺得意外,只見他馬上根據顧箏的情況把《百家姓》挑了出來,翻到第一頁指著最前面的幾行字吩咐道:“姓氏最容易記,你先看看《百家姓》頭十行的姓氏,有不認識的字逐一圈起來、回頭一並問我。”

顧箏不敢說這上頭的姓氏她都認得,只能乖乖的捧了《百家姓》、“認認真真”的看了起來……期間顧箏還恭恭敬敬的“請教”了林先生幾個不“認識”的姓氏,最終花了一個時辰把第一頁的姓氏全都給認全了。

因顧箏先前說曾跟過窮秀才認過字,因此林先生並未覺得她聰慧過人,只讓顧箏跟著他把頭一頁的姓氏通讀了遍,算是既認了字、也會把字讀出來。

林先生見顧箏誦讀時字正腔圓、念得還算是不錯,臉上有了一絲贊許的神色,並且很快就進入下個教程、從《百家姓》的頭一頁里挑了幾個字出來,用楷書端端正正的寫下來后、讓顧箏覆了紙照著描,並要求她要描到能夠不用臨摹獨自把字寫出來為止。

這頭一回上課顧箏可不敢偷懶,當下便招呼勺兒過來幫著鋪筆氈、研墨汁,自個兒則取了張薄薄的宣紙覆在林先生寫的那張字上面,用仿圈固定妥當了,才提筆蘸墨、一絲不茍的描起字來。

岑家的其他幾位姑娘卻是已經讀了幾年書了,諸如《百家姓》、《千字文》、《三字經》這些啟蒙讀物她們早就已經不看了,眼下她們都在林先生的教導下讀《女誡》、《女訓》。

林先生教她們的方法也十分簡單,先是林先生念一段、姑娘們讀一段,讀完林先生再簡單的講解下那一段話的意思;講解完再接著念一段、讀一段,周而復始,一直到講完一篇林先生才會停下,讓姑娘們各自再從頭細讀一遍,遇到不懂的地方問他即可。

這樣的教學方法難免會有些無聊,顧箏偷偷的瞄了幾位姑娘一眼,見除了岑元娘還恭恭敬敬的端坐著聽林先生講課外,岑二娘早就換了別的她感興趣的書拿在手上看,且一點都不遮掩避諱、根本就不怕林先生看見責怪;

彼此挨著坐的岑三娘、岑四娘則竊竊私議的小聲閑聊著,岑五娘則撐著下巴看著窗外的幾株湘妃竹發呆、一看就知道她在神游太空。就連膽小懦弱的岑六娘都豎著書擋著臉,偷偷的趴在桌上打瞌睡。

不過幾位姑娘雖然玩的玩、睡的睡,但一到半個時辰一次的休息時間,她們立刻就不約而同的變得龍馬精神、湊到一塊兒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顧麗娘便是在姑娘們中場休息的時候出現的,且她一到姑娘們讀書的堂屋就大步奔林先生的書案前,滿臉虔誠和崇拜的把林先生桌上的東西摸了一遍。

顧麗娘的舉動馬上讓幾個平日便瞧不起她的姑娘臉上多了幾分鄙夷,顧麗娘卻是一點都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依舊咋咋呼呼、擺在姑母的架子讓姑娘們給她見禮,受了禮后才大搖大擺的摸到顧箏坐的書案前,指著顧箏寫的那幾個字、滿臉興奮的問道:“囡囡,這幾個字可是你親筆寫的?”

這顧麗娘多年來都游手好閑、只會做那坑蒙拐騙之事,更是斗大的字都不識一個!因此她心里下意識的十分崇拜那些會斷文識字的人,覺得會讀書會寫字的人都十分了不起!

因此顧麗娘一見顧箏點頭示意那字是她寫的,馬上一拍大腿、語氣誇張的誇獎顧箏道:“唉喲!我們囡囡真是絕頂聰明,才剛剛來讀了一個時辰就會寫字了!照這樣下去,我的囡囡很快就能給娘考個狀元回來了!”

顧麗娘的話讓岑三娘“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並用胳膊肘子捅了捅岑四娘,道:“四妹妹,會讀幾個字就算是聰明了,真真是笑死人啦!沒見識的人就是可笑之極!”

岑四娘也很是瞧不起顧麗娘這位村姑姑母,當下便一臉鄙夷的接上話茬、不客氣的諷刺道:“女子哪能參考科舉?就算是能,只會寫那麼幾個字就想中狀元?那我們大豐朝的狀元也太不值錢了吧?!姑母,您沒見識沒人會怪您,可您既沒見識,那就別出來丟人現眼、惹人笑話!”

被顧麗娘那誇張的嚷嚷聲誇得滿頭黑線的顧箏,一聽岑四娘這話、腦海里下意識的浮現出幾句前世耳詳能熟的“警示名言”———這岑三娘、岑四娘還真是時髦啊!

她們二人的話翻譯成現代話語,可不正是一個說顧麗娘“沒文化真可怕”,一個說“顧麗娘笨不是自個兒的錯、那是爹媽給的腦子,可生得笨還出來丟人現眼,那就是顧麗娘自個兒的不對了”。

顧箏也是服了顧麗娘那大驚小怪的本事,于是她決定裝死無視眼前發生的一切,先是不動聲色的往窗邊挪去,挪到窗前后便開始假裝欣賞窗外的風景,以這樣的方式表示她壓根就不知道屋里發生什麼事了。

一旁的岑元娘見了顧箏那可愛的模樣、眼里涌出了濃濃的笑意,並很快就善解人意的出聲替顧麗娘解圍:“四妹妹,你怎麼能這樣和姑母說話?”

岑元娘既身為長姐、那就有管教弟妹的責任,因此她一見岑四娘把話說得那般刻薄難聽,便肅聲訓了她一句,並主動替岑四娘向顧麗娘道歉:“姑母,四妹妹她年幼不懂事才會口無遮攔,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別責怪她。”

“唉,我哪會和你們這些女娃子計較?”

顧麗娘十分大度的沖岑元娘揮了揮手、表示她才不會生氣呢!

倒是大聲的誇了顧箏幾句話后顧麗娘突然覺得有些口渴,于是她一見顧箏案上擺著的那個青玉桃型杯子里裝著水,二話不說就把那杯子拿起來將里面的水一飲而盡,飲完還不忘一邊端詳手里的杯子、一邊感嘆道:“把這青玉做成桃形杯,上面還刻了幅猴子摘桃的圖案,真真是精致好看!”

顧麗娘的舉動讓顧箏的嘴角下意識的抽搐起來,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岑元娘等人更是被顧麗娘的舉動嚇得瞪大了雙眼、齊齊的呆怔了好一會兒……

最終還是岑三娘、岑四娘那肆無忌憚的笑聲打破了沉默,岑四娘更是不客氣的指著顧麗娘手里的“杯子”、好心的介紹道:“姑母,這東西可不是杯子、而是筆洗!這里頭裝的也不是能喝的水,是用來洗筆的水!哈哈哈,笑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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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ver1234kimo 發表於 2013-4-4 05:10 PM

第二十七章 交好

顧箏怕顧麗娘知道后覺得惡心,十分及時的解釋道:“娘您別怕,這里頭的水還是干凈的,我還沒洗過筆……您喝了應該不會有事,最多也就是鬧鬧肚子。”

幸好顧麗娘一向大大咧咧、對這些事不甚在意,因此她一聽說不會有什麼大事,馬上就不以為然的說道:“吃不死人就行!你們幾個小丫頭笑什麼笑?我瞧著這筆洗看著比杯子還好看哩,用它來喝茶也沒什麼不好的!”

顧麗娘說完便不再理會岑三娘她們,而是小心翼翼的捧起顧箏寫的那幾個大字,裝模作樣、正兒八經的看了起來,而且還看得津津有味……

顧箏其實是不想在岑三娘她們幾個面前拆顧麗娘的臺的,可她一見顧麗娘煞有介事看她寫的那幾個字、嘴里就忍不住的蹦了句話出來:“娘,這上面寫的字您……認得?”

顧麗娘一臉淡定的答道:“不認得。”

顧箏聽了滿頭黑線,問道:“那您在看什麼?”

“我看看也不行嗎?”顧麗娘大聲的回了句,隨后十分自豪的接著往下說道:“我雖然不識得這幾個字,但我卻能看出它們寫得十分漂亮!”

顧箏聞言默默的看了顧麗娘一眼,替她把紙轉了個方向后,輕描淡寫的說道:“哦,我只是想告訴您———您把紙拿反了。”

岑元娘見顧麗娘把紙拿反了卻還看得津津有味,頓時想笑又不敢笑,不過她是覺得顧麗娘性情樸實有趣才想笑的、並不是想嘲笑顧麗娘,不像岑三娘幾人從頭到尾笑聲里都透著鄙夷和諷刺。

岑元娘也不想顧麗娘再被岑三娘幾個嘲笑,于是她便慢慢的走到顧麗娘身邊、笑著把話題岔開:“姑母怎會突然想著到學堂轉悠?可是想來瞧瞧顧妹妹第一天上學上得怎樣?”

顧麗娘一聽這話、馬上如小雞啄米般的連連點頭:“對對對!囡囡她這是頭一次上學,我放心不下所以便專程讓箸兒領我過來看看!大姑娘你是大姐姐,可得多幫著你妹妹才是,別叫她讓人欺負了去!”

岑元娘知道自己的親事顧麗娘出了不少力,加之她從不帶成見待人,因此對顧麗娘也有幾分別人沒有的尊重,一聽顧麗娘這話、馬上真心實意的出言保證道:“姑母您放心,能幫得上的我一定會幫……再說了,顧妹妹自個兒本身可聰明了,林先生剛剛還誇了她幾句呢!”

顧麗娘一聽這話頓時滿臉歡喜:“真的?囡囡,先生誇你了?”

因為把《百家姓》第一頁的姓氏認齊了而被林先生誇獎,顧箏覺得這不是件值得驕傲和炫耀的事,可偏偏顧麗娘卻欣喜若狂、一副她中了狀元的模樣……

顧箏自詡活了兩世、臉皮已修煉的比別人要厚些,但面對顧麗娘那誇大了數倍的誇贊,顧箏還是果斷的選擇把顧麗娘連拖帶拽的請出梧桐苑,以林先生馬上就要回來接著授課為由,好說歹說的把顧麗娘給勸走了———顧麗娘再不走,顧箏估計她見了林先生后一定會沖過去抱大腿、要簽名!

卻說岑元娘在幾位姑娘里頭的年紀最長,加上她已經定了親,太夫人便準她不必再上學,可自行安排時間,或繡繡嫁妝或跟著羅夫人學如何管家。

不過岑元娘因先前已學過管家,加之平時沒事就做針線活、因此嫁妝已經繡得差不多了,于是她反倒閑得每天都會按時和姑娘們一起上學。

不過雖然岑元娘自個兒已不再讀書了,但她卻記掛著應了顧麗娘的事,日日都悄悄的幫著顧箏開小灶,在林先生忙著給其他幾位姑娘講解《女誡》、《女訓》的時候,悄悄的教顧箏識字、寫字,主動提出會盡力幫顧箏跟上大家的進度,至少不要讓顧箏落后太多。

岑元娘因感激顧麗娘在親事上對她的幫助,對顧箏倒真是另眼相待、真心實意的幫顧箏適應岑府的生活,把自己的種種經驗教授給顧箏,希望能盡快縮小顧箏和府里其他幾位姑娘之間的差距。

因此除了在讀書識字上給顧箏開小灶外,到了下午跟著女先生和繡娘學習針黹女紅、琴棋書畫的時候,岑元娘依舊十分耐心的給顧箏開小灶,尤其是在繡花這一項上、岑元娘十分有耐心的從頭教導顧箏,讓在繡花上無法像讀書那樣偷懶取巧的顧箏十分感動!

這一日是先生沐休的日子,讓顧箏得以痛痛快快的睡個懶覺,不料顧箏還沒昏天暗地的睡個夠、岑元娘就牽著一個小男孩過來督促顧箏用功,一副絕不允許顧箏偷懶的模樣……

岑元娘進了里屋見顧箏還在睡懶覺,一邊無奈的搖了搖頭、一邊起了捉弄顧箏的心思,于是她便蹲下身笑著對幼弟岑七郎說道:“小七,去,撲到你顧姐姐身上把她叫醒!我們小七都沒有賴床,當姐姐的哪能賴床不起?去羞羞你顧姐姐,說她是大懶豬!”

岑七郎這個小豆丁今年才兩歲多,剛剛學會搖搖擺擺的走路,說話也只能斷斷續續的說簡單的幾個字,不過他雖然不知道岑元娘讓他做什麼,但他卻很喜歡和顧箏這個姐姐玩。

因此岑元娘一示意他去把顧箏叫起來、他馬上就屁顛屁顛的朝顧箏奔去,到了床前十分麻溜的爬上腳踏,踮起腳尖、抓著帳子歪歪斜斜的掛在床邊,掛穩了才伸手去揪顧箏的頭發、抓顧箏的臉。

岑七郎抓了半天見顧箏還是不醒,于是很快就把小魔爪伸到被窩里去冰顧箏……冰了幾個地方后總算是把顧箏給弄醒了。

顧箏一睜眼看到岑七郎那張胖嘟嘟的小臉,就知道岑元娘準時來給她開小灶了,當下便無比郁悶的暗自嘀咕岑元娘這個大姐姐比先生還盡職……

嘀咕了幾句后顧箏見這床已是賴不下去了,只能認命的伸了個懶腰,一邊握住岑七郎那四處搗亂的胖手、不讓他再使壞,一邊睡眼惺忪的嬌嗔了句:“大姐姐,今兒難得先生們沐休我得以睡個懶覺,你怎地就不能晚點再來呢?還派小七出馬生生的擾了我的好夢!哼,大姐姐壞透了!”

顧箏嬌嗔完改而齜牙咧嘴、故作恐怖狀的嚇唬岑七郎:“還有你這個小蘿卜頭,竟敢和大姐姐一起欺負我!回頭看我不收拾你!”

顧箏說著便伸手去撓岑七郎的癢癢,把岑七郎撓得“咯咯”直笑並順勢滾到了顧箏的床上,讓一旁的岑元娘見了無奈的連連搖頭,一面挨著床榻坐下,一面伸手刮了顧箏的鼻梁一下:“你個小懶貓!我已經比平時晚來半個時辰了,你還沒睡夠啊?”

岑元娘和顧箏已經相處了個把月了,彼此之間因性情十分相投、關系逐漸比旁人要親密幾分。因此岑元娘一坐到床沿、顧箏便撒著嬌靠了過來,委委屈屈的答道:“還沒呢!我的好姐姐,你能不能準我再睡一個時辰?就睡一個時辰好不好?”

“不行!二妹妹她們都已經開始讀《烈女傳》、臨名家書帖了,你還在讀《三字經》、描先生寫的字,你不著急我還替你著急呢!還有,二妹妹她們都能根據花樣子像模像樣的把東西繡出來了,你還只會繡片四不像的葉子……”

顧箏一見岑元娘似乎打算滔滔不絕的數落下去,馬上果斷的掀開被子下了床:“好好好,大姐姐你別再數落我了,我這就起來用功還不行嗎?”



第二十八章 心酸播種史

說話間顧箏已經動作利索的下了床、大聲的招呼勺兒替她打水,岑元娘見目的達到了便收了聲,把一個勁往顧箏身上膩歪、張開小短臂要顧箏抱抱的岑七郎拉開,一邊牽著他往左廂的書房走去,一邊笑意盈盈的對顧箏說道:“我先到書房等你,你用過早膳便過來,可別用個早膳花一個半個時辰、故意偷懶不來用功。”

“知道啦!”顧箏一邊沒好氣的答了一聲,一邊坐到床邊黑色三圍雕海棠花的鏡臺前讓勺兒替她梳頭。

勺兒一邊取了梳篦替顧箏梳頭,一邊笑嘻嘻的說道:“這七少爺可真是大姑娘的跟屁蟲,大姑娘去哪兒他就跟著去哪兒!也不曉得大姑娘將來出嫁,七少爺會不會一連哭上幾天?”

顧箏先從鏡臺上琳瑯滿目的盒子、罐子中找了個掐絲琺瑯如意六角盒,再擰開盒蓋,用簪子挑了黃豆大小的玫瑰香膏在手心化開、慢慢的抹在臉上,抹完臉才斬釘截鐵的答了句:“不會!那個小豆丁只會重新找個人當跟屁蟲,且誰給他翠玉豆糕吃他就會心甘情願的跟著誰,大姐姐就是這樣哄了他乖乖跟著她的!”

話說這岑七郎雖然今年才兩歲多,但卻是闔府上下最最金貴的小人兒!太夫人等人于他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把他當成眼珠子般寶貝!

而要說岑七郎為何會被人如此寶貝,那就得從岑老爺的子嗣這一件說起了……

話說這岑老爺在子嗣一事上多年來都一直十分艱難,早年他用八抬大轎把羅夫人抬進門來時,這家里是沒有那麼多姨娘的。乃是因為羅夫人的肚子不爭氣,抬進門兩年后一直都沒能懷上孩子,把只岑老爺這麼一個命根子的太夫人給急壞了,到了第三年年頭便做主讓岑老爺抬了屋里貼身服侍的丫鬟當姨娘———這個姨娘便是現如今的孫姨娘。

這孫姨娘倒也爭氣,一被岑老爺收房肚子里便懷上了,可惜懷胎十月后卻生了個岑元娘這個閨女。而孫姨娘生了岑元娘后,羅夫人的肚子還是沒有動靜,于是太夫人便又做主給岑老爺納了兩房美妾,這兩房美妾便是趙姨娘和錢姨娘,可惜這兩位姨娘納了一年肚子也沒傳出好消息來。

這岑老爺前后娶了一妻、納了三妾,統共就得了岑元娘這一個閨女,可把太夫人給愁得多了不少白發,不但讓她隔三差五就到四方寺廟去燒香拜佛,還日日在家吃齋念佛,祈求上天能讓岑家子嗣興旺、多送幾個孩子到岑家來。

這老天爺倒是聽到了太夫人的祈求,在岑元娘兩歲的時候羅夫人終于懷上了一胎,眼看著岑家嫡系一脈總算是有后了!可惜太夫人和岑老爺最終卻是白白高興了一場,因為羅夫人只給岑家生了一個嫡女———這個嫡女便是岑二娘了。

于是為了岑家后繼有人,太夫人只能繼續燒香拜佛、吃齋念佛,這一燒便燒了兩年,兩年后老天爺倒是十分大方、一口氣給岑家送了三個孩子———羅夫人、趙姨娘在同一年有了身孕,之后羅夫人生下岑三娘、岑四娘這對雙胞胎,趙姨娘則給岑老爺生了岑五娘。

太夫人見岑家在同一年里得了三個姑娘,只能仰天長嘆———造化弄人啊!他們岑家最缺的是能夠繼承香火的兒子,可偏偏老天爺卻一個勁的往他們家塞閨女!

無奈之下,太夫人只能給岑老爺施加壓力,讓已經有了四個女兒的他多些危機感。不過不必太夫人施壓、岑老爺自個兒便先有了危機感,且想到了對付危機的妙法———多多納妾、多多播種!

于是岑老爺先是抬了趙姨娘的貼身丫鬟為李姨娘,緊接著又往家里抬了紅極一時的清官唐姨娘,最后連太夫人屋里的大丫鬟也收了抬成了林姨娘。

可惜一連抬了三位姨娘后,雖然李姨娘和唐姨娘都跟著岑老爺去了任上,但卻只有李姨娘又給岑老爺生了一個姑娘———她便是排行最末的岑六娘。

岑六娘出世后,一連過了六年、岑家都沒再添過丁,甚至那最后抬的林姨娘連懷都沒懷上、就不幸染病去世了!一直到了最小的岑六娘七歲、錢姨娘才給岑老爺生下庶長子———這個好不容易才求來的兒子便是備受寵愛的岑七郎!

這岑七郎可是岑老爺唯一的兒子,眼下更是岑家唯一的繼承人,因此他打小便養在太夫人屋里,平時太夫人歇息的時候,也是由岑元娘這個同樣打小被養在太夫人屋里,由太夫人親自教養大、性子最溫和的長姐幫著照顧,其余的人就算是他的生母錢姨娘,沒有太夫人的允許也無權照看岑七郎。

顧箏也是和岑七郎接觸多了,見眾人每每伺候他的時候都如臨大敵、一點都不敢怠慢,好奇的問了岑元娘幾句、並順道了問了些岑家的事,才知道岑老爺原來在子嗣這一條上竟是如此艱難———岑老爺明明本身就因自個兒乃是六代單傳而缺子嗣,可老天爺偏偏一連給他送了六個女兒、才勉強附贈了一個兒子給他!

顧箏覺得岑老爺每每想到女兒和兒子的數量,一定很想找塊豆腐撞死……

且先不提岑老爺的心酸播種史,卻說羅夫人被剪了金水家的這條臂膀后,可謂是元氣大傷、一連頹廢了好幾天。並且羅夫人心里已經認定顧麗娘和趙姨娘是一伙的,認定她們已經站到同一陣線上對付她,因此她心里對顧麗娘的仇恨立馬又多加了一筆!

可偏偏此刻羅夫人又奈何不了顧麗娘,于是她只能把王金水叫來出氣:“我讓你查的事查的如何了?”

這王金水前一段時間忙著倒賣、金水家的從岑府偷換出去的東西,壓根就沒費心去查顧麗娘的事,眼下哪有什麼消息回稟給羅夫人知曉?

可他和他婆娘才剛剛害羅夫人沒了大臉,在這個特殊時期他哪敢再往自己身上多扣個“辦事不利”的罪名?

因此王金水左右衡量過后,最終大著膽子編了串胡話出來:“回夫人話,小人已經查出一些眉目來了,夫人只要再給小人幾天時間,小人一定會查到讓夫人您把顧麗娘攆出岑府、翻身出氣的事!”

羅夫人有些不信的挑了挑眉頭,冷冷的說道:“你真有這樣的本事?可別只會和我空口打白條,到頭來什麼有用的消息都查不出來!你渾家把府里的東西偷換出去賣這件事,我還沒和你們夫婦倆算賬呢!”

王金水一聽這話馬上沖羅夫人連連磕頭,求饒道:“小人那婆娘也是一心想著幫夫人您出口氣、整治顧麗娘那個村婦,才會膽大包天的把送去她院子里的東西全給掉了包!小人夫婦已經知錯了,我們不該……還望夫人息怒、饒了我們這一回!”

羅夫人還有許多事要王金水夫婦幫她在外頭打點,且金水家的做的那些事其實也是在她默許下做的,因此羅夫人也就沒再揪著這件事不放,只沉聲威脅了王金水一句:“趕緊把我吩咐的事辦好!若是你連這件事也辦砸了,到時候我便兩件事兒加一起和你們算總賬、讓你們吃不完兜著走!”

王金水自是唯唯諾諾的應了下來,且為了將功贖罪、他馬上討好著給羅夫人獻了一計:“夫人若是已經懷疑起那個顧麗娘了,那何不安插個人監視她的一舉一動,指不定她自個兒便先露出馬腳來讓夫人您抓住,那就算外頭沒打探到什麼好消息、夫人照樣能把她攆出岑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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