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悠悠小雲 -【家長里短種田忙】《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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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7-29 02:15 PM

第二一一、二章 借錢、摘果

    十一月一家人都在忙碌中度過,雲舒除了逢五逢十的大小虛日子進城去學習一趟外,回家便天天縮在院子裡守著那些甘薯粉。

    李氏笑她:“舒舒啊,你喜歡銅錢些還是喜歡甘薯粉些?”

    雲舒毫不猶豫的回答:“我喜歡銀子!”

    李氏夫妻樂得哈哈大笑,水志誠拍手贊道:“不愧是咱們家舒舒,個頭長大了,心也跟著大了,現在連銅錢都看不上了!”

    “不,爹爹,我也喜歡銅錢,您要有的話儘管給我,我幫您存著!”一家人又是一陣哄笑。

    雲舒一直守到甘薯粉曬乾,親眼看著李氏將其收入大瓦罎子、密封好了才放心。這下總算安全了,至少不用擔心甘薯腐爛或被老鼠偷吃。

    另外,李氏專門買了兩個特大號瓦缸裝甘薯渣,兩個瓦缸裝得滿滿當當,多出的部分又另裝了大半個木桶。木桶沒有密封,只用斗笠蓋住,方便隨時取用;大瓦缸不封不行,天氣一熱就容易長黴。

    可惜這地方沒有塑膠薄膜之類的,現世的農村存放甘薯渣只需買兩個大大的厚膜口袋,壓得實實在在的密封好了就能存放大半年,最多一百塊就夠,而這地方最常用、最實用、最物美價廉的密封工具除了瓦壇就是瓦缸。

    瓦壇開口小,一般都有蓋子;瓦缸開口太大,蓋子多是農人自己用竹子或茅草葉子編制的。於是李氏去後山割了不少大大的棕樹葉子回來,還讓雲舒去撿了些沒毛的筍殼。

    待棕樹葉子曬焉後,老爹用這些東西加上竹條照著瓦缸口徑編了兩個大大的蓋子,然後在蓋子邊沿塞上一圈破布,上面也蓋上一層。再在上面用稀泥封住,正中壓塊大石頭,如此便能將大缸封得嚴嚴實實。

    做好甘薯粉大家都松了口氣,好久沒出門的雲舒先帶著小黃到小姑院子轉上一圈。

    小姑家的地也都種完了,現在正是農閒時候,湯氏依然雷打不動的坐在堂屋門口縫縫補補,不知她每天都在縫補些什麼?好像沒完沒了似的!姚氏和小姑也難得空閒,坐在院中一邊繡花兒一邊小聲的聊天;最難得的是叔叔水志奇也在院中。

    他靜靜的坐在姚氏不遠處編背簍。且時不時的看看姚氏,臉上滿滿的都是幸福的微笑!很顯然叔叔對姚氏動了情,如果劉氏是他的初戀,姚氏便是他眼中最完美的愛人,就是不知姚氏自己是怎麼想的?

    雲舒進去轉了一圈,小姑和姚氏對她都很熱情,湯氏卻有些疙疙瘩瘩的。似乎還在為一個月前搬走石磨的事兒不滿!

    雲舒覺得沒意思,停留了一會兒便跑出去轉悠,經過大伯家門口時,突聞伯母周氏的聲音,“相公,這幾個月的工錢怎麼越來越少啊?你是不是…”

    “哎呀。你個囉嗦的娘們兒,掌櫃的說上個月是農忙,茶樓生意不好,咱們沒幹多少活兒,工錢自然要低些!”

    “那…那這個月是農閒,工錢就會高些了?”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東家!”

    周氏沉默一會兒,然後嘀嘀咕咕道:“原本以為是個好差事,人家幹得越久工錢越高。這裡倒好,幹了幾個月工錢越來越低,現在一個月才五百文,還不如二弟去下苦力了!”

    “啪!”似是砸碎茶杯的聲音,接著是大伯暴怒的大吼:“你個多嘴的婆娘。你要能幹你自己掙錢去,現在嫌我工錢少了?當初老子掙那麼多錢。全給你管著,你倒好。別人隨口一說,你就把一百多兩銀子全拿去放印子錢!

    你給老子去把錢要回去,去要啊,去要啊!”

    “爹,爹!不要啊!哎呀~~”

    “雲秋、雲秋,你怎麼了?雲秋啊,你不能有事啊,你再有事讓娘可怎麼活啊?”

    “哼!”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快速靠近院門,雲舒趕緊轉身往自己院子跑。才跑出幾步,那院門嘩啦一聲打開,黑著臉的大伯便出現在門口!

    雲舒本能的停下回頭去看,大伯突見雲舒,先是一愣,然後一甩袖子、背著手低著頭大步的往進城的大道上走去!她往院子裡張望一下,見水雲秋摔倒在地,周氏也坐在地上抱著雲秋嗚嗚的哭,卻不見水雲波的身影?

    她往院子裡搜尋一圈,突見堂屋門縫下露出一片衣角,再往上,一隻黑黑的眼珠子正往外張望,那不是水雲波是誰?雲舒歎息一聲搖搖頭,走到門口輕聲喊:“伯母,雲舒姐姐還好麼?”

    周氏聞聲立刻停了抽噎,背對著門口抹抹眼淚,然後站起來大步沖到院門口,啪啦一聲關上門,一句厭煩的聲音從門縫兒鑽出來:“誰要你假惺惺?”

    雲舒呆愣的站了會兒,無奈的聳聳肩,算了,別人的家事還是少參合吧!她悻悻的往回走,方才被無故吃閉門羹的事兒讓她極其不爽,回家也沒什麼好玩的,對了,好久沒去果樹林了,不知那些果子長大了沒?正好,現在無事,去看看吧!

    想到這裡,她立刻來了興趣,帶著小黃匆匆往後山跑去。到了斜坡地的位置,她實在跑不動了,坐下來休息休息,擦汗的同時偏頭去看地邊的果樹。

    咦!那是什麼?金黃色的?果子!

    雲舒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果子長大了?果子成熟了?果子可以吃了?果子可以換錢了?這一連串的疑問把她炸得驚喜連連,一下子蹦起來,顧不得地滑泥髒,邊跑邊滑的沖向最近那顆果樹!

    這顆樹上一共就四五個果子,雲舒抱著樹幹仰著脖子張著嘴盯著那金黃金黃的果子呆愣半晌,真的是果子?真的是果子!太好了,種了四年總算結果了!

    她伸出小胳膊想摘下一個,可惜她畢竟只有四歲半,胳膊不夠長。個子不夠高,即便蹦跳起來也夠不著!小黃見她在樹下蹦蹦跳跳,以為雲舒在跟它玩,便汪汪的跟著蹦來跳去!

    雲舒洩氣的一屁股坐地上,仰著脖子望著果子發呆,這可真是只可遠觀無法褻玩啊!她吸吸鼻子站起來,算了,先看看其他果樹吧。興許有結得低些的了?

    她沿著斜坡地走上一圈,這裡一共三十顆果樹,結果子的只有十顆,多的能結十多二十個,少的只有樹頂有一兩個!

    她在心中默默記下,又往半山腰的平地爬去,那一片果樹林應該能接不少吧?畢竟開花的時候開了那麼多。

    她呼哧呼哧爬上平地。氣喘吁吁的往果樹林跑去。果然小樹們不負她所望,雖然沒有想像中多,但結果子的樹木明顯要多很多。金黃的果子這顆掛幾個、那顆掛幾個,稀稀拉拉,地上還零星有些掉落腐爛的!

    她休息一會兒,喘夠氣了。過去撿起一個掉落的果子,墊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此果巴掌大小、金黃色,果皮奇厚、幾乎占了整個果子的小半,果肉一瓣兒一瓣兒的,外面呈白色,裡面為淡紅色的小顆粒!

    這果子看樣子極似以前常吃的柑橘類,但又跟自己見過的品種不同,就是不知果肉好不好吃?她望著紅紅的果肉吞吞口水。可惜這果子明顯已經腐爛,拿在手裡都能聞到淡淡的腐臭味兒!

    雲舒皺皺眉頭,將那果子扔在地上,圍著樹林走了一圈,每個掉落的果子都撿起來看看聞聞。可惜那地上的果子要麼是沒熟就掉落的青果果,要麼是熟透掉落的或已經腐爛、或被蟲蟻鑽入、或被鳥雀啄空。居然每一個能吃的!沒辦法,看了半天還是只能望著流口水!

    雲舒撿起一個青果果。拿在手裡墊墊,偏頭想了想,恩,還是趕緊回家告訴爹娘吧!

    雲舒拿著青果果樂呵呵的回家,見爹娘春秀二毛都在,春秀抱著二毛走來走去,爹娘湊在一起似乎在商量著什麼?

    雲舒拿著果子跑進去,李氏和水志誠同時回頭,二人臉色都不怎麼好看,眉頭皺得緊緊的!發生了什麼事?

    雲舒收起果子,走到他們身邊:“爹、娘,你們不高興嗎?”

    李氏揉揉她的鬧嗲:“爹娘正商量正事兒了,舒舒,一邊去,啊!”

    正事?雲舒一頭霧水的走到一旁坐下,卻尖著耳朵聽李氏夫妻的談話。

    水志誠道:“她娘,你看,大哥那裡怎麼回復?”

    李氏抿嘴想想道:“你就說咱們上個月置辦了不少家什,那木桶、木盆、瓦缸、瓦壇就花了近二兩銀子,還有日常的開銷,確實沒錢借他去參份子!”

    “可是…大哥第一次親口跟我借錢,會不會……?”

    “會不會怎樣?咱們家裡有多少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別打雲舒那點兒銀子的主意啊,那銀子咱們已經用了不少了,剩下的得給雲舒留著做嫁妝!

    如果大哥家真是日子過不下去,需要銀錢周轉,我想法設法都要湊錢給他,但他們家就算現在沒以前好了,比起咱們加來日子也要好過得多。別的不說,他們家有好幾畝水田,又有瓦房小院,這些就比咱們家強了多少倍了!”

    參份子?參什麼份子?大伯早上不還跟周氏吵了一架嗎?怎麼突然找老爹借錢了?她的問題很快就有了答案。

    李氏道:“他爹啊,你也別怪我,其實借錢也沒關係,但我總覺得他那份子錢不靠譜啊!大哥原話怎麼跟你說的?”

    水志誠想了想道:“好像是說,他上工那座茶樓上個月生意清淡,東家想將茶樓整修改裝一下,兼營點兒其他生意;年關馬上就要到了,到時候茶樓生意肯定爆滿,每天賺成百上千兩銀子都有可能。

    東家見他們幹活俐落又對茶樓忠心耿耿,便有意給幾個主要的大夥計分紅,分紅的條件就是你必須交些份子錢。

    那錢將用作茶樓的整修改裝,以後茶樓重新開張,按你交的銀子比例分紅,交得越多分得越多,聽說只有掌櫃、兩個幹了十幾年的老夥計和大哥有那資格了”

    “要是茶樓改裝後虧錢怎麼辦?”

    “不會的。大哥說絕對不會,保證賺錢,還說借咱們的錢,等分了紅就雙倍還來!”

    李氏搖搖頭,“他爹啊,想想咱們過苦日子的時候,全家餓得吃糠咽菜,天上可掉過一粒米糧下來?不管那茶樓賺錢不賺錢。咱們都不能參合,如果你實在不好意思說的話,那…把我那只金簪拿去給大哥吧!”

    “那怎麼行?才賣了一次又….,她娘,要不咱們就……”

    最後,李氏終究得顧著水志誠的面子,答應借五兩銀子給大伯。水志誠很高興,當下就拿了銀子給大伯家送去。

    雲舒有了那印信保底,現在也不那麼吝嗇了,對老爹送銀子的事不置可否,按大伯那說法東家的作為有點兒像現代的入股。有的老闆為了提高下屬的積極性,分點兒紅利給下屬也無可厚非。若東家不是壞人倒也可行,如果是壞人的話……

    雲舒皺眉細想,那東家是姚氏他爹介紹的,應該不會太壞吧?算了算了,也就五兩銀子,反正還有幾十兩了,失了對自家也沒多大影響,何必為幾兩銀子讓老爹難看了?銀子不是省下來的。而是賺來的,還是好好想想果子的事吧,看能不能賺錢?

    雲舒等老爹回來,便將那青果果送上:“爹娘,看。青果果!”

    水志誠揉揉她腦袋:“舒舒啊,青果果不能吃。吃了肚肚不舒服,知道嗎?”

    “知道。爹爹,山上好多紅果果,我們去摘好不好?”

    “紅了?”水志誠驚訝道!

    “是啊,好多好多紅果果了!咱們去摘吧?”

    水志誠立刻應諾,抱起雲舒就要上山,雲舒要求停下:“爹,不能空手去,要用剪子剪,用籮筐裝,還要有小刀才能吃,樹頂的還得搭梯子!”雲舒扳起手指一樣一樣的數。

    水志誠愣頭愣腦:“用不了那麼多東西吧?”

    雲舒從老爹身上滑下來:“用得了、用得了,娘,春秀姐姐,咱們一起去吧,摘果子吃哦!二毛弟弟,吃果子哦!”

    二毛很給面子的晃晃小手,歡快的啊啊直叫。春秀也很積極,附和道:“好啊好啊,我也想去看看。上次去只見開花,幾個月沒注意,居然連果子都熟了!吃過不少果子,還從沒親手摘過了,乾娘,我們一起去吧?”

    李氏見大家都在興頭上,自然不好潑冷水,便找了個大背簍,做個以前雲舒常用的那種背簍窩,將二毛放裡面;然後帶好工具,一家人一起上山去。

    到斜坡地時,大家一眼便看到樹上的紅果果,除雲舒外,他們個個都一臉驚喜。水志誠更是幾步沖過去摘果子,他沒帶剪子,直接夠過樹枝用力拔。

    誰知那果子結得挺牢實,拔了幾下才拔下來,果子一落,樹枝大力反彈回去,老爹用力過猛,連連後退幾步差點兒摔一跤!

    李氏笑道:“慢點兒,他爹,你那模樣人家還以為你幾天沒吃東西了呢!”

    水志誠不好意思的笑笑,將果子拿過來遞給李氏,李氏接過放手心上翻來覆去的看,微笑著滿意的點點頭。二毛見之也來了興趣,啊啊的在被窩裡直蹦躂,伸長胳膊想來夠果子!李氏趕緊收好藏起來,不給二毛看見,他才算安靜下來。

    雲舒道:“爹、娘,上面好多了,咱們先去上面看看吧?”

    “行,這地方地不平,一不小心就要摔跤,先把上面的摘了再說。”

    一行人來到平地上,李氏放下二毛,幾人先到樹林裡轉上一圈。果子不多,但大多小樹都結了,這就是好事,因為果樹結果只要開了頭,以後除非完全不管理,一般都會結果。李氏欣慰的歎口氣:“他爹,咱們這幾年的功夫沒白費!”

    水志誠嘿嘿笑道:“那是當然、那是當然!”

    “爹爹,快摘兩個來吃吧,看好不好吃?”

    “哎,好嘞!等著啊,馬上就好了!”這次水志誠不在抓著果子就開拔,而是用李氏的裁衣剪刀剪。

    哢嚓一聲,果子剪下,第一個給雲舒,第二個給李氏。第三個給春秀,最後老爹再給自己剪一個!因這樹上的果子大多結在樹頂,下面或側面的極少,老爹摘下的四個果子來自鄰近的四顆果樹。

    雲舒稍稍留意了一下,發現幾個果子的形狀、個頭、顏色都有些區別。比如自己手中這個,顏色最紅,個頭卻比另外幾個都小,形狀也扁扁的。像個燈籠,這個很像以前吃過的紅桔。

    她試著用剝紅桔的方法扒開桔皮,果然,只需輕輕一下,桔皮就剝開了,露出裡面一瓣一瓣的新鮮果肉,果肉上佈滿白色的細絲。雲舒大樂。真的有橘子吃了,太好了!

    她小心的掰出一瓣塞進嘴裡,輕輕咀嚼,甜的,非常甜!熟透的甜,雲舒高興得跳起來:“爹娘。這個…甜的,好好吃!”

    正拿著果子觀賞的幾人聞聲湊過來,春秀不客氣的拔下一瓣就往嘴裡塞,“哇!真的好甜,乾爹、乾娘,你們也試試!”

    “是啊,爹,娘。你們也吃!”雲舒舉起手中的果子,李氏一把奪過去,皺起眉頭裡裡外外嗅嗅,卻未動手。

    “她娘,怎麼了?果子壞了嗎?”

    李氏不說話。把小黃招呼過來,掰出一瓣果肉扔到半空。小黃立刻跳起接住,含在嘴裡咬幾下吞下肚子。然後搖頭擺尾的望著李氏手中的桔子,這傢伙似乎嘗到了甜頭,還想要?

    李氏等待一會兒又扔給它一瓣,小黃越吃越起勁,眼看一個桔子就要被它吃完了,雲舒心痛的大叫:“娘,人家才吃一瓣兒了,別喂完了!”

    李氏敲敲雲舒額頭:“你這丫頭,怎麼這麼嘴饞?我長這麼大從沒見過這種果子,萬一吃出毛病來怎麼辦?”

    呃!原來娘親是在拿小黃試毒了!可憐的小黃,還以為李氏對它多好了,瞧它那搖頭擺尾的親熱樣兒,雲舒吸吸鼻子,幸好小黃聽不懂人話!

    大家又等了一刻鐘,見小黃依然活蹦亂跳,還不停的圍著李氏打轉,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手中那橘子!李氏見吃過一瓣果肉的雲舒和春秀也無絲毫不適,這才放下心來。

    “現在看來應該沒問題,他爹,這樣吧,咱們把果子摘些回去,地上掉那麼多,爛了怪可惜的!不過你們兩個,今天之內不許再吃這東西,明天沒事再說!”李氏指著雲舒喝春秀一臉嚴肅道。

    “嗚~~~好吧!”雲舒不甘不願的點頭。

    “呵呵,她娘,我來摘吧,你們接著就行!”

    於是,一家人分工合作開始摘起果子來,雲舒個兒小幫不上什麼忙,只能站在一旁巴巴的望著,並時時注意哪類果子是從哪顆樹上摘下來的?可惜自己上次做的記錄沒帶來,要是能對照著一一記下就好了!

    雲舒四下看看,靈機一動,找塊小石頭捏在手上,老爹每摘一顆樹,她便將果子要來,按照果子的特徵分類在樹幹上畫個自己才能看懂的符號,如此便知道哪類果樹結出哪類果子了!

    這片樹林看起來不大,每顆樹上結的也不多,但摘下來卻比意料中多不少。春秀背來的是個中號的背簍,老爹只摘了十來顆果樹就將那背簍裝得滿滿當當。李氏看天色不早,便叫水志誠收工,明天再來,一家人背著果子樂呵呵的回家去。

    到家後李氏和春秀要忙著做飯,雲舒和水志誠坐在院子裡圍著背簍。二人望著果子傻樂的表情一模一樣,李氏偶爾從廚房伸頭出來看看二毛,見那對傻兮兮的父女倆表情如出一轍,好笑的搖搖頭,也不說什麼,自去忙活。

    水志誠道:“舒舒啊,這果子真好吃麼?”

    “恩,好吃,剛才給您吃,你自己不吃!”

    “是你娘不讓吃!”

    “那我們再吃一個吧?”

    “行不行啊?你娘不是不讓吃嗎?”

    “咱們偷偷吃!”

    水志誠看看廚房的方向,皺眉鬥爭半天,雲舒看看廚房的方向,快速摸幾個塞袖子裡,對老爹眨眨眼,故意大聲道:“爹爹,咱們去收鵝吧?”

    “哈哈哈,好啊,爹爹跟你一起去!”水志誠打著哈哈,步子僵硬的跟著雲舒出了院子,聞聲的李氏伸頭出來看看,見那父女二人已經出了院子,果然擺著二毛搖籃邊,她皺眉想了想,還是沒說什麼,縮回去繼續摘菜。

    雲舒帶著老爹一陣小跑來到溪邊,找塊大石頭坐下,然後將果子從袖子裡倒出來,一共有四個,而且是不同形狀不同顏色不同品種的,雲舒可是早就看好了才動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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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7-29 02:16 PM

第二一三章 辨別果實

    雲舒首先挑了個果皮最紅、個頭較小長得像小燈籠似的果子,這個就是先前在後山吃的紅桔,這果子肯定甜,先讓老爹嘗嘗甜頭。

    她剝去果皮掰下一瓣兒遞給老爹:“爹爹你吃,很甜的,裡面有子兒哦,子兒要吐出來,別吃肚子裡了!”

    老爹樂呵呵的接過,小心翼翼的放進嘴裡試探著咬一點兒,然後吸吸,果然是甜的。他將那一瓣果肉全塞嘴裡嚼嚼,吐出顆小子兒,“恩,不錯,挺好吃,果然是甜的!”

    “給,爹爹,這個全給你!”那橘子在雲舒手裡大,一到老爹手裡就那麼小小的一團兒,一瓣桔肉還不夠他塞牙縫兒,老爹也不客氣,幾口就吃完了。

    然後他主動拿起第二個圓圓的橙黃色果子,學著雲舒先前的樣子剝,可這果皮相對較厚,他費了點功夫才剝開,果肉也不像紅桔那樣輕輕就能掰下一瓣兒,果肉瓣之間黏得很緊,掰開都要費點兒功夫。

    老爹皺眉道:“舒舒啊,為什麼這個沒你那個好剝了?為什麼這果子皮這麼厚了?”

    “恩,不知道!爹爹,咱們嘗嘗怎麼樣?”

    水志誠皺眉想了想:“舒舒啊,這果子跟先前那個好像不一樣啊,會不會吃壞肚子啊?要不咱們先給小黃試試?”

    不用吧?橘子不管什麼味道,只要沒爛,怎麼吃都沒問題,當然也不能一次吃太多,否則可能會肚子脹氣什麼的!

    “爹爹。要不咱們先嘗點兒?”

    老爹有些猶豫,“舒舒啊,這事兒要讓你娘知道了怎麼辦啊?”

    “哎呀,爹爹,這裡就咱們倆,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

    雲舒將老爹手心上的那團果肉拿過來,湊到眼前仔細觀察一遍,這…什麼果子?怎麼以前從沒見過?形狀像桔。果肉像柑,那這到底是柑還是桔?

    不管了,還是先嘗嘗吧!她掰下一小瓣果肉,就準備往嘴裡塞,老爹卻一把奪過去:“不行,舒舒,要吃也得爹爹先吃。我吃了沒問題你才能吃知道嗎?”

    老爹心一橫,掰下兩瓣往嘴裡一塞就開始嚼起來。雲舒緊盯著他的表情,呃!好像不太對勁,老爹的眉頭越皺越緊、咀嚼的速度越來越慢、臉色越來越黑!

    突然,他頭一低,將嘴裡的果肉吐出來。然後還呸呸吐了幾泡口水!

    “怎麼了,爹爹?不好吃嗎?”老爹依然低頭直吐,伸手對雲舒擺擺。

    雲舒狐疑的拿起果肉看看,掰下一瓣,撕開外面那層白色的東西,露出裡面淡黃的果肉,顏色正常;嗅嗅,氣味正常;伸出舌頭舔舔。

    “噝~~~好苦!!!”雲舒苦得扔了果肉。學著老爹的樣子直吐口水!這什麼玩意兒,怎麼這麼苦?辛辛苦苦種了四年,不會就給咱們結出幾個苦果子吧?

    好不容易等那苦勁兒過去,感覺舌頭上又酸酸的,這味道實在太折磨人了!父女倆面面相覷。看看對方又看看果子,剩下那兩個誰都不敢動。

    雲舒想起方才那又苦又酸的勁兒就發抖。一定不要再來了!可…這果子怎麼辦?莫非就這麼扔了?樹苗好不容易長這麼大,莫非就這麼砍了?不甘心啊不甘心!

    雲舒看看剩下那兩個果子。艱難的吞吞口水道:“爹爹,還有兩個,咱們要不要嘗嘗?說不定是甜的了?”

    水志誠看看那兩個果子,個頭比先前兩個都大,顏色比第二個紅、果皮較粗糙。他皺起眉頭,猶豫道:“舒舒啊,會不會還是那麼苦啊?”

    “不會,爹爹,我保證,絕對是甜的,跟第一個一樣甜!”雲舒拍拍小胸脯,其實心裡直打鼓,恨不得磕頭拜天:老天爺,別再苦了、千萬別再苦了啊,否則咱們四年的功夫就白費了!

    老爹將信將疑的拿起果子,慢慢剝開,這個果皮依然有些厚,果肉卻比第二個大不少,且顏色似乎與第二個有些不一樣。老爹掰開後猶豫著要不要吃,雲舒取了一瓣兒,同樣撕開那層白色的東西,湊上去舔舔。

    “怎麼樣?舒舒,好吃嗎?”

    雲舒又舔了一下,不錯,確實是甜的,太好了!雲舒立刻高興的大叫:“爹爹,是甜的,你吃!”老爹接過果肉,學著雲舒的樣子舔舔,果然是甜的,二人高興了,一人分一半,吃掉。

    然後第四個如法炮製,這個果子稍小,但皮去很薄,幸好果肉也是甜的,四個果子有三個是甜的,幸好幸好!總算沒白費功夫。

    雲舒一邊吃一邊仔細回想以前吃過的橘子種類,第一個皮薄易剝的不用說肯定是紅桔;第三個皮紅且厚、果肉甘甜子兒少的應該是柳丁,第四個皮薄不易剝且子兒多的應該是柑類;那第二個是什麼了?

    它從裡到外的表相明明跟柑橘相差無幾,結這果子的果樹形狀也同柑橘類似,可是雲舒從沒吃過這麼苦的果子!這樣的果子拿來有什麼用?誰會願意花錢買些個苦果回去吃啊?更讓她發愁的是現在還不知道第二種果子占了多大比例?

    想到這裡雲舒呼啦一聲站起來,“爹,咱們回去吧?”說完就匆匆往回跑!

    “等等、舒舒啊,鵝還沒收了!鵝群在哪兒了?我去看看!”

    這個好辦,雲舒對著小溪與大河交界的方向大喊:“小強、小強,回家囉!”

    喊了幾聲,果然一隻大鵝‘哦哦’的叫著從小溪溝裡跳上來,緊接著其他的大鵝也跟著跳上來,雲舒招呼兩聲,鵝群們便排著隊搖搖擺擺的走過來。

    水志誠是第一次見自己女兒喚鵝群,居然喚個名字就能成!他活了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狀況,他先是驚訝,然後心裡升起滿滿的自豪:我女兒真能幹!

    父女倆趕著鵝群回家。正好趕上吃晚飯。晚飯後,李氏給二毛餵奶,春秀收拾碗筷,雲舒要老爹把那背簍橘子端進來,借著燈光開始挑選。

    李氏和春秀不明所以,老爹卻很清楚,便在一旁幫忙、偶爾指指點點。

    李氏看了一會兒,總算看明白了。“舒舒啊,為什麼要把果子分開?”

    “嘿嘿,有的不好吃!”雲舒沒答話,老爹卻一邊挑選一邊笑嘻嘻的回答。雲舒立刻發現不對勁,對著老爹只眨眼睛,老爹卻絲毫未覺,拿起個紅桔給李氏介紹:

    “這個皮薄容易剝、裡面的果肉一瓣兒一瓣兒的。很好吃,是甜的,不過果肉裡有子兒,不能吃,要吐出來!這種又大又紅皮又厚,不過果肉也很甜。也好吃,她娘,你要不要來一個?”

    李氏不動聲色,淡笑著問:“他爹,你怎麼知道哪個好吃哪個不好吃?”

    “我跟舒舒下午都試過了,當然知道,嘿嘿!”

    “試過了?”

    “試過…”後知後覺的老爹總算發覺不對勁,訕笑著摸摸鼻子。“她娘,沒事兒,你看我跟舒舒一連吃了三個,到現在不還好好的嗎?”

    李氏板著臉將父女二人掃視一番:“你們下午偷偷摸摸出去,就是偷吃果子去了?”

    二人垂首低頭。一副老老實實的認錯模樣如出一轍,一旁收拾碗筷的春秀撲哧一笑。然後趕緊捂住嘴。

    李氏抽抽嘴角又趕緊板起臉:“他爹!”

    “是,娘子!”

    “你都幾十歲的人。怎麼還帶著舒舒出去偷吃?”

    “那個…嘿嘿……”

    “嘿嘿!也不怕被人看見了笑話,娘要是知道了看她抽不抽你?”

    水志誠尷尬的摸摸腦袋:“舒舒說只有我們倆知道!”

    雲舒懊惱的直想敲老爹腦門,怎麼嘴巴不把門了?說漏一次又一次,還把自己個小娃娃供出來,老爹太不夠意思了!

    李氏嘀嘀咕咕嘮叨一番,春秀在後面捂著嘴笑得全身直打顫。李氏念完老爹又開始念雲舒,雲舒也只能學著老爹的模樣低頭一言不發,私底下卻對春秀直打手勢。

    春秀忍著笑,輕輕走到李氏身後,對二毛做個鬼臉,二毛立刻興奮起來,四肢亂舞的鬧騰,李氏總算停了嘴,抱著二毛先回主屋去。

    雲舒和老爹同時鬆口氣,春秀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才笑幾聲,李氏突然出現在門口,把笑得正歡的春秀嗆了一下,扶著灶台直咳嗽,這次輪到雲舒哈哈大笑了!

    李氏瞪她們一眼,搖搖頭道:“時辰不早了,你們都洗洗快去睡吧!”然後抱著二毛慢慢往主屋去,雲舒沒看到李氏的嘴角咧得老高,身體微微顫抖,就差沒出聲兒了!

    這次春秀和雲舒尖著耳朵直到聽到主屋關門的聲音才放了心,撲倒在桌上壓低聲音呵呵直笑。老爹也嘿嘿傻笑兩聲,然後一邊給雲舒撫背一邊念叨:“舒舒啊,別笑了,再笑肚子要疼了!別笑了,乖!”

    可他越那麼說春秀越笑,春秀越笑雲舒也越笑!兩人又鬧騰了好一會兒,才洗漱一番上床睡覺。

    躺在床上的雲舒仔細回想那苦果子的特徵,以及自己知道的所有關於這類果子的資訊,什麼果子皮厚卻苦了?什麼果子子兒特別特別多了?什麼果子……?

    她突然想起以前果子開花是做過的繼續,立刻要春秀點了燈,爬起來一陣翻箱倒櫃,總算找到了以前的記錄,她一一對比,葉小且密、樹皮有條紋、樹枝刺多的,這個肯定是紅桔……

    她一一排查,確認有一條記錄一定是那苦果子的:葉子大小適中、似柑類樹葉,樹幹兩尺後分叉,無主幹……,樹木的樣子跟柑類極似,卻又有些區別,果子圓圓的,果肉苦且酸,這…這好像是…枳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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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7-29 02:17 PM

第二一四、五章 取名、賣果

   這…這好像是…枳殼?

    枳殼!雲舒雖未學過醫,卻知道這東西不是吃的,多是入藥做藥引的,難怪這麼苦!

    怎麼辦?這東西肯定不能賣給人家吃,唯一的辦法就是賣給藥鋪,就是不知這裡的藥鋪認不認得?收不收?這個問題…對了,下次去問問安夫子不就行了?他老說自己家幾代名醫,如果他都不認識,這玩意兒肯定沒戲,到時候再想辦法吧!

    第二天早上,雲舒一起床就去看那一背簍果子,昨天才分出一小半,就被娘親打斷,今天得快點兒分出來,看能不能賣上幾個錢?

    李氏看她那猴急樣兒,只念叨了幾句,也沒阻止。十分鐘後,結果出來了:這一背簍果子約有五六十斤,三分之一是紅桔,三分之一是枳殼,剩下的就是柑和橙。雲舒拍拍胸口鬆口氣,幸好三分之二可以吃,那剩下的三分之一只要藥鋪收,也好解決。

    “舒舒,怎麼樣?分出來了嗎?”老爹扛著鋤頭回來。

    “爹爹,看,這些都能吃,只有這個圓圓的硬硬的果皮有點兒青的不能吃!”

    老爹蹲下身子拿起一個枳殼墊了墊,又轉來轉去的仔細查看一番:“這就是昨天吃的那個苦果子?”

    “是啊,爹爹!”

    李氏出來,往圍腰上擦擦手,拿幾個果子看看,皺眉道:“我怎麼覺得都一樣啊?不都是紅果子嗎?”

    “不會啦,娘。您看,這個果皮紅得像燈籠,皮薄又甜;這個皮就是橙黃色的,個子大,皮又厚;這個……”雲舒一一介紹。

    李氏點頭贊同,“舒舒啊,這果子有名字不?”

    雲舒想了想,這裡的人既然不認識這東西。自己何不給它們取個好聽又吉利的名字?“娘,要不您來取個名吧?”

    “這倒是個好主意,乾娘,您給想兩個好名字唄!”春秀擺好碗筷也來湊熱鬧。

    李氏眯起眼睛想了會兒,站起來道:“還是先吃飯吧,一邊吃一邊想!”

    一家人圍坐到桌邊,李氏抱著二毛給他喂點兒雞蛋羹。雲舒一邊刨飯一邊盯著果子瞧。紅桔顏色最好看,就像過年的春聯,過年時人們最喜歡在門上貼福字,要不叫福果?名字倒吉利,只是兩個字不太好叫,這裡的人最崇孝道。要不叫…福壽果?

    這名字好,雲舒咧嘴一笑,“爹娘,那個最紅的果子咱們叫福壽果好不好?”

    “福壽果?”李氏皺眉想了會兒,點頭贊道:“恩,不錯,好名字!舒舒跟著夫子學了這麼就,總算沒白學。呵呵!”

    老爹呵呵笑道:“那還用說,咱們女兒最聰明!舒舒啊,剩下幾種也給想個名兒吧?”

    雲舒看看那個枳殼,這個反正不能吃,就用原名吧!

    “爹爹。這個果子又苦又酸,子兒又多。咱們就叫子殼(枳殼)吧!”

    “枳殼?舒舒啊,那苦果子拿來沒用。不用取名,待會兒我就把那些苦果子倒掉去!”

    “不要啊,爹爹,上次我翻夫子的醫書,有看到過這種果子哦,過兩天我去問問師傅,說不定這苦果子還能入藥了!”

    “是嗎?”老爹一臉狐疑,“那麼苦真能入藥?”

    “良藥苦口利於病,大多藥物都是苦的。我看舒舒說的對,咱們種了幾年好不容易結出的果子,說扔就扔多可惜啊?還是拿去讓夫子看看再說吧!”李氏這次也幫雲舒說話。

    “是啊,爹爹,要是真能入藥,苦果子還能賣錢了!”

    老爹聞言點點頭:“好吧,先給夫子看看再說吧,那剩下那兩種了?取個什麼名兒?”

    剩下兩種大的是柳丁、小的是柑子,叫這兩個名兒太普通了些,得想個迎合這裡風俗習慣的名字,以後賣的時候那名字就能占不少便宜。

    李氏見她皺起小眉頭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舒舒啊,不著急,吃完飯再慢慢想啊!”

    “對啊對啊,先吃飯,一會兒就涼了!”春秀給雲舒舀了一勺粥來。

    李氏好不容易喂完二毛,將他放背簍窩裡,自己也開始吃飯。

    “他爹啊,咱們摘了些果子,味道還不錯,是不是該給娘、大哥他們他們送些去嘗嘗鮮了?”

    “送果子?”水志誠回頭看看那分出來的果子,能吃的雖然有大半背簍,可要真分的話一家只有幾個,“她娘,就這麼點兒,不夠吧?”

    “山上不還有不少嗎?咱們全摘回來,把苦果子挑出去,剩下的分幾份兒,每家有個幾斤就夠了。反正是嘗鮮的,免得他們說咱們有好東西藏著掖著的!”

    啊!要送人!雲舒猛然清醒過來。不會吧,我還指望著果子稀奇多賣點兒錢了!要是就這麼分了,他們覺著好吃也就罷了,要是來要果樹怎麼辦?

    照老爹和娘親的脾性,只要人家開口他們肯定會給的,到時候別給我挖得一根不剩!這怎麼行了?不行不行,一定得阻止!

    “娘,不能送,果子是我的!”雲舒嘟起嘴氣呼呼道。

    李氏驚訝的轉頭看她,皺眉想了想,然後搖頭笑道:“你這丫頭,又有什麼鬼主意?”

    被娘親一下戳中心思的雲舒臉上一紅,眨眨眼睛,擠出兩滴淚花兒,委委屈屈道:“人家經常給小樹們澆水,天天看著它們長大,看著他們開花結果子,人家捨不得嘛!”

    李氏抿嘴道:“那麼多果子,你一個人吃得完嗎?那東西吃一點兒好吃,吃多了會壞肚子,放久了還會爛掉知道嗎?”

    雲舒嘟嘟嘴:“吃不掉可以…賣掉嘛!”

    李氏撲哧一笑,“我就知道,你那腦袋瓜裡又想著銀子了。難怪那麼寶貝果子!你那印信不是還能取五十兩嗎?普通人家辛苦一年才得幾兩銀子,你這丫頭還不知足?”

    “娘~~~,那銀子是常順叔叔給的,人家想要自己賺銀子,果子是咱們自家種的,我澆了水、爹爹埋了肥,娘親和春秀姐姐都幫了忙,咱們自己掙錢不好嗎?”

    “這個……”李氏低頭想想。覺得這話也有道理。銀子這東西實在不好說,像上次他爹莫名遇上點兒事,要不是有貴人幫忙,幾百幾千兩都能一夜花光,能攢點兒還是攢點兒的好,她轉頭看看那背簍皺眉道:

    “這果子咱們縣城從沒見過,能不能賣掉還是個問題!”

    雲舒聞言兩眼冒光。娘親答應了!太好了,只要娘親沒意見,老爹更沒意見。雲舒祈求的望著老爹,老爹咳嗽兩聲,挺起胸膛道:“她娘,放心。下次趕集我挑果子去賣,定能得個好價錢!”

    李氏不說話,只是上下掃視他,幾遍下來,總算挺不住,摸摸腦袋訕笑道:“嘿嘿,她娘,我挑去試試。應該能賣掉吧?”

    春秀道:“乾娘,要不,我跟乾爹和舒舒一起去,我對城裡的大街小巷都熟,還認得不少人。一定能賣完的!”

    李氏還有些猶豫,春秀道:“乾娘。您就讓我去吧,我好久沒進城了。也想去逛逛!”

    李氏摸摸她腦袋,微微笑道:“春秀啊,辛苦你了!你想進城隨時都可以去,只是這賣果子的事兒,你一個大姑娘家家的,拋頭露面不好,就算乾娘自己去也不能讓你去啊!”

    呃,這個倒是個問題,李氏考慮得周全,春秀快十五歲了,亭亭玉立的一個大姑娘,別到時候果子沒賣成,又來個惡少弄出第二個梁小鳳就完蛋了!

    一家人商量一番,最後決定,後天趕集的日子由老爹挑去賣,能賣多少算多少,剩下的給方氏、小姨和安夫子一家送點兒就差不多了。

    山上還有不少果子,因為後天才趕集,李氏說明天再去摘,今天摘回來的話後天果子就不新鮮或者爛掉什麼的就不划算了。

    雲舒得了空不練字也不出去玩兒了,就蹲在屋裡拿起研究果子,每樣剝開一個放在一起對比,時不時還往自己的小本子上做做記錄。

    如此忙著整整一上午時間,午飯後,雲舒又找春秀來幫忙,請她把果蒂長的一個一個修理一遍,又將採摘時受傷的果子撿出來自家吃。

    等李氏夫妻回來,雲舒將自己研究一天的結果一一彙報,諸如幾類果子如何區分拉?採摘時的操作方法拉,存放時的注意事項拉。她嘰嘰咕咕說了好長一串,把李氏夫妻聽得雲裡霧裡。

    春秀下午跟雲舒一起整理,早就聽她一一解釋過自然明白。她從一旁的籃子裡各拿出一個擺在桌上慢慢解釋,她明明只說了一遍,李氏夫妻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原來如此!

    雲舒皺起眉頭,莫非自己身子小,連帶著說話的邏輯也跟著弱了?看來以後得多多注意,別小孩子扮久了,自己智力都跟著退化了!

    另外,柳丁和柑子的名字她也想好了:柳丁個兒大顏色黃燦燦的,雲舒給它取名黃金果;柑子個兒小,沒那麼好看,子兒又多,取名為多子果,如此也算是投機取巧吧?

    幾人聽了這名字,春秀和老爹連連讚賞,李氏卻斜她一眼,什麼多子果?虧你一個小娃娃想得出來!

    雲舒無所謂的聳聳肩,“經常聽奶奶嬸嬸們說多子多福,他們要是聽說有個多子果,一定開心,說不定還能賣個好價錢了!”

    老爹打著哈哈道:“是啊是啊,那黃金果一定能賣出一兩黃金來!哈哈~~哈哈哈~~~”

    第二天下午,一家人一起上山,將剩下的果子全摘了回來。這次雲舒把自己以前做過的記錄也帶了去,將上次記在樹幹上的果子類型抄下來,再一一做個對比,總算可以分清哪些果樹結什麼果子?

    另外摘的時候總會有些不小心掛壞的,那些果子一摘下來就被雲舒剝了,分成幾份兒,每人一份兒,連二毛和小黃都算了進來。如此一個果子一口就吃完了!

    多吃幾個,雲舒又發現一個問題:這些果子都是熟透了的,照理說都應該很甜才對,可事實並非如此。

    比如說福壽果(紅桔),兩個表皮顏色相當、個頭相當的果子,從不同樹上摘下來,口味就有很大區別:一個甜些、一個淡些;一個子兒多一個子兒少,雲舒便在好吃的那顆紅桔樹上做個大大的記號。

    其後的橙和柑也有這種情況。雲舒找了顆結果最大、顏色最好看的柳丁樹做上記號;柑子樹就沒那麼容易了,顆顆子兒都多,味道有的甜點兒、有的帶點兒酸,實在選不出好的,不愧是多子果!

    另外,雲舒還清點了一下各類果樹的數量:平地果樹林裡一共六十顆果樹:桔樹十顆,橙樹十顆。柑樹十顆,枳樹三十顆;前三類果樹全部結果,枳樹只有十顆結果。

    斜坡地邊一共三十顆果樹:桔樹五顆,橙樹沒有,柑樹五顆,枳樹二十顆。

    總的下來:桔樹共十五顆。橙樹共十顆,柑樹共十五顆,剩下的全是枳樹,一共有五十顆之多!

    幸好今天的枳樹只有十幾顆結果,要不這麼多苦果真要讓一家人愁眉苦臉老久了!

    因先前春秀仔細解釋過幾種果子的區別,這次李氏夫妻摘果子時就專門把枳殼果單獨拿出來放一背簍裡,其他的果子也做了個大概的區分。

    待傍晚挑回家清點果子時,最多的當然是枳殼。有滿滿的一背簍,約七八十斤;其次是福壽果(紅桔),也有個五六十斤;另兩樣加一起一共也就五六十斤。

    李氏找來一挑挑過甘薯的籃子,應雲舒的要求在籃子底部和四周都墊上些稻草,然後把福壽果(紅桔)裝一籃子。黃金果(柳丁)和多子果(柑子)放一籃子,一挑加上籃子的重量共有一百三四十斤。

    李氏找兩塊白布蓋在上面。對雲舒道:“舒舒啊,你爹明天要挑果子。早上自己跟著走,能行嗎?”

    “行,娘,我長大了,跑得快,不要爹爹抱!”

    李氏寵溺的刮刮她鼻子:“你爹走得快,到時候追不上別哭鼻子啊!”

    春秀道:“乾娘,要不我明天跟乾爹和雲舒一起進城吧,好久沒回去了,我想去看看春桃,順便還能看著點兒雲舒!”

    李氏想想,點頭道:“這樣也好,家裡有我了,你回去住幾天也行,不過春秀,你是大姑娘了,可別跟著去賣果子啊!”

    “放心,乾娘,我面皮薄,想去也不好意思去啊!”

    李氏點點頭,從衣櫃裡掏出一個荷包塞給春秀:“來,春秀,這裡有五百文銅錢,你拿去自己想買點兒什麼就買什麼!”

    “使不得使不得,乾娘!您前不久才給我買了兩套衣服的棉布,我哪能再要您的錢?”

    “什麼你的我的?我是你乾娘不是外人,還跟我客氣不成?你跟舒舒待那麼久就沒跟她學學?她呀,別說五百文,就算給她五百兩,她照樣高高興興往懷裡揣!”

    雲舒聞言也不客氣,伸手就要拿荷包:“嘿嘿,是啊,娘,春秀姐姐不要我要,給我吧!”

    “去!鬼丫頭,說你胖你就喘!想要錢啊,明天幫你爹想辦法把那挑果子賣了,得的錢全歸你!”

    “真的,娘?你說話要算數哦!”雲舒高興得跳起來。

    “算數算數,你不是說那果子是你的嗎?只要你賣得出去!”

    “遵命,娘,保證賣出去!”雲舒信心滿滿,腦袋裡滿是白花花的銀子亂晃的景象!

    次日天剛亮,雲舒便迫不及待要往門外沖,李氏趕緊拉住,往她懷裡塞幾個雞蛋,嘀嘀咕咕念叨:“舒舒啊,你爹今天要忙著賣果子,你不要亂跑啊!餓了吃雞蛋,要是跟著爹爹不好玩了,就去你乾娘那兒,或是去找夫子也行……”

    李氏念叨完雲舒又拉著春秀和水志誠每人塞幾個雞蛋,嘀嘀咕咕念叨一番,直到天空透亮,能完全看清路了,才跟在老爹後面,一直送到大道上望了許久才回去。

    雲舒今天高興,一直走在前面蹦蹦跳跳,春秀緊隨其後。時不時招呼兩聲,水志誠挑著擔子走在最後。

    他們進城門時已經辰時中刻過後了,北城門附近那廣場依然人擠人、熱鬧非凡。老爹將擔子挑到靠近廣場入口附近的北大道上,找個空位挨著擺地攤的放下擔子,然後便將春秀趕走,不讓她留在這兒。

    老爹揭開籃子上的白布,從底下抽出根稻草插在籃子邊沿上,然後就蹲在一旁巴巴的望著等別人來問價。

    雲舒皺皺眉頭。看看周圍,除那些專門擺地攤的能說會道笑嘻嘻的拉客人外,其他賣雞賣鴨賣糧食豆子的農人都是這樣,擺好東西插根稻草就蹲在一旁不說話了!

    這樣…能行嗎?雲舒家的果子顏色好,金燦燦的分外吸人眼球,沒一會兒就圍上一大圈人來看稀奇,卻沒人上前問價。

    雲舒見老爹依然蹲在一旁不動。自己站到兩個籃子中間笑嘻嘻道:“各位爺爺奶奶、叔叔嬸嬸,這是我爹爹從雲霧山上摘下來的果子,個個甘甜可口、非常好吃!如果想要的話可以嘗嘗哦!”

    “小丫頭,嘗果子要不要錢?”

    “當然不要,不過這果子少,每人只能嘗一瓣兒!”

    “呵呵。小丫頭,要是不好吃你賠不賠我們錢啊?”

    雲舒抽抽嘴角,她聞聲看去,那傢伙明明是斜對面擺攤的小販,故意來搗亂的吧?雲舒將拿起的果子一放,笑嘻嘻道:“這位叔叔,你那攤子山的珠花兒我戴了不好看,你退不退我錢啊?”

    “那怎麼行?你又沒買我幹嘛要退你錢?”

    雲舒笑嘻嘻的望著他不說話。那人訕訕的摸摸鼻子嘀咕兩句便出了人群繼續守攤子去。水志誠過來,抱起雲舒,對眾人賠笑道:“各位,我家女兒調皮,耽擱各位時間了。這果子是我們自家產的,不是雲霧山上來的。大家要是喜歡,何不買點兒回去嘗嘗?”

    “大兄弟。你這果子怎麼賣啊?”

    雲舒趕緊阻止老爹,伸出兩個巴掌道:“十文一個!”

    “啊?十文一個?最好的精米也不過十文一斤,你這也太貴了吧?”

    雲舒笑眯眯道:“物以稀為貴,精米到處都有,這果子只我們家有,當然不能相比!”

    眾人議論紛紛,對著雲舒父女倆指指點點,起內容多是太貴,要價太高之類的!水志誠幾次想開口解釋,都被雲舒纏住不讓他說出口。現在這果子才出來一定要賣高價,否則以後多了更不好賣!

    圍觀之人有好事者上來講價的,都被雲舒一一駁回,抱著雲舒的老爹沒有插話的機會,只能巴巴的望著。

    父女倆站了近半個時辰,問價的多,圍觀的多,但買的人一個沒有!也有人要是試吃的,但雲舒發現每次來吃的都是那幾個人,他們是吃上癮兒了不成?後面那幾人再來,雲舒笑嘻嘻道:“叔叔,你吃了三次了,好吃嗎?再吃要付錢哦!”

    那幾人被點穿,不爽的罵幾句走了,幸好沒再來搗亂。

    到上午九點半左右,廣場上交易的農人開始散去,自家的果子一個沒賣掉,倒是被試吃了不少,老爹有些心焦,皺眉道:“舒舒啊,要不咱們便宜點兒?總能賣個幾十文!”

    “不行,爹爹,咱們種了四年,幾十文怎麼夠?爹爹啊,咱們挑到東區去看看吧?那裡富人多,一定有出得起價兒的,說不定有人見這稀奇就買了呢?”

    水志誠看看天色,時辰不早了,待會兒還要去幹活;再看路上行人,這邊來往的多是進城趕集的村民,確實難得有出得起價的,他只好點頭同意。

    老爹又要用白布蓋住果子,雲舒阻止道:“爹爹,不用蓋,我走你後面,幫你看著,沒人敢拿!這樣挑著別人也能看見,更好賣些!”

    父女倆一前一後往東區去,果然路上不少人圍上來來看稀奇,問價的也不少,不過聽說十文一個都望而卻步。

    到了東大街,這裡來往的行人明顯少了許多,中間過往的多是馬車。雲舒跟在老爹後面一邊走一邊喊:福壽果、黃金果、多子果,十文一個嘞!

    水志誠本有些不好意思,讓雲舒別喊,雲舒卻道:“爹爹,我在後面出聲兒了你才知道我有沒有跟上啊,否則走丟了您都不知道了!”水志誠心想也對,就由著她去了!

    父女倆沿著東大街才過幾個鋪子,一丫鬟過來攔住二人:“哎,賣果子的,我們夫人要問你話兒了!”

    雲舒看那丫鬟頭梳雙丫髻,一身翠綠上等棉布裙,還有那鼻孔朝天的架勢,恩,肯定是有錢人家當差的,雖然態度惡劣,管他了,能賺錢,怎麼都行!

    雲舒幾步竄到前面:“姐姐好,夫人是要買果子嗎?”

    “恩,你果子好就買,不好小心挨揍!”

    水志誠皺皺眉,不想動彈,雲舒拉拉他袖子,跟著丫鬟往前走五十米,在一輛大馬車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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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7-29 02:18 PM

第二一六章 林夫人

    水志誠皺皺眉,不想動彈,雲舒拉拉他袖子,跟著丫鬟往前走五十米,在一輛大馬車前停下。

    那丫鬟踩著小碎步走到馬車前幾步處站定,規規矩矩行個蹲禮,聲音不大不小的稟報:“夫人,賣果子的過來了!”

    “恩!”一陣柔和沉穩的婦人聲音傳來。

    片刻後,一隻白嫩纖細的手輕輕掀開轎簾兒,緊接著一頭梳墜馬髻、衣著華麗、面相三十來歲的貴婦人伸出頭來,扶著那丫鬟的手慢慢走下馬車。

    她一臉和藹的微笑著將雲舒父女倆打量一番,然後對水志誠道:“大兄弟,你這果子名字好,都是個什麼來歷?跟我說說!”

    “呵呵,這個……”

    “夫人,我跟您說好不好?”雲舒竄到前面,這貴婦人一定是個有錢的主兒,可不能搞砸了!貴婦人微笑著看看雲舒,望向水志誠:“這是你女兒?”

    “是啊,夫人!”

    貴婦人輕輕上前幾步,旁邊兩丫鬟趕緊上前攙扶,婦人擺擺手,兩丫鬟猶豫一下,還是收了手微低著頭輕輕退開。

    貴婦人走到雲舒面前,伸手摸摸雲舒腦袋,微笑道:“好吧,小丫頭,你來說說看,說得好了你這果子我全要了,要是不好可是要打板子的哦!”

    雲舒吸吸鼻子,這裡的有錢人都一副德行,動不動就要打板子關大牢什麼的!

    “夫人,我只有四歲,說得不好您可以不買,但不能打板子!”

    貴婦人呵呵一笑:“好吧。那就不打板子吧,說來聽聽!”

    雲舒來了興致,拿起一個紅桔舉到她面前道:“夫人,您看這果子多紅啊,就像過年過節過壽時掛的大紅燈籠一樣,多喜氣啊!過年時賣的燈籠上多有福字,我奶奶過大壽時掛的燈籠上寫的是壽字,所以這果子叫福壽果!”

    貴婦人笑呵呵的點頭。“說得好!丫頭,你還識字?”

    雲舒點點頭:“當然,我外公還中過秀才了!”

    “呵呵,是嗎?那黃金果、多子果又是怎麼個說法兒?”

    雲舒拿起個柳丁舉到她面前:“夫人,您看這果子這麼大個兒,全身金燦燦的,像不像金子的顏色?所以就叫黃金果了!”

    貴婦人想想了笑著點點頭:“恩。勉強說得過去吧!那多子果了?”

    雲舒放了橙拿起柑,“夫人,您看這果子表皮沒那兩個好看,但它的果肉也很甜哦!只是…嘿嘿,果肉裡面有不少子兒,所以叫多子果!”

    那貴婦人先是一愣。然後提起袖子掩著嘴呵呵直笑,周圍的丫鬟見狀也拿帕子遮著嘴咯咯偷笑。待他們笑夠了,貴婦人摸摸雲舒的頭:“小丫頭,這名字都是誰取的?”

    “我取的!呵呵,讓夫人見笑了!”雲舒學著安老頭的樣子行個酸溜溜的拱手禮,把貴婦人一行笑得嘴巴咧到耳朵根兒!

    方才那丫鬟道:“夫人,沒想到這丫頭小嘴這麼討巧,要不咱們把這丫頭帶回去吧?”

    雲舒聞言立刻皺起眉頭。貴婦人也停了笑,板著臉道:“雪梅,不許胡說!”

    那丫鬟笑容一僵,趕緊低頭認錯:“夫人息怒,奴婢是看您成日思念小姐。這丫頭跟小姐有幾分相似,所以…所以才……。夫人息怒,奴婢再也不敢了!”

    貴婦人歎口氣:“罷了罷了。原本以為到這裡能找到嫻兒,沒想到又白走一趟!唉!”

    “夫人別擔心,當年小姐還小,或許走錯了路,沒能到雲霧城,咱們再多派些人手尋找,一定能找到的!”

    貴婦人點點頭,似乎沒多少興致!雲舒不明白她們在說什麼,但這是個大買主兒,一定不能放過。她笑嘻嘻的湊上去道:“夫人,這些果子不僅名字好、品相好,還很好吃哦!要不我剝點兒給您嘗嘗?”

    貴婦人回過神來,摸摸雲舒的腦袋,神情和藹慈祥,就像在撫摸自己女兒一般。雲舒尷尬的笑笑,拿個紅桔出來:“夫人,您看,福壽果得這麼吃,輕輕一剝,皮就開了,吃的是裡面的肉,這個一瓣兒一瓣兒的,很甜的,您嘗嘗!”

    “不能吃,夫人,我們先幫您嘗嘗吧?”雪梅丫鬟上前要攔,貴婦人擺擺手,“不用,我自己來!”她親手接過果肉看了看,然後試探著放嘴裡。

    “夫人,小心哦,裡面有子兒,子兒要吐出來哦!”

    貴婦人點點頭,輕輕的咀嚼,然後用手帕捂住嘴,微微一動,吐出兩顆子兒來!雲舒心下一陣感歎,不愧是貴婦人啊,瞧人家吃東西那文靜樣兒,天啊,這樣吃能吃飽嗎?

    雲舒正在腹誹之際,貴婦人輕輕擦擦嘴角,微笑著點點頭,“恩,還不錯!”

    “那夫人要不?”

    貴婦人看看那擔果子,估量一番道:“小丫頭,你家果子怎麼賣的?”

    “原本賣十文錢一個的!”

    “十文一個,這麼貴!小丫頭,你當我們夫人好騙是不是?”方才那挑起轎簾的丫鬟氣呼呼道。

    “姐姐,物以稀為貴,這果子只有我們家有,當然要貴些,夫人,您說是不是?”

    貴婦人點點頭,“恩,有道理,那你這一擔果子打算賣多少錢了?”

    雲舒偏頭想了想,“恩~~這果子個兒大,三個就有一斤,爹爹這一擔約有一百二十斤左右,算起來共有三百五十個果子。夫人買得多,自然有優惠,這樣吧,如果夫人全要的話,就給您算便宜點兒,三兩銀子就夠了,夫人,您看怎麼樣?”

    眾人見雲舒比手畫腳麻利的算帳,若不是因為她個子太小,定會認為這女娃就是個常做生意的小攤販!

    雲舒見那貴婦人久久不答話。心下奇怪,莫非這夫人嫌貴?三兩銀子對她來說應該不算貴吧?

    “夫人,你要是覺得貴,價錢咱們還可以商量!”

    那貴婦人撲哧一笑,“行了行了,你的果子我全要了,雪蘭,給他們五兩銀子吧!”

    方才嫌貴那丫鬟立刻嘟起嘴。不滿道:“夫人~~~,小丫頭不是說三兩銀子嗎?”

    貴婦人笑道:“這丫頭我喜歡,人家陪我們說這麼久的話,多的就當賞他們的吧!”

    那叫雪蘭的丫鬟這才不情不願的掏出個五兩的銀錠子,直接遞給水志誠。老爹訕笑道:“呵呵,這位姐姐,其實要不了那麼多!”

    “給你就拿著唄!”雪蘭將銀子直接塞水志誠懷裡。“大哥,麻煩你把這簍子抬車上吧,快點兒啊,咱們還要趕路了!”

    趁著老爹搬果子之際,雲舒笑眯眯的道謝:“雲舒多謝夫人,夫人下次還要果子的話。我們給您優惠價!”

    “呵呵,行!你叫雲舒?姓什麼?”

    “水,喝水的水!”

    “水雲舒~~恩,好名字!丫頭啊,下次我怕是沒機會再買你的果子囉!”

    “為什麼?夫人不住城裡嗎?”

    貴婦人搖搖頭,“我不過是來這裡走親戚的,馬上就要回去了呢!”

    “哦,這樣!”雲舒有點兒失望。雲舒以為找到個‘大客戶’,明年果子直接賣給她?這下泡湯了!

    貴婦人看她那表情,微微動容,她往手腕上摸索一番,取下個銀鐲子套雲舒手上:“丫頭。來,這個送你!”

    雲舒舉起手腕看看。呵!這銀鐲子真不錯,分量十足。起碼有三兩,上面的花紋繁複古老,看上去像是戴了很久的?

    雲舒假意推脫一下:“夫人,您已經付了果子錢了,這個不用了,還您吧!”

    貴婦人握住她要退下鐲子的手,寵溺的輕輕撫摸她腦袋:“好丫頭,你啊,極像我失散的女兒,我一見你就喜歡,這是咱倆的緣分,以後你要是有機會到省城來,可以直接到省城東區獅子巷的林府來找我,到時候我再買你的果子好不好?”

    省城?自家還有幾個親戚在那兒了,說不定以後真有機會去,雲舒樂呵呵的答應,禮貌的謝過林夫人。

    老爹幫忙放好果籃子,退到路旁,雲舒趕緊把銀鐲子退下來塞進懷裡,免得被老爹看到。父女倆樂呵呵的送走林夫人一行,水志誠鬆口氣道:“唉,總算賣完了!”

    “嘿嘿,爹爹,我說可以賣個高價吧!五兩銀子可比你那幾十文強多了!”

    水志誠摸摸腦袋,嘿嘿傻笑兩聲:“是啊,還是舒舒能幹!”

    水志誠看看天色,現在已經過了巳時中刻,得趕緊去幫方氏幹活兒,他一把抱起雲舒打算往南區方氏的鋪子去。

    “雲舒,乾爹!……”

    二人回頭看去,見春秀正匆匆從斜對面過來,同行的還有春桃,春秀小心的避過馬車,過了大道,春桃留在另一邊等待。

    老爹道:“春秀啊,你怎麼來了?”

    “我回去了一趟,春桃說想來逛逛街,我就跟著來了,本來打算去找你們的,在北門附近找了一圈,聽說你們往這邊來了,我才跟過來的!這裡方才是不是停了輛馬車?”

    “是啊,就是馬車上那位夫人買了咱們的果子,春秀姐姐,那位夫人真好說話,一下子把那一擔果子全買了去,咱們得了五兩銀子了!”

    “五兩!”春秀驚訝的拔高聲音,又趕緊捂住嘴,小心的看看周圍,待行人過後,她一把拉起雲舒的兩隻小手,高興道:“太好了,沒想到那爺果子真能賣錢!還一下子得了這麼多銀子!乾娘知道了一定高興!”

    “是啊是啊!春秀姐姐,娘說賣的錢全歸我,嘿嘿,咱們晚上回去看娘後悔去!”

    “你這丫頭!”春秀戳戳雲舒額頭。

    水志誠要忙著去幹活兒,打斷她們道:“春秀啊,時辰不早了,我要去方大嫂那兒,要不你帶著舒舒也去逛逛,待會兒把她送過來如何?”

    “好啊,乾爹,你去忙吧,方大娘那裡我去過,能找著路!”

    水志誠點點頭,提起扁擔匆匆跑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7-29 02:19 PM

第二一七章 春秀與春桃

    雲舒和春秀目送老爹走遠,春秀拉起雲舒的手道:“舒舒,快跟我說說,方才怎麼回事兒?你那果子怎麼賣的?怎麼能得五兩銀子了?那可是好大一筆錢了!”

    “嘿嘿,春秀姐姐,當然是你妹子我又乖巧又伶俐又會說話,把那夫人哄高興了,她才願意出價的拉。我原本打算賣十文一個,爹爹那一挑大概有三四百個,我說請夫人給三兩銀子就夠了,那夫人說跟我投緣,就讓丫鬟多給二兩!看,我運氣好吧!”

    雲舒洋洋自得的誇誇其談,春秀捏捏她鼻子:“是,是,就咱們家舒舒最厲害,只要你一出馬啊,什麼事兒都能成,怎麼樣?這樣誇夠不夠?”

    “嘿嘿,勉勉強強吧!”

    “你這丫頭,說你胖你就喘,小心我回家告訴乾娘去!”春秀戳戳她額頭,牽起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往對面春桃處走去。

    剛過馬路,春桃就笑嘻嘻的跑過來,“哎呀,這是小雲舒吧,好久沒見,一下子長高這麼多!”春桃自來熟的往雲舒臉蛋上掐掐。

    雲舒抬頭看春桃,一年不見,這丫頭長高了不少,以前比春秀矮半個頭的她幾乎快與春秀一般高了!原本圓圓的臉蛋沒了嬰兒肥,尖瘦了許多,讓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更顯出彩!再加上她那套做工精細的淺綠色襦裙,襯得她更加白皙嬌嫩、俏麗大方!

    而原本比春桃出眾百分的春秀除頭上一朵簡單的紗花外,再無其他裝飾;身上的衣裙雖是棉布,卻只是最簡單的平民樣式;儘管本身相貌氣質出眾,跟春桃站一起。還是顯得太寒酸了一些!

    雲舒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春秀到自家一年,興許比在小姨家四年幹的活兒還多,自己當初攔著春秀回去是不是錯了呢?或許她回去能過得更好些?

    春秀察覺雲舒不對勁,蹲下身子,摸摸她的小臉,溫柔的笑道:“舒舒啊,怎麼了?剛得了銀子不高興嗎?”

    春秀那粗糙的手指刮得雲舒嬌嫩的臉蛋微微發疼。比起方才春桃軟滑細嫩的小手來,實在差得太多!雲舒心裡更是難過,小嘴一扁,撲進春秀懷裡嗚嗚哭起來!

    “怎麼了?春秀姐,小雲舒怎麼哭了?”春桃蹲下身來查看。

    春秀一邊拍雲舒的背一邊哦哦的哄著:“舒舒不哭、舒舒乖,這裡是大街上了,看。對面那個小娃娃在笑你了,不哭了,啊!再哭姐姐也要笑你了!”

    雲舒亂哭一通,流了眼淚似乎心情也要好很多。春秀待她安靜些,掏出手帕輕輕的給她擦眼淚擦臉,然後笑著捏捏她鼻子。也沒再問為什麼。

    春秀站起來道:“春桃,你不是說想買些胭脂水粉嗎?你打算上哪兒去買?”

    “是啊,春秀姐,聽說東大街這邊有家胭脂鋪子這兩天正清貨了,東西又便宜又好,咱們去看看吧?”

    “東大街?這裡的鋪子都好貴,沒幾兩銀子下不來,咱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哎呀。春秀姐,你聽我說,聽說那鋪子的東家急需銀錢,想把鋪子賣了,卻又捨不得那些貨品。便降價賤賣了!原本一兩銀子的胭脂現在一兩百文就能買到了!”

    “這麼便宜?不會是假貨吧?”

    “不會啦,隔壁蘭花姐妹昨天湊錢買了一盒。我也試過,真的不錯。那盒子樣式跟咱們少奶奶平常用的一模一樣呢!春秀姐,去吧去吧,難得這麼好的機會!”春桃一邊說一邊拉著春秀往前走。

    因春桃也不知道那鋪子在哪兒,只能挨著一家一家的找,一直走了幾百米,春桃突然指著對面一家鋪子,高興的大喊道:“春秀姐,看,在那兒!”

    雲舒聞聲望去,果然見正對面一家鋪子門口圍了好大一圈女人,老老少少都有,看服飾大多是平民,相互推推擠擠,吵吵嚷嚷的往店裡沖!

    雲舒抽抽嘴角,看來女人天生愛購物,在哪兒都一樣!這些女人莫非把這胭脂當大白菜了?

    “春秀姐,走,咱們也過去吧!”春桃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她拉春秀幾次,春秀卻站著不動。雲舒發覺不對勁,她抬頭看去,見春秀臉色蒼白,兩眼噴火的望著對面的鋪子!

    這是怎麼了?雲舒往對面鋪子瞟兩眼,林氏胭脂!這…這不是高進康那鋪子嗎?上次來那鋪子生意蠻好的啊,怎麼突然要賣?不不,現在的問題是春秀,高進康是春秀的遠親,當年就是他搶了春秀的銀錢不說,還把春秀扔了出來,難怪春秀臉色如此難看。

    春桃也發覺春秀的異常,皺眉道:“春秀姐,你怎麼了?春秀姐?”春桃搖晃她幾次,她才反應過來。

    春秀尷尬的笑笑:“春…春桃,我…我有些不舒服!”

    春桃皺眉打量一番見她臉色果然不好,她看看胭脂鋪子又看看春秀,想陪春秀回去又捨不得胭脂,去買胭脂的話丟下春秀也不太好。正左右為難時,春秀道“春桃,我跟舒舒去方大娘家,離這裡不遠,你買了胭脂自己回去吧,路上小心點兒啊!”

    “春秀姐,你能行嗎?要不我先送你去方大娘家?”

    “不用了,舒舒也認得路,我沒事兒,你快去吧!”

    春桃皺眉猶豫一下,不好意思的笑笑:“那…那春秀姐,你路上小心點兒啊!”

    春秀對她揮揮手,直到親眼看著她過了大道,才歎口氣,牽起雲舒慢慢往南區方大娘家去。

    雲舒靜靜的跟著春秀,時不時觀察一下她的表情,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那事兒已經過去四五年,就算當年春秀被搶了東西銀兩,又被扔了出來。傷心透頂,但也不至於難過成這樣啊?!

    還有這麼些年高進康一直在城裡待得好好的、還開著鋪子,春秀為什麼沒去找他算帳?或者告訴小姨也行啊,照小姨那脾氣,一定不會讓高進康好過!另外春秀在城裡待了幾年,高進康不可能不知道,他為什麼沒來找春秀麻煩?

    這一串串的疑問把雲舒腦子攪成一片漿糊!姐妹倆牽著手憑著感覺往前走,不知不覺就到了方氏鋪子門口。

    方氏一見二人。立刻微笑著從鋪子裡走出來,“舒舒、春秀,你們這麼快就來了啊?”

    雲舒反應過來,笑嘻嘻的叫了聲乾娘,方氏微笑著摸摸她的頭,“方才你爹說你們逛街去了,要中午才過來。怎麼,這麼快就逛完了?都買了什麼了?”

    雲舒看看春秀,想了想道:“乾娘,我們走餓了,有沒有好吃的啊?”

    “呵呵,有、有!早就給你們準備好了。來,進來吧!”方氏牽著雲舒的手進了鋪子,又把二人帶到後院,讓二人坐在石桌旁等待。雲舒回頭看看春秀,見她臉色已經緩和下來,還掛起了淡淡的微笑,這才松了口氣。

    方氏沒一會兒便從廚房出來,手裡端著個大託盤。她將託盤放桌上。端出兩盤淡黃色的冒著熱氣的糕點,又擺上碟子、筷子、茶壺、茶杯,斟上茶水:“來,舒舒,春秀。嘗嘗乾娘做的米糕!”

    “米糕?乾娘,您自己做的?”

    “是啊。我想著你們今天要來,昨天專門去磨的米。今天一大早就蒸好了,可等到半上午都不見人影,還以為你們不來了呢!把我愁了好久了!”

    “呵呵,乾娘真好,謝謝乾娘!”

    方氏摸摸雲舒腦袋,“快吃吧,涼了就硬了,春秀也吃,多吃點兒啊,別客氣!”

    雲舒才不懂什麼客氣不客氣的,拿起筷子就吃,哇!果然是米糕的味道,香香甜甜的,再加上這清香的淡淡的茶水,真的很好吃!

    雲舒一塊沒吃完又要去夾,春秀攔住她:“舒舒,吃完了再夾!”

    “呵呵,沒事兒、沒事兒,鍋裡還有好多了!吃吧!”方氏拿起筷子幫雲舒和春秀一人夾一塊,雲舒有人撐腰,更是大朵快頤的海吃一頓。

    一刻鐘後,雲舒滿足的扶著肚子打飽嗝,春秀文雅的擦擦嘴,然後站起來幫方氏收拾碗碟,還一邊數落:“舒舒啊,叫你別吃那麼多你不信,看吧,肚子都撐成個小鼓了!”

    “嘿嘿,誰讓乾娘做的這麼好吃?對了,乾娘,怎麼不見小明哥哥了?”

    “他上學堂去了,一會兒就回來!春秀,行了,剩下的我來吧,你帶著雲舒走走,消消食,別撐壞了!”

    春秀點點頭,牽著雲舒走動走動,雲舒想起方才的春桃,皺眉道:“春秀姐姐,你…”

    “什麼?”

    “春桃姐姐真好看,頭花兒好看、衣服也好看!”

    “是啊,舒舒要是喜歡的,姐姐幫你做一套好不好?”

    “不要,我還小,穿那個不好看!春秀姐姐,我讓娘給你做一套好不好?”

    春秀一愣,狐疑的看看雲舒,片刻後她眨眨眼笑道:“舒舒啊,咱們農家要幹活兒,穿那衣服不方便,所以啊,姐姐也不喜歡那衣服!所以,不要跟乾娘說這事兒知道嗎?”

    雲舒吸吸鼻子,皺眉道:“春秀姐姐,你後悔到我們家嗎?”

    春秀呵呵一笑:“為什麼要後悔?我有了爹娘、弟弟妹妹,有了自己的家,再高興不過了,怎麼會後悔了?”

    “可是咱們家活兒多,又累又沒新衣服穿,還沒好東西吃,還……”

    春秀蹲下身子,正對雲舒的眼睛道:“雲舒啊,姐姐告訴你,這世上,有很多東西比銀錢更重要,對姐姐來說,爹、娘、你還有二毛就比衣服、首飾、好吃好喝重要很多很多,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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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7-29 02:20 PM

第二一八章 枳殼的價值

   雲舒看春秀一臉嚴肅真誠的表情,心下萬分感動,興許是自己想多了,甲之熊掌乙之砒霜,春秀在家裡任勞任怨、對自己這麼好,真不該拿這些傷人的話來試探她!

    雲舒皺著臉低頭認錯:“春秀姐姐,舒舒明白了,對不起!”

    春秀笑笑揉揉她腦袋,“舒舒別難過,姐姐不是說你,姐姐知道你喜歡銀子、喜歡攢錢,都是因為心疼乾爹乾娘太辛苦,舒舒是個孝順的好孩子,乾爹乾娘一定都知道!”

    突然被說中心事的雲舒紅了臉,扭扭捏捏道:“其實,人家…人家也不是那麼喜歡銀子拉!”

    春秀故作驚訝道:“哦?真的嗎?那舒舒…把你的印信給我吧,那五十兩就歸我了!”

    “那怎麼行?”雲舒立刻跳起來,突然發現春秀逗趣的笑,她訕笑兩聲:“呵呵,其實…給姐姐也可以拉,只是…姜伯伯說,這印信得我親自去取才管用了!呵呵,姐姐…”

    “行了行了,知道你捨不得!走,咱們去看看方大娘吧!”

    中午雲舒、春秀和水志誠都是在方氏家吃的飯,小明中午回來一見雲舒和春秀,就高興得臉蛋兒緋紅,非要拉著二人去看他寫的字。

    春秀不吝辭色的將他好一頓誇,那小子原本就紅紅的臉蛋更是害羞得紅到了脖子根兒,那眼中的光芒更是驕傲且興奮!以至於飯後大家要走時,小明淚眼汪汪的咬著衣襟縮在門縫兒後就是不肯出來送行!

    幾人出了方氏家鋪子,春秀本想回家,雲舒說她難得進城一趟,非要拉著她去看看安夫子。正好晚上一起回去,春秀拗不過只好跟了去。

    他們到時,安夫子一個人在院中的躺椅上半眯著眼曬太陽,雲舒找了一圈,卻不見啞娘的身影。

    “師傅,我們來了!”雲舒樂呵呵的向安夫子跑過去,他微微睜開眼,打個呵欠道:“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晚?再不來老頭子就要睡著了!”

    “嘿嘿。師傅,告訴你哦,我們上午賣果子去了!”

    “果子?什麼果子?你家有果子怎麼不給我送些來?”

    水志誠不好意思的訕笑道:“呵呵,夫子,那個…本打算給您留些的,可是那位夫人滿滿一擔全要了,還多給了錢。我們不好意思留,所以……”

    “哎呀,師傅,您不是常說什麼山珍海味都吃過嗎?還差那幾個果子?您真想要的話,家裡還有哦,只要您敢吃。我們全給你送來!”

    “舒舒,別……”水志誠欲出言阻止。

    “哦?還有嗎?快拿來看看,這世間還有老夫不敢吃的果子?”

    雲舒將一直收在自己袖兜裡的兩個枳殼掏出來,“喏!這個,師傅,您吃吃看!”

    安夫子接過果子稍稍一看,突然來了興趣,他扶著桌子從躺椅上站起來。拿著果子翻來覆去的端詳,又湊到鼻子錢聞聞氣味兒,還輕輕摳開一點點兒果皮,嗅嗅看看,那表情極其認真。幾人見狀也不敢輕易出言打擾。眼睛跟著他的身影轉來轉去。

    安夫子走了兩圈,突然停下來。微微一笑:“這裡居然還有這東西!”

    “什麼東西?夫子,您認識嗎?”雲舒追問。

    安夫子揮揮手沒有回答。對著屋裡喊:“啞娘,拿刀來!”

    片刻後,院子右邊的廂房門突然打開,啞娘面無表情的走出來,看看安夫子,然後快步向她隔壁的房間走去。那房間雲舒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安夫子的臥室,為什麼拿刀要去臥室?

    沒一會兒,啞娘抱著個小木盒子出來,走到躺椅旁,將木盒子放茶桌上。安夫子揮揮手,啞娘微微行一禮後又回了自己房間,輕輕關上房門。

    安夫子將那枳殼果子放桌上,雙手往盒蓋某處一按,哢嚓一聲,盒蓋微微開出條縫兒。他小心翼翼的打開蓋子,雲舒好奇的湊上去查看。

    哇!明晃晃的好耀眼啊!不要誤會,不是金子。那盒子裡面整整齊齊擺放著一串刀具,從左到右依次從大到小,最長的二十釐米,最短的只有五釐米左右,刀身表面呈銀白色,頭尖下寬、刀身輕薄、光滑鋒利,在午後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

    雲舒好奇的想伸手去拿,卻被安夫子拍了一巴掌:“不許動,這刀鋒利得很,小心切了你手指!”

    “師傅,這刀是您的?您存這麼多刀幹什麼?”

    “丫頭,你師傅我祖上五代名醫,怎麼能沒有刀?”

    “名醫不都用金針銀針嗎?”

    “金針銀針當然有,去膿包毒瘤用針不行,得用刀,算了算了,跟你說也不懂,不許動啊,掉了手指我可不管啊!”

    雲舒老老實實收了手,沒想到這裡的大夫已經會開刀動手術了!看來這裡的醫術還挺不錯的嘛!

    安夫子熟練的撚出一把中號小刀,拿起那個枳殼果子,看好位置,從枳殼肚子正中切下去。雲舒見他只是輕輕一劃,並未用力,然後掏出條手帕,擦擦刀身,放回盒子,關上盒蓋,整個過程不過幾秒鐘而已。

    待雲舒反應過來,安夫子已經拿起枳殼,輕輕一掰,好好的枳殼果子分成兩半,斷面上果肉瑩瑩澤澤、紅潤新鮮。

    這倒沒什麼,讓雲舒驚訝的是這果子被切開了幾分鐘了,居然沒浸出水來!想想這兩天自己在家裡吃柳丁、柑子時,不管是剝是切,那果子都要噴出不少果汁來,還濺了不少在大家衣服上!

    她瞄瞄那放小刀的木盒子,兩眼冒光,那什麼刀啊?這麼鋒利!要不…想辦法跟師傅討要一把?

    安夫子拿起果子一會兒看一會兒嗅,還湊到嘴邊想嘗嘗。水志誠見狀立刻大喊:“夫子別嘗,這果子又苦又酸,難吃得很!”

    安夫子看他一眼,依然伸出舌頭舔了一點兒。然後咂巴著嘴仔細回味,本以為會苦得皺眉的安夫子居然微微一笑:“嘿嘿,小丫頭,你這果子哪兒來的?”

    “我們自家種的,師傅,這果子怎樣?您認識嗎?能賣錢嗎?”

    “恩,此果熟果採摘稱枳殼,青果採摘稱枳實。可治五積六聚、傷寒呃噫、大便下血、子宮脫垂、小兒便秘、……”

    安夫子說了一長串,把大家聽得雲裡霧裡,雲舒打斷他道:“師傅,您是說這果子成熟的黃色的叫枳殼、沒熟的青果叫枳實,還可以治很多很多病,對不對?”

    “然也,孺子可教!”

    雲舒乾笑兩聲。“師傅,那您說這果子能賣錢麼?”

    “當然能!此果原產于湖州,丫頭,你家怎麼會有這種果樹?”

    “呃!這個,是我爹爹用兩隻野雞跟一位老爺爺換的!”

    安夫子看向水志誠,他摸摸腦袋。仔細想想道:“呃,好像是四年前過年那幾天,我來趕集賣竹籃,見旁邊一位老人家賣了一天的樹苗沒人買,就用兩隻野雞換了一百多顆樹苗,夫子,這果子真有用嗎?”

    “當然!這果子雖口味不佳,藥效卻好。湖州種有大片此果,常有藥商前去收購!”

    “真的,師傅!多少錢一斤?”

    “嘿嘿,丫頭,別高興得太早。這果樹湖州滿山都是,藥商收購一斤不過幾文錢而已!”

    “啊!才幾文錢!”

    “對。不僅價格不高,還只收乾貨!”

    “乾貨是什麼?”

    “就是把果子像這樣切開後曬乾。怕要二三十個乾果子才到一斤。”

    “啊!這麼低!”雲舒原本滿懷期待的心立刻從雲端跌到穀底,懊惱的一屁股坐椅子上,水志誠和春秀也滿臉失望。

    安夫子看雲舒沮喪夠了,笑眯眯的撫著鬍鬚道:“呵呵,丫頭,我說的那價錢是湖州十年前的價錢!”

    雲舒立刻聽出味道來,一臉期盼的抬頭:“師傅,那現在是怎麼個價錢?”

    “恩,十年前湖州滿山全是果樹,甚至有的果農舍了農田種果樹,以至於此果越來越多;無良奸商們自然壓價,以至於果農一年收入不足果腹。

    因此那之後此樹被砍了十之七八,果農重新恢復種田。朝廷怕此果絕跡,出了政令,鼓勵種樹卻不允許廢棄農田,且果樹超過一定數量就要另繳賦稅,果子朝廷以每斤三十到五十文的價格收購,如此才讓那裡穩定下來!”

    雲舒聽得津津有味、連連點頭,“師傅,您真厲害,知道那麼多事情!”

    “嘿嘿,那是當然,想當年……算了,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雲舒也不在意,只要果子能賣錢就好,只是價格比她意料中少了一大截兒,“師傅啊,我們這果子也得曬乾了才能賣嗎?咱們這裡沒看到有收的地方啊!”

    安夫子想了想道:“恩,曬乾是必須的,有水分的放幾天就會爛。至於收購的地方嘛,朝廷統一收了果子,民間藥商想收未必收得到,按理說藥商的價格會更高!”

    “真的嗎?那…那我這果子能賣多少錢一斤?”

    安夫子拿起果子看看又嗅嗅:“恩,品相不錯,應該能得八十文以上吧!不過丫頭啊,你可得找好地方了,凡商必奸,小心別被騙了!”

    “師傅,放心,雲舒知道了!”她拍拍胸口鬆口氣,心裡懸著的石頭總算落了地,這次摘回來的枳殼至少有六七十斤,就算十斤鮮果得一斤乾果,也能有六七斤,換成銀錢就是五六百文,能當老爹一個月的工錢了。

    如果賣不掉的話,果子倒掉是小,那麼多枳殼樹都砍掉的話,實在太可惜了!

    雲舒樂呵呵的對老爹和春秀眨眨眼,二人也點點頭長長的吐口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7-29 02:2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1-23 01:22 AM 編輯

第二一九章 春秀的身世

    老爹跟著啞娘去幹活兒,雲舒把春秀拉到安夫子面前:“師傅,這是我姐姐春秀!”

    安夫子將春秀打量一番,點點頭:“恩,比你有規矩多了!”

    雲舒不介意的聳聳肩,那是當然,春秀什麼都好,脾氣好品行好長得也好,還能幹沉穩,反正什麼都比自己好,雲舒覺得春秀就是個完人,幾乎沒有缺點!

    “師傅,今天讓春秀姐姐也跟我一起識字好不好?”

    安夫子將春秀打量一番:“春秀?”

    春秀上前一步,行禮問好:“是,夫子!”

    “呵呵,不必拘束,你可識字?”

    春秀想了想,點點頭:“識得一些!”

    “哦?以前學過?”

    雲舒怕勾起春秀的傷心事,立刻跑過去拉安夫子的袖子:“師傅,別問啦,咱們快上課吧,今天該學什麼了?”

    幾人來到院中早就準備好的書桌前,雲舒和春秀老老實實坐好,安夫子便開始搖頭晃腦的講解。安夫子每次教的東西很少,先是千字文、後是三字經、弟子規、百家姓,中間偶爾教首詩詞,每次只有幾句,解釋兩遍,然後就是識字練字時間。

    今天依然如此,雲舒把自己的紙筆分一份兒給春秀,又把磨好的墨汁推到中間,然後開始練字。夫子要求把今天學的那首詩抄寫十遍,雲舒低頭慢慢寫,花了近半個時辰才寫完。

    雲舒放了筆,扭扭脖子動動手腕兒,再看對面的春秀,她依然低頭認真的寫著,而安夫子正皺著眉頭站在她身後!

    怎麼?春秀姐姐的字寫得不好嗎?雲舒輕手輕腳的從凳子上滑下來。也悄悄走到春秀身後,伸長脖子去看她寫的字。

    她只看了一眼,就驚訝得張大了嘴,好一手漂亮的蠅頭小楷!這…這水準,自己就算再練上三五年也未必能及她十分之一,實在無法想像,如此漂亮的字體居然是由從未動過筆的春秀寫的!春秀到底…什麼來歷?

    雲舒想出聲叫她,夫子對她眨眨眼。示意她不要出聲,然後轉身往書房走去,雲舒得了提醒也躡手躡腳的跟過去。

    一進書房,安夫子輕輕關上房門,皺眉坐到書桌後:“雲舒,你給我說說,那個春秀丫頭是何來歷?”

    “怎麼了?夫子。春秀姐姐有問題嗎?”

    “不要多問,把你知道的跟那春秀相關的事都跟我說說!”

    雲舒見安夫子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嚴肅,那種與生俱來的上位者的威嚴壓得她不得不低頭。她心裡雖有疑慮,但與安夫子相處近一年,相信他不是壞人,便將自己知道的春秀的身世一一道來。

    安夫子一直靜靜的聽著。直到雲舒說完,他沉吟片刻道:“你說那丫頭是四年前到的雲霧城?”

    “是啊,是我小姨把她帶回家的!”

    “恩,她那個遠親叫什麼名字?住在哪兒?”

    “高進康,住哪兒不知道,只知道他是東大街順通錢莊斜對面林氏胭脂鋪子的掌櫃!”

    “林氏?!”安夫子似是疑問又似是自言自語,他低著頭背起手走來走去,沒再發問。雲舒心中卻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皺眉想了一會兒,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

    “師傅,林氏怎麼了?您認識姓林的開胭脂鋪子的?”

    安夫子停下來:“舒丫頭啊,今天我問你的話不要跟別人說,知道嗎?”

    “為什麼?爹娘和春秀姐姐都不能說嗎?”

    “不能。我看春秀那丫頭極像我一個故人家的孩子,沒有確認前不要告訴他們!”

    “真的。師傅,您認識春秀姐姐的爹娘?”

    “噓!小聲點兒。我只說像,沒說是!”

    雲舒皺眉想了片刻,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師傅,您的那位故人是不是姓林?”

    安夫子皺眉盯著她看了半晌後才點點頭,他摸摸雲舒的腦袋:“丫頭啊,師傅知道你聰明過人,但此事重大,與朝廷權勢鬥爭有關,你不要多想,也不要多問,知道得太多隻會給你自己和家人招災惹禍知道嗎?”

    雲舒心裡咯噔一下,朝廷!天啊,那玩意兒一沒弄好可是要死人的,儘管自己偶爾有點兒好奇心,不過平平安安過日子才是第一要務。她點頭如搗蒜:“知道了,師傅,我再也不問了!”

    安夫子微微點頭,歎口氣道:“去吧,待會兒你爹回來就直接回家吧,不用再來問我!”雲舒點點頭,給安夫子行禮後輕輕出了書房。

    雲舒出來時,春秀已經停了筆,正拿著張紙坐在桌前發呆。

    “春秀姐姐,你在看什麼?”

    春秀抖了一下,放下紙,緊張的站起來,見是雲舒才稍稍安心,她微笑著迎上來:“舒舒,夫子了?”

    “夫子在書房,他說想要安靜的看會兒書,讓我們別打擾他!”

    春秀伸頭往書房看了看,拉著雲舒坐到書桌旁。

    “春秀姐姐,你的字真好看,以前怎麼沒見你寫字了?”

    春秀靦腆的笑笑:“我也記不清了,就憑記憶寫來著!”

    “春秀姐姐還記得小時候的事情麼?”

    春秀皺起眉頭,似是在仔細回想,可越想她的臉色越蒼白。雲舒懊惱的拍拍腦袋,拉拉春秀袖子,總算把她喚醒過來。

    春秀一抬頭:“怎麼了,舒舒,怎麼這幅樣子?哪裡不舒服嗎?”

    雲舒眉頭皺得更緊,春秀到底是不願提起,還是真了忘了前事?或者忘了一部分?

    二人等到水志誠回來,請啞娘通報一聲,便一起回家去。三人才出院子,書房的門邊開了,安夫子手拿兩封信,喊道:“啞娘,啞娘!”

    啞娘放下活計小跑過來,安夫子掏出一塊晶瑩剔透的白色玉牌,和著信件一起遞給啞娘:“將此信送到驛站,叫他們連夜送往京城!”啞娘接過信件,行禮後匆匆出了院門。

    回家路上,雲舒精神懨懨的,水志誠看著心痛,時不時笨拙的說笑想要逗樂:

    “舒舒,你看,那大鵝是白的!”

    “舒舒,看,那兩條狗在打架”……

    雲舒不忍抹老爹面子,機械的偏頭去看,結果覺得老爹的話比那雞呀鵝的更好笑。春秀跟在後面抿嘴偷樂,雲舒看看春秀,心下歎氣,為什麼春秀不是自己親姐姐了?

    傍晚到家後,李氏聽說那擔果子賣了五兩銀子,驚訝得半天合不攏嘴,雲舒望著那一大錠銀子留口水:“娘,您不是說賣的銀錢全歸我嗎?”

    李氏摸摸她的頭,耐心的解釋道:“舒舒啊,這銀子太大了,你帶著容易丟,娘幫你存著,以後給你添嫁妝好不好?”雲舒撇撇嘴,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

    李氏聽聞那苦果子也能賣錢,而且人家只收乾果,立刻來了興致。她將二毛交給春秀,就興沖沖的找出個大簸箕,將枳殼果子一個一個的切開整齊的擺到簸箕上晾曬。

    晚飯後,雲舒跟著春秀回房休息,春秀挑起油燈:“舒舒啊,你先睡,我再繡會兒帕子!”

    雲舒躺在床上望著春秀的背影發呆,今天雖然喜事不少,得了銀子有了收入,不用砍樹也讓人興奮,但雲舒一直惦記著夫子的話,但願她不要是那個什麼林家的女兒!

    林家?她突然想起上午買果子的夫人也姓林,還是來找女兒的,莫非那夫人就是春秀姐姐的親娘?雲舒被自己的想法嚇一跳。

    她嘩啦一聲坐起來目光灼灼的盯著春秀的側臉看,春秀發覺她的目光,放下帕子轉過頭來,微笑道:“舒舒,怎麼了?你也睡不著嗎?”

    像,真像,特別是微笑的時候最像,雲舒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春秀發呆。春秀被她的樣子嚇一跳,拉起她的胳膊搖晃兩下:“舒舒,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皺眉也像,說話也像,真的好像!

    雲舒被春秀搖晃好幾下才醒過來,脫口而出:“姐姐是不是姓林?”

    春秀一愣,放在雲舒兩肩上的手頓住,臉色越來越難看,嘴唇哆嗦兩下:“你…怎麼知道?”

    轟~~雲舒腦中頓時亂成一鍋粥,真的姓林,春秀真的姓林!怎麼辦?春秀要走了?春秀姐姐要走了!

    雲舒一把拉住春秀的胳膊道:“春秀姐姐,不要走好不好?”

    春秀表情變換幾次,然後輕輕的將雲舒摟進她懷裡:“舒舒啊,不管姐姐在哪兒,都是最疼你的姐姐!”

    不知為什麼,雲舒很想流淚,剛這麼想她的眼淚果然就那麼啪嗒啪嗒的掉下來。

    春秀輕輕拍著雲舒的背:“傻丫頭,別哭,乖啊!”

    一刻鐘後,春秀輕輕給雲舒擦擦眼淚道:“舒舒啊,你怎麼知道我姓林?”

    “我…我看那胭脂鋪子的名字,所以…,姐姐,你家是哪兒的?告訴我好不好!”

    春秀皺眉想了想:“其實…我只記得自己的名字叫林月嫻,還有被姓高的趕出來之後的事,以前的真的記不清了。最近偶爾能想起一點點兒,我們家好像有很多很多人,我娘總愛淡淡的笑,爹爹很嚴厲,還有很多丫鬟、婆子……”

    春秀一點兒一點兒的描述,但都只是些模樣不清的人影兒、偶爾出現一兩個畫面;聽得出來,她記憶中的家定是個大富大貴之家。

    “那還記得為什麼來雲霧城嗎?你一個人來的嗎?”

    一提這個春秀就臉色發白,額頭直冒冷汗。雲舒趕緊打斷她,“姐姐,姐姐不想了,咱們不想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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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7-29 02:23 PM

第二二零章 雲舒的正事

    自那天以後,雲舒便將夫子的話放在心底,從未再提起;春秀依然每天笑眯眯的做家務帶二毛,李氏夫妻對此本就一無所知,自然不會提,這事兒便暫時就這麼放下了。

    家裡那些枳殼曬乾了果然只有七斤多,雲舒跟老爹把城裡的大小藥鋪跑了個遍。

    雲舒發現,雲霧城裡的所有枳殼都是從外地進貨,看樣子多半就是從湖州來的。而且藥材這東西並不是越多越好,多了人家一時用不完,就想著買下來賣給別人,大量收購價格自然要低很多,少些還更好賣些。

    雲舒摸好底後,跟老爹商量好說辭,找了城中最大的幾家藥鋪,每家賣兩斤,每斤一百五十文,得銀整好一兩。

    拿到銀子最高興的莫過於李氏,其實她這一年都在憂心:今年為了生二毛,對面山頂的土沒去種,原本要養七八頭豬也沒養,後山原本打算種的豆子也沒種,加蓋的兩間屋子要添用具,又多了二毛和春秀兩個人口,還有三叔娶嬸嬸、為大伯湊錢借錢等等。

    這全都是只出不進的賬,光靠老爹做工那點兒工錢和後山那幾畝荒地維繫真有些吃不消!幸好有雲舒意外得的幾十兩銀子周轉,要不今年一家人真得餓肚子了!

    現在那原本不抱任何希望的果子又得了六兩銀子,比得上好幾頭肥豬了,李氏長長的鬆口氣,總算可以過個安穩年了!

    快到年底,李氏和春秀要忙著做新衣服。漿洗衣服、被面什麼的,雲舒趕集日子跟老爹進城先去看方氏,然後去跟安夫子學習;第二天又要將學到的東西教給水雲香和水雲蓮,大伯家的水雲秋偶爾也跑過來跟著一起學點兒,除此之外,便是自由活動時間。

    李氏看她閑得發慌,本想拉她去學穿針引線、縫衣做飯的,可每次李氏一開個頭兒。雲舒就一溜煙兒的跑了,不到吃飯時間堅決不回家。

    李氏嘮叨她幾次,她每次都是裝聾作。李氏見她反感也不放棄,每次吃飯時都要念叨:“舒舒啊,女子不會縫衣做飯怎麼行啊?以後怎麼伺候相公孩子了?”

    雲舒刨兩口飯道:“娘,我要跟爹娘永遠在一起,不要相公孩子!”

    水志誠立刻高興的附和道:“好啊好啊。舒舒就跟爹娘住一輩子,哪個死小子敢來,我先劈了他!”李氏瞪他一眼,他趕緊閉嘴低頭吃飯。

    “舒舒啊,女娃娃長大了都是要嫁人的,嫁人了就有相公孩子了!”

    “娘。我還小,早著了!”

    “不小了,等你長大了再學就學不好了,不會縫衣做飯會被婆婆嫌棄、妯娌笑話的知道嗎?”

    雲舒無所謂的聳聳肩:“那我嫁個不需要縫衣做飯的相公不就行了?”

    “嘿嘿,是啊,她娘,咱們舒舒這麼聰明……”老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娘親的眼刀封了口!

    “舒舒啊。世間女子,有幾個不會縫衣做飯,就算是大戶人家的當家少奶奶,很多時候都得親自動手了,知道嗎?”

    “不知道!娘。小姨不就什麼都不會?她不縫衣也不做飯,天天只知道塗脂抹粉。不一樣過得好好的嗎?”

    “呃!這個……”

    一旁的春秀忍不住撲哧一笑,老爹也嘿嘿笑兩聲。勸道:“她娘,舒舒說得對,誰規定世間女子就必須得會縫衣做飯了?舒舒不願意學啊,你也別勉強她!安夫子常誇她聰明伶俐,說不定咱們女兒以後真能幹出一番大事了!”

    “不管大事小事,總得穿衣吃飯吧?人家都是教孩子多學東西,哪有你這樣的?”

    雲舒不滿的嘟起嘴道:“哎呀,娘,我什麼都會做了,人家成衣鋪子、酒館飯館怎麼做生意啊?我不學是給人家留條活路!”

    “你……”李氏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春秀放了碗捂著嘴肩膀一陣顫動,水志誠樂得哈哈大笑:“看咱們舒舒多有志氣,小小年紀就開始考慮此等大事,了不起啊了不起!”

    李氏無奈,不管她找什麼理由,都能被雲舒幾句話堵回去。多幾次,她也死了心,狠狠道:“好吧,你現在說自己小,等你不小的時候,我就算把你綁灶臺上,也得親眼看著你學會了!”

    雲舒無所謂的聳聳肩,哼!我是傻的麼?能乾巴巴的等著被綁上灶台?再說為什麼要上灶台?又不是烤乳豬!

    李氏看雲舒那一臉倔樣兒就直搖頭,嘀咕道:“我怎麼會生下這麼個牛魔王一樣的女兒?真不知道她到底像誰?”

    “娘,人家才不是牛魔王了,人家比牛魔王她娘子還好看了!”

    幾人哈哈大笑,連李氏懷裡的二毛都跟著咯咯直樂!李氏總算徹底放棄了,之後也沒再提這事兒。

    雲舒坐在院子裡的大方桌前,無聊的東看看西看看:老爹在編竹簍、背簍、筲箕、撮箕等等,院子裡堆了一大堆;李氏和春秀湊在一起做衣服,時不時小聲咬著耳朵,二毛躲在背簍窩裡吹著泡泡睡得正香;這院子裡似乎就只有自己一個閒人?

    難怪前兩天娘親想要自己學縫衣做飯,原來是看自己太閑,那自己是不是該找點兒事情來做?

    事情、事情?雲舒手撐下巴努力的想,她的目光挨著院子一一掃過:打掃院子?院子很乾淨!喂雞?已經喂過了!撿蛋,還沒到下蛋時間!打掃豬圈?自己個頭跟小豬差不多,一進去肯定被撲倒!照顧二毛?睡著了!編背簍?不會!做衣服?不會!

    一圈下來,自己似乎除了練字還真沒有事情可幹!她懊惱的歎口氣,回頭看自己房間,突然發現放在窗臺上、她特地留下來做標本的幾個枳殼乾果!

    對了,枳殼,差點兒把正事給忘了!上次統計的結果,枳殼果樹一共有五十顆,今年結果的枳殼樹只有十來顆。

    因為今年是結果的第一年,每顆樹上的果子都很少,就這樣都還得了六七十斤的枳殼果子!那要是明年所有果樹都大量結果的話,那豈不是要收上千斤?曬乾了也有百來斤乾果啊!那麼多賣給誰去?可別像湖州那樣幾文錢一斤,那純粹是浪費精力嘛!

    不行,一定不能坐以待斃。解決的辦法有兩種:一是找到更好的銷路;二是想辦法將枳殼果子變成其他好吃的果子。

    第一種辦法雲霧城多半沒戲,找商人嗎?他們要賺錢肯定得拼命壓價!去省城嗎?這倒是條出路,但自己太小、家裡又離不開老爹,這個只能當做備選方案。

    第二種辦法,將苦果變成甜果?這裡現在還沒有這種果子,比較稀奇,人人能吃的東西處理起來也好辦,但怎麼才能讓苦果變成甜果?這個問題其實很久以前雲舒就考慮過,那就是嫁接!雲舒當時想到這個方案時只當備用,沒想到現在真能用上!

    她靜下心來,攤開方才收好的紙墨筆硯,一邊慢慢的磨墨,一邊仔細回想所有關於嫁接的知識。然後抽出草紙,將自己知道的、能想到的全部寫在草紙上。

    李氏見方才還百無聊奈的雲舒突然開始認真的寫寫畫畫,心想讓她多練練寫、收斂心性也是好的,便沒去打擾她,繼續幹活兒。

    雲舒認認真真的寫寫畫畫一個多時辰,廢了好多張紙,最後總算把有用的東西整理出來,抄寫到先前用來記錄果樹情況的小本子上。

    她輕輕放下筆,長長的歎口氣,然後伸個懶腰,太好了,總算整理出來了。再看院子裡,居然只剩她一個人了。

    老爹扛兩根新鮮竹子進來,笑嘻嘻道:“舒舒啊,今天怎麼練這麼久?以後別老是坐著,坐一會兒要休息一會兒,知道嗎?”

    李氏端個筲箕和小凳子出來,坐在廚房門口理菜:“舒舒難得這麼認真,你別在那裡瞎指揮!”

    “嘿嘿,舒舒不是常說這是夫子說的話嗎?”

    李氏笑著搖搖頭:“你別信她胡說八道,夫子怎麼可能說這種話?”

    李氏和水志誠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起來,雲舒對他們的內容不感興趣,不過他們倒是提醒了她,安夫子!

    嫁接第一要務就是選好工具,嫁接的必備工具就是鋒利的小刀。家裡那些大刀小刀,哪把不是幾釐米厚?用那種刀去嫁接?開玩笑!

    雲舒見過符合要求的小刀唯有安夫子那幾把!嘿嘿,安夫子真是個福星,想什麼來什麼,下次趕集得想個辦法騙幾把小刀來,幾把不幹一把也行啊!

    於是接下來就是找安夫子感興趣的東西去交換,這可愁壞了雲舒,她自己想不出來只好拉著爹娘和春秀一起想主意。

    李氏對雲舒這個小吝嗇鬼居然主動想辦法要孝敬夫子很是意外,以往讓她拎兩塊臘肉去,她都心疼得直皺眉,今天這是怎麼了?儘管疑惑,李氏還是不予餘力的出主意。最後春秀和李氏決定還是給夫子做一套棉襖和兩雙布鞋。

    儘管這東西沒什麼新意,卻非常實用,雲舒留意過安夫子的服飾、鞋帽,雖質料不錯,但全都是成衣鋪子買的;而且她親眼見過啞娘的縫補水準,真的很一般!

    安夫子得了衣服鞋子自然高興,在雲舒的軟磨硬泡下,總算答應教她怎麼用刀,這刀當然是手術刀!只要她學會了,就借把小刀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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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7-30 08:51 AM

第二二一章 推磨

    很快到了年關,照以往的慣例,年前年後這一個月老爹每天都要進城幹活兒的,但村裡的慣例卻是走親戚串門子。

    前幾年,雲舒家跟湯氏、大伯和幾個姑姑的關係非常僵,年前年後都沒走動,只是給湯氏送送禮盡盡孝道就夠了。今年不一樣,幾家關係早就緩和了許多,再不走動就說不過去了。

    李氏心想家裡的現銀已有二十多兩,過年這幾天雖然掙錢多,可幹活也累。每天淨是挑著抬著幾百斤的東西滿城跑,從早上天剛亮一直忙到晚上擦黑,得錢最多也不過二三百文;何況這兩年年前年後進城幹活的農人越來越多,要找活兒也不容易。因此李氏就乾脆讓水志誠在家歇息,安安穩穩過個年。

    臘月二十三過小年,祭灶寫春聯。以往雲舒家的春聯都是去集市上買的現成的,今年老爹只買了紅紙回來,打算讓雲舒寫。雲舒知道自己的斤兩,死活不幹,拉了春秀來抵上,李氏和水志誠第一次見春秀寫字,而且寫得這麼好,都驚訝連連。

    老爹倒沒什麼,笑呵呵道:“以後咱們家的春聯全歸春秀了!”,李氏卻狐疑的將春秀打量幾遍,幸好最後她什麼都沒問、什麼都沒說。就此揭過。

    祭灶的儀式也簡單,就是臘月二十三晚上在灶臺上擺上貢品,點上香燭,一家人圍著拜上一拜,李氏嘀嘀咕咕念叨些什麼,然後各自回去睡覺。第二天一大早,李氏撤了香燭,那些供品卻全下了自家人的肚子。雲舒拿著做過供果的糖果翻來覆去的看,心想:“這上面有沒有灶王爺吃剩的口水啊?”

    祭灶後就是大掃除了,一家人樂呵呵的將屋裡屋外打掃得乾乾淨淨,從早飯後一直忙到半下午才幹完。

    大家剛坐下來休息片刻,伯母周氏帶著水雲波和水雲秋就過來了:“哎喲,二弟、二弟妹,你們這院子打掃得真乾淨啊!”

    李氏夫妻趕緊站起來:“大嫂。有事嗎?”

    “呵呵,沒事就不能來了?”

    李氏見她費力的端著個大木盆,水雲秋手裡拿著勺子和白布,水雲波拎著個空木桶,笑道:“大嫂,你們來磨湯圓嗎?正好。那石磨我和春秀剛剛洗過,你們直接用就是了”

    “哦?那太好了,呵呵,石磨還是放你們這兒好,每次來都乾乾淨淨的,以前用的時候,上面好厚一層灰,洗乾淨都要花大半個時辰了!”

    李氏笑笑不搭話。周氏說的以前,自然是那石磨在湯氏院子的時候。湯氏是婆婆,怎麼可能幫你洗乾淨了等你來用?雲舒家嘛,一是那石磨用得比較勤,二是春秀實在太勤快了。她見不得什麼東西髒,隔三差五就要去沖洗一番。

    周氏放下木盆。擺好木桶,又讓水雲秋去端了水來。待一切準備工作做好後,周氏左右看看,“咦,二弟,你們家那頭毛驢兒了?”

    周氏說的自然是雲舒的小黑了,雲舒家十一月磨甘薯粉,小黑出了大力。李氏過意不去,天天給它吃好的喝好的,一到十二月就硬是逼著水志誠把那毛驢兒牽回去還給了安夫子。雲舒心想放夫子那兒也好,不僅可以吃好喝好,還給自家省糧食。

    李氏道:“大嫂,那毛驢兒不是我們家的,是從雲舒夫子那兒借來的!”

    周氏皺眉驚訝道:“不會吧?那麼好的毛驢兒,人家捨得借給你天天磨啊磨的?二弟妹不會是看年關到了,大家都要用石磨,怕咱們用你的毛驢兒吧?”

    李氏聞言臉色不太好看,抿起嘴正要說話,周氏呵呵一笑:“哎呀,二弟妹別生氣,開個玩笑而已啦!呵呵~~!”

    李氏吸口氣,淡淡道:“那大嫂你們自格兒忙吧,我們屋後還得清理清理去!”

    “哎,哎!等等啊,二弟啊,你大哥東家那茶館前兩天開張了,生意好得不得了,天天晚上大半夜才回家,早上天沒亮又要去,唉!丟下家裡一大攤子事兒,全得我們母子仨來幹,二弟啊,你看這石磨……”

    水志誠聞言立刻放下手中的大掃帚走過去:“大嫂,沒事兒,我來幫你們推磨吧,你只管添米就行!”

    “那不好意思啊!唉,其實真不想麻煩你的,原本想著你們家有頭毛驢,用那毛驢兒一會兒就磨好了,沒想到……呵呵,謝謝二弟了啊!”

    於是,水志誠上好磨架子開始推,周氏在一旁添米,水雲秋打下手,一會兒端水,一會兒清理磨槽。剩下一個十來歲的大小夥子水雲波什麼都不幹,這裡摸摸那裡戳戳!沒一會兒就弄得雞飛狗跳的,每次李氏還沒來得及說話,周氏就趕緊不痛不癢的說他幾句,那話裡話外把李氏可能說的話全都說完了,李氏只能忍氣閉嘴。

    雲舒實在看不過,跑過去看看,原本以為周氏最多只磨幾斤米的湯圓,按老爹的速度,最多一刻鐘就能幹完,誰知過了快二十分鐘了,老爹還在推!

    雲舒湊過去看,天啊!怎麼還有那麼多米?周氏一家不會打算過年這半個月天天都吃湯圓吧?而且人家的米都是泡幾天才拿去磨,她這米……?

    “爹爹,休息一會兒吧!”周氏依然填米不說話,雲舒乾脆拉住老爹的磨把子,老爹怕撞到雲舒,才停了下來。

    “舒舒啊,別到這兒來玩。這東西重,撞著了就會起個大包!”

    “爹爹,沒撞著,休息一會兒吧!”

    周氏乾笑兩聲:“呵呵,是啊,二弟,休息一會兒吧,今年的米多了些。麻煩你了!”

    “伯母,你們家磨好多米啊,比我們家多好多好多!”

    “呵呵,今年是多了些,相公東家茶館的生意好,忙得很,我兩個弟弟都去幫忙了!原本想著你們家有頭毛驢兒。就把他們兩家的份兒合在一起拿來磨,誰知你們家毛驢送走了,呵呵,真是麻煩二弟了!”

    雲舒聞言心中堵得慌,原來周氏是把老爹當毛驢兒用了!雲舒看看一旁遊手好閒的水雲波,他個頭也不低。至少推磨夠了,於是道:“伯母,雲波哥哥力氣好大!”

    周氏看看水雲波,以為雲舒在誇他,“是啊,我們家雲波力氣是不錯,上次連二十斤的穀子都背起來了呢!”

    呃!二十斤!水雲波一米五的個子、七八十斤的體重,才負重二十斤!真是個廢物!

    雲舒乾笑兩聲:“伯母。這石磨這麼重,雲波哥哥那麼大的力氣,要是能搭把手,一定能推得更快些!”

    “這個…”周氏猶豫半晌道:“呵呵,雲波從來沒推過。要是磕著碰著了……二弟,你累不?要不我來跟你換換?”

    “不累不累。大嫂,沒事兒。我慢點兒推就是,你繼續添米吧!”

    “呵呵,我就知道二弟肯定能行的,我們家啊,就二弟力氣最大,幹活兒最能幹,我家相公要是能有二弟一半就好了!”

    “別這麼說,大嫂,大哥能寫會算,換了我就不行!”

    周氏抿嘴一笑:“唉,他也就那點兒本事,要是什麼都不行的話,咱們家日子怎麼過啊?”

    雲舒心裡直撇嘴,突然想起件事兒:“伯母,大伯的茶館改成什麼樣兒了?生意真的很好嗎?”

    “那是當然!相公這兩天拿回來的分紅就值二兩銀子!茶館什麼樣兒,我倒沒見過!哎,雲舒不是經常跟二弟進城嗎?下次也去看看你大伯,讓他給你買零嘴兒吃!”

    “我也要零嘴兒,娘,不許給她,給我!”水雲波突然跳出來氣哼哼道。

    周氏尷尬的笑笑,摸摸水雲波的頭:“小波乖啊,你要什麼娘就給你買什麼,去玩兒啊,別到這裡來,小心磨把子撞著你了!”

    “伯母,你去年放出去的銀子收回來了麼?”雲舒提這個話題原本是想氣氣周氏,沒想到周氏不氣反而興高采烈、手舞足蹈的比劃:“收回來了、收回來了!呵呵,不僅收回來了,還得了二十兩的利錢了!”

    “二十兩!”雲舒不敢相信,借給賭坊的錢還有回來的份兒?

    “呵呵,是啊是啊!我都不敢相信了,相公見了也好高興,唉!咱們辛苦了一年,現在總算熬出頭囉!對了,二弟,上次相公遭麻煩,你們家出的那五百文的份子錢,我還你一兩銀子,待會兒就送來,啊!”

    “呵呵,不用,大嫂,誰沒有過落難遇麻煩的時候?不過幾百文而已,大嫂不必客氣!”周氏笑笑沒有答話,也沒說那銀錢還不還?還有最近借去的那五兩銀子了?

    “伯母,你們得的銀子存錢莊了嗎?”

    “嗨,存什麼錢莊啊?告訴你啊二弟,銀子存錢莊就是個死物,最不划算,就算你存一百兩,一年下來利錢才一兩銀子!照我說啊,有錢一定不能存錢莊!”

    “那伯母,你們得的銀子又放了印子錢?”

    “什麼印子錢不印子錢的?小丫頭知道什麼?我像是幹那種缺德事兒的人嗎?

    相公啊,早跟我商量好了,這次拿回來的錢除了還大家的,剩下的全投東家茶館去,人家茶館做的可是正經生意,咱們得的利叫分紅,跟印子錢沒一點兒關係,知道嗎?”

    投茶館?茶館不是已經改裝好了嗎?還要投什麼錢?周氏這一投就是一百多兩,這個…怎麼感覺跟那印子錢沒什麼區別啊?

    雲舒看周氏那興致滿滿的樣子,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何況自己還是個小丫頭!不行,自家那五兩銀子一定得要回來,這種沒譜兒的錢咱們不去眼紅,她賺了是她的,她虧了咱們也不能跟著一起倒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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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7-30 08:53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1-23 01:21 AM 編輯

第二二二章 媒婆又來了

    周氏的米老爹幫她推了大半個時辰的磨才磨完,自從雲舒勾起那話題後,周氏就不停的誇讚那茶館多麼多麼的好,每天多麼多麼的賺錢……

    傍晚,雲舒找了個機會單獨跟李氏說話,特地將下午周氏的話複述一遍。那話當然不是原話,全是雲舒精簡過的,最終目的就是要讓李氏覺得這事兒不靠譜兒,聰明的李氏自然一點就醒,她狐疑的看雲舒兩眼,捏捏她的臉蛋,“你個鬼機靈!”

    然後李氏去找水志誠商量,當她說想把錢要回來時,水志誠很尷尬、表情明顯不樂意,但有李氏的堅持和雲舒有意無意的添油加醋,他總算同意了。

    晚上李氏夫妻一起去要錢,雲舒和春秀在家等,可這一等就是一個多時辰,直到子時左右二人才回來,而且臉色都很不好看。雲舒本想追問,李氏不待她說話,就板著臉將二人攆回去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雲舒趁早飯時間問起,李氏看看水志誠,點點頭就沒話了!雲舒一頭霧水,看二人臉色不好沒敢再問,心想要回來了就好,總比又吃虧又受氣的強。

    今天是臘月二十五,照慣例應該是湯氏家吃團年飯的日子,上幾次走親戚春秀都沒去,那時候春秀去了也是名不正言不順,但現在春秀認了乾親,不去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於是巳時末,雲舒一家穿上嶄新的棉衣,集體出動去湯氏家。他們剛到。大姑和二姑也到了,大姑還好,笑眯眯的上前打招呼;二姑臉色卻不怎麼好,招呼都沒有一聲,便直直的從一家人面前走過!

    張秀對雲舒自然也不會有好臉色,她一進門就去跟湯氏行禮問安,出了堂屋就真奔大伯家,顯然是去找水雲秋了。李氏這麼早來本就是來幫忙的。見二姑臉色不善,她只是笑笑沒在意,帶著春秀一起去廚房看火摘菜。

    廚房裡姚氏和小姑正在忙活,姚氏做事井井有條、從容優雅,小姑風風火火、動作雖麻利卻有些粗魯!雲舒看她那模樣總擔心她摔了碗盤又摔她自己!

    小姑見李氏母女三人進來很高興,笑嘻嘻的幾步竄過來,跟李氏問過好。又拉著雲舒捏捏鼻子、揪揪臉蛋,然後還自來熟將春秀拉到灶台前,請春秀教她做菜。於是沒多久,兩個原本不太說話的女孩居然就混熟了,雲舒見之也放了心。

    周氏幾人是午時過後才來的,周氏領著水雲秋和水雲波進來。張秀跟水雲秋手挽手的走在一起,卻不見大伯水志華的身影。

    周氏先去堂屋給湯氏問安,然後帶著水雲秋來廚房幫忙,小姑一見周氏便道:“大嫂,怎麼沒見大哥了?”

    “呵呵,你大哥東家的茶館忙得很,今天來不了了!”

    “啊?大過年的,茶館怎麼會忙?”

    周氏不太高興。她抿嘴掃視一圈,看到李氏,臉上閃過一絲不屑:“哎呀,小妹,男人們的事兒咱們別管那麼多。你大哥他自由分寸!三弟妹啊,你們家入份子的錢我昨晚已經給了相公了。相公說明天就把契紙拿回來!”

    姚氏淡淡的笑笑沒接話,低頭切菜去。周氏原本等著姚氏道謝的。見她表情淡淡的有些不滿,她想了想,又滿臉堆笑道:

    “三弟妹啊,這茶館入份子的事兒,東家原本只答應給我家相公一個名額的。

    相公說上次咱們遭難幾個兄弟姐妹都出了不少力,有發財的機會一定不能忘了大家,所以特地去求東家,好說歹說總算多要了兩個名額,這名額只要出了錢就能得蓋官府大印的契紙,以後那茶館就有咱們一份兒了!

    可有些人就是不識好歹,相公借他五兩銀子,還他十兩,還專門辦好了契紙拿回來,人家不僅不領情,還硬是把銀子要了回去!

    三弟妹,你說我們這是不是做了好人還不得好?唉,我這心裡真是堵得慌啊!”周氏一手拍姚氏肩膀尋求支持一邊斜眼瞟李氏,李氏淡淡的微笑繼續摘菜不答話。

    姚氏淡淡的笑笑:“大嫂,各人有個人的考慮,您只要盡心就行了!”

    周氏見李氏沒反應,撇撇嘴道:“唉,罷了罷了,那名額我已經轉給二姐了,二姐高興得很,說下午就送五十兩銀子來了!”

    “五十兩!二姐哪來那麼多錢?”小姑驚訝得大叫。

    “呵呵,小妹,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聽二姐說,二姐夫年初挖了大瓦窯,專門做泥瓦賣,張旺年紀不小了,也幫著幹活兒,今年賺了不少錢了,再加上她平時攢下的那些,怕是百兩都有!”

    雲舒聞言心中驚訝萬分,她只知道大姑家是個小地主,有些家底兒;沒想到二姑家也不聲不響的攢了那麼多錢!大伯做了那麼多年帳房,若不是周氏拿去放銀子錢,應該也有百兩左右,叔叔這裡湯氏肯定攢了不少,相比起來,原本以為日子已經很好過的自己家卻是最窮的!

    雲舒突然想起前段時間大伯來借錢時自己的心境,認為五兩銀子不算什麼。現在想來,自己那幾兩銀子才不算什麼,人家除了銀子還有房子有田有地,自家除了那幾兩銀子,房子不值錢,地是荒地,唯一能讓她心安的就是還有幾十棵潛力無限的果樹!唉!

    小姑聞言也有些驚訝:“真的?二姐夫那麼會賺錢?”

    “可不是,小妹,待會兒見著你二姐,嘴巴甜點兒,說不定她一高興就給多填些嫁妝了!”

    “大嫂,說什麼了,真是的!”

    “哎喲,害羞了?呵呵,咱們小妹長大了,知道害羞了!”

    大家真說得高興,忽聽外面一陣熱鬧,像是有人來了。現在都快午時中刻了,還有誰來?姚氏作為主人趕緊擦擦手出去看看,雲舒也跟著跑出去湊熱鬧。

    只見叔叔水志奇和老爹站在院門口跟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寒暄,他身後跟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和一個全身大紅衣裳的中年婦人。這男人雲舒認識,不就是湯氏的小老弟湯定國嗎?那男孩自然是他兒子湯閑了,只是那大紅衣裳的婦人是誰?

    小妾?那婦人不僅相貌不咋滴,年紀也大,差不多四十左右吧,什麼人會找這種人做小妾,就算續娶也不可能啊!那湯陳氏上哪兒去了呢?

    姚氏笑盈盈的迎上去:“舅舅,您才來啊?舅母了?”

    “呵呵,冬玉啊,你舅母有了身子,不便走這麼遠的路,今年就不來了!”

    “哦?恭喜舅舅了!”姚氏笑眯眯道,旁邊的水志誠和水志奇也拱手道喜。

    “呵呵,同喜同喜!”唐定國謙虛一番。

    姚氏看看他什麼那婦人,猶豫道:“這位是……”

    “哦,這是……”

    “呵呵,冬玉啊,早就聽紅大姐說過你,可惜沒見著,哎呦,紅大姐果然沒誇口,瞧這模樣長得,誰能娶到你啊,定是積了八輩子的德了!”那紅衣婦人主動繞過湯定國,竄到前面親熱的拉著姚氏的手一通說。

    姚氏淡笑著任憑她舌燦蓮花說個不停,那紅衣婦人絲毫不懼生,一邊說一邊拉著姚氏往裡走,到了廚房門口,她笑嘻嘻道:

    “冬玉啊,我姓溫,你叫我溫嬸就行了,我跟紅大姐是老熟人了,二十年前就認識!呵呵,冬玉啊,這些都是哪房的媳婦啊?給我介紹介紹唄!”

    “這個…溫嬸,您是……”

    “嗨,沒事兒,我跟你舅母是堂姐妹,她說她今天不能來歉疚得很,我常聽你舅母和紅大姐提起你,早就想見上一見,今天聽說堂妹夫要來,這不就跟來湊熱鬧了!”

    湊熱鬧?看她那滿身的大紅色衣裳,果然熱鬧!

    “嗨,大家別幹站著啊,進去吧,都進去吧!”溫嬸主動將大家推進廚房,幸好湯氏家的廚房夠大,足有三十多平方,屋裡裡這麼多人也不覺得擁擠。

    溫嬸一進屋子就將屋內眾人掃視一圈,目光很快定在了春秀身上,她笑眯眯的上前:“哎喲,這就是水家大姑娘阿瓊吧!嘖嘖,瞧這水靈的!”她說著就要伸手去掐春秀的臉,春秀趕緊退開,尷尬的笑笑:“您弄錯人了,我不是阿瓊!”

    溫嬸疑惑的看春秀,見她不像撒謊,只好訕笑著退後幾步,順勢坐到了灶門前的凳子上,慢慢跟眾人扯起閒話。

    去湯氏房裡拿東西的小姑咚咚咚沖進來:“來了來了,蜂蜜來了,春秀啊,你不是說要做那個……那個什麼來著?”

    春秀上前接過蜂蜜:“給我吧,我來弄就行了!”

    周氏道:“阿瓊啊,你走路別老是跑跑跳跳的,大過年的磕著碰著怎麼辦?”

    “不會啦,大嫂,這麼多年都過了,也沒磕碰過幾回!”小姑嘿嘿笑兩聲,大氣的揮揮手。

    而那坐在灶門前的溫嬸一聽阿瓊兩個字就立刻轉過頭,兩眼放光的將小姑從頭到尾掃視幾遍!那眼光…如果雲舒沒記錯的話,明明是媒婆們標準的X光視線啊!這傢伙莫非又是個媒婆兒!

    雲舒被自己的想法嚇一跳,不會吧!湯氏家怎麼老有媒婆主動上門啊?還專門挑過節過壽的大日子!雲舒觀察一會兒,發現她的目光從未離開過小姑,而且那眼光中明明帶著不滿和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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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7-30 08:54 AM

第二二三章 李家的意思

    雲舒見之直皺眉,這傢伙要真是媒婆的話,怎麼會一直盯著小姑看?小姑不是早就定過親嗎?再說小姑哪裡不好了?她要這樣看她?

    小姑做事雖粗手粗腳了些,沒有那些個大家閨秀的矜持優雅,但她性格大方、做事勤快、任勞任怨,長得也不差,這麼好的姑娘哪裡讓她嫌棄了?

    雲舒越想心裡越發堵,真想把這座瘟神給攆出去,她氣哼哼的跑出廚房。院子裡湯定國正跟老爹和水志奇圍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他兒子湯閑跟幾個男孩子圍在院角說話。

    雲舒眼珠一轉,咚咚向湯閑跑去,拉拉他的袖子,擺出一幅天真無邪的可愛笑臉:“閑表叔好,舅奶奶怎麼沒來了?”

    湯閑聞聲疑惑的轉身,盯著雲舒看了會兒,總算反應過來,指著雲舒道:“你是…二表哥的女兒?”

    呃!二表哥!看這跟水雲波一般大小的小男孩,叫自家老爹二表哥,雲舒心裡真有些難以適應。她抽抽嘴角:“呵呵,是啊,閑表叔,聽說舅奶奶懷小表叔了,是不是啊?”

    湯閑不滿的撇撇嘴,一抹鼻子:“哼,我娘懷的肯定是女孩子,不是男孩子!”

    “哦?為什麼?”

    “哼!我要她是女孩子就是女孩子!”

    雲舒哈哈乾笑兩聲,感情這小孩怕再來個弟弟奪了他的寵愛!雲舒想了想道:“閑表叔,跟你們一起來那個溫奶奶真能說,她真是你姨嗎?”

    “哼,她算哪門子的姨啊?不就是李家派來的媒婆兒。死皮賴臉要跟著我們來!路上嘰裡呱啦個不停,煩死了!”

    李家!雲舒一驚,哪個李家?她有種不好的預感,但人都來了,看來是避無可避了!

    “閑表叔,是你們安樂鎮上那個跟小姑定親的李家嗎?”

    湯閑想了想,“是咱們鎮上的,小姑跟誰定親了?”

    雲舒皺眉。這媒婆真是李家派來的?莫非是來商定聘禮、嫁娶日期的?小姑年後才滿十五歲啊,何必要幹這麼一兩個月的時間?

    再想想,其實提前一兩個月來商定日子也是合乎情理的,畢竟準備還要那麼長時間,只是那媒婆的表情似乎對小姑不怎麼滿意啊?現在才什麼時候就這幅模樣,以後小姑嫁過去了還得了?她心裡不禁為小姑暗暗擔心!

    雲舒回到廚房時,溫嬸正笑嘻嘻的跟幾個女人拉家常。時不時問小姑一兩句,那眼光偶爾還瞟瞟春秀,看樣子她對春秀似乎也挺感興趣的?

    雲舒不聲不響的走到李氏身邊,依偎著李氏坐下,目光灼灼的盯著那溫嬸看。

    沒一會兒,溫嬸便察覺到雲舒的目光。她笑眯眯的望過來,審視的將雲舒掃描幾遍,然後大嘴一裂:“喲!這個小丫頭真伶俐,瞧她那水靈的模樣,嘖嘖嘖!老二媳婦,這是你閨女啊?”

    李氏淡笑著點點頭,溫嬸立刻誇張的驚訝道:“哎喲,真的啊?老二媳婦。你可真有福氣,兩個女兒都如此出挑,我老婆子閱人無數,這兩個丫頭絕對是萬里挑一啊!”

    春秀抿嘴笑道:“溫奶奶說笑了,您剛才說嬸嬸也是這麼說的!”

    溫嬸也不尷尬。一揮帕子:“嗨,誰讓你們三個萬里挑一的都紮堆兒湊一塊兒了呢?唉!你們這水家真是塊風水寶地啊!”溫嬸眼睛咕嚕咕嚕繞著房頂掃兩圈。

    雲舒拉拉李氏胳膊道:“娘。閑表叔說溫奶奶也是李家的了!”

    李氏不以為意:“哦,是嗎?李家……”李氏一頓。審視的將溫嬸打量一遍,試探著問:“溫嬸,你是安樂鎮的李家……?”

    一提安樂鎮李家,屋中立刻安靜下來,在座的都知道安樂鎮李家真是小姑的未來婆家,大家的目光齊刷刷的轉向溫嬸。

    這次溫嬸總算有些掛不住了,訕笑兩聲,“呵呵,是啊,原本打算待會兒拜見你們老太太時再提這事兒的,呵呵!”

    周氏立刻來了興致:“溫嬸,李家是派你來商定日子的麼?庚帖帶來了麼?”

    溫嬸訕笑兩聲,“呵呵,這個…待會兒跟老太太商量商量!”

    周氏高興的一拍手,拉著小姑道:“哎呀,小妹,方才還在說你婆家了,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小妹的好日子不遠囉!”

    小姑紅著臉一跺腳:“大嫂,您別胡說!”

    “哎呦、哎呦,這次真害羞了,看這臉紅的!”

    小姑摸摸臉,果然臉頰發燙,她更加不好意思,“我…我回屋拿樣東西去!”說完轉身就沖出了廚房,留周氏一個人哈哈大笑。而其他的人:李氏和姚氏只是淡淡的翹翹嘴角,溫嬸笑得尷尬、臉頰直抽!春秀低頭摘菜,雲舒乾脆就板著一張臉瞪著那媒婆。

    周氏笑了會兒,發覺屋裡除了她大家都很安靜,她訕訕的摸摸鼻子,坐到溫嬸旁邊跟她拉起家長來。溫嬸正愁不好下臺,有個周氏陪她,她自然順坡下!

    沒一會兒,大姑進來了,她笑眯眯的跟眾人打聲招呼,然後對溫嬸道:“溫嬸啊,先前不知道您是李家的,怠慢了您不要見怪啊,我娘請你堂屋去坐坐!”

    溫嬸立刻滿臉堆笑的站起來:“哎喲,這是大侄女吧,呵呵,瞧你說的,我看廚房這邊人多,便想來湊湊熱鬧,本想待會兒再去拜見老太太的,沒想到大侄女親自來了,哎喲,真是給我老婆子臉上貼金哦!”

    大姑一手扶著她,寒暄著帶著她往堂屋去,二人一出門,廚房裡便安靜下來,周氏沒了人說話。幹活兒又插不上手,站了片刻道:“呵呵,二弟妹、三弟妹,你們先忙啊,我去看看小妹怎樣了!”然後自顧自的出了廚房。

    現在廚房裡更安靜了,以前姚氏還會笑眯眯的說些閒話調節氣氛,今天姚氏似乎興致不高,她站在灶台前拿著個大勺在鐵鍋裡慢慢攪動。眼神卻有些呆愣!李氏和春秀只顧摘菜,偶爾小聲說一兩句話。

    雲舒待著無聊,也輕手輕腳的出了廚房。院子裡依然熱鬧,男人們一堆、小孩們一堆、女人卻一個不見,聽聲音肯定都在堂屋。

    雲舒毫不猶豫的咚咚跑向堂屋,趴在門口偷偷露個頭進去看看,果然。湯氏、大姑二姑小姑、周氏、溫嬸都在,連水雲秋和張秀也在。溫嬸笑眯眯的說得熱鬧,湯氏幾人笑眯眯的聽著,時不時插上一兩句話,小姑換了身兒衣裳,滿臉通紅的坐在湯氏身後。

    雲舒趁大家不注意。找個空蕩偷偷溜進去,找跟小板凳規規矩矩不言不語的坐在最下方,就是張秀和水雲秋對面。

    張秀一見雲舒就對她放眼刀子,雲舒沒空理會她,專心的聽上面溫嬸的話。

    聽了半晌,溫嬸說的全是李氏的飯館如何如何、生意有多好、能掙多少錢、置了多少地、蓋了幾座院子……等等,總之,李家現在就是安樂鎮上的大戶人家…之一。絕對的香餑餑!誰能嫁進去鐵定就是享福一輩子的了,連帶著娘家也能得不少好處云云。

    這些話在雲舒看來無關痛癢,但湯氏和大姑二姑聽著卻很高興,連連點頭附和。

    一刻鐘後,大姑道:“溫嬸啊。我想問您個事兒,您別可別瞞我們啊!”

    “呵呵。大侄女,有什麼話儘管問。我溫嬸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個…李家小公子的身體……”

    “呵呵,大侄女放心,公子小安已經好了,現在能吃能喝、能跑能跳,一點兒事兒都沒有!”

    “真的?溫嬸,什麼時候的事?我們怎麼一點兒都沒聽說了?”

    “呵呵,就是今年年初的事,李家老祖宗花重金從省城請來位名醫,天天給小公子扎針用藥按摩,小公子就一天一天好起來了,現在還長胖了不少了!”

    “呵呵,胖點兒好、胖點身體結實!”湯氏樂呵呵道。

    溫嬸笑著附和,那眼珠卻直打轉,“湯大姐啊,我跟您說啊,公子小安身子雖好了不少,可畢竟在床上躺了些日子,還沒學會打理鋪子生意。所以,李家那麼大幾家鋪子和田莊全是由公子的隔房堂兄李懷打理的!

    說起這堂兄,嗨!那真是個千里挑一的人物,相貌好、人品好、能寫會算、又聰明,以前在學堂的時候,他們夫子天天誇他,說他以後一定能中狀元!

    唉,可惜原本好好的公子小安後來不知為何身子骨兒突然差起來?李家老太太為防萬一,就把那堂兄李懷接到身邊自己養,心想萬一以後……,也有個頂大樑的!

    那堂兄為了李家還真的就舍了學業轉去學做生意,而且五年前開始老太太就把整個李家的鋪子產業全交給了他!”溫嬸說到這裡停下來觀察眾人的表情。

    湯氏一群人面面相覷,原本是說公子李安的身體狀況,怎麼突然扯到公子堂兄李懷身上了?而且這溫嬸話裡話外誇讚那堂兄,還稱李家家業全在堂兄手裡,這…什麼意思?眾人一頭霧水!

    溫嬸笑道:“湯大姐啊,李家老太太說了,不管公子身子骨兒如何,若以後公子安身子好了,就分一半家產給堂兄李懷,若…有個萬一,那就把李懷過繼過來,他就是李家正經的嫡孫了!整個李家家業都是他的!”

    “那怎麼行?李家老太太真那麼做,我們小妹怎麼辦?”大姑嘩啦一聲站起來。

    “呵呵,大侄女別急,你先坐下,坐下聽我說完啊!”

    湯氏抿嘴看大姑一眼,大姑退了回去,“溫家妹子,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

    “呵呵,湯大姐啊,是這樣的,李家老太太說,咱們公子小安身子骨兒才好沒多久,怕娶了媳婦更壞身子,又不好讓你們家阿瓊等,老太太覺著對不住你們,所以…讓我來替李懷向你們家阿瓊求親!”

    大姑一拍桌子跳起來:“你什麼意思?我小妹明明是跟公子李安定的親,你還替他堂兄李懷來求親?”

    “呵呵,那個…大侄女啊,李懷人品好相貌好,家產至少能得一半,怎麼都比公子李安強啊,湯大姐,您看……”

    湯氏鐵青著臉,握緊拳頭,慢慢轉向溫嬸:“你的意思是……李家要退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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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7-30 08:55 AM

第二二四章 如何答覆

    湯氏鐵青著臉,握緊拳頭,慢慢轉向溫嬸:“你的意思是……李家要退親了?”

    溫嬸為難的笑笑“呵呵,其實也不是拉,只是…換個…”

    湯氏一拳砸桌上:“換什麼換?我家閨女嫁不出去嗎?非要你李家來可憐?弟弟的媳婦嫁給哥哥,你讓她以後怎麼見人?”

    “那個…湯大姐,您先別生氣,靜一靜啊,那個…李家老太太真的很有誠意,那堂兄李懷確實不錯,人品相貌才幹樣樣都不比公子差,老太太是擔心公子身子骨兒才……”

    “擔心身子?那幾年前給他納妾沖喜又怎麼算?”

    “那個…呵呵,湯大姐,您現在正在氣頭上,我怎麼說您都覺得錯,要不您先冷靜冷靜,好好想想,我…我出去一下啊!”溫嬸說完就腳底抹油,一溜煙兒的跑出堂屋。

    屋裡氣氛從先前的熱鬧愉悅一下子變得緊張尷尬,湯氏黑著臉狠狠的瞪著堂屋門口,大姑小姑互換個眼色後望向湯氏;周氏不安的這個看看那個看看,不知該如何是好;張秀和水雲秋正襟危坐,一動不動。

    而事件的主角小姑一言不發,低垂著頭,位置坐得低的雲舒能看到她紅紅的臉頰和濕潤的眼臉。可憐的小姑,她這是招誰惹誰了?明明老老實實、勤勤懇懇的在家幹活兒,連外人都極少見的她,小小年紀親事卻一波三折,真不知那安樂鎮的李家搞什麼名堂?

    屋裡眾人坐了半晌沒人發話,周氏表面上坐得規規矩矩低眉順眼,可她的眼角卻不時的這裡瞟瞟、那裡看看。

    大姑和二姑第N次擠眉弄眼、互換眼色後,大姑和二姑同時站起來。大姑小心的走到湯氏身邊輕輕給她撫背,輕言細語道:“娘,別生氣了!”

    二姑走到小姑身邊,輕輕撫摸她的頭:“小妹啊,別難過!沒事兒,娘和哥哥姐姐會為你做主的,他李家要是欺人太甚的話,咱們就打上門去。讓他們過年都過不安寧!”

    周氏調整下表情,也站起來走到小姑身邊,義憤填膺道:“沒想到那安樂鎮的李家也是這種人,我就知道李家肯定沒一個好東西,小妹啊,別難過,娘、哥哥嫂嫂、姐姐姐夫們一定給你做主。非得要李家給個說法兒才成!”

    雲舒皺皺眉,天下姓李的多了去了,外婆家和那安樂鎮上的李家差了幾十裡,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關係,現在還是要被周氏拿出來數落,唉!這真是……

    二姑不滿的瞪她一眼。繼續輕言細語的安慰小姑。沒一會兒,姚氏慢慢走進來:“娘,快到午時中刻了,咱們什麼時候開飯啊?”

    “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你是豬變的怎麼的?”湯氏突然黑著臉對姚氏發火。姚氏一愣,驚訝的張張嘴,片刻後就恢復過來,她不動聲色的掃視一圈。似乎立刻就明白了狀況,然後輕輕走到小姑身邊,什麼都沒說,只是輕輕的拍拍她的背。

    小姑突然撲進姚氏懷裡,哇一聲哭起來。把毫無準備的姚氏嚇一跳。被撲得退後一步的她努力穩住,雙手環住小姑。憐憫而溫柔的一邊撫摸她的頭,一邊輕言細語安慰:“小妹乖。沒事兒,哭吧,哭出來就好受了!……”

    一時間堂屋裡除了小姑的哭聲和姚氏的輕言安慰聲,周圍靜悄悄的,大家連呼吸都故意放輕了很多;連帶著屋外孩子們的嬉鬧聲、男人們的插諢打科聲都停了下來!

    片刻後,堂屋門口響起一陣腳步聲,然後是老爹和叔叔的聲音,“小妹,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二人一起走進來,後面跟著兩位姑爺和舅公湯定國,門口兩邊還多了一群探頭探腦的小傢伙,幸好李氏和春秀沒來湊熱鬧,不知那溫嬸跑哪兒去了?回去了?不會吧!差事還沒辦完了!這傢伙真夠滑頭,丟下問題就一溜煙兒的跑了!

    水志誠著急的上前幾步沖到小姑身邊:“小妹,怎麼了?你哭什麼啊?有事兒跟二哥說,二哥幫你出氣!”

    “是啊,小妹,大過年的,多……!”水志奇見姚氏對他直眨眼,立刻停了話頭。

    水志誠急得圍著小姑團團轉,見她被姚氏抱著,自己又插不上手,只能幹著急。待小姑哭得差不多了,聲音低低的的抽噎後,姚氏輕輕的將她扶回凳子上坐好,就這那凳子挨著她坐下。

    湯氏看眾人都到齊了,便道:“既然大家都來了,都坐下吧,正好有件事情讓大家商量商量!”

    眾人聞言按長幼順序依次坐好,舅公湯定國坐到了湯氏對面的位置;姚氏因要陪小姑,依然留在小姑身邊的長凳上不動,雲舒幾個各自回到自己爹娘身邊坐好。

    湯氏待大家坐好後道:“阿珍啊,你把事情前後跟大家說一遍吧!”

    大姑站起來將溫嬸的話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然後道:“大家給出出主意吧,這事兒該怎麼辦?”

    屋內容易激動的女人們除姚氏外方才已經發過一次火了,這次進來的全是男人,他們聽完個個表情凝重,卻沒有像女人們那樣跳起來拍桌子的!湯氏似乎對大家的表現不太滿意,皺眉道:“老二,老三,你們說怎麼辦?”

    老爹正想說話,他懷裡的雲舒捏捏他,他頓一下,然後訥訥道:“我…聽娘的!”

    叔叔水志奇看看湯氏又看看姚氏,點頭道:“娘,我也聽您的!您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湯氏略有些失望,這話說了跟沒說有什麼區別?湯氏又轉向大姑二姑道:“阿珍、阿英,你們說說看,怎麼辦?”

    “這個…”大姑皺眉看看小姑,“娘,要不咱們直接退了李家那親事得了,是他們不仁就別怪咱們不義!”

    “不行啊,大姐,定親那麼多年說退就退,不管誰先退,對咱們小妹都不利啊!”周氏反對道,二姑聞言也點點頭:“是啊,大姐,就這麼退了豈不是便宜了那缺德的李家嗎?”

    “那要是不退的話,小妹是嫁給公子李安還是堂兄李懷啊?”

    “當然是李安了,從小跟咱們小妹定親的是李安,怎麼能莫名其妙變成李懷?”

    “這個…娘啊,方才姓溫的那話雖難聽,可李安那個病秧子,誰知道他到底好沒好,萬一小妹一嫁過去,他又犯毛病怎麼辦?不如……”湯氏聞言皺起眉頭,似乎有點兒心動,她猶豫的望向坐在一旁抽噎的小姑。

    “不行啊,娘,咱們小妹從小跟李安定親,若要嫁給李懷,小妹以後怎麼在李家立足啊?再者畢竟李安才是李家名正言順的長子嫡孫,不管李懷有沒有管鋪子家產,畢竟隔了好幾層,誰知道李家老太太以後會不會真的分家產給他?萬一她以後不給了呢?

    還有啊,大姐,姓溫的隨口一說,李懷就真的好得不得了?要真那麼好,怎會現在還沒成親?就算不成親也該定親了啊?誰知道他有沒有小妾,或者長得奇形怪狀了?

    這事兒來的突然,我總覺得有問題,娘,沒搞清楚前咱們不能隨便決定!”

    以前一直不太說話的二姑今天劈裡啪啦的一長串分析又清楚又有道理,讓雲舒不禁對她刮目相看。先前見二姑爺老實,二姑不常跟自家說話,還奇怪那精明的張秀和圓滑的張旺是跟誰學的了?原來這都是來自二姑的遺傳!

    湯氏聞言原本有些動搖的心也定了下來,點頭道:“阿英說得對,是該打聽打聽再說!”

    “娘,那…姓溫的那裡怎麼答覆啊?”

    湯氏一聽那人就來氣,一拍桌子道:“攆出去,大過年跑老娘家來找晦氣,老娘沒賞她幾根大棒就算便宜她了!”

    一旁的湯定國訕笑道:“二姐,那個……”

    “你還好意思說話,大過年你的給我帶個瘟神進門!你鎮上的李家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要改親?”

    “那個…我…我也知不道!”湯定國訕訕的摸摸鼻子,答不上來。

    “不知道,不知道還敢把人給我帶進門,你……”湯氏氣惱的指著湯定國的鼻子一通臭駡,湯定國不敢反抗,只得訕訕的摸摸鼻子低頭受著。

    待湯氏的氣撒得差不多了,大姑道:“娘,過幾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您看我們是…年前還是年後去打聽的好啊?”

    湯氏一拍桌子:“明天就去,你們兄弟姐妹幾個全給我一起去!”

    周氏眨眨眼,試探著道:“娘,那個…我家相公忙,是不是……”

    “什麼是不是?年初老大那十兩銀子還是大傢伙兒湊的,現在他親妹妹被人欺負,他能不去?”

    “可…可是我家相公好不容易才找了份兒工,現在又是最忙的時候……”

    “什麼忙不忙的?自家人的事兒,其他的都給我放下,少了那幾兩銀子,你全家就要餓死了!”

    周氏被罵得滿臉通紅,不敢再頂嘴,只得訕訕的低頭,心裡卻盤算著要不把這事瞞下,不告訴相公?

    大家商量好後,決定明天上午辰時末,兄弟姐妹幾個一起坐牛車親自去安樂鎮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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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7-30 08:58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1-23 01:20 AM 編輯

第二二五章 安樂鎮

    待湯氏做下決定宣佈可以吃飯時,雲舒跟著老爹一出堂屋門,就直奔廚房去尋人。她進門時,春秀在灶門前看火,李氏站在灶台背後忙活,卻不見其他人。

    “娘,那個姓溫的了?”

    “姓溫的?”李氏先是一愣,然後立刻反應過來:“哦,她說她女兒就在城裡,今天團年,得趕緊去!”

    女兒!呵,這傢伙真是個人精,知道留來下肯定沒好果子吃,竟然自己跑了!這樣也好,大家也省事兒,免得湯氏一發火,又要磨蹭好久,飯都吃不成了。

    “舒舒,方才……”李氏本想問堂屋的狀況,正好姚氏一行人進了廚房,幾人臉色都不好看。大姑板著臉道:“準備開飯了,涼了的菜回一回鍋,吃飯的碗筷再清洗一遍……”

    這頓午飯是湯氏家歷次年節飯中最最安靜最最沉悶的一次,院子裡除偶爾有幾聲畜牲的叫聲外,就是碗筷調羹碰撞和眾人咀嚼的聲音。

    女人們只管埋頭吃飯,連菜都少夾,男人們也不劃拳喝酒了,規規矩矩老老實實的端起碗就刨,連帶著最愛吵鬧著要這個要那個的孩子們都安靜了下來。

    午飯後李氏幫著收了碗筷就藉口擔心二毛,辭了眾人回家去;雲舒湊到老爹身邊,悄悄跟他嘀咕幾句,然後老爹說要回家準備準備,也帶著雲舒回去了。

    至於春秀,因先前來湯氏院子前二毛睡得正香,李氏本打算讓春秀隔一會兒來看看,等他醒了再抱過去給湯氏和大家瞧瞧,並請安作揖什麼的。可中午氣氛那麼沉悶,春秀連桌子都沒上,就回家了。

    父女倆一進院門,就見李氏焦急的在院中走來走去,春秀抱著依依呀呀的二毛慢慢踱步。李氏見二人回來,立刻迎上來道:“他爹,到底怎麼回事?快跟我說說!”

    水志誠歎口氣,拉著李氏到院中坐下。將事情經過慢慢道來。李氏和春秀聽完都驚訝不已,李氏道:“李家怎麼能這麼做?先前娶了小妾,現在又要換親!再說那換親一般是窮得不行的人家有兒子娶不到媳婦才會幹的事兒,他們把小妹當成什麼了?”

    水志誠無奈的搖搖頭:“姓溫的也沒說清楚,只是透了個意思,就被娘和大姐嚇跑了!”

    李氏皺眉靜坐一會兒,“那…娘怎麼說?”

    “娘說讓我們兄弟姐妹幾個明天一起去安樂鎮看看。打聽一下到底怎麼回事兒!”

    李氏想想,點點頭:“恩,這事兒確實有蹊蹺,明天什麼時候動身?”

    “辰時末在縣城北門口集合,然後一起坐牛車去!”

    “從縣城到安樂鎮要一兩個時辰,要不我給你準備些乾糧路上吃?”

    “爹。我也要去!”雲舒突然叫道。

    李氏夫妻同時回頭看她,李氏虎著臉道:“你爹去幹正事,不是玩,你去幹什麼?”

    “我去幫忙打聽消息啊!”

    “你大姑二姑大伯叔叔都要去,還差你一個小蘿蔔頭兒?”

    “哎呀,娘,人家不是小蘿蔔,人家是又聰明又乖巧的小雲舒。每次跟叔叔嬸嬸打聽消息都又快又准,肯定比爹爹他們管用!”

    李氏笑著捏捏她的臉:“你個沒臉沒皮不害臊的臭丫頭,哪有這樣誇自己的?”

    “娘,人家不臭,香的很哩。不信你聞聞!”雲舒湊到李氏身邊一陣撒嬌耍賴、軟磨硬泡,總算讓李氏點了頭。

    次日早上。李氏給父女倆烙了兩個大餅並幾個雞蛋帶在路上吃,又將幾個大包袱遞給老爹。二人到達縣城北門口時剛好辰時中刻。沒見其他人,老爹便帶著雲舒進了城快步往南區去。

    昨天雖是趕集日子,因李氏說這次要過個安穩年,於是老爹從臘月二十到二十二那三天,每天都進城幫方氏和安夫子幹活兒,把過年這半個月的活兒全幹完了。今天李氏看他們要進城來,就讓老爹把準備好的年禮打了包給方氏、小姨和安夫子送去。

    父女倆緊趕慢趕,總算在巳時差一刻的時候趕回了縣城北門口,叔叔水志奇和大姑二姑已經等在那裡了。水志誠背著雲舒緊跑幾步上前:“大姐、二姐、三弟!”,幾人點點頭,大姑道:“二弟,你怎麼先進城了?看見志華了嗎?”

    “哦,我給如書她小妹和雲舒她乾娘、夫子送些年禮去,送完就趕回來了,沒見到大哥啊!三弟,你走的時候有沒有去大哥家問問?”

    “問了,大嫂說大哥東家茶館忙,昨晚根本沒回家!”

    “那大嫂有沒有說大哥的茶館在哪兒?”

    “也問了,她說不知道!”

    幾姐弟面面相覷,最後大姑道:“算了,不等了,咱們要是找了他再出發,到安樂鎮都午時過了!大過年的,哪有有家不歸的道理?咱們下午一定得趕回來,走吧,上車吧!”

    大家上了牛車,由老爹和叔叔兩人換著趕,他們先從北城門進城,順著北大街走到城中心,然後轉向西大街,從西城門出,其後便是寬敞的大道一路西行。

    按地理位置來說,雲霧城的正東面是一條長長的雲霧山脈,雲舒家在雲霧城的正北面幾裡處,外婆家所在的岳安鎮在正北面二十多裡處,此次要去的安樂鎮在雲霧城正西面四十裡左右的位置,幸好這條大道還算平整,走起來不難。

    一行人坐著牛車搖搖晃晃的走了一個多時辰,靠近安樂鎮時有兩座好高好高的土山,幾人都是下了車徒步跟著爬上山,然後再坐牛車下山的。待爬上第二座土山山頂,雲舒早已累得氣喘吁吁,一屁股坐到牛車上,然後軟綿綿的趴在老爹身上,像只小狗似的張著嘴直吐粗氣。

    待休息夠了。雲舒坐起來往下看去,哇!好大一條河!那河面足有幾十丈寬,像一條白色玉帶般蜿蜿蜒蜒穿梭於高低起伏的小山之間。

    而安樂鎮就建在河邊那一大片平地上,層層疊疊的房頂、整齊的大街、彎曲的小巷、道上密密麻麻的行人以及到處掛著的大紅燈籠,讓整個小鎮顯得異常平和喜氣,不愧它名字中的安樂二字。

    他們趕著牛車到了鎮口,正準備繼續前行走上大街時:“喂,趕牛車的。停下、停下!”幾個身著青衣的年輕人跑過來攔住牛車。

    車上幾人嚇一跳,叔叔捏緊鞭子道:“你們…想幹什麼?”

    “嘿,小兄弟,第一次來安樂鎮吧?咱們鎮子有個規矩:馬車可以上大街不能進小巷,牛車不許入鎮!”

    “這是哪門子的規矩?你們不要欺人太甚!”大姑一下子跳下牛車,虎著臉站到幾個年輕人面前,個頭身子都不比他們小。愣是把幾個小夥子嚇得後退一步。

    “大姐大姐,別生氣,那個…”水志誠趕緊跟著跳下去拉住大姑,“呵呵,這鎮子確實是這樣的,我們上次來的時候牛車也沒能進去!”

    幾個小夥子被大姑那氣勢嚇一跳。不敢再大呼小叫,訕笑道:“是啊,這位大姐,真的是這樣!您看,到咱們鎮子的牛車全都停那廣場上了呢!您放心,停車不要錢,如果車上不留人,需要人幫您看著的話。一天只要五文錢!”

    大姑狐疑的看看水志誠,又問叔叔水志奇道:“三弟,三弟妹不就是安樂鎮的人?她怎麼說的?這鎮子真有這規矩?”

    水志奇也從牛車上跳下來,扶額想了會兒:“恩,好像是有!上次我跟她一起回娘家時。搭別人的牛車,那車一到這裡就停了。收了錢就轉去那片廣場了!”

    “呵呵,是吧。這位大姐,您看我們這身衣服,還是鎮長給發的了,專門管這事兒的,鎮子裡隨便拉個人都問得到,咱們不會騙你的!”

    幾人無法,只好將牛車趕到那片廣場,剛到入口,又有一個與方才小夥子著同色同款衣服的中年人笑嘻嘻的跑出來:“各位,存車嗎?請跟我來!”

    那人熟練的帶著幾人到了停車廣場入口,然後跑到入口右手邊一個像鋪面似打開的視窗報了一聲,裡面便有人取個木牌給他。

    那人樂呵呵的跑過來:“各位,這是你們的車牌號,八十五號,倒數第二排第五個位置,木牌收好,取車的時候必須帶木牌來;寄存看守一次五文錢,時間最長不超過一天;餵牲口、刷洗另外算錢。你們這車需要看守否?牲口需要刷洗否?”

    姐弟幾人面面相覷,他們牛車見得多了,停車的廣場也見多了,還從沒見過這麼規整、服務這麼周到的!

    大姑道:“餵牲口怎麼算?”

    那人看看牛,估摸一下:“大姐,你這牛身體壯、骨架好、耐力強,是頭好牛啊!走了這麼遠,是該好好喂喂了,否則回去可能幾天沒勁兒!”

    “哦?那你說說看該怎麼喂?”

    “恩,光喂草料肯定不行,還得喂些其他的食料,我們這裡有專門的配方,保准你的牛吃了勁兒大、精神足,吃了還想吃!”

    幾人聞言呵呵一笑,大姑道:“行了,報個價錢吧!”

    “呵呵,大姐,您是個實在人,第一次來安樂鎮吧?這樣吧,普通的草料十文管飽,如果喂配料的話平時八十文,給您就算五十文吧,怎樣?”

    大姑想了想道:“配料貴了些,這樣吧,你給我多喂些配料,再喂些草料,然後幫我看一天牛車,牲口、車子一點兒不能有損傷,我給你五十文怎麼樣?”

    “呵呵,大姐,您真會算帳,只是您這價兒跟您的要求有些……”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後雙方還是以大姑的要求成交,幾人領了木牌,出了停車廣場,一起往鎮口去。

    而方才一直在他們身邊刷洗牛車的漢子站直身子,緊跑幾步,先他們出了停車廣場,跑到鎮口,跟兩個家丁打扮的人嘀咕一番,那兩人看看雲舒一行人,點點頭,快步往鎮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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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7-30 09:01 AM

第二二六、七章 萬人空巷

    老爹抱著雲舒跟在大姑二姑身後,鎮口一個大大的牌坊,上面安樂鎮幾個字寫得龍飛鳳舞、煞是好看。雲舒半眯起眼睛,小手擋在眼前,抬頭去看那幾個字,陽光照在上面,反射出的金光異常耀眼。

    老爹笑道:“舒舒,看到了吧?那牌坊上的字都是純金打造的!”

    純金!雲舒驚訝的微張嘴,大姑二姑明顯也有些意外,“二弟,不是純金的吧?以前來時,聽老人們說那是鍍金的啊?”

    “呵呵,大姐,我也是上次替三弟來送聘禮時才聽說的。李家公子常年臥病在床,李家老太太為救公子,四處撒銀子修橋鋪路,這安樂鎮上凡是新鋪的青石板路都是李家的手筆,那牌坊也是前年李家老太太專門找鎮長重新打造的!聽說正是因為鎮上的路全都翻修過,鎮長才出了告示,不許牛車入鎮,免得碾壞地面!”

    二姑驚訝道:“那……得要多少銀子啊!二弟,你可打聽過李家家底到底如何?”

    水志誠搖搖頭:“這個就不清楚了,我就上次見那牌坊嶄新、金字耀眼、地面平整,便拉了個人隨口一問,具體…三弟,三弟妹有沒有說過?”

    水志奇皺眉想想,然後搖頭道:“冬玉不太喜歡說家裡的事兒!”

    “啊?不說家裡的事兒?那你們倆在一起都說啥?”

    “呵呵,這個……”水志奇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

    二姑拉拉大姑袖子道:“哎呀,大姐,三弟夫妻倆處得好就行了,你問那麼多幹嘛?”

    大姑乾笑兩聲:“呵呵,也是。三弟啊,三弟妹是個好女子,比起另外幾個媳婦好了老鼻子長了!你可要好好待她!”

    叔叔點頭如搗蒜,“知道知道,大姐,我能娶到冬玉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哎,話也不能這麼說,三弟。你是男人,就該拿出男人的氣勢來,別什麼都聽媳婦的!二弟,你也是!”老爹和叔叔訕訕的摸摸鼻子,不知如何回答。

    雲舒笑眯眯道:“大姑,你們家是你聽大姑爺的還是大姑爺聽您的?”

    “當然是…小丫頭知道什麼?喏,給你吃糖。不許插嘴!”大姑從袖兜裡抓出一把糖果塞雲舒懷裡,雲舒樂呵呵的接了謝過大姑,心想這封口費要是能換成銅板的話我會更喜歡!

    他們沿著大街一直往前逛,現在正是午飯時間,街邊的大小飯館熱鬧非常、滿滿當當。幾人走完整整一條街都沒找著空位,最後在一個小巷的抄手鋪子裡找到兩個空位。那位置自然讓給了大姑二姑,老爹和叔叔端了碗蹲到路邊就開始吃。

    雲舒一個小人兒吃不了多少,就站在老爹身邊,想吃了讓老爹喂一口,順便觀察一下這小鎮的人物風情。

    這小鎮其實一點兒不小,山上看還不覺得,下來一走動才發現,這鎮子怕有大半個縣城大。跟外婆家附近那個只有一條街的岳安鎮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街上每家每戶門口都掛了大紅燈籠,來往行人喜氣洋洋的置辦年貨,熟識的人遇到了相互拱手恭賀一番。

    一切都很祥和,突然,外面大街上的行人一陣騷動。不少人開始轉向大街西面去。不知情的人拉住一兩個詢問,他們嘀嘀咕咕一番後。聽者立馬高興起來,也跟著人流向西面小跑前進。沒一會兒,原本只是喜氣熱鬧的街道變得喧嘩嘈雜起來。

    這麼大的動靜兒自然逃不過小巷中客人們的耳朵,抄手鋪子裡的食客紛紛伸出頭來詢問:“怎麼了、怎麼了?”

    有靠近大街的好事者打聽過來,立刻滿臉喜氣的對著巷子裡喊:“好消息,李家老太太開始派歲糧了!”

    “啊,今天就開始派了?往年不都是大年三十嗎?”

    “哎呀,李家老太太心善,怕咱們大年三十領了糧回家晚了,早點兒發不是更好?走吧走吧,快點兒,待會兒別沒了!”

    抄手鋪子裡聽到傳言的人,不管吃沒吃、吃了多少,紛紛丟了碗筷站起來就往外沖,害得老闆、老闆娘一邊喊一邊追著要錢。幾分鐘後,原本滿滿當當的抄手鋪子走得就剩水志誠兄妹幾人!

    老闆娘一邊低頭數錢一邊嘀咕:“不是說大年三十才派嗎?怎麼突然改成今天了?他爹,反正現在也沒生意,要不咱們也關了鋪子去領歲糧吧?”

    老闆點點頭,回頭掃視一圈,見大姑二姑二人還穩坐不動,便笑嘻嘻的過來:“二位客官,不好意思,咱們鋪子要歇業了,您看……”

    大姑不解道:“掌櫃的,方才那些人都幹什麼去了?”

    “哦?這位大姐不是咱們鎮的人吧?呵呵,難怪不知道!咱們鎮上的李家老太太是個頂好頂好的大善人,自從李家發達後,她每年都要舍不少銀子鋪路修橋。後來李家公子莫名病重,李家老太太更是多做善事,除了鋪橋修路蓋廟外,每年年底還給大夥兒派發歲糧!”

    “歲糧!那不是一年的口糧嗎?鎮上這麼多人,李家得派多少糧食啊?”

    “呵呵,不是不是,這個歲糧不是那個歲糧,這個…怎麼說了,我們說的歲糧是年三十領了吃到大年初一,正好過了年,所以大家也叫做歲糧!”

    “哦,這樣啊!那倒要不了多少錢,這兩年年成不錯,一般人家過年那點兒米糧還是有的吧?怎麼那麼多人爭取去領歲糧了?”

    “呵呵,大姐,年成就算再好,一般人家過年過節也只捨得吃點兒中等的白米,人家李老太太發的是上等的精米了!至少十文一斤的,平時誰捨得吃那麼好的米啊?”

    “精米!那一人能領多少?萬一有的人領幾次了?”

    “不多,也就五升而已;至於多領嘛,鎮長發過話兒:誰要敢幹這種事,就以盜竊罪送縣衙大牢去吃牢飯!何況每人領之前都要報姓名住址的!要被查出來可不得了。人家李老太太純粹做好事,誰會去幹那種缺德事兒?”

    大姑看看二姑,二人換個顏色,二姑笑道:“大哥啊,這麼說那李家在安樂鎮的聲望挺高的了?”

    “呵呵,那是那是,咱們安樂鎮可以沒有鎮長,卻不能沒有李家啊!你看這鎮子。多整齊、多漂亮啊,這些年還比以前擴大了不少,這全都是李家的功勞了!”

    “那你可知道李家公子的事兒?我聽說李家公子病好了啊?”

    “呵呵,是啊是啊,老天爺保佑,李公子總算好起來了,前些日子我還見他跟他堂兄一起去看鋪子了!”

    “哦?他堂兄?呵呵。掌櫃的,這位堂兄又是怎麼回事兒?能跟我們說說不?”

    “堂兄啊,他是李公子叔爺爺的親孫子,李公子生病,那鋪子莊子什麼的多是這位堂兄在管理!”

    “哦?李老太太待那堂兄如何?”

    “當然好了,李老太太真是難得的大善人。想當年那位叔爺趁李老太爺病重之際…”

    “哎呀,他爹,別說了,再晚就排不上了!不好意思啊,二位,小店要暫時歇業了,二位吃完的話請便吧!實在不好意思啊!”老闆娘過來拉拉老闆,笑呵呵的賠罪。

    大姑有些不高興。可人家一直陪著笑臉,她也不好發作。

    二姑想了想,從袖兜裡摸出一個荷包道:“掌櫃的,你去排半天隊,領個三五升精米也不過幾十文。這樣吧,我這裡有一百文。麻煩你跟我們聊聊李家的事兒,知道多少說多少。然後這一百文就是你的了,怎麼樣?”

    老闆看看那荷包,笑嘻嘻的正要答應,老闆娘拉他一把道:“他爹,不行啊,咱們家今年根本沒準備精米,鎮上的精米全被李家買去了,現在不去領,莫非過年還吃抄手不成?”

    老闆一拍腦袋:“哎呀,還真是!二位,不好意思啊,我們實在沒空兒,您真想打聽的話,到西大街李府門口去,那裡現在老多人了,隨便抓一個就能跟你說上幾天幾夜!”

    老闆夫妻開始急匆匆的收拾東西,粗粗整理一番,便開始往店門上上木板關店。大姑二姑無法,只好付了錢出了店。

    “大姐,怎麼辦?要不我們也去領點兒歲糧?”水志奇一邊好奇的伸長脖子往外看。

    大姑與二姑對望一眼,點點頭,“好吧,現在到處都關門了,要問也得先找著人再說!”

    一行人出了巷子,大街上零零星星還有幾個在往西面跑的行人,看那打扮多是些鎮上鋪子裡的掌櫃夥計,看來他們都是因為要關鋪子,所以落在了最後!

    二姑見那些人一臉焦急的模樣,不屑的嘀咕:“不就是幾升精米?一共也不過幾十文錢,何必這麼緊趕慢趕的?像要急著去投胎似的!”

    大姑拉拉她示意她小心點兒,別被人家聽到了!雲舒看看四周,真是萬人空巷啊!這李家真會做人!

    雲舒在心裡默默算了筆賬,一升精米十文錢,五升精米五十文;這鎮子規模不小,就按兩千戶人家吧,每戶五十文,一共也才二百兩銀子!

    就算有不少附近來趕集辦年貨的趕上趟兒了,再給它加個三千戶,也不過才五百文!五百文就可以籠絡整個鎮子的忍心,這生意真划算!

    也不知這主意是誰處的?真是有心,這樣的人來做生意,不賺錢才是怪事!

    一行人慢慢沿著大街一直往前走,走過五六百米,一轉彎,遠遠便看見前面大街盡頭是一大片青磚鋪陳的廣場,正中一高門大戶,門額上書‘李府’!

    呵!沒想到一個小鎮上的土財主家的院子也這麼有氣勢,絲毫不比縣城東區那些大戶人家勢弱!

    那廣場上人頭顫動,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幾乎找不出一絲空隙!廣場正中用紅布條隔開,每十丈站一青衣年輕人,其打扮與先前在鎮口遇到的幾人一模一樣!如此眾人便被分成了兩撥,右邊進左邊出。

    右邊是等待領歲糧的,他們整齊的排成長隊。各拿個布袋子,伸長脖子、墊起腳尖往前張望;左邊的是已經領過米的,個個喜洋洋的抱著布袋子順著人流慢慢往外走。

    有的人領了米也沒立刻離開,而是擠到廣場邊緣處三五成群的聚到一起閒聊,並時不時伸長脖子往派米的李府門口張望,似乎還在等待著什麼?。

    大姑二姑觀察一會兒道:“二弟、三弟,這裡這麼多人,容易走散。現在是午時末。要不這樣,咱們分開打聽,不管有沒有打聽到消息或探聽到不好的消息,都不要伸張、不要惹事,未時末必須到鎮口停車的廣場集合!”

    老爹看看前方道:“大姐、二姐,你們是女兒身,擠來擠去不方便。要不你們等在這兒,我和三弟去打探打探再說?”

    大姑無所謂的擺擺手:“算了,沒事兒,我身子壯,你二姐是個人精,誰敢把咱們怎樣?就這樣定了!倒是你。二弟,出來辦事你帶個小娃娃幹啥?大過年的拐子也多,你自己看好囉,要弄丟了有你哭的時候!”

    水志誠訕笑著應諾,手上卻加重力道把雲舒抱得緊緊的,生怕她真的被拐走了似的!於是四人開始踮起腳尖往裡擠,果然,才走十幾米。四人就被擠得四散分開!

    水志誠伸長脖子叫了兩聲,大姑喊道:“二妹、二弟、三弟,沒事兒,記得我們剛才說好的,到時候就出去集合!”然後幾人便被淹沒在人群中。再也找到人影兒。

    這裡人真多,方才在外面看明明挺整齊的。怎麼一進來就這麼亂?雲舒被旁人擠得生疼,偶爾忍不住會痛叫一聲!儘管水志誠努力張開雙臂護住雲舒。可人實在太多,總有護不住的地方!

    於是老爹雙手提著她胳膊往上一舉,讓雲舒騎在他脖子上,這下雲舒總算可以鬆口氣了!老爹依然被擠得厲害,但比起先前卻好了不少。

    雲舒張目四望,原來他們擠著擠著被擠到了左邊,正好是眾人領了米要出去的方向,難怪前進起來這麼困難!雲舒看看四周,立刻鎖定靠近廣場邊緣那群領過米卻依然不肯立刻的人群。

    於是,她指著那圍牆的方向大喊:“爹爹,往那邊走,對,左邊人少……”

    有了雲舒居高臨下的指揮,父女倆行動起來果然順利了很多,他們花了十分鐘左右的時間總算到了廣場邊緣。雲舒找了棵大樹,讓老爹靠過去,那大樹枝丫橫生,有一定空隙,樹下還有一圈花台可供眾人休息。

    興許是現在天太冷,或者是伸長脖子看熱鬧的人太多,坐著的人很少,這正好便宜了他們。老爹將雲舒放下來,一屁股坐到花臺上,望著面前密密麻麻的人群,抹抹額頭的汗水:“唉,怎麼這麼多人,比趕集還熱鬧!”

    雲舒看看周圍,見花台側面坐著幾個三十來歲的婦人,人手一個白布袋子,正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說笑。

    雲舒跟老爹招呼一聲,然後輕輕走到幾個婦人身後偷聽她們的談話內容,唉!又是那些誰家媳婦漂亮、誰家媳婦生了閨女之類的閒話。雲舒興趣缺缺的聽了會兒,本準備回去,突聽一婦人神秘兮兮道:

    “唉,你們知道嗎?李老太太就要填曾孫了!”

    “曾孫?你說李公子他堂兄的兒子?唉,那李懷不管生幾個兒子,畢竟不是李老太太的親孫子,他的兒子怎麼能算曾孫?”

    “哎呀,不是李懷的,是公子李安的!”

    “公子李安?!華子媳婦,你沒搞錯吧?公子李安一直臥病在床,他今年剛滿十六歲,哪能生什麼兒子啊?”

    “嗨,錯不了,公子李安幾年前不就娶過幾個小妾沖喜?其中一個候選的小妾就住我們家附近,我跟她娘熟著了!她娘親口說的,那丫頭懷上了!”

    另外幾個媳婦不可思議的捂住嘴,“真…真的嗎?李安公子那身子……”

    “嗨,身子不好又怎樣,只要那話兒行不就行了!”

    另外幾個媳婦紛紛啐她一口,然後捂嘴偷笑!

    “唉,華子媳婦,公子身子不好還幹那事兒,李老太太也不管他?”

    “嘖嘖!你那榆木腦袋真是的!李安公子的身子骨就算再好能好到哪兒去?要是能生個兒子出來。李老太太不就更安心了?聽說啊,這事兒還是李老太太親自授意的,那大夫給他扎針吃藥一個多月才圓的房了!”

    “哦!這麼厲害?一下子就懷上了?”

    “切~~你怎麼知道人家只有一下子,說不定……”幾個婦人又打鬧著說了些葷段子,好一會兒才轉回話題:“哎,李公子那身體,要幹那事兒肯定得用些虎狼之藥,這樣李公子的身子不是更壞了嗎?”

    “哎呀。我說你啊,方才不是說了嗎?這是李老太太的意思,我看啊,李老太太也急了,生怕這李安公子一不小心真的出了岔子,那李家偌大的產業不全都送給了別人?”

    “別人?你說李懷?李懷不也是李老太爺親弟弟的孫子?怎麼算是別人了?而且李家的產業不一直都是他管著的嗎?”

    “哼,管著又怎麼樣。那地契房契、鋪子田莊的名字可全是李安公子的!只要李安公子一好,他一個銅板都別想撈到!”

    “哎喲,華子媳婦,你哪兒去聽來的這些消息?我看那李懷公子除了花心一點兒,其他都挺不錯的啊!李老太太不是挺看重他的嗎?那個…我還聽說李老太太以後要分一半家產給他了!”

    “分給他?哼!做夢!那李懷平時看著人模狗樣兒的,一到晚上就往青樓裡鑽。李家的銀子每個月被他拿去喝花酒的恐怕都不只這個數兒!”

    “五…五十…五百兩!”幾個婦人趕緊捂住嘴,四下看看,見旁邊蹲著個小女孩兒在地上畫圈圈,以為是哪個領歲糧的人家的孩子,也沒在意。

    “哎,李懷家裡不是早就有好幾個美妾了嗎?聽說他院子裡的丫頭個個都如花似玉的,幹嘛還要上青樓?”

    “這玩意兒,男人永遠都是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恨不得全天下有點兒姿色的女人都圍著他轉才高興了!”

    “呵呵,大虎媳婦,你相公是不是也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

    “哼。他敢!老娘不閹了他!”眾婦人一陣哄笑。

    突然,廣場上的人群一陣騷動。眾人互相詢問發生了什麼事?老爹見狀也站起來,跳上花台往前張望。

    幾個聊天的婦人跳起來。拉著旁人問:“怎麼拉、怎麼拉?是不是要灑歲錢了?”

    歲錢?莫非是壓歲錢?

    這個問題很快就有了答案,沒一會兒,一串青衣人出來,叫嚷著推搡著,將廣場上眾人分開,空出條供一輛馬車通行的巷道來。那巷道從李府門口出發,圍著廣場邊緣轉一個大圈後又回到李府門口。

    原本圍在廣場周圍聊天的人們,不管是男人女人,都拼命的往前擠,並努力湊到巷道邊去!雲舒和老爹待的花台又空了下來!

    廣場上嗡嗡嗡嗡一直持續了一刻鐘,突然有人看:“來了,來了,快看!”

    雲舒被老爹抱著站在花臺上,遠遠看見李府大門慢慢打開,一輛華麗的敞篷馬車慢慢駛出。車上坐兩人,具體模樣看不清,只能看到一個是穿白衣的年輕人,一個是穿暗紅馬甲、頭髮花白的老太太。

    馬車沿著廣場上人為製造出的巷道緩緩駛過,每過一處,那處前前後後的人群就群情激昂、高聲歡呼,其內容多是給李家拜年祝賀之詞,然後蹲在車上的兩個丫頭便將花籃中的東西一把一把往外灑。

    人們哦哦的大叫著起哄著蹲下去撿,撿到的自然高興,沒撿到的便追在馬車背後,希望下次還有機會。

    以往聽說過有錢人為了擺闊到處撒錢,沒想到自己現在能親眼看到,而且是如此大的規模!雲舒再愛錢,看著這場面實在喜歡不起來,反而從心底鄙視李家;還有先前聽到的那些話,這李家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馬車緩緩從雲舒面前經過時,白衣少年正好轉頭看來,與雲舒的視線直接對上。那雙眼睛!雲舒怔愣一下,那少年的眼神…毫無焦距、死氣沉沉,像陷入絕望、等待死神降臨的人!

    而他的周圍,老太太和藹的笑,丫鬟們羞怯的笑,撿到錢的人欣喜的笑,追隨的人討好的笑,人人都在笑,唯獨他……

    雲舒皺起眉頭,突然覺得那李公子非常非常可憐,這親事、這家事不管結果如何,他都只是件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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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7-30 09:02 AM

第二二八章 裡子面子

   這撒錢的巡遊一直持續了近兩刻鐘才算完畢,那馬車圍著廣場轉一圈後停在李府正門前,李老太太和李公子下了馬車,被兩乘軟嬌抬了進去,空馬車則沿著李府圍牆往右行十來丈後,從院牆上一側門進入!

    而周圍圍觀之眾似乎還意猶未盡,依然密密麻麻的圍在李府門口,伸長脖子張望。莫非還有什麼節目?

    果然,一盞茶功夫後,又一白衣公子從李府正門出來,登上一個由十來張桌子疊起的臨時高臺。此人一襲裁剪得體的白色長袍襯得他身材修長,頭髮整整齊齊的梳成一髻束在頭頂,皮膚白皙,相貌嘛,這裡離得有些遠,看不太清楚,不過憑感覺,此人相貌應當不錯!

    他一出場,周圍的姑娘婦人們便開始往前湊,“快看,懷玉郎來了!”

    懷玉郎?壞野狼還差不多,雲舒不屑的撇撇嘴,心想小姑要是嫁給這種人,不被算計死就會被氣死!那該死的李家老太太,到底安的什麼心?今天我們一行來了這麼多人,李家不可能不知道,還有這本該在年三十派發的歲糧、歲錢為何突然提前?

    莫非李家老天太是想讓咱們看看她李家的勢力?好讓咱們知難而退?就算咱們不滿打上門去,他們憑著自己在安樂鎮的威望、名聲,必定能得到全鎮人的同情支持?!再退一步,若咱們家堅決不同意退親的話,那他們就把小姑配給李懷,就是不讓小姑進他家門兒!

    不讓小姑進門?為什麼?小姑平時都不出門的,李家為何到底是對小姑不滿,還是對水家不滿?或者根本就是他李家內部的原因?比如說…小妾懷孕?

    雲舒正皺眉思考。老爹拍拍雲舒屁股:“舒舒啊,愣什麼神了?”

    “啊?爹爹,怎麼了?”雲舒反應過來。

    “看,大家都散了,時辰不早了,咱們抓緊時間打聽消息吧!”

    “不用了,爹爹,我方才聽那些大嬸們說了好多事情了!咱們回去吧。路上告訴你!”

    “哦?是李家的?有用嗎?”

    “哎呀,爹爹,你不相信人家?”

    “呵呵,不是不是!”水志誠抬頭看看天色,估摸著現在時間已經未時中刻過後了,從這裡走回鎮口還要些時間,路上再耽擱會兒。差不多就到未時末了!

    “好吧,那咱們先往回走吧!”水志誠抱著雲舒匯入人流,慢慢往前移動!

    這廣場其實並不太大,卻聚集了全鎮大半的人口,平時步行五分鐘就能走完的路程,他們花了近二十分鐘才走出去。一到前方十字路口。人流便分成三股往不同方向去,他們一過拐角,大街便暫態寬敞起來,父女二人總算可以鬆口氣了。

    一路上人們三五成群都在議論今天李家派歲糧、歲錢的事兒,個個對李家老太太讚不絕口。

    老爹一路行來,找了幾位老人家打聽李家的事兒,人家一聽李家,立刻拉著他板起指頭數李家的好處、善舉。嘮嘮叨叨說了一長串,全是李家如何如何好,李家如何如何得民心之類的,在雲舒看來全是些廢話,表面功夫誰不會做?

    老爹問了幾個人。見時辰快到了,才抱著雲舒快步出了鎮子。到停車廣場時大姑和叔叔都到了。老爹抱著雲舒剛到他們面前,二姑從另一面也走了過來。

    大姑道:“好。人到齊了就好,走,咱們先取牛車,路上再說!”

    一行人趕著牛車翻過鎮後的兩座土山,接下來都是平路,老爹和叔叔輪番換著趕牛車,歇息片刻後,大姑道:“好了,周圍沒別人,大家說說看打聽到的消息吧!”,大姑環視一圈,見叔叔水志奇心不在焉的樣子,叫了他兩聲,他才反應過來。

    “三弟,怎麼了?你打聽到什麼消息?說來聽聽!”

    “我…那個…”叔叔囁嚅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大姑越看越著急:“哎呀,我什麼我?男子漢大丈夫,說個話都說不清楚?你聽到什麼就說什麼唄,我們又沒逼著你非說過個子丑寅卯來!”

    叔叔訕笑兩聲:“那個…大姐,我…跟你們走散後,被領過歲糧的人群帶出了廣場,我看你們都在裡面,心想或許在外面打聽消息更容易,便沿著逛了會兒,然後……”

    “然後怎麼了?你聽說什麼了?”大姑伸長脖子緊張的問。

    “沒…沒有,然後…我不知不覺走到老丈人家門口!”

    “嘖!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兒了!對了,咱們來安樂鎮是該去看看你老丈人,可惜忘了帶年禮了,唉!看我這記性!三弟,你老丈人家怎樣了?”

    叔叔尷尬的抽抽嘴角:“那個…老丈人一家都不在!”

    “不在?上哪兒去了?”

    叔叔皺眉停頓半晌道:“我問了周圍的人家,他們說老丈人一家三天前就搬走了!”

    “搬走!”這下車上幾人都嚇一跳,“搬哪兒去了?冬玉知道嗎?”

    “就是…沒聽說啊!”叔叔一臉為難,眉頭緊皺。

    牛車上頓時安靜下來,雲舒也皺著小眉頭望著叔叔,姚氏的父母一家全搬走了,卻沒通知自己女兒一聲!是來不及通知還是有意不通知?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不是好事兒啊!

    過一會兒,二姑道:“三弟,興許…親家公是有什麼急事兒,一時著急……說不定過兩天就有消息了!”

    “是啊,三弟,別著急,應該沒事兒!”

    “那…大姐,這事兒,我要不要告訴冬玉啊?”

    大姑和二姑對望一眼,二姑道:“告訴吧,畢竟是她們家的事兒,興許三弟妹知道他們的去向,只是忘了跟你提罷了!”

    “是這樣嗎?”叔叔緊張的追問。

    二姑乾笑兩聲,“應該…是吧!”

    又是一陣靜默後。大姑道:“算了算了,這事兒回去問冬玉就知道了!咱們還是說說李家的事兒吧,我先說好了!

    我跟你們走散後,跟著人群排到了領歲糧的隊伍裡,那時聽旁人說了不少事兒,都是誇李家老太太的慈悲有功德,公子李安和堂兄李懷的事兒倒極少有人提起。

    後來撒歲錢的時候,我也湊到了前面。仔細看過李安,那小子表面上看身體還湊合,可他那臉色實在難看,我總覺得不靠譜兒啊!

    李懷倒是不錯,身體好、長得也好,不過看周圍那些大姑娘小婦人看他那眼神,唉!還是不靠譜兒啊!”大姑一陣搖頭歎氣。總覺得左也不是又也不是!

    “二妹,說說你都打聽到些什麼?”

    二姑點點頭道:“我跟你們走散後,人實在太多,擠得我難受,我就想辦法擠到了右邊廣場邊緣的位置,沒去排隊。那周圍有不少看熱鬧的婦人。我找了好幾個人詢問,又聽了他們不少閒話。

    這些人說得最多的也是李家老太太做的那些利民的好事兒,然後還說李懷,聽說那小子長得雖人模狗樣兒的,卻好女色,家裡已有好幾個美妾,連灑水掃地的丫鬟都是千挑萬選的美人兒!”

    “啊!這怎麼行?咱們小妹要真嫁給他豈不是天天都要獨守空房?”大姑激動得差點兒跳起來,她剛起一點點兒。牛車一顛,便把她簸了回去!

    “大姐,你沒事兒吧?”幾姐弟關切的問。

    大姑擺擺手:“沒事兒、沒事兒,好著了,二妹。公子李安的情況聽說了嗎?”

    “這個…只聽說那小子早就病得差點兒過去了,現在居然好了。多半是李老太太善事做得多的緣故,其他的倒沒什麼!”

    “哼!善事!”大姑嗤之以鼻。

    二姑看向正在趕車的老爹:“二弟。你那裡了?有什麼消息嗎?”

    “那個…呵呵,我們一直待在廣場左邊大樹下,後來出來的時候問了幾位老人家,他們也都說李家老太太行善積德,其他也沒聽到什麼!不過舒舒說聽幾個媳婦說起過公子李安的事兒,舒舒,你跟姑姑們說說看吧!”

    二姑皺眉將雲舒從頭掃到尾,“算了,小孩子知道什麼?大姐,我看那李懷實在靠不住,不論如何,小妹一定不能轉跟李懷定親!”

    “可是…二妹,你看今天李家那陣仗,李老太太的理由說李安公子身子虛,不易成親,咱們小妹要是一直等到她可以成親再嫁過去,那得到什麼時候啊?萬一那李安一不小心沒了,咱們小妹豈不是要背個克夫的名聲?”

    “李懷那種品行,小妹嫁過去又能得什麼好?你這不是把她往火坑裡推嗎?”

    二人你來我往爭論半晌,毫無結果,最後叔叔水志奇道:“大姐二姐別爭了,我看那李家兩兄弟沒一個靠譜兒的,要不,咱們乾脆退了這親事得了!小妹還沒及笄,怎麼就不能找到更好的了?”

    大姑二姑一愣,沉默下來,他們思慮一會兒,大姑道:“恩,三弟說得有理,那李家真沒一個好東西,小妹不管嫁給誰都得不了好,咱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跳進火坑,二妹,就這麼辦,咱們回去勸娘退了親事得了!”

    退親?女方先退?雲舒腦中突然靈光一閃,莫非李老太太搞這麼多名堂,不是為了以勢以財壓人,而是裡子面子全都要?

    公子李安的小妾懷孕,如果順利生出兒子的話,就把那小妾扶正,如此那小子就是李家名正言順的正妻所生的嫡長孫,理所當然繼承李家所有財產,李懷及其他族人沒有絲毫理由反對,這是裡子。

    公子李安這種狀況,與其定親十來年的水家突然退親,被譴責的必定是水家而不是李家,這是面子。

    可他李家裡子面子全要了,小姑怎麼辦?...<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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