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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漾 發表於 2013-11-24 02:24 PM

我有一個夢 -【老公,我們穿啦!】《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淺漾 於 2013-11-24 10:49 PM 編輯

【書名】:老公,我們穿啦!

【作者】:我有一個夢

【內容簡介】:

  一對新時代小夫妻穿越成了小奶娃,

  禁慾十八年拿什麼打發時間?

  琴棋書畫她要學、女紅刺繡有興趣,

  身材發育是重點、皮相妝容絕不輸,

  當然還要抽空去偷看他老公的小JJ。

  多活的這一輩子,除了斂財,

  他就只對她長大之後的樣子還有那麼一點兒期待。

  且看夫妻二人回爐重造後的新新面貌,

  以及那段妙趣橫生的歲月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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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漾 發表於 2013-11-24 02:28 P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3-11-26 02:18 PM 編輯

01.老公,我們縮水了

  「我說,又不是趕著去投胎,你開那麼快做什麼?」葉默雙手緊緊地抓著扶手,沖身旁的男人大聲吼道。

  不過就說了句她短期內沒打算生孩子,讓他回家和爸媽說說去,結果就變成了這樣。

  這麼多年了,霸道又死拗的臭脾氣一點兒不見改觀,她這是什麼命那,居然嫁了這麼個獨斷專橫的男人。

  程璽麟面上冰冷,心裡卻燃燒著熊熊烈火,她居然敢說不要孩子,居然說如果現在已經懷孕了就立即去做人流,說話的時候表情還那麼坦然無謂,這膽子是越發的大了……

  心裡越發的來氣,猛力踩了一腳油門,純黑色的奧迪車飆得飛快,輪子摩擦過泥筋地面,發出嗤嗤的聲音。

  葉默已經嚇傻了,雙手死死的抓著扶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車窗外的景物呼嘯而過,隔著擋風玻璃,她都能想像那風鋒利地刮在臉上,該有多痛。

  恐懼之情越發的濃重,雙手雙腳抓不到實物的空虛令她心下慌亂無比,明顯超標的速度,他冰涼肅穆的臉,這個男人,太TM可怕了。

  「璽……璽麟……老公……我……怕……停下……」張口說話的當,豆大的淚水自漂亮的大眼睛裡簌簌滾落,連帶著說話的聲音都跟著抖了起來。

  用眼角瞟了瞟已經哭成一團的女人,程璽麟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漸漸放慢了速度,然後一腳剎車停在了路邊。

  「人流這樣的胡話也是亂說的?以後不許和陳涓那一夥有胸無腦的女人往來了,都往你腦子裡塞的些什麼破玩意兒,本來就夠笨了,還想變得更笨嗎?」

  葉默暗戀了他兩年半,追了他四年半,戀愛談了一年半,如今結婚已經快三年半了。兩個人的默契程度和配合效率可想而知。

  深知他一口氣說這麼多話,其中還帶了不大雅觀的髒俗字眼,自是已經不再生氣,自己這時候只需要撒撒嬌發發嗲,她的寶貝老公就會變回往日那個衣冠禽獸。

  請原諒她用了這個形容詞,雖說不甚好聽,卻形容得非常恰當。這個男人在外面,無論是對生意場上的敵手還是有好幾年交情的老朋友,都是一副淡然禮貌的模樣,可一回到家裡就立即恢復本性。

  那叫一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老愛嫌棄她手藝不精,卻又死命壓搾著她做,做完還一邊扒著飯一邊挑剔。吃完了飯讓她錘背咯、按摩咯都是家常便飯,呼來喝去,一點兒不懂憐香惜玉。

  葉默有時候都覺得自己就是一保姆,不對,是保姆加三陪。這個三陪當然是最原始意義的三陪,陪親、陪摸、陪做……

  中學時代的葉默曾一度很迷戀打籃球的程璽麟,可如今的她簡直恨死了他愛運動的喜好。

  因為他這一運動一鍛煉,體力和精力就變得奇好,這精力一好了晚上要是得不到發洩就會睡不著。

  當時的場景是這樣,葉默緊緊拽著自己的睡衣衣襟縮在床角,警惕著望著站在床邊的男人。

  程璽麟則曲抱著雙臂,半瞇著眼懶懶地盯著她,「我們要吃飯對吧?」大床上的小女人點了點頭。

  床邊的男人臉上表情沒變,繼續對自己不願合作的老婆說道,「吃飯要錢對吧?」

  葉默知道他肯定有陰謀,可吃飯確實要錢,這個問題應該沒問題,於是又點了點頭。

  男人唇邊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賺錢得有精力才行吧?」已經連問了三個很一般的問題了,葉默不敢貿然點頭,眨了眨眼睛,仔細想了想才又點了一下。

  「很好,我不睡覺,哪兒來的精力賺錢給我們吃飯?你不讓我得逞我又怎麼安心睡覺?同理相證,你不給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咱們怎麼吃飯?」

  「……」

  葉默總覺得這裡面有問題,可又找不出破綻來反駁他,再瞧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心裡就更沒底兒了。

  不等她想明白結症所在,她那狡猾陰險的老公已經壓了上來。這一輪,程璽麟不費一兵一卒輕鬆獲勝。

  這兩個人一直都是這樣,程璽麟一路算計,讓她將這一生最美好的時光都給了他,最後被他養在家裡僅供他所有。

  葉默一路被算計,同樣獨霸了他這一輩子最年少輕狂的日子,成為了他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更是唯一一個的女人,得償所願。

  事業、家庭、愛情,一切順風順水,一路無風無波。他們都以為自己就會像這樣耗盡一輩子,然後塵土歸一。

  可今天,注定了是個不一樣的日子。

  葉默率先發現了那輛直衝過來的大貨車,可她來不及高呼來不及逃命,只能瞪大了眼睛盯著迅速撞過來的車頭。程璽麟發現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他只能憑著本能將葉默護在懷裡,然後輕拂過她散發著淡淡馨香的頭髮,用葉默這一輩子都沒聽過的溫柔聲音說。

  「別怕,我們不會分開。」

  ……

  葉默自黑暗中恢復意識,並沒有立即睜開眼睛,反而還用力的緊緊的閉著眼皮。

  車禍發生時的場景一股腦的湧了出來,她清晰的記得她老公將她緊緊的護在懷裡,緊急剎車時,巨大的車輪和地面之間發出「吱吱吱呀」的刺耳噪音。

  緊緊的閉著雙眼,緩慢的伸出手去。車禍了,她因為老公的保護還活著,可是全身都是麻木的,那麼她老公一定……一定……

  伸出去的手因為情緒的波動不停抖動著,生怕觸到的是一具冰冷僵硬的屍體。

  她這一輩子都在圍著這一個男人轉,她不知道如果他死了,她要怎麼辦,獨自活著還能有什麼意思。

  右手終於觸到了實物,冰冷僵硬的身體,被血浸得全濕的衣料……她不敢睜開眼睛來看,不敢看到那張英俊冷凝的臉變成死灰色,不敢看那個偉岸挺拔的身體沒有一絲知覺。

  害怕和著悲傷,眼淚順著眼角,滲出緊閉的眼眶,如同一條斷了線的鏈子,絲毫不受控制的滴落。緊咬的嘴唇間慢慢泛出些細碎的嗚咽之聲。

  「嗚嗚嗚……老公……別……死……嗚……」

  正哭得傷心帶勁時,耳邊突然響起一個極不耐煩的聲音,「別哭了,我沒死,葉默。」

  「嘎?嘎嘎?」葉默一直抖個不停的眼皮終於停了下來,可她還是不敢睜開眼睛,不敢相信在那樣的撞擊下她老公會沒事。可……可這個熟悉的說話語調,還叫出了她的名字,但是她老公的聲音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迅速的睜開眼睛,等看清了眼前的人之後,葉默被嚇得弓腰彈坐了起來,一雙水靈的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半坐在自己身邊的人。

  「你你……這小屁孩兒是誰……」

  「= =|||」

  此時的程璽麟驚訝之情絕對不壓於葉茉,他是在她的哭喊中醒過來的,隨著腦子裡意識的恢復,耳邊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那個熟悉的清麗聲音逐漸變得稚嫩,等他皺眉睜開眼睛時,便看見一個三、四歲大小的小女娃躺在身邊,眼睛死死的閉著,濃密卷長的睫毛隨著哭聲不斷的抖動,一雙小手還緊緊的揪著他的衣服,雙腳併攏呈捲曲狀態。

  小女娃的模樣生得粉雕玉琢,但他確定是他以往從未見過的。只是這熟悉的姿勢,熟悉的語調都在向他透露著一個信息——這個眼淚鼻涕流了一臉的奶娃娃很有可能是他老婆。

  幾乎是條件反射,程璽麟迅速抬起手伸到了自己面前。然而,隨著他手中的動作,出現在面前的卻是一隻白皙瘦小的巴掌。他驚訝的張了張嘴,捏了捏拳頭,面前的手掌也跟著捏成了一個小小的拳頭。

  立即低頭朝自己的身體看去,結果同樣的令人驚悚。這哪裡是他的身體,分明是一個四、五歲大小的男孩子,身上穿的還是玉錦金邊的長衫袍子,腳上是一雙純手工製作的小皮靴。衣物雖都被水浸得濕透,可從那精緻繁複的花紋上仍能看出是價值不菲的好物。

  轉頭看向身邊一身翠綠小衫裙的小女娃,腦中開始出現一個恐怖的猜想。他們這樣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借屍還魂?借的還是非21世紀的屍?

  一切都來得很突然,可這麼多年的磨礪已經讓他學會了在無法預知的情況下保持冷靜清晰的頭腦。

  拍了拍一直抓著自己衣襟兀自哭喊的葉默,鬱悶出聲道,「別哭了,我沒死,葉默。」

  他承認他是刻意叫出她的名字,這麼做無非是想確認一下,面前這個流著口水的女娃娃是不是他老婆。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除了幾秒鐘的呆滯之外,他很快瞭然。

  他們兩個是一起出的事,在一起並不出奇。再看兩個小孩子身上已經濕透的衣物,以及眼前的這個大湖,想來這兩具身體的主人已經在湖中被淹死了吧。

  長歎了一口氣,將他們可能借屍還魂的情況給他老婆說了說,並且做好了當百科全書給她做全程解釋的準備。

  然而這一次,他一向反應遲鈍的老婆卻明白得非常快,轉悠著腦袋四下看了看,便轉回頭看向他,凝神聚氣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道,「老公,我明白的,我們這是穿越了。」

  只是,一個三、四歲大的粉娃用如此嚴肅的表情軟糯的聲音說出這樣的話,只會讓其他看見的人無語搖頭。

  葉默其實是個很沒出息的人,從中學一年級認識他一直到後來二人共結連理同居一室過日子,已經過去了整整十二年。她生活的重心和中心一直都是她的老公。

  所以,就算如今發生了如此匪夷所思的事,只要她還和她老公在一起,就一點兒問題也沒有。

  因為身體曾在水中淹溺過,又還是兩個幼年的小娃娃,即便這時候已經被這對夫妻附了身,可身體的個中機能都需要一定時間才能恢復。

  葉默聽從程璽麟的指示,乖乖的躺在原地等待著身體回暖,以免貿然亂動會抽筋痙攣,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四處好奇張望。

  「老公,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我覺得哈,以我看穿越小說的經驗,我們應該要找到這兩個小傢伙的家人,然後混吃混住混到長大。」

  「我們現在這個樣子怎麼找人?再說你認識他們的家人嗎?」

  葉默抿了抿有些乾涸的嘴唇,小眉毛輕皺了皺,垂下眼簾憂慮道,「對呀,我們又不認識他們。那你說怎麼辦?」

  不同於葉默的滿腹憂心,程璽麟顯得輕鬆很多,伸出手枕在腦袋下面,看向湛藍無比的天空,「你不是跟著媽學過玉器鑒定嗎?看看你手上的鐲子。」

  葉默將信將疑的抬起粗短的小手臂,另一隻手則抓起那小小的白鐲子放到太陽光下。她在家裡當了快四年的全職太太,大本事沒學到,小樣的本事卻學了不少,這都要拜她那多才多藝的婆婆所賜。

  陽光下的白玉鐲子泛出一絲絲柔和的白光,葉茉驚歎,「這是和田玉呀。」一個兩、三歲的娃娃手上戴的居然是和田暖玉,足以說明的問題很多。

  程璽麟微微笑了笑,用清亮稚氣的童音沉著說道,「這個鐲子至少能說明四個問題,第一,這家裡很富足;第二,這個富足的家裡很疼愛這個女兒;第三,貴重物品都還在,這兩個孩子不是因歹徒劫持撕票死的,而是失足落水正常死亡;第四,他們的家人這時候一定還在附近找人。」

  聽他一字一句的說完,葉默不禁咋舌,她老公果然是她老公,就算變成了小正太依舊是她老公。她就只想到了家裡有錢這一點,他居然能條理分明的列出這麼多來。

  贊同的點了點頭,「說得對,那我們現在就躺在這裡等他們來找好了。到時候我就假裝失憶矇混過關,也不枉費這個出現率極高的穿越橋段納。」

  程璽麟沖天翻了個白眼,他老婆果然還是他老婆,就算變成了蘿莉依舊是他老婆。

  「你還真當是腦子進水了?裝失憶也能想出來。這麼大的小孩子能被懷疑什麼?再說遇見了這麼凶險的事,到時候性格表現不一樣又不出奇。」

  雖說程璽麟說的有一定道理,但是葉默也有她自己的理由,憋了憋嘴繼續道,「切,你這就沒經驗了吧。看我們這個裝束很明顯是穿到了古代,也就是說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可能是封建社會,科技自然是不發達的,那這些人肯定會鬼神迷信。我們在湖裡游了一茬,回去還性情大變,那些人率先想到的不會是受了驚嚇,而是中邪被鬼附身,到時候不就多事了?」

  聽她這麼一說,程璽麟似乎也覺得有些道理,一時摸著下巴仔細思索起來。葉默見自家老公聽進了她的話,還沒發出質疑,更加得意了,繼續獻寶道。

  「以我過往的經驗來說,咱倆出車禍的時候肯定是死了,可現在我們又沒死,可見靈魂鬼怪這些東東是存在的。到時候要真來幾個抓鬼的天師什麼的,我們豈不是危險了?」

  在她的分析之下,程璽麟沉默了,真看不出來,自己這個平素迷糊遲鈍的老婆還有如此敏捷緊密的思維,不過……

  「你這都是哪兒來的經驗之談呢?」

  葉默嘻嘻的笑了笑,一雙大眼睛瞇成了月牙形狀,「這是個秘密。」

  程璽麟無奈的看了她一眼,也沒有追問。考慮到她方才說的那兩種可能,細想想還是小心為妙。若真是被驅邪的抓住了,確實會很麻煩。何況,在那樣的撞擊之下,他們兩個的肉身肯定是沒得救了,為今之計也只能暫居這兩個小娃娃身上見機行事。

  轉頭看了看身邊的小女娃一眼,心裡各種滋味兒都有,真沒想到這般離奇的事都讓他給遇上了,好的是沒有和她分開。無論讓她一個人碰上這事兒還是留她一個人在原來的世界活著,只怕都會驚慌失措得很,如今這樣的局面也未曾不是一個好的結果。

  幾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放柔了聲音對她說道,「失憶這個辦法留作後路,等先探探情形了再說。記得到時候放機靈些,招架不住了就哭就鬧,但是絕對不能離開我身邊知道了嗎?」

  葉默已經習慣了聽從自己老公的指示,自是沒多做猶豫,瞪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重重的點頭應下。

  又躺了一會兒,感覺到身體機能漸漸的恢復,葉默便開始不安分起來。其實也不怪乎她急躁,實在是頭一回穿,對這個全新的陌生的世界充滿了好奇。

  東楸西瞧了一陣兒,便開始和自己的老公閒話起來,「老公,你說這會是什麼朝代呀?是男權制度還是女尊社會呀?你說這倆小娃家是經商的還是當官的呀?還有你覺得武林和功夫這些東西是不是真的存在呀?還有還有,你說咱倆現在是啥關係啊?」

  「……」

  雖然前面的都是一堆暫時不可能得到答案的廢話,可最後一個問題卻是實實在在的撞在了我們程大……哦不對,應該是程小帥哥正糾結的點子上了。

  這個問題可還真不是一般的嚴重,這倆小娃娃到底是什麼關係。單從目前來看,還無法確定是不是一同落的水。但是經過水下一番掙扎最後還能被衝到一處,可見有所牽扯的幾率是很高的。

  彷彿是覺得他還不夠苦惱,葉默突然一聲驚呼,隨後抓了他的衣袖子大聲喊道,「老公,我們不會是兄妹吧?那豈不就是亂倫?哦買噶的!」

  葉默還在旁邊一個勁兒的胡亂揣測,程璽麟的臉已經快黑完了,心裡突然覺得煩躁無比,斜睨了身邊的小女娃一眼,最後無奈的長歎了一口氣,「行了,這些到時候就知道了,要真是兄妹……」就只能亂倫了。(= =)

  許是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也許是看出了自家老公正處在暴躁和抓狂的邊緣,葉茉識相的閉上了嘴巴。只是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左骨溜了右骨溜,完全不知安分為何物。

  正當二人無語望天之際,遠遠傳來些若有若無的呼喚聲。程璽麟立即彎腰坐了起來,轉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葉默也乖乖的爬起來,湊到他身邊探聽情況。漸漸的呼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大,看來是正朝著他們這邊來了。

  而隨著搜救部隊的移近,葉默也聽清了那一聲聲呼喊裡的內容。男人和女人的聲音夾雜在一起,喊的只有兩個稱謂……

  「五小姐……」、「小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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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漾 發表於 2013-11-24 02:34 PM

本帖最後由 淺漾 於 2013-11-25 09:37 AM 編輯

02.

  呼喊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葉默巴拉著程璽麟的手臂細聲問,「老公,是不是找我們的來了?」

  程璽麟側耳認真聽著,聽她問自己,便點了點頭沉聲道,「很有可能。」

  葉默突然變得有些緊張起來,畢竟他們即將要面對的是連他們自己都預測不到的未來,而這些所謂的親人全都是些不知道什麼樣子的陌生人。小手緊緊的拽著她家老公的袖子,一陣涼風過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老公,我覺得我有點兒冷。」說完牙齒已經開始上下打起架來。程璽麟轉過頭來,才發現她一張臉已經被凍得通紅,嘴唇慘白沒有一點兒血色。

  程璽麟心裡一驚,難道是落水吹風感冒了?連忙張開雙臂企圖把她抱進懷裡,可此時的他不過是個與她差不多大的小孩子,抱她入懷這個往日裡簡單順手的動作,在此時做起來就顯得分外艱難。

  如斯現狀,令他幾不可聞的皺了皺眉,心情也跟著變得有些煩躁,這個身體還真不是一點點的不方便。

  「起來靠我身上,我們穿過這片蘆葦蕩往那邊走。」因為心情不爽,以至於連說話的聲音都陰沉了不少,雖還是個稚嫩童音,卻帶著明顯的不耐。

  葉默輕咬著下嘴唇,聽話的扶著他的手臂站起身來,然後慢慢往呼喚的人群走去。

  一直到這時候葉默才發現,這是一片很大的湖,周圍是濃密高大的蘆葦蕩。兩個小孩子一鑽進去,就如同被湮沒入潮水中一般,連腦袋都看不見。

  程璽麟牽著葉默的手,側頭仔細聽著呼喊聲以分辨方向,葉默也知道這樣的情況不能打擾他,要是迷路了,就等著喝西北風吧。

  兩個小小的人,手牽著手走在蔥綠的蘆葦蕩裡。經過一個野鴨窩的時候,葉默睜大了眼睛與那野鴨子對視,對方卻一點兒也不懼怕她,甚至還轉動脖子一路目送他們。

  葉默新奇得很,瞪大的眼睛一眨不眨,人都已經走過了野鴨窩,脖子還一個勁兒的往後轉。一時分心,一腳陷進了稀泥裡,身體往前一栽,幾乎是本能的,空出的那隻手立即去抓身邊粗大的草梗,剛好驚嚇到了叢中棲息的鳥群。

  先是四五隻飛了出去,緊接著便是一大群,全都噗嗤嗤飛向天際。而葉默終是沒穩住,咚地一聲撲進了稀泥裡。前面的程璽麟正側耳認真的分辨著呼喊聲,沒料到身後會突然出狀況。

  一個沒留心,被葉默猛的一撲,也跟著摔了個狗吃屎。兩個小娃娃,本就渾身濕透,這般一折騰,硬是變成了小泥人兒。特別是程璽麟,臉直接朝地,盡數浸進了泥水裡。

  葉默扶了扶一邊已經散落下來的髮髻,掙扎著爬起來。等她揪著筆直的蘆葦梗站穩了小身子,才發現氣氛突然變得有些詭異。

  有人那目光就跟激光劍似的,彷彿能把她盯成肉窟窿。葉默提了提全是泥巴的裙擺,抬起頭便對上了那雙要吃人的眼睛。

  「……」

  「……」

  幾秒鐘之後,如綠色浪濤般翻騰的蘆葦蕩裡傳出一個清脆的爆笑聲。然後以聲源為中心直徑六、七米範圍內的野鳥全都普索索驚飛了出去。一時間,平靜安寧的蘆葦蕩裡一片歡騰。

  「哈哈哈哈哈哈……」葉默一手捧了肚子,一手指著自己的老公,笑得前俯後仰,眼花直轉。就連自己身上的稀泥巴都無視了。

  而程璽麟則臭著一張臉坐在泥地裡,整個臉上敷滿了泥水,只留了兩隻大眼睛在外面,深黑色的眼眸子冷成了冰劍。

  兩個借屍還魂的新時代小夫妻就這樣坐在看不見邊際的蘆葦蕩下,一個笑得肚子都酸了,小身板搖搖晃晃的,彷彿輕輕一推就會倒在地上;另一個則冷成了冰棍,整個人只盯著笑成肉團的小女娃,似乎拿了錘子砸下去,他就能碎成冰渣渣。

  葉默一直笑到笑不出聲音,回頭便見程璽麟一動不動的瞪著自己。連忙斂了笑,吐了吐舌頭。伸手去抓她老公的袖子,餘光不小心瞄到那張全是泥漿的臉,一時沒忍住,噗嗤一聲又笑了出來。

  如是幾輪,終於將渾身的力氣都耗盡了。小小的身體往邊上傾斜著的草根上一坐,一雙肥肥小小的手一個勁兒的擺,「哈哈……不來了……哈哈哈……咱歇會兒吧……哈哈哈哈……」

  「……」程璽麟恨得牙癢癢,幾乎想撲上去把那個笑得忘爹忘娘的人揉成一個肉糰子。

  就在這時候,突然傳來一個響亮的驚呼。

  「五小姐!」

  接著就看見一個淡粉色衫裙的年輕女子一腳深一腳淺的奔過來,然後一把將葉默摟進了懷裡。嘴裡還不斷叨敘道,「謝天謝地,謝天謝地,總算是找到了。」

  念叨完了又猛的放開葉默,側身跪在地上,朝東砰砰的磕了三個響頭。葉默當即就被囧在了原地,果然是封建社會。

  這時候其他的人也都紛紛趕到,其中一個小廝打扮的少年扒開人群衝了進來,然後做了一件讓葉默更囧的事。

  那小廝和剛才那女子一樣,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只不過他跪的不是東邊方向的老天爺,而是坐在地上一臉泥巴的程璽麟。並且不斷的磕著頭,口中連連請著罪,「小世子,都是安來的錯……只求能賞奴才一個全屍……」巴拉巴拉一大堆,全是廢話。

  直到葉默實在沒憋住,欠著鼻子打了一個又響又大的噴嚏,不斷求著饒的聲音才戛然而止。粉裙子的姑娘連忙一把把葉默抱進了懷裡,氣沖沖的對跪趴在地上的安來道,「這是什麼時候,你的小命值幾文錢?要是小世子與我家五小姐再出點兒差池,你就等著被你主子剝皮煮了吃吧。」

  說完不再理會那叫安來的小廝,轉頭指著隊伍中的另外兩個小廝,有條不紊的安排道,「葉寧你帶三個人分別去知會老爺、侯爺還有大少爺三少爺他們,說五小姐和小世子已經找到了;葉瞿你跑得快,趕緊回去告訴家裡的大夫人和侯爺夫人,以免她們還著急擔心。然後讓婆子們燒好熱水,熬上薑湯,並請回春堂的大夫去府上候著……」

  葉默歪在那女子懷裡,感受到自她身上傳來的溫度,連忙縮了縮身體。她渾身上下都是濕漉漉的,此番接觸到了乾燥溫暖的人,竟覺得更冷了。

  那女子自然察覺了她的動作,連忙讓其中一個小廝脫下外袍裹住了葉默的小身子,然後柔聲哄道,「五小姐不怕,惠萼這就帶你回去。大夫人可都急壞了。」

  這時候,程璽麟也已經被其中一個身寬體壯的小廝抱了起來,身上同樣裹著一件大人的長衫袍子。臉上的稀泥也被摸了去,露出一張冷峻嚴肅的臉。

  葉默在心裡偷笑,她老公這時候肯定滿腹的憋屈。二十八歲的大男人讓一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抱在懷裡,何況還是她老公那種死要面子的臭屁性格,想想都忍不住要發笑。

  正當葉默咬著指頭,吃吃偷笑之際。程璽麟突然自前面小廝的懷裡轉過頭來,一雙眼睛沉凝暗黑。

  「把你的手從嘴上給我拿下來。」還真當自己是三歲的小奶娃呢,剛剛才自鬼門關爬回來,又上了個如此身體素質的身,免疫能力肯定很弱。那巴掌上不知道沾了多少病毒細菌,是想生病還是怎麼的。

  這麼一想,眼中神色愈加的深邃起來。那個樣子,儼然就是一隻囤在正太皮囊裡的野狼。

  葉默覺得有股無形的壓力直衝她襲了過來,連忙撤掉了嘴邊的將手,然後規規矩矩的摟住了惠萼的脖子。

  程璽麟見她乖乖的收了手,又警告性的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方才凝神開始觀察起這一隊人來。

  這一路加上提前去知會其他人的五人,一共有十一人。其中只有惠萼一人是女子。而這些人中間,除了最先撲到他面前哭喊的人穿了件深綠色馬褂之外,其他的人全都穿著同款同色的青衣短衫。

  可見這隊人馬應該是女娃娃家裡的奴僕,而方才一直都是那女子在主持大局,被指派的家丁皆是言聽計從,可見這女子地位不一般。只是封建社會,當真身份尊貴的女子是不會如此輕易出門拋頭露面的,由此可見,必然只是府上受寵愛得依仗的大丫鬟。

  搜救的人馬似乎還分了好幾批,而他們之所以能這麼快的找到他們,恐怕得歸功於葉默驚飛的鳥群和那連串的狂笑聲。

  想到這裡,程小帥哥不禁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似是生怕還沾染著泥巴,毀他英明神武的形象。(= =)

  而今能看出的事情也不多,也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能有一個富足的家庭背景,在這等級分明的封建社會,也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

  那叫葉寧的奴僕辦事效率確實夠高,等葉默他們一群人穿出蘆葦群,上了農家割草的小徑,便看見一大隊人騎著馬自右側的小路飛奔而來。

  當頭的青俊少年一身白衫,看樣子大概只有十三、四歲。胯下駿馬高頭健蹄,踏踏奔馳,如騰雲駕霧。葉默一時竟看得有些呆了,現實版的白馬王子啊……不過馬好像是棗紅色的。(= =)

  那少年奔到他們面前,竟縱身一躍,輕巧的落在了地上。然後白影一閃,葉默只覺得身體一涼再一暖,自己已經在少年的臂彎裡了。

  「茉茉,快讓哥哥看看,傷到哪兒了麼?是落水了麼?有沒有被湖水嗆著?有沒有被蟲子咬到?有沒有嚇壞了?」

  一連串的有沒有,辟里啪啦問得葉默呆住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答他。習慣性的抬頭去看她老公,卻發現那個四五歲大的瓷娃娃眼裡蹦出兇惡的紅光。

  額……而且那光還嗶嗶嗶地往白衫哥哥身上掃,先是抱著葉默的手臂,再是湊到葉默小臉蛋跟前的鼻子。完全無視掉了他那變身成為新鮮loli的老婆求救的目光。

  沒辦法,葉默只得自救了。雙手被緊緊的裹在長衫裡動彈不得,她只得盡量往後仰,以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蠕了蠕嘴唇:

  「哥……」

  「呀!」哪知白衣的少年突然一聲驚呼,那視線正落在葉默身上青灰色的布衫上。皺了皺眉,然後一把將那布衫扯了下來。

  「是誰把下人的衣服穿在五小姐身上的,這麼點禮數都不懂嗎?葉家何時養得如此廢物?」說話間已經撩起自己的衣擺,將葉默裹了進去。

  先前脫衣服給葉默穿的那小廝一臉驚悚,噗通一聲直直的跪在了地上,「少爺饒命少爺饒命,是小的一時糊塗,萬萬沒有辱沒小姐名聲的意思,就算是借奴才熊心豹子膽也是不敢的。」

  就連惠萼神色都變了,也跟著跪了下去,「是奴婢疏忽大意了,請三少爺責罰。」

  葉默看著跪在地上的人,心下一片驚悚。只不過是穿了下外套而已,這是不是小題大做了些。

  而一直冷眼旁觀著的程璽麟卻想得比葉默深厚許多,這便是真正的封建等級社會,人分三六九等。尊者為貴,卑者為賤,絕對不容許絲毫的逾越。

  這時候,自另外兩個方向又趕來了兩隊人。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疾步趕上來,一把摟了葉默就開始哀號,「哎喲我的心肝兒寶貝兒,總算是找到了,嚇死爹爹了。」

  葉默只覺得晴天一道霹靂,她非常配合,虎軀一震,被雷得裡焦外嫩。這……這是……她爹?她爹(?)掃了一眼地上跪著的兩個人,最後若有所思的看了惠萼一眼,揮了揮手道,「起來吧,跪在這裡像什麼話。」

  葉默分明看見惠萼身體僵了僵,然後叩頭謝了恩才又站起身來。

  同她爹一起趕來的還有一位英俊威武的叔叔,說是叔叔還著實有些過了。那人不過三十來歲的模樣,頂多只比以前的葉默大個六七歲,叫叔叔實在是……形勢所逼啊。

  那帥叔叔走過來,並沒有同她爹一樣摟了她老公心肝寶貝兒的叫嚷個不停。他只是微笑著摸了摸她老公的頭,然後吩咐身後的僕人準備回府。

  既然侯爺都發話了,葉默她爹也只得暫時鬆開葉默,回身示意身後的黑衣男子,「回府吧,不然凍壞了你五妹。」那態度與之前截然不同,仿若兩人。

  一直安靜站著的黑衣男子則恭敬的垂下頭去,並沉聲答道,「是,爹。」

  葉默被她爹悶在懷裡好半天,這時候終於能喘出一口氣來。有些呆愣的看著黑衣男子,這個人也是她哥哥?可她爹的態度……不是該重男輕女才是主流麼?

  一直到被她爹抱到了一輛大馬車前,葉默才醒悟過來,連忙四處尋找她老公。卻看見程璽麟他們正朝著前面的另外一輛走去。心裡不禁一慌,扭了身體就要掙扎出聲,卻看見前面欲上車的程璽麟突然轉過頭來,然後狀似無意地將右手食指按在了嘴唇上。

  那個意思她當然明白,他是在讓她不要說話,見機行事。於是,那一聲「老公」便又嚥回了肚子裡,然後聽話的隨她爹上了馬車。

  雖然是個冒牌的五小姐,可這始終也是正牌的肉身。再看這些人的態度,看來這個五小姐是真的被寶貝得厲害。那麼,只要她不露出馬腳,應該就不會有問題的吧。

  何況,還有她老公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淺漾 發表於 2013-11-24 02:39 PM

本帖最後由 淺漾 於 2013-11-24 02:40 PM 編輯

03.

  黎陽城又名水都,以烏水江與墨乘江交匯點為中心,呈三角形擴建出去。地處兩條大江交匯,有著相當便利的水上運輸條件。再加上這裡氣候怡人,四季如春,許多人特意慕名前來,或常駐或避暑過冬,或僅是途徑卻因諸多因素定居下來。

  天長地久,黎陽城便發展出了如今的盛況。葉默他們的馬車行駛了不多時便進了城,剛進城的時候,還有許多低矮瓦房,隨著馬車不斷進去。便見紅磚綠瓦,高樓聳立,四五層的更是不在少數。

  街道平坦寬闊,能容四輛馬車並排而過。街上的行人皆是衣著光鮮,紅光滿面。還有不少當街擺了棋盤殺上幾盤,甚至還有些中年的商戶婦女,三五一群的站在自家店舖門口嘮嗑家常。

  葉家的府邸就在黎陽城正北方位的永華巷裡,馬車徐徐行過堅實的長堤石板橋,穿過那條聞名的飛花街時。一身白衣的葉青川自外面撩開車簾,沖裡面歪在惠萼懷裡的葉默歡笑道,「茉茉快看,這便是你最喜歡的飛花街了。」

  葉默此時只覺得頭昏腦漲,胸腔裡一陣陣的泛腥,若是這馬車還同先前一樣顛簸,她恐怕非得吐出來不可。

  身子雖是軟綿綿的,可她實在是好奇外面的世界。自上了馬車開始,就沒人主動掀簾子,她壓根兒就沒機會瞧一瞧這外面的世界。此時聽說外面有好看的,連忙手腳並用的爬起來,湊到窗戶邊就往外面瞧。

  還沒看見所謂的飛花盛況,便先嗅了一鼻子的槐花香甜。因為數量的緣故,那香味還顯得有些濃郁。此時一陣微風,純白色的花串簌簌飄落,如漫天馨香的白雪,當真好看得緊。

  繁美華貴的馬車緩緩駛過,車輪子壓過那些純白嬌嫩的花朵,硬是沾染了一整圈。馬車外面護衛的奴僕全都凝神斂氣,穩步走在周圍。其中還有兩位翩翩俊秀的公子哥兒,黑衣的騎黑馬,白衣的騎紅馬,一派氣宇軒昂。

  有時候遇見些拾花的花農,無不停步駐首。還有人交頭接耳,細聲討論。

  「那是葉家的儀仗啊,最前面那位便是葉大公子吧。看見白衫子的那位了麼,便是葉三公子無疑了。」

  「你問哪個葉家?你頭暈了?自然是飛花街盡頭的那家咯,府邸佔去了半邊的烏水江北。」

  「聽說了嗎?葉家的大公子要迎娶福家的二女兒了,而且還是正室呢。福家……」

  「切,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有幾個臭錢。他家那幾個兒子也沒瞧著一個考取功名入朝為官的。」

  議論的聲音各持己見,可都在說明著一個不爭的事實——那便是葉家的名望和財富。

  葉府的正門朝南大開,正對著清澈的烏水江。大門左右分別開了兩扇偏窄些的偏門,然後再自東北西三方各開一處側門。其中東門直接通往女眷內侍的後院。

  馬車自葉家東門直接駛了進去,大概又走了十來分鐘,馬車才穩穩當當的停了下來。此時的葉茉已經沒了閒情逸致欣賞外頭的盛況風景,眼皮上似是掉了千斤重的秤砣,半點兒都睜不開。小腦袋也沉重如鐵,鼻翼間漸漸噴吐出些高溫熱氣。

  她應該是感冒了,葉默這樣想著,便感覺到有一隻手觸上了額頭,隨即便是一個模糊的女人聲音傳來。

  「老爺,五小姐好像在發熱!」

  然後便是一陣嘈雜,吵得她太陽穴如針扎一般的疼。葉默不耐的皺了皺眉,終是提不起力氣去阻止,漸漸的模糊了意識過去。

  ……

  等到好不容易退了熱,再甦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三天的夜裡了。屋子裡只留了一盞燈,顯得有些昏黃微暗,不過這樣的光線倒是很適合睡眠。

  葉默盯著頭頂上那張精美繡制的床帳許久,才想起來,這裡並不是她原來的那個家。她和她老公一起出了車禍,然後鬼使神差的穿到了兩個小孩子身上。

  突然,一直緊閉著的帳子動了動,葉默驚覺的轉過頭去。藉著跳躍閃爍的燭光,一張粉嫩可愛的臉出現在葉默面前。

  剛剛大病了一場,葉默……不對,應該是葉茉的腦子有點兒不好使。她一直盯著那張粉嘟嘟的臉看了好半天,才猛然意識到,這任誰看過都想撲上去咬一口的小正太正是她的老公程璽麟。

  一時歡喜,張嘴就要叫出聲來。好在程璽麟機靈,迅速的撲了上去。今日未同前兩日一樣,反而是撩開床簾便看見一雙尚且不明就裡的大眼睛,使得他呆愣了一下。

  小身子撲上去的時候避開了葉茉大病初癒的身體,只是用手摀住了她的嘴巴,然後俯身在她耳邊,壓低了聲音說,「別吵。」

  葉茉自然乖乖的點頭,嘴巴緊緊的閉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她老公骨溜溜直轉。程璽麟伸手在她額頭上探了探,見已經腿了燒才輕鬆一口氣,放手躺進柔軟的床墊裡。

  總算是醒了!

  葉茉眨了眨眼睛,小手伸出去抓住程璽麟的衣袖子,壓著嗓子喚他,「老公……」

  「嗯。」並臥在身邊的小男孩兒順了順她額邊凌亂的髮絲,應到。唇角不自覺的彎了彎,胸口一直壓著的石頭總算落了地。這三天,他無時無刻不在憂心焦慮著。

  這古代的醫療水平不夠,即便是普通的感冒發燒也可能送命,更何況她剛剛才自另一場變故中闖了回來。

  好在葉家是真的疼惜這個女兒,重金聘了一位定居在黎陽城裡的老御醫過府,並連日連夜的差人四處搜尋藥材,這才救了下來。

  這幾日,他雖天天隨同他的母親過來探望,然而封建社會就是諸多麻煩,非說什麼未出閣的女子閨房,外姓男子是不能隨意入內的。

  逼得他每天深夜起床,然後用各種手段把外面守房的丫鬟支走,即便是這樣,每天也只能陪她個把時辰。這個身體雖然方便躲藏,留得太久始終會引人懷疑。

  藉著這幾天的時間,他也探到了不少消息。他如今還是姓程,名字也與以前有幾分相似,喚作齊禮,程齊禮。

  曾祖父程濂因革新有功被先帝賜予了侯字爵位,稱理安侯,可世襲。他的父親程允之作為嫡長子世襲了理安侯的爵位,並兼任司務廳文選郎中,正五品司務官員。

  帝王親賜的爵位乃天大的榮耀,程家世代也都勤勤懇懇忠心不二的侍奉著君主。可這理安侯也不過是個鹹淡掛著的虛白名號,並沒有實質的可依靠的能力。

  再加上這一代的理安侯,也就是程璽麟現在的父親程允之並不是一個樂於混跡官場的「有報負之人」。
三個月前,他便以身患隱疾為由請辭了朝堂上的公職,自願下調任了這黎陽城的知州。

  事實上,程家的祖籍就在這黎陽城。當年程家曾祖與葉家先人一個魚塘摸魚長大,那是開襠褲同穿的鐵哥們兒情誼。後來程家曾祖上京趕考,走上了為官之路。葉家那位沒什麼文人細胞的發跡祖宗便從挑擔子的貨郎起步。

  一直到,程家曾祖被賜理安侯,葉家商舖貨船便天下。即便到了今天,程允之與葉家的當家主人葉霍依舊是拜過把子的好兄弟。京都酷熱,每逢五六月,程允之便會攜同妻兒回老家避避暑。以至於,程葉兩家的情誼得以維持。

  如今,程允之隨祖籍下調回了黎陽城,並搖身一變成了這一方水土的父母官。兩位好兄弟得以長久,自是都高興非常。

  程家祖屋還在修葺重裝中,葉霍便讓自己夫人收拾出了自家的西院,讓程家上上下下,連帶著家生奴僕一共四十二人住進了自己府上。

  程允之向來與那些迂腐古板的文官不同,禮數排頭這些哪裡有他的至交好友來得重要,自然是一點兒不避諱的便遷了進來。

  因而,程璽麟如今的身份便是這黎陽城知州大人的嫡長子,理安侯爵位的唯一繼承人——程齊禮。

  只是,隨著某些機緣和巧合的發生,如今的程齊禮早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不明世事的小世子了。

  葉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面前這張完全陌生的眉眼,抿了抿有些乾涸的唇,輕聲問他,「外面是什麼樣子?我們以後要怎麼做?」

  程齊禮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背,俯到她耳邊小聲道,「先別去想那些,安心把身體養好了我們再議。」

  葉茉點了點頭,將手中的布料拽緊了些,繼續與他說道,「老公,我們不會分開吧,我不要和你分開。一個人在這個世上吃飯打屁長大實在太可怕了。」

  「笨蛋。」程齊禮輕罵了一聲,隨即伸出手臂去攬她的腰,卻發現那小身體上面下面一樣粗,上哪兒找腰去。愣了愣,最後移至水紅色的床被裡,抓住了她的手。

  換了個身體,自然便與以往不同。無論是飲食起居,習慣動作亦或是感官五識都有了很大的變化。

  程齊禮這幾天憂心他老婆的病情,一直沒能睡得好。此時心裡的包袱放下了,又躺在柔軟暖和的被窩裡,聊了沒多時便開始瞌睡起來,並且很快的進入了夢鄉。

  而葉茉小姐這邊,一口氣睡了三天,她要是還能睡著就該改屬豬了。只是身體還有些沉重,再加上此時是深夜時分,想起床都不現實。雖然肚子很餓,可她不敢叫人,若是叫人發現了她老公還躺在她床上,肯定會不顧她的反抗把他送走的。

  一直到半個時辰之後,當值的丫鬟起來探看生病五小姐的情況,才發現,兩個小娃娃竟抱作一團,睡得香噴噴的呢。

  那丫鬟可被嚇得不清,可又不敢驚動小世子和自家的寶貝小姐,只得一臉驚悚的放下帳子,出門囑咐了另外一個守夜的丫鬟一聲,便直接去了惠萼房裡。

  五小姐葉茉是大夫人近三十歲才得的一個寶貝女兒,也是這葉府六個子女中唯一的嫡親長女,身份地位便是比大公子都高出不少。再加上老爺和大夫人的深寵溺愛,可算是位呼風喚雨的高貴主子。

  因為小姐年齡尚幼,便沒配有同齡的女侍丫頭,大夫人又怕奶媽子們粗手粗腳磕碰到了她的寶貝,便放在自己院子裡,並使了自己身邊伺候得力的惠萼過去。

  惠萼聽那丫鬟大致說了下情況,也有些呆住了,甚至還有些不相信。起床披了件外衣,稍稍攏了攏髮髻便隨那丫鬟去了葉默默屋裡。

  當她親眼見著了之後,也覺得奇怪不已。傍晚的時候,她分明送了侯爺夫人和小世子回去。她自己也在小姐房裡守至掌燈,方才去了大夫人房裡呈報情況。

  這大半夜的,小世子是誰送過來的?伸手去抱床上的小齊禮,卻發現兩個小娃娃緊緊的抱在一起,輕巧還分不開。

  稍微使力拉了拉,仍不見鬆動。沒辦法,只得做了罷。若是動靜過大吵著了這兩個小祖宗,怕是一時半會兒都會沒個安生,待明日裡早些再送回去吧,府裡早起的主子不多,只肖不被些不安分的瞧著,便也沒什麼大問題。雖說是外姓男子,可畢竟還只是疙瘩大小的孩子。

  回身自櫃子裡又抽了張小被子,給兩個小娃娃腋好被子之後才放輕步子退出去。

  將守夜的兩個丫鬟叫出去,交代她們仔細留意著裡邊兒的動靜,切忌不得偷懶懈怠。並且讓其中一個打早去西邊園子知會一聲,免得到時候找不見小世子鬧得人仰馬翻。

  兩個丫鬟皆仔細聽完應下,惠萼本打算回自己屋去的,可又有些不放心,便在外屋的軟榻上躺著瞇眼休息,卻也沒深睡,時刻留意著裡屋的情況。

  ……

  第二日,天不過麻麻亮,大廚房裡便亮了燈。大夫人早上要香糯米粥,這粥得熬一個時辰;二夫人喜歡京地的薄皮包子,餡兒全都得用剛拉進來的鮮肉;四夫人習慣晨起沐浴,熱水得準備充足;六夫人起得比較晚,可以稍稍往後頭放放。大少爺外出不用準備,三少爺昨天特意囑咐了要準備五小姐最愛吃的梨花糕,待會他要親自來取,二小姐……四小姐……六小姐……

  廚房的大總管一邊默念著早餐時候的工作內容,一邊將五小姐的藥罐子放上小爐子。五小姐的藥,他得親自來才行。若是被哪個笨手笨腳的粗鄙奴才弄出一丁點差池,他可擔待不起。

  曙光漸漸照亮了天邊的魚肚皮,庭院裡林鳥歡騰,在清澈的水霧夜露中無憂吟唱。新的一天,拉開序幕。

  惠萼起床之後,又進裡屋去看了看,見兩個小的睡得香甜,便沒動作。喚了一個丫鬟在門口守著,自己回屋梳洗去了。

  偏生那守門的丫鬟心心念著自己那兩個包子,在外間往裡瞧了瞧,見五小姐沒有要起身的意思,便想著回去取了那倆包子來,橫豎花不了些時間,也不妨事。

  那丫鬟前腳剛走,葉家三少爺後腳就來了。左手提著葉茉的藥盅,右手拎著新鮮出爐的梨花糕。

  走至門口,沒見著當值的丫鬟也沒在意,直接推門便走了進去。

  等惠萼梳洗完畢,略略吃了點兒早飯,回到葉茉屋門口時。院子門口已經鬧成了一片。

  惠萼心裡一驚,忙加快了腳上的速度。剛走至門邊便見大夫人的隨侍丫鬟淑蘭疾步走了出來,一見她回來了,連忙並步上前,抓了她的手便說。

  「惠萼你可算回來了,你怎地讓小世子睡在五小姐房裡,你當真是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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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漾 發表於 2013-11-24 02:43 PM

04.

  惠萼眼皮一跳,心裡直道不好,自己萬分仔細著,到頭來還是出事了。也顧不得一直叨敘著的淑蘭,快步上前,撐開門簾便走了進去。

  葉家的當家主婦,五小姐葉茉的生母葉甄氏正扶著額頭坐在一邊的主塌上,緊皺著眉心。葉三公子也一臉憤怒之色,視線直指床上的程齊禮,凶神惡煞的樣子就跟程齊禮搶了他的寶貝似的。

  反觀床上那兩個小的,葉茉一臉警戒的躲在程齊禮身後,小手緊緊的抓著他的衣服。惠萼進去的時候,正看見兩個丫鬟上前企圖把程齊禮抱下來。

  可那丫鬟才靠近床沿便聽床上的五小姐哇哇大叫了起來,嘴裡嘟囔嚷嚷著,「走開走開,你們要幹什麼?」說話間,拽著程齊禮的手收得更緊了。

  再看一直安靜端坐在被子裡的小世子,也是一臉的戒備,牢牢的將五小姐護在身後,一臉護仔的母雞樣。雖還只是半大的孩子,那冷凝的眼神卻硬是懾得兩個丫鬟不敢上前。只回頭望向主位上的大夫人,一臉難色。

  葉甄氏今年三十有二,卻保養得很好,粗看也不過二十八九的模樣。常年在這高牆深院裡養尊處優,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便養得有幾分富態。又因掌持著整個葉家的內室,要鎮住這深宅裡的其他姬妾,眉宇間自有一番不怒自威的儀顏。

  然而此時,這位往日裡處事果決狠辣的葉大夫人卻是著實頭疼了起來。結症自然便是這位葉家上下的寶貝葉五小姐。

  放下白皙豐腴的手,臉上呈了些妥協的神態,柔聲問大半個身子都躲在程齊禮身後的葉茉,「小祖宗,你到底想怎樣?這麼個樣子要是叫人看了去可怎生得好啊。」

  葉茉眨了眨眼睛,看向這位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娘親。這一家人是真的對自己很好,甚至都沒人敢對她說句重話,即便是這位神色憂慮的娘親,眼中神色也儘是寵溺的無可奈何。

  不由也收了收態度,好生與她說道,「那個……你讓她們過去坐著,別過來。」接著伸出肥小肥小的手指指向床沿邊的兩個丫鬟。

  葉甄氏點了點頭,沖那倆丫鬟使眼色道,「小姐的話聽清楚了?照做便是。」

  那兩個丫鬟都愣了愣,轉頭看向一邊的凳子,皆是一臉惶恐顏色。小姐的話當然是聽清楚了,而且還是一清二楚,一字不差。可……可小姐是讓她們到一邊去坐著啊!這……這可怎生得好啊。

  惠萼見時機差不多成熟,連忙上前兩步,噗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

  「是惠萼一時糊塗,實在是……奴婢真的不曉得,為何小世子會深夜出現在小姐房裡。奴婢不敢叨擾世子和小姐,更不敢驚動夫人,所以才自作主張……請夫人責罰!」

  說完便俯身在地上不起來了,葉甄氏一直聽著她說完,低垂著的眉眼動都沒動一下,也不知道惠萼剛才說的那一連串她有沒有聽進去。

  她只是緩緩的轉動著手中的珠串,一雙丹鳳美眸若有所思的盯著葉茉和程齊禮的方向不發一言。一時間,整個屋子裡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沉默中,彷彿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過了好半響,葉甄氏才側頭問站在一邊的葉青川,「青川,你可知這事還有誰人知曉?」

  葉青川聽見主母問話,這才將怒氣騰騰的視線收了回來,側身垂了頭恭恭敬敬的答道,「回稟母親,孩兒進來的時候未曾見到其他人。」

  這時候,只見淑蘭自外頭快步走進來,並俯身到葉甄氏耳邊低語了兩句。葉甄氏挑了挑彎彎的柳葉眉,隨即朱唇輕勾,「淑蘭,去西邊園子請侯爺夫人過來,若是夫人問起來,便如實說去。這時候,那邊只怕也在四處找尋世子了。」

  淑蘭領得命便退出內室去,葉甄氏這才垂眼看向僵直著肩背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的惠萼,「你且起來,速速伺候世子和小姐梳洗,再讓廚房送早點上來。今日我與侯爺夫人、小世子、五小姐一同用膳。還有,若是四夫人過來了,便讓她直接過去偏廳罷。」

  惠萼連忙自地上爬起來,遣了不知何時端著洗漱用具候在外頭的四名丫鬟進來。程齊禮見事態並未朝著嚴峻的趨勢發展,心裡暗鬆了一口氣,側身與葉茉輕聲說了幾句,便翻身爬下床,配合著丫鬟自己洗漱去了。

  葉茉抬眼瞄了一眼端坐在上位的年輕娘親,這才展開雙臂讓惠萼給她穿衣服。葉青川見往日裡與自己最為親厚的妹妹,今日居然都不正眼瞧上自己一眼,心裡未免有些氣惱。回身端出食盒裡的梨花糕,獻寶一樣說道。

  「茉茉,你瞧瞧這是什麼?」

  葉茉正皺眉數著身上納小褂子的帶子,冷不丁被那四四方方的綠色糕點吸引了過去。睡了三天也就被餵過些流食,早就餓到不行了,此番哪裡經受得起這般赤裸裸地勾引。

  眼見著就要撲上去,不妨被旁邊某人淡定的咳嗽聲打斷。葉茉的歡笑霎時僵在了臉上,一秒鐘之後,她已經收回了手,繼續平伸著雙臂讓惠萼繫著小腰帶。眉頭都不抬一下,無比淡定道,「哥哥,我還沒有刷牙,不能吃早飯。」

  說完還自己打丫鬟手中接過毛巾像模像樣的洗起臉來,一直端坐在一邊的葉甄氏自然將這一切盡收眼底,腦子裡有一個念頭正在漸漸成型,並且若有所思的轉頭看了眼早已收整完畢背手站在一邊的程齊禮。

  葉青川再次將視線射向一邊半大的小屁孩兒,心裡老大的不樂意。丫一來就搶了他的寶貝妹妹,出門游個湖也能把茉茉拐落水,險些喪命。如今更是不得了,居然連吃東西都要阻攔。

  輕哼了一聲,轉頭繼續往葉茉身上下招,「茉茉,用完早膳三哥帶你去餵小紅魚好不好?你病的這些天,小紅魚肯定都想你了……」巴拉巴拉,跟哄孩子似的。

  葉茉頭上掉下來三條黑線,無語凝咽。她這三哥是不是太幼稚了點兒納,若是以前那個三歲大的葉茉興許還真有興趣,可如今……這身體裡裝的是個二十五歲的成熟女性啊。

  「三公子,平日都不用唸書學習的麼?」正當葉茉不知該如何招架之時,旁邊突然插了個稚嫩的童音進來。她那向來討厭人鼓噪廢話的老公終於發話了,而且一句話便讓葉三公子答也不是不答更不是。

  此時,便連素來嚴肅的葉甄氏也輕輕勾了勾嘴角,可她仍沒插話,也沒有特意要維護誰的意思,只是仿若看戲一般的旁觀著。

  葉三皺了皺眉,顯然沒太把這疙瘩大小的小子放在眼裡,鼻子裡發出一聲脆哼,揚了揚下巴還擊道,「大人的事,小屁孩兒多什麼嘴。」

  葉甄氏輕敲了一下桌面,適時提醒葉三,「青川,不可對小世子無禮。」

  葉青川怨念程齊禮拐了自己的妹妹,心裡老大的不痛快。而且他雖是側室所生,卻是在大夫人房裡長大的。再加上他的母親,另一位葉甄氏,與葉家大夫人可是親親的同胞姐妹。

  只是可憐了這位紅顏薄命的葉三夫人,在生育葉青川的時候難產嚥了氣。那時候葉茉尚還未出生,大夫人失去了親密的妹妹,心中悲慟,一直對葉青川照拂有加,幾乎是等同於自己的親生兒子。

  葉茉出生的時候,葉青川十歲,已經是個懂事的大孩子了。他自小便知道自己不是大夫人親生,可大夫人給他的除了仿如嫡子的待遇之外還有悉心教養的苦心。因而對這個五妹妹尤為疼愛,隨著時日進延,最初報恩的心理也漸漸變成了真心實意的寵溺。而兩兄妹也一直都是葉家六個子女中感情最親厚的。

  程齊禮並沒有理會葉青川的挑釁,相反,在他看來,對方才是不折不扣的小屁孩兒。他一成年人和一青春期都還沒來的毛頭小子爭啥呀爭。即便他企圖接近他老婆,然而以他老婆那種木頭腦子,怕是也很難有什麼詭異的事發生吧。

  這時候,葉茉已經穿戴完畢。一身桃紅色的小衫裙,錦邊刺繡繁複精美,脖子上戴著一把小巧的金鎖,項圈中間還鑲嵌著幾塊玉石,而圈固著玉石的絲線中還摻雜著一些金絲。腰帶上的花紋與衣襟、袖邊處的皆是相同模樣,裡面是柔順光滑的錦布裡子。

  頭上梳著兩個包包髮髻,左右兩邊都別著一小串精緻的頭飾。粉紅色的頭繩,上頭還掛著幾個小鈴鐺。走起路來只聽叮鈴叮鈴,清脆的聲音響個不停。

  葉甄氏見一切都已經收拾妥當,便起身準備往偏廳去。有丫鬟在她起身的那一瞬間便到了她身側,並伸手扶住了她,好一派大家貴婦作風。

  惠萼正打算去抱葉茉的時候,卻發現她已經一蹦一跳地跑到了小世子身邊。而小世子也顯得極嫻熟,拉了她便跟著往外面去。

  葉茉心裡真真好奇得要死,方才在屋子裡便細細的將陳設裝飾偷偷的打量了個遍,那些物件樣樣都是好的,尤其是純手工的刺繡樣品,直看得她心癢難耐。

  出事之前,她曾一度很是迷戀十字繡。買了許多教材和實物在家研究,那段時間,她家大到牆壁上的裝飾畫,小到墊茶杯用的小方塊墊子全都是她的傑作。

  兩個小娃娃手牽著手走在前面,男孩子目不斜視站得筆直,女娃娃左顧右盼一蹦一跳。另外一位十二、三歲的少年嘴掘得老高,一臉哀怨的盯著前面的小女娃。再然後便是一位雍容富態的美貌夫人,周圍奴僕成群,前簇後擁。

  葉甄氏臉上一直含著淡淡的笑意,視線落在前面不遠處的兩個小人兒身上。喚了惠萼過來,吩咐道,「五小姐大病初癒萬萬不能再有閃失,待會兒你再親自跑一趟,請那位老大夫再來確診一趟,藥也先別急著斷,再服過三副再說。」

  惠萼自然點頭應下,並一樣樣的牢記在心裡。葉甄氏的目光落在她年輕的側臉上,眼中神色忽然便冷了下來,說話聲音也不似先前囑咐事情時那樣隨和,「休要以為我便這樣放過你了,你該是知道的,我最不愛的便是自作主張、欺上瞞下的奴才。」

  惠萼一直低垂著頭,隨著葉甄氏音調的抬高,迅速的跪了下去,「奴婢知錯。」

  「行了,你去小姐身邊伺候著吧,我這裡用不著你。」然後側身與另外一位名喚春環的丫鬟道,「去五夫人院子裡知會老爺一聲,便說我尋他有事商議,請他過來用早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淺漾 發表於 2013-11-24 02:45 PM

05.

  程家的這位侯爺夫人當真是枚妙人,只見她一身絳紫羅裙,在侍女的簇擁下緩緩踱步進來.釵環玎玲,錦羅玉裙,眉黛如畫,朱唇殷紅,蓮步輕移,步步生花。葉茉見著時便想起了一句經典名句,當真是盈盈作細步,精妙世無雙啊。

  程賀氏早間起來,伺候著程大人梳洗完畢,差人擺好早點之後便去隔壁院子看她的寶貝兒子是否有貪睡賴床。

  哪知剛剛才到院子門口,便見一直在世子身邊貼身伺候著的丫鬟和小廝火急火燎的跑了出來。抬頭撞見她,霎時唰白了臉。然後只聽噗通幾聲,全都跪到了堅硬的石地板上,當頭一人更是哭喪著直磕頭求饒。

  「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小世子……世子他……卯時奴才們過來伺候便沒在屋裡了……奴才們在屋子裡找了許久都沒見著,剛剛……剛剛才要出去尋……夫人……」

  其他幾人也都在一旁磕頭求著饒,程賀氏聞言立時白了臉色。他們如今住的這處園子後面有一個不小的人工湖泊,乃葉府平素用來納涼賞花用的。若是齊禮去那湖邊玩耍,稍有不慎,那可不是說著玩的。

  心裡一急,便是平日裡再溫婉賢和,此刻也不免語氣重了起來。手中的絹絲一揮,訓斥身邊的人道,「爾等還不速速去尋,且杵在這裡做什麼?有香餑餑領麼?」

  正當西邊院子鬧成一團時,淑蘭適時候地趕了來。程賀氏體己的大丫鬟妙靈得知世子在葉甄氏那邊心裡大舒了一口氣,遣散了正準備大範圍搜尋的奴僕們,自己則牽了淑蘭的手進去程賀氏屋子裡。

  那程賀氏一向疼惜自己的兒子,此時正獨自歪在床榻上默默地摸著淚。前些日剛剛才自閻王爺手頭跑回來,怎得又出了事,這怎能叫她不心傷。

  因而,當她一聽說程齊禮此時正在葉大夫人屋子裡用早膳,再也顧不得聽其他,扶了床柱站起來就出了門去。淑蘭嘴邊的話說到一半,也只得嚥了回去,遂與妙靈一道緊跟著程賀氏出得門去。

  ……

  且說另一頭,那因惦念著自己的肉包子,進而使得葉三、葉大夫人撞見葉五小姐與理安侯爺世子同床共塌的小丫鬟,心滿意足的摸著肚皮回來時,正碰上惠萼趕到。她見情形有些不對,便悄悄躲在門簾子後面聽了幾句,這不聽還好,一聽還得了。

  小世子居然在五小家的閨房裡睡了整整一夜,還被大夫人和三公子知道了。未出閣的大家閨秀,遇上此等事……

  剛巧四夫人房裡的流綺路過,忽而想起要找惠萼勻些彩線回去,便提著裙擺子進了來。見一個下等的小丫鬟趴在簾子邊聽得正入神,也好奇的湊了過去。

  ……

  四夫人素來都是個不肯安分的主,她親生的葉四小姐葉蔚只比葉茉大得歲半余,卻不敵葉茉三成的寵愛。同是老爺的女兒,為何如此偏頗,即便嫡庶有別,可也未免太過偏心了些。

  以至於總愛挑些毛病,與葉大夫人為難為難。今日起床之時,窗台上停了只報喜鳥渣渣叫了半天。她只道今日將有好運,不料盞茶的光景,便見流琪匆匆打簾進來,並且還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許是因那報喜鳥的緣故,四夫人硬是篤定了她今日能找到大夫人的晦氣,即便鬥不過那大的,能羞辱幾句小的也是解氣的。當即使人抱了葉蔚就往大夫人的院子去了。

  並且讓流琪找了個下等的雜嘴丫頭,將這事兒給傳了出去。流言這個東西之所以可怕,不僅僅是散播迅速遭人非議,而是口口相傳,東添一句西加把火,原本芝麻大小的事也能變成世界末日,聞者無不變色。

  葉四夫人到的時候,葉甄氏正在一旁親自給兩個小娃娃淨手,準備吃飯。廚房的娘子挨個兒的將餐點呈上來,一路過去碧粳粥、桂花糖蒸栗粉糕、菱粉糕、山藥糕、鮮奶豆漿皆是沁脾養身的美味吃食。縱橫交錯擺了一圓桌子,看著是青的青紅的紅,真真逗人食慾。

  葉茉早已經是餓到不行,此間見著這麼多養眼可口的餐點,三兩下洗了手擦乾淨之後,便往餐桌奔。程齊禮這回倒沒有攔著她,不緊不慢的跟在她後面,也往餐廳去。

  葉四夫人斜睨了直往吃食撲去的葉茉一眼,輕蔑的勾了勾半邊嘴角,隨即笑著與一邊的葉甄氏問好。

  「夫人今日起得早,茉丫頭身子可好些了?」

  葉甄氏面上輕笑,心裡卻有著自己的計較。來得如此之快,可真真是心急得很。若非那下等丫頭有幾分機靈勁兒,下頭裡也知道四夫人的那些蛾子,見流琪聽得便走心道不好,把這事兒說與淑蘭聽了,她此時怕還不知道對方心裡在如何嗤笑呢。

  「也難得你這麼早過來,四丫頭也來了?那便過來一道吃早飯吧。」

  說完微笑著對葉蔚招了招手,那葉蔚可不比如今的葉茉,一個四歲大小的娃娃,誰對她小給她吃的玩的她就挨著誰。此時見葉甄氏喚她吃糕點,自然高高興興的搖了過去,一張小臉笑咪咪的喚了葉甄氏一聲娘。

  四夫人見自己那不成氣的女兒竟然叫葉甄氏叫得如此親熱,心裡更是不舒坦,假意剛剛見到程齊禮似的,呀的一聲,「這麼早小世子怎地在這邊?可是侯爺夫人過來了?」然後還煞有其事的左右瞧了瞧,又自說自話道,「就連伺候的丫頭都沒在呢,莫非世子昨個兒夜裡宿在這邊了麼?」

  葉甄氏早已經料到了她會出這等蛾子,也不與她接話,只是給三個小娃娃碗裡一人夾了一塊山藥糕。

  葉茉好奇的打量了葉四夫人許久,再偏頭看了看坐在自己旁邊將糕點抓了滿手的葉蔚,心裡暗自搖頭。這必定是這家裡的妾室了,那臉上的假笑,一看就是不滿意大夫人的。古代的女人就是悲劇,自己的老公被其他女人名正言順的分享,明明心裡恨得牙癢癢,面子上還得堆滿了笑。

  四夫人見葉甄氏不答自己的話,就連臉色都沒有變一下,反而還笑瞇瞇的給幾個小的佈置吃食,便在心裡冷哼了一聲,上了前去,繼續在葉甄氏耳邊叨敘道。

  「夫人可記得我屋小廚房裡的劉媽?她家那閨女二娘,年前剛滿得十三,正托說婆家呢。不想前些日在閨房裡藏了一個小子,叫她老子給抓了個當場。小賤蹄子後來被她劉家的打了個半死,至今還關在柴房裡呢。如此不知廉恥的賤丫頭當真是把她劉家的臉都丟光了,以後可得怎生有臉見人。」

  幾句話下來,看似在和葉甄氏閒話家常,可句句指著家女子敗壞名聲,丟家門的臉面。在場機靈些的丫鬟誰人聽不出她言語見所指的,就連向來和善的惠萼都變了臉色。

  程齊禮吃完一塊山藥糕,用手帕擦了擦嘴和手,然後抬起頭睨了一眼一臉鄙夷的四太太,臉色冷凝深沉。這女人還真能搬弄是非,不知道他老婆和這樣一群勾心鬥角的女人在一起,會不會被帶壞。視線越過葉甄氏和四夫人,最後定格在自己旁邊的葉茉身上,若有所思。

  而葉茉那傻姑娘,完全沒有一點兒身為八卦實際主角的自覺。埋頭小口吃著糕點,偶爾抬起頭去聽聽四夫人說的八卦。

  葉茉雖餓得厲害,可過去二十幾年的修養讓她也做不來狼吞虎嚥狀。雖說這身體還是個小女童,可內裡卻實實在在是個二十好幾的大人了,自然是沒辦法接受惠萼手把手餵食的。

  如此一來,兩個一般般兒大的女娃娃還並排坐著,高下立即便分了出來。稍大些的將糕點抓了滿手滿嘴都是,還不讓一邊伺候的丫鬟給擦嘴;看著顯小些的卻是自己捏著筷子,雖還有些笨拙不便,卻是像模像樣,小口小口吃得規整合體。

  葉甄氏深深的看了葉茉一眼,眼底和唇邊都有了幾分笑意。回頭見程賀氏已經到了門口,這才笑著與一邊的四夫人道,「你方才不是找侯爺夫人的麼?這不是來了?」

  葉四夫人冷不丁被她打斷,不由怔了怔神,半響才想起回頭。這時候葉甄氏已經站起身來並迎了上去,「弟妹怎生走得如此急?仔細磕碰著。」

  程賀氏快步進來,一直看見程齊禮完完整整的坐在那裡方才鬆下心頭的氣來。回身握住葉甄氏的手,「嫂子啊,可真真急壞我了。齊禮在這邊可有給嫂子添麻煩?」

  葉甄氏一邊牽著她往餐桌邊走,一邊嗲笑她道,「瞧你這樣子,左右是在葉家的院子裡,是決計丟不了的。也是我一時大意了,沒能提早差人過去知會一聲。」

  這時候,四夫人上前來給程賀氏見禮。瞧倆人的樣子,看來世子昨晚宿在葉茉房間裡是事實無疑了,心中不由竊喜。面上卻還裝得不明真相,挑眉問程賀氏道,「這可是怎得了?莫非世子昨夜真的宿在這邊了?」

  程賀氏臉上表情變了變,疑惑地回望像葉四夫人。葉甄氏冷哼一聲,側頭往向四夫人,「四妹素來起得早,想來必然是用過早飯了的,那我就不招呼了。」說完也不等葉四夫人說話,轉頭對一邊的伺候的下人道,「給四夫人端張椅子來,與我們說話解解悶,順便聽聽我要與侯爺夫人說的事兒。」

  葉四夫人臉色僵了僵,她早上剛剛起來就急著趕過來,根本沒來得及吃早飯。原以為大房也不至於吝嗇到早飯都不排她的,哪知還真不管她的了。可她都已經這般說了,自己也不可能巴巴的說自己還空著肚子。最後只得自個兒挨著,忍了。

  她那廂在圓桌邊的椅子上坐下,這邊葉甄氏也攜了程賀氏入桌。兩個人都是大家出身的貴婦典範,一人高貴幽雅,一人美麗溫婉。氣質上各有千秋,只是單從模樣身段上瞧,程賀氏確要勝過葉甄氏幾分。

  葉茉吃完了一塊山藥糕之後,肚子終於不再那麼餓了。也有空好好看看周圍了,此間空閒便瞧著程賀氏翩翩走來,心中好一陣讚歎,當真扶風若柳啊。

  悄悄憋了憋嘴,伸手拉了拉她老公的袖子。程齊禮不解的側頭,便聽她酸溜溜的說,「你這娘親又年輕又漂亮,你老實交代,晚上有沒有和她一處睡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淺漾 發表於 2013-11-24 02:48 PM

本帖最後由 淺漾 於 2013-11-24 02:49 PM 編輯

06.

  程齊禮不解的側頭,便聽她酸溜溜的說,「喲,你這娘親真是又年輕又漂亮,你老實交代,晚上有沒有和她一處睡覺?」葉茉歪在程齊禮耳邊低聲調侃道。

  「……」

  程齊禮眼角狠狠的抽搐了兩下,他這老婆果然是朵異世奇葩。如此詭異的邏輯思維,直叫他無言以對、無語凝噎。仰頭四十五度角望天,長歎一口氣。能撿到如此活寶,真不知道該說他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呢還是在前世欠下了巨資孽債。

  葉茉見他面部不斷抽筋,心裡因捉弄他直覺得好玩,往他身前湊了湊,繼續埋汰道,「哼,以前有的以後都不許有了,雖然你現在這個身體沒資本肖想,不過誰知道你那發達的大腦神經有沒有悄悄出軌。」

  程齊禮握著筷子的小手抖了三抖,最後非常明智的選擇了無視她。而這時候,程賀氏已經翩翩地走了過來,見兩個小東西歪在一處說著悄悄話,不禁露出一個欣喜的笑容。再看葉茉今日精神頭不錯,便伸手將她抱了起來。

  「茉丫頭可好全了?快讓嬸嬸瞧瞧,女娃娃不比男孩子,可不能留什麼病根子,定要仔細些才好。」說著還順了順葉茉耳鬢邊的小絨髮。

  葉茉猛的被一美女抱在懷裡,而且這位美女還是她老公的新媽,這……著實讓她有點兒受寵若驚。畢竟也算是頭一回嘛,被婆婆抱在懷裡。(= =)

  本著搞好婆媳關係這一偉大而艱巨的任務宗旨,葉茉立即伸出小手摟住程賀氏的脖子,糯著聲音回她,「已經好全了,嬸嬸。」說完還衝她甜甜地一笑,白白嫩嫩的小臉蛋兒本就生得水靈漂亮,此間咧開嘴露出那一排剛剛長齊的小白牙,別提有多惹人愛。

  就連葉甄氏在一邊瞧著,也不禁露出寵溺的笑。程賀氏家中就只得了程齊禮一個兒子,已是寶貝得緊。怎奈程大人總說,男孩子不易嬌慣,太過溺愛將來難當大任,以至於她明裡都不太敢過分親熱他。

  葉程兩家祖上三代都是至交好友,如今又同住一處,將來保不得是一輩子的交情。加上葉茉這丫頭小模樣生的小巧精緻,又禮貌乖巧,當真是越看越順眼。如今兩家的子女因這一場劫難,生生變得這般親密,若是親上再加親豈不是件風月妙事。

  心中如此一動,就想提早試試葉甄氏的口風,便玩笑道,「哎喲,嬸嬸看茉丫頭真是越看越喜歡納,恨不得拐回家裡當小媳婦呢。」

  此言一處,在場除了奮力與糕點奮鬥著的葉蔚之外,全都有了不一樣的神色變化。葉甄氏是輕抬了抬眉,唇邊抿了一抹微笑。四夫人、惠萼、淑蘭、妙靈以及剛剛進屋的葉霍都顯得很是驚訝。

  葉茉與程齊禮兩個當事人倒成了在場最淡定的了,其他人皆只以為小孩子不明白其中深意,其實這兩夫妻心中都在暗自腹誹。

  葉茉無聲的接過程賀氏的話,不用拐了,早就已經是了,而且早十幾年前你兒子胚胎都還沒成型的時候,就是了。程齊禮只是暗抹了一把汗,無語搖頭,果然是上輩子欠的巨債,如此變故都沒辦法分開。然後又噓了一口氣,這樣也好,以後就能光明正大的攪合在一起了。

  葉甄氏本就有了些心思,此時見對方與自己不謀而合,心裡自然是開心的。便也跟著接過程賀氏的話去,玩笑道,「若是妹子不嫌棄,就擰了回去吧,省的我整日裡操心勞神。」

  程賀氏回頭望向葉甄氏,臉上閃過幾分驚喜,似玩笑又似確認的與葉甄氏說道,「嫂嫂說的可當得真?我可不是說著玩兒的呢。」

  葉甄氏眼中深意閃了閃,知曉這事兒恐是有戲。自己若是順水推舟應承了下去,七成都能成。便繼續與程賀氏說道,「自然是真的,若是妹子也中意,我便立時去與我家老爺說去。」

  葉茉她爹也就是葉家的當家主人葉霍自驚訝中回過神,便聽見了自己夫人說的這句話。立即大步跨進了屋去,還拉開嗓子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我與程老弟兄弟情深,兩家又是多年世交。互相都是知根知底兒的人家,程老弟和弟妹的為人我葉某再清楚不過,如此我的寶貝女兒嫁過去也不會受委屈。齊禮這孩子生得端正才氣,將來必能大展宏圖,成為人中龍鳳。訂姻一事就這樣定下,我待會兒便去找程老弟說了這事兒。哈哈哈哈……」

  葉甄氏與程賀氏以及一邊的葉四夫人都自椅子上站了起來,恭敬的施禮請安。葉霍此時心情好極,幾步過去坐上主位,便瞇著眼睛沖葉茉笑道,「怎麼樣茉茉?可願意去程哥哥家裡做媳婦?」

  葉甄氏在一邊捂了嘴笑,茉丫頭那麼點兒的年紀,能知道什麼?給自己閨女許了處好人家,她幾乎是最開心的,眉宇間笑得歡慶,不由嗲斥道,「老爺,怎生如此與五丫頭說,她就只知道她那幾塊梨花糕。」

  哪知葉茉也是個沒心肺的,一聽說要給她和她老公訂婚早就樂翻了天。此時她老爹給她這樣一逗,竟彎起一雙明眸,咧開小小的嘴巴,重重的點了點頭,大聲答覆她爹道,「我願意!嘿嘿。」

  說完還憨笑著轉頭去看她老公,心情那個好啊,就跟當年他終於答應了她的追求,然後臭著張英俊的臉蛋兒說,「葉默,你可要考慮清楚,當了我的女朋友,你就不可能再有任何機會後悔了。」的時候一樣開心。

  程齊禮還是老樣子,一派少年老成,只是那微微揚起的嘴角告訴了在場的人,他也原意。這場景,就跟父母攜帶兒女相親似的,只不過當事人還是兩個剛剛會爬會搖的小奶娃娃。

  隨著葉茉那一聲響亮的我原意,整個偏廳裡傳發出好一陣忍俊不禁的歡笑聲。葉甄氏和程賀氏都一臉歡喜的盯著自家的孩子,葉老爺爽朗的摸了摸葉茉的頭,順便夾了一大塊菱粉糕獎賞給她。

  倒是葉四夫人,獨自坐在一邊,臉上雖堆著笑,卻仍誰都能看出那笑容有多扭曲。有些怨恨的瞥了眼吃著糕點的葉四丫頭,心裡騰起一股怒氣,一天就只知道吃,如此好的機會,都不知道好好在老爺面前討些喜歡。

  再看一邊百般逗人憐愛的葉茉,心裡更不是滋味。以至於看向葉茉的眼神漸漸地變得陰暗狠毒,她大房葉就有這麼個女兒得老爺寵愛,其他的……要年輕她比不過自己,要模樣她連另外兩房都比不上何況是葉家這五個女人中模樣最勝的自己。雖說甄家有些背景,可那也僅僅是以前,如今的甄家只怕是給葉家當奴僕都不夠上得檯面。

  葉四夫人看著這滿堂歡笑,再想及自己最怨最不平的事,竟恨得咬牙切齒起來。臉上顏色一陣青紅一陣白,粗看著只覺猙獰無比。

  正當嚼舌之際,葉甄氏突然回頭看向她,臉上恨色一時來不及收回,就那般赤\裸裸盡數落進了葉甄氏的眼裡。葉四夫人心中一驚,愣神不知所措之際,卻見葉甄氏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後便又回過頭去與程賀氏繼續商討。

  被抓了個正著,葉四夫人心中又是怕又尷尬,一時間竟有些坐立不安。而另一頭的葉甄氏,回頭的瞬間眼中便冷了幾分。四房方纔那樣的神色……再看了看一邊眼睛笑得瞇成一條縫的寶貝女兒,心頓時冷了下去。

  這四房,怕是留不得了。

  ……

  且說葉老爺,最寶貝的閨女許了人家,親家還是自己的好兄弟。這可是件極值得高興的事兒,當日便推了工作,去程允之辦公的地方與他長歎了整個兒上午。程允之自然是一口便答應了,理由非常簡單。葉茉那丫頭,他看著喜歡,他夫人也喜歡,而且兩個小子經過一場溺水,便算是共同患難過,直接沿襲了葉程兩家的百年交情,還都是嫡出,門當戶對天賜良緣,還有何不滿意的?

  就這樣,葉茉和程齊禮的二次訂婚便這樣給確定了下來。按照當地的風俗,訂親也是要過一道程序的。葉家是黎陽城的大戶,程家又是新上任的知州,自然需要好生熱鬧一番。

  於是,整個葉家便因這五小姐葉茉的訂婚禮而陷入了緊張的佈置和忙碌中。

  ……

  正式成禮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初五。說是金秋送舒爽,谷糧滿入倉,再遇十五團圓日,便是個滿滿載載地好風光。

  轉眼,兩人來到這個世界已經過了大半月。以程齊禮的辦事效率,基本上已經將他所能搜集的信息線索都銘記於心。而葉茉卻在這封建社會的大戶後院裡發現了許多的雅玩樂趣。

  最為正統的中國水墨畫技巧,很是正點的甜品糕點做法,繁複精妙的女紅繡工品種,以及那些完全純天然的護膚佳品。

  這些中國最古樸最真實的大家閨秀生活,對一直全面發展立志做最盡責全職太太的葉茉而言無疑是一座巨大的寶藏。就連那些拗口難懂的古文言文佳偶故事,她都看得津津有味。

  當然,那些書都是他老公找給她的。程齊禮雖換了個正太身體,可骨子裡慎密嚴謹的思維,靈活強悍的腦細胞卻沒有一點兒退化,相反這個身體的神經敏感性以及五識機警絕對是只潛力股。

  程家是書香世家,所藏書籍傳古通今,廣納禮儀詩書,無論是民間坊子裡流傳的小本子,還是記載過往歷史的史記國本一應俱全。

  經過一段時間的考察,程允之見自己的兒子小小年紀竟然沉穩內斂,且好學上進,當真是欣喜非常。一開始還生怕小孩子會胡亂鼓搗他的藏書,哪知程齊禮每看過的全都完好無損的放回原位。

  兒子如此年紀就能這般懂事,便是誰都會感到欣慰。因此便默許了他進自己的書房找書看,而葉茉那個跟屁蟲,又老愛往他這邊來。因此很多時候程齊禮安安靜靜的坐在書桌便研究史記或是地理的時候,葉茉就自個兒在那幾個大書架上翻畫本看。

  這一天,程齊禮一如往常的研究著手中的風水人情,忽聽身邊傳來一個嘿嘿陰笑的聲音。疑惑地抬起頭,便看見葉茉站在桌子邊,頭還沒有那高高的桌腳長。

  葉茉一雙手被背在小小的身子後面,笑得一臉淫蕩。

  「嘿嘿……老公,給你看樣好東西。」

  程齊禮坐在高腳椅子上,垂頭俯視著她,眨了眨眼睛問,「什麼?」

  葉茉又陰笑了兩聲,伸出一隻手,食指彎曲衝著程齊禮神秘的勾了勾,「你下來嘛,坐那麼高看毛線吶看。」

  「= =」

  「快快快,不下來你會後悔的。」

  「……」程齊禮看了許久的繁體字,眼睛也有些酸澀,想著休息一會兒,便由了她。返身抓著椅背上的木環爬下椅子去。

  葉茉見他下來了,這才神秘兮兮的將那藏在身後的東西拿了出來。

  等惠萼來喚葉茉吃午飯的時候,推開書房的門,卻只聽聞見一陣稀稀疏疏的低語,硬是沒瞧著一個人。

  等她輕步走過去,這才看清楚。兩顆小腦袋並挨在一起,她家的小姐正與小世子趴在桌子底下,指著一本書細聲的討論。

  只見葉茉指了其中一個地方與程齊禮道,「你看看這個姿勢,有沒有覺得難度很大?我覺得好彪悍哦!」

  而另外一個聲音顯然有些不以為然,輕嗤了一聲,「沒覺得。」

  惠萼一時好奇,也沒有驚動兩個小娃娃,只是自己伸長了脖子湊過去。這不看還好,一看真的嚇一跳。這兩個小祖宗看的不是別的,正是那些下流無恥的春闈圖,上頭還手繪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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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漾 發表於 2013-11-24 02:51 PM

07.

  惠萼掃了一眼那冊子上面緊密絞纏的赤裸胴體,一張臉頓時漲的通紅。心裡又惱又羞,直怨這是哪個不懂事的,居然讓小姐與世子看此等下流畫本子,當真該死。

  尷尬的輕咳了一聲,桌子下面的兩個小人立即止住了討論聲。葉茉小心翼翼地鑽出那顆小腦袋,一眼便瞧見了紅臉站在一邊的惠萼。心裡咯登一聲,呆在了原地。

  即便是以前,成年的葉默看H漫畫,也都是躲著自己婆婆的。如今倒好,未成年人翻看淫穢書籍,還被大人抓了個正著。這還不是最悲慘的,關鍵是……這是禮教嚴苛的封建社會啊,真要命。

  程齊禮倒是一派從容,只見他四肢並用慢悠悠的從桌子下面爬出來,然後扶著一邊的桌腳站直了小身子,完了還煞有其事的彈了彈錦衣前擺上的薄灰。擺明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是你葉茉自個兒翻出來的,被抓了?那就自己想辦法解決吧。

  葉茉保持著肚子著地,四肢高高翹起的姿勢,瞪大了眼睛看了惠萼一眼,又轉動眼珠子看向一邊悠然自在的程齊禮。憋了憋嘴,在心裡衝她老公豎起了中指。有東西看的時候和她討論得津津有味,大難臨頭了就一腳踹開她,果然是只有她老公才幹得出來的事兒。

  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忽然腦中靈光一閃。連忙抿嘴彎眉擺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然後伸手抓了那本可以與日本耽美漫畫媲美的最純正中國古代黃本子爬出桌底。

  然後噗通一聲朝著惠萼撲過去,其實她的本意是要撲進懷裡撒個嬌的,熟料著實高估了這個小奶娃的身高,最後便只抱住了惠萼的大腿。

  葉茉心裡暗囧了一把,不過她反應很快,連忙抬起頭來,一邊將手中的淫穢書籍往惠萼跟前遞,一邊用甜膩的童音裝嫩道,「惠萼惠萼你快看,這冊子好生奇怪,上面的人都不穿衣服納,還全都抱在一處,你快快告訴我,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刻意糯嗲的聲音再配上那副天真爛漫的模樣,就連深知她本性的程齊禮都不由驚歎。抽了抽嘴角,不禁腹誹,他老婆果然很有扮演蘿莉的天份。

  惠萼剛剛退了紅潮的臉霎時又腫脹起來,側著頭用兩根手指夾起葉茉手中的書支支吾吾道,「五小姐,這都是些下流混書,以後可千萬別看了,免不得夫人責難。」說完在大書桌上抽了張大宣紙,如避瘟疫一般將手中的書包起來,再往那大書架底層的角落一塞。

  如此一番動作下來,才輕舒了一口氣將葉茉抱起來,「小姐可還記得,方纔那畫本是誰給的?」

  葉茉一直在旁邊瞧著惠萼如避洪水猛虎的將那書塞進角落,心裡都笑得直翻滾。雖可以壓制著,怎奈一雙眼睛還是抑制不住的瞇了起來。

  「是我自己在書架上翻到的。」實話實說著實是乖娃娃。

  惠萼聞言愣了愣,這書房是程大人的,平日沒他允許恐也沒人敢進來亂折騰。五小姐不過還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孩子,自然不會說謊話。如此說來,那……下流至極的書冊子竟然是程大人的……這這……真人不可貌相,不想程大人儀表堂堂,竟……竟是如此……好色之徒……

  暗自計較之中,惠萼俊俏的臉蛋已經變成了鮮紅的猴子屁股。葉茉在她懷裡扭了扭,找了個舒服的地兒靠著。

  大半個月了,起初她也是排斥讓人這樣抱著的,怎奈這個身體著實不爭氣,走不了多遠便氣喘吁吁累死累活。經過這些日子的適應,她也慢慢的開始讓自己融入這個三歲小姑娘的生活,盡量表現成三歲孩子該有的樣子。

  起初那些日子,會想家,會想老爸老媽還有公公婆婆。甚至半夜突然驚醒,心如擂鼓,滿頭虛汗。

  於是便吵著鬧著要與程齊禮在一處,葉甄氏自然是不肯的。葉茉便整晚整晚的哭,最開始是抗議的鬧騰,到最後慢慢想及自己一個的年輕少婦,一場車禍變成了咧嘴就流口水的奶娃,這是何等衰的命?

  然後又想,以前的葉默肯定是死了,就連她老公也跟著她來了。她和她老公都是獨身子女,只留了年過半百的父母在那個世界裡,必然是日日傷心,心思鈍痛難以抑制。如此一來,便哭得更傷心了,最初的嚎啕大哭漸漸變成傷心啼哭,到最後嗓子都啞了,每每之間豆大的眼淚自紅腫的眼睛中滾落,硬是聽不見聲音。

  女兒哭的撕心裂肺,那眼淚就跟一滴滴的淚水刀子似的,打在葉甄氏的心上,也跟著疼得不得了。可她這是個閨女啊,怎能由著她胡鬧,到時候名聲盡毀,即便是程家也會有所不滿的。

  就這麼折騰了好幾日,葉甄氏更是狠心不讓葉茉與程齊禮見面。還讓二丫頭、四丫頭、六丫頭過來作陪玩意,她以為葉茉不過是孩子心性,離開得幾日又有了新玩伴自然就好了。

  誰知葉茉竟是茶飯不思,更甚至還乘著丫鬟們不注意企圖偷偷往外面溜。夜裡睡不得幾個時辰,總也會折騰上一回。

  而那一頭,程齊禮見不著葉茉,也是整日焦慮,心神不寧。好幾次程夫人帶著他過去東邊園子,都被葉甄氏攔住了。

  那葉甄氏聲淚泣下地與程賀氏說,她這一輩子便只得了這麼一個不成器的,自小寵溺嬌慣。如今更是沒了個禮法,這未出閣的姑娘怎能與外性男子同居一室,即便是有了婚約,可如今禮都還未成,只不過是個口頭的,她又豈能不顧兩家名聲由著她亂來。她沒臉面將如此不知臉面的女兒嫁去程家,她不能對不起葉家的列祖列宗。

  如此言之鑿鑿,程賀氏也沒了法兒。最後還是程齊禮要求去看看她,瞧著能不能勸上一勸。葉甄氏已疲勞了好幾日,每夜都不得安寧,便讓惠萼進去抱了葉茉出來。

  葉茉疲倦的歪在惠萼懷裡,一出來便看見程齊禮,連忙奮力扭動身子自惠萼懷裡下來,然後一頭撲進了程齊禮的懷裡。

  程齊禮擔心了她許久,此時也有些急切。兩個小娃娃就這樣抱在了一處,程齊禮輕輕順著她的背,輕聲說,「默默不要怕,我們不會分開的。」

  葉茉趴在他胸襟前,眼淚如越閘的洪水,不斷蜂擁出來。最後只歪在他耳邊嘟囔出一句話,「老公,我想回家。」

  程齊禮不知道別的人四五歲大的時候會不會心痛心悸,但是他當時確確實實感覺到了胸口一陣刺痛,隨即細短的手臂將她抱得更緊。

  葉甄氏忍不住偏頭拭了拭眼角的淚水,又是心疼又是氣惱。看那光景,仿是未婚的夫君才是親人,她這個十月懷胎將她生出來的親娘還成了外人。

  那日,葉甄氏留了程賀氏吃飯,便讓兩個小孩子在一處待了一天。那一天兩個小東西胃口都特別好,葉茉也變回了最初那個活潑乖巧的模樣。

  那天夜裡,葉茉葉沒再哭鬧。葉甄氏半夜起來去瞧她,接著燭光撩開床幃,卻是嚇了一跳。只見一整天都好了的葉茉平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連串的淚珠子不斷的從眼眶裡往外面流,除了及小的抽泣,竟是一點聲音沒發出。

  葉甄氏當即扔了燭台,一屁股坐到了床沿上,邊哭著邊罵道,「孽障啊,孽障。你可是我前輩子欠下的,如今來討了去麼。」

  ……

  第二天,府裡就來了位通天眼的道士。那道士也不與平日裡的一樣,不擺陣不跳腳,便只將兩個小娃娃擺一處瞧了許久。

  然後捏著鬍子笑瞇瞇地問葉老爺和程大人道,「老爺家的少爺和小姐是否前些日遭過大劫難?」

  葉霍連連點頭,「大師果真神機妙算,小女與小侄兒前不久曾一同溺過水。」

  那道士又將視線落回葉茉和程齊禮的身上,笑著繼續說道,「這便是了,小老兒先行恭喜程大人和葉老爺。這哪裡是冤孽俯身,分明是福星降臨,而且這一降還是雙星子落。天賜良緣,雙福臨門啊。」

  葉老爺被那道士一席話擊得愣住了,反倒是程允之較為理智,連連追問道,「依大師之言,小兒日漸消瘦,五丫頭夜夜哭鬧可怎生得好。」

  那道士斜眼睨了兩個緊挨著在一處的小兒一眼,轉頭看向程允之說,「小老兒來時曾聽說二府好事將近,是也不是?」

  程允之點了點頭,「小兒與葉家五丫頭訂了娃娃親。」

  道士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果真是你兩家的造化,既已訂親,小老兒便不必多事,你們只需記得,勿要用世俗常理約束他二人,勿再強行限制他二人交際便妥當。倒是非但沒有災難,反可保得兩家繁榮昌盛,一世平安。」

  說完大院裡突然刮來一股子大風,眾人皆舉袖掩面。片刻之後一切恢復原樣,再回過神來時候,哪裡還有什麼道士,那道士就如同憑空消失了一般。

  也正是因為這一股子大風,以及隨風消失的詭異勁兒,兩家上下皆都信了福星雙降的說法。自然照了道士說的話,不再拘束葉茉和程齊禮兩個人。原意膩歪在一起就膩歪,原意擠在一鋪床上就擠,原意一同吃飯玩耍就一同玩耍。

  而自打不被人約束之後,葉茉白天與程齊禮一處,晚上也聽了程齊禮的勸不再哭鬧。久而久之,失眠症便也就好了,吃飯也能大口大口的進了,沒事兒還會去葉甄氏房裡隨著她學些簡單的花結繡法。

  眼見著一天天臉色紅潤,小身子圓鼓,兩家人便更是對那道士說的話深信不疑了。便是最初有幾樣顧慮的葉甄氏也放開了懷。

  自這一事故過去,這小小的夫妻倆才算排除了外因,正大光明的攪合到了一處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淺漾 發表於 2013-11-24 02:53 PM

08.

  這一日,葉茉剛剛自暖和和的被窩裡鑽出半個頭來,便被惠萼給揪了住。一邊張羅著丫鬟佈置洗漱用具以及早餐膳食,自己則取了擺放整齊的新衣服往她身上套。

  葉茉打了個喝欠,半睜著迷濛的睡眼喃喃嘟囔,「惠萼,讓我再睡會兒吧。」說完便將小腦袋往惠萼靠去,額頭抵在她軟綿綿的胸前,當真舒服。

  惠萼無奈地笑笑,將靠在自己胸前的那顆小腦袋扳起來,難掩眉目間的愉悅,「小姐,你可是忘記了?今日夫人們要去雷山寺找慧明大師對你與小世子的生辰八字。昨天可是你自己吵著鬧著要去的,怎的,這麼會兒便反悔了?」

  葉茉還沉溺在香甜舒坦的夢鄉裡,這時候怕是讓她去搬金磚都有難度。只見閉著眼睛搖頭晃腦的小姐一陣低聲呢喃,突然就猛得往身後柔軟的床褥子倒去。剛剛塞進衣服袖子裡的半邊小胳膊又掙扎了出來。

  「看什麼八字吶,不去了!」

  惠萼眼見著小娃娃又滾回床褥裡,有些哭笑不得。果真是小孩兒心性,昨天才信誓旦旦地揚言,說什麼定能早早地起來。可若是這時候由著她睡,等一會兒醒來,發現大夫人、侯爺夫人以及小世子都出府去了,只怕又該鬧騰了。

  抽出那條被她一番搗蛋之後半滾進被窩裡的小裙子,然後轉頭衝著門邊假意喊道,「哎呀,小世子今日可來得真早,是來看我們五小姐的麼?」

  這原本便是大人哄小娃娃的做法,可葉茉卻不是真地三歲小娃娃。只聽被窩裡發出一聲朦朧的嗤鼻,隨即一個帶著鼻音的軟綿聲音響起,「惠萼,下次咱換個新鮮點兒的吧,他只怕比我還能睡呢,而且那銷魂的起床氣……嘖嘖……」

  惠萼不免被葉茉老氣橫秋的語氣給怔住了,半響才反應過來,和著被子一把將床上的小姑娘抱起來,「看來咱們的小茉茉是醒了呀,那就趕緊穿衣服去叫小世子起床吧。」

  葉茉又就著惠萼的懷抱醞釀了一會兒,方才不甘不願的睜開眼睛。一雙水霧伶仃的眼睛眨了眨,長卷濃密的眼睫毛撲閃撲閃,映出大片的陰影在臉頰上。粉紅色的小嘴巴微微嘟起以表此刻她心中的不滿,腮幫子鼓鼓肉肉的,襯得整個人圓潤可愛。雖如是說,卻也依稀能自那流暢的弧線裡瞧出些妙美輪廓。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儀容,足見先天優勢是極給力的。

  葉茉打著喝欠走出內室,才不過將將寅時,外頭還掌著燈籠不見日頭。等她慢悠悠的吃完早點來到葉甄氏的院子門口時候,便也只是卯時時分,天邊僅僅露了片白肚皮。

  不過令她意外的是,此時的葉府,一改往日的寧靜,一派熱鬧榮華。葉甄氏在淑蘭的陪侍下自裡頭走出來,瞧見惠萼抱著葉茉站在門口,連忙加快腳上的步伐走過去。

  葉甄氏自惠萼手中將葉茉抱過去自己懷裡,連忙用大斗篷裹住葉茉的小身子,眉心輕皺顯出些慍怒之色,「晨起露重,怎得只給五小姐穿這麼單薄,惠萼我看你是越來越糊塗了。」

  惠萼身子一震,立即跪在了地上。葉茉連忙出聲向葉甄氏為她求情道,「娘親,惠萼本是給女兒搭了披肩的,只是女兒自己嫌著煩熱才沒有穿。」

  隨著這一段時間的接觸,葉茉對自己的這個貼身丫鬟惠萼自然多添了幾分親近,只是有一件事情一直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據說惠萼原是葉三夫人也就是葉甄氏的同胞妹妹陪嫁過來的丫鬟,一直深得葉三夫人的寵愛。那位夫人難產離世之後,葉甄氏便將她收進了自己的院子。照顧了葉青川兩年,便喚到自己身邊做貼身的大丫鬟。

  且惠萼一向溫和又好說話,逢人遇事都多留幾分情面,府裡頭不少人都願意賣她的交情,可以說是人緣及好的了。

  只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發生了什麼事,她在一夜之間失去了大夫人的寵愛,甚至曾一度要將她貶去洗衣房。可為何最後來了葉茉這邊,還貼身侍奉這始終是個謎。

  但是有一點葉茉很清楚,那便是自己的娘親葉家的當家主母,很是瞧她不上眼,卻又一直沒去動她,亦或者說是沒辦法動。

  葉茉也曾旁敲側擊的問過她,怎奈每每說到這個問題時候,她便一味的只是沉默,硬是探不出半點風聲。瞧著如此光景,葉茉也沒辦法,最後只得作罷。只在葉甄氏為難的時候,多幫襯著她一些。

  葉茉隨著葉甄氏出得院子,上了門口的一頂軟轎。軟轎穿過葉甄氏院子前面那片大大的梅花林,繞著九曲十八彎地長廊子又走了許久,最後自一座白色的小石拱橋上過去,這才到了前院的花園裡。

  此時的天雖還是麻麻亮,整個葉府卻被火紅的燈光映襯得白晝一般。四個隨行的大丫鬟兩兩一排,緊挨著軟轎走著,身上穿的都是精繡的綢緞衫裙,顏色花樣更是不盡相同。在轎子後面跟著的,是八個脆綠裌襖的中等丫鬟,手中挑的都是大紅的油紙燈籠,上面印著一個大大的葉字。

  再後面的則是十二個中年婆子,纏著同樣的髮髻,身著同款同色的青布短薄襖。手中或挑或抬,或餐盤食盒,或貂皮薄毯,照拂的都是主子們將會用得著的物樣。

  一行人自迂迴曲折的庭院小徑出去,再過一條寬敞筆直的大走廊,往著那扇朱紅色的巍峨大門行去。葉家的大門仍舊是緊閉的,只是此時,右邊那扇側門邊已經被燈火照得通紅。二十名身著葉府護院長衫的青年男丁全都肅穆而立,面部冷峻無顏色。

  葉茉被葉甄氏抱著,剛剛走出軟轎,就被惠萼抱了過去。淑蘭三步上前扶住了葉甄氏的右臂。只見門邊一位五十來歲的老者半弓著身子,右手擋在嘴側衝外頭吆喝了一聲,「大夫人,長小姐出府咯。」

  隨後便聽外頭一陣騷動,只不過片刻那騷動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寧靜。原本等在門外的幾十護衛全都各就各位,所有人目不斜視,眼睛直盯著前方。

  葉茉從未見識過如此陣仗,此時則瞪大了眼睛,連連咂舌。雖說曾聽她老公說過,葉家是這黎陽城的首富,生意遍佈全國各地,名聲之響喻就連京都裡的皇家貴族都聽聞過。只是這大半個月她一直都蝸居在這個新家裡,雖見識的吃穿用度皆是奢華富貴,哪曾想竟有如此依仗。

  這還僅僅只是女主人以及嫡長女出門,若要是當真遇見些重大的事情,還不知道要壯觀成什麼樣子。

  此次同行的還有葉家的二夫人以及大小姐葉藍,這位葉大小姐與葉大公子葉寧廣一道,皆是二房所出。葉大小姐年方十五,尚未許親。葉大公子今年十八,與福家長女成親的日子定在了十月初三,也就是三個月之後。

  葉藍同她的母親一樣,是位溫婉賢惠的女子。模樣算不得精緻漂亮,不過勝在氣質恬靜,溫順賢和。再加上葉家的名望,這幾年提親的人也不在少數。只是一直礙於長幼秩序,遲遲沒定下來。如今便只等葉寧廣的事兒辦了,再擇一戶門當戶對的好人家。

  葉家一共六個子女,大房嫡女葉茉,二房大公子葉寧廣、大小姐葉藍,三房三公子葉青川,四房四姑娘葉蔚,以及五房的六小姐葉莛。

  當初葉茉險些被這複雜的家庭成員饒暈了過去,封建社會女子地位低下,男人可以擁有N個老婆,可女人卻要與N個女人一同共享自己的老公,偏偏所有的人都能心安理得理所當然的接受,著實悲哀。

  因此,葉茉還讓她老公寫了份保證書,保證嚴格遵守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婚姻法規定,堅持一夫一妻制,不許納小妾當然也不能有填房,不許劈腿,不許跟著臭男人一起逛勾欄園子,小倌兒館也不行,在家裡還得堅持人人平等,決計不能被這個社會制度腐化等。

  程齊禮僵硬著面部肌肉,在那張被寫得密密麻麻的宣紙上簽上了世子爺的大名,還應他老婆的要求捺上了手印以示生效。

  而葉茉,每逢她娘親對她進行奴化教育,企圖將一個男人N個老婆的思想深深根植進她腦子裡的時候,都會將她老公的保證書翻出來讀一遍。

  妻妾成群?開什麼玩笑!

  ……

  程府的人馬在距離葉府正大門不遠處的西側門等著,兩家的依仗組成了浩浩蕩蕩的一大隊。接著曙光的紅輝,行駛過飛花街,徐徐朝著黎陽城的鬧市區移去。那一排排的大紅燈籠,整齊的家僕護衛,三輛豪華的六輪馬車……好一派氣勢雄壯。

  這一天的黎陽城起得特別早,朝陽在那咕嚕嚕嚕的車輪轉動中徐徐升起,殷紅的暉色裝點著烏水江,粼粼波光,悠閒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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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漾 發表於 2013-11-24 02:55 PM

09.

  就在黎陽城的正南方位,與烏水江深情對望著的是一座巍峨矗立的大青山。此山高聳入雲,腰際煙雲縈繞。其他的小型山群與之相比,都成了毫不起眼的小土包包。

  也正是因為這俊挺的高山和綿長的江河,黎陽城便得了個依山傍水的雅致美名。飛禽走獸,山上成片的濃密森林裡多得是,往深處去甚至還能尋著些珍奇異物。游魚大蝦,那兩條湍急交匯的大江是幹什麼吃的。物資豐富與氣候益居正是此間的兩大特色。

  如此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直接促進了黎陽城餐飲業的發展壯大。去城裡逛上一圈,隨處都能見著些不同特色的酒樓飯莊。款式各不相同,卻都有著一個共通點。那就是賓客滿堂,生意火爆。

  這座黎陽城所依靠著的大青山名曰祁陽,在祁陽山的半腰處,與城關相背的位置,有一座百年古寺,有名稱雷山,而這雷山寺也就是葉茉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馬車緩緩駛出飛花街,撲面而來的是濃到化不開的花甜迷香。葉茉半撩起車窗簾子,好奇的探看外頭的街景。

  只見晨暉中花團緊簇,白芒似錦,大團大團地緊挨在一起,如同晴空之下的純白雲團。跨過烏水江上橫跨著的寬大石拱橋,隊伍沒有往城裡最熱鬧的中心地段去,而是沿著烏水江邊那條寬敞的青石板大道緩緩行進。

  馬路邊已經有不少店舖開了門,不時經過一個早點鋪子,新鮮出爐的包子騰著熱氣散發出陣陣肉香。街上走著的行人並不多,只偶爾遇見些店舖的老闆娘子,拿了掃帚簸箕在打掃著店舖門前的台階。

  葉茉來了這邊一個多月,此次才算是第一次出門。因著時日尚早,路上行人不多,葉甄氏便才由著她撩開簾子一路賞些景致。若是換得人多時或是鬧市區域,這種大家族的女眷經過,又怎能幹這等拋頭露臉不合禮數之事。

  馬車九曲八彎的又行駛了大約半個時辰時間,才算是到了城門邊。而城門邊也正迎來它這一天最為熱鬧的時候。城郊的村民紛紛早起,或肩挑或臂提,籮筐背簍中有瓜果時蔬,有五穀米糧,還有些運著自傢俬釀的香甜米酒。

  葉家的依仗一抵達城門,便有前面開路護航的過去與守門衙役涉談。馬車停下來,葉茉就抑制不住好奇心了。掀起簾子便看見外頭有一位農婦經過,扁擔兩頭擔著大大的籮筐,裡頭青黃交錯,不知道裝的是什麼。

  葉茉很是好奇,便出聲叫住了她,「阿姨,你這是挑的什麼呀?」

  那農婦初次進城便遇上貴人出行,一路過來默默的看著,心中讚歎不已。不曾料想那京華富貴的馬車裡露出一張粉嘟嘟白嫩嫩的小臉蛋兒,水湛湛的眼睛就跟天上的星星似的,明亮亮地好看得緊。

  農婦雖沒見過什麼世面,虧得平日穩成內斂,此時倒也沒表現出格。將擔子放在一邊的石台上,側頭衝著葉茉憨厚一笑道,「是柿花兒餅,小姐要嘗一個麼?」

  說著便伸手進左邊的簍子裡掏出一個,就要向葉茉走去,卻被旁邊隨行的護衛攔住。葉茉連忙阻止護衛說道,「你們別為難她,讓她過來吧。」

  也幸得那農婦一臉老實,手腳雖因常年做農活顯得有些粗大,可始終只是個柔弱的婦女。護衛們想著,這麼多人圍著,晾她葉沒膽子生事兒,這才側身讓她進了來。

  只是她也近不了葉茉的身,由一直隨行在馬車邊的丫鬟隔著,接過她手中的柿花餅遞交葉茉。葉茉將那鮮黃的果實拿在手上,嗅了嗅,一股子甜香鑽入鼻息。

  抬頭見那農婦還站在原地,笑得一臉慈祥地看著她,心裡不由一暖,與她搭話道,「這是柿子做的對嗎?」

  農婦微仰著頭看她,臉上皮膚蠟黃枯燥,嘴唇上裂開了口子,身上的衣服也是自家用粗麻織成的粗陋麻布所縫製。雖是個極普通的農婦,卻站得端正筆直,左手輕蓋在右手背上,彎臂交錯在身前。雙腳掩在裙擺下,一點兒看不見鞋邊。

  葉茉不由的在心中暗自歎息,古代女子真的是賢惠端莊的典範,無論是她家那些望門貴婦還是此時站在自己面前的鄉下農婦。

  「是的,我曾聽村裡的秀才說過,也有地方稱柿花為柿子的。」農婦見葉茉問話,便也如實地答道。

  這時候,馬車裡的葉甄氏和惠萼、淑蘭都注意到了。葉甄氏雙手收在兔毛的護手錦套裡,微瞇開眼睛看向葉茉問,「茉茉,在與誰說什麼呢?」

  葉茉連忙回過頭,獻寶一般將手中的柿子餅遞到葉甄氏面前,開心道,「娘親,你可知道這種柿花餅好吃不好吃?」

  葉甄氏自錦套裡抽出左手,將葉茉給她的柿子餅接過去。見她玩得開心,自己也跟著歡喜,不由彎起了柳葉眉道,「自然是好吃的,娘親以前還在家中的時候,內院裡便有一顆柿花樹。每逢入秋結出果實,娘親的娘親便會差下人摘一框下來,她自己動手曬成柿花餅,然後分與你舅舅姨媽們一處吃。」

  「那外祖母如今可還會做?」葉茉想著,自己的娘晚育生的自己也才不過三十來歲,她娘的娘最多不會超過五十歲。雖說古代社會,人的平均壽命都不長,但是五十來歲還是綽綽有餘的。

  果然,葉甄氏整個人都靈動了起來,半瞇著的眼睛也全都睜了開,還一臉驚喜地望著葉茉,有些激動道,「茉茉,娘親從未對你提及過家中的事,你怎知是稱外祖母的?」

  額……葉茉真沒想到,她都三歲多了,她娘都沒同她提過外公外婆,還真是夠烏龍的。好在她夠機靈,假意歪頭想了想,又假意突然記起,輕拍了一下手,笑容燦爛地答葉甄氏道,「唔……是程哥哥教的,他說了個故事與茉茉,茉茉便記住了,嘿嘿嘿。」(= =)

  憨甜可愛的笑聲逗得車裡的人都捂嘴低笑,葉茉收氛圍影響也跟著瞇起了眼睛。若要讓他老公聽去了,一定會鄙視她,有幼齒的天份不是你的錯,但是有天份還頻頻利用,時不時擺出幼\齒模樣,那就值得鄙視了。

  葉茉見氣氛正好,自簾子縫隙往看見那農婦還站在原地,心中動了動。然後她看向自己的貴婦娘親,眨了眨眼睛說,「娘親,這柿子餅這般好吃,我們買些來請程嬸嬸、程哥哥還有二姨娘、大姐姐、惠萼、淑蘭一起吃可以嗎?」

  葉甄氏此時心情甚好,又因手中的柿花餅勾起了思鄉之情,憶起自己小時候,總愛纏著娘親做柿花餅來當著零嘴兒吃。如今寶貝女兒這麼一哀求,便微笑著點了頭,望向一邊的淑蘭道,「去將那農婦的柿子買了來,然後盛好,給前頭的侯爺夫人、小世子和後頭的二夫人、大小姐分送去。若是還有得剩下,便拿給你們外頭的姐妹分下去吧。」

  淑蘭應聲出去了,葉茉見她娘點頭,頓時開心得很,連忙又撩起簾子與外面的農婦道,「你先別走,我娘親要買你的柿子餅。」

  那農婦先是怔了怔,隨後反應過來,連忙歡喜地沖葉茉道謝,還連呼了三聲:「謝謝夫人,謝謝小姐。」

  葉茉笑嘻嘻地趴在窗沿上,望著她沒說話。農婦衝著葉茉露出一個感激的微笑之後,方才領著淑蘭到石階處秤柿花餅。

  而就在農婦揭開右邊竹簍的蓋子的一瞬間,裡頭突然冒出一顆小腦袋瓜子來。葉茉一直盯著那個方向,立時便被裡頭猛冒出來的頭嚇了一跳。

  呀地一聲,便與那雙怯怯的眼睛對將上。那是一個瘦弱的小姑娘,看模樣應該是與葉茉差不多大的。一張臉蛋不過巴掌大小,下巴尖尖細細,眼睛狹長明亮,皮膚也白皙晶瑩。

  惠萼聽見她驚呼,連忙湊了過來。那小姑娘原本大著膽子在與葉茉對望,此時見突然多出一個人來,也被嚇了一跳,嗖地一聲又蹲了回去。兩隻黑亮亮的眼睛自籮筐的縫隙處好奇地望向葉茉她們這邊。

  半露在外頭的小人頭突然又躲回籮筐裡,那受驚嚇的模樣如同一隻小小的倉鼠,嗖嗖地閃躲過去害怕又好奇的小樣兒,讓葉茉那顆成熟的少婦的御姐心瞬間萌上。

  兩個差不多大小,卻身份地位懸殊極遠的小女娃娃便這樣對視著,一個趴在馬車窗台上,一臉地萌動喜歡;另一個藏身在放柿子果的籮筐中,膽怯又新奇著。

  這便是兩個人的初次見面,也正因了這一扁擔的柿子餅,葉茉與花鳶,兩條毫無交集的生命線就此交纏,一直到那之後的許多許多年。

  ……

  淑蘭將那一擔子的柿子交給外頭的下等丫頭去分配,自己則自腰間抽出一個荷包,掏出些銅錢如數數與那農婦。

  周圍有其他運貨進城的,見她原本要賣一整天的柿花餅就這樣被買走,都紛紛朝著葉茉他們這邊擠搡過來,嘴裡不斷嚷嚷著。

  「小姐要乾果麼?香甜得很呢。」

  「夫人,嘗嘗咱家自己種的黃瓜吧。」

  「夫人,甜酒要麼?」

  「小姐,稻米要麼?」

  「蔬菜要麼?絕對新鮮,還有露水的。」

  「= =」

  葉茉暗自摸了把汗,乾果什麼的倒還好說,你這賣米賣酒的是怎麼回事兒!最牛的是那誰,你賣新鮮的蔬菜給我幹毛用啊,我這明明是要出城吶,奶奶滴。...<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淺漾 發表於 2013-11-24 02:57 PM

10.

  挑著扁擔背著背簍的村民爭相上前,紛紛往馬車跟前湧,一時間便造成了這城門口的交通堵塞。守門的衙役連忙分出些人過來維持秩序,最後還是在葉家護衛的協助下,才給中間疏通出來,葉茉她們這才得以繼續前行。

  馬車緩緩移動,葉茉乘著葉甄氏不注意,又偷偷掀起一角布簾往後頭瞧去。卻見到那農婦肩上挑著扁擔,背上背著方纔那小姑娘隨同著她們的隊伍在往城外走。

  葉茉連忙喚了車邊隨行的粉衣丫鬟,與她說道,「你幫我去後頭,讓方才賣柿花餅的那位阿姨到前面來,可以嗎?」

  「啊?」那丫鬟顯然被怔住了,五小姐用如此客氣的態度與自己說話,真真讓她受寵若驚。傻乎乎地盯著葉茉瞧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垂頭輕應了一聲便轉身往後面跑去。

  葉茉知道這是個等級分明的權貴社會,人分三六九等。可她始終是在高唱人人平等人無貴賤的社會主義旗幟下生活成長過來的。要她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心安理得接受奴僕嚇人,還理所當然的去使喚,她是真的做不出來。

  那丫鬟與農婦說了幾句話,農婦遠遠往馬車這邊瞧了瞧。然後就只見那丫鬟自她背上將小姑娘抱了下來,領著她快步朝這邊走過來。

  而那小姑娘一直安靜乖巧的窩在粉衣丫鬟懷裡,眼睛眨巴眨巴地與葉茉對視著。很快,幾人走上前來,葉茉繼續趴在窗台上,將視線自小姑娘轉移到農婦身上,問她道,「你們是要回家了嗎?」

  農婦腳上步子跟進,聽她問話連忙垂頭應道,「是的,妾身家就住在祁陽山後面的清禾村裡。」

  葉茉閃亮亮的眼睛又眨了眨,問抱著那小姑娘的丫鬟,「與我們是順路麼?」

  那丫鬟剛剛從下頭調上來,頭一天當值就被派來與大夫人五小姐隨行,算是頭一回見著這麼大的主子。偏生這個全府上下都寶貝得緊的五小姐還與自己如此說話,著實是受驚不小。因而便顯得有些神經短路,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支支吾吾答覆道,「奴婢……奴婢記得……好像是順路的……」

  葉茉又將視線轉回那小姑娘身上,咧開嘴衝她笑了笑,還刻意眨了眨眼睛逗她。那小姑娘也當真可愛,居然也跟著眨了眨眼,只是那動作裡全是好奇和探究,一點兒不見葉茉這般的調皮歡樂勁兒。

  「娘親,那個賣柿子餅的阿姨與我們順路,我們稍帶她們一成好麼?」葉茉頭回出門,對很多事情都新奇無比,此間又結識這農婦,便有心帶她們一路。

  葉甄氏見她難得如此開心,一路上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方才彷彿聽淑蘭說農婦還帶著個與茉丫頭差不多大的女娃娃,若是一路帶將著,與她也算是個玩伴兒。如此一來,便點了點頭當是同意了。

  農婦上得馬車,先就著寬大的車廂與葉甄氏和葉茉見了禮,又與惠萼、淑蘭問過了好才在一邊角落裡規整的坐下。那小姑娘隨同她母親一起,乖乖巧巧地半俯身,細聲細氣地說,「夫人好,小姐好,兩位姑姑好。夫人多謝,小姐多謝,兩位姑姑多謝。」

  那仿如「夫人好,夫人再見」的語氣,逗得葉茉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就連葉甄氏也都彎起了眼睛,淑蘭更是誇張,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小姑娘倒是鎮定,小嘴輕抿著,一雙黑色的眼珠子不斷在車廂裡的人身上轉悠,最後停在葉茉身上,然後獨獨又喊了她一聲,「小姐姐好。」喊完也學著葉茉先前一樣,咧嘴露出一排小白牙,衝她笑了。

  葉茉那顆春天御姐心再次淪陷,丫原本不是膽子頂小的麼,怎麼這會兒倒叫得歡快了,還一點兒不認生。奶奶滴,這不是賣萌是幹嘛呀。

  惠萼自一邊的果盤裡抓了把乾果杏仁遞將與她,她也規規矩矩地伸出兩隻小手接過去,然後抬頭看向惠萼道謝道,「謝謝姑姑。」說完也不立即去吃,而是低頭將那一小把零嘴兒放進腰間的小荷包裡。

  葉茉自自己的小墊子上站起身來,挪到她身邊半跪下去。伸手捏了捏她白皙的的小臉蛋兒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顯然那小姑娘對葉茉也有所好感,由著她捏自己的臉蛋兒肉也不躲閃,還規規矩矩的回答她道,「我叫花鳶。」

  「你今年幾歲了?小花鳶。」葉茉繼續發問,完全沒有同身為粉嫩蘿莉的自覺。

  「去歲滿得三歲。」花鳶依舊是細聲細氣地答應。

  「你家裡都有什麼人納?」

  「……」

  兩個差不多大小的女娃娃團在一處。一高一低,一糯一細兩個聲音不斷在車廂裡響起。葉甄氏看著兩個一見如故的娃娃許久,沉默著若有所思。淑蘭則一路與那農婦搭話,詢問她家中情況。惠萼靠近葉茉身邊,時刻小心謹慎地伺候著。

  行走了許久,農婦家中的情形也差不多明晰了。農婦夫家姓花,家中貧寒。兩年多前禍從天降,家中唯一一個主事的男人在山裡拾柴火的時候不慎跌落山崖,後無錢醫治便那麼去了。只留下懷孕四個月的媳婦兒一人。

  花氏獨自一人生下花鳶,年年靠著家裡那半畝田地過活,生活很是拮據。幸得院子裡有三棵大柿花樹,並且年年收成尚好。花氏心靈手巧,做成的柿花餅也香甜可口不澀舌頭。再加上她年輕的時候曾在作坊裡當過繡女,做得一手的好活計。農閒做些手工活計,不時賣去以補貼家用。

  正說著,葉甄氏突然抬眼望向花氏,出聲道,「既然如此,你可曾想過其他辦法,比如改嫁,或是回繡坊做工。」

  花氏本只是與淑蘭隨口說說,其他人也都在一旁聽著,未曾料到這位貴夫人會突然插話。花氏頓了頓,方才搖了搖頭垂下眼簾去,「妾身這雙手干了太久的農活了,繡坊入門就須得看手,自然是行不通的。至於改嫁……」說到這裡,花氏輕抿了抿乾涸的嘴唇,將視線投向一邊的花鳶,「若是改嫁,苦的便是閨女。」

  「過完年,我府上要選一批婢女進去。家裡的丫頭們也都大了,往後身邊都要人。而我家裡的規矩是打小買回去,然後照著服侍小姐的禮數讓專門的婆子教養。尤其這個五丫頭,是老爺最精貴疼惜的,過不久定了親,就得分出院子獨自居住,身邊勢必要用更多的人。今日她很是喜歡你這閨女,我瞧著你也將她教得極好,如今我只問你,可曾捨得送她進我府上?」

  花氏當即便愣住了,葉茉在一邊將葉大夫人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半響才反映過來,她娘這是在給她選陪侍丫鬟納。再仔細瞧了瞧花鳶,確實很討喜歡。以她家裡那樣的情況,長大了若是漂亮能幹些,興許還能找個鄉紳地主做一房小妾,若是到時運氣不好,便只得在鄉下幹一輩子的農活,然後嫁個農夫。

  雖說為人奴僕地位底下,可若是當真成了自己的隨侍,自己未必端高看她,以家裡惠萼、淑蘭她們為例子,在家裡都算是昂頭挺胸地在行事。

  葉甄氏見花氏猶豫,也不著急,左右只是看著茉丫頭歡喜,家裡又真真實實得要人,她才這麼隨口一提。

  花氏想了許久,方才抬頭看向葉甄氏道,「夫人,妾身就這麼一個依靠……如此兩地相隔……」說完便將頭偏向一邊,眼中有淚花閃現。

  葉甄氏此時倒是笑了,張口道出了她心中的顧慮,「我知曉你捨不得,若非你孤兒寡母我也不會提。你方才說你曾在層翠莊裡做過半年繡姑,想來繡功必然不錯。若是應承,你便可以隨同你閨女一道過府,我自當差人給你安排差事,也不至於讓你母女骨肉分離。」

  此言一出,花氏便有些動搖了。瞧著夫人地這些依仗,自然是大富大貴的人家,自己能有個工作,又不至於與花鳶分開,肯定比如今勞累得輕鬆。

  葉甄氏適時繼續與她說道,「不過有一點你得現行知道,作為小姐侍女入選的,簽的都是一輩子的死契,即便是死了殘了,或是服侍不當出了差池,該當如何處置都是我府內的事情,你是決計管不了的。並且她若是最後沒能通過選侍,也都會被分派到其他處,至於未來的日子,那都全憑著她自己的造化了。」

  聽得這話,花氏又給垂下了頭去。她不是買女求榮的人,但是她深知,若是這般一輩子蝸居在村子裡,一年買將幾籮筐柿子餅,她的閨女怕是也嫁不去一處好人家。

  再看這馬車裡另外兩位姑娘,穿戴用度怕是比鄉里地主家的小姐還富貴,若是花鳶爭氣……若最後落得場空,也總比嫁與那五十歲的鄉紳老爺做七姨太太來得強。想起前日來家裡當說客的王婆子,及其她說得那番話……一咬牙,便點了點頭。權當是賭一把吧,是貴是賤那都是命。

  葉甄氏慵懶地靠在軟墊上,見花氏下定決心時,自己的寶貝女兒竟一把將花鳶抱住,那個歡樂勁兒令她心裡一片柔軟,因此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只要她開心,她過得好,填兩個奴才有什麼難的。

  「今日你母女先回去收拾包裹,明日巳時三刻,在你們村口候著,與我們一同回府便是。若是到時沒趕上,就自行去城北葉府。」

  說完葉甄氏頓了頓,才輕舒了一口氣,最後與她添了一句,「你還有這一日的時間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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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漾 發表於 2013-11-24 03:00 PM

11.

  雷山寺香火鼎盛,前去求佛拜恩的人更是絡繹不絕,上山的路便被修得寬敞平坦,一直抵達山寺門口。只是全程都是上坡,葉茉她們這一行又人員眾多,一直行了兩個多時辰,最終到達寺廟門口的時候已經快到晌午了。

  寺中主事的師傅早已接到消息,知曉葉家的今日會來,於是早早的就準備了齋飯膳食,此時更是打開大門避過其他香客盛況相迎。

  此間主事的並非住持慧明大師,而是另外一位善理能幹的大師傅。葉茉他們在這位主事師傅的陪同下,用過素齋之後便去往寺中隨意觀光。葉甄氏、程賀氏以及葉二夫人則將兩位小祖宗的生辰八字用托盤乘上,蓋好紅布規規矩矩地送到住持打坐的佛堂門口,然後交由自裡面出來的小沙彌送進去。

  ……

  如今已是初秋,有去歲求豐得了之後回來還願的,也有今歲不甚理想欲求來年豐登的,還有誰家夫人想要生個兒子,哪戶商舖希望財源滾滾,皆聚集在這裡,虔心誠意地禮拜著。

  葉茉、程齊禮、葉藍以及各自的隨侍一路,來到前堂處便瞧見了這副鼎盛模樣。難怪一路上來,總見著不少人上山下山了,這雷山寺香火果然夠旺。

  因為還要等慧明大師看過八字後出結果,當日葉茉她們便留宿了下來。

  第二日早上,葉茉因那嬌慣的小身板睡不慣寺裡那堅硬的床鋪,早早起來貓去程齊禮房間,磨了許久,才總算給他磨了起來。然後兩個人手拉著手悄悄跑出寺外看日出去了。出門的時候,經過一個掃院子的小師傅身邊。葉茉想了想,拽著她老公的手倒退回去,然後揚起小腦袋,眨了眨眼睛賣萌道。

  「小哥哥,若是待會兒葉府的人四處找我們,你幫忙給她們說一句,我與我程哥哥出門看日出去了,好不好納?」

  說完還歪了歪脖子,那副天真無邪的樣子,那副明顯是差人辦事,還一副你不幫我你忍心麼的樣子……程齊禮不忍心再看了,悄悄側過臉去活動活動了面部肌肉。

  而葉茉那無恥的偽蘿莉,還繼續大眼伶仃地盯著小師傅,一直到他木訥著點了點頭,這才揚起小小的笑臉,感謝道,「那就謝謝你了,小哥哥!」

  那一聲小哥哥,刺激得程齊禮身上冒了一拇指厚的雞皮疙瘩,甚至還惡寒地抖了三抖。眼見葉茉還要繼續與那小師傅說下去,連忙手上使力,將她給拖出了寺門去。

  兩個小小的人,站在山崖邊,漫天紅霞映襯得兩張小臉紅彤彤地。就連程齊禮那張因被人擾了清夢而怨念十足的臉也變得柔和不少,身邊小人的呼吸那麼真實,她還離得自己如此近,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手上不由加了些力道,將那肉肉小小的巴掌抓得緊了些。

  「老公,我娘要給我選丫鬟了。」一直安靜看著天邊紅日的姑娘突然出聲道。

  程齊禮沒有答她,只是安靜地聽著她繼續說,「那個小丫頭才三歲,明天同我們一起回去,到時候我領給你瞧瞧,很可愛很好玩哦。我覺得我挺中意的,瞧著小模樣,將來一定漂亮得緊,而且小能幹小能幹的。」

  見她老公沒說話,葉茉偏頭去看他,「你娘有沒有要給你選貼身的小正太啊?要不我給你選吧,包準滿意,嘿嘿。」

  「……」程齊禮終於在她飽含陰謀的笑聲中轉過頭來,一張粉嫩的小臉蛋硬是被他臭屁的性格憋成了假模假樣的面癱樣。

  「恐怕是包你滿意吧。」然後一語道出了她老婆的心聲,還正太呢……也不瞧瞧自己是個什麼歲數,換作以前估計得被喊媽,要是現在這個社會,只怕奶奶都能夠了吧。(= =)

  葉茉被人當場猜穿意圖,非但沒有表現出心虛,反而還死皮賴臉地繼續說道,「本來嘛,咱倆還分什麼彼此,我滿意了不就是你滿意了?你滿意的不是得先讓我滿意嗎?反正都只是幾歲的小屁娃娃,讓我逗著玩玩有什麼不行的。」

  「……」程小帥哥無視掉她老婆一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賴痞子樣,只在心裡暗自接了一句,「就你那副愛裝嫩裝幼齒的小樣兒,當然不行!出牆這種東西,絕對要乘早杜絕。」

  兩個小娃娃頭挨著頭,並排站在晨起的紅霧下。女娃娃嘰嘰喳喳地念叨個不停,男孩子緊扣著她的小肉掌,小身子挺得筆直,一臉少年老成的冷峻。

  艷紅的日頭攀爬得很快,隨著整個身子的□,散發出來的光亮也愈發強烈。就是它嗶地一聲蹦出來的時候,惠萼以及另外幾個丫鬟找來了。

  幾個丫鬟一路奔過來,迅速用毛毯子將兩個小祖宗給裹了個嚴實。葉茉今日心情極好,便只是窩在惠萼懷裡嘻嘻的笑。程齊禮不喜歡被人這樣抱著,可看了看那陡峭的下坡路,再掂量了一下自己如今的這個身體,最終沒再掙扎,只是一路回去,那兩條短小的眉毛都是皺著的。

  慧明大師傳出來的只有八個字。然而,也僅僅只是這八個字,便讓葉、程兩家的人歡喜異常,葉家的當家男人葉霍更是高興得不得了。當即便讓人開了倉庫,擂鼓放糧,自晨起巳時一直到日落酉時,整整八日。

  而那八天裡,漫天花舞著小白花串兒的飛花長街排滿了人,無不稱頌於葉老爺的菩薩心腸,驚歎於葉家雄厚的物資財力。

  如此一來,葉家更是聲望輝赫,葉家商號更是成了黎陽城中百姓購物的首選。偏生葉家生意遍及各行各業,不出三月,那八日所放出去的全都成倍地賺了回來。也正因為如此,葉霍對這個福運滿滿的嫡長女更是千般疼愛萬般寵溺。

  而慧明大師說的那八個字便是:福星雙降,金玉良緣。

  ……

  事實上,葉霍家中六個子女,為何獨獨對葉茉如斯寵愛,這事兒還有一段不大不小卻至關重要的插曲。

  那時候,葉茉不過將將一歲,只冒了兩顆門牙在呀呀學語。她又打小是個好動的,時不時揮舞著小手臂,咧著嘴咿呀咿呀地學大人說話,經常流得滿衣襟都是小口水。

  當年夏天尤其惹人嗜睡,照拂的丫鬟坐在小搖籃邊上,手中蒲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扇著,自己的腦袋也隨著蒲扇一下下的點,顯然瞌睡得厲害。

  小葉茉平躺在搖籃裡,小手掰了小腳丫一個勁兒地往嘴裡塞,圓溜溜地眼珠子盯著頭頂上隨風搖晃得小花環玩得不亦樂乎。

  葉霍進來的時候,便瞧著自己的五女兒一個人在那裡乖巧地玩著,一時騰起慈愛之情,便將小葉茉自搖籃裡抱了出來。

  那時候,葉霍正在為手上的一單生意煩惱,經他以及商號裡的主事商議,最後定了茶和絲兩條路,只是到底該大力進軍那一項當真是拿不定主意。並且按照當時的預算,兩項的投入支出以及盈利都是不相上下的。

  葉霍為此事苦惱了許久,今日瞧著五丫頭在膝蓋上爬上爬下,便把心一橫。左手自茶杯裡抓了把茶葉,右手將自己袖口上的巾帶解下,然後遞到葉茉面前道,「五丫頭,你來給爹爹指條路,你選什麼,爹爹就怎麼走。」

  那樣的情況,葉老爺便只想著,反正兩樣都是差不多些的,自己幾番掙扎全因選了這個捨不下那個,倒不如交由這無知孩童,省的自己一直猶豫不決誤了先機。

  然而,那個時候的小葉茉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她眨巴著一彎水亮亮的眼睛,先瞧了她爹爹一眼,然後歪嘴左楸了楸茶葉,右看了看絲綢。最後齜起那僅有的兩顆小門牙,右手抓起茶葉,左手抽了絲綢,然後獻寶似的抬頭衝她爹嘿嘿直笑。

  她爹那也是朵奇葩,當即便拍了桌子站起來,大聲長歎道,「葉霍呀葉霍,虧你還出生商賈世家,膽量竟不比一個週歲孩童了。」

  然後,她爹當天就召集了各分鋪的主事,掏出了所有家底兒,甚至還尋人籌借了不少銀兩,走茶的同時也進了絲路。那一仗,算是賭上了葉家祖上祭奠下來的所有家產,贏了就是比過往多上數倍的財富,輸了便自此崩盤,葉家也會一夜敗落。

  也不知道真是葉茉給帶了福氣,還是葉霍走了狗屎運,那一戰居然打得出奇的漂亮,不過短短一年時間,葉家的庫房數額翻倍的增值,葉家自此一躍超過福家成為了黎陽城這個富庶繁華地方的一方首富。

  最後統算結果下來當天,葉霍哈哈大笑得自外頭衝回府邸,就連平素最寵愛的五夫人也不理會,逕直去到葉茉房裡,一把提起那時候兩歲的小葉茉,心肝寶貝兒、福星幸運兒得叫個不停。又親又抱之間,葉茉一張小臉蛋兒上被敷滿了她爹的口水,而她卻在這時候咧著嘴甜甜地喊了一聲,「爹爹。」

  哎喲,葉霍當時那個高興勁兒哦,可別提了。

  也正是因了這麼一段緣故,葉霍對自己這個唯一的嫡女是愛到骨頭裡去了。還時常在家宴上笑呵呵地說,「我們家如今的財富,一半都茉丫頭帶來的,她又是正室所出,到時候出嫁我必然是要讓她帶走的。你們也別不服氣,這些都是她該得的。」

  這樣的話,換做任何時候都足夠有殺傷力。以至於二十五歲的偽蘿莉葉茉頭一回聽見這番言論的時候,受驚過渡,一顆鵪鶉蛋哽在喉嚨,直鬧到葉家雞飛狗跳方才嚥下去。

  隨著那顆見證了歷史的鵪鶉蛋咕嚕一聲滑下肚去,她終於爆發出一個殺豬般的聲音,其分貝之高,直接驚得窗戶外頭樹杈上的麻雀撲騰撲騰飛了滿天。

  而她喊的是:「我的媽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淺漾 發表於 2013-11-24 03:03 PM

12.

  當然,上一章說的那些皆是後話。屆時,葉家的車隊正緊鑼密鼓地收整著,準備踏著燦爛的晨光將這個大大的喜訊帶回家中。今年又是圓滿的一年,來年將會承襲如今的福氣,迎來更多的歡沁。

  回去的時候,葉茉坐的是程齊禮以及程賀氏的馬車。程賀氏一路都微笑著,此時更是悉心地將葵花籽一粒一粒地剝好,然後放在一邊的小瓷碟裡,送到葉茉手邊。

  葉茉自然樂得被美女伺候,細長的葵花籽一把把地往小嘴巴裡扔。小白牙上下砸吧咀嚼著,同時還不忘與她老公比手畫腳地說,「待會兒咱們到了那個村口,我就把我那小丫鬟花鳶弄上來,你且瞧瞧可愛不可愛。」

  程齊禮手臂撐在窗台上,巴掌托著腮幫子,望著窗外的原生態秋景思考入神,因而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便算是應付了她去。

  事實上,此時的程小帥哥正在心裡計較著一樣很重要的事情。今天早上受他老婆的啟發,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家裡恐怕得給他安排貼身照拂的人了。

  早先他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他這人比較現實。無論是在以前還是現在,他都堅信,有能力的人完全有必要讓自己好好享受生活。人這一輩子,前路太難預料,在有資本的情況下舒坦生活,並不是一件應該受到譴責的事情。

  即便他如今依仗的是其他非自身的外力因素,身邊服侍的人領的是程家的工錢,可這和以往那個世界的打工一族又有多大的區別?至於人之貴賤,這更是個笑話,過往那些平等公平論,又有幾十是當真實現過的?所有的公平正義皆要建立在一定的物質基礎上,所以,如今這樣的生活方式,他並不排斥。

  因而,他也沒想過要反對給自己安排奴僕,畢竟現在的他行動還不方便。可經過今早葉茉那麼一提,他開始有些猶豫了。

  以如今的情形,自己身邊的人必然也會常伴葉茉身邊。雖說主僕有別,可他自己的老婆,是個什麼心性他最是清楚得很。何況體己心腹勢必常年隨侍,他的老婆要與其他男人如此親密,想一想,就很是不舒服,即便對方很可能還只是個流著口水的小鬼。

  想到這裡,眉心不由皺得更緊了。心下暗自思索著對策,侍童肯定是不行的,他完全有必要提早杜絕掉一切有機會萌芽的潛在威脅。那麼就只能找女人?可是……這樣會不會難度更高?

  這時候,馬車突然搖了兩下,然後給停了下來。葉茉連忙爬到窗戶邊,將小腦袋伸出去。遠遠便見著花氏左手提著一個簡便的包袱,右手牽著花鳶站在村口的大樟樹下。

  今日兩個人都換了身較為新一些的衣服,花鳶頭上還綁著一根紅色的頭繩兒,一雙亮閃閃的眼睛好奇得在車隊中間來回的穿梭。葉茉看見一個粉衣丫鬟上前去,與花氏說了兩句,便引著她們母女要往後頭走,連忙將簾子往高處一撩,出聲衝著她們去的方向喊道。

  「花鳶,花鳶快來我車裡。」

  花氏母女以及那個丫鬟聞聲回頭,便瞧見葉茉半趴在車窗上,一臉燦爛笑容。花氏連忙牽了花鳶走過來,並她請安道,「小姐好。」完了低頭看向小花鳶,「閨女,與小姐問好。」

  那花鳶也當真是個機靈的,竟也還記得葉茉,此時娘親示意,便輕福了福小身子,低頭細聲道,「小姐好。」

  葉茉心裡柔柔軟軟得一片,便是覺得自己揀得了個寶貝,轉頭得意洋洋地與程齊禮說,「怎麼樣?可愛吧?」

  程齊禮高坐在馬車上,微垂下眼簾看了下頭瘦瘦小小的女娃娃一眼,沒有接話。他此刻可還煩惱著其他事兒呢,這麼一個奶都沒斷的小屁娃娃有什麼好看的。

  葉茉見他只看了一眼便側頭繼續出神去了,便也沒再糾纏他,只歡喜的沖外頭的花氏母女道,「上車來吧,馬上就該繼續啟程了。」

  前來引花氏的粉衣丫鬟面露難色,過了一會兒方才與葉茉說道,「五小姐,大夫人差了我過來,恐是有話要與花大嬸說的。」

  葉茉眨了眨眼睛,也沒多做為難,只伸出小手指了花鳶道,「那把花鳶留下來與我玩吧,你且帶著花大娘去娘親車裡。」

  那丫鬟低頭答了是,便伸手過小花鳶的腋下,將她抱上了馬車。葉茉連忙將頭縮回來,去接應她。程賀氏的貼身侍婢妙靈一直坐在靠外邊,此時就順手將花鳶遞了進來。

  葉茉挪動過去與她並排坐好,放才仰著一張笑臉與程賀氏介紹道,「嬸嬸,這便是我的小丫鬟花鳶,可愛不?」

  程賀氏瞧著面前的小姑娘,雖瘦了些,卻看著精神,而且皮膚白嫩,眼睛水靈,當真不像是農夫家的出身。又見茉丫頭因這小丫鬟如此這般的開心,心中自然便與那花鳶多出幾分好感。

  葉茉知道程賀氏素來溫和好說話,心裡也不擔心。此時更是與花鳶引見說道,「小花鳶,這位美美得溫和和得小嬸嬸便是我的程嬸嬸,你應該喚……嗯……程夫人……」好像也只能喚程夫人吧,若是與自己一道喊,她無所謂,別人聽著怕是不妥當的。

  花鳶年紀雖小,卻當真被花氏教養得不錯,更是個規矩懂禮貌的好孩子。因而她便隨著葉茉一道,與程賀氏問好,「程夫人好。」

  聲音裡尚還滿是稚嫩,有些地方吐詞都還不甚清楚,卻也不禁逗人泛笑。程賀氏用手絹掩了掩面,微笑著與她道,「花鳶,以後可得好好伺候你家小姐呢。」說完側身抓了一小把葵花籽遞與她。

  花鳶並不太明白程賀氏話中的深意,只是程賀氏白皙纖細的手還伸向著她,掌心還有幾粒尖細飽滿的葵花籽。以她此時的情形,在場的這些人裡面除了葉茉,其他的都是完全陌生的,因而她率先做的,並不是直接去接程賀氏遞與她的吃食,反而轉頭將目光投向了葉茉。

  葉茉見她可憐兮兮瞧著自己的模樣,就跟只小狗似的,那顆春天御姐心又一次激萌了。伸出小肉掌捏了捏她的臉蛋兒,笑著點頭道,「程嬸嬸給的是可以拿的,但是要說謝謝哦。」那副表情以及語氣,哪裡像個與之同齡的娃娃,分明是一派大姐姐作風。

  程賀氏臉上的笑意不由又加深了些,天呈的母性猛得被激發,竟伸出手去照著兩個小娃娃的頭摸了摸,微笑道,「茉茉和花鳶都是懂事的好姑娘。既然茉茉有了花鳶,齊禮也該選幾個合適的人了。」

  這話一出,葉茉眼皮猛的一抖,耳朵霎時豎得老高。連連出聲試圖探尋程賀氏的口風,並且還充分發揮了她那無恥的第二天性,擺出一副天真無邪的無害童顏。

  「嬸嬸,程哥哥也要有個小哥哥陪著玩耍了嗎?」

  卻也只有程齊禮沒忍住,小小的抖了一下,恐怕那個萬惡的「小哥哥」才是重點吧。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如今這都是什麼世道。(= =)

  不等程賀氏接話,程齊禮突然轉過臉來。雖然心裡暗潮翻湧,面上卻還是淡淡的,並且還非常鎮定地插了句話進來,「我不要侍童,尤其是和我同歲的。」

  他這樣突然出聲,使得其他幾人都轉了頭去看向他。程賀氏心中更是驚異,她這兒子向來乖巧,這些日子越發的是。但凡他自己的事情都不大愛讓人辦了,時常都是獨自一人便能處理得一絲不苟乾淨利落,但是對於吃穿用度這些向來都是她在安排,他也從未見提出過異議。

  今日倒是奇了,居然知曉表達自己的意願了。只不過,這是……

  「為什麼?」

  程賀氏沒來得及問出口,已經有人代替她先提出了質疑。葉茉滿腹的小心思,只等自己到時候挨著程賀氏,親自把關挑選個粉嫩白胖又好玩的小正太進府,怎料她老公居然來這一手。

  程齊禮見葉茉瞪大了圓滾滾的眼睛盯著自己,腮幫子鼓鼓的,長卷濃密的睫毛一扇一扇地。不由的心情變得極好,順勢答她道,「因為侍女伺候著,我才舒坦。」

  「……」

  葉茉有些不敢相信她此時所聽到的話,她老公……居然說要……女人來伺候……他……雪白的小牙齒輕咬住下嘴唇,壓下胸腔中那一連串的炮轟,壓低了聲音道。

  「當真?」

  程齊禮看著她突然認真下來的表情,深知她只是礙於此時情況不允許,才沒有撲上來給掐自己的脖子,以前那個葉默吃醋的樣子他可是記得一清二楚的。

  那時候,他們剛剛在一起沒多久,進度也僅僅只在挨近著一路走的程度,連手都還沒有拉過。那一天晚上他上完晚自習正準備回租住的房子,不曾想突然就下起了瓢潑大雨。恰巧此次研討小組與他一組的一個女同學自樓上下來,見他獨自站在那裡發愁,便提議與送他一道,反正是順路的。

  那天葉默沒課,便在他租的房子裡下廚做晚飯。想到此時她肯定還在等著自己,便同意了那女同學的提議。

  兩個人剛剛走出去沒多久,就碰上了著急趕來的葉默。他清楚的記得,她撐著一把紅色的雨傘,短袖T恤牛仔褲外加一雙人字拖就出來了,顯然是來得很急的。

  她站在雨中,笑得一臉燦爛,語氣和順得聽不出一絲端倪。再他彎腰鑽進她的雨傘下之後,還禮貌地與那女同學說著謝謝。

  然後兩個人和平日裡一樣,並肩往回走著。可就在快到小區的時候,葉默突然一把扔掉了手中的雨傘,然後頭也不回地快步往前面走去。瓢潑大雨下,兩個人瞬間就被淋成了落湯雞。

  等他莫名其妙的跟著回了家,才發現氣氛有些詭異。葉默低垂著頭坐在沙發上,微卷的長髮已經被去完全打濕,此時正聳耷一粒一粒地滴著水。

  他將手中的傘和早已經淋濕了的書包放在一邊,正準備進屋裡去換衣服,沙發上的女人突然出聲了。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正準備朝著臥室移去的步子頓住,他胸口猛的一跳,不是因為她話中的內容,而是略帶了些嗚咽抖動的聲音。

  「答應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只是可憐我糾纏了你這麼久?」

  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他邁開長腿走到了她身邊,然後有些無措的坐進沙發裡,聲音都忍不住放柔了不少,「說什麼呢。」

  這時候,一直垂著頭傷心的人突然抬起頭來,盯著他的那雙眼眸裡滿是晶瑩閃爍的淚光,「那為什麼,你從來都不碰我。有時候只是碰一下手背就跟摸到病毒似的彈開,整天都借口著學習來打發我,不讓我跟在你身邊?我知道你學習好,可是我是你女朋友啊,如今這個樣子竟然連以前都不如了。你要是不喜歡就直說啊,這麼多年了,一直單方面的付出,我也是會累的。陳娟她們說得對,即便我再有毅力,一個人始終撐不起,總是會倒塌的……」

  當時的他,只覺得胸口猛得一緊。彷彿有什麼在他心臟上用力抓了一把,渾身上下都抽搐疼痛得厲害。不等他做出反應,葉默的身影突然一閃,照著他便撲了上來。

  修長的雙腿橫跨在他腿上,雙手一把「摟」住了他的脖子,據事後當事人回憶,那絕對不是摟,而是掐。

  葉默跨坐在他櫃上,雙手掐……額摟著他的脖子,眼眶裡的淚水隨著這一連串動作立即便從眼眶裡滾落了下來。

  「剛才那個女人除了學習好,還有什麼好的?胸部都沒我大,屁股也沒我翹,還是說你喜歡那種飛機場……」說話間還將自己胸前豐滿的D罩杯抵在他胸膛前上下蹭了兩下。

  兩個人本來就渾身濕透,這又是夏天,兩人都只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又是此等激烈的氣氛之下,且還是男女朋友,想不起反應都是難的。

  有人只覺得一大股高溫燒得他身體裡血液都沸騰了,其中一股猛力帶著渾身所有的血液直接往□某處衝去,他那位兄弟也相當給力,瞬間便舒醒了。

  葉默穿著緊身的牛仔褲直接跨坐在他腰間,感覺到有什麼抵住了自己,瞬間便明白了。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樣的行為正在那傳說中紅果果的勾引,一股血氣頓時上衝,一張臉蛋紅成了猴子屁股。

  慌忙鬆開手,將自己的D罩杯移開,並試圖打他身上下來。不料一時太過緊張,換亂中手掌直接照著他的胸膛抓上去,尖細的指甲準確無誤地恰中了那敏感地一點。

  程璽麟一時沒抑制住,皺眉輕哼出聲來了。硬是將葉默嚇了很大一跳,正準備一鼓作氣自他身上下來時,小屁股上突然被人輕拍了一把,隨即只聽他苦苦壓抑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只這一個字便沒了下文,卻因那話語間的喘息以及噴吐在手臂上的滾燙呼吸,而使得整個房間裡斥滿了曖昧得氣息。

  然後她被人猛力一帶,剛剛離開的D罩杯又一次回歸了原位。程璽麟俯在她頸邊輕吐了一口氣,低沉的聲音顯得有些氣急敗壞,卻似有魔力一般,瞬間便將她俘獲,「你……氣死我了……」

  後來……後來怎樣?後來就是傳說中的全壘打了。牽手接吻什麼的都是浮雲,作為認識了十多年,又正值青春蓬勃的年紀,有人甚至還不惜用上了胸器,緊要關頭非但不反抗還一個勁兒的用激將法刺激那誰誰誰的情況下,還不被吃得骨頭渣渣都不剩,那就真有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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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漾 發表於 2013-11-24 03:05 PM

13.

  自回憶中拉回神識,腦海中那個熟悉的倩麗身影逐漸濃縮,最後幻化成了一個明黃色衫裙的小小姑娘。頭上裹著兩個小巧的髮髻,兩條細小的辮子輕垂在兩側,上頭別著的精緻鈴鐺隨著主人的小腦袋不住搖晃,發出連串清脆悅耳的叮鈴之聲。

  葉茉見他一直不搭理自己,心裡的怨氣更勝。先是掐斷了她的完美正太計劃,後又胡說八道地要求找女的來服侍,真是氣煞人也。想倒打她一耙,別太看不起她喲。

  不再與他廢話,也沒再理會他。葉茉徑直轉頭與花鳶玩兒去了,彷彿剛才那個小插曲壓根兒就沒發生過似的。

  程賀氏也沒在意兩個稚嫩孩童的話,用手絹細細拭去手指間的葵花籽碎末,藉著話題與自己的貼身侍婢妙靈討論了起來。

  倒是程齊禮,因為想著些過往的事情,心下暖和和的一片。此時見他老婆不理會他了,不免有些鬱悶,便主動出擊試探葉茉道。

  「我覺得選兩個長我一些的挺不錯,你認為呢?」說完還勾了勾唇邊,露出一個輕笑。

  葉茉眼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沒有甩他。只是翻看著花鳶腰間的小荷包,自裡邊兒取了一個小巧的繩結出來,驚訝道,「這個小花繩是你娘親教你編的麼?」

  花鳶自打上了馬車,就只在最初出於好奇看了程齊禮一眼。之後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自己身邊的葉茉身上,此時更是隨同她一起,完全無視著我們程小帥哥的存在。聽她問話,便輕抿嘴唇著點頭細聲說道,「嗯,娘親教了這個。」

  「唔,這個結其實我也會打的,我現在教你打另外的好不好?」葉茉瞇眼微笑著與花鳶繼續說道,這其實只是很簡單的一個花結,並不難。但是她會,完全是因為身體裡面以前的那個葉默會。然而花鳶卻是個真真實實的小孩子,小小年紀就這般心靈手巧,果然是個可塑之才。

  於是,兩個疙瘩大的小丫頭便歪在一角扯著幾根花繩子胡亂擺弄去了。程齊禮完全被當做了透明人,徹底地涼在一邊了。

  程帥哥自然是不滿的,索性放下車窗,爬起來挪動小身子坐到了葉茉身邊去。移動的過程中,還刻意製造出一些砰砰砰的聲響來。以至於另一邊與妙靈說著話的程賀氏都轉過頭來,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這麼大的動靜,葉茉自然是知道的,可知道歸知道,理不理就另當別論了。程齊禮又挪了挪身體,朝他彆扭的老婆又挨近了些。

  只是,葉茉始終微垂著眼皮,一遍一遍地與花鳶一起把玩著手中的繩結花樣,完全當旁邊的人是空氣。只在他挨近自己的時候刻意往花鳶身邊再靠近了些,以此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見她當真不理會自己,程齊禮玩心再起。屁股一挪又挨著葉茉一堆去了,而且這才還往她跟前湊了湊,俯身在她耳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聽得見的聲音調戲她道,「怎麼?為夫身上有病毒,躲得那麼遠?」

  葉茉自然又要往花鳶的方向移過去,卻也不知道他是故意還是怎的,竟迅速在她嫩嫩的耳肉處輕啃了一口。葉茉只覺得虎軀一震,轉頭驚悚地盯著他,差點兒炸毛。奶奶的,這是個什麼人那,JJ都還沒開始發育,就預先吃起她的豆腐佔她的便宜來了,這……這……淫.魔!

  而這位剛剛被冠上淫魔稱號的小屁娃兒卻是一臉坦然,彷彿剛剛吃的不豆腐,而是豆腐乳一樣的正常。看著他老婆快要暴走的表情,他終於有了還擊的機會。無視掉小女娃娃臉上那吃人的表情,斜眼瞟了瞟她手中的繩結,挑高眉尾癟起嘴巴,用很是嫌棄的語氣說。

  「嘖,挺醜的。」

  「……」

  葉茉氣得肺都快炸了,卻又挨著馬車裡其他的人在,不能爆發本性。只得捏緊了手裡的線繩,深呼吸壓下怒火,然後揚起下巴俯眼看向她那心智跟著身體一塊兒往回縮的老公,然後自鼻腔間哼出兩個字。

  「幼稚!」說完牽起一臉莫名的花鳶挪到了一邊的軟墊子上,吃我豆腐還玩這等把戲,誰稀罕搭理你,哼。

  程齊禮吃了個悶頭鱉,心裡開始不爽起來了。居然如此明目張膽的忤逆他,還說他什麼?幼稚?老子明明就是在逗她的!

  一張小俊小俊的臉漸漸黑了下去,眼睛直直地盯著一邊離得自己遠遠兒的葉茉,壓低了聲音叫她,「過來。」那小眼神兒,跟放光似的,彷彿在說,有膽子不過來試試。

  葉茉知道她老公的底線,但是她也是有脾氣的。想當初,被迫被他養著,吃住都歸他管,她也就認了。可如今,她爹可是這黎陽城裡的首富,你丫雖是知州大人的兒子,還不是住我家吃我家的,你爹你媽也吃我家住我家呢,風水輪流轉沒聽過哦?

  「……」見她非但沒反應,還斜眼狠瞪了自己一眼。程齊禮氣得牙直癢,再給你一次機會,最後一次。

  「你給我過來!」聲音比先前更陰沉,更具危險性了。

  葉茉很沒出息的抖了抖小心肝兒,最後還是給克制住了。奶奶的,如今有了靠山,有了雄厚的經濟實力,腰板兒都能挺得直些了,也能正大光明的對她老公說NO了,這感覺真TMD爽!

  程小帥哥盯著她瞧了老半天,心裡老大的不爽,尤其是她那副「你奈我何,我有靠山」的欠揍表情。真想一把拎過來給……額……揉成一個皮球。(= =)

  最終,這場無聲的詭異的戰鬥,以程齊禮一聲憤憤的嗤鼻落了幕。一路回去,一直到進府下車,兩夫妻硬是誰都沒再理會過誰。

  儘管中途程齊禮忍不住斜睨了葉茉好幾眼,可葉茉今日是當真鐵了心,完全視他為透明。因而搞得他每偷看她一眼就得將怒氣提升一格檔次,以至於最後甩袖憤然離去——簡直氣死他了!

  葉茉見他率先甩袖離去,心裡也騰起一股火。什麼人嘛,是她老公了不起了?讓她過去就過去?還偏不順你的意了。然後小跺了一腳,同時右手跟著甩了一下,轉頭自小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朝著自己的院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搞得其他人都一臉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惠萼剛剛自後頭的車上下來,便見到兩個小祖宗制氣各自不搭理。往日裡跟漿糊似的黏在一處拉都拉不開的兩個人,這是出了什麼事了?

  惠萼疾步追著葉茉去了,葉甄氏自後頭盈盈上前,好奇的問呆站在一邊的程賀氏,「這可是怎麼了?早上不還好好的麼。」

  程賀氏也是一臉茫然,輕皺了皺細長的柳眉,疑惑道,「不知道啊,方纔還好好一處玩鬧呢。兩個寶貝疙瘩鬥氣,這可怎生是好?」

  相較與程賀氏,葉甄氏顯得一點兒壓力都沒有。伸手牽了程賀氏慢慢朝著前堂走著,不緊不慢道,「妹子可是忘記了?月前那位高人可是說過的,由著他們蹉跎去就是了,左右是對歡喜冤家,想脫都脫不掉的。」

  說完自己先掩嘴笑了,程賀氏這才多雲轉晴,呵呵笑了笑,道,「瞧我這糊塗得,怎生給忘記了。再說,就這麼大點兒的小娃娃,只怕不出半個時辰,就該會好了。」

  也虧了那神叨叨地道士,以及雷山寺裡那位從未露過面的住持師傅,程、葉兩家便當真對兩個人採取了放任不管自由發展的方式。只是,這一次卻沒有如程賀氏預料的一般,不出半個時辰就會和好。

  三天,整整三天。

  葉茉硬是沒往西邊園子跑,每回程賀氏過來,但凡帶了程齊禮的,她就不會去,或是聽說要來就趕緊走人。硬是搞得程世子的臉一天黑過一天,滿腔怒火直接昇華到了頂點,卻在最後找不大爆發的途徑給生生壓了回去。

  脾氣鬧完了,程小帥哥開始不安起來。以前他們也經常吵鬧鬥氣,但是不管吵得多厲害,不出三天,她絕對會來主動找他和好。可如今……女人為什麼這麼善變那,而且發起狠來還這麼絕,謝特!

  又硬挨了一天過去,葉茉那邊還是沒動靜。可程齊禮卻開始坐不住了,他一定要把她抓起來,狠狠的家法伺候一頓,讓她明白,誰才是一家之主!(= =)

  這一天,葉茉在小花園裡玩了一會兒,突然有些想吃惠萼做的水晶餃子。惠萼一心為了滿足她,便差了另外一個丫鬟送她回屋,自己去廚房找廚娘子要些食材來。

  葉茉在那丫鬟的陪同下回了院子,剛剛進門,便見她屋裡另外一個中等的丫鬟迎上來,並且還氣喘吁吁地與她道,「五小姐,老爺在後頭湖邊餵魚,剛剛差人來,說是要喚您去玩兒呢。」

  「額……」葉茉對自己新添的爹媽都挺有好感的,因而便讓那傳話的丫鬟帶她去,留了先前陪她曬太陽的在屋裡,免得到時候惠萼四處找不見人著急。

  那丫鬟一路抱著葉茉,七彎八繞的來到了後面小湖邊。並且遠遠指著湖中心的亭子道,「小姐,這便到了,奴婢……奴婢想去出恭,不知小姐能否……」

  葉茉無語,只是她向來不為難她們,便讓她將自己放到地上,點了點頭道,「你去吧,我自己過去就好了。」

  那丫鬟臉上頓時大喜,連忙囑咐了葉茉幾句,皆是定要安全抵達目的地、不要玩水、小心落水云云。葉茉抽了抽嘴,這小丫鬟還真不是一點兒的囉嗦。

  揮了揮小手,無語道,「我知道了,知道了!你且去吧。」說完轉身就往湖中心的亭子走去。

  那小丫鬟在原地呆愣了片刻,便跟兔子似的飛快閃進假山叢中。再看她的模樣,不正是上回因兩個包子誤了事兒,後又因知情上報免了大處罰的那個下等丫鬟麼。

  此時,她正雙掌捏成拳,手臂曲在胸前,將那拳頭咬在嘴裡。雙腳還一個勁兒的跺著,嘴裡含糊不清的碎碎念叨著。

  「怎麼辦,怎麼辦?我會不會……啊啊啊,不會的,不會的……五小姐肯定記不得我的臉的,嘿嘿,多虧俺娘給俺生了張路人甲的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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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漾 發表於 2013-11-24 03:07 PM

14.

  葉茉遠遠的看了湖心亭一眼,由於離得還有些距離,也看不清楚亭子裡頭的情形。想著左右是在自己家裡,也不會說是遇見什麼事情,便也沒多在意,逕直沿著曲折的湖上圍廊走了過去。

  如今天已入秋,一湖白蓮早已經凋零,乾枯的蓮梗敗葉均已被清理乾淨。今日日朗天晴,明黃的陽光折射過清澈如鏡的水面,泛出一片片的瑩瑩波光。就在那輕搖慢撫的碧波下,一大群紅色的鰱魚飛快穿梭競食,撲騰歡慶如同遊戲。

  然而,越走近,葉茉越覺得有些不對勁兒。按理說,她爹身邊怎麼也該跟幾個服侍的人才對,可她這會兒都走到這裡了,硬是一個鬼影子都沒瞧見。

  但是自她的角度,分明看見亭子裡是有人在往湖中的魚群扔吃食的。並且還東一扔西一扔,遠處扔完近處又扔,逗得魚群東西南北不斷的上串下跳。鄙視的癟了癟嘴,這哪裡是在餵魚,分明是戲耍魚群自個兒找樂子。

  眼看著就要走近了,便亮著嗓子往那扔魚飼料的方向喊了一聲,「爹爹。」

  一直按著一定節奏扔著食餌的人明顯頓了頓,隨後便見一大把飼料被盡數扔進了湖水中。一時惹得水下歡騰得更厲害。

  等葉茉自石階爬上去,方才看清楚裡頭的人。這哪裡是她爹啊,分明就是她那越活越幼稚的老公嘛。難怪了她從那邊一路走過來都沒見著人,結果並非這裡頭沒人,而是這人個頭太矮了,被高高的亭欄給擋了去。

  程齊禮自然不知道,他老婆正在心裡暗自鄙視他長得矮。兀自拍了拍手,將掌心細碎的食餌拍掉,然後才朝葉茉身邊走去。居然敢三天不甩他,簡直翻了天了。如今再看她的樣子,自己要是不使計將她叫出來,只怕還真要忘了他的厲害。

  這個詭異的小家庭裡的小一家之主,壓抑著一臉憤色,掀起袍擺就想要坐到了一邊的石凳上去。怎奈身高帶來局限,屁股不夠凳子高。沒辦法,一家之主只能墊起腳跟半爬了上去,並且雙腳半懸在空中根本無法觸及地面,如此一來,臉上那滿滿的威信便被丟得蕩然無存,反還讓人瞧著忍俊不禁。

  葉茉憋住笑,拉長了臉冷聲道,「冒充我爹?怎麼?那麼想當我的叔字輩?」

  「……」

  程齊禮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怨氣,原本是打算劈頭罵她個狗血淋頭了,再軟眼軟語幾句,讓她乖乖回到自己身邊作數的,不料上來就被她給堵了一記。

  蠕了蠕嘴唇,竟不知道怎麼接話了。半響才彆扭的憋出一句,「你……你這幾天都幹嘛去了?」言下之意就是,都不來找我,豈有此理。

  葉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回他道,「吃飯睡覺打屁,完了往我娘屋裡一坐,聽些閒碎八卦和女人舌根嚼頭。你有興趣?」

  被她這樣微挑著小眉毛斜眼看著,程齊禮突然覺得渾身不自在,尤其是她那副一點兒事都沒有的表情,最是讓他有揍人的衝動。

  猛得自石凳上跳下來,腳上一個沒穩住,踉蹌了好幾下方才站直了。如此有失風度的行為,讓他的怒氣值直線飆升。早知道就不選這個破亭子了,凳子都TM那麼高。

  冷著臉走過去,近似命令般的與她說道,「從明天開始過來找我。」說完就要往亭子外頭走,葉茉卻在他身後皺眉發出了反對的聲音。

  「憑什麼?」

  憑……什麼……程齊禮險些一頭栽下石階去,轉頭氣沖沖的看向她,小拳頭垂放在身體兩側,越捏越緊。想揍人,怎麼辦。

  葉茉見他回頭,索性抱了小手臂靠在一邊的柱子上,用下巴和鼻孔對著他繼續說道,「你給個理由咯,我憑什麼聽你的。可別忘了,訂婚儀式都還沒舉行呢。」

  程齊禮終於忍不住了,快步衝過去,巴掌啪的一聲,拍在她身側那根粗大的柱子上,小身體靠近她陰狠狠得回答她道,「就憑我是你老公!」

  最後那「老公」兩個字還咬得極重,彷彿是將全部的怒氣都發洩在了這兩個字上。這個女人就算變成了口水直流的黃毛丫頭,仍舊有本事讓他怒到頂點,還發洩不出來。此時,要是他面前的不是她而是一個沙包……可以想見,會是怎樣一個血濺當場的模樣。

  葉茉在她老公靠過來的瞬間,條件反射的抖了抖。奶奶的,剛才有那麼一秒鐘,她幾乎以為回到了以前,氣場簡直一模一樣。好在與她幾乎鼻尖貼著鼻尖的是一張如此粉嫩的臉,硬是給她減了不少的壓力。

  「我老公?怎麼會。我老公可是從來都不讓除了我之外的女人伺候的,揚言要找侍婢伺候的,可不是我老公。」

  「我……」程齊禮又一次被噎住,他明明就只是逗她玩兒的。倒頭來……這樣算不算自食其果?不過這麼快就認輸,可不是他的作風。

  「哼,不找女人,難道真給你找一堆男的回來玩嗎?」沒門。

  葉茉聞言,已經動搖了的決心再一次堅定,臉上表情也變回了最初的模樣,「那你就要找女人隨身伺候嗎?我雖然有意思說選個可愛點兒的小男娃娃,那……那也只是出於好玩……何況才多大點兒的娃啊,有你這樣混的嗎?」

  見她終於有了心思與自己理論,程齊禮倒是冷靜了下來,思維嚴謹慎密的腦子瞬間抓住了她話中的漏洞,並還擊了回去道,「按照你的說法,我找的侍女哪個不是身材都還沒發育的黃毛丫頭,那你又是在阻止什麼?」

  「你……」葉茉氣極,情緒也連帶著變得有些激動,「那一樣嗎?男人和女人本來就是不一樣的。」失控之時一人冷靜自持,一人暴跳如雷,由此便瞧出了高下。誰人能擔這一家之主,誰人只能一輩子被包養被奴役,這都是命中注定來的。

  然而,這一局,誰勝誰負還屬未可知曉的情況。

  「你且說說,有什麼不一樣?」程齊禮身體沒動,只輕輕勾起一邊嘴角,道。

  葉茉不由將小身板兒縮了縮,隨即意識到與對手爭鋒相對之時氣勢的重要性,便挺了挺胸膛,揚了揚下巴道。

  「男人就算比女人大十幾二十歲甚至更多,都能下得了手。但是女人就不行,女人遇見這樣的情況,首先心裡的關卡就過不去。哪裡像你們這些下半身思考問題的雄性生物,簡直就是禽獸。想當初我看CCAV電視台,親生的父親就能OOXX自己的女兒,還真當也是夫妻穿越喲,搞亂倫的。更別提你生意上的那些什麼總什麼哥的,眼睛一個勁兒往你們公司新來的女大學生身上瞄,還死命的灌人家酒,一門心思只想拐人家上床,簡直禽獸不如,那大學生當他女兒都嫌棄小的。何況你還是這種特殊情況,到時候你內裡雖然已經腐爛成了一個老頭子,但是你的身體還年輕,又久經沙場,只怕還要無法無天……」

  = =|||

  這孩子,實在是憋了整整三天,又一直被一個男人的幾個老婆圍著,著實有點兒憋屈得厲害,這一開了閘就關不住,提早迎來了青春期的憤青世代。

  程齊禮目瞪口呆的望著她,半天沒反應過來要出聲阻止。等他意識到也許應該喊STOP的時候,葉茉已經半掛在他身上狂喘起氣來,一口氣說太長緩不過來了。(= =)

  而程帥哥的滿腔怒火,硬是在她一連串似放鞭炮的吐槽中給滅了大半。臉上的表情也好看了不少,終於不再是那副是人都欠他五百萬的樣子了。

  葉茉緩過神來,便見她老公瞪著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得盯著她。方才一口氣將這一個多月來她最在意的事情給說了出來,點燃了她心中鄙視種馬的熊熊烈火,雖然迄今所見識到最大的那位還是她爹。

  此時更是毫不畏懼的又挺了挺胸膛,挑釁地看向她老公,「怎樣?」

  程齊禮這才隨著她的動作,將視線自她臉上移開,落在她挺得老高的小胸膛上,然後盯著她一馬平川的胸口沒有回答她他覺得怎麼樣。

  亭子裡突然變得安靜起來,葉茉疑惑的盯著她老公高挺的額頭,開始有點兒心虛了……是不是說得有些過了?畢竟他還是蠻專一的,也和那些什麼總的不一樣,對於這事兒倒是從來不碰別人,不過這也直接導致了她每晚都被奴役得很慘。

  只是,程小帥哥接下來做了一件很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盯著葉茉的小胸膛看了良久,突然,眉心一皺,一直垂在身側的左手迅速抬了起來,然後無比準確的罩住了葉茉的右……額一馬平川……

  葉茉受驚不小,渾身僵直站在原地,小嘴巴大大的張著,幾乎放得進一個雞蛋。

  過了好半天,放在葉茉右……額一馬平川上的小一家之主的小手終於收走了,剛剛實施了流氓行為的始作俑者收回撐在柱子上的右手捏住了自己的下巴,然後若有所思的盯著他老婆身上的事故發生部位瞧了又瞧,眉心皺了又皺,最後他輕輕的搖了搖頭,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轉身走了。

  等到葉茉解除石化狀態,回復意識時,那個小小的身影已經走到了五米開外。葉茉後知後覺的低頭看了自己胸口一眼,方才單手叉腰,另一隻手指著遠去的背影狂怒大喉道,「啊啊啊,你這個流氓、淫魔、色情狂、戀童癖……啊啊啊……你又吃老娘豆腐……啊啊啊……老子才三歲啊啊啊……」

  完了淚流滿面的回轉過身來,一拳擊打在身旁的柱子上,半弓著身子垂頭悲鳴。

  「媽的,老子要豐胸,現在立刻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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