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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ahsu 發表於 2013-11-21 01:46 AM

兮子 -【一路向北】《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lilahsu 於 2013-11-22 05:28 PM 編輯

【書名】:一路向北

【作者】:兮子

【內容簡介】:

  愛有時候像曇花一現,一夕凋零後你才知道它原是最致命的誘惑。

  它可以是記憶裡一場饕餮盛宴,但決不是生命花園裡認人採擷的花。

  它不可束手捻來,不可隨意拋棄,甚至不可隨你的意志決定擁有或放手。

  有如怒放的罌粟,魅惑的美麗,迷幻的香氣,讓你吸食上癮的毒。

  在黑暗中予她擁抱,在絕望中予她信仰,那個說著要把她捧在手心裡的人愛她,寵溺她卻又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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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ahsu 發表於 2013-11-21 02:12 AM

一、初

  日已西斜,黃昏沒入流雲,漸染上星點暮色。

  顧小北斜著身子,懶懶地靠在牆櫞,極無力的樣子,目光遊移,閃爍,穿過沉重的鐵門,肆無忌憚地逡巡起。

  庭院深深,她細心丈量過步子,踩著青石板的小路,也要十來步腳程,方才抵達通往大廳的幾級石階。

  偌大的庭院叫四面兒的圍牆圈成一方孤立的世界,攀牆而生的薔薇花開得好不張揚,肆無忌憚地蔓延,漸漸淹沒了高牆的盡頭,母親愛擺弄些花花草草,庭院內,她悉心培植的蘭花不動聲色地開著,細細的香,很耐人尋味,外公養的雀兒也和著春色婉轉清鳴。

  好一方鳥語花香的淨土,可惜,人面全非。

  她對高牆上兀自爛漫的薔薇無甚好感,那花開得太囂張,似乎要杜絕她窺探外界的通道,蘭花好,清清淡淡地,懂得收斂鋒芒。

  黃昏的庭院真是美,顧小北是真這麼覺得,鋪墊的青石板氤氳起薄薄一層黃暈,更像是微微泛黃的黑白照片兒,美得讓人喟嘆。

  天知道她下午沒課,硬拽了許鳴那只兔子陪她滿世界的殺時間,終於,還是到了黃昏,夕陽的余暈薄薄揮灑,和煦,卻不夠溫暖,透不進她的人生,趨不走她的慘淡。

  又是這樣的黃昏,多少次在此徘徊。

  每次倚在牆外,她要做好十分的心理建設,方才有力氣踏上那方涼薄的石板,面對那群被稱作家人的──陌生人。

  三月的天,說變就變,淅淅瀝瀝地,飄起了纖細的雨絲,春風化雨,今晚,又是涼薄之夜。

  昏黃的燈光投射在隱隱的暮色中,照得雨絲格外明顯,顧小北任雨露滋潤著,似乎不急著進門。

  閃神間,上方罩下一籠黯色,四周,空氣中浮動著古龍水的清香,還夾雜些許淡淡煙草味。

  顧小北抬頭,瞥見一張顛倒眾生的臉,再向外延伸,不遠處停著他的黑色大奔,和他的人一樣扎眼,對他,沒什麼特別的感覺,還談不上討厭或者喜歡,本來,他們不熟。

  「小舅。」顧小北叫得生硬,壓根兒沒有親人之間的熱絡,反倒有些陌生的疏離。

  「恩。」男子輕哼,略帶些鼻音。

  並不想再同他獨處,顧小北隨即脫離他的大傘,一路踩著濕漉漉的青石板跑向裏屋。

  石板間的狹隙積了淺淺一窪水,像極了顧小北兩腮的梨渦,只是她不常笑,將梨渦隱藏得很好。

  男子目送女孩兒的背影,臉色還是一貫的波瀾不驚,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和這個外甥女完全不熟,很少接觸,同一屋簷下,除了吃飯時間共處外,基本見不到她,再來他也忙,在外的時間居多,顧小北,不像梓璿,梓萌般活潑,似乎少了些同齡人的天真可愛,倒是憑添一份與年齡極不相稱的內斂,無妨,更深的,他不想去探究。

  「媽。」顧小北叫她的時候總有些心疼的感覺,接著朝向屋內的眾人,「外公,大舅,舅媽,大姐,二姐,三哥。」重復了十八年的稱呼,顧小北仍是叫得生疏,過於禮貌,反倒不親和。

  顧墨禾取了條幹毛巾,輕覆在女兒的頭上,溫柔地擦拭起來,眉心輕蹙,一邊兒小聲抱怨著:「你這孩子,老是安安靜靜的樣子,總也不讓人省心,下雨了也不知道躲。」

  顧小北也不說話,任她埋怨著,只是仰起腦袋輕輕地笑,顧墨禾也拿她沒辦法,這丫頭,每次都這樣,怪讓人心疼,也生不起她的氣。

  不遠處,顧梓萌翹起二娘腿,悠閑地翻閱著時裝雜志,頭也沒抬,涼幽幽地飄出一句:「行為古古怪怪,也不知道做給誰看。」聲音不大,剛好全家都聽得見。

  顧小北也不在意,冷嘲熱諷,許是聽得多了,習慣成自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3-11-21 02:13 AM

二、顧小北

  長型的大理石餐桌,座次是固定的,外公自然是上席,大舅和小舅分列兩位次席,順著下來,是媽媽,三哥,最末尾是她,對面是舅媽,大姐和二姐。

  和往常一樣,顧小北默默地吃飯,頭低低地。

  「爸,您看,這下個月梓萌就二十一了,梓璿也該滿二十了,我思量著,這家裏也好久沒熱鬧過了,乾脆給她倆辦個生日晚宴,女兒也都不小了,得著手物色好婆家才是。」李妍瑾一臉的和悅之色,說得在情在理。

  說話的人是她的舅媽,早年是小有名氣的歌星,嫁進顧家後便淡出娛樂圈,一心一意地操持起顧家的內務,性格有些好強,倒也懂進退,知分寸,四十出頭的人卻是保養得極好,外表看來,不過三十來歲的少婦。

  「女兒大學都沒畢業,你急什麼?」說話的是顧俞誠,他並不主張早早地就將女兒送入那個所謂上流社會的交際圈子。

  李妍瑾倒是靈活得很,趕緊打起圓場:「也不是要急著嫁女兒,讓她們早點見識,多點接觸,選擇面兒也廣些。」

  「就按妍瑾說的辦,」已近古稀之年的老者,威嚴尚在,頓了頓,顧景天轉向顧灝南,「宴會名單的事兒就交給你了。」

  「知道了,爸。」顧灝南應得很平,情緒未有起伏。

  「小叔,我們的禮物可不能少。」顧梓萌對她小叔頗為仰慕,顧灝南生就一張惑人的臉,舉手投足間,自有他成熟內斂的風度,運籌帷幄,舉重若輕,比之她身邊那群半大小子,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他不愛笑,笑起來估計多少人得心臟麻痺,特別是他蹙著眉吸煙的樣子,簡直帥得沒天理,她從來不知道,還有人能帥成這樣,而且這人還是她小叔,在他面前,總想好好表現,也忍不住向他撒撒嬌之類的。

  「成,你們姐妹生日,小叔何時怠慢過。」顧灝南狀似熱絡地樣子,也只是淡淡地笑笑。

  顧梓萌卻因為這話笑開了花,青春妙齡的少女,本就生得亮眼,這動人一笑,著實有些傾國傾城的意味。

  顧灝南也只是一眼帶過,目光竟落在末端的顧小北身上,那女孩兒還是淡淡地,對這個家的人或事都漠不關心的樣子。

  顧梓軒夾了一片雞翅送到顧小北碗裏,小北抬頭,遞給他一朵真誠的微笑,三哥是這個家裏除了媽媽外唯一和她親近的人,從小,梓萌和梓璿就愛欺負她,將她推倒在涼涼的青石板上,還說她沒有爸爸,是個沒人要的野孩子。

  她摔得很痛,手肘磕到地上,粘粘的血漬都蔓延到掌心,她把手臂背在身後,不讓她們看見,死咬著唇,強忍著不哭,她才不是野孩子,媽媽說,爸爸是個好爸爸,他沒有不要小北,他只是暫時離開,他會回來接小北的。

  梓軒哥哥回來了,一路小跑過來輕輕地將她扶起,牽著她的小手進到舅舅的房間,七歲的小男孩兒已經很懂事了,稚嫩的小手捉住更小的手,小心翼翼地上藥,動作很輕很輕,還一邊兒呵著氣,「疼麼?」

  顧小北很倔強地搖頭,淚珠子很不聽話,本就脆弱,跟著就零落下來。

  「小北不哭,小北是最堅強的孩子,以後,子軒哥哥會保護你的,恩?」

  小北抬起袖子,很堅決地抹掉淚花,重重地點頭。

  在那段歲月裏,梓軒哥哥的承諾幾乎成了她黯淡童年唯一的亮點,她一直珍藏著這份信仰,她的梓軒哥哥也一路信守諾言。

  「你不是想飛麼,多吃雞翅,興許哪天你真的能自由自在飛。」顧梓軒溫柔地說,話語間透著淡淡的憂傷。

  「恩,我肯定能飛的,只是到時候,梓軒哥哥願意跟我一起飛麼?」顧小北很認真地問。

  顧梓軒默了半響,很輕地嘆氣,「我記得,下個月也是你的生日,三月十三,我會幫你慶祝的。」

  「恩。」顧小北應了聲兒又埋頭下去,從小到大,只有媽媽和梓軒哥哥記得她的生日,甚至她自己也刻意忽略,從懂事起,她就不喜歡這個家,這裏沒有她要的溫暖,她也不稀罕。

  爸爸,對她來講,真是個奢侈的名詞,她幻想過,破滅過,終於,不再是那個天真的小女孩兒,還迷信那兩個字虛偽的神聖。

  走廊盡頭是一幅巨大的落地窗,這個家她唯一喜愛的,就是此處,夜深人靜,她總在這裏徘徊,月華如流水般傾瀉進來,她赤著腳迎向那溫柔,仿佛自己真的破繭成蝶,輕快自在飛。

  印象裏,顧灝南第一次見到她笑,他從來不知道她有梨渦,那樣的笑,就如同出水的清蓮,緩緩而堅定地綻放,輕藐這塵世的汙濁,僵化的心竟然動了一下。

  莫名地,有些異樣的感覺,這傾心一笑,不屬於他。

  他收回視線,不允許自己再投入多點關注,許是多時不見,小女孩兒長大了,今天已經過分引起他的注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3-11-21 02:13 AM

三、顧氏家族

  她叫顧小北,生在一個顯赫的家族,世代為官,外公叫顧景天,早年參加過越戰,曾被授予英勇勛章,和平年代提拔為中央某高層官員,主管軍事,兩年前才退下來,日子清閑了,平時遛遛鳥,偶爾也約合三五老戰友喝喝茶,鬧鬧嗑。

  外婆走得早,給外公留下兩男一女,大舅叫顧俞誠,母親顧墨禾排行第二,再來就是小舅,顧灝南。

  外婆走的時候,她還沒出世,只是幾十年來,也不見外公續弦,原因不詳,她也不愛打聽這些陳年舊事。

  顧小北對這個家不大上心,但也約莫知道,大舅是S市炙手可熱的水利廳廳長,那可是個富得流油的肥缺,大舅素來作風沉穩,處世謹慎,也算拿捏得好,連坐了兩屆,並未爆出什麼貪汙受賄之類的醜聞。

  小舅似乎更出色些,三十出頭歲,已經坐到S市市委副書記的位置,對外公開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其實,遊戲規則,圈內人都懂,市委書記,實則同市長平起平坐,因為同中央的聯系更為緊密,實權上,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顧灝南,顧小北在心裏都這樣叫他,壓根兒沒當他是小舅,不得不承認,他的臉很好看,是那種會讓很多女人心碎的臉,對這個男人,唯一的印象深刻,便是藏得太深,是那種深不見底的深。

  為數不多的交集,厚重的壓迫感蓋過其他一切,比如生疏,比如窘迫。

  他生了張薄唇,薄唇的男子大多無情,顧小北認為,這個男人很好地佐証了這一點,對於他的私生活,她一無所知,單憑他對待家人的態度,熱情不足,更多是流於形式的禮貌,可想而知,外人,尤其是女人,怕是隨他玩弄於鼓掌,之後,棄如敝履。

  按理說,他是小舅,她是侄女,以一個晚輩對長輩的立場,她不該妄自揣測任何有關於他,許是過於疏遠,她壓根兒沒當他是長輩,甚至是以一個異性的角度,拿他當陌生的成熟男人一般看待。

  還是梓軒哥哥好,顧梓軒,是大舅的小兒子,他有一雙澄澈的眸子,一望到底,他的輪廓很深,偶爾流露出憂鬱的神情,有幾分相似于周渝民,不用懷疑,顧家人的基因優良得過分。

  最喜歡他勾唇輕笑的樣子,如三月裏的陽光,煨得人渾身都暖洋洋地,聲音也好聽,說話的樣子很溫柔,印象中,他成了白襯衫的代名詞,幹淨,透亮,他是她看過將白襯衫穿得最好看的男子,身上總有淡淡的香,溫暖的味道,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

  記憶裏,他好象不會生氣的樣子,唯一一次,印象太深,怕是這輩子都忘不了了,他為了她同梓萌打架,梓萌的臉破了,哭得驚天動地,其實,他也受傷了,只是不吭聲,全家人都以為是他的錯,罰他面壁一下午,還不准吃晚飯。

  五歲的顧小北已經會偷藏些食物,背著家人送去給他,小小的兩人,並肩坐在陰暗的角落裏,悄悄地咬著饅頭,一人一口,不想叫梓萌發現了,她翹起小嘴,大搖大擺地就向大人告狀去了,結果,可想而知,兩人一齊受罰,她站得累了,竟然靠在梓軒哥哥的肩上,呼呼地睡起來,等她醒來,才發現梓軒哥哥的肩已經麻木了。

  一直以為,顧小北不是個幸福的孩子,她沒有爸爸,媽媽很疼愛她,卻無法給她一個完整的家,那樣敏感的年紀,每每叫人戳到痛處,那種糾結著的疼,總會在某些涼薄的夜裏,化作冰涼的液體,風幹在冷漠的夜色中。

  所以,她比同齡人更早終結了那個苦苦掙紮的時期,她已經學會收斂,漠視那些蜚短流長,她已經不再迷信父親二字,她發現,只要她不在乎了,便沒有什麼再傷得了她。

  只是,她真的不在乎麼,那她為什麼想飛,想掙脫這座束縛她的高宅大院,想走出這暗無天日的陰影。

  今天,她所承受的一切,她不怪母親,母親是個可憐的女人,也是她見過最傻的女人,飛蛾撲火般,抱著那份對於愛情的信仰,耗盡了一個女人最花樣的年華,無怨無悔。

  從記事起,她就身在顧家,小時候,家裏人都對她冷冷淡淡的,她也想像梓萌和梓璿一樣,賴在大人懷裏撒嬌,她很努力地要討人喜愛,結果,是更刻意的疏遠。

  等她再大些,也多少聽進些流言蜚語,原來,媽媽跟那個男人私奔了,外公一氣之下,將她逐出家門,誓言斷絕父女關系,老死不相往來,不過經年,媽媽未婚便生下她,當初那個信誓旦旦的男人跑了,母親一個弱女子,根本養不活繈褓之中的她。

  想母親已經走投無路了,是怎樣的絕望和無奈之下,她轉而投奔外公,極盡屈顏下四,畢竟是血緣至親,外公不能看著她活活餓死。

  所以,顧小北成了那個罪孽的果實,她的存在一直昭示著那段恥辱的過去,何其顯赫的顧氏家族,如何能容忍渺小如她,而令整個家族蒙羞。

  所以,顧小北該感激嗎?感激這所謂的家人是怎樣的寬容大度還肯收留她們母女倆,收留後呢?從未給過她家人的溫暖,是漠視,徹徹底底的漠視,她們該是連街口的小貓小狗都不如,這完全是精神上的深度摧殘,這個家,簡直扭曲到病態,她快要壓抑得窒息。

  母親呢,逆來順受,問她爸的事兒也從來不說,多次下來,顧小北也不再追問了,大概,她還愛著那個男人吧,事已至此,仍然不願玷污他的名聲。

  顧小北想,母親這樣一個美好的女子,讓人捧在手心兒裏疼都不為過,那個下賤的男人,生吞活剝了他,都不解氣。

  如今,顧小北只想快快長成豐滿的羽翼,將母親納入身下,悉心地呵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3-11-21 02:15 AM

四、夜未央

  顧小北正趕上十八的尾巴,下個月,該滿十九了。

  顧小北念的是C大聲樂系,入學也有半個年頭了,C大是S市的首府學校,在全國來說,也排得進前十,再說聲樂,也算是投己所好。

  懂事以來,她近乎瘋狂地偏執於一種叫做鋼琴的樂器,在顧家那種詭誕壓抑的氛圍下,莫不是籍著琴鍵發泄情緒,她早該精神崩裂了去。

  高考填志願那會兒,她不看牌子,不看名氣,就專揀遠的填,離S市越遠越好,不過,幻想破滅,最終,通知書下來,她莫名其妙地被C大給錄取了。

  沒多過問,她也只是淡淡地接受,橫豎他顧家人都是手眼通天的主兒,她再卑賤也留著他姓顧的血,顧家有天大的面子要維,哪兒能落得旁人的口實,說他姓顧的容不下外姓兒人(顧小北跟母親姓)

  「我說鳴子,你丫咋盡出這些個夭蛾子,打從高中起識得你這個孽障,這稀罕事兒就沒斷過。」

  C大算得上檔次的學生餐廳,顧小北嘴裏還包著飯,睇著面前兒那把扎眼的玫瑰,一嚅一嚅地說。

  「行了,都是些什麼人,那眼力勁兒,離瞎子就差倆字兒,一幫睜眼瞎。」許鳴吸了口煙,很不耐地說,他媽的,他真想X人,從小到大這破事兒就沒斷過。

  「鳴子,你這話可說得不厚道,就你這狐媚樣兒,別說是男人,就我這女人,看了你四年,再看也還是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顧小北騰出吃飯的手來,勾起某男尖削的下巴,狀似輕佻地調侃。

  許鳴是顧小北的高中同學,入學軍訓那會兒,顧小北就盯上了『她』,心下盤算著怎麼給她弄到手,小樣兒生得是細皮嫩肉,桃花眼一勾,賊能電人。

  軍訓間隙,顧小北躥到『她』身前兒,狀似熟絡地,抓起伊人的手風風火火地邁開步子:「走,陪我上廁所去。」

  終於,到了女廁門口,那丫忍無可忍,破口大罵起來,「你XX的神經病啊,我一個大老爺門兒陪你個小丫頭上女廁?」

  顧小北怔忡了半響,又盯著『她』的臉,看了一陣兒,終於,鑒定完畢,極認真道:「你是個女的,要不,咱進廁所,你敢不敢脫了褲子讓我看。」

  「蠢女人!」劈頭就賞她一暴栗,那丫生了一副火暴性子,可惜了那張我見猶憐的臉。

  這就是她和『她』相識的全過程,高中三年,那丫沒少收些花啊,草啊,精美禮品之類的,行情嘛,和她有得一拼,只不過,都是男生送的。

  果真,極富戲劇性,怪不得有人說,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進C大的頭一天,那丫一貫的招搖,開了輛保時捷,又戲劇性地出現在她身邊兒,原來他也進了C大,念工商管理,顧小北雙手一抱,撇撇嘴,孽緣吶,不淺。

  許鳴拍掉她輕薄的手,貌似有些火大,「八點,皇朝,高中那幫兔崽子皮又癢了。」

  顧小北悠閑地呷了口綠茶,抹淨了嘴,「今天不行,你替我知會一聲兒,就說我陪不是了,改明兒,我顧小北做東。」

  許鳴微瞇著眼,狠吸了口煙,「又去夜未央?顧小北,你一晚上唱得了幾場,穿得恁清涼,就給台下那群白眼兒狼看,你真有那麼缺錢?你要多少,我給你,別再糟踐自己。」

  顧小北有些火了,「許鳴,你說清楚,我怎麼就糟踐自各兒了,我不偷不搶的,我XX的又沒賣肉,再說,我不學音樂的麼,我還專業對口呢,我告訴你,缺不缺錢是我的事兒,你也別招我,我欠不起你許大少這個情。」一口氣吼完,倒有些後悔了,人許鳴也是關心她,無奈,話說到這份兒上,下不來台,只得硬撐著。

  「你愛幹啥幹啥,我他媽是吃飽了撐的,活活給自己找氣受。」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顧小北眼睜睜地看著他走遠,沒追。

  許鳴他不明白,他看到的顧小北是殘缺的,不真實的,顧小北總將她最陽光的一面展現在外人面前,很大程度上,這些外人比家人親,他們包容她,愛護她,為她撐起一方不算寬闊的天地,任她自在翱翔,以至於她有一種錯覺,顧小北是個幸福的孩子。

  其實,顧家那庭院深深裏,住著一個陰暗的顧小北,那樣的她,連自己都害怕面對,像被一隻無形的黑手掐制住咽喉,壓抑得窒息,著了魔似的,她想脫離那裏,多待一秒,她怕那個陽光的顧小北終將被黑暗吞噬。

  她需要錢,不小的一筆錢,不是顧家的錢,有了錢她便可以帶著母親離開,再不用寄人籬下,看人臉色過活。

  所以,她選擇了夜未央,一周登臺三次,一次唱三場,工錢還在其次,一晚上下來,小費相當可觀。

  夜未央,S市最奢侈的夜場,名副其實地紙醉金迷,一擲千金。

  夜未央,不同於其他娛樂場所,它是以會所的形式經營,上這兒消費的人,大多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或有錢,或有權,持貴賓卡入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3-11-21 02:15 AM

五、命運

  「五爺。」顧小北欠了欠身,很恭敬的樣子。

  周承凱,夜未央的老闆,排行老五,名喚五爺,實不過三十上下,在S市這方寶地兒,混得有些嘴臉,黑白兩道兒,也算小有名氣,不然,哪罩得住這麼大個場子。

  周承凱盤腿坐著,豪華的單人沙發,綽綽有餘,只朝顧小北略一頷首,「你在我這兒也有大半年了吧。」

  「是,五爺上心了。」為數不多的交談,顧小北都小心應付著。

  「你是這兒唯一一個沒交代來歷的人,知道我為什麼請你麼?」周承凱的語氣不溫不涼,叫人琢磨不透。

  顧小北搖了搖頭,有些時候,不該自作聰明。

  「你是有一把好嗓,但會唱歌的大把人在,」頓了頓,「因為你夠聰明,會看人臉色,不多話,處世也得體,只要你好好兒唱,不給我惹事兒,我不追究你的來歷。」哪個人沒有些苦衷,他沒必要逼得人沒個活路走。

  「謝謝五爺,我去准備下,該登臺了。」看人臉色不多話,顧小北不無諷刺地彎唇,托顧家的福,她這本事還能混口飯吃。

  現代人,特別是有幾個錢便喜好附庸風雅的人,看膩了年輕辣妹的勁歌熱舞,倒時興起舊上海那一套兒來,尤其是近段時間,想是復古風刮過了界,反正,那個調調很吃香。

  顧小北倒也樂於配合,沒必要跟錢過不去,再說,還是個不費力氣就討好的活兒。

  為迎合近期炒得很熱的《色戒》,顧小北著一身兒墨綠色旗袍,天生的衣服架子,纖合有度的身材,穿什麼像什麼,向後挽起的發側,斜戴一頂咖啡色貝蕾帽,欲唱還休半掩面,在她身上,清純和性感似乎並不矛盾,她比湯唯更別致。

  台下,精緻的一角稍微圈起,與外界隔絕開來,又不至於錯過臺上的表演。

  顧灝南略微向後仰靠在沙發上,厚實的手輕托住透明的高腳杯,沒過杯底的紅酒偶爾晃蕩,不安分的幾滴漾上杯壁,又滑落下來。

  顧灝南一直盯著臺上的女孩兒,鮮少試過,竟移不開眼,說不出那種微妙的感覺,昏暗的燈光,半掩著面,看不清女孩兒的容顏,確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氣質,隱隱地,能牽動人心的氣質。

  「顧書記,您看,我把那女孩兒叫過來,陪您喝喝酒,交個朋友,如何?」說話的是S市有名的地產開發商,正和政府有一單工程,他跟了許久,還沒簽下來,自然就揣度起顧灝南的心意,迎合他的喜好。

  「費心了,她在臺上唱著,挺好看的,沒必要弄得太復雜。」顧灝南只是淡淡的回絕,對這女孩兒,是有幾分上心,還絕不到瓜葛的地步,許是理智得太久,感情漸漸淡薄了,女人,多是主動送上門,他是個正常的男人,也有欲望需要發泄,也就順其自然,但絕對得說得很清楚,錢,他可以給,不算過分的要求,他盡量滿足,只有一點,決計不要跟他談什麼感情。

  「顧書記說的是。」男子滿臉堆笑地應和著,心裏琢磨著,這顧灝南藏得太深,錢,他不缺,也不沉迷女色,還生了一張天之驕子的臉,簡直完美得無懈可擊,找不到弱點,這才棘手。

  子夜十分,這局子算是散了,諸如此類的應酬,一周也有四,五趟,感覺還好,談不上喜歡也並不排斥,這圈子的規矩,人人心照不宣,既然選擇了這條路,身處之,即安之。

  酒過三巡,顧灝南安然地倚在車廂的後座,一手支起額頭,目光落到窗外,很深邃的樣子,晚涼的風,吹得人格外清醒。

  顧小北胡亂地卸了妝,換回平素的便服,匆忙地離開。

  今天客人叫了安可,比往常晚了許多,再蹉跎些時辰,怕是天快亮了,母親一向早起,被她撞破就復雜了。

  突然一腳急剎,顧灝南傾出半個身子,微蹙著眉,稍微不悅:「怎麼了,老王。」

  司機忙不跌地解釋:「往常這個時候都挺順暢的,誰想今天,路中央突然竄出個女子,書記受驚了。」

  顧灝南探出半頭,許是受了驚嚇,女子跪坐在地上,略微單薄的身形,觸及眼底,似曾相識。

  顧灝南下車,信步踱到女子身前,傾身蹲下,一手勾起女孩兒的下巴,「顧小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3-11-21 02:16 AM

六、試探

  顧小北沒有叫他,只深深地望著,想要窺見他的心底。

  眼前這個男子,哪點也不像一個做人小舅該有的表現,眉梢微微上揚,並無些許失惶的神色,甚至,眼角的餘光,還流露稍稍玩味的笑意。

  他不是長輩麼?他不是撞了人麼?外表看來,是極有紳士風度的樣子,卻絲毫沒有要扶起她的打算,手還勾著她,似乎很享受她的狼狽。

  顧小北有些不悅,不著痕跡地偏頭,順利脫離了他的掌控,仍是不說話,等著他發問。

  顧灝南自顧自地起身,沒有扶她,「上車,我送你回去。」強硬的語氣,少了些人情味。

  顧小北再次陷入迷惘,起先,不扶起她,現在,不過問她,這個男人太可怕。

  偌大的車廂,兩人靜坐著,中間隔了一個太平洋,盡管如此,兩個人的空間,顧小北還是覺得太擁擠,直壓迫得她透不過氣來。

  「你常常晚歸?」很不經意的語氣,顧灝南試探性地問,不算鮮明的印象中,顧小北不屬於夜未央。

  「沒有,同學生日,推不掉,就一次還讓小舅撞上。」顧小北四兩撥千斤,語氣很誠懇,她以為,既然要說謊,就要盡可能投入,畏首畏尾,倒不如說真話。

  「你會唱鄧麗君的歌?」顧灝南狀似漫不經心地問。

  渾身一僵,密閉的車廂,冷風吹不進,脊背卻一陣發涼。

  只片刻失態,顧小北隨即沉靜下來,嘴角噙起淺淺笑意,「會啊,她的歌很經典,應該很少有人不會吧。」

  眸中黠光一閃,即掩沒在夜色中,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他的小外甥女兒,似乎不如想像中簡單,出乎意料是,他竟有一絲隱隱地期待。

  「小舅,謝謝你送我回來,下次不會晚歸了。」家門口,顧小北很禮貌地道別。

  「恩,快進去吧,還能睡會兒。」臉部的線條柔和了些,隱隱透著關心的語氣,是顧小北不曾感受過的。

  今晚多唱了幾首,已是疲累至極,顧小北躺在床上,輾轉反復,總也不能成眠。

  顧灝南,小舅,他到底想做什麼,他已經認出她來了麼?如果是,又為何不乾脆拆穿,他是誰啊,S市只手可遮天的市委書記,人什麼大場面沒見過,犯得著跟她一個青澀的小丫頭玩貓捉老鼠那一套麼。

  唯一的解釋,她想多了,人壓根兒沒認出她,碰巧遇見,順便載她一程,又恰好很喜歡鄧麗君的歌,有這麼多巧合麼,又不是寫小說,理由牽強得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無論如何,只有交給時間了,看來,她要傷點腦筋,得和五爺好好兒商量商量,這段日子,她不能去夜未央唱了。

  在夜未央唱了大半年,也積了點兒化妝底子,素淡一層薄妝,外人看著也只覺得是氣色好,不以為她有精心修飾,沒辦法,時常熬夜,也只能靠它遮掩了。

  清早,又是一大家人共進早餐,顧小北一邊兒往土司上抹醬,一邊兒偷瞄小舅,與往常無異,隨手翻閱著報紙,偶爾啜一口咖啡,還是一貫疏朗的樣子,看不出任何疲累的痕跡,難道他也化妝?

  「小叔,司機今天請假,我和梓璿坐你的車去學校,好不好?」顧梓萌生了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滿含期待的樣子,煞是楚楚動人。

  顧小北冷眼睇著,但凡生了眼的人都看得出,她顧梓萌有多傾慕她小叔,逮著機會就往人身上粘,怕是早就巴望著司機請假了。

  顧小北對此不予置評,顧灝南,最不缺的,怕就是女人的傾慕,人類的劣根性,擁有了便不懂珍惜,若是多了,就該棄如敝履了,他不是神,只要他是個人,必逃不過這亙古不變的人性法則。

  顧灝南抬頭,嘴角掛些敷衍的笑意,「好,」頓了頓,轉向顧小北,淡淡道:「你也一起吧,不都同一個學校麼。」

  顧小北壓根兒沒料到他有這一說,從未設想過此種狀況,她需要時間想想,拒絕吧,怕人覺得她矯情,母親夾在中間也不好做人,接受吧,又要和梓萌梓璿瓜葛。

  那個一點兒不像人小舅的男人,還真會折騰人。

  「小叔,不麻煩您了,小北跟我一起。」顧梓軒溫和地接過話茬。

  顧小北鬆了口氣,笑笑地衝他眨眼。

  顧灝南淡淡地掃了兩人一眼,即起身向屋外走去,顧梓萌趕緊跟上,生怕錯過了,一邊兒向顧墨禾道:「姑媽,我和梓璿的晚禮服做好了,生日要穿的,麻煩你去取一下,反正你也沒事兒,閑著也是閑著。」

  顧墨禾微微地笑著,一團和氣,「誒,你趕緊去學校,禮服的事兒有我呢。」

  顧小北嘆口氣,諸如此類的事,也不在乎它再多幾件兒。

  「小北,走了。」外面兒,顧梓軒清澈的聲音穿透進來。

  「誒,就來。」人也跟著輕快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3-11-21 02:17 AM

七、兄妹

  顧小北人還在院子裏,老遠已經瞥見,她的梓軒哥哥一腳跨過單車,只手扶住車把,沐浴在和煦的晨曦中,朝她溫柔地笑。

  顧小北屁顛兒屁顛兒地投奔過去,兩腳一排開,騰地跨坐上去,「梓軒哥哥,你啥時換了身兒新裝備,都沒跟小北說。」

  顧梓軒偏過身子,稍微揉亂了女孩兒的發,「三哥沒教過你,女孩子坐單車,應該是兩腳並攏放在同一側的麼?」

  「噢。」顧小北很聽話地矯正了坐姿。

  顧家的外圍,是一段不算短的小斜坡,助長了行車的速度,三月的風,輕輕地灌進白襯衫裏,後座的女孩兒突然不安分起來,放開箍在男孩兒腰腹間的手,伸展開來,排成醒目的一字,口中高喊著:「梓軒哥哥,我飛起來了,顧小北飛起來了。」

  顧梓軒緩緩地減慢速度,車子滑行了十來米,終於停下來。

  「顧小北,你知不知道剛剛那樣很危險。」略微生氣的樣子,和他溫柔的臉一點兒不相襯。

  顧小北低著頭,小手輕拽住白衫的衣角,蹭了蹭,「小北知錯了,梓軒哥哥不生氣。」

  顧梓軒嘆了口氣,從小到大,這丫頭就只跟他撒嬌,他還就吃這一套,完全沒有免疫力,輕點了她的鼻尖兒,「好了,快上來吧,再鬧騰一陣兒,該遲到了。」

  到了校門口,極迅速地,顧小北在男孩兒的頰邊偷香了一個,「兄妹之吻。」說完,旋即轉身,頭也不回地跑了進去。

  顧梓軒眼睜睜地,望著那個背影消失,澄澈的眸子,漸染上黯淡哀傷,兄妹,不需要她提醒,他時刻也不敢忘懷。

  「喲,許大少這是?」某火暴男擰了一飯盒,盒上分明印著『唐記香酥鴨』的字樣,眼熟得很,顧小北的美食最愛,某男靠在教室外牆,旁邊兒圍了一群白眼兒狼。

  顧小北上了樓梯就瞧見這一幕。

  「給。」大概等了些時候,那斯一副很不耐的樣子,將飯盒扔給她就直接衝樓下去了。

  顧小北愣了愣神兒,那死小子還挺可愛的,末了,探出半個身子,「喂,謝了!」

  那斯拽得跟什麼似的,頭也沒回地,只一擺手,恁裝騷。

  顧小北轉身,正打算進教室,一群男色圍攏上來,「顧小北,你也太不厚道了,自己不給人追就算了,還藏著一絕色佳人。」

  顧小北心情不錯,撇撇嘴,「這音樂系還缺美女了不是,該知足了,遲早色字頭上一把刀。」

  「哥兒幾個冤吶,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這肥水都流到外人田了。」

  顧小北啼笑皆非,許是累積了一個高中的荷爾蒙厚積薄發了,可以理解,高中時期,戀愛是奢侈品,剛上大一的毛頭小子,野馬迫不及待地要脫了。

  顧小北兩手一攤,「嚴重表示理解,可惜,愛莫能助,」頓了頓,「他是個男的。」

  香酥鴨一勾,顧小北撥開眾男,愉快地走了。

  近段日子還算太平,自那晚短暫交集過後,小舅那邊再沒動靜兒,顧小北也釋懷了,他太忙,一星期見不到兩三次,樂觀地想,她那點兒破事兒擠不進人腦袋,再挨他一陣兒,應該能回夜未央了。

  許是忙著籌備生日,梓萌梓璿也難得沒給她找茬兒。

  顧小北躺在床上,傷腦筋的是,她的生日剛好夾在梓萌和梓璿中間兒,所以,三月十三,既定為生日晚宴的日子,顧小北的生日,不單被人忽略,還被人竊取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3-11-21 02:19 AM

八、生日

  週末,顧小北難得賴床,晨光柔和進來,投下星點斑駁,清涼的風也灌進紗窗,撫過面兒上,輕盈如羽毛的觸覺,顧小北醒了,眼睛還闔著,貪戀這美好的早晨,捨不得清醒。

  賴了好一陣兒,光線有些強了,稍微刺痛雙眼,無奈,顧小北極不情願地起身,映入眼簾是,別致的床頭一角,素淡的一把小雛菊,原生的糙紙鬆鬆地裹著,細白的花瓣還綴著幾滴露珠,很晶瑩的樣子,花心的嫩黃怯生生地,不動聲色地美著。

  顧小北抱起花,不算太大的一束,捧在臂彎,剛好能填滿掌腹之間,只手揀出斜插的卡片。

  小北:

  生日快樂,我的小北又長大了一歲,從小到大,小北一直是個體貼懂事的乖孩子,擁有你,媽媽很幸福,真的,所以,小北也要讓自己幸福。

  愛你的媽媽

  顧小北將花湊近鼻息,深吸了一婉清芳,眼底湧動幾許潮汽,淚珠子零落下來,沾濕了細嫩的花蕊。

  就算全世界不記得顧小北都好,顧小北可以不幸福,但媽媽一定要幸福,顧小北會以自己的方式給媽媽幸福。

  晚上就是宴會了,是梓萌梓璿的生日宴,不是顧小北的,顧家上下都忙著籌備相關事宜,梓萌梓璿一大早就去做美容了,對外是生日宴,實不過顧家二位掌上明珠的相親大典。

  顧小北的房間不算大,倒也拾掇得很別致,陽臺上,母親給掛了束吊蘭,正值花開時節,清幽地香,散漫了一屋子,顧小北最得意的是,她有一整面兒的牆都嵌進書櫥,置滿了各類別的書,顧小北很愛看書,什麼書都看,像收割機似的,按她的說法,那種多樣人生快速輪換的體驗,酣暢至極,叫人欲罷不能。

  顧小北的房間是二樓最外的閣間,因為夕曬的緣故,梓萌梓璿都沒跟她搶,陽台的邊緣,只伸出半腳就能夠著庭院的一段矮牆,這是顧小北的秘密通道,連梓軒哥哥都不知道,多少個靜謐的夜,她乘著月華飛越那道孤牆,頭也不回地跑,一直跑,一直跑,固執地以為,只要跑得遠了,就能脫離那段高宅投下的陰影。

  週末,夜未央最繁華的夜晚,五爺又在催了,說是有客人點名要聽她唱歌,無論如何,她都得去撐下場子。

  七點過半,大廳的宴會差不多開始了,衣香鬢影,歌舞昇平,再華麗終究不屬於顧小北,當被忽略成為習慣,她已經很能自處了,管她呢,人自風光,顧小北的人生,依舊要繼續。

  顧小北支出一腳夠到牆垣,跟著帶出另一腳牽過整個身子,重復了百來次的動作,很嫻熟了,縱身一躍,安全著陸。

  不遠處,剛跨出車門的顧灝南,眼睜睜地看著女孩兒,從躍起到落下,女孩兒著一身兒雪紡的紗裙,映襯著月光,像一隻輕盈的蝴蝶,翩躚起舞。

  顧小北抬頭,顧灝南蹲下,眼波交匯處,剎那芳華,時光定格。

  時光流轉,倒回至那晚,夜,未央。

  宿命的糾結,從此開始。

  一樣的情境,一樣的兩人,顧灝南勾起女孩兒的下巴,「顧小北。」眉梢還是玩味地笑,只是,比那晚更深些。

  「小舅,真──巧。」其實她想說的是,真她奶奶地折騰人,夜路走多了,果然會遇見鬼,上次還有托詞是碰巧,這回叫抓了個現形,可不可以就此昏厥過去,憑什麼她要面對這樣的窘迫。

  顧灝南不急著拆穿,似乎很欣賞女孩兒的窘態,巴掌大的小臉嵌了雙靈動的眸子,月華投入眼底,晶亮的瞳仁兒柔柔地反著光。

  背著月光,他的眼神太深邃,顧小北望不見底,稚嫩如她,像是赤裸裸般昭然在他眼底,沉重地壓迫感,逼人就犯。

  「小舅,我--」終是她抵不住,打破僵局。

  「你要說的是,『我第一次跳牆,還讓小舅撞見』對嗎?」顧灝南打斷她,唇角噙著笑意。

  心臟一陣緊縮,他不是小舅麼?為什麼可以像一個陌生人,那樣優雅地,就戳破她艱難構築的心防。

  「小舅,我就貪玩兒了點,您別跟媽媽說,好不好?」顧小北硬著頭皮,死馬當活馬醫。

  「為什麼不走正門。」答非所問。

  「我──那個,大廳有宴會,太熱鬧,我不習慣。」顧小北睜著眼睛說瞎話,心裏忐忑著,小心翼翼地揣度,小舅眼裏,她應該還是那個安靜的顧小北,雖然出了兩次狀況。

  顧灝南牽起女孩兒的手,「好了,跟我進去。」

  顧小北完全懵了,私自以為,他應該不喜人觸碰吧,梓萌再嬌,她都沒看過他牽梓萌的手,更何況是她,名義上是舅甥,其實疏遠得很,為什麼他牽起她的動作可以那樣自然,感覺像坐雲霄飛車,從穀底衝上峰頂,不過眨眼之間,可不可以喊停,她暈車,適應不良。

  快進門時,她縮了縮手,想抽離,顧灝南牽著她進去,那畫面,太引人注目,也太詭異,而且,勢必招惹到梓萌梓璿兩姐妹,時機尚未成熟,現在還不到撕破臉皮的時候,她還想過兩年安生日子。

  果然,掙脫的結果是禁錮得更牢。

  「別怕,有我呢。」顧小北覺得自己的眼睛壞了,她分明看見,那雙深邃的眸子,有一閃即逝的溫柔。

  顧小北越想越不對勁,溫柔,自己居然會把那個冷情的男人同溫柔聯系起來,怪不得這段時間,都看不清楚教授的板書,看來,明天真得去配副眼鏡了。

  顧灝南牽著她進了大廳,顧小北藏在男子身後,怯生生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3-11-21 02:20 AM

九、風箏

  顧灝南一出現,自然成為全場的焦點,這出席宴會的,有九成兒是衝他顧書記來的,平日裏,應酬歸應酬,顧灝南大都維持著禮貌的疏離,叫人捉摸不透,底下的人卯足了勁兒地要討好他,總也尋不到個使力處,這討好也是一門學問,馬屁決計不能拍到馬腿上,如今,好不容易,人侄女兒的生日宴,這巴結起來也就名正言順了。

  顧灝南拽著她走進人群,「各位久等了,灝南慚愧,未盡地主之宜。」顧灝南放低姿態,很謙恭地賠罪。

  「顧書記言重了,您忙著為市民謀福利,應該的。」為首的人很委婉地拍了一馬屁,旁人都滿臉堆笑跟著應和起來,應該的,應該的,我們這一大攤子人都得仰仗您不是。

  顧灝南也只是淡淡地笑笑,顯然,人是被追捧慣了,面不改色,應對自如。

  手上的力道傳來,渾身一僵,顧小北死死地定住,話說人怕出名豬怕壯,她還不想閃亮登場,成為眾矢之的,無奈敵不過他,稍微一趔趄,顧灝南扶住她,顧小北也恁招搖了一回。

  「這是我外甥女兒,顧小北。」名流雲集的會場,顧灝南如此高調地將她推到了風口浪尖兒上,顧小北極不自在,在顧家,引得眾人側目,還是頭一次。

  感覺並不好,像動物園裏的猴子,供人恣意觀賞,評頭論足,雖說在夜未央也不是被少數人看了,可畢竟是顧家,異地而處,此一時,彼一時。

  果然,不遠處梓萌梓璿幾道利光直射過來,恨不得貫穿了她,安慰地是,梓軒哥哥一如往昔般,朝她溫柔地笑。

  她的梓軒哥哥,今天很不一樣,平素裏散下的鬢發服帖到耳後,琥珀色的眼睛很生動,通明的燈火都不及他輝煌,他著了一套白色亞曼尼,白色真的很適合他,幹淨的指纏繞上精緻的杯,她的梓軒哥哥愈發地耀眼了,什麼時候起,他的周圍,已經有眾多出色的女子環繞。

  眸中的光彩黯淡下來,她的梓軒哥哥離她越來越遠,他再也不是顧小北一個人的了。

  她還陷在思緒裏,已經有年紀相仿的男女簇擁過來,禮貌地問好,慷慨自薦,侃侃而談。

  顧小北再三權衡,不敢造次,也不說話,只微微地頷首。

  「小舅,我想回房了。」輕扯了扯男子的袖口,顧小北小聲地要求,她很清楚,以她的身份,更多的關注只會帶來更大的麻煩。

  「今天不是你的生日麼,壽星怎麼能走。」顧灝南俯下身子,貼近她,耳語,很親密的樣子,顧小北以為他是故意的,她的處境,以他難道不明白,故作親密,他是成心不讓她好過。

  就這樣,好好兒的兩姐妹生日插進一個第三者,還是很不討喜的那個,原本兩人的蛋糕要分成三份兒,因為顧灝南的緣故,眾人都以為顧家還有個三小姐正得寵,隱藏了許久方才凸顯她的尊貴。

  人都是世故地,很快就脫離了顧家姐妹團結到顧小北的周圍,她也只是淡淡地回應,遠遠看見外圍處的舅媽正朝她這邊兒張望著,顧小北不敢怠慢,撥開眾人,踱至她跟前兒,特意留了兩小步的距離。

  「舅媽。」顧小北很禮貌地招呼。

  「怎麼?過來示威麼,顧小北,人前裝得跟有多委屈似的,背地裏盡出陰招,有娘生沒爹養的,也不知道在哪學了些狐媚手段,把小叔都給──」

  「住口,說話越來越不知分寸了。」李妍瑾很嚴厲的呵斥,顧梓萌恨恨地瞪了顧小北一眼,悻悻然住了聲。

  「小北啊,梓萌被寵壞了,什麼話都敢亂說一通,舅媽替她道歉了。」李妍瑾笑吟吟地,一團和氣,像個長輩的樣子。

  「媽,你為什麼要給她道歉!她配嗎!」一旁的顧梓萌積了一肚子的火。

  「你閉嘴!」李妍瑾厲聲喝道。

  顧梓萌負氣走開了。

  李妍瑾又朝她笑著,「小北啊,你跟小舅關系很好哈?」試探的語氣。

  顧小北琢磨著,她這個舅媽變臉也變得太快了些,不愧是演員,她無非是怕顧小北倚仗著顧灝南,威脅到她寶貝女兒的堅強地位。

  算是個聰明的女人,可惜高看了她顧小北,今兒這一出,完全是巧合,她剛好從牆上跳下,他又剛好看到,再順便將她帶回顧家,僅此而已。

  「還好。」顧小北答得含糊。

  「聊什麼了,大嫂這是?」閑談間,顧灝南漸漸靠了過來。

  「李妍瑾極自然地攬過女孩兒的肩,狀似親昵的樣子,「正說著你們舅甥感情好呢!滿十九了,我們家小北出落得愈發標致,藏都藏不住。」

  顧小北任她攬著,稍顯生硬地,配合著她的親昵,心裏倒了然得很,她是做給那個叫小舅的男人看的。

  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她笑得越溫柔,背地裏,往往手段越狠毒,顧小北倒寧願她對自己不理不睬,好過現在,笑得人頭皮發麻。

  「小舅,我有點不舒服,我想先回房了。」激流勇退,顧小北有意做給李妍瑾看,表示她無意爭寵,還是做那個安分守己的顧小北。

  顧灝南淡淡地點頭,表示應允。

  顧小北小心翼翼地上樓,終於,在踏過最後一級台階之時,深深地舒了口氣,渾身的力氣驟然抽離,身子不由自主地下滑,順著轉角的梯柱,滑坐到地上。

  身心俱疲,往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眼角的餘光任女孩兒的背影牽動著,直至消失在轉角的盡頭。

  他是殘忍的吧,將她置於此情此境,不過為了自己的一點欲念,想要撕開那張漠然的面具,看看真實的顧小北,是否如他所期許的,又或者遠遠超出他想要的。

  女孩兒的背影微微顫抖,不是示弱,相反,堅定而倔強。

  直覺,心上某處冷硬,被重重地擊了一下,那樣的倔強,是顧灝南到此為止的人生中,未經歷過的。

  顧小北的房門虛掩著,隱隱透出些光亮。

  「小北,睡了麼?」顧梓軒輕扣門扉。

  「梓軒哥哥,你進來吧,門沒鎖。」疲累的語氣透著欣喜。

  像小時候,兩人肩並肩,席地而坐,背抵著床櫞。

  顧小北輕撫著透明的相框,拇指溫柔地遊走,那是梓軒哥哥送她的生日禮物,湛藍的底,是天空的顏色,上面兒嵌著一隻小小的,染白的風箏。

  「梓軒哥哥,天空很藍,只是,風箏飛不出相框禁錮的世界。」聲音很輕,夾雜著淡淡的哀傷。

  「傻丫頭,相框是三哥做的,不是為了束縛小北,只是希望,小北能在三哥的庇護下飛得更高也飛得更遠。」

  顧小北將頭放在梓軒哥哥的肩上,稍微單薄的肩,卻一直承載著顧小北的信仰。

  「梓軒哥哥,你有女朋友麼?」顧小北生生地問。

  「沒有,三哥有你就夠了。」顧梓軒任她倚靠著,溫柔地承諾。

  「那怎麼行,梓軒哥哥那麼優秀,很多女孩兒都搶著做你女朋友的,將來,梓軒哥哥還會結婚,會有自己的孩子,到了那個時候,梓軒哥哥要保護他愛的家人,小北會長大的,梓軒哥哥可以放開小北了。」晚風清涼,女孩兒柔柔的嗓音低低地訴說。

  顧梓軒將女孩兒收進懷裏,輕輕地擁著,他的小北從來是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那樣的靜默,那樣的撒嬌,內心深處,是怎樣的敏感而脆弱。

  「無論如何,梓軒哥哥都不會放開小北的。」好聽的聲音溫柔而堅定,溫暖的懷抱有梓軒哥哥好聞的味道,像寧神的熏香,顧小北漸漸沉入夢鄉。

  夢,有藍天,有風箏,有梓軒哥哥,有顧小北,很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3-11-21 02:21 AM

十、衝突

  晚飯的時候小舅不在,自那次宴會之後,顧小北比以前更沉默了,倒是舅媽,愈發地殷勤起來,一頓飯下來,笑瞇瞇地,已經往她碗裏添了好幾道菜,她也不好推辭,勉強牽動嘴角,淡淡地回應,眼角的餘光掃到梓萌姐妹,淩厲的光,來勢洶洶,活像要在她身上鑿出幾個窟窿來。

  和往常無異,吃完飯,顧小北默默地上了二樓,准備回房,不疑有它,誰料想,猝不及防地,叫人從後拽住頭發直往角落裏拖,發絲拉扯著頭皮,生生地,疼進心子裏。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顧梓萌抬手就甩了她狠狠一巴掌,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女孩兒只冷眼睨著打她的人,默默地伸手抹淨了嘴角的血漬。

  顧梓萌被她盯得心寒,「臭丫頭,瞪什麼瞪,這還算輕的,便宜你了,做好你的本分,要是再讓我撞見,你招惹小叔,就不是一巴掌能了結的了。」美麗的臉扭曲得很醜陋,說完踩著三寸高跟兒,趾高氣揚地走了。

  顧小北回到房內,對著鏡子,狠狠地擦拭,從小到大,她厭惡顧梓萌,包括她留下的氣息。

  被她打不是第一次了,不過,年紀漸長,近兩年來,今天這樣激烈的正面衝突,還是頭一回,顧小北啐了口唾沫,還帶著新鮮的血色,XX的,叔侄幾個都不是啥好人,折騰起人來一套一套地。

  她跟高中那幫子人還有約,都爽了人好幾次,早就喬好的,今天她做東,還是皇朝,S市上得了臺面兒的KTV,也算是他們的老巢了,高中那會兒,他們純潔的青春就消磨在這地兒了。

  嘴角綴了粒半指節大小的血淤,不算小的一點暗紅,嵌在白皙的面上,尤顯突兀,顧小北用隔離霜,遮瑕膏,粉底液,蓋了裏三層外三層,還是遮不住,伸出指尖,稍微碰了一下,疼得她齜牙咧嘴,心裏又將顧梓萌徹頭徹尾地鄙視了一遍,XX的顧梓萌,她還要靠這張臉吃飯,不管了,這悶氣總得尋個發泄處。

  皇朝,阿森納包房──

  「喲,顧大美女今兒這是?非主流?」房門口,男子挑高一邊眉毛,掉二鋃鐺地調侃。

  說話那斯叫劉華,高中那會子也算是個人物,長得人模人樣地,家裏也有幾個錢,就是那張嘴,一個字,賤。

  「得,華子,你也別招我,本姑娘今兒心情不好,流年不利,叫瘋狗咬了。」說著,顧小北繞開他直往包房去了。

  包房內,洋酒瓶子,煙蒂子,歪歪斜斜散了一地,男男女女,一群時尚妖魔混跡於滿室的烏煙瘴氣,很有幾分頹廢的味道。

  小北姐──

  房內,劃拳的,唱歌的,兩口子抱在一起接吻的,都抽出身來跟她招呼。

  「恩,臨時出了點事兒,晚了些,賠不是了,大家繼續,該幹嘛幹嘛。」顧小北淡淡地應著,沒什麼興致,心頭憋悶得緊。

  照例,人人輪流,先敬她一輪。

  「這酒還水啊,越喝越沒味兒。」顧小北蹙著眉,一臉的不舒坦。

  「我說顧小北,這酒兌了綠茶,不都這麼喝來著。」許鳴微瞇著眼,睇著女孩兒,打從她一進門兒,就不對勁,這丫頭今兒衝得很。

  「那就換換,喝純的。」說著自斟了一杯,一飲而盡。

  一屋子人都瞅著她,半天沒動靜兒。

  顧小北自顧自地斟著,「那我喝純的,你們隨意,總成吧。」

  「笑話,你一弱女子幹純的,我們一幫大老爺門兒也不是窩囊廢,成,難得小北姐今兒有興致,哥兒幾個奉陪到底。」

  顧小北千杯不醉是出了名兒的,平日裏也不愛張揚,由著那幫臭小子顯擺,今兒借著火氣一併都發作起來,幾輪下來,七七八八,放倒了大片人馬,顧小北自個兒,也半醉半醒,小嘴兒還直嚷嚷:「鳴子,你丫的今兒賊帥,」說著手就不安分起來,爬上男孩兒的臉肆意捏弄,「還是你行,來,我們再喝。」

  男孩兒大為光火,跟她一個喝醉的,也計較不來,幸好他備了點兒酒量,認識這丫頭四年,玩兒得再瘋再野,她必定要回家的,風雨無阻,雷打不動,他也沒過問,這丫頭好象不喜提她家裏的事兒。

  撂下那一大攤子人,許鳴背著顧小北出門兒准備送她回家,餘下那幫兔崽子,酒醒了自然各歸各位,他們不一樣,都是些沒人管的野孩子。

  「顧小北。」許鳴抬頭,瞥見一西裝革履的男子,三十出頭歲,昏黃的燈光下,棱角分明,有一種穩重內斂的氣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3-11-21 04:55 PM

十一、溫度

  「你是?」在他背上鬧騰了好一陣兒,那丫頭總算是安靜下來,好象睡著了。

  「我是他小舅。」男子微蹙著眉,稍稍黯沉的臉色,掩在一片昏黃中,叫人捉摸不透。

  「噢,那個,我正准備送她回家,正好,您來了,人就平安交還給您了。」許鳴有些尷尬,這情形,活像是拐了人外甥叫人抓個正著,他盡量很禮貌地措辭,希望誤會不至於太大。

  顧灝南從男孩兒背上接過女孩兒轉置於自己背上,女孩兒稍微夢囈了一聲兒,並未醒來。

  晚涼的風和著淡淡的煙草香,確有一種奇異地能解酒醒腦的功效。

  女孩兒悠悠轉醒,頭疼,醒來的第一感覺便是頭疼,她這是在哪,模糊裏依稀記得,一大片兒人都趴了,最後一張放大的臉是許鳴。

  她現在又是趴在誰的背上,她敢打包票,決計不是許鳴,同那斯,跟煮紅的蝦子--熟透了,就差沒裸呈相見了。

  背,是很寬厚的背,讓人放心倚靠的感覺,味道,很清的古龍水味夾雜著很淡的煙草香,等等,不對,「小舅?!」女孩兒很小聲兒,試探性地低喚。

  「恩,醒了。」厚沉的嗓音平鋪直敘,叫人捉不到他的情緒。

  心中百味雜陳,說不清,道不明,這是第三次了,為什麼總在這樣薄涼的夜,受傷的夜,那樣狼狽不堪的顧小北,那樣狀況百出的顧小北,赤裸裸地,無所遁形般,昭然在他面前。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語氣稍微犯衝,借著酒勁兒有些放肆的意味。

  男子當真放下她,一鬆手,單薄的身子輕微搖晃,重心不穩,女孩兒跌坐到馬路邊兒上,膝蓋骨磕碰到堅硬的石坎,裂開一道狹長的口子,鮮紅的血,    而出,蔓延至腳踝,衍成一片觸目驚心的淋漓。

  女孩兒死咬著唇,唇上薄弱的皮膚已經破了,欠出絲絲血跡,眼眶泛起脆弱的紅,卻執拗著,不肯掉一滴眼淚,她就那樣看著自己,那樣倔強的神情,那樣受傷的眼神,此時此刻,此情此景,由不得他刻意忽略,確實,為她心疼。

  這樣真實的顧小北,這樣生動的顧小北,三番五次地闖進他的視線,擾亂他習以為常的平靜,偶爾看著顧家那個安靜的顧小北,竟會不由失神,他很不習慣,這種多餘的情緒,本不該隸屬於他,還好,生活有些小小的波動,尚在他所能掌控的範圍,更深層地,他決計不允許自己跨出進一步。

  男子彎下身體,作勢要抱起女孩兒。

  街口,昏黃的燈光投射下來,照得她的狼狽更慘淡些。

  酒精混合著血色,嚴重刺激著女孩兒的神經,慫恿她愈發肆無忌憚,「你放開我,我的事兒不用你管。」手腳並用,女孩兒撲騰著推拒他,活像只張牙舞爪的小野貓,掩不住受傷的逞能,倔強得叫人心疼。

  男子強勢得很,不算大的力道,剛好能制住女孩兒,「別鬧了,你必須馬上去醫院。」蹙起的眉藏一絲輕微的笑意,看慣了那個靜默的她,這樣張揚的顧小北還是頭一次見著。

  女孩兒敵不過他,又是懊惱,又是委屈,一股腦兒全湧上心頭,瀕臨崩潰。

  就著沉昏的燈火,眉心更糾結些,略帶暖意的指輕撫上女孩兒的唇角,「你的臉--怎麼了?」

  女孩兒偏過頭,嘴角的疼牽引出膝蓋的痛再渲染上心頭的傷,一發不可收拾,兩手揪住男子的衣襟,頭深埋進男子的胸懷,一點兒不誇張地,號啕大哭起來,拋開顧家,拋開那些壓抑顧忌,什麼都不管不顧了,此時此刻,她只想做真實的自己,痛痛快快兒地哭一場。

  女孩兒認真地哭著,嘴裏還含糊不清地嗚咽著,「你們顧家都一幫壞蛋,頭頂生瘡,腳底流膿,壞透了,盡欺負人,我招誰惹誰了我,我就想過我的清淨日子,我--」女孩兒聲淚俱下地控訴,說到動情處,哽咽住。

  男子不語,只是更加擁緊懷裏的人,平日裏看她就弱不禁風的樣子,如今抱在手上,比想像中的還輕。

  打完麻藥,女孩兒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不一會兒,均勻的呼吸氤氳開來,終於,她沉入夢鄉。

  順著心意,男子的手輕撫上那張尤帶淚痕的小臉,十九,對於大多數人也就是個半大孩子,還藏在父母的庇護下任性妄為。

  十九歲的顧小北,已經懂得收斂鋒芒,那樣及至的隱忍只為保護她愛的以及愛她的人,夾縫中成長,看來,顧家真的讓她很累,以至於睡夢中仍然松不開緊鎖的眉頭。

  顧灝南以為,那樣堅韌的顧小北終究不屬於顧家,她很清楚自己要什麼,也一直在朝著她的夢想努力,知進退,懂隱忍,偶爾流露出脆弱,她或許會哭,但絕不會放棄。

  恍然若夢中,那樣微帶薄繭的輕柔觸感,又是如此真實,不慍不涼的溫度,剛剛好,能安定人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3-11-21 04:57 PM

十二、守望

  顧小北藏好她膝蓋的傷,也不提嘴角處的淤紅,事已至此,再無謂橫生許多枝節。

  那樣的夜,都怪月光太溫柔,酒精太刺激,人性太脆弱。

  那樣的夜,放縱且放肆,顧小北告誡自己,一次就夠了,更多的,他,或她,他們都無力承受。

  那夜之後,她並未央求他守口,他卻懂,那樣玲瓏心致的通透人,洞悉人性的本領自然非凡,又在官場那個大染缸歷練經年,想是琢磨人都琢磨透了去,她一個小丫頭片子,那點小心思哪逃得出人法眼。

  她對他是心存感激的,他撞破她很多事兒,都是見不得光的,他非但沒拆穿,反倒對她刻意疏遠起來,顧小北很自作多情的以為,他是在保護她吧,用最含蓄也最湊效的方式。

  果然,顧梓萌也看出些端倪,心情大好,自然,恩澤也波及到她,托她顧大小姐的福,日子總算又回復到以往的平靜。

  顧小北想,梓萌的敵意是他挑起的,如今,又經由他平息下來,如此,他們兩不相欠了,這樣的現狀還算安好,只希望能維系得盡可能長久,至於小舅,也最好是淡出她的生活,盡量避免交集。

  私自以為,小舅那樣的男子,太過沉著內斂,銳利的眼神並不可怕,只要你迎視,可怕的,是深邃,那種一眼便能洞穿人性的深邃,小舅就屬于後者。

  這樣的男子,天賦異稟,骨子裏該是自負的,比如,他習慣掌控周遭於他有關的一切,卻不允許旁人洞察他絲毫,如此男子,如果還生了一張遺禍世人的臉,她真是想不出,會有什麼樣的女子才足以匹配得起,同他比肩而立。

  這幾天夜裏,梓軒哥哥每晚都來,小心翼翼地,幫她清理傷口,再上藥,其實都已經結痂了,她也婉轉推拒了幾次,可梓軒哥哥堅持,說是要等它好俐落了。

  「女孩子的身上是不應該留疤的。」顧梓軒正專注於膝上的傷,未抬頭,稍帶責備的語氣,殊不知,頭頂上方,顧小北學著他的樣子,「女孩子的身上是不應該留疤的。」沒出聲兒,只煞有介事地,對著男孩兒的口形。

  從小到大就這一句,她都倒背如流了。

  膝上的傷,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叫他發現了,還好嘴角的血淤消散得快,不然,她又得多說個謊,這個世界上,除了媽媽以外,她最不想騙的人,就是梓軒哥哥了,奈何勢不由人,她似乎瞞了他許多,就連這膝傷,還騙他說是不小心給絆了一交。

  顧梓軒捏捏她的臉,半寵溺半打趣道:「從小就這樣兒,走路老跑神兒,也不知是掉哪個蜜罐子裏頭,報應來了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

  顧小北兩手一抱,不以為意地撇撇嘴,「有什麼不敢的,只要梓軒哥哥在,小北什麼都不怕。」

  從小到大,她的梓軒哥哥一如既往,從來都是那樣溫柔的包容,她說什麼,他就信什麼,她不多說的,他也不追問,她的梓軒哥哥,就像一面兒純白無暇的美玉,照得滿口謊言的顧小北醜陋不堪。

  顧梓軒稍微揉亂了女孩兒的髮,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琥珀色的眼睛透露隱隱哀傷,「快放暑假了,下個學期,你搬去學校住吧,大人那兒,我替你說去,如果你住不慣,就在學校附近,租間小公寓也行。」

  顧小北深望著他,她的梓軒哥哥從來善解人意,那樣不動聲色地,他永遠知道,她想什麼,她要什麼。

  離家的事兒,她一進大學就開始盤算了,籌備了多時,她只在等一個適合的契機,她以為,開口就一定要有十足的把握,只因她,輸不起。

  「恩。」女孩兒輕聲應著,極自然地,將頭枕進男孩兒的胸懷,是柚子茶的清香,淡淡地,很好聞,默了良久,「哥,謝謝你。」

  男孩兒不語,只是任她偎著,稍微俯首,吻上女孩兒細碎的發,這樣輕柔的觸感,是顧梓軒從懂事至今,十多年來一直嚮往的,也是,註定要失去的。

  五歲的小女孩兒,明明很受傷,卻用那種很倔強的眼神,巴巴地望著他,那種無助又無辜的表情,從那個時候起,顧梓軒就中了一種毒,一種叫顧小北的毒,日積月累,如今,已是病入膏肓。

  上大學以來,顧小北時常跳牆離家,深夜,才又潛回,他知道,他只是不說,在顧家,他的小北壓抑壞了,如果那樣,她能得到短暫的自由,他成全她。

  那樣的夜晚,他都淺眠著,他在等,等她輕微的腳步聲,等到了,終于,他安然入夢。

  顧梓軒不貪心,他只要能遠遠地,守望著顧小北的幸福,就滿足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3-11-21 05:01 PM

十三、白日夢

  晚飯時間,好不容易,一家人都湊齊了。

  同往常一樣,顧小北照例是默默地,埋頭吃她的飯,有些日子不見小舅了,他似乎是極忙的,早出晚歸,同一屋簷下,也打不上幾個照面兒,許是她這些時日都顧著傷口,收斂了許多,也沒再惹出些讓他抓包的事兒來。

  顧小北不著痕跡般,往小舅那兒偷瞄,心下不禁感嘆,這男人連吃飯都不放鬆自己,一副穩重自持的樣子,遲早憋出內傷。

  自顧自地打量著,不覺間,眼神竟肆無忌憚起來,毫無設防地,男子一抬頭,四目相對,叫人逮個正著,在這電光火石間,她還抽空了兩秒鐘,再一次確定,果然是命,他就是上天派來收拾自己的,自作孽,不可活,待她終於意識到尷尬,為時以晚,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繼續看著吧,怕自己被他的深邃吸進去,轉移視線吧,怕是司馬昭之心,顯得她更矯情。

  男子大方地看著她,也坦然地任她看著,如果她沒看錯的話,男子的眼角微微上揚,流露些許玩味的笑意,被他看著,心虛得很,手心兒也粘粘地,裹著濕汗。

  「趁大家都在,我想說件事兒,徵求下大家的意見。」顧梓軒平日不多話,難得今天這段算得上嚴肅的開場白,自然擄獲了眾人的注意,靜待下文。

  「小北下學期就該升大二了,課業也繁重許多,學音樂的,不定期活動本就多,我想著,讓她搬到學校附近,也方便些。」

  顧梓軒是小輩中唯一的男丁,認真說話的語氣頗有些分量,大人都靜默著,作思考狀,倒是顧梓萌,恃著她顧家長孫的身份,被寵得有些無法無天了。

  「從小就心眼子多,盡愛折騰些有的沒的,要是傳出去,人還以為我顧家容不得你。」顧梓萌翹起小指,勾勺著碗裏的湯,一邊兒涼薄著吐出尖刻的話語。

  氣氛陡然凝重起來,顧小北琢磨著,他姓顧的,就不是凡人,快成仙了都,一個比一個藏得深,也不什麼軍機大事兒,對外那一套還用在自家人身上了,有些時候,她甚至更欣賞顧梓萌,人是不待見她,厭惡之情也溢於言表,總比那些個陰著掖著,暗地裏捅刀子地強。

  「小北,你自己也那麼想麼,覺得搬出去方便些?」顧墨禾啟口,小心翼翼地措辭,生怕嚇著她,她這個女兒從小就懂事兒,也貼心,就有一點,什麼都悶在心裏,她不說,誰也不知道她想什麼,她真怕哪天給悶出病來。

  顧小北埋下頭,又是靜默,她最習慣的姿態。

  顧墨禾輕嘆一口氣,如此,早在意料之中。

  「時間還早,等過段日子,看情況再定。」沉著了良久,顧景天終於表態,老爺子是一家之主,放古代,估計就是康熙皇帝,顧家上下,殺伐決斷,全憑他一人,強勢如小舅,也要看他七分臉色,行三分事。

  顧小北突然很懊喪,這樣,也還是不行麼,她以為,經由梓軒哥哥的口,多半能成,想是外公已經給足了他面子,並未將話說得太滿,至少聽起來,還有轉圜的餘地。

  其實,顧小北明白,如此,這離家的事兒,多半是夭折了。

  是夜,晚風清涼,皎皎月華,和著涼風,穿透進來,投入女孩兒的眼底,映得她的哀傷更寂寥些。

  如同每一個被忽略的夜晚,女孩兒秉持著老舊的燭台,微弱的火光隨風,輕輕搖曳,她攀上高宅的閣樓,以她孤獨的方式,舔舐暗夜的憂傷,像是一隻可憐的小獸,陷在無邊的泥潭裏,絕望掙紮,尤作困獸之鬥。

  頂層的閣樓,是顧家的儲物室,平素裏,人跡罕至,約莫三十來坪的閣間,四周叫嫌廢的雜物充斥著,還算收拾得整齊,倒並不顯擁擠,靠窗的角落,棄置了一架老式的三角鋼琴,聽母親說,還是她念書那會兒給置辦的,樣式稍微老舊,音色還算諧和。

  清冷的月光流瀉進來,順著木質的地板,蔓延至女孩兒姣好的側面,投下一片單薄的暗影。

  女孩兒的周身,熒熒地,反著光,纖白的手指彈落到琴鍵上,自在飛舞。

  清悠的琴聲染上淡淡的惆悵,散漫了一室的哀傷。

  女孩兒陷在自己的愁緒中,渾然不覺,虛掩的門外,有隱隱火星,明明滅滅。

  男子靠在門櫞,這個星期第五次應酬了,疲態漸露,沒喝多少,確有些微熏的感覺。

  靜夜的琴聲,如一陣雨後的清流,緩緩滲入心底,漸漸舒解了疲累。

  一曲終了,女孩兒還未抽離。

  曲終,人未散。

  「繼續彈。」身後,略帶磁性的低沉嗓音,這樣靜謐的夜,著實吃了不小的一驚。

  女孩兒旋即偏過身子,頎長挺拔的身形,鋪了薄薄一層月光,暗夜裏,熠熠閃耀著冷輝。

  她當然認得,這樣的男子,即便是放在鑽石堆裏,尤然耀眼,何況是這樣清冷的夜。

  「小舅。」語氣已經很平靜了,比起前幾次,今夜相逢不算震撼吧。

  「恩。」幾乎是鼻音哼出,男子坐下來,將頭,枕在女孩兒稍微瘦削的薄肩上。

  女孩兒微微一怔,他們的關系幾時親密到,可以相互依偎,男子倒顯得很自如,微瞑著雙眼,眉目也舒展開來,很放鬆的樣子。

  「你剛才彈的曲子叫什麼?」男子輕問,還闔著眼。

  「白日夢。」女孩兒略為緊繃。

  「白日夢。」男子重復,嘴角掛著淺笑,似一絲真情流露,女孩兒竟看得失神。

  「你再彈一遍。」還算輕柔的語氣,卻是命令的口吻。

  女孩兒輕嘆一口氣,顧灝南不是神,他也會累,疲累的顧灝南多了一絲人情味,然,他還是顧灝南,習慣掌控。

  女孩兒沒有反駁,順著他的心意,又彈了一曲,白日夢。

  一曲又終了,兩人之間,靜默流淌,良久,「我讓你美夢成真,好不好?」

  女孩兒又是一怔,「恩?」

  「你下個學期,搬去學校住吧。」醇厚的嗓音緩緩低訴。

  「為什麼?」女孩兒幾乎是脫口而出,不錯,她想離開顧家,做夢都想,可她實在想不出,他有什麼理由,要幫她。

  男子輕笑,「就當我回饋你的『白日夢』。」

  疑惑沒有消除,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她沒再追問,他的意思很明顯了,不想說,管他呢,顧灝南承諾,她百分之千的能離開顧家了,其他,不追究也罷。

  對她,是一種怎樣的感情,他不明白,因為,他不曾感受過。

  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顧灝南,也有無法掌控的情緒。

  他很不習慣,他只知道,每次見她,她都帶給他與別不同的驚喜,稍微激烈的情緒,他並不討厭,相反,他趨之若素。

  情勢,越來越超出他所能掌控,他想靠近她,瞭解她更多,更深,然而,每當他更進一步,那種不受控制感,便深一分,他感覺,步步深陷,他正在走向一個不可逆轉的極端。

  激流勇退,趁一切都來得及,放她離開,也放自己一條生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3-11-21 05:03 PM

十四、別離

  六月的天,炙陽焚烤著大地,空氣中最後一滴霧水業已蒸幹,瀝青的柏油馬路,似有灼化的趨勢,枝頭的闊葉也萎鄢著,無精打采。

  全校的公選課,顧小北選了「歌劇藝朮鑒賞」,她學音樂的,也算專業對口了,吃飯那陣兒,許鳴那斯貌似清淡地問了一句兒,她也就隨口應了聲兒,誰想,那斯不動聲色地,頭一天上「歌劇」,兩百來人的大教室裏,就瞧見那斯紮在人堆兒裏,恁顯眼。

  才第一堂課,顧小北就揶揄他,一個學商的跟人瞎攙和個什麼勁,還往「歌劇」這兒插一腳,那斯挺不服氣,還說她見識淺薄,現如今,儒商吃香得很,在某種程度上,藝朮同行商是相通的。

  顧小北也不反駁,那斯有多少斤兩,她了然得很,果然,沒兩個星期,漸漸遲到早退,最後,乾脆不露面兒了,還儒商呢,這不,都學期末最後一堂課了,到這會兒還沒個影兒。

  夏日炎炎,果然不是讀書天。

  顧小北趴在桌上,昏昏欲睡,舒緩的輕歌劇,大有助長睡意的趨勢。

  「哎喲!」正暝著眼,毫無設防地,腦門兒就吃了一彈指。

  「大白天兒地做啥白日夢了,口水流了一地都。」男孩兒抱著手,悠哉地調侃。

  顧小北掀了掀眼瞼,「瞧你那痞子樣兒,本姑娘今兒心情好,不跟你丫的一般見識。」

  許鳴拐了她一肘子,「說說,啥事兒,也讓哥門兒沾點兒喜氣兒,這兩天兒衰神附體了都。」

  杏眸一挑,顧小北彎了他一眼,這斯果然有暴力傾向,「秘密。」

  那斯聳了聳肩,撇嘴道:「得,不說拉倒。」

  顧小北也不接話,等著下文,那斯慣用的套路,果然,頓了頓,「我說顧小北,你丫的別太不厚道,哥們兒啥好事兒忘得了你,你還跟我藏著掖著恁矯情。」

  顧小北拿出她海派的作風,一手攬過男孩兒的肩,「鳴子,姐姐不是故意調你胃口,只是,這八字兒還沒一撇,等落實了,保准兒給你個大驚喜。」

  男孩兒挑了挑眉,「最好是夠大。」

  顧小北豎起三根指頭,煞有介事地模樣兒,「我發誓,絕對值回票價。」

  日子就這樣沒心沒肺地過著,轉眼,到了八月底,眼看著就要開學了,這段日子老也見不著小舅,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她離家的事兒,他不會是隨口說說,逗著她玩兒的吧,蒼天吶大地啊,乾脆賜她一塊豆腐,撞死得了。

  晚飯後,始料未及,那個打小就吝於多看她一眼的外公,居然將她單獨招進書房,顧小北兀自詫異著,也不敢造次,尾隨他進去。

  威嚴的老者提膝而坐,穩如泰山,緩緩啟口,「你要搬去學校可以,只是不要宣揚,對外,你還住顧家,聽明白了嗎?」很是嚴肅的口氣。

  登時,四肢百駭都叫囂起來,不可遏制的狂喜湧上心頭,就要噴薄而出,顧小北力持鎮定,感覺面部神經都在抽搐,終於,她回到自己的房間,蒙在被子裏捶胸頓足地,狠狠發泄了一番,渾然不覺,當她再一抹臉的時候,指尖,竟有些涼涼的濕意,女孩兒平靜下來,微笑著,看來,她真是壓抑壞了。

  搬家倒沒費多少事兒,大多是媽媽和梓軒哥哥張羅的,顧小北的小窩漸漸落成,三十來坪的小屋,隔置成一室一廳,還搭了個像樣的小陽台,坐北朝南,光線也充足,一個人住的話,綽綽有餘了。

  臨走的前一晚,母親與她同榻,手把著手說了很多煽情的話兒。

  梓軒哥只將她送至門口,如同每一個微曦的清晨,美好如晨曦的男孩兒,澄澈的眸子蓄含著溫柔的笑意,稍微揉亂了女孩兒的發,「我的小北長大了,不需要梓軒哥也能飛了,如果你飛累了,回頭看看,梓軒哥永遠站在你看得到的原點。」

  顧小北一步三回頭,一樣的清晨,一樣的梓軒哥,只是,他不會再用自行車載著顧小北上學,也不會再溫柔地訓斥顧小北,女孩子應該怎樣坐單車,他甚至用那樣溫柔而堅定的目光,看著顧小北的背影,任她漸行漸遠。

  他不怕嗎?不怕顧小北就這樣走出他的生命,他不怕,可是顧小北怕,有一瞬間,她幾乎要回頭,不顧一切地奔向他,告訴他,顧小北只要能映在他琥珀色的眸子裏,他的一汪清眸就是顧小北自在飛翔的世界。

  然,她知道不可能,顧梓軒和顧小北都流著同樣的血液,骨子裏,他們該是相似的,理智永遠壓抑著情感,習慣將悲苦留給自己,習慣在夜裏獨自舔傷,近乎瘋狂地固執著,也要守望彼此的幸福。

  守望,終究是,止於守望。

  顧家,真的毫無留戀麼?眼角的濕意,為何如此冰涼。

  小舅,怎會想起他,顧小北搖了搖頭,想將他甩出意識。

  他終究是沒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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