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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tzu 發表於 2013-8-26 08:07 PM

迷路的龍 -【重生之美食帝國】《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7-29 11:17 PM 編輯

【書名】:重生之美食帝國

【作者】:迷路的龍

【內容簡介】:

  前一世,母親下落不明,父親失蹤,未婚夫在功成名就之際對她說,我們還是做下屬和上司的好。

  這一次,盡得英俊老爹真傳,八大菜系,泰國美食,日式料理,法國大餐,一步步,她向著美食之巔走去,一代美食女皇,會當淩絕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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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tzu 發表於 2013-8-26 08:10 PM

第一卷 初學廚藝 001每天的早餐都是魚翅鮑魚

    抱歉——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宛如最完美的大提琴的低音部,餘音繞梁盈盈不去。

    蘇曼卻猶如做了最恐怖的噩夢,渾身大汗淋漓,掙扎著從睡夢中醒來,那樣溫柔的,讓人仿佛沉醉天堂中的聲音,說出的話卻一句比一句無情,足夠把最堅強的人打入地獄。

    ——抱歉。

    ——你覺得我們的關係比工作拍檔更親近麼?

    ——我會把盛世轉入你的名下。

    男人說話的時候語氣平靜,如同他完成的每一筆商談,蘇曼下意識的抬起手,手指上一片光滑,這才想起來,她已經憤怒的把戴了多年的訂婚戒指還給了那個男人。

    她單手掩住臉,習慣性的淚流滿面,他說她天性寡淡,和她在一起感覺不到愛意,他怎麼不想想,若一個女人不愛他,如何會陪在他身邊十年!

    在旁人看來,她得到一座五星級酒店的饋贈已經是天上掉餡餅了,可一個女人十年的青春本就是無價之寶,她如何能夠甘心!

    一股眩暈襲來,蘇曼的腦袋裡一片混沌,年少時的記憶和十幾年後打拼的記憶混雜在了一起,讓她一時間有些分辨不清今夕何夕。

    她記得昨天是她的生日,也是他的婚禮,不知道這是巧合還是意外,總之,在她對他的恨上又重重的加上了一筆。

    她沒有去參加婚禮,也沒有饋贈紅包,如果可以選擇,她希望把那人用太空船發射到外太空。

    蘇曼定制了一個十二層的生日蛋糕,比那人的婚禮蛋糕還要高了三層,十二層蠟燭眩出了一圈圈美麗的燭光,她閉上眼許了三個願望:

    一願父母健在,身體安康。

    二願蕭郎一直是路人。

    三願重回青春年少時。

    她的視線落到了床對面的香車美人掛曆上,上面清晰的寫著2000年八月,蘇曼的眼睛驀然睜大,一下從床上跳起,重新審視著眼前的斗室。

    頭頂的老式風扇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六坪的斗室悶的像是個蒸籠,對面的衣櫃上還貼著歌手周克新的海報,這分明是早在八年前就已經拆遷的舊房子!

    腦子裡的一團混亂終於理清了頭緒,現在,她還是一個正在放暑假的初一生,確切的說,今天就是學校報導的日子。

    那現在,豈非是願望成真!

    難以言喻的歡欣從蘇曼的心底升騰而起,她忍不住又哭又笑,過了不知道多久,她才漸漸的鎮定下來,蘇曼握緊拳頭,現在是2000年,她才初二,父親還在,那人也還沒出現,一切都還來得及!

    回過神來,蘇曼爬下了床,頓覺一身黏黏膩膩,看著時間還早,找出了身乾淨衣物進了衛生間。

    燒著燃氣的熱水器搭配一個半舊的淋浴噴頭,蘇曼一時間還有些適應不良,匆匆的沖了個熱水澡,套上校服,白襯衣搭配過膝的藏青色西服裙,再系上深紅領結,讓穿慣了職業裝的她頗為新鮮。

    走到了外面的大屋裡,這套住宅本是一室一廳,狹小的一室做了她的臥室,剩下的這一廳兼具了臥室書房和飯廳的功能。

    看了眼淩亂的大床,蘇曼也沒心思去整理,直接在餐桌前坐了下來,上面擺好了兩個碟子,又用盤子扣著,她先輕車熟路的盛了一碗白粥,不慌不忙的把盤子拿下去,裡面一碟紅油肚絲,一碟涼拌蘿蔔絲,一紅一綠,搭配著白粥,看的人特別有食欲。

    蘇曼舉起筷子,眼眶不自然的濕了,很多年沒吃過父親親手做的早餐了,很多事情,習慣以後只道是尋常,當失去時才知道懷念。

    粥又糯又香,肚絲十分有嚼頭又不會太難下嚥,蘿蔔絲清脆爽口又醃制的極為入味,普通的小菜卻做的味道極贊。

    蘇曼吃完飯,習慣性的看向了飯鍋的上層,那裡是一個小小的籠屜,蒸著一小盅的原湯。

    記憶裡,從她記事起,每天就這麼一盅湯,從來沒有斷過,到了初中時,終於厭倦了,每次都被她偷偷倒掉。

    蘇曼小心翼翼的端出了湯盅,掀開蓋子,一股鮮香撲鼻而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輕輕的舀了一勺子,湯一入口,她立時變了顏色,這個味道——

    她以前不僅僅是一名優秀的經理人,同時也是一個美食點評家,在一本國際性的美食刊物中開闢有專欄,口味不可謂不刁。

    她一口吃出了這盅湯是一種藥膳,只是做湯的人手藝極好,所以幾乎化去了所有的藥味,剩下的只有淡淡的清香。

    現在還看不出來什麼,再過十年,一批新貴隨著電子科技發家,再一批人靠著投資房地產起家,國內的有錢人越來越多,這些人有了錢,自然而然的便把目光投向了養生之道。

    藥膳就是趁著那一股東風火起來的,很多星級酒店都推出了獨特的藥膳餐單,蘇曼自然是吃了許多,卻沒有一次比的上手裡這一盅湯。

    她只能依稀辨別出應是吊了至少十個時辰以上的老鴨湯,然後裡面那些粉絲樣的東西,應是被化掉的魚翅,魚翅淡而無味,一定要用老湯才能吊出滋味。

    尋常人做魚翅用的都是雞湯,卻不知道魚翅大補,雞湯亦是大補,兩相疊加,虛火過旺,莫如用這降火的老鴨湯。

    細細品來,裡面應是放了些當歸芍藥,只是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幾乎品不出來那股子中藥味。

    這是所有藥膳大師夢寐以求的境界啊。

    父親果然深藏不露。

    她把手裡的湯盅一口飲盡,很久以前,她成功的盤活了第一家小餐館後,心中就有了一個疑問,只是粗粗的估量,家裡那紅火的外賣生意收入應是不菲,可她一直到了高中,家裡卻始終這麼一副窮困模樣,賺的錢都哪裡去了?

    喝了這一盅湯,蘇曼心內的疑惑頓時全解,若是她每天早上喝的都是魚翅湯這個檔次的補湯,那家裡沒錢還真不稀奇。

    頭髮已經半幹,臨出門前,蘇曼在門口的穿衣鏡前略一頓足,看向鏡子裡十三年前的自己,裡面的女孩身材纖細,過長的劉海如同一層厚厚的門簾,擋住了她大半邊臉,看上去有些陰暗。

    她轉過頭,提著書包慢悠悠的踏出了屋子,一股炒飯的香氣立刻撲面而來,看著寥寥的幾桌客人,蘇曼直接走了過去,這種前店後家的設置在以前的老城區很常見,也讓她身上帶了十幾年的油煙味。

    身上的衣服無論洗多少次,都帶著那股油膩的味道,同學們厭棄的神情,讓她年少時一直都很自卑,所以才故意留著長長的劉海,似乎這樣,討厭的視線就看不到她了。

    蘇曼直接到了店子的最前端的露天爐灶前,看著那個高大忙碌的身影,心頭一悶,嘴唇微微顫動,爸字怎麼都喊不出口。

    少年時,因為身上揮之不去的油煙味,她對父親怨恨無比,心情好時就喊上一聲老頭子,心情不好則乾脆一個喂字。

    蘇曼站了半晌,愣是沒憋出一個字來,還是男人回過頭來,瞥到女兒的身影,二話不說,大步的走了過來,直接從牛仔褲的後兜裡摸出錢夾,掏了張百元大鈔塞到了她手裡。

    蘇曼無語的看著手裡粉紅色的鈔票,記憶中父女倆的相處模式似乎就是這樣,她往父親身前一站,父親就開始塞錢。

    蘇曼抬起頭,十多年過去,父親在記憶裡越來越模糊,今天再見,竟有股驚豔的感覺。

    男人看上去還不到三十,風華正茂的好時候,飛揚的濃眉下一雙明亮的眼睛,在燒飯的時候尤其專注,專注的讓人恨不能跌進他的眼裡去。

    寬肩窄臀加上超過一米八的身材,若說是軍人更可信些,因為長期顛炒勺,胳膊上的肌肉鼓鼓的,搭配著身上的黑色跨欄背心,真是怎麼看怎麼性感。

    看到蘇曼沒有動,蘇杭眉毛揚起,毫不猶豫的又掏了張百元大鈔,塞入了蘇曼手裡。

    蘇曼依然沒有動,她想著父親今年多大?二十九還是三十?似乎不到十八就和她那跑了的娘生了她。

    蘇杭眉頭皺了一下,把手在錢包裡劃拉了一下,塊八毛的都留下來了,剩下的幾張紅票子連帶著錢包一起塞到了蘇曼的手裡。

    蘇曼慢半拍的回過神來,盯著手裡的錢包,下意識的喊了聲:“喂!”

    蘇曼話一出口驚覺不妥,蘇杭已經回過頭來,疑惑的看著她,蘇曼頓時滿臉黑線,她老爹對喂適應的比喊爹還要良好啊喂。

    看著面前英俊的過了頭的老爹,蘇曼匆匆別開視線,只留下了一張鈔票,餘下的都塞回到了蘇杭手裡,惡聲惡氣的道:“你有空也去剪剪頭髮刮刮鬍子啊!”

    說完,蘇曼轉過身大步的向外行去,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男人若有所思的摸了摸頭髮。

    十一中就在家門口,是一所連著高中部的學校,現在還早,來報導的學生還不是很多,蘇曼走在校園裡,看著不遠處的籃球場,恍若隔世。

    她沒有想到,自己居然還可以再回到這個時候,有機會親手去解開那個困擾了她半生的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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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tzu 發表於 2013-8-26 08:11 PM

第一卷 初學廚藝 002嚴公子

    誰能想的到,那麼一個速食店的老闆,在三年後,僅僅用了三個月的時間就創立了一家本城赫赫有名的酒店,隨後丟下將要成年的女兒,一去不返。

    蘇曼為人原本就有些孤僻,那個時候,更是鑽了牛角尖,她乾脆退了學,每日裡混著酒吧夜場,直到一次喝到了胃出血的地步,孤單單的住在醫院裡,她第一次清醒的意識到,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同時,她也不甘心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活下去,她要找到父親,親口問他一句為什麼,為什麼要拋棄相依為命的女兒!

    帶著這個執念,蘇曼跌跌撞撞的闖入了飲食業,浪子回頭遠比想像中艱難,摔了不知道多少跟頭,直到認識了他,陪著他打下了一片江山,創立了享譽中外的飲食帝國,卻始終沒有半點父親的音信。

    她無數次想過,再見到蘇杭時,她會是什麼樣子,她要說些什麼,再見面時,她卻無法開口,三年後的事情,蘇杭大概還不知道吧,她只有等待,等待那個時刻的到來。

    現在離父親失蹤,還有三年,一切都還來得及,這次,她一定要知道,父親離開的真相,並且,找回失蹤的父親!

    蘇曼收回心思,抬起頭,看著面前六層高的教學樓。

    十一中不算重點,但是附近有個軍區大院,不少部隊子弟都在這裡上學,所以每年部隊都會拿出一筆錢來修繕,從外面看去,教學樓尚算乾淨整潔。

    她在這所學校度過了五年時光,如果不是高二退了學,怕是要呆足六年。

    思索間,她慢慢的爬到了二樓,按照十一中的傳統,初一到初三是一至三樓,高一到高三,是四到六樓,書讀的越多,越下不來樓。

    今年她上初二,班級也換了教室,從一樓換到了二樓,在一排豎起的門牌上找了片刻,看到了初二二班的牌子,蘇曼單肩挎著書包邁了進去。

    每升上一級,都會按照名次重新排座位,班主任會在報導那一天寫到黑板上,座位和名字對應的整整齊齊。

    蘇曼眯起眼看了半天,終於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靠窗戶一組的第五排,她下意識的向著座位看去,雙人位的桌子旁已經坐了一個男孩。

    男孩穿著一件白襯衣,袖子恰到好處的挽到了手肘處,露出了手腕上的一塊手錶,襯衣的領子微微敞開,精緻的鎖骨一晃而過。

    他正懶洋洋的看著窗外,發梢被微風輕輕吹動,看著又清爽又俊秀。

    蘇曼微微一怔,忍不住回頭又看了眼黑板,蘇曼——嚴寧,沒錯,她的新同桌確實是這位大少爺。

    嚴寧是少有的給她留下了印象的同學之一,住在學校旁邊的軍區大院裡,可以說是軍二代,人生的俊秀乾淨,運動又好,在學校裡很是有一幫粉絲。

    美中不足的大概是成績始終在中下游晃蕩,這位少爺倒是有一點和蘇曼相像,他也沒有讀完高中,在高二的時候就去參了軍。

    後來再次見到的時候,是她在夜店買醉,被一群人騷擾,是他淡淡的一句話解了圍,也是那一次,讓她對這位初中同學再度有了印象。

    只是,上一次,她清楚的記得,自己應該坐在最後一排,而且沒有同桌。

    蘇曼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端倪,只怕上一次自己性格孤僻,不喜歡來的太早被人圍觀,等來的時候,有人已經抹掉了她的名字,調換了她的位置。

    看嚴寧那副風淡雲輕的樣子,大抵不是他做的手腳,蘇曼暗歎一口氣,向著自己的座位走去。

    到了座位前,嚴寧還在看向窗外,蘇曼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一群女孩正在打打鬧鬧,其中一個女孩長髮飄飄,白淨的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並沒有參與到打鬧中去,站在一旁,越發顯得她文靜秀美。

    是了,蘇曼突然想起來當年鬧得沸沸揚揚的大八卦,據說嚴寧就是喜歡這個小美人何昭昭,求之不得後,不想看到美人別抱,跑去當了兵。

    蘇曼回過神來,伸出食指在桌子上敲了兩下,嚴寧一驚,轉過頭看了她一眼,鼻子下意識的皺了皺。

    蘇曼臉一沉,若是換了以前的她,此時怕是馬上就要掀桌子大鬧一場,縱然是現在的她,也多有不快。

    不如等下看看是哪一個想要換位置,她成全算了,她是不想和一個嫌棄她身上味道的人同桌的。

    嚴寧開了口,少年還沒到變聲期,聲音聽著很清脆,“你身上是什麼香味?哪個館子的?”

    蘇曼一怔,惱怒的心情因為少年毫不掩飾的話慢慢的平復下來。

    她神情變的柔和,正要說話,一陣喧嘩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十幾個人呼啦啦的湧了進來,教室裡一下就熱鬧了。

    那群人有男有女,進了教室後,看到坐在窗邊上的嚴寧,立刻沖了過來,七嘴八舌的嚷了起來:

    “嚴寧,不是說好一起報導的麼!”“你怎麼自己走了!”

    嚴寧的眉頭微微皺起,俊秀的少年連皺眉的動作也異常好看,他掃了一眼這幫同學,慢悠悠的站起了身,卻是給蘇曼讓了通道。

    蘇曼嘴角微微勾起,這傢伙,是想讓她來轉移這幫人的注意力麼,心思還真夠深沉的。

    蘇曼提起書包進到了裡面的位置,教室裡一下安靜下來。

    方才嘰嘰喳喳說話最多的女生跳了出來,叫道:“嚴寧,我們不是同桌麼,她怎麼能坐在這裡!”

    蘇曼皺起眉頭,這女生的嗓子又尖又利,說話又快,聽起來很不舒服,而且,她也不記得女孩的名字了。

    轉過頭,蘇曼單手撐腮看向了窗外,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那女孩叫了半天,終於惱了,她一把捉住了蘇曼的手腕,板著臉道:“蘇套子,我和你換位置!”

    蘇套子,是他們給蘇曼起的外號,不知道誰看了那個有名的裝在套子裡的人,覺得個性孤僻獨來獨往的蘇曼十分符合這個形象,慢慢的在班級裡叫開了。

    蘇曼抬起頭,注視著面前尚算清秀的女孩,平靜的道:“這是老師分配的座位,如果你不滿意,大可去找老師調換。”

    女孩猛的站直身體,憤怒的瞪了蘇曼一眼,冷哼一聲:“去就去!”

    幾個女生呼啦啦的跟在女孩後面,一窩蜂的出去了,剩下幾個男生大大咧咧的坐在周圍的桌椅上,一個濃眉大眼的男孩把手臂搭在了嚴寧的肩膀上,笑嘻嘻的道:“行啊,阿寧,看你把小辣椒氣的。”

    嚴甯掃了死黨徐燦一眼沒有說話,視線卻落到了自己同桌身上,說來奇怪,這個印象裡一直陰沉沉的女生似乎有所不同了,剛才他還以為能看到一場好戲。

    沒人知道,他曾經看到過這女孩在打掃衛生的時候,把一堆爛樹葉子塞到叫她蘇套子的人的書桌裡。

    從那以後,他漸漸的留意起來,發現中了招的倒楣傢伙還不少,諸如碰倒別人的水杯,撕掉得罪她的人的作業本,種種小動作層出不窮。

    最後,嚴寧肯定的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傢伙心理陰暗,而且報復心極強。

    不得不說,他今天確實為了躲避那幫聒噪的傢伙們而早一步出門,但是當他看到黑板上寫著的同桌的名字時,心裡居然有些小歡喜,似乎日子不那麼無趣了。

    嚴寧若有所思的看著身旁的女孩的側臉,厚重的長碎發擋住了她大半張臉,難不成他也有心理陰暗的潛質?

    嚴寧好笑的別開眼,下一秒,他又轉了回去,皺眉看著身旁安靜的近乎不存在的女孩,突然想到,他似乎從未看清這個叫做蘇曼的女生的長相,印象裡只有這重重的長碎發,隔斷了天涯海角。

    很快,班主任孫秀芝和那一大幫女生一起回來了,孫秀芝三十出頭,略有些圓潤,她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看向了嚴寧,問道:“嚴甯同學,你想要換座位麼?”

    嚴寧笑著站起來,“老師怎麼安排我就怎麼坐。”

    孫秀芝點了點頭,這個學生成績雖然一般,在學生中間卻很有凝聚力,家裡背景也好,她正準備委任他做班長,“好,那就這樣吧。”

    頓了下,孫秀芝意有所指的道:“要是人人都不滿意自己的座位,那班級可就亂了套了,你們還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女孩們你瞧瞧我,我看看你,心不甘情不願的回到座位上重新坐下。

    蘇曼揚眉看著這一幕,大人帶著示威性的批評,多年以後再看,就像是一群人在玩過家家,除了好笑沒別的想法了。

    第一天報導沒什麼大事,無非是領下新書,說一下繳費數額,再安排下班幹部,不出蘇曼意外的,身邊的嚴公子成了班長,上一次,他也是做了兩年的班長。

    初一的班長因為父母工作調動轉學,倒是便宜了嚴寧了。

    對了,何昭昭似乎就是初二六班的班長,這下有什麼活動,兩個人碰頭的機會就多了,蘇曼不無陰暗的想著,沒辦法,嚴公子和何美人的八卦鬧得沸沸揚揚,兩個人間的陰私事全部被扒了個一乾二淨。

    嚴寧注意到同桌的眼睛,在長碎發的遮擋下靈活的轉著,下意識的想著,這傢伙又心理陰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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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tzu 發表於 2013-8-26 08:11 PM

第一卷 初學廚藝 003母親的下落

    下了課,蘇曼把一堆新書都塞到了包裡,大步的向外走去,幾個兄弟圍了上來,嘻嘻哈哈的調侃著嚴寧:“哈,你把小辣椒得罪了也就算了,幹嘛和蘇套子一桌啊!”

    “就是,她身上那個味兒!”說話的常海使勁的皺了皺鼻子,嚴重的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嚴寧似笑非笑的看著幾個死黨,笑眯眯的道:“味兒?什麼味兒?我覺得挺好聞啊!”

    幾個男孩一起跳出去幾步遠,驚嚇過度的看著嚴寧,半晌,徐燦摸著胸脯叫道:“悟空,你莫要再嚇唬為師了!”

    嚴寧一個拳頭過去,捶在了徐燦胸口,笑駡道:“你小子少裝了,趕緊的,趁著天色還早,咱們去打上一盤。”

    出了門,幾人又撞上了一個大院的蕭淩和方烈,兩個人也帶著幾個跟班,一群男孩湊到了一起,浩浩蕩蕩的向著學校對面的網吧走去。

    蘇曼出了校門,沒有直接回家,她用手撩了下過長的劉海,她的自卑是什麼時候開始沒了的呢,似乎從她去夜店買醉開始,當人跌到了最低點的時候,自然而然的,一切負面的東西都被消融在一起了。

    現在留著這麼長的頭髮擋著眼睛,看東西都不舒服,她當然不會再留下了。

    蘇曼頓住腳步,家門口只有幾家小理髮店,既然要改變形象,不如剪個像樣點的髮型,她捏了捏口袋裡的鈔票,早上從蘇杭哪裡拿來的一百大鈔,在現在的年代,足夠去最好的理髮店剪上一次頭髮了。

    蘇曼很乾脆的跳上了公車,直奔市中心而去,在人民商場的旁邊,記得有一家叫做名髮屋的店子,一直都很有名。

    幸好現在車子還沒達到人手一輛的地步,路上沒有塞車,很通暢的到了商業區。

    名髮屋坐落在了百貨大樓的旁邊,透過玻璃門向裡看去,幾個帥哥坐在靠牆的椅子上等待顧客。

    蘇曼隨意的掃了一眼,看的出來,店裡的生意很紅火,大部分理髮師都有客人了,剩下的幾人打扮的很時尚,穿著偏瘦的格子襯衣,耳朵上還帶了幾個環,只是到底是底層從業者,缺乏了些男子氣概,只可遠觀罷了。

    她伸手指了個看著還算舒服的男孩,男孩笑臉迎了上來:“您先洗頭?”

    蘇曼點了下頭,洗頭和剪髮的並不是一個人,洗頭的尚算是美髮店的小工,通常都是沒有出師的學徒,而剪髮的叫做大工,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

    洗頭房在另外一邊,有點像是牙醫診所的椅子,可以調整靠背高度,洗頭的時候,人靠在上面,脖子上墊了條毛巾,洗髮工提著調好了水溫的細噴嘴一遍遍的沖刷著頭髮,然後抹上洗髮露,揉搓幾下,再給客人按摩下頭部,沖掉後重新打上一遍護髮素,沖乾淨就算完成了洗頭這個步驟。

    有不少客人喜歡洗頭時的按摩,會專門來洗個頭,這個時候洗頭還相當便宜,只要三塊錢。

    蘇曼卻是最討厭按摩這個步驟,她的耳朵十分敏感,不喜歡被人揉搓,那人就最喜歡含著她的耳朵逼的她討饒,蘇曼一怔,怎麼又想起那個討厭的傢伙了。

    發愣的功夫,小工帶著泡沫的手已經摸上了她的耳垂,蘇曼一下坐起身體,拍掉了男孩的手,沒等她出聲,旁邊另一位洗頭的客人疏遠的聲音傳了來:“我不喜歡按摩頭部,直接沖掉泡沫就好。”

    那人完全搶了蘇曼的臺詞,蘇曼不由多看了兩眼,那是一個略有些年紀的中年女子,穿著一身合體套裝,一副金邊眼鏡被她捉在了手裡,閉上眼的五官很是清秀,眼角有幾道細紋。

    這是一個出身良好且有教養的女人,蘇曼很快得出了結論,她回過神來,看到那小工手足無措的站在旁邊,不由扯了下嘴角,低聲道:“我也不喜歡按摩頭部,你幫我沖一下就好。”

    蘇曼洗完頭,濕漉漉的頭髮都被包在了毛巾裡,由她欽點的帥哥引到了美髮廳裡,在一個大鏡子前坐了下去。

    她漫不經心的向著旁邊掃了一眼,微微一愣,是剛才那個同樣不喜歡按摩頭部的女人,她已經把眼鏡戴上,神情寡淡的坐在椅子上,文靜中略帶了些疏遠。

    蘇曼眉頭皺起,總覺得有點眼熟。

    男孩已經把她頭上的毛巾打開,開始梳理起一頭亂髮,一邊梳一邊誇讚道:“妹妹,你的頭髮真好,又黑又亮——”

    話音未落,旁邊的理髮師亦是開口贊道:“太太你的頭髮保養的很好,像是您這個年紀,頭髮還這麼黑的很少見了。”

    兩個人幾乎前後出口,說的內容卻差不多一樣,聽在耳中就有些變了味道,似乎是恭維客人的萬金油。

    蘇曼不覺好笑,下意識的看向了隔壁的女人,對方也恰好望了過來,許是心有靈犀,蘇曼禮貌的對她笑了笑,那人卻只是牽了下嘴角,權充笑意。

    蘇曼簡單的提了下自己的要求,不需要太複雜的髮型,只求清爽舒適,男孩領會了她的意思,手腳麻利的剪了起來,只用了二十分鐘就修剪完畢,蘇曼對著鏡子照了照,看到自己一雙清澈的眼睛,滿意的點了下頭,誇讚道:“你的手藝很好,下次來再找你。”

    男孩有些意外,明明這小丫頭比自己小了很多,說起話來卻老氣橫秋,自己竟然還順著她的意思點了下頭。

    隔壁的女人似乎是常客,只修剪了下發梢,居然也用了二十分鐘,真是個會生活的人啊。

    蘇曼先一步結帳,準備邁出門口的時候,聽到身後的老闆招呼著那位女士:“陶太,有空再來,這是您的會員卡,請收好。”

    陶——

    蘇曼如遭雷擊,電石光火間,幼時模糊的記憶浮了出來,她終於想起了這個面善的女人在哪裡見過!

    那是她親娘還沒有跑掉的時候,母親隔三差五的就會牽著她的手,到離家半個城遠的高檔住宅區,去探望一對夫妻。

    但是每次都被拒之門外,偶爾會撞到那家的男女主人,一派高雅大方,映得年幼的她和一身油煙味道的母親越發狼狽。

    那是她年輕的外祖母和外祖父。

    多麼老土的劇情,精心教養的女兒被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窮小子拐跑,自覺丟了面子的夫妻自此不肯認這個女兒,然後過了幾年,那女人又拋夫棄女的跑了。

    蘇曼怔怔的站了片刻,手腳冰涼,如果她不是這出狗血的言情劇裡的主角,她大概也會說一聲好假吧!

    生活往往比劇本來的更加精彩。

    年少時的怨恨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變淡,剩下的只是對親情的渴望,母親下落不明,父親生死未卜,讓她始終像是一個孤兒一樣,那種痛苦,沒有經歷過的人不會懂。

    當年她功成名就後,也曾經試圖尋找母親的下落,可依稀記得的社區早已經人去樓空,外祖家不知何時也從視線中消失了。

    蘇曼看到陶女士駕駛的黑色車子從眼前一滑而過,當機立斷攔了輛計程車,指示跟上前面那輛車,司機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卻沒有說什麼,誰會跟錢過不去呢。

    蘇曼暗道僥倖,她第一次感謝起了諸神,回到十四歲的年紀,父親還在,她心血來潮到市中心修剪頭髮,又碰巧遇到了外祖母,很有可能追查到母親的下落,第一個願望父母健在,果然有實現的可能。

    看著前面的車子左拐右拐,大概是女司機的緣故,開的很謹慎,車速不算太快,最後停在了一個高檔社區前。

    蘇曼雙眼一亮,果然換了地方,她匆匆的把錢丟到了座椅上,快速的下了車子。

    蘇曼記住了汽車牌號,這個時候倒是不著急了,許是身上的初中校服的緣故,門衛並沒有盤查她的身份。

    進了社區,她在單元樓之間慢慢的溜達,走過三排樓房後,再次看到了那個眼熟的牌號,她抬起頭,看了下單元樓,暗暗的記下了樓號,來日方長,還不用急於一時。

    轉身出了社區,蘇曼又在街上閒逛半天,看著十幾年前的城市,別有一番感觸,那家賣麻辣燙的竟然還在,街邊賣飾品的小店還是那麼多人——

    蘇曼看看快到飯口了,掐著時間趕回了家,店裡已經坐了三三兩兩的客人,蘇杭正在灶前忙活。

    要說他們家的小店也是一絕,沒有炒菜,只有各式各樣的炒飯,順便賣點飲料啤酒,就這樣,生意還紅火的不行,一到飯點,門口都要排起長隊。

    蘇曼以前一直認為是店子開在學校門口的原因,炒飯怎麼都比食堂的大鍋飯強,後來想明白了,那是她家喂的手藝好,可惜怎麼都想不起自家的炒飯是什麼味道了。

    現在有機會再確認一次,蘇曼一定要好好鑒賞一下。

    她駐足在了灶旁,看著蘇杭右手舉重若輕的顛起手裡的炒鍋,泛著金黃色光澤的米粒在空中翻騰起舞,宛如一道金色長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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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tzu 發表於 2013-8-26 08:12 PM

第一卷 初學廚藝 004銷魂的蛋炒飯

    蘇曼眼睛眯起,第一次注意到蘇杭手裡的炒鍋比普通的炒鍋大了足足一圈,如果一般的炒鍋一次可以出鍋三份炒飯,蘇杭這口鍋足足可以出足五份!

    這絕非一加一等於二的簡單問題,鐵鍋每大一號,對腕力的要求是成倍增加的,而蘇杭還能把鍋顛的這麼漂亮,那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發呆間,蘇杭已經炒好了一鍋飯,左手端著炒鍋,微微傾斜,金黃的米粒滾滾而下,手再一頓,鐵鍋揚起,恰好就裝了那麼一盤子,蘇曼的瞳孔又是一縮,旁的且不說,她家老爹這一手炒飯的手藝簡直絕了。

    蘇曼自覺的伸出手去端盤子,她趕著飯口回來就是為了幫忙的,蘇杭也恰好的伸出了手,一大一小兩隻手同時捉住了盤沿,蘇杭抬起頭,父女倆打了個照面,同時愣了下。

    蘇杭原本有些長的頭髮被剃成了板寸,鬍子也刮得乾乾淨淨,一張俊朗的臉完全露了出來,年紀一下又年輕了兩三歲,配上露在外面的健壯手臂,整個一標準的兵哥哥形象。

    帥到沒邊。

    蘇曼看了兩眼,下了結論:“挺帥的。”

    蘇杭的臉一下繃緊,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蘇曼瞬間僵住,溫馨的戲碼果然不適合他們父女。

    蘇曼垂下眼簾,一手一盤,端起了炒飯,向著店裡走去,身後傳來了蘇杭低沉的聲音:“頭髮剪得不錯。”

    蘇曼小臉繃緊,緩緩的回過頭,面無表情的看了蘇杭一眼,快速的轉頭向著店裡奔去。

    蘇曼把幾份炒飯放到了客人面前,重新回到了灶前,蘇杭已經在炒著下一鍋了,看了蘇曼一眼,欲言又止。

    蘇曼一怔,問道:“什麼事?”

    蘇杭聳了下肩膀,朝著對面揚了下眉頭:“網吧叫外賣,我叫他們自己來拿了。”

    蘇曼一下就明白過來,對面的網吧是店裡的大客戶,只要網吧有一個人叫了蘇家的外賣炒飯,滿屋子的香氣立刻會帶來連鎖反應,吃過多次的熟客就不說了,哪怕是第一次去網吧的客人也會忍不住叫上一份外賣。

    網吧的老闆陳三經常勾搭著蘇杭的脖子,哀怨的長歎一聲,“我們家的網吧就是給你家飯館開的分店啊。”

    網吧那些人都是什麼主兒,屁股黏在椅子上,恨不能和電腦同生共死的貨,叫他們來拿外賣,等涼透了吧。

    一般都是蘇杭趁著人少的時候跑一趟,今天看到蘇曼難得的勤快,沒忍住,開了口。

    蘇曼眉毛揚起,雙手抱肩:“反正我也沒事,我跑一趟好了。”

    蘇杭沒有再說什麼,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手裡的炒鍋上,蘇曼的視線下移,自然而然的落到了爐灶前的配料盆裡,一眼掃去,胡蘿蔔丁,黃瓜丁,番茄丁,蝦仁蟹肉,紅白黃綠,看著十分賞心悅目。

    各種方丁切的大小均一,整齊的排成一列,像是給女子配首飾用的彩珠,嗯,老爹的刀工也很精湛啊。

    對於廚子來說,重中之重,基礎裡的基礎,只有兩樣,刀工和火候!

    明顯的,蘇杭對於火候的把握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刀工亦是相當不俗,憑藉這兩手功夫,去星級酒店做個二廚是綽綽有餘了。

    蘇曼思緒一轉,想到早上那一盅讓人驚豔的藥膳,滿懷期待的看向了蘇杭,老爹到底還藏著多少手藝呢,她有信心,全部挖掘出來。

    被蘇曼目不轉睛的盯著,蘇杭心裡一陣發毛,手腕一動,煤氣灶蹭的一下竄出了丈高的明火,他把手裡的鐵鍋狠狠一壓,快速的翻炒了幾下,迅速的關了爐火,把炒飯分裝了五個盒子。

    俐落的打了包,遞到蘇曼手裡,蘇杭看著蘇曼不緊不慢的步子,眉頭皺起,最後那一下,火候有些過了。

    ……

    嚴甯哥們幾個佔據了網吧東南角的一片地方,玩著最近非常流行的魔獸世界,常海視線全盯著螢幕上那一小塊,目不轉睛的喊著:“靠,聯盟盜賊!老子就差一個怪完成任務了!”

    另外一個角落裡爆出了一個高聲:“又殺了個部落狗,哈哈,早叫你們玩盜賊了!”

    這聲音一出,嚴寧幾個手上的動作都是一頓,同時抬頭向著西南角落看去,那邊的人也恰好抬起頭來,雙方恰好佔據了網吧的底邊,遙遙相對,頗有點針鋒相對的意思。

    網吧老闆都會建議客人選擇同樣的遊戲大區,這樣人多勢眾,玩起來熱鬧。

    但有時候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雙方在遊戲裡發生了爭執,直接進行線下的真人PK。

    蕭淩揚起下巴,嗤笑一聲:“不知道哪裡來的,一群娘炮。”

    那幫人一看就和他們年紀差不多大,卻是生面孔,肯定不是十一中的,大老遠跑到他們這邊的網吧,分明是怕被老師家長發現,所以蕭淩才會毫不猶豫的叫他們娘炮。

    方烈漂亮的眼睛眯了起來,快速的下了命令:“我去喊人,蕭淩,等下逮住剛才那個說話的,給我往死裡揍。”

    贏了不要緊,贏了還這麼囂張,那真是找修理了。

    蕭淩應了,方烈正要向外走去,網吧大門卻被人推開,一個女孩走了進來,男孩們下意識的向著她看去,網吧頓時為之一靜。

    這時候網吧還沒有那麼普及,大部分都是些半大男生在玩,偶爾出現個女孩,真是鳳毛麟角。

    女孩白色襯衣,及膝的深藍西裝裙,脖子上的蝴蝶結略有些鬆動,露出了白皙的頸,頗有層次感的中碎發在臉頰旁層遞而下,細眉細眼,搭配著高挺的鼻樑,一臉冷清,帶著說不出的味道。

    映著身後射入的正午陽光,女孩仿佛一個天使,懵懂的闖入了這個異度空間。

    “美女!”

    一聲狼嚎響起,接二連三的狼嚎叫了起來,美女美女~

    整個網吧口哨尖叫聲齊飛,所有的聲浪都向著門口沖刷而去。

    耳邊的喧鬧讓人頭痛,蘇曼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抬起腳,朝著吧台狠狠的踹了兩下,沉重的撞擊聲蓋住了所有的聲音,網吧又是一靜。

    方烈的眼睛一亮,吹了聲口哨,朝著身邊的兩個哥們目光炯炯的宣告道:“這妞夠辣,我喜歡!”

    嚴寧眉頭皺起,沒有說話,倒是蕭淩嗤笑一聲:“你都喜歡多少個妞了?學校裡除了教導處的林閻王,你還有誰沒喜歡過?!”

    方烈沒有半點被打擊的樣子,興致勃勃的叫道:“這個是真愛!”

    這次連嚴甯都樂了,拍了拍方烈的肩膀:“準備什麼時候帶回去見伯母?”

    方烈這廝真是見一個愛一個,還喜歡往家裡領,最後都被不苟言笑的方伯母嚇跑了,哥幾個估摸著,方烈根本就是想找個彪悍的媳婦對抗他娘!

    方烈整了整衣襟,摸了摸小平頭,大步的向著小美人走了過去,蘇曼在他身上停頓了片刻,主動的走了過來,方烈大喜,小爺果然生的一表人才,小妞在小爺的魅力感召下投懷送抱了。

    蘇曼把手一攤,“六塊一份,一共五份,三十塊錢。”

    方烈結結巴巴的道:“什,什麼錢?”

    蘇曼有些不耐煩了,網吧裡烏煙瘴氣,呆一會都覺得憋悶:“外賣錢。”

    安靜的網吧裡,少女清脆的聲音迴響起來,宛如清涼的溪水緩緩流過山澗,聽得人心神一振。

    少年們也回過味來了,敢情小美人是送外賣來的。

    西南角騰的站起了一個少年,顛顛的跑了過來,圓臉上滿是討喜的笑容:“妹妹,這裡這裡,我的外賣。”

    方烈退了一步,瞪了眼打攪了好事的傢伙,嘖,就是剛才遊戲裡得了便宜還賣乖那廝,新仇舊恨等著哥哥一起算吧。

    蘇曼把炒飯遞了過去,二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交接完畢,蘇曼轉身正要出去,那少年已經迫不及待的打開了盒飯,一股香氣撲鼻而來,暫時的轉移了方烈的注意力,他探頭過來,看那一盒金黃的炒飯裡,紅綠相間的各色菜丁,當真是色香俱全,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方烈被這香氣誘惑,迷迷濛濛的回到了兄弟們身邊,被嚴寧一拍肩膀,一個哆嗦,叫道:“我要叫外賣!”

    嚴甯和蕭淩對望一眼,這丫動作挺快啊,這麼快就找到了接近那小妞的辦法。

    他們這次卻是冤枉方烈了,這廝純粹是被炒飯誘惑到了,要說這幫傢伙也有點節操,每次玩到吃飯的點就自動的回家了,吃完飯再出來鬼混,過的跟上班族一樣,也因此這大名鼎鼎的蘇記外賣盒飯,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幾個地頭蛇反倒不如那邊幾個只來過兩三次的過江龍。

    方烈猛然轉身,大步走到了西南角的那一幫少年旁邊,幾人埋頭吃的正高興:“嘿,今天蝦仁給的真多!”“是啊,還有點焦香。”

    方烈咳了兩聲,用手敲了敲電腦桌:“把外賣電話交出來,咱們的梁子一筆勾銷。”

    片刻後,方烈捧著外賣號碼,笑的賊兮兮的回轉了來,順手從嚴寧口袋裡掏出了手機,麻利的按了號碼,很快對面接通,方烈眉飛色舞的叫道:“美女,光速網吧,來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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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tzu 發表於 2013-8-26 08:13 PM

第一卷 初學廚藝 005敢惹妹子的一律削死

    方烈這人也夠意思,美色美味當前,還沒有忘記兄弟們,自覺的查起了人頭,嚴寧一邊點選著遊戲裡的人物選項,一邊漫不經心提醒著好友:“你要是一份一份的叫,那小美人就可以多跑幾趟了。”

    方烈果斷收聲,“來一盒炒飯!”

    聽著對面的女孩淡淡的應了,方烈掛下電話,眼巴巴的向著門口張望著,沒有等很久,女孩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門口。

    方烈自來熟的從嚴寧口袋裡摸出錢包,喜滋滋的付了帳,順口問道:“妹妹和我們是一個學校的啊,你是哪個班的?以後要是有人欺負你,就報哥哥的大名啊,我叫方烈。”

    蘇曼默然無語,收了錢轉身就走,方烈是又愛又恨,牙癢癢的看著少女消失的方向,回過神來,自己那一盒剛出鍋的炒飯已經被分食的一乾二淨。

    嚴寧拿出手帕,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巴,“味道不錯,給我來一份。”

    其他人也紛紛叫了起來:“我也要一份!”“我也要!”

    方烈怒極反笑,盯著哥幾個,嘿嘿一樂,掏出嚴寧手機,俐落的撥號:“美女,來一份炒飯,光速網吧,不見不散啊!”

    當蘇曼第四次提著一份炒飯向著光速網吧行來時,她意識到自己被耍了。

    到了網吧,輕車熟路的尋到方烈的位置,把炒飯放在了他手旁,這一次,收了錢後,蘇曼沒有走開,看著方烈,關心的問道:“你吃了三份炒飯,不難受麼?”

    方烈又驚又喜的看著她,連聲叫道:不難受,不難受,你看,我還能吃呢!”

    可不是麼,前面幾份都被那群猴崽子給瓜分了,他根本沒撈著!

    方烈二話不說,打開蓋子,嗅著香氣,掰開方便筷子,大朵雲逸起來,還不時抬頭看一眼蘇曼,顧不得塞得滿滿的腮幫子,咧嘴就笑。

    兄弟們在一旁看著,這下倒是不好和他搶了,只是方才幾份都是大家分食,按人頭攤派下來,每個人也就那麼一口,根本吃不飽,肚子裡的饞蟲反倒被勾了出來。

    眼巴巴的看著方烈吃的歡實,又得到了美女青睞,一個個心中不忿,打定主意下次要單獨叫上一份。

    片刻功夫,那一份滿滿的金黃炒飯就被方烈風捲殘雲的吃下去半盒,蘇曼瞄了一眼,笑眯眯的開了口:“你們明明可以一次多要幾盒的,非要一盒一盒的叫,是不是耍我玩呢?”

    方烈塞得滿嘴炒飯,雙眼驀然睜大,惶恐的搖著腦袋。

    蘇曼親切溫和的拍了拍他的頭,笑道:“這一盒我加了料的,往裡吐了幾口口水,味道不錯吧?”

    口水?!

    方烈下意識的張開嘴,撲哧一聲,口裡的飯粒噴了滿螢幕,鍵盤上也落了不少,蘇曼及時的退了一步,倒是避了過去。

    不待方烈開口,她又笑盈盈的道:“我騙你的。”

    這一番變故兔起鶻落間,眼見方烈被這女孩三言兩語就耍了兩通,一幫兄弟都呆掉了。

    蘇曼側過頭,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樣子,在這七八個男生身上一掃而過,冷冰冰的道:“還有誰要盒飯,一次統計齊了,要是再耍我,加的就不一定是口水了,噁心的液體還有很多的。”

    眾人不約而同的吞了口口水,一個接一個老老實實的報了炒飯的份數:“我,我一份。”“我兩份。”

    蘇曼垂下眼簾,拿出支圓珠筆,在掌心統計著數目,眼皮微微顫抖,看的嚴寧一怔,他下意識的大喝出聲:“蘇套子!”

    話一出口,女孩猛然抬眼,陰冷的目光直射過來,嚴寧立刻後悔,身旁的徐燦和常海則是滿臉的不可思議,還在重複著蘇曼的外號:“老大,不是吧,她是蘇套子?!”“蘇套子?真的假的?!”

    方烈這時候回過神來,看的出來,嚴寧這小子和面前的女孩相熟,他喃喃問道:“蘇套子?你叫蘇套子?”

    眾目睽睽之下,蘇曼收好了圓珠筆,慢吞吞的走到了方烈面前,看著他吃剩下的半份盒飯,拿起圓珠筆伸進去攪了攪,又輕描淡寫的掃了眼嚴寧三人,轉身走了出去。

    幾人同時打了個哆嗦,一起看向了方烈:“方老大,你真看上這個妞了?”

    方烈卻顧不上其他,他單手捉住了嚴寧的手腕,追問道:“阿寧,你認識她?哪個班的?叫蘇套子麼?”

    嚴寧若有所思的看著蘇曼離開的方向,徐燦和常海好不容易從蘇曼臨走前的那一眼威脅中醒來,心有餘悸的回答起了方烈的問題:“她外號叫蘇套子,哎呦,你不知道,這就是個怪人,天天留著可長的劉海,把臉都擋住了,也不和人說話——”

    方烈打斷了他們的滔滔不絕,敏銳的撲捉到了重點:“你們的意思是,她和阿甯是一個班的?”

    徐燦瞄了眼嚴甯,少年心中升起了前途未蔔的憂患意識,頗為憂鬱的道:“不但同班,她還是阿寧的新同桌。”

    方烈的眼神一下變了,他比嚴甯幾個高了三級,現在是高二,單手搭在了嚴寧的肩膀上,哼哼道:“兄弟,你可別弄個近水樓臺出來啊。”

    嚴寧一僵,直接給了方烈一拐,笑駡道:“想什麼呢,也就你口味這麼重了!”

    過了半晌,幾人叫的盒飯被送了來,這次卻是個年輕男人送的,方烈看了一眼,迅速的判斷,這位應該是蘇曼的哥哥,也就是他未來的大舅哥,當下決定打好關係,捧著盒飯湊了過去,嘿嘿笑道:“大哥,你們家的炒飯給的蝦仁真多啊。”

    蘇杭微微一怔,摸著下巴反思起來,似乎剛才曼曼誇了一句他很帥,舀起的蝦仁數目就多了些,他瞄了眼少年,攤開手掌:“每份加價兩塊。”

    方烈混不在意的再次掏出嚴寧的錢包,刷刷的抽了兩張十塊紙幣,痛快的遞了出去:“下次我們再照顧您生意啊。”

    看著帥哥走開,餘下人等莫不在心中忖道,這兄妹二人一樣的心狠手辣啊,唯有方烈,摸著下巴,喜滋滋的道:“我家娘子家裡盡出美人啊,以後我兒子肯定也特帥。”

    嚴寧:“……”

    幾人哄搶著吃完盒飯,提起書包,一起往家趕去,別看都住在軍區大院,這些孩子們因了父輩的軍銜,也分了三六九等。

    像是方烈,嚴甯,蕭淩就是第一梯隊的,家裡的老子已經是將銜,到了大院裡,便和其他人分開,三人並排向著最深處的小樓行去。

    方烈的手臂搭在了嚴寧的肩膀上,不依不饒的叫他講些蘇曼的事情來聽,蘇曼,方烈砸吧砸吧嘴,他媳婦咋就這麼好呢,人生的美,連名字都這麼好聽。

    嚴寧被他纏的沒辦法,同時也想打消兄弟的綺念,把他觀察到的蘇曼的小動作,一股腦的兜了出來,一旁的蕭淩嘖嘖稱奇,性格扭曲成這樣也不容易啊!

    方烈卻聽得津津有味:“我媳婦真是太厲害了,下次帶她回家見我媽。”

    嚴寧沉默片刻,想像著蘇曼和方伯母見面的場景,腦海裡莫名的浮現出了彗星撞地球的兇殘景象。

    蘇曼幫助父親收了攤子,回到客廳裡,把床頭那用了半年的掛曆摘了下來,撕掉了前面的六個月份,準備包書皮。

    掛曆紙的背面雪白,紙張又厚,包書皮最合適了,比現在流行的塑膠書皮要順眼的多。

    蘇杭收拾妥當,坐到了女兒對面,拽過一張掛曆,幫她包起書皮來,蘇曼抬頭看了眼蘇杭,唇角勾了起來,蘇杭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疑惑的看了過來。

    蘇曼淺笑道:“我想起了小時候,你不但要給我包書皮,還要給我削鉛筆。”

    小孩子不懂事,鉛筆的筆芯用粗了就不肯再用,每天晚上,蘇杭都要給蘇曼重新削,至少六支鉛筆,在鉛筆盒裡排成一排,看著特舒服。

    想起往事,蘇杭的嘴角微微揚起,父女二人都不是多話的人,一時間沉默下來,只聽得到手上掛曆紙簌簌的聲音,卻又溫馨無比。

    包完書皮,看了眼掛鐘,蘇杭吩咐道:“早點睡。”

    說著,他掏出錢包,取出了幾張百元大鈔:“學費。”

    蘇曼伸手接過了,把包好皮的書都裝好,打了個呵欠,回到了自己房間裡。

    她換了睡衣,趴在了床上,以往只覺得厭惡的油煙氣,此時躺在床上嗅來,卻化成了一股炒飯的香氣縈繞不去,在這熟悉的味道裡,蘇曼翻來覆去的想著心事。

    要想參與到三年後蘇杭的失蹤事件中去,每天都老老實實的上課下課可不行,這樣的話,她和蘇杭的交集就太少了。

    蘇曼很快做了決定,以後早起晚睡,到小飯館裡幫忙,參與到蘇杭的生活中去,這個決定一出,她立刻輕鬆不少,打了個呵欠,調整了下鬧鐘,很快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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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tzu 發表於 2013-8-26 08:16 PM

第一卷 初學廚藝 006第一次拿菜刀

    鬧鐘叮叮的響起來的時候,只有六點,不過夏天天亮的早,外面天色已經大亮了。

    蘇曼困的眼睛都睜不開,趴在被窩裡又自我鬥爭一番,掙扎著起了床,迷迷糊糊的穿了衣服,一直潑水洗臉,才緩過勁來。

    她從衛生間出來,不期然的看到客廳邊上的大床上一片淩亂,她皺了皺眉頭,還是走了過去,把被子疊好,又抻平床單。

    她家喂只有在廚房裡才能保持住清潔整齊,一出了廚房就是生活低能兒,每天被子從來都不疊。

    蘇曼走到了前面的店子裡,早上生意一向不大好,基本沒人吃,想也是,大早上的,要麼在家弄點牛奶麵包,要麼出來買份油條豆漿,包子白粥,誰會吃炒飯這麼油膩的東西。

    蘇曼一眼看到店子裡的幾張台位都被大大小小的木盆佔據了,裡面放滿了各色蔬菜,已經洗的乾乾淨淨,可以清楚的看到金黃色的胡蘿蔔,紅色的番茄,綠色的黃瓜,脆生生的豆芽。

    蘇杭站在一張桌子前,背朝著蘇曼,蘇曼只看到他手裡的菜刀俐落的飛起落下,轉眼間,就把一根胡蘿蔔切成了丁。

    家裡的小飯館沒有請幫傭,買菜,炒飯,收款,都是蘇杭一個人,到了飯點,根本忙不過來,這些配菜,都要在上午十點前處理好。

    蘇曼緩慢但堅定的邁著步子,到了蘇杭身側,開口道:“我來幫你吧。”

    蘇杭一怔,抬頭看向了牆上的掛鐘,看著上面準確指向六點十五的時間,皺眉道:“你再睡會吧。”

    蘇曼不說話,固執的站在一旁,仰頭注視著蘇杭的眼睛,雙唇緊抿。

    二人對視半晌,蘇杭屈服了,他隨手指著旁邊的檯子,待蘇曼站過去後,蘇杭去前面的廚房裡取了菜板和菜刀出來,放在她面前的檯子上。

    蘇曼睜大了眼睛,頗為新奇的看著,都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做為一個廚子來說,他的兵器有很多,鏟刀,漏勺,鍋碗瓢盆,但是毋庸置疑的,廚子手裡最基本的兩樣兵器,如同士兵手中的矛和盾,當非菜板和菜刀莫屬。

    最傳統的菜板自然是木頭菜板,整個的大木墩子最好,一定要年輪密實,木質本身硬朗的木材,像是做傢俱那些,什麼黃花梨紅檀木,做起菜板也是頂好,這樣的菜板,並不遜於高檔傢俱,一樣可以作為傳家寶,用上百年沒有問題。

    再次一點就是家常菜板,通常是柳木居多。

    然後南方又有竹制的菜板,竹子硬度足夠,只可惜竹節太細,往往是幾片竹塊拼接,用不了太多年。

    眼前這塊菜板,明顯是可以用作傳家寶那種的,整個一厚重的大木墩子,找不到半點縫隙,切面平滑,可以看到上面密實的年輪。

    菜板上平平的放著一把菜刀,蘇曼曾經見識過酒店的廚房,知道根據刀的大小和開刃程度,又有斬骨刀,剔肉刀,剁餡刀等等區別。

    反正要是沒有備上十幾把刀,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廚子。

    眼前這把刀比家常的菜刀短小一些,前窄後寬,側面看去,是狹長的銳角三角形。

    蘇曼滿是好奇的拿起了刀,意氣風發的向著蘇杭看去,像是等待元帥發令的士兵。

    蘇杭嘴角抽動兩下,隨手從自己面前的盆子裡捉了兩個胡蘿蔔,拋了過去,蘇曼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兩個胡蘿蔔打了兩個滾,穩穩的停在了菜板上。

    一股怨氣莫名的從蘇曼胸口升起,這分明是打發小孩子!

    就像是大人正在忙,為了哄著小孩子一邊玩去,隨手捉了兩塊糖果一樣!

    蘇曼眯起眼,盯著兩個胡蘿蔔半晌,憤憤的舉起了刀子。

    說句老實話,蘇曼曾經成為頂級的美食經紀,也是一名頗有名氣的美食家,對於各種佳餚如數家珍,即使如此,也掩蓋不了她的廚藝相當爛的事實。

    烹炒蒸煮,她只會清水煮個麵條,隨便捉來一把菜葉子洗乾淨了丟到鍋裡,因此,這還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切東西。

    看著圓滾滾的胡蘿蔔,蘇曼二話不說用一隻手按住了胡蘿蔔的一頭,手起刀落,胡蘿蔔被她攔腰斬斷,分成了差不多長短的兩段。

    蘇曼大受鼓舞,切個菜也沒什麼難的嘛。

    蘇曼接著按住其中一段,如法炮製,再次下刀,片刻功夫,一根胡蘿蔔被她切成了四段。

    想著昨日裡見到的胡蘿蔔丁的大小,蘇曼再接再厲,很快,她的菜板上出現了一堆圓滾滾的輪子。

    看看厚度,和胡蘿蔔丁的大小差不多,蘇曼志得意滿的開始了進一步細化,這次是把一個圓形切面進行十六等分的操作。

    這個難度可大多了,蘇曼的鼻子皺了起來,一時間有股衝動去翻出自己的量角器。

    一下從手持大刀大開大合的野蠻人進化到了高精尖的現代科技,蘇曼的動作變的小心翼翼,仿佛她正用高倍顯微鏡觀察細胞的一次裂變,手裡拿著的是鑷子而不是菜刀,面前的是培養皿而不是菜板。

    她的頭不由自主的越垂越低,手上的動作也慢了下來,當終於切完了一個輪子時,她呼出一口長氣,只是看著手邊的一小堆胡蘿蔔丁,再看看等著她去處理的七八個輪子,頓時頭疼起來。

    蘇曼暗自給自己打氣,寶貝不怕的,你行的,萬事開頭難,邁過第一關就好了,熟能生巧,剛開始都這速度,誰也不是打娘胎就會做飯的——

    這也是她以前養成的習慣,那時候,從一個不良少女向著美食經紀的方向前進,每一天都要面對全新的知識,把人折騰的死去活來,她就是這樣鼓勵自己堅持下來的。

    父親不辭而別,母親更是早早的拋棄了她,如果她再不寶貝自己,這世上真沒什麼人愛她了。

    蘇曼壓下心中煩躁,耐著性子終於把一根胡蘿蔔切成了丁,只是看著剩下的一根完整的胡蘿蔔,突然就泄了氣。

    她下意識的向著身旁看去,從外面透進來的陽光灑在了蘇杭身上,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英俊的側臉,他的眼皮垂落,長長的睫毛仿佛一把小扇子,微微顫動著,雙唇略微張開,神情十分的愜意。

    手起刀落間,仿佛一位舞蹈大師,每一個動作都帶著難言的韻味,看著實在是賞心悅目。

    察覺到蘇曼的注視,蘇杭轉過頭來,先是看了她一眼,隨後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將視線調到了牆上。

    蘇曼狐疑的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驀然一驚,一下跳了起來,六點半!居然就六點半了!

    她切一根胡蘿蔔竟然用了一刻鐘的時間!

    幸好她不是廚子,不然這飯店非得倒閉不可。

    要知道胡蘿蔔大部分時候,都因為它鮮豔的顏色而作為配菜存在的,她在一個配菜上消耗掉了十五分鐘,那主菜呢?再加上下鍋的時間,豈非一個鐘頭才能鼓搗出一盤菜?

    要是這速度,別說正經的廚子了,普通的家庭主婦,她也是不合格的。

    蘇曼滿腔熱情被打擊個徹徹底底,她隨手捉起了另外一根完整的胡蘿蔔,送到嘴巴裡一咬,卡擦卡擦,至少這根不用切了,想到這點,蘇曼的心情好轉了些。

    發了會呆,蘇曼決定還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邁著步子到了前面的廚房,東看西看半天,這廚房乾淨的都可以去做樣板間了。

    悻悻的轉過身子,看到蘇杭高大的身影就立在她身後,唇邊蕩漾著可疑的笑容,蘇曼哼了一聲,悻悻的往外走去,蘇杭大手伸了過來,在女兒的頭上輕輕的揉了兩把,兩個人同時一僵。

    蘇曼抬起頭,不可思議的看著蘇杭,只是她表情生硬,看上去更像是惱怒,蘇杭小心翼翼的縮回手,討好的笑了笑,視線挪開,不自然的轉移起了話題:“先吃飯?”

    蘇曼垂下頭,微微的點了點頭,邁步走出了廚房,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看去,那個高大的身影已經忙碌起來,一手拿碗,一手拎起鍋蓋。

    蘇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眼圈莫名的紅了,老爹,剛才其實是在安慰她吧。

    家就在學校門口,加上蘇曼不喜歡上學,以往每次都是拖到最後踩著點到校,起床的時間自然也比較晚,等她洗漱完,蘇杭早就擺放好了碗筷,這次卻是破天荒頭一次,蘇曼給蘇杭搭把手,父女二人一起擺放碗筷。

    擺好了兩份碗碟,蘇曼微微一怔,再次傷感起來,這似乎是第一次,父女二人一起坐到餐桌前,以前早飯她起的晚,吃的時候蘇杭早就吃過了,中飯和晚飯蘇杭忙著生意,都是匆匆吃上一口,兩父女更沒機會坐到一起吃飯了。

    蘇曼壓下胸口的澀意,招呼著蘇杭:“……吃飯了。”

    那個爸字還是喊不出來,蘇曼暗中給自己鼓勁,下次一定要叫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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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tzu 發表於 2013-8-26 08:16 PM

第一卷 初學廚藝 007當著所有人的面說我愛你

    父女二人坐定,蘇曼才看向了桌子上的菜色。

    今天吃的是百合粥加牛肉餡的小籠包,小籠包本應該是雪白雪白的,蘇杭卻在面裡摻了些胡蘿蔔絲,看著白色面皮上點綴的點點紅絲,胃口一下就好了起來。

    小菜很簡單,切成細絲的蘿蔔用鹽和醬油浸了,再加上少許紅油,吃起來鹹香可口,還帶著絲絲辣味。

    難得的是這蘿蔔絲做的十分入味又鮮脆可口,蘇曼一口氣吃了三個小籠包,才收了手,把一碗百合粥慢慢的喝了下去。

    喝完粥,桌面上再次出現了一盅湯,蘇曼拿起盅蓋,看了眼裡面盛開的兩朵黑色菊花,抬起頭看了蘇杭一眼,不確定的問道:“海參?”

    蘇杭並不回答,站起身,再次揉了揉蘇曼的頭髮,拾撿起了碗筷。

    蘇曼呼出一口氣,慢慢的吃了起來,潤滑而淡淡的口感,果然是海參,和魚翅一樣,這玩意也是沒有什麼味道,依然是吊出來的高湯熬制的,卻又和昨天的味道不盡相同。

    吃完這盅湯,看看時間,也差不多該去學校了,今天是九月一號,幸運的是,也是星期五,舉行了開學典禮,估計也沒什麼功夫上課了,老師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教什麼內容,學生的心還沒收回來呢,馬上又是週末。

    蘇曼背起書包,和蘇杭打了招呼,慢吞吞的往學校趕去,早上八點上課,七點半開始晨讀,她提前了十分鐘到,教室裡已經坐了半滿。

    蘇曼往門口一站,教室裡立刻安靜下來,少年們彼此交頭接耳,紛紛猜測這是哪一個同學,看著這麼面生,怕是走錯了班級吧。

    蘇曼面不改色的向著教室裡走去,看著她一步步的向著嚴寧行去,最終停下了腳步,教室裡頓時一靜,隨即響起了恍然大悟的嗡嗡聲:“原來是跟班長告白的!”“你的聲音怎麼酸溜溜的?!”

    嚴甯苦笑,這些同學和他昨天一樣,也沒有認出修剪了頭髮的蘇套子,他訕訕的站起身,給蘇曼讓了通道。

    待蘇曼坐定,教室裡再次鴉雀無聲,一道道不可思議的視線投射到她身上,宛如最強力的探照燈,要把她全身都照出洞來。

    嚴寧咳了兩聲,慚愧的道:“蘇,蘇曼,抱歉,昨天叫了你的外號。”

    蘇曼瞥了他一眼,隨口的應了聲,把注意力投放到了剛剛取出的書本上,她當初專營酒店管理,數學是惡補出來了,英語對話也沒什麼問題,剩下的幾門課,物理化學,歷史政治,看著都一樣的陌生。

    蘇曼吃夠了沒文化的苦,從掉隊的逃兵到追上大部隊,付出的辛苦,絕對不是一直跟著隊伍走的人能夠理解的。

    糾結再三,她把物理化學先收了起來,政治也放到了一旁,好歹歷史書可以當做故事書來看。

    初一學習夏周商,以及春秋戰國,到了初二開始學三國兩晉南北朝,加上唐宋元的歷史,初三應該是學習明清以及近代史,到了高中,估計著是世界歷史。

    初中的歷史書薄薄一冊,硬是要涵蓋幾百年的歷史,想也知道裡面能有多少內容,只是一些大事記載,加上一些人物比較出名的事蹟。

    蘇曼看著曹操望梅止渴這一段,思緒自然而然的飄遠,天南地北,雖然交通越來越發達,人們的飲食習慣卻依然根深蒂固,像是這梅子,就屬於南方之物。

    最常用的做法就是直接醃製成蜜餞,又或者調製成醬,酸甜口的梅子醬,搭配醬鴨那是一絕。

    嚴甯用眼角的餘光小心的探來,看著同桌一臉的漫不經心,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小巧的舌頭伸出,在唇上一舔而過,他愣了下,快速的別過了視線。

    果然和蘇曼預料的一樣,孫秀芝進來後,安排幾個班幹部收繳學費,到了八點多點,全體出去站隊,在操場裡迎接校長的開學講話。

    按照慣例,校長是第一個講話的,老頭子大概要嘮嘮叨叨半個小時,然後是幾個優秀學生代表,分別是每個年級的第一名。

    蘇曼仰頭看著臺上,換一種心情來聽老頭子的講話,內容也不像是以往時那般令人焦躁了,總結起來只有一句話,不好好學習,對不起父母對不起老師,對不起天地良心。

    老頭子的口水攻擊終於過去了,學生們的精神都為之一振,同時抬頭向上看去,按照出場人物的重要程度,從初一的學生代表開始,按照年級逐漸遞增,最後一個是壓軸的高三代表。

    初一的代表是一個清秀可愛的男孩,身體處於悲劇性的生長發育遲緩期,踮著腳尖才夠到了麥克,惹得下面一陣哄笑。

    男生也惱了,乾脆的把手裡的演講稿一丟,張口就是天地君親師,兩千來個學生都懵了,聽了一會兒後,終於聽出來了,這廝分明是把校長剛才的講話稿內容從第三人稱換做了第一人稱,又從頭背誦了一遍!

    在佩服這小子過人的記憶力的時候,學生們哀嚎遍野,難道要再來個半小時酷刑?!

    男生一本正經的樣子看不出絲毫端倪,滔滔不絕的背了十分鐘後,卻在一個轉折處戛然而止,鞠躬下臺,從講臺上閃過的側臉上分明帶著一絲狡黠的笑容。

    蘇曼心道,這丫真是一肚子壞水。

    初一的學生代表出盡了風頭,哪怕後面上去的是個美女,也沒有引起太大波瀾。

    蘇曼眯著眼,看著檯子上那個長髮的女孩,長的漂亮成績也好,還是文娛骨幹,何昭昭說是天之驕女也毫不為過。

    中規中矩的發言稿,何昭昭下去後,初三的代表生是個眼鏡度數明顯可以當啤酒瓶底的傢伙,喊的口號還挺激情的,把一干行將畢業的初三生煽動的嗷嗷亂叫。

    高一的代表生又是個女生,只是遠不如何昭昭那麼優秀,人還是極聰明的,直接抓著初三代表生的話順著梯子往上爬,你們初三生重點不是學習麼?我們已經熬過了中考,現在是師兄學姐了!

    把高一的學生鼓噪的拍掌吹口哨,場面倒是熱鬧了起來。

    這般熱鬧的情況下,高二這個既不承上也不啟下,純粹一雞肋存在的年級代表上了台。

    他甫一上臺,從高二方陣裡就齊聲高喊出了他的名字:“方烈!方烈!!”

    蘇曼漫不經心的抬起頭,眯起眼看了過去,少年身體挺直,長腿長腳,走起路來異常的灑脫,領子微微敞開,英俊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讓人莫名的想起了那句古詩,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

    仿佛知道眾人的注視,那廝居然側過身,揮舞著右手,仿佛國家領導人一樣和學生們打著招呼,耳邊傳來了齊齊的抽氣聲,這人真是太囂張了。

    方烈在臺上站定,只猶豫了一下,就下定了決心,誰還沒有青春年少的時候呢,誰青春年少的時候還不做點傻X的事情呢。

    他深呼吸一口氣,朝著麥克風大聲吼道:“初二二班的蘇曼同學,我喜歡你!!”

    靜,無比的安靜。

    所有的老師和學生都陷入到了石化狀態,初一的代表生過耳不忘,COPY校長的發言稿算什麼,初三代表和高一代表間的勾心鬥角簡直弱爆了。

    誰能比的上如此高調的公然示愛!

    方烈眨了眨眼,很是詫異還沒有老師沖上來拉他下去,他呲牙一笑,對著話筒強調道:“真的。”

    不比方才那一句怒吼,這兩個字說的輕輕柔柔,仿佛蕩盡了所有的溫柔,一下搔到了人的心底,像是所有少年人的秘密,都在這一刻被揭開。

    嚴寧漲紅了臉,唾駡道:“這個騷包!”

    與此同時,他下意識的回過頭,向著初二二班隊伍中部的蘇曼看去,和他做出同樣動作的,還有所有初二二班的學生。

    因了他們的動作,左右兩個班級也發現了異動,一起看向了那個安靜站立的女孩。

    蘇曼垂下眼簾,人依然處於震驚中,面對諸多探視的目光,她勉力做到了不動聲色,心裡卻發出了陣陣怒吼,這是哪裡來的傻X,存心破壞她的校園生活麼!

    蘇曼已經可以預料到,接下來的日子,她必然成為校園裡的焦點,只要走在校園裡,就會被人指指點點。

    那邊方烈終於被幾個反應過來的老師聯手架了下去,有了這麼一出,高三代表隨意的說了兩句,開學典禮便草草的收場了。

    孫秀芝到底沒忍住,喊住了蘇曼,沒等她開口,蘇曼掃了一眼旁邊的嚴寧,搶先道:“老師,我不認識那個師兄。”

    嚴寧嘴角抽動兩下,這傢伙分明是故意說給他聽的,也不知道那個騷包知道了被告白的心上人這一句撇清關係的話,會有什麼反應。

    初二二班註定無法平靜了,餘下的一節課,包括老師在內,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向著蘇曼瞥來。

    蘇曼垂下眼簾,握著筆的手指青筋暴突,恨不能那人就在眼前,伸手在他的臉上狠狠的抓上幾下,她的人生哲學向來是有仇報仇,報仇雪恨只爭朝夕。

    終於熬到了下課,鈴聲剛一響起,老師還沒走出教室,教室的門猛然被人從外拽開,方烈探頭進來,笑顏逐開的喚道:“曼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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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tzu 發表於 2013-8-26 08:17 PM

第一卷 初學廚藝 008切菜也是一門學問

    刷刷刷,蘇曼再次成為眾人注視的焦點,她按捺住驟然竄起的怒火,對著嚴寧使了個眼色。

    嚴寧摸了摸鼻子,讓出了通道,看著蘇曼揚長而去,及時的捉住了方烈的胳膊,壓低了聲音道:“人家說了,根本不認識你!”

    方烈猴急的看著蘇曼漸行漸遠,一把掙開嚴寧的手,忿忿的道:“我老爹說了,媳婦本來不是你的媳婦,叫的次數多了,也就成了你媳婦了。”

    嚴寧啞然,想到性格火爆的方伯父,再想想冷靜沉穩的方伯母,怪不得這一對能湊到一起!

    方烈一跺腳,甩開步子追了上去,蕭淩讀高一,剛好趕了過來,拍了拍嚴寧的肩膀,笑道:“不如我們來打賭,賭方烈這次用多久能把那妹子哄到他家?”

    兩個人心知肚明,若說方烈是個修道有成,縱橫四方的世外高人,那方伯母就是他的一道雷劫,多少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被擋在了這一道雷劫之外。

    嚴寧撇了下嘴,和蕭淩一起,加快了腳步,追了上去。

    真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蘇曼一轉身,就看到了並肩而來的三個少年,方烈笑嘻嘻的湊了過來,深情款款的喚道:“曼曼~”

    蘇曼垂下眼,沉聲問道:“幾份炒飯,要飲料麼?”

    方烈一下想到昨天點一份炒飯的慘案,不敢造次,老老實實的道:“三份炒飯,三瓶可樂。”

    蘇曼攤開右手:“炒飯十八,飲料三塊,一共二十一。”

    方烈毫不客氣的從嚴寧的口袋裡掏出了錢包,數出票子,交到了蘇曼手裡,眉飛色舞的道:“多放點蝦仁唄~”

    蘇曼不置可否,收好了錢往前面走去。

    方烈身體往後一靠,極是歡喜的叫道:“聽到沒,我媳婦剛才跟我說話了!”

    嚴甯心道,少爺,您說的是那句要幾份炒飯呢,還是收錢呢?

    片刻之後,蘇曼端了盤子過來,小店不提供其他伙食,所以蘇杭只要一直炒就好,她則負責端飯上桌,收款和打掃衛生。

    幾個少年都是長身體的時候,狼吞虎嚥的吃完了一盤炒飯,摸了摸肚子,半飽,方烈喜氣洋洋的又把蘇曼叫了過來,依然是老規矩,又是三份炒飯下去,嚴甯和蕭淩都吃的有些撐了。

    方烈卻貼了過來,熱情洋溢的問道:“你們是不是還沒吃飽,要不要再來一份?!”

    嚴寧一把捉住他,奄奄一息的道:“你個見色忘友的混蛋,要是想我吐你一身,你就叫吧。”

    方烈這才訕訕的收了手。

    又坐了會,看裡裡外外還有那麼多等位置的,方烈也不好再賴下去了,戀戀不捨的走了出去,臨走前不忘喊了句:“曼曼,放學等我啊!”

    一下子,小飯館裡的學生都向著蘇曼看來,早上的那一場熱鬧大家都看在眼中,沒想到這麼快見到了男女主角的真人PK!

    蘇曼恍若未聞,半點不受干擾的樣子,倒是讓看熱鬧的人無從下口。

    很快,看著上課的時間快到了,蘇曼匆匆的扒了兩口炒飯,和蘇杭打了招呼往學校走去。

    蘇杭看著她的背影,欲言又止,晚上那個男孩還會來的吧?

    下午的課程很隨意,本就只安排了兩節課,還全部是副課,後兩節自習,教室裡一片嗡嗡之聲,學生們已經坐不住了,要不是最後半節孫秀芝親自跑來坐鎮,怕是人要跑光了。

    下了課,學生們下意識的往門口望去,方烈果然沒有讓他們失望,一把推開門,又是綿長的一句曼曼。

    蘇曼的臉都黑了,掃過周遭一雙雙好奇的眼睛,看來不能再縱容這個傢伙了,她都要被抹黑成什麼樣子了!

    她單手提著書包,邁步走到了門口,略一停頓,空著的一隻手揪住了他的衣領,惡狠狠的道:“你不是要跟著我麼,那來吧!”

    方烈一怔,隨即面露喜色,痛快的跟了上去,其他學生都看傻了眼。

    蘇曼卻沒有直接回家,二人一前一後到了附近的小公園,找了個僻靜的地,蘇曼不耐煩的揚起頭,看著方烈,質問道:“你有完沒完,你能離我遠點麼!”

    方烈眨了眨眼,一臉受傷:“曼曼~”

    蘇曼厭惡的別過臉去,她性子清冷,實在不喜歡有人如此膩歪,此時心中無比暴躁,聲音卻越發平靜:“不要逼我轉學。”

    說完這句,蘇曼頭也不回的走掉了,方烈呆呆的立在原地,嚴甯和蕭淩對望一眼,同時生出了不忍,一起走了出來,抬手拍著方烈的肩膀:“兄弟,節哀順變。”

    方烈轉過頭,一本正經的道:“貼身騷擾的作戰計畫失敗,看來要轉換戰術了。”

    嚴寧:“……”

    回到了飯館中,正是忙的時候,蘇杭看了一眼蘇曼,下意識的往她身後看去,蘇曼登時火了:“看什麼,那個混蛋被我罵跑了。”

    蘇杭縮了縮脖子,心裡莫名的松了一口氣。

    忙活完飯口,斷斷續續的還有人來叫盒飯,一直到九點,才徹底的閑下來,蘇曼累的腰酸背疼,沖了個澡,就爬上床了,一下就睡了過去。

    直到鬧鐘把她吵醒,週末因為學生放假,生意比平時差些,還是要提前準備好配菜。

    蘇曼洗漱後,到了前面的飯館裡,一眼看到蘇杭正手腳麻利的切著菜,不由湊了上去,叫道:“我來幫你。”

    在蘇曼的眼中,蘇杭的動作仿佛被放慢了無數倍,他先是抬起頭,看了眼時間,垂頭思索了下,然後在面前的盆子裡揀了,一,二,三,三根胡蘿蔔出來。

    蘇曼一下反應過來,蘇杭是按照她昨天的速度來計算的,他在判斷自己把配菜全部處理完,蘇曼能切好幾根胡蘿蔔!

    簡直是奇恥大辱!

    蘇曼覺得自己活生生成了個LOSER,她忿忿的抱著三根胡蘿蔔到了一邊,蘇杭又去給她搬了菜板和菜刀出來。

    蘇曼這一次卻沒有急於下手,她雙手抱肩,到了蘇杭身側,她倒是要看一看,蘇杭是如何切丁的!

    蘇杭手裡拿著和她一樣的三角刀,手指挑起一根胡蘿蔔,豎直立起,手腕一動,橫縱劈了幾刀出去,蘇曼眼睛一下睜大,看著仿若劈柴一樣,慢慢的向著四周散開的胡蘿蔔條,滿臉的難以置信。

    蘇杭手一攏,把蘿蔔條攏到了一起,手中菜刀再次舉起,擦擦擦,這一次是均勻的切菜聲,片刻功夫,蘿蔔條就成了大小均一的蘿蔔丁。

    蘇曼直覺感到,蘇杭這一手絕對屬於廚師晉級的高級技能,新手菜鳥的自己學起來難度太大——連走還不會,能直接跑麼!

    蘇曼低下頭,囁囁的道:“還,還有簡單點的切法麼?”

    蘇杭唇角不可抑制的勾起,英俊的臉上滿是促狹的笑意,在蘇曼抬頭的瞬間,卻又盡皆斂去。

    他這次有意的放慢了動作,揀了根胡蘿蔔放平在案前,頗有深意的看了蘇曼一眼後,刀尖切下,順著胡蘿蔔的柱身剖下,胡蘿蔔一分為二,從切面看,恰好是兩個半圓。

    圓的直徑朝下,半根胡蘿蔔便穩穩的停在了菜板之上!

    蘇曼的瞳孔一縮,原來是縱切,不是橫切!

    怪不得她昨天切的那麼費勁,而且越來越難切,最後那幾個輪子幾乎把她折磨的死去活來。

    現下看蘇杭一臉輕鬆,按住半個胡蘿蔔,幾刀下去,切成片,再幾刀,切成了細長的條,餘下的步驟,蘇曼也明瞭了,和方才蘇杭演示的那一手高級教程殊途同歸了。

    蘇曼狐疑的抬起眼,不滿的質問道:“你昨天不會是一直在看我的笑話吧?!”

    蘇杭眨了眨眼,連忙搖頭,他只是偶爾側過頭,才看了那麼一眼,然後,昨天到今天,心情一直很愉快罷了。

    蘇曼雄赳赳氣昂昂的回去了,臨走時,順手從盆裡又捉了幾根胡蘿蔔,現在,掌握了獨家秘笈,三根胡蘿蔔已經難不住蘇大廚了。

    蘇曼仿照著蘇杭的樣子,先死死的按住想要到處亂滾的胡蘿蔔,兇殘的一刀切下,呼出一口氣後,開始仔細的切片。

    切菜是一門很大的學問,她一直知道,規模越大的酒店,裡面的廚房分工越是明確,像是洗菜,切菜,都有專人來做,切菜的也有個專用稱呼,叫做切墩師傅。

    一個好的切墩師傅,工錢並不少於三廚,一根胡蘿蔔上來,切片切絲,片切多粗,絲切多細,都是隨心所欲的。

    所以蘇曼很慎重的對待自己的這一份工作,每次下刀前,都小心的看了又看,是否和剛才切下來的胡蘿蔔片厚薄均一?

    從片到條,依然是小心翼翼,不敢有半點馬虎。

    如此一來,當她把一根胡蘿蔔都切成了方片,鬆口氣的同時,頓覺脖子又酸又疼。

    蘇曼伸手揉了揉脖子,抬頭看了眼時間,一下睜圓了眼睛,怎麼又過去一刻鐘了!

    看著面前一堆胡蘿蔔條,再看看旁邊一堆待切的胡蘿蔔,蘇曼登時泄了氣,手裡的菜刀一丟,難不成,自己是真的廚藝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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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tzu 發表於 2013-8-26 08:18 PM

第一卷 初學廚藝 009死纏爛打

    蘇曼的眉尖一點點的皺了起來,差點成了她丈夫的那個男人曾經誇獎過,蘇曼身上有一種最為難能可貴的品質——百折不撓。

    這也是她當初能夠從一窮二白奮鬥到優秀的酒店經紀的原因。

    蘇曼放下了刀子,她隱隱覺得,自己的切菜方式,還是不對。

    不聲不響的站到了蘇杭旁邊,蘇杭仿佛明白蘇曼的心意,手一頓,手裡豎起的胡蘿蔔倒了下來,手起刀落,胡蘿蔔一剖兩半,接著切片,片切條,條切丁,整個過程本應該是繁瑣的,但由蘇杭做出來,卻宛如行雲流水,賞心悅目的讓人看的目不轉睛。

    蘇曼的眉尖依然緊蹙,她的切法沒有問題,她下意識的抬起頭,向著蘇杭看去,蘇杭也恰好偏頭看來,那一雙明亮而漆黑的眼,仿佛在問,明白了麼?

    蘇曼一口氣憋在了胸口,忿忿的轉過頭去,片刻後,擦擦的切菜聲再次響了起來,蘇曼不由自主的轉過頭,微微一怔。

    這一次,她沒有先看蘇杭手裡的刀,而是看的蘇杭的臉,如此近的距離,她可以清楚的看到蘇杭眼皮垂落,一雙漂亮的眼珠動也不動,看似盯著手裡的胡蘿蔔,其實並沒有焦點。

    換句話說,他在切菜的時候,壓根就沒看著菜!

    蘇曼恍惚明白了什麼,她在切菜的時候,因為害怕切得薄厚不一,視線是始終追隨著手裡的刀刃的,不斷的衡量又衡量,生怕一刀下去,就前功盡棄。

    如此切法,速度自然慢了下來。

    蘇曼本就不是蠢人,不然也不會在失學多年後,自學成才,她明白了其中訣竅,瞬間的舉一反三。

    生活中,眼睛從來都不是測量距離的工具,蓋房子用的是鉛垂線,裁剪衣服用的是軟尺,當用到目測兩個字的時候,便意味著這是一個不精確的測量資料,只能作為參考依據。

    切菜的時候,一個新手廚師,往往容易被眼睛所迷惑,覺得想要切出大小厚薄均一的塊丁,必須用眼睛努力的盯著才可以,事實上,這時候的眼睛已經欺騙了他,讓他的速度慢了下來,切出來的東西,也未必那麼均勻。

    蘇曼想通以後,視線挪到了蘇杭的手上,這一次,她的觀察更加仔細,看上去和她的手法一樣,卻又有著些微的不同。

    蘇曼注意到,蘇杭切菜的時候,手是在動的,每當他切完一刀,手掌往後一退,手下的胡蘿蔔就露出了一截,這樣他扣在胡蘿蔔上的四指外緣,胡蘿蔔露出的部分,始終保持著同樣的大小,順著指尖外緣一切,胡蘿蔔自然被切成了等厚的片。

    蘇曼松了一口長氣,原來是這樣啊。

    這一次,她沉穩的回到了自己的菜板前,沒有馬上拿起刀子,而是小心翼翼的抓起了半根胡蘿蔔,仿照著蘇杭的樣子,扣在了掌心裡。

    這個動作頗為陌生,握在掌心的胡蘿蔔,似乎成了一個有生命的物體,讓她感覺十分新奇。

    她仿照著蘇杭的樣子,把手一點點的往後退去,胡蘿蔔從她的掌心探出頭來,像是一隻乖巧的小貓,被她隨意的逗弄著。

    就這樣單調的遊戲,她足足的玩了半個小時,不知道何時,蘇杭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雙手環肩,站到了她身後,一雙眼眯起,微微出神。

    看著蘇曼玩的不亦樂乎,似是永不厭倦的樣子,蘇杭終於投了降,他大手伸出,按住了蘇曼手裡的胡蘿蔔,從旁邊撿起菜刀,不由分說的塞入了蘇曼手中。

    蘇曼吃驚的看了他一眼,收回視線,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檢驗練習成果的時刻到了。

    她深呼吸一口氣,默默的感受著手裡的胡蘿蔔的形狀,右手的菜刀抬了起來,一下,兩下,她很快發現,理論和實踐之間總是有著差距的,她的眼睛控制不住的向著手下的刀鋒看去。

    蘇曼強制挪開視線,再次切了起來,她察覺到,完全不看刀刃很難,而每次自我告誡,千萬千萬不要看刀鋒後,就是一陣手忙腳亂。

    被不受控制的視線和追求自由的思維之間的左右互搏搞得筋疲力盡的蘇曼終於切好了一排胡蘿蔔。

    她咬著下唇,小心的拎起兩片胡蘿蔔片觀察著,厚薄看上去差不多,她呼出一口長氣,總算差強人意。

    想到昨天和今天早上的打擊,蘇曼簡直要喜極而泣,那一種苦盡甘來的味道實在美妙,讓她忍不住久久回味。

    現在,她可以理直氣壯的說,自己從一個一窮二白的廚藝白癡進化到了新手學徒。

    蘇杭的大手習慣性的落在了蘇曼的頭上,輕輕的揉了兩下,分享著她的喜悅,他的唇角勾起,陽剛的臉上瞬間溫柔遍佈。

    蘇曼嘿嘿一樂,快手快腳的把面前的胡蘿蔔片壘到了一起,切起了條,隨著不斷的下刀,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進步,這種進步讓人喜悅。

    很快,她把面前的七八個胡蘿蔔都切完,菜板上只剩下了一堆胡蘿蔔丁,甚至還有些意猶未盡,她獻寶一樣的看著蘇杭,她的頭微微歪著,細長的眉眼間滿是狡黠。

    蘇杭一怔,透過蘇曼看到了另外一個女人,心情莫名的低落下去,他無言的拍了拍蘇曼的肩膀,收拾起了一堆胡蘿蔔丁。

    蘇曼愣了下,想到今天還有事情要辦,很快轉移了注意力,她洗了手,打算回房間裡換身衣服,總不能週末還穿著校服出去。

    在衣櫃裡翻找半天,蘇曼拎著一件肥肥大大的外套直皺眉頭,怪不得別人給她起外號叫蘇套子,她這些衣服,足可以套進兩個她了。

    勉強找了身穿上,蘇曼把袖子挽了又挽,背起一個斜跨休閒包,大步的走了出來。

    到了蘇杭面前,蘇曼猶豫著道:“我,我要出去一趟。”

    蘇杭看著她扭捏的樣子,突然就明白過來了,心情瞬間好轉,他揚起唇角,從身後掏出錢包,隨手抽了幾張票子塞給了蘇曼。

    蘇曼仿佛做賊一樣,把錢往兜裡一塞,飛快的向外跑去。

    她先到了街上,在步行街的小店裡掏了半天衣服,最後挑出了一條牛仔鉛筆褲,褲腿挽起一道,露出細緻的腳踝,上身搭配了一件仿裙的淺棕色T恤,中間裝飾的乳白色腰帶松松的紮起,她對著鏡子照了照,覺得很滿意。

    這一次出來,她要去找陶女士和陶先生,許是兒時親眼看到母親被轟趕出來的緣故,蘇曼心中十分忐忑。

    她買了一兜水果,到了上次那個社區,給自己打了半天氣,大著膽子走了進去。

    往裡走了幾步,又退了回來,對著守在門口的保安綻放了一個甜甜的笑容,問道:“大哥,我是來看姑姑的,可是忘了門牌號碼,您看,能不能幫我查一下?”

    她頓了下,補充道:“我姑姑姓陶,住在十號樓。”

    許是她張口說了姓名和樓號,保安看了她一眼,痛快的查了門牌號,四單元301室,蘇曼默默的念了幾遍,直到銘記於心。

    從口袋裡掏出了兩個蘋果放到桌上,蘇曼樂呵呵的道:“這次麻煩大哥了,吃個蘋果解解渴。”

    以後怕是要經常和保安打交道,還是提前打預防針的好。

    話罷,蘇曼大步的走入了社區,到了十號樓的四單元前,仰頭看了眼3樓,深呼吸一口氣,邁著腳步,一步步的爬了上去。

    看著面前的深紅色合金大門,仿佛看到了陶女士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她幾乎落荒而逃,再三鼓起勇氣後顫抖著指尖按下了門鈴。

    一聲,兩聲,許久都沒人應門,蘇曼莫名的松了一口氣,想了想,把手裡提著的水果掛在了門的把手上,仿佛完成了一件神聖的儀式,她一身輕鬆的下了樓。

    蘇曼又閒逛了會,給蘇杭買了件薄外套,這才往家趕,到了家門口,一雙眼睛卻驀然睜大,指著裡面忙碌的身影,幾乎吐出一口血,惡聲惡氣的質問道:“他在這裡做什麼?!”

    蘇杭抬起眼,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應道:“勤工儉學。”

    蘇曼咬牙切齒的看著掛著圍裙依然整潔乾淨的少年,白色襯衣的袖口挽到了小臂處,哪怕在擁擠的店裡,依然宛如青松,俊朗挺拔的讓人過目難忘。

    少年剛好回頭,看到蘇曼眼睛一亮,隨後卻克制的壓抑住了自己的喜悅,對著她輕輕的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蘇曼深吸一口氣,方烈這副樣子讓她好過一些了,她調轉頭繼續炮轟蘇杭:“家裡的店子才這麼點大,以前你一個人就忙的過來,何況現在我也在幫你,有必要請一個幫工嗎?!”

    蘇杭認真的點了點頭:“有必要。”

    蘇曼一噎,脫口問出:“為什麼?!”

    蘇杭濃眉揚起,斬釘截鐵的道:“便宜。”

    蘇曼一窒,不滿的問道:“多便宜?!”

    蘇杭一本正經的應道:“包兩頓飯,一天十塊錢,中午和晚上都要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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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tzu 發表於 2013-8-26 08:19 PM

第一卷 初學廚藝 010混混頭子

    呃,是挺便宜的,別看蘇記的店子小,生意可不差,活也不少,飯口的時候,能把人忙的腳不沾地,光是收拾桌子就能把人累的死去活來,現在最便宜的幫工一個月也要一千大洋,還要包吃住。

    方烈雖然只在飯口幫忙,一個月三百塊也是非常便宜的了。

    蘇曼不再反駁,一雙細長的眼睛卻眯了起來,眼珠亂轉,這麼便宜的勞工一定要充分利用了。

    蘇杭看看蘇曼,又看看裡面的方烈,再次確定了自己的判斷——把未知的危險置於眼皮子底下,是最安全的做法。

    ——任何想要娶走別人家如花似玉的女兒的男人面前,都有一座叫做岳父的大山,山高千仞,通天徹地,唯有大毅力者才能攀爬之。

    蘇曼換了身衣服,也開始幫忙,三人腳不沾地的忙過了飯口,到了下午兩點的時候,總算清閒下來,蘇曼和方烈都餓得饑腸轆轆。

    蘇杭乾脆的把鍋架了起來,燒火放油,蔥花熗鍋,直接拿著配菜弄了盤宮保蝦丁出來。

    滿滿一大盤子,配料下去半盆,蘇曼埋怨道:“炒這麼多,怎麼吃的完!”

    一旁的方烈早就餓的兩眼冒了綠光,搶著端起了盤子,連聲道:“吃的完,吃的完!”

    蘇曼一想,也是,半大小子吃窮爹娘,方烈這個歲數,正是能吃的時候。

    兩個人把碗筷擺放好,蘇曼一巴掌拍掉了方烈的狼爪,朝著廚房喊道:“喂,開飯了!”

    蘇杭慢悠悠的晃了進來,手裡拎了兩瓶啤酒,往桌子上一放,看著方烈:“喝兩杯?”

    方烈他爹就是個酒罈子,他自幼也沒少喝,雖然沒酒癮,酒量卻不小,正要開口應了,瞥到蘇曼一臉的不以為然,趕緊坐直身體,正氣凜然的道:“哥,我不喝酒!”

    蘇杭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方烈心虛的低下頭,專心的扒著飯,蘇曼則是小口小口的吃著,看著文靜,速度卻一點也不慢。

    蘇曼和方烈都餓壞了,悶頭苦吃,蘇杭習慣了這樣的作息,慢悠悠的喝酒吃菜,一臉悠閒。

    三人正吃著,門口傳來了一聲大笑:“蘇哥,吃飯呢?”

    幾人同時抬頭往外看去,進來的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生的眉目俊朗,洗的發白的牛仔褲搭配簡單的t血衫,看著就像是個樸素的大學生,只是一道刀疤從額頭斜切而下,飛入眉梢,平白增加了一股煞氣。

    蘇杭招呼了一聲:“阿南。”

    蘇曼久遠的記憶瞬間復蘇,張浩南,這一片的混混頭子,幾年後,更是擴張地盤,一躍成為了柳城中數得著的幾股地下勢力之一。

    因了蘇杭的關係,對蘇曼也有些許的香火之情,若非他暗裡打過招呼,蘇曼在酒吧醉生夢死的那幾年,早不知道被人拉進黑巷子多少次了。

    蘇曼立刻站起身,客氣的喚了句:“南哥。”

    張浩南頗為意外的看了蘇曼一眼,蘇杭的這個女兒他曉得,一向是頭不抬眼不睜,看到人視而不見,匆匆走過,從來都不打招呼的主。

    一看之下,張浩南倒是愣了愣,記憶裡這女孩子一向低著頭,厚重的劉海又擋住了大半的臉,沒想到卻是生的這般好顏色,眉眼清麗,最難得的還是皮膚細嫩白皙,宛如最上等的細瓷,讓人有股伸手摸上一摸的衝動。

    女孩已經有些發育,單薄的t恤被胸前的兩個小鼓包撐了起來,身體卻還是細細長長的,看著仿佛風中細柳,似乎隨時都會彎下腰去。

    蘇杭咳了兩聲,張浩南回過神來,笑道:“小曼出落的這麼漂亮了。”

    他自來熟的坐下了,對著方烈吩咐道:“去給哥拿雙筷子,我和蘇哥喝兩杯。”

    方烈愣了下,看到蘇杭點了點頭,心不甘情不願的去取了碗筷,方大少早已經有了領地觀念,他和他媳婦,舅哥一起吃飯,摻和個外人算什麼!

    拿了碗筷酒杯出來,方烈一門心思全進了菜盤裡,打定主意把菜都掃光,不給對面的不速之客留上半點。

    張浩南給自己倒了杯啤酒,一干而淨,又夾了兩筷子菜,舒服的出了口長氣,笑道:“咱們這個街區,也就蘇哥這裡最舒服了,這菜怎麼吃都夠味。”

    蘇杭隨口應了聲,從腰間掏出錢夾,數了七八張票子,抽了出來,張浩南卻推了回去:“蘇哥,我最近看了兩家場子,街坊們的這點血汗錢,就不要了。”

    蘇曼聞言,忍不住多看了張浩南兩眼,張浩南小混混起家,最開始,就是從收取保護費開始。

    但是他做人一向知道進退,從來不把人往死路上逼。

    蘇家的店子生意好,蘇杭給的多些,每個月有七八百,有的店子生意差些,只拿一兩百的也有,但是這一片足足上百個鋪子,林林總總的加起來,錢也不少。

    張浩南也是個怪胎,本人並沒有沾染上吃喝嫖賭的陋習,收的錢養活手下一票小弟,同時積攢本錢,有了錢以後,先是開了一家酒吧,隨後攤子越鋪越大,什麼買賣都要插上一腳,勢力很快膨脹起來。

    這人又很念舊,對於城西這一片的老鄰居相當照顧,雖然做了流氓頭子,難得的是名聲一直很好。

    他說的看場子,大抵是兌下的兩家酒吧開始賺錢了,蘇曼思索著,那張浩南應該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發跡了。

    不知道為什麼,張浩南和蘇杭關係很好,蘇曼記得,張浩南以前就是家裡館子的常客,直到蘇杭失蹤。

    蘇曼有心和張浩南打好關係,如果三年後蘇杭再次失去下落,就可以拜託張浩南幫忙尋找,很多時候,地下勢力的能量,要比官面上的人手來的更有效率。

    蘇曼看著張浩南喝光了一杯啤酒,主動的拿起酒瓶給他斟滿,這個動作,讓桌子上的三個男人同時抬頭看她。

    蘇杭的眉頭皺起,帶著少許的不解,方烈則是不滿,張浩南倒是沒有什麼變化,一臉笑意盎然的看著她。

    蘇曼動作一僵,這才想起來,她還沒給她家喂倒過酒呢!

    幸好她素來膽大心細臉皮厚,面上絲毫不顯異常,給張浩南倒完一杯後,順手給蘇杭也倒了一杯。

    只是她原本想要敬酒的心思卻暫時歇了,倒杯酒就這麼矚目,何況是敬酒了,來日方長,還是徐徐圖之吧。

    蘇曼幾口吃完碗裡的米飯,看著男人們還在喝,打過招呼後,回到了自己房間裡,困意上來,爬上床睡了一小覺。

    等她醒過來,重新轉出來的時候,張浩南已經離開,桌子上十幾個空酒瓶東倒西歪,裡面還摻雜著幾個白酒的酒瓶,桌子邊上兩個醉醺醺的男人,正大著舌頭勾肩搭背稱兄道弟。

    蘇曼無名火起,一拍桌子:“你們下午還做不做事了!”

    蘇杭抬起眼看了她一眼,打了個酒嗝,“下午不開店了,明天也歇業,咱們刷刷牆。”

    蘇曼一怔,下意識的看向方烈,方烈喝的醉眼惺忪,膽子也大了,站起身體,卷起了袖子,一副指點江山的樣子,大著舌頭道:“蘇哥,我早就想說了,你們家這小破店,也太髒了,看看這牆,這是飯店麼?怎麼還有腳印子!”

    “還有還有,這桌子,上面的油垢都能刮層油泥下來了,看看這地,怎麼這麼黑,拖一遍都看不出瓷磚顏色——”

    蘇曼的臉越來越黑,本質上,蘇家父女都挺懶的,只是蘇杭還有點職業心,還能保持著小廚房裡鋥亮如新,出了廚房一步,他就顧不上了。

    所以來蘇記吃飯的,大部分都選擇了外帶,餐館裡實在太髒!

    只是這種家醜,她父女二人知道就行了,被旁人點破,可真是難堪至極。

    沒等蘇曼發作,蘇杭大手伸出,重重的拍在了方烈身上:“好,有志氣,這牆,這桌子,這地,就靠你了!”

    方烈喝的神志不清,傻乎乎的咧嘴笑了,啪的一聲立正站好,右手行了個軍禮,一本正經的應了下來:“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蘇杭眉毛一挑,定了明天早上粉刷的時間,方烈還似模似樣的和他擊掌為誓,看的蘇曼哭笑不得。

    方烈被蘇家父女送出門去,蘇曼瞪了蘇杭一眼,開口問道:“怎麼突然就說要收拾房子了呢?!”

    蘇杭眯起眼,看著方烈挺直的背影,漸行漸遠,答非所問的道:“也不知道這小子能做幾天。”

    說完,蘇杭轉身進了屋子,難得休息半天,他得好好補上一覺。

    蘇曼一個人站了半天,慢慢的回過味來,敢情是趁著方烈打工的日子,盡可能的榨幹他的剩餘勞動力啊。

    隔壁傳來了一陣吵鬧聲把蘇曼從思索中驚醒過來,這一片小門市,都是做著和她家中一樣營生的,左邊鋪子是家拉麵館,本來還兼賣蓋澆飯,可惜在她家的炒飯的陪襯下,生生的把蓋澆飯給取消了。

    右邊是個賣水餃餛燉的,是對小夫妻,為人勤快,是從附近的郊縣過來的,租了鋪子,還帶著個孩子,忙起來,就顧不上孩子了。

    蘇曼聽了一會,無非是家常瑣事,頓時失了耐性,伸手把捲簾門一拉,乾脆的關起鋪子休業。

    她剛睡了一覺,也不困,想了想,看著廚房裡還剩下些胡蘿蔔,忍不住手癢,拿出了刀具,再次練習起了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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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tzu 發表於 2013-8-26 08:20 PM

第一卷 初學廚藝 011望女成龍

    蘇杭睡醒過來,揉著太陽穴走到了前面的小飯店,剛一進來,就聽到當當當菜刀和菜板相撞的聲音。

    他微微一怔,原地駐足,側耳傾聽,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一片黑暗中,只剩下了蘇曼規律的切菜聲。

    每一聲的輕重大小,相鄰兩刀間的間隔,都如同流水線上的產品,十分統一。

    如果用數學的語言來形容,那應該是一個和諧完美的等差數列,如果放在數軸上,就是一排間距相等的點。

    只是蘇曼手法尚不熟練,在一串均衡的數位列中,每隔一段就會聽到雜音,仿佛完美的旋律裡突然升了一個調子,刺耳無比。

    蘇杭睜開眼,邁步向著廚房走去,蘇曼沒有察覺他的到來,依然在和一堆胡蘿蔔奮戰中,蘇杭挑了挑眉毛,他記得家裡的胡蘿蔔沒有這麼多了。

    這丫頭還真是上進呢,為了練習刀工,花零用錢去買一堆胡蘿蔔來練。

    蘇杭想起些許往事,目光柔和下來,上前一步,從後面奪過了蘇曼手裡的刀,蘇曼嚇了一跳,轉過身,睜大眼睛恨恨的瞪著他。

    蘇杭呲牙一樂,把刀子重新放入了蘇曼手裡,指點道:“你握刀的姿勢不對,所以手很容易疲勞,一累就容易失去刀感。”

    一邊說,蘇杭一邊示意正確的握刀方式,小指和無名指勾住刀把,中指和食指貼住刀背,拇指按住另外一面的刀背,刀脊,自然而然的卡在了虎口之中。

    蘇曼將信將疑的按照蘇杭的指示重新握住了菜刀,這次再切,果然感覺大不相同,菜刀仿佛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是她向外延伸的手掌,手起刀落間,舉重若輕,切起菜來格外暢快。

    手裡的胡蘿蔔頃刻間由片變成條,又由條變成丁,那種掌控一切的感覺實在讓人著迷,蘇曼的手越來越快,耳邊的當當聲幾乎連成了片。

    蘇杭皺起眉頭,再次從後方伸手,捉住了蘇曼的手腕,蘇曼驚醒過來,不解的看向了蘇杭,蘇杭一努嘴巴,蘇曼這才注意到,菜板上的胡蘿蔔丁大小不一,堆成一堆,格外難看。

    她一下明白過來,方才光顧著快了,切出來的丁卻不夠均勻。

    看到蘇曼反應過來,蘇杭鬆開了手,蘇曼重新切了起來,這一次慢了一些,卻異常精准,蘇杭閉上眼,聽著耳邊叮叮噹當,宛如小橋流水的汩汩聲,唇角下意識的勾了起來。

    他就這麼一身本事,如果蘇曼喜歡,那就都傳給她好了,蘇杭猛的睜眼,做了個連他自己都覺得吃驚的決定。

    這個世界很有意思,在家庭中,圍繞著鍋臺轉的大部分是女性,但是當做飯成為一門手藝,一個職業,被冠之以廚師的美名時,卻百分之九十都是由男人擔任。

    原因無他,男子和女子體力的差別。

    掄一天炒鍋所需要的體力並不比去工地搬磚的強度差上多少。

    蘇杭卻並不後悔,他最珍貴的就是這個女兒,蘇曼想要的,他都會千方百計為她求來,如果她喜歡做菜,那他就讓她成為世界上第一流的廚子。

    蘇曼還在和胡蘿蔔奮鬥中,她不知道自己的固執讓她的未來只有一條道路可走,她的本意,不過是和蘇杭多一些相處時間,執著的切著胡蘿蔔丁也只是因為不喜歡失敗的感覺。

    蘇杭摸著下巴,慢慢的盤算著,看蘇曼這樣子,再切幾天胡蘿蔔也差不多了,也該練練別的了。

    她的體力也有待加強,別以為他聽不出來,才切了這麼一會,就氣喘吁吁的了。

    伴隨著叮叮噹當的切菜聲,蘇杭很快制定了大廚蘇曼的養成計畫。

    當天晚上,蘇曼第一次嘗到了自釀的苦果——切的胡蘿蔔太多,蘇杭做了一桌子的胡蘿蔔,主食是胡蘿蔔羹,炒的胡蘿蔔丁,涼拌胡蘿蔔丁,還蒸了個胡蘿蔔泥。

    幸好還有為數不少的胡蘿蔔被蘇杭醃漬成了泡菜,不然蘇曼真心要吐了。

    胡蘿蔔作為配菜的時候相當不錯,紅彤彤的一看就很討人喜歡,可滿桌子都是通紅的胡蘿蔔的時候,會讓最資深的饕餮客也成為厭食症患者。

    吃完飯,蘇曼主動的收拾了桌子,蘇杭拿出了大紙,寫著毛筆字,蘇曼一直很納悶,蘇杭那手破字,練了這麼多年也沒進步,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還那麼固執的堅持練習。

    蘇曼也不去湊那個熱鬧,自顧的翻出課本,數學和英語兩個最有用的學科,她都沒問題了,現在需要下功夫的也就一門物理,至於政治歷史之類的,考前突擊背一下就好。

    她正翻著課本,蘇杭寫完了大廚養成計畫,英俊的臉上說不出的爽朗,他咳了兩聲,開口叫了蘇曼:“蘇曼,你過來看下。”

    父女倆其實一脈相承,蘇曼叫不出爹字,蘇杭也叫不出小曼,曼曼這樣更親近的昵稱。

    蘇杭把剛寫好的計畫表遞了過去,蘇曼困惑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接過,潔白的大紙上,蘇杭的字如同一條條穿著草裙瘋狂舞蹈的夏威夷美人,曲線畢露。

    她努力辨認著:“計畫,前面兩個字是什麼?”

    蘇杭赧然,不好意思的輕咳一聲,小聲提醒:“廚師。”

    果然,稍微複雜一點的字,就認不出來了。

    蘇曼努力的看了兩眼,實在費腦子,乾脆塞到了蘇杭懷裡:“你讀給我聽好了。”

    蘇杭無奈,偷偷瞥了眼雙手環肩的蘇曼,開始讀了起來:“初步計畫,每天早起切丁,包括一盆胡蘿蔔丁,黃瓜丁,火腿丁,切完後練習太極拳半個小時。”

    “切丁嫺熟後,晚上放學加入雕工訓練,從雕刻胡蘿蔔開始學起。”

    蘇曼聽得兩眼發直,不得不伸手打斷了蘇杭:“等等,你這個廚師計畫,是針對我?!”

    天可憐見,從她開始做酒店經理人開始,就對廚師這個行當有了深入的瞭解,那絕對是世上最辛苦的職業之一,她從來都沒有打算陷入進去。

    看著蘇杭肯定的點頭,蘇曼的腦袋登時搖的如同撥浪鼓一般,“不要,我不要做廚師,我沒那個天分也沒那個興趣。”

    蘇杭長眉挑起,有些意外,看著蘇曼那麼專心的切著胡蘿蔔丁的時候,他相信自己不會看錯,蘇曼不只有熱情,而且很執著,成為一名優秀的廚師最需要的兩項品格她都具備了,剩下的只是經過時間的考驗,成為一名真正的大廚罷了。

    蘇杭相信,蘇曼只是還不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罷了,到底年紀小,他有義務把她引回正道上來,他的聲音放低,帶了循循善誘的味道:“不做廚子,做一手好菜也很好啊,不是都說抓住一個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嗎?”

    蘇曼有些詫異的看向蘇杭,後者一臉無辜的看著她,滿臉的純天然,蘇曼認真思考了起來,她的工作能力很強,但是生活上隨了父親,是個徹底的生活白癡。

    為了圖省事,常年住在酒店包房裡,從不做任何家務,從不下廚做羹湯,難道這才是她被甩的真相?太沒有女人味了?

    蘇曼思緒一下發散開,蘇杭則是毫不放棄的繼續誘惑:“就算為了自己,做上一兩道美食讓自己吃的心滿意足,不也是很幸福的事情麼?”

    蘇曼眉頭皺了起來,這話說的,有道理,她重新拿過了蘇杭手裡的大紙,從筆袋裡掏出了一管中性筆,在上面刷刷刷的修改起來:“我要學廚,但是不是為了成為廚師,所以這個訓練強度要降低至少一倍。”

    蘇杭不動聲色的看著蘇曼勾勾畫畫,心中卻篤定,蘇曼的性格執拗,到時候過不了自己那一關,會自動加訓。

    就如同切胡蘿蔔丁,第一天,他還當她一時好玩,第二天有些認真了,然後第三天,就連白天的功夫也利用上了,這分明是已經入迷的徵兆!

    蘇曼勾畫完畢,把那一張計畫表重新遞給了蘇杭,蘇杭掃了一眼,見她對於練習太極沒有絲毫異議,眉毛挑了挑,開口道:“明天不需要開店,我們就從打太極開始吧。”

    蘇曼如出一轍的細長眉毛同樣挑了挑,兩父女一人一間房,幾乎沒有什麼秘密,就如同她知道蘇杭那一手見不得人的毛筆字一樣,她從來都沒見過蘇杭打拳,還真有些好奇明天蘇杭怎麼教她。

    懷著滿心好奇,蘇曼洗漱後,早早的上了床,出人意料的一夜好眠,她迫不及待的爬起來,換上一身寶石藍運動裝,推開門,蘇杭早已經起身,大床上依然一片淩亂,蘇曼嘴角抽動兩下,隨手關上了她的房門,逐漸合上的門縫裡,同樣淩亂的床鋪一閃而過。

    蘇杭端了一個砂鍋進來,米的清香撲鼻而來,他隨手揭開鍋蓋,“一日之計在於晨,早飯最為重要,運動之前不可過飽,亦不可空腹,所以一碗養生粥最佳。”

    蘇曼探頭看去,見白粥裡浮浮沉沉,花生桂圓,紅棗枸杞,紅紅白白,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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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tzu 發表於 2013-8-26 08:21 PM

第一卷 初學廚藝 012陌上少年行

    這幾樣都是補充氣血的,一早上打拳,自然要氣血兩旺才好,父女二人一人一碗,吃完了熬的糯糯的甜粥,蘇曼主動去洗了碗筷。

    回過頭,看著蘇杭一條破爛的牛仔褲搭配滿是窟窿的白色T恤,蘇曼不懷好意的想,張浩南和蘇杭走的近,也許就因為二人如出一轍的穿衣品味?

    只是想到往日裡看著打太極的老大爺,都是一身白色唐裝,鬆鬆垮垮的穿在身上,舉手投足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蘇杭這種裝扮,說是去蹦迪還差不多。

    蘇曼越發不看好蘇杭,心中抱著走一下過場就回的心態跟在了蘇杭身後,雙手插在口袋裡,漫不經心的走著,卻不妨蘇杭突然停下腳步。

    蘇曼一下撞在了他後背上,上下牙一合,准准的咬在了舌尖上,疼的她立馬雙眼泛紅,不滿的叫道:“走路幹嘛突然停下來啊啊!”

    這連自家家門都還沒出呢,難道不是去附近的公園麼?!

    蘇杭長眉揚起:“去哪?我們就在這裡打拳。”

    蘇曼半張嘴巴,一下忘記了自己還在泛疼的舌尖,左右望瞭望,這不是自家的小廚房麼!

    站兩個人就只剩下轉身的地方了,還打拳?!

    蘇杭點了點頭:“你看好了。”

    說著,蘇杭單手提起了灶臺上的鐵鍋,手腕翻動間,鐵鍋不斷的顛起落下,便仿佛他正在炒菜一般。

    蘇曼的臉瞬間拉黑:“喂,你這樣子很傻喂。”

    蘇杭瞥了她一眼,命令道:“看仔細點!”

    蘇曼滿心不耐,卻還是按捺住性子看去,只是怎麼看,鐵鍋還是鐵鍋,隨著時間的推移,蘇杭卻似乎不知疲憊依然,鐵鍋始終按照相同頻率顛來顛去。

    蘇曼心中一動,想起了蘇杭切墩的時候,看上去也是平凡無奇,深入瞭解後,卻發現簡單的切墩有著許多的技巧在內。

    蘇杭怎樣都不是一個喜歡開玩笑的人,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蘇曼想到這裡,態度不由認真了些,她站直身體,眯起眼,細細的觀察著,這一次,她的視線從鐵鍋挪到了蘇杭的手腕上,終於看出了些許端倪。

    蘇杭的手腕,在不斷的翻動著!

    不不,不是他的手腕在翻動,是他的大臂在動,肌肉篤實的上臂畫著一個個圓圈,如同一個被風吹動的細長柳枝,帶動著身上的柳條枝葉一起擺動。

    看到蘇曼若有所思的表情,蘇杭隱隱得意,當初他學廚的時候,師傅就叫他自行領悟,自己明白過來的東西,比別人用嘴巴告訴的要可靠的多。

    對廚師來說,什麼東西,都要自己嘗過才知道味道。

    學廚的人,首先就要明五味,是謂酸甜苦辣鹹,其中苦是五味之首,明瞭苦以後,吃什麼都是香的了。

    顛鍋自然是極苦的,說不上夏練三伏冬練三九,也要頂著灶房裡的高溫一天三頓的練著。

    蘇杭看著蘇曼越來越明亮的眼睛,微微一笑,鐵鍋從右手自然的交到了左手,同時右手上已經抓了一把鐵鏟!

    而隨著右手鐵鏟的加入,蘇杭的手腕又是一變,左手帶動鐵鍋畫上一個圓,右手鐵鏟攪動,又是一個圓,左手縱圓,右手橫圓,一圓將止,一圓又生,圓圓相套,生生不息。

    這種高度重複的單調動作,看的久了竟不讓人厭煩,反倒越來越有一種玄妙之美。

    看到蘇曼完全沉浸其中,蘇杭手一頓,鍋鏟相交,發出了咣當一聲脆響,蘇曼一下清醒過來,雙眼閃亮的看著蘇杭:“我要學!”

    蘇杭笑的異常狡猾:“好。”

    半晌之後,蘇曼鬱悶了,她雙手端著鐵鍋,雙腳分開一大步,膝蓋彎曲,大腿下蹲,腰杆挺直,片刻功夫,大腿就開始了顫抖,小腿也在不斷呻吟,蘇曼咬牙切齒的質問道:“非要蹲馬步嗎?!”

    蘇杭笑了笑,手裡的鍋鏟在蘇曼的屁股上狠狠的拍了一下,逼得她的臀往上又抬了抬:“什麼功夫都得從蹲馬步開始,下盤穩了,上身才能揮灑自如。”

    蹲了五分鐘後,蘇曼的雙腿開始不斷的哆嗦,十分鐘後,她的額頭汗如雨下,十五分鐘後,她的雙腿麻木,全憑一股不服輸的勁頭在支撐。

    當門外傳來了方烈的叫門聲時,蘇曼覺得天籟也不過如此了。

    是以,方烈進門後,蘇曼笑容滿滿的跟他打了個招呼:“早上好。”

    方烈登時受寵若驚,眉飛色舞的把蘇曼看了又看:“早上好哦。”

    蘇杭看在眼裡,眉毛挑了挑,“走吧,先去買塗料。”

    家裡有一個三輪車,是蘇杭每天買菜騎的,叫方烈坐在了後面,蘇杭蹬起了三輪,往裝修市場去了。

    蘇曼則是找了水盆抹布,開始擦拭桌椅,擦拭了兩下後,發現不行,又換了刷子,使大力蹭著,總算把上面一層油污洗淨。

    蘇曼就屬於那種特固執的,她平時比較懶散,但是一旦開始做事,又全心投入,這些家務平時不愛幹,真幹起來了,又犯起強迫症了,哪怕一個油污擦不掉,也受不了,往往對著一點油污來回反復的刷上幾十下。

    她費力的擦拭乾淨一張桌子後,看著露出的木質原色的桌面,再和旁邊那黑漆漆的桌子對比,登時大有成就感。

    正當她端起水盆,準備轉移到下一張桌子時,門口傳來了一陣響亮的鈴聲,蘇曼頓住腳步往外看去,蘇曼長腿著地,俐落的停下了三輪,方烈卻不在。

    蘇曼眉毛揚起:“那小子跑了?”

    蘇杭頗有深意的看了蘇曼一眼,沒有吭聲,蘇曼眉頭皺起,什麼意思?

    片刻後,一陣嬉笑聲告訴了她的答案,方烈,嚴寧,加上七八個少年,浩浩蕩蕩的走了進來。

    蘇曼眨了眨眼,這魚釣的,大魚後面還跟了一串小魚。

    因了蘇杭在場,少年們並不敢造次,只是對著蘇曼一陣擠眉弄眼,視線在方烈和蘇曼間掃來掃去,表情曖昧的讓人只想揍他們一頓。

    方烈看著蘇曼不自在的樣子,對著幾個哥們板起臉,教訓道:“看什麼看,沒看過美女啊!”

    蘇曼:“……”

    蕭淩愛開玩笑,當下笑嘻嘻的道:“就是,沒見過這麼漂亮的。”

    蕭淩生的其實是幾人中最好的一個,方烈五官棱角分明,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嚴寧五官柔和,猶如山澗的一道輕風,蕭淩則是眉眼精緻,像極了漫畫中走下的美少年。

    蘇曼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不緊不慢的道:“怎麼會沒見過呢,洗臉的時候不照鏡子嗎?”

    場上一靜,隨即爆發出了哄笑聲,蕭淩陰鬱的看了蘇曼一眼,懊惱的轉過身子,等兄弟甩了她,再叫她知道小爺有多兇殘!

    嚴甯走過來,少年依然穿著白色襯衣,領口微分,映著他白皙的臉,愣是比旁人多出一份乾淨來,對著蘇曼淺笑道:“蕭子喜歡開玩笑,你別介意,我們沒有惡意的。”

    蘇曼眨了眨眼,輕笑道:“我也沒有惡意。”

    頓了下,她認真的道:“我只是說了一句實話而已。”

    蕭淩再次被打擊的體無完膚,他恨恨的瞪著蘇曼,長長的右臂伸出,勾住了笑的合不攏嘴的方烈的脖子,惡狠狠的質問道:“說,要兄弟還是要老婆!”

    他聲音刻意壓低,老婆二字還是準確無誤的傳到了蘇曼耳中,蘇曼笑了,這人就是記不住教訓:“你做他老婆不就兩全其美了,絕對的郎才女貌。”

    她說完,還故意擠了擠眼睛,一臉心照不宣。

    蕭淩嗷的一聲,一口咬在了方烈肩膀上,丫的不行了,他真想把那臭丫頭拎出去揍一頓。

    鬧哄哄中,蘇杭提了調好的塗料進來,雙手抱肩,吩咐道:“開工吧!”

    男孩們兩人一組,先把屋子裡的八套桌椅搬了出去,一人領了把刷子,興致勃勃的準備開工。

    看著這些少爺們衣冠楚楚,宛如郊遊一般,蘇曼捂住額頭,呻吟一聲,喊了句停。

    她轉身進了屋子裡,拿出了幾件蘇杭的舊衣服,給他們分發下去,囑咐道:“刷牆的時候小心點,別弄到身上了。”

    又翻出一疊舊報紙,手腳麻利的折出了幾頂紙帽子,第一頂折好時,方烈一把搶過,得意洋洋的戴在了頭上,看著幾個兄弟叫道:“八戒,牽上白龍馬,隨為師一起去西天取經!”

    幾人鬧成一團,嚴寧搖頭笑了笑,走到蘇曼身旁,拿起一張報紙,看著蘇曼的動作,學著折了起來。

    蘇曼的視野裡不時出現嚴寧白皙的手指,他的手很修長,指節分明,折紙的動作不緊不慢,帶著難言的優雅。

    第二頂帽子出爐後,男孩們又玩起了真假唐僧的遊戲,蘇曼有些羨慕的看了他們一眼,年輕真是好,隨時隨地都能找到樂子,不像是成人們,承受的東西太多,連路邊的風景也無暇去看一眼。

    走神間,蘇曼頭上一重,她錯愕的抬起頭,對上了嚴甯溫和的眼,少年的眸子黑白分明,薄唇微微勾起:“看看,這裡還有個唐僧妹子。”

    方烈擠了過來,意外的看了嚴寧一眼,轉頭眉開眼笑的看著蘇曼,叫道:“師傅,收下徒兒吧!”

    蕭淩嗤笑一聲,拿起蘇曼頭上的帽子戴在了自己腦袋上,“徒兒,你怎麼能把妖怪當成為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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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tzu 發表於 2013-8-26 08:22 PM

第一卷 初學廚藝 013砸場子的來啦!

    蘇曼瞥了他一眼,揚眉道:“你要是做了唐僧,唐僧肉就不值錢了。”

    蕭淩一愣,下意識的問道:“為什麼?”

    蘇曼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妖怪看這麼漂亮的唐僧,肯定是當壓寨夫人了,怎麼還捨得吃肉呢!”

    少年們再次爆發了不可抑制的笑聲,連嚴寧唇角也淡淡的勾了起來,蕭淩則是黑著臉,在心底給蘇曼上足了滿清十八大酷刑。

    少年們一人佔據了一條牆壁,方烈大手一揮,刷子在牆上瞬間刷出了一個大大字母Z,他故意沙啞著嗓子喊道:“我是佐羅!”

    一旁的蕭淩一筆勾起,畫出了閃電符號:“我是閃電俠!”

    蘇曼把水盆搬到外面,一邊擦著桌椅,一邊聽著男孩們的打打鬧鬧,唇角不知不覺的上揚,蘇杭站在屋簷下,雙手插在褲兜裡,深深的望了一眼蘇曼,轉過身,朝著屋子裡喊了一嗓子:“好好幹,我去買菜給你們做頓好的。”

    少年們爆發出了陣陣歡呼聲,蕭淩毫不客氣的喊道:“大哥,我要糖醋排骨!”

    方烈一腳踹向他:“大哥,給這小子吃素就完了,您隨便買點啊,不用太破費。”

    男孩們齊齊的發出了噓聲,方烈這廝一臉的理直氣壯:“我給我媳婦攢嫁妝呢!”

    蘇杭嘴角抽動兩下,看了看屋裡那一群小狼,又看了看形單影隻的蘇曼,當下做了決定:“蘇曼,你跟我一起來。”

    蘇曼應了聲,把手裡的抹布往水盆裡一丟,甩了甩手上的水跡,跳上了蘇杭的三輪車。

    三輪車剛一啟動,身後便傳來了一陣笑聲,蘇曼側過身子,看到屋子裡男孩們打鬧到了一起,陽光映照下,方烈肆意張狂,嚴甯清爽乾淨,蕭淩俊美陽光,三個人站在一起,真是一道美麗的風景。

    蘇曼收回視線,看著前面蘇杭寬闊的後背前傾,雙臂上肌肉鼓起,一層汗珠覆在了上面,在陽光下反射著一層水光。

    蘇曼脫口問道:“累不累?”

    蘇杭一下轉過頭來,俊臉上是來不及收起的受寵若驚,薄唇彎了彎:“不累,一會就到了。”

    頓了下,他看了眼蘇曼,又道:“你往中間坐一坐。”

    蘇曼一怔,看著蘇杭轉過頭去,一時間有些莫名其妙,往中間坐一坐?什麼意思?

    片刻之後,瞪著蘇杭背影的她回過味來——現在日頭正足,往中間坐一坐,她大半個身子都埋在了蘇杭的影子裡。

    蘇曼咬了咬下唇,輕輕的動了動身子,享受著父親的背影帶來的陰涼,心中那個念頭越發堅定,這一次,一定不要讓蘇杭從自己的視線裡消失!

    菜市場就在離家十分鐘車程的地方,蘇曼跳下三輪車,蘇杭把車子鎖好,蘇曼下意識的退後一步,讓蘇杭先行,以前父女兩個一起出門的時候就是這個模式,一前一後,蘇杭帶著小跟班。

    蘇杭看了她兩眼,忍不住伸出大手,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到了身側,才邁步向裡走去,蘇曼愣了下,小跑著跟了上去。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路,蘇曼鮮少到菜市場來,卻也知道,一般人買菜,會把菜市場大致的轉上半圈,中間隨口問下感興趣的菜的價錢,貨比三家後再做決定。

    蘇杭卻顛覆了她的認知。

    蘇杭直接在菜市場入口的第一家攤販哪裡停了下來,指著菜攤上的菜對蘇曼道:“我們做菜,最要緊的就是食材新鮮,很多菜本身都是可以生食的,生食比熟食更要求食材的新鮮度。”

    蘇曼一下睜圓了眼睛,這是現場教學啊,蘇杭還真是一點機會都不放過,看來她家喂是真的要磨練她的廚藝了。

    蘇曼又是歡喜又是憂鬱,一方面高興可以和父親這麼親近,一方面又憂慮,自己真的要跳上廚子這艘破船了麼!

    蘇杭的聲音不懈的沖入蘇曼的耳中,他說的內容新鮮有趣,讓她不由自主的聽了進去:“……再新鮮的菜,做熟了以後,也會失去一部分水分,而烹飪過程越久,失去的水分就越多,對食材本身的要求也就可以適當降低。”

    “所以按照烹飪手段,對食材的新鮮度要求最高的是涼拌菜,基本等同生吃入口,其次是炒菜,在大火中爆一下,基本可以保持食材原本的新鮮度,最次的是燉菜。”

    蘇杭說的深入淺出,蘇曼略一琢磨,便明白了過來,她一臉恍然大悟,“做菜的學問還真多。”

    蘇杭溫和的拍了拍蘇曼的肩膀:“不要緊,慢慢學。”

    蘇曼心道,這就是親爹做師傅的好處啊,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直講到她會,態度還溫和可親。

    蘇曼忍不住發問道:“那豈不是說,最好家裡有個菜園子,想吃什麼,直接從園子裡摘,那樣才夠新鮮。”

    蘇杭嘉許的看了眼蘇曼,贊同的道:“不錯,所以很多農家飯菜特別香,就是因為做菜的材料足夠新鮮。”

    他臉上露出了幾分懷念的神情:“以前我學廚的時候,所有的菜都是我親手種出來的——”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看了眼耳朵都立起來了的蘇曼,似笑非笑的轉移了話題:“你記住,這些菜販都是淩晨四五點去批菜,所以早上的菜是最新鮮的,如果你錯過了,那就到菜市場入口的第一家,位置好,走貨量大,菜比別人家也要新鮮一些。”

    蘇杭對自己的過往鮮少提及,難得他這次開了口,蘇曼正聚精會神的聽著,這傢伙又轉移了話題,她不由悻悻的抬起了杠:“為什麼,既然都是早上進的菜,沒道理他家的更新鮮一些!”

    周圍已經有幾個買菜的聽到了父女二人的對話,聞言都望了過來,攤販主更是目光炯炯的盯著蘇杭。

    蘇杭笑了下,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指著面前八分滿的裝著黃瓜的竹筐:“你看,這明顯是第二筐了,這些菜在批發商那裡都會做一些保鮮措施,比如用塑膠膜封上,又或者放些青草,都可以保鮮。”

    他剩下的話沒有說,眾人也明白過來了,一旦開了筐,這些保險措施就沒了,被陽光一曬,風一吹,菜很容易就失去水分,變的不再新鮮。

    他這一番話,不啻於活廣告,原本還準備再往裡走一走的幾個主婦都停住了腳步,彎下腰翻揀起了菜攤上的菜,攤主笑的合不攏嘴,對著蘇杭大方的道:“隨便挑,我給你便宜些。”

    旁邊一個正在挑菜的中年婦女登時不高興了,兩條柳眉豎起,啐道:“老闆這樣可不行,怎麼一樣的菜還兩個價!”

    老板正心花怒放中,連聲道:“都便宜都便宜!”

    幾個主婦一下高興了,揀菜的動作也快了些。

    蘇曼一看,有些急了,迫不及待的彎下腰,也開始揀起菜,人都是這樣,有從眾心理,再沒有價值的東西,搶的人多了,也成了無價之寶了。

    蘇杭一把捉住了蘇曼的手腕,把她提溜起來,好笑的道:“我們不在這裡買。”

    蘇曼愣了下,那幾個主婦的動作也停了下來,攤主更是不可思議的看著蘇杭,傻傻的問道:“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

    不是剛說了這第一家的菜最新鮮,攤主又好心的讓了價錢,堪稱物美價廉的東西,怎麼就不要了呢?!

    蘇杭笑了下,斬釘截鐵的道:“因為不夠好!”

    這幾個主婦,都是在蘇杭教導蘇曼的時候湊了過來的,聽著他的一番新鮮理論,早已經先入為主的斷定這是個煮飯高手。

    聽到不夠好三個字,幾人的手一下放開,又把選好的菜倒了回去,仿佛那些菜很髒一樣。

    攤主見狀,氣的七竅生煙,伸出手指著蘇杭,罵道:“你胡說!我這菜哪裡不好了,你要是說不清楚,就不許走!”

    蘇曼單手掩面,幾乎呻吟出聲,以前就覺得她家喂不大通人情世故,今天一看,何止是不通!

    那張破嘴,就是得罪人的嘴啊!

    就算是不買菜,前面說了那些話,賣人家一個好,也就算了,後面這話一說出來,不是生生的得罪人麼!

    蘇曼抬起頭,看著周遭數雙眼睛齊刷刷的探了過來,顯然,方才攤主的高聲叫駡,已經引起了眾人注意。

    今天正是週末,出來買菜的人本來就多,聽到吵架,都圍了過來,裡三層外三層的看著熱鬧。

    就有那好奇的提高了聲音問道:“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缺斤少兩了?!”

    這問題太尖銳,而且現下哪一個攤販不偷斤少兩,大家買菜的時候都習慣了八兩就是一斤。

    攤主氣的鼻子都歪了,他一蹦三尺高,叫道:“哪個王八蛋亂說話,敢不敢站出來讓老子看看!”

    這攤主以前賣肉的,改賣菜以後,人瘦了些,卻依然一身橫肉,怒氣衝衝下,頗有幾分破張飛的架勢,圍觀的人被嚇得住了口。

    周遭安靜下來後,攤主冷笑兩聲:“大家都是街坊鄰居,你們也來評評理,這人站在我攤子面前,半天不動,最後說了句我的菜不夠好!有這樣做事的麼!”

    他嗓門洪亮,周遭的人聽了個一清二楚,便有人叫道:“小哥,這個就是你的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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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tzu 發表於 2013-8-26 08:23 PM

第一卷 初學廚藝 014行走在菜市場的神

    最先看熱鬧的幾個主婦忍不住插話,“老闆你這話可不對了,人家開始是說你家的菜新鮮來著。”

    說著,那個柳葉眉的中年婦女一五一十的把蘇杭的話複述了一遍,眾人聽得鴉雀無聲,蘇杭說的,都是很簡單的道理,略一思考就能判斷正誤。

    其實這些道理並不深奧,只要細一思索就能明白過來,只是一般人不會去想罷了,誰會想買菜還這麼多學問!

    一下子,這場普通的吵架變的趣味盎然,眾人的視線紛紛落到了蘇杭身上,都看他怎麼說。

    蘇杭眉毛揚起,伸手拿了個番茄,這番茄又紅又大,看著非常漂亮,只是尖上冒出個小圓扭,有些不和諧。

    蘇杭指著那小圓扭道:“番茄打化肥多了,就會長成這樣。”

    一句話說的攤主啞口無言,蘇杭不急不慌的又拿起了一捆菠菜,攤主登時直起了腰,番茄他沒話講,可這菠菜又綠又嫩,在整個市場上也是頭一份,每天銷量都特別好,他理直氣壯的看向蘇杭,這下臭小子沒話講了吧!

    蘇杭摸了摸菜葉,又掐了一段菜梗:“這菠菜倒是新鮮——”

    話未說完,攤主已經大聲的叫了起來:“可不是,我這攤子上的菜都是最新鮮的!”

    一邊說,一邊還憤憤的盯著蘇杭。

    蘇杭笑了笑,話鋒一轉:“不過,葉子太大,也是化肥上的多了,雖然嫩,燒湯卻帶著股苦味,難吃的很。”

    圍觀的眾人一陣喧嘩,其中有不少曾經在這老闆的攤子上買過菠菜的,連聲附和:“對對,就是有些苦!”“我還說呢,我家小孫女最喜歡我燒的菠菜湯,最近怎麼都不肯喝了。”

    那攤主瞪圓眼睛,氣的面色青紫,半天憋出來一句:“你,你胡說!”

    蘇杭歎了口氣,把菠菜放了回去:“現在的菠菜根本不會長這麼大,你這是用化肥催出來的結果。”

    他無視吹鬍子瞪眼睛的攤主,轉過頭看著蘇曼,鎮定自如的道:“我們平時吃的食用鹽主要是鈉鹽,化肥的成分是鉀,燒菜的時候鹽多了就苦,菜也是一樣,化肥多了自然發苦。”

    蘇曼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她沒想到,蘇杭還能給出這麼科學的解釋,那感覺,就仿佛一個文盲突然拿出了英漢詞典。

    蘇杭的聲音不小,周圍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眾人紛紛點頭,是這個道理呢。

    說完,蘇杭握住了蘇曼的手腕,往外走去,眾人自發的給他們讓了一條通道,片刻後,柳葉眉的中年婦女第一個跟了上去,隨後一個接一個的,買菜的人不約而同的跟在了蘇家父女身後。

    眾人心裡都只有一個念頭,他這麼挑剔,買的菜一定極好。

    蘇杭帶著蘇曼一個攤子一個攤子的逛了過去,不時的停了下來,拿起一兩樣菜,細緻的講解著:黃瓜要有刺才新鮮,芹菜要一掐就斷,斷掉的梗上還有汁液——

    每過兩三個攤子,蘇杭才選中一樣蔬菜,一筐裡面頂多挑走幾個,真是百裡挑一。

    連跟在他身後的主婦們也受益匪淺,蘇曼注意到,但凡被蘇杭評價好的青菜,馬上就會被後面那些瘋狂的主婦一掃而光。

    他們一行目標實在太大,不斷的有人好奇的過來打聽,又加入進來,轉眼工夫,整個菜市場的買家幾乎都聚攏了來。

    菜市場便形成了一項奇觀,父女兩個人並肩在前,身後跟著浩浩蕩蕩的買菜大軍,蘇杭儼然成了蔬菜的形象代言人,隨手一指,原本平凡的青菜瞬間金貴起來,如若鯉魚跳了龍門,瞬間就被哄搶一空。

    用了半個多小時,偌大的菜市場被轉了一圈,蘇杭也採購了足夠的青菜,父女二人都提了滿手。

    市場裡菜攤的老闆們對這個年輕男人真是又愛又恨,因了他的關係,一樣樣菜被瘋搶,很多原本不打算買很多菜的主婦也滿載而歸,蔬菜的銷量比往日高了不少。

    問題是每個攤子都只有那麼一兩樣菜被哄搶一空,看著剩下的大部分蔬菜,這些老闆們只剩下唉聲歎氣的份了,偏食什麼的真討厭。

    蘇杭又往肉店挑了些肉,他一邊挑剔的用指尖擠壓著豬肉表面,一邊對蘇曼遺憾的道:“這邊的肉都不夠新鮮——”

    話一出口,肉店老闆臉色大變,這個年輕男人帶來的風暴,他可是親眼從頭看到尾,原本還帶著看笑話的心情,後來見他竟然往肉店走來了,他當時都快嚇尿了。

    這廝太兇殘了有木有!

    本小利薄的小店折騰不起有木有!

    而隨著蘇杭一起進來的,還有跟在前面的幾個買菜的主婦,餘下的擠不進來,就把肉店圍了個滿滿登登。

    肉店老闆臉都黑了,菜攤上的菜保質期有限,三兩天就會換上一批,蘇杭的話也就今日有效,可肉店不一樣,雖然也是經常上新鮮的肉,可基本上現在賣的肉就代表了肉店所能達到的保鮮程度。

    要是被他一語劈了,前途實在堪憂。

    蘇杭卻話鋒一轉:“國內也就這樣了,肉品沒有分級,檢疫不夠嚴格,所以餐館也很難做到頂級。”

    蘇曼聽的心中砰然一動,這話,那人以前也說過,他當時抽著一根煙,看著指間煙霧渺渺上升,聲音飄遠的道:“曼曼啊,我們雖然有最優秀的廚子,卻開不了最頂級的餐館——”

    該死,怎麼又想起他來了,蘇曼揮揮手,趕走那人的影像,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蘇曼追問道:“什麼樣的餐館才是最頂級的餐館呢?”

    問題一出,店內外都安靜了下來,這個男人對採購蔬菜肉類如此嫺熟,圍觀的人裡不少都猜出了他的身份——廚子!這一定是個廚子,而且是非常優秀的大廚!

    蘇曼的問題一下問到了眾人的癢處,都不由的立起了耳朵,聽蘇杭如何回答。

    蘇杭低下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小女兒,輕聲道:“為了讓顧客吃到一塊滿意的牛排,可以宰殺一頭牛。”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的傳遞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眾人無不呆了一呆,同時在腦海中想像,為了一塊牛排,特意宰殺了一頭牛的場景。

    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個念頭,那牛排,一定好吃到了極點!

    蘇杭瞥了眼左右,伸出大手,拍了拍蘇曼的腦袋:“不過我們廚師,最初都是從家庭中做飯的成員演變過來的,最開始的心願,不過是用同樣的食材做出不一樣的美味。”

    蘇杭意味深長的下了總結:“所以不要忘記了,一個好廚子,要充分利用每一樣食材,浪費是非常可恥的行為。”

    蘇曼聽的迷迷糊糊,總覺得哪裡不對,一直到蘇杭挑好了肉,牽著她上了三輪車,開始往家騎去,才一下回過味來:“喂!你說的自相矛盾哦!你又說要充分利用食材,又說為了一塊牛排可以宰殺一頭牛,那去了牛排以後的其他部分呢?!”

    蘇杭腳一頓,好笑的看著蘇曼:“所以我說,國內沒有食品分級太可惜了,一些老饕為了滿足自己的口舌之欲,會真的做出吃一塊牛排殺一頭牛的舉動來,而在國外,你拿到手的,不過是一塊冒著熱氣的新鮮牛排,其他的部分,自然已經通過管道賣了出去。”

    蘇曼露出一抹了悟的神情,原來如此,國內的廚子們拿不到最新鮮的肉,只好自己動手,充當屠夫,而國外,廚子們可以很輕鬆的就得到最新鮮的肉,就無需多此一舉。

    蘇杭看到蘇曼明白過來,抿成一條直線的唇角往上勾了勾,轉身踏上了三輪車。

    沒等他騎出很遠,一個略有些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先生說的是真的嗎?為了一塊牛排,殺了一頭牛?”

    蘇家父女同時轉過頭去,看到在不遠處站了一個失魂落魄的中年人,他一條筆挺的西褲,衣服亦是雪白如新,只是人十分的瘦,一雙昏黃渾濁的眼珠仿佛鑲嵌在眼眶中一樣,直愣愣的盯著蘇杭,頗有些駭人。

    蘇曼只看了一眼,便無法挪開視線,同時有一種呼吸被壓抑的感覺,這人真是古怪的緊。

    蘇杭眉毛揚了揚,客氣的道:“有的。”

    中年人的眼睛一下放出無數的光芒,銳利的盯緊了蘇杭,他追問道:“那先生一定會做吧!”

    蘇杭搖頭笑道:“抱歉了。”

    說完,他不再看那中年人一眼,長腿使力,蹬起了車子向前行去,蘇曼也轉過了頭,卻覺得那中年人的目光如同鋒芒一般刺在她的後背上,讓她十分不舒服。

    騎了一段距離,見那中年人並未跟上,蘇杭大腳往地上一蹬,停下了車子,轉身看著蘇曼,無比認真的道:“以後看到那個傢伙,躲遠點!”

    蘇曼第一次見到蘇杭這麼正經的樣子,脫口問道:“為什麼?”

    蘇杭緊緊盯著蘇曼,一雙眼幽深無比,俊朗的臉上散發出了異於平日的魅力:“那個傢伙,是個真正的老饕。”

    “是一個為了吃可以不折手段的混蛋。”蘇杭一字一頓的強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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