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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ather0525 發表於 2013-12-8 08:03 PM

雲芨 -【仙靈圖譜】《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1-4 01:26 AM 編輯

【書名】:仙靈圖譜

【作者】:雲芨

【內容簡介】:

  萬年前的傾天之禍,滄溟界與各界隔絕,通天大道就此斷絕。萬年過去,第十三代天機子終於開口斷言:通天之途開啟,就在此代!

  且看我,攜仙靈圖譜,開通天之途。

  *********

  道有三千,易有兩極,上下四方曰宇,往古來今曰宙

  宏大的修仙世界,綿延上千萬年,四天萬界,億萬生靈

  煉氣、築基、結丹、元嬰……直至大乘

  無數生靈在通天大道上掙扎著向前,靈玉只是其中之一

  憑藉著一往無前的勇氣與信心,她披荊斬棘,踏上人界的巔峰,直指通天大道!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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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ather0525 發表於 2013-12-8 08:07 PM

楔子

  這是一片混亂的空間,時間扭曲,空間破碎,沒有顔色,沒有聲音,只有一片混沌。

    它似乎很小,除了一團混沌,別無他物。它又似乎很大,混沌中藏著無盡的可能。

    它孤零零地隱藏在隱秘的虛空中,周圍是極度危險的混亂氣流與空間裂縫,令人無從尋找。它悄悄地生長變化,在不爲人知的角落,慢慢演化著……

    忽然,混沌中出現了一抹顔色,淡得仿佛不存在的青色,卻給這個黯淡的世界添了一抹生機。

    青色越來越亮,仿佛力量積累到極致,“啵”一聲,青色的嫩芽掙開混沌的束縛,冒出頭來。

    青芽的出現,仿佛打破了某種平衡,沒有時間沒有顔色的混沌,開始出現生氣,開始演化天地。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

    無盡的星空,一人穩步踏空而來,不過幾步,便站在了混亂氣流和空間裂縫之前。

    這是一個妙齡女子,盛裝華彩,眉目宛然。奇妙的是,她看起來弱不勝衣,那些混亂氣流夾雜著元磁顆粒,亂空橫掃,卻始終掃不到她面前。

    對著空間裂縫,她擡起手,向著混亂氣流輕輕一撥。隨著手掌的虛影落下,一絲混沌之氣泄露了出來,她訝然地挑起了眉頭:“混沌青蓮,竟是真的!”

    確定這件事的真實性,她頓時驚喜,只是很快變成了凝重:“這消息雖然得來不易,但必定不止我一人得知……混沌青蓮,這等寶物,如何能安然據爲己有?莫不是別人設下的圈套……”

    下一刻,她臉色乍變,雙手掐了個指訣,周身陡然出現重重虛影,只消一眼,便讓人昏昏然如墜夢中。

    但,這夢境般的感覺,只存在一瞬,一息之後,一股強大的意念陡然籠罩下來,剎那間仿佛天火落下,身軀與元神俱焚。

    女子眉尖一蹙,越發顯得楚楚可憐,身軀卻憑空消失,而原地出現了一株搖曳的香草,香草一晃,仿若夢境化爲現實,萬物盡焚的熱意消失無蹤。

    這番你來我往,不過電光火石,便已見分曉。

    女子抽身而出,而空間裂縫之前,一名溫文爾雅的紅衣男子,手執火焰扇,不知何時悄然出現。

    看到此人,女子心中一沈,面上卻聲色不動:“我道是誰,原來是你。焱升神君駕臨,有何指教?”

    這位焱升神君渾身流淌著熱烈之意,卻如流水一般源源不絕。他含笑道:“江蘺,明人之前不說暗話,你覺得混沌青蓮這種東西,有可能只有我們兩人知曉嗎?”

    江蘺神君眉毛一挑,等著他未完之語。

    焱升神君道:“混沌青蓮出世,老怪物們怎麼可能坐得住?你我不過早了一時半刻,只要數息,便會有人趕到。”

    江蘺神君的沈默只有一瞬,立刻爽快道:“你有什麼話就快說,再過一會兒,可就遲了。”

    “痛快!”火焰扇一敲手背,焱升神君道,“合作吧!你是靈草,要的自然是本體,我乃火之神獸,青蓮本體無用,混沌才是我之目的。”

    “好!”江蘺神君一口應下,似乎早就等著他的提議,“接下來……”

    “兩位,”一個陰郁的聲音打斷了江蘺神君的話,帶著嘲弄說道,“萬年不見,怎麼變得如此天真?”

    江蘺焱升二人均是眉頭一皺,隨後,一道陰影無聲無息地浮現。

    黑色袞服,冕旒垂面,看不清面容,王者霸氣卻泄露無疑。

    “轉輪王……”焱升神君緩緩念出三個字。

    袞冕加身的轉輪王輕哼一聲:“如何,也要與我合作嗎?”

    江蘺焱升同時沈默。他們二人,一人本體爲蘼蕪靈草,一人本體爲畢方神獸,一人要青蓮,一人要混沌,合作自然沒有問題,轉輪王卻不同,他修的是鬼道,混沌青蓮所含生機,才是他的目標,這可就不好分了。

    焱升神君面帶微笑,輕敲火焰扇:“轉輪老鬼,莫非你要以一敵二?”他的語氣帶著強大的自信。

    人界之中,大乘修士不過百余數,都困在渡劫這一關,死死邁不過去。他們這些人,同在人界巔峰,相識數萬年,對彼此的實力再清楚不過,他單人要滅殺轉輪王不易,轉輪王想要以一敵二,那更不可能。

    轉輪王卻道:“何須以一敵二?你們就那麼自信,能在數息之內,將本座滅殺?”

    他話音一落,又有一道強大的威勢壓了下來,其中鋒銳之意,仿佛萬物在前,均會化爲齏粉。

    離他們不遠處,站著一個不知何時出現的紫衣人。

    “紫郢……”焱升神君雙眼一眯,心中快速思索。

    鬼道之祖轉輪王,劍道至尊紫郢天君,這兩人同時出現,他和江蘺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弄到混沌青蓮,逃出生天,何況,後面還有其他人……而且,聽轉輪王的意思,似乎准備與紫郢聯手?

    “喲,好熱鬧!”他還沒想出個頭緒,耳邊又響起了一道聲音。擡眼一看,黑幕被撕開一條裂縫,一個十五六歲模樣的小和尚鑽了出來,一邊摸著光頭,一邊笑嘻嘻地看著他們,“幾位來得可真快,和尚差點跟不上了。”

    “悟嗔!”目光掃過焱升神君,江蘺神君知道他們還未結成的同盟算是破滅了。既然無法搶占先機,這樣的結盟毫無意義。

    焱升神君苦笑:“老和尚,你不是又轉世去了,跑來湊什麼熱鬧?”

    法號悟嗔的小和尚摸著自己的光頭,說:“別的熱鬧可以不湊,這個熱鬧我能不湊嗎?你們一個個,趁著和尚我不在,想獨吞?”

    回應他的,是轉輪王陰沈沈的一聲冷哼:“悟嗔,你可真看得起自己!”

    “可不是?”清悅的女聲響起,卻非出自江蘺神君之口。衆人擡眼,只見遠處一男一女相攜而來,男子面容英俊、氣度瀟灑,女**裙高髻、環佩叮當,二人面貌均在二十七八,沈穩高貴,恰似一對神仙眷侶。

    他們信步而來,不過幾步,便到了他們面前。

    “悟嗔,五萬年前那筆賬,我們還沒算呢,你打算怎麼了結?”女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小和尚左手把嘴一封,右手撕開一條裂縫,就鑽了進去。

    男子輕蔑一笑:“你以爲躲得了?”右掌虛空一抓,周圍空間片片撕裂。

    “哎呀!”悟嗔的聲音傳來,身影卻未顯露。

    “哼!”男子再次右掌虛抓,他動作不快,空間碎裂的速度卻很快,眨眼間已經延伸到了萬丈之外。

    撕裂的空間碎片間,僧袍偶有閃現,卻始終未被抓到。

    “我說,老簡,你們能不能別這麼衝動?”小和尚的聲音傳來,“跟我打起來,不是正好讓他們撿便宜?”

    男子沒有說話,也沒有停手,那女子卻嫣然一笑,指尖一點虛空,一面古樸圓鏡慢慢浮現。這面古鏡看起來很尋常,掌心大小的鏡面,明亮如同圓月,周圍一圈不知是何成分的金屬鏡框,樸拙得沒有任何花紋,但在場任何人,都不敢小視這面古鏡!

    道祖成鈞煉制的通天靈寶明月心鏡!這位明心天君的本體!

    焱升神君忍不住轉過目光,望著出現至今,一直一言不發的紫郢天君。

    人界慣例,大乘期修士有著獨特的稱謂,人類修道士男稱真君女稱元君,靈獸靈草等修煉成人,稱爲神君,天地靈物修出靈體,則爲天君。焱升神君是畢方神獸,江蘺神君是蘼蕪靈草,故稱神君。而明心天君與紫郢天君,一爲道祖成鈞煉制的通靈法寶明月心鏡,一爲道祖鴻元煉制的紫郢劍。

    道祖之物,非同小可,明心天君直接祭出明月心鏡,其他人還真沒把握擋住她的全力一擊,惟有同爲靈寶的紫郢天君,在正面對敵中,能憑借本體紫郢劍扛下這一擊。

    明心天君這般做法,是打定主意與唔慎勢不兩立了。她的道侶簡不凡真君,是人界萬年難出的修煉奇才,五千年時間,便躋身人界一流修士行列,萬年時間,達到大乘巔峰的程度。再加上明心天君道祖法寶的通靈手段,二人當真一心滅殺悟嗔,悟嗔很難逃脫。

    當然,大乘修士也不是那麼好滅殺的,人界哪個修士,修煉到大乘,沒有點壓箱底的保命手段?漫長的修煉歲月裏,分出幾縷神念慢慢培養,只要念頭不絕,便是元神損毀,仍能緩慢重生。而悟嗔,出了名的狡猾難纏,說他沒有多留幾個手段,誰都不會相信。

    眼見明心天君夫婦與悟嗔打得火熱,紫郢天君卻動也不動,焱升神君瞥了他一眼,道:“紫郢,你不動手?同爲通靈法寶,明心可是你的大敵!”

    紫郢天君卻半點不上當:“好給你機會混水摸魚?”

    “沒勁!”焱升神君敲了敲手中的火焰扇,忽地一揮,人已經消失在了裂縫之前。

    紫郢天君目光一動,一柄紫氣氤氳的劍已經悄無聲息襲去,斬破焱升神君的護體靈氣,留下一段火紅衣袖。

    焱升神君悶哼一聲,身影一晃,仍然不停步地遁入混沌之中。

    而江蘺神君,已經趁著這個機會,緊跟其後,衆人隱約可見一株香草搖曳,同樣消失在裂縫之前。

    “嘿,這就動手了?”輪轉王手中玉笏拋出,不甘示弱地跟了過去。

    這一番突變,明心天君與她的道侶簡真君也沒了算賬的心思,兩人目光一對,緊跟著紫郢天君,進入混沌空間。

    “嘿嘿!”悟嗔的身影從裂縫中浮現出來,摸著光頭,信步往混沌走去,“混水摸魚,混水摸魚呀!”

    話未說完,人也沒進混沌空間,他就全身一僵,耳邊傳來一個戲謔的聲音:“老和尚,多年不見,你還是一樣猥瑣啊!”

    悟嗔一怔之下,苦笑道:“我說呢,這種好事,你怎麼可能落後太久!”

    “這可真讓你失望了,其實我一開始就在這。”

    悟嗔雙眼一眯:“懷素,你又打什麼主意?叫住和尚想幹什麼?”

    “當然是好事了!難道還沒見到寶物,就跟你打一架?”

    悟真聞言微動,別人不知道,難道他會不知,論猥瑣,這人與他可是不相上下,除了此人,還真是沒人會與他聯手,也沒人敢與他聯手。

    “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離他不遠處,一道人影慢慢浮出,聲音也變得真實。

    只見此人淺色道袍,羽冠束發,風姿瀟灑,若非五官著實秀氣,幾乎要被當成男子。這名俊俏至極的女子此時對他頷首淺笑:“如何?”

    悟嗔心思電轉,不過一瞬,便有決斷,他抿了抿嘴,道:“如果搶到了又如何?你的信用可不怎麼樣!”

    女子輕笑一聲,漫不經心地說:“信用?你也是活了幾十萬的老怪物了,不會有那麼天真的想法吧?我們這等修爲,立心魔誓牽一發而動全身,不立心魔誓又約束不了……倒不如順其自然。此事無非幾個結果:一是你陰了我,帶走混沌青蓮,二是我陰了你,混沌青蓮歸我所有,三是我們平分。到底是哪一種,到時再說了!”

    “好,成交!”這話可比事前分贓實在得多。

    被喚爲懷素的女子一笑,掌心一攤,一卷書冊出現在她手中,舉步向混沌邁了進去。

    懷素與悟嗔進入之後,又有大乘修士不斷地出現,紛紛步入混沌空間,一場驚動人界的大戰,不可避免地拉開序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feather0525 發表於 2013-12-8 08:08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1-4 01:27 AM 編輯

第一卷、仙蹤隱

    杳杳雲海隱仙蹤

001、半夜遇鬼

  “天朗炁清,三光洞明,金房玉室,五芝寶生……”昏黃的燈光從破舊的偏殿耳房透出,伴隨著低低的誦讀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分外清幽,令人心曠神怡。

    而一旦進入耳房,這種清幽甯靜頓時被現實打擊得支離破碎。

    幽暗逼仄的室內,一張鋪著紅綢的油膩供桌擺在靠窗的位置,占去了一半的空間,除此之外,只有一張狹窄的木床,擠在角落裏。無論是供桌還是床具,皆是歪歪扭扭,破敗不堪。

    此時此刻,供桌旁的高凳上坐著兩名道童,都是十一二歲的年紀,眉清目秀,穿著洗得發白不太合身的青灰色道袍,一邊打著呵欠,一邊搖頭晃腦地低聲背誦經書。背著背著,“啪”一聲,其中一名道童手中的經卷掉在了地上。

    輕微的聲音在靜夜裏顯得格外清晰,已經昏昏欲睡的道童們陡然驚醒。

    “啊~~”掉書的道童張嘴打了個呵欠,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慢吞吞低身撿書。

    另一個道童被驚了一跳,小心地看了眼門口,說:“靈玉,你小心點,要是被師父看到,又要被打戒尺了!”

    被稱爲靈玉的道童滿不在乎地揮揮手:“師父沒那麼快回來的,今天是月圓之夜,師父要獨自修行到天亮。”

    “可是,師父說過,我們不能趁他不在就偷懶……”

    “我又沒有偷懶,只是犯困而已。”靈玉再度打了個呵欠,起身跳下高凳,“我去趟茅房。”

    說著,點了燈籠,晃晃悠悠地提著,離開了耳房。

    從耳房的破舊可以看出,此間道觀早已年久失修,事實也確實如此。牆體多處崩塌,廊柱傾斜歪倒,灰塵處處,蛛網遍布,連道觀門口的牌匾,都掉下來埋了半截在土裏,除了供奉三清的大臀,和他們居住的偏臀及耳房,均是頹敗不堪。

    要說這間道觀,千年前也曾興旺鼎盛過。那時還是大秦天下,秦朝開國之君太祖皇帝打天下時,曾在此見過神跡,因此,分封于此的楚國公在白水山上建起一座道觀,供奉道祖三清。

    那時的白水觀,名列天下三大道觀之首,香火鼎盛,聲名遠揚,乃是道門聖地。可惜時光荏苒,大秦天下分崩離析,大燕取而代之,白水觀在戰亂中斷了傳承,昔日鼎盛一時的白水一脈,就此失傳。

    自大秦滅亡,白水觀荒廢數百年,始終未能重建,如今,到處是殘垣斷壁,昔日天下第一觀的盛景,百不存一。

    三年前,一名道士來到白水山,緬懷一番後,收拾出勉強能住人的一處宮臀,帶著兩名徒兒住了進來。

    這道士自稱玄塵子,雖然貧困落魄,倒也舉止有度,平日裏與徒兒供奉道祖、種菜澆園,清貧度日,既不求香火,也不下山化緣,還時常給山中村民看些小病,因此,白水山的村民也就默認了他是白水觀觀主。

    當然,這個白水觀觀主,並沒有朝廷的冊封,認真論起來,只是野道士而已。

    雖說天下修道之士,皆是道門中人,然而,千年來的規矩,舉凡僧道,皆有度牒爲證,道觀、寺廟住持,更有朝廷冊封,若是沒有,只能算是野道士、野和尚,仍要繳稅納糧。

    既無香火,又要繳稅,日子過得十分清苦,加之玄塵子爲人嚴厲刻板,做的他徒兒,著實是件苦差事。

    靈玉揣著草紙,提著燈籠,磕磕絆絆走到臀後的茅房,解開褲子蹲下身。

    “嘩啦”一陣水聲過後,靈玉舒了口氣,收拾一番,小心翼翼地踏出茅房。

    所謂茅房,其實只是挖了個深坑,放了兩塊踏板,然後搭上茅草,簡陋不說,還十分危險。靈玉一直避免晚上上茅房,一則總覺得很容易掉下去,二則……

    他提著燈籠,目光掃過不遠處倒塌的宮臀的暗影,黑黝黝的,晚上看得特別可怖。

    他縮了縮脖子,感覺一陣涼風往裏灌,連忙提著燈籠往裏走。要不是實在憋不住,他真不想晚上出來上茅房……

    等等!涼風?感覺好像還在……

    靈玉渾身一僵,步伐停住。

    涼風的感覺依舊,涼颼颼的,汗毛都豎起來了,而時節正值酷暑,除了脖子,其他地方都在冒汗。

    “不會吧,真的有那種東西?”靈玉感覺到自己的腿在抖,脖子被灌涼風的感覺更明顯了,好像有個人在他背後,慢慢地吹著……

    “冷靜,冷靜!”靈玉抹了把汗,放下燈籠,顫抖著掐起指訣,“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惟道獨尊……”

    一遍金光咒念下來,靈玉聲音漸漸平穩,直到“金光速現,覆護真人”,靈台忽地一熱,隱現金光。

    這金光他自己當然看不見,卻感覺到自己瞬間進入了一種難以言說的境界,可惜的是,這種玄妙的感覺只有一瞬,很快就消失無蹤了。

    “咦,小小野觀道童,居然能進入觀想境界……”耳邊響起嬌軟的女聲,駭了靈玉一跳。

    他猛然回頭,卻對上一張妖豔的臉。

    柳葉眉,狐媚眼,粉白的臉龐,紅豔的唇。

    “啊!!!!鬼啊!!!!”尖叫聲響徹白水觀上空,靈玉一跳三尺遠,狂奔而去。

    一個身段妖嬈的紅衣女子站在原地,一邊撥弄著自己的頭發,一邊咬著紅唇笑:“真是可愛的小東西……”

    說著,她扭著腰肢一步步走近,俯下身對著靈玉的脖子吹了口涼氣:“小東西,難道你沒發現,不管你怎麼跑,都還在原地嗎?”

    靈玉一怔,低頭看看腳下,頓時發出更慘烈的尖叫。

    他的腳明明在跑,地面卻始終不動!

    尖叫完畢,事情擺在面前,逃避不了,他反而一下子冷靜下來了。

    等到他恢複鎮定,轉身面對那紅衣女子,很快發現,地上的燈籠,映出她曼妙的影子。

    “你不是鬼!”這是肯定句。

    “哼哼!”紅衣女子妖嬈地笑,“姐姐看起來像鬼嗎?”

    “像!”知道是人,靈玉膽子大了起來,點著頭嚴肅地說,“像豔鬼。”

    “喲,你知道什麼是豔鬼嗎?”

    “知道!師父說,長得特別漂亮的,就是豔鬼,越是漂亮,越是危險!”

    紅衣女子挑眉,笑得花枝亂顫:“小鬼頭,挺會說話的!”

    靈玉眨眨眼,作天真可愛狀:“姐姐,你到底是什麼人啊,爲什麼三更半夜地出現在這裏?是不是迷路了?是你故意往我脖子裏吹氣,讓我以爲有鬼的?還有還有,觀想境界是什麼?”

    “呵呵呵呵~”紅衣女子捂嘴笑,“你問題這麼多,姐姐應該先回答哪一個?”

    下一刻,目光一轉,手中紅點一閃,如電般激射而去。

    “啊!”靈玉痛叫一聲,手中掉下來一張黃色靈符。

    “小鬼頭,在姐姐面前玩花樣?”紅衣女子扯著一條紅線,線的另一端纏在靈玉的手腕上。

    靈玉抖著雙手,疼得直抽冷氣,他道:“姐姐,剛才那般動靜,我師兄不可能沒聽到,可是半點動靜也沒有,你把他怎麼了?”

    “喲,這麼快發現不對,果然是個機靈的小東西。”紅衣女子對他嫵媚地眨了下眼,道,“至于我把你師兄怎麼了……你猜?”

    靈玉道:“姐姐你想要我做什麼,只管說來便是。白水觀已經荒廢數百年,我們師徒三人,不過是沒有度牒的野道士,既無財物,又修爲低微,姐姐這般厲害,想來對你一點用處也沒有,只求姐姐勿傷我們性命。”

    他說得這般認真,紅衣女子也收起來戲弄的表情,一抖手腕,紅線飛回手中。

    “小鬼頭,我且問你,你師父的來曆你可知道?”

    靈玉得了自由,松了口氣,聽了她的問話,疑惑地眨了下眼,答道:“我師父什麼來曆?我不知道呀!”

    “小鬼頭,想活著可得說實話呀!”紅衣女子撫著手中紅線,“你幾時開始跟著你師父的,平日所見,你師父可有什麼特別之處?”

    靈玉老老實實道:“三年前,我流落樊城,偷饅頭的時候被師父抓到,師父說我資質甚好,不但沒有打我,還收了我當徒弟。不久之後,師父就帶著我和仙石到這裏來,說,白水觀曾是天下第一道觀,雖已荒廢,但白水山仍是靈秀之地,有益修行,就在此落了腳。”頓了頓,又補充,“我問過仙石,他家孩子多,養不活,師父早兩年路過他家時,就收了他當徒弟。我們跟了師父這些年,沒見師父有什麼特別的……”

    “沒什麼特別?”紅衣女子目光飽含深意,“你不過修道三年,使出普通的金光咒居然能進入觀想境界,你師父能沒什麼特別?”

    “姐姐,觀想境界是什麼?”靈玉特別真誠地看著她的眼睛,“師父平日對我們可嚴厲了,卯時起亥時歇,日日背誦道經,不可有一日懈怠。他總說,我們是沒有傳承的野道士,想要真正踏上道途,除了以勤補拙,沒有其他方法。”

    “……”紅衣女子微怔,喃喃,“以勤補拙,日日背誦道經……若是心思純淨,確實可以進入觀想境界,難道真的只是修煉刻苦的野道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feather0525 發表於 2013-12-8 08:10 PM

002、落入敵手

  可惜,只一瞬,紅衣女子的目光就淩厲了起來:“哼!哪怕是當今天下三大道門傳承,修道三年進入觀想境界也是不易,何況沒有傳承的野觀道士!小東西,你可不要自作聰明!”

    靈玉一呆,道:“姐姐,什麼是觀想境界,我不知道呀!”

    紅衣女子雙目眯起:“你不知道?剛才你施展金光咒,靈台感悟金光,難道不是進入了觀想境界?你要知道,進入了觀想境界,就算是踏入了修道之門了。”

    “啊?”靈玉呆了半晌,又是驚又是喜又是迷茫,“師父說過,只要我們一心求道,終有一日,能踏入修道之門。到底怎樣才算踏入修道之門,師父也說不清楚。”

    紅衣女子目光淩厲地盯著他看了半晌,見他神情不似作僞,才慢慢緩和下來:“那你剛才念金光咒的時候,是不是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靈玉連忙點頭:“嗯,有一點!不過那種感覺消失得很快,連一息都沒有,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你以前背誦道經,可曾出現過這種感覺?”

    “沒有。”靈玉老實搖頭,言罷問道,“姐姐,觀想境界到底是什麼?我當真算是踏入了修道之門了嗎?”

    紅衣女子見他滿臉期待,目光澄澈,已是信了七分,重又露出笑容,道:“小東西,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你果真資質甚好,便是拜入三大道觀,也不是不可能。”說罷,又是嫣然一笑,“如果你願意,姐姐可以帶你走,還能引薦你入三大道觀哦。”

    靈玉吃驚地瞪大眼,結結巴巴地說:“三大道觀?姐姐你不是騙我的吧?師父說,天下修道者多如過江之鯉,能入三大道觀的,只有千余人,我們之前,連個叢林觀都不收,因爲沒有度牒……”

    紅衣女子道:“看你年紀,只有十一、二歲吧?這個年紀,僅僅修道三年,便能進入觀想境界,足夠做三大道觀的弟子了,叢林觀又算得了什麼?”

    所謂叢林觀,與子孫觀相對。子孫觀有嚴格的師徒傳承,亦有專屬的私産,他人不得插手事務。而叢林觀,凡是有度牒的道士均可掛單居住,管理事務。子孫觀的地位,遠遠在叢林觀之上,道門某一支傳承,這種稱呼只能出現在子孫觀。

    靈玉吞了吞口水,不敢相信地望著她:“真、真的?”

    對于沒有度牒,不能居住正經道觀的野道士來說,進入三大道觀,是不能抵擋的誘惑。要知道,三大道觀爲朝廷冊封,受天下供奉,地位超然,出任國師的首要條件,便是出身三大道觀,這可是身爲道門弟子最崇高的目標!

    可是,沒等紅衣女子回答,靈玉又糾結地扭起了眉毛:“可是,師父,仙石……”

    “莫非你還想帶著你師父和師兄一起去?”紅衣女子玩味地看著他。

    靈玉對手指,好一會兒,才道:“姐姐,你騙我的吧?三大道觀,哪是那麼容易進的……”

    紅衣女子“噗”一笑,正要說些什麼,忽地一個粗啞的嗓音傳來:“緋雲,你在做什麼?我們來這裏,可不是逗小孩的!”

    聲音由遠及近,一個人影腳不沾地地飛近。靈玉只是凡人,目力普通,這人站在面前,才借著燈籠的光勉強看出,是個身材普通、身穿黑衣的老者,手中還提著一物。

    他低頭一看,頓時失聲驚叫:“仙石!”

    難怪剛才他叫那麼大聲,仙石都沒出來看一眼,原來也被人抓了!

    看到這老者,紅衣女子緋雲表情倨傲,道:“我做什麼,你管得著嗎?”

    老者氣息一冷,黑暗中一雙眼眸精光四溢:“其他時候是管不著,不過,今日你若拖了後腿,就是老夫不計較,想必衆位道友也不會答應!”

    緋雲狐媚眼一瞟,冷聲一哼,不與他爭辯,隨後紅線一點,纏上靈玉的腰,將他拉到身邊。

    雖然剛才緋雲口口聲聲要引薦他入三大道觀,但靈玉小小年紀流落市井,看慣眼色,知道人心複雜,豈會輕易相信?三大道觀何等地方,這女子與他素昧平生,引薦他入門這種話,多半是逗他的,當不得真。再說,這黑衣老者與她是同夥,他們幾人,明顯對白水觀有所圖,而他們師徒三人暫居白水觀,有可能被當成了眼中釘,尤其是師父……

    他還是繼續裝傻賣乖的好,說不定能掙出一線生機。

    老者冷眼一掃,似乎不屑與紅衣女子緋雲爭氣,提著仙石,一番提氣縱躍,消失在白水觀的殘垣斷壁間。

    緋雲面若寒霜,一扯紅線,腳尖連點,緊跟著老者離去。

    靈玉只覺得腰間一痛,人已風馳電掣地飛了起來,他一下瞪大眼,捂住嘴,這……難道是傳說中的輕身術?

    他們師徒三人雖是野道士,卻也流浪過許多地方,見多識廣。所謂武林高手,他們見過不少,輕功什麼的,師父也會一些,緋雲與這黑衣老者的路數,顯然不是輕功,他們飛躍之時,腳尖根本沒有觸及地面,再加上緋雲出現之時,對付他的招數……他們是修道者,真正的修道者!

    發現這點,靈玉又是激動又是忐忑。激動的是,真正的修道者,是他們這樣的野道士想見都見不著的人物,忐忑的是,這些人絕對不安好心!

    這般想定,他眼珠一轉,用驚訝惶恐的語氣說:“姐姐,你好厲害!你是真正的修道者吧?”

    緋雲輕哼一聲,頗有些自得,道:“小鬼頭,眼光不錯。”

    身爲真正的修道者,當然有理由自得。天下修道之人不知凡幾,其中半數以上是野道士,而有度牒的道士裏,又有半數以上是散修道士,真正的出家道士裏,有師門傳承的又只占三成不到,而這三成不到裏,能修煉到踏入修道之門,不會超過三分之一。如此一層一層算下來,一百個道門修士裏,真正的修道者,只有一兩個。

    百裏挑一的勝出者,當然有理由驕傲,尤其,真正的修道者多半出現在傳承多年的子孫觀內,很少出現在世人面前。

    “小鬼頭,”緋雲忽地冷了臉色,道,“姐姐這裏有正事要辦,你要識相才好,像你這麼聰明的孩子,姐姐可舍不得殺!”

    說是舍不得,最後一個殺字,卻凜冽如寒霜。靈玉打了個寒戰,他雖然機敏,但到底是個孩子,又不曾見過真正的修道者,在緋雲的氣勢之下,很自然地生了懼意。

    他的反應讓緋雲很滿意,輕佻地對他眨了下媚眼:“乖孩子。”提著他跟在黑衣老者身後,一路飛掠。

    白水觀其實很大,昔日的天下第一觀,足足占據了半個白水山。緋雲與黑衣老者飛掠了半刻鍾,腳下仍然是白水觀的廢墟。在這段時間裏,靈玉漸漸適應了騰雲駕霧般的感覺,開始思索目前的境況。

    仙石被那黑衣老者提在手裏,一直沒動靜,不過,據他觀察,應該是昏迷,而不是死了,因爲他還有呼吸……說起來,剛才念過金光咒之後,他似乎耳聰目明了很多,難道真的像緋雲說的那樣,他無意中進入了觀想境界,成爲了真正的修道者?不會吧?師父明明說那樣很難很難,像他們這樣的野道士,能踏入修道之門的,一千個裏也很難有一個,多半需要天大的機緣,以及幾十年的努力,他修道才三年呢!

    唉,這個先不想了,不管是不是,等脫險了再說。

    無論是他還是仙石,對方選擇了抓而不是殺,說明他們還有價值。這個價值是什麼呢?緋雲剛才問了他那些問題,似乎對師父很感興趣……莫非,想拿他們威脅師父?

    思來想去,靈玉覺得,這是最可能的答案。

    他不傻,緋雲問的那些問題,分明覺得,師父並非常人,最起碼,不應該是連度牒也沒有的野道士。

    難道師父真的不是尋常的野道士?不像啊,他跟了師父三年,從未發現師父有什麼特殊之處。

    正這般想著,黑衣老者與緋雲停了腳步。

    “怎麼,沒找到?”說話的是緋雲。

    黑衣老者一只手從懷中取出一個圓盤般的事物,看了一會兒,道:“奇怪,剛才這附近明明有靈氣波動,現在羅盤卻沒有絲毫異常。”

    緋雲道:“應、紀兩位道友呢?他們不是早早找過來了。”

    黑暗中,靈玉隱約看到,黑衣老者從懷中取出一物,食指一劃一彈,此物便化爲一道亮光飛掠直達天際。

    這是道門中人常用的訊號符,制作手法及材料都十分簡單,別說修道者,便是沒有踏入修道之門的野道士,基本也會。之前靈玉被緋雲的紅線打落的,便是訊號符,不過,他那份品階極低,只有百丈內才能感應到,而且也沒有這麼拉風的亮光,跟黑衣老者這份,差得極遠。

    但就算如此,靈玉也心疼得很。他手頭只有這麼一份訊號符,原本是備著以防萬一的。此時看著黑衣老者使出這高品的訊號符,靈玉羨慕得口水直流。

    訊號符一閃之後,沒入黑暗,似乎尋人去了,黑衣老者轉過身,銳利的目光盯著已經被緋雲放下來的靈玉,沈聲喝道:“小道童,你家師父去何處修煉了,你可知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feather0525 發表於 2013-12-8 08:11 PM

003、行蹤詭秘

    靈玉木木呆呆地答道:“不知道,師父從來不說。”

    黑衣老者厲聲喝道:“你若有所隱瞞,必叫你生死不能!”

    靈玉連忙搖頭:“這位……這位前輩,我真的不知道呀!師父只說,他要借著月圓修煉一整夜,我們又不敢出去……”

    “公孫老鬼,”似乎不大滿意黑衣老者的態度,緋雲揚著下巴道,“看樣子,你沒從那個小子口中套出消息,既然那野道士沒有告訴大徒弟,又怎麼可能告訴小徒弟?”

    黑衣老者冷冷道:“這可說不准,我抓的小子,老實木訥,你手中這個,可要狡猾得多!”

    緋雲斜眼看他:“再狡猾,能狡猾得過你?不過是個十歲出頭的小娃娃,諒他也不敢欺瞞我們!”

    緋雲目光冷漠似冰,看得靈玉渾身一顫,連忙低下頭。

    緋雲此言,似乎是在幫他說話,但靈玉敏銳地感覺到,她的冰冷亦是真的。哪怕緋雲先前對他頗爲友善,但若涉及到正事,只怕不會有半點留情。

    感覺到這點,他更加戰戰兢兢。

    師父到底做了什麼,爲什麼會有修道者來找他們的麻煩?他們師徒三人,可是連度牒也沒有的野道士啊!

    靈玉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悔恨,自己之前沒有多一點好奇心,如果之前多留心,今天就不會被人抓了,還什麼也不知道。

    他們這是在找師父,找到師父之後呢?是尋仇,還是奪寶?一時間,靈玉浮想聯翩,昔日聽過的說書人的故事在腦子裏竄來竄去。

    他還沒想出個頭緒來,訊號符已經有回應了,黑暗中,兩道人影迅速往這邊靠近。

    雖是月圓之夜,可白水觀荒廢太久,廢棄宮臀與樹影交纏,廢墟上暗影憧憧,兩道人影及至近前,靈玉方才勉強看到他們的模樣。

    此二人均是男性,一人身材高大,一人普通,年紀不老不少,面相如何看不清楚,只隱約看到穿著樣式一致的道袍。

    “兩位道友,”身材高大的那位首先問道,“你們可從道童口中問出那野道士的下落?”

    黑衣老者反問:“這麼說來,兩位道友並未尋到那人的蹤跡?”

    此人答道:“我們在此尋覓了許久,沒有任何發現。”

    黑衣老者怔道:“這就奇了,就算他真的是個修士,以我們四人之力,居然無法尋到他的下落?難道此人當真如此深不可測?”

    “這麼說來,這兩個道童也不知道他們的師父在何處?”

    黑衣老者道:“老夫對這道童用了夢引術,應該不會有錯。”

    夢引術?靈玉在心裏嘀咕,這是什麼術法?聽意思,似乎可以讓人說真話?

    “有意思,真有意思。”身材普通的那位開口,嗓音略爲尖銳,“原本以爲,此人在白水觀落腳,若不是個修士,就當真是個傻乎乎的野道士,如今看來,不但是個修士,所知恐怕還不少!”

    “而且行蹤詭秘,只怕不好對付!”身材高大的那人接道。

    “哼!”緋雲傲然冷哼,“就算他修爲不凡,我們四人聯手,難道還對付不了他一人?”

    黑衣老者瞥了緋雲一眼,冷冷道:“絕對的實力面前,人數算什麼?雖說應、紀兩位道友實力不凡,應該不會出差錯,可東西沒有到手,就要以防萬一!”

    靈玉眼睛一亮。黑衣老者這句話,明確地點出了他們的目的是拿到某樣東西,而他們尋找師父,則是認爲他很有可能知道秘密,誰叫他們師徒三人恰巧在白水觀落腳呢?

    ——等等,他們在此落腳,真的只是恰巧嗎?師父月圓之夜行蹤成謎,莫非真的如他們所想,是尋找某樣東西?

    不,怎麼可能?師父雖然嚴厲,但對他和仙石都不錯,怎麼可能會騙他們……其實,這樣也不算騙,頂多算是隱瞞,如果師父帶他們來白水山,真的有自己的目的,那也沒什麼啊,他們兩個還是小孩子,師父不說也沒錯……

    靈玉胡思亂想一通,想完了,那邊四個人已經達成一致,分頭搜索。

    緋雲帶著他,腳不沾地,在廢墟上四處搜索,時不時地停下來,丟出一根湯勺模樣的東西,觀察一番,撿回來調整方向。

    靈玉看了一陣子,猜測這玩意兒的作用應該跟黑衣老者的羅盤類似,觀測什麼靈氣波動。

    什麼叫靈氣波動,他不太明白,對道門弟子來說,靈氣是一種很玄妙的東西,看不見摸不著,或者,對于真正的修道者,靈氣其實是可以觀測的?

    雖然已經修道三年了,但他從沒見過真正的修道者,所以,盡管師父將修道者形容得有如神仙人物,在他心中,對于成爲真正的修道者並不是太渴望。直到今晚,這四人的出現,讓他見識了什麼叫輕身術,什麼叫高品的訊號符,還有他們言語中的驕傲自負,讓他前所未有地對那個世界憧憬起來。緋雲說,能進入觀想境界,想當于進入了修道之門,這是不是代表著,他已經可以做一個真正的修道者了,就像他們口中說的……修士?

    靈玉心中熱熱的,迫不及待地擺脫目前的困境,見到師父,問問他,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成爲修士了。

    師父,師父到底在哪呢?會不會被這些人找到,如果被找到,會不會打不過他們?可如果找不到師父,他們會對他和仙石下毒手嗎……

    不知不覺,靈玉已經相信了這些人的判斷,師父必定不是尋常的野道士。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上忽然傳來一道金色的訊號符,直奔緋雲而來。

    緋雲見了大喜:“終于找到了!”許是心情不錯,她道,“小東西,要是姐姐如願了,就放了你,說不定,還會引薦你入三大道觀,你可得幫著姐姐。”

    “啊?”靈玉惶恐道,“姐姐這麼厲害,還……還用得上我?”

    緋雲道:“不要覺得你師父是好人,若是好人,就不會在知道你資質不錯的情況下,還讓你跟著他做一個野道士。呵,他是修士又如何?沒有傳承,也不過是個散修,跟著他有什麼前途!就算你資質再好,在這白水觀久了,也會泯然衆人。”

    靈玉一呆:“姐姐……”

    緋雲見他這模樣,還以爲被嚇到了,拍了拍他的頭以示安撫:“人心險惡,這道理你早晚會知道,他收了你和你師兄,絕非只是好心。”

    說罷,不再多解釋,提著靈玉,往訊號符所示方向急奔而去。

    四人再度會合,發出訊號符的,仍然是那黑衣老者。

    看到另外三人過來,粗啞的嗓音響起:“各位道友請跟我來。”

    黑衣老者所站的位置,正是白水觀曾經最輝煌的建築太極宮。

    在白水觀還是天下第一觀的時候,太極宮是天下道門弟子人人向往的聖地,傳說太極宮裏,收藏著道門最完整的道藏,還有道門修爲最高深的法師日日講經論道。

    而千年之後,太極宮早已倒塌,其中的道門聖物,早就被搶劫一空了,連牆壁上的金粉,都被愚夫刮了個幹淨,只剩下一座空落落的廢墟,寂寞地存在著。

    “各位道友請看。”走到太極宮一側,黑衣老者指著廢墟道,“此人每逢月圓,都要號稱修煉,三年時間,進出三十多次,必定留有痕跡。此處雖然被小心地掩蓋了,但還是能看出一點人爲的痕跡——這裏有半個腳印!”

    靈玉的目力遠遠及不上這些人,只看到緋雲的臉上露出恍然的神情:“這麼說來,此人就藏身于此?”

    “多半是了。”黑衣老者道,“應道友,紀道友,兩位覺得呢?”

    他喚應道友時,面對的是身材高大的那位,紀道友則是聲音尖銳的那個。那位應道友緩緩點頭道:“公孫道兄所言有理。”

    那位紀道友也應了一聲。

    “那我們這就進去?”說是進去,黑衣老者卻沒有邁步的意思。

    等了片刻,那位應道友出聲:“等等,且讓我的靈寵,在前探路。”

    黑衣老者似乎等的就是這句話,甚是欣悅,退開一步:“勞煩應道友了。”

    應道友從腰間取下一物,看起來像只口袋,他把袋口拉開,一只黑黝黝、形似穿山甲的東西竄了出來。

    應道友十分愛惜地摸了摸它的甲片,取一個果子餵它,看著它哢嚓哢嚓吃完,方才一揮手:“去吧!”

    穿山甲迅如閃電撥開廢墟上的植被,衝進了太極宮。

    靈玉一下子瞪大眼,喃喃自語:“好神奇!”

    沒有人說話,他的聲音在靜夜裏顯得特別清晰,除了昏迷的仙石,四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他的身上。

    那位紀道友看了看他,再看看被黑衣老者丟在地上的仙石,道:“公孫道兄,緋雲道友,你們還留著這兩個小道童作甚?既然沒用,殺人滅口就是!”

    靈玉聞言,嚇了一跳,直覺地往緋雲後面縮。

    緊接著說話的卻是黑衣老者,他道:“這兩個道童,與那玄塵子好歹有三年師徒情分,說不定,關鍵時刻就用上了。”

    “如果那玄塵子果真不是凡人,豈會在乎兩個小道童的性命?”紀道友不以爲然,“凡人在我輩眼中,不過螻蟻。”

    黑衣老者卻道:“暫且留著吧,反正無礙。”

    紀道友並沒有把兩個道童放在心上,見黑衣老者執意如此,也不再多說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feather0525 發表於 2013-12-8 08:13 PM

004、符陣

    靈玉感覺自己快要吐了!

    那只穿山甲回來之後,他們四人就帶著他和仙石進了太極宮。太極宮內部,廢墟堆得如同迷宮,七拐八彎,最後通往一條地道。

    地道裏黑暗一片,他們四人奔走無礙,對他來說,卻只能勉強看到幾個暗影,而且,他又被緋雲提著奔跑,顛來顛去,忍住不吐實在太難了。他不由地羨慕起昏迷中的仙石,沒有知覺,可比他好多了。

    就在他忍不住要吐出來的時候,緋雲的腳步突然停了。

    “小心,有埋伏!”略顯尖銳的聲音響起,卻是那位紀道友出聲示警。

    緊接著,靈玉感覺自己飛了起來,而後重重摔在地上。

    “疼……”他以爲自己叫出聲了,其實只是微弱呻吟,肩背麻辣辣地疼,不知道骨折了沒有。隨後,視線裏滿是符光人影,什麼也看不清了。

    過了好一會兒,騷亂方才平定下來,黑衣老者恨恨道:“好個狡猾的‘野道士’!居然在此埋伏了符陣!”說罷,矛頭轉向他人,“應道友,你的靈寵不是來探過路嗎?爲什麼沒有發現?”

    被他指責,那位應道友很不爽快,他哼道:“公孫道兄,你以爲靈寵是什麼?冒險之事,都賴靈寵,這天底下哪位修士有這樣的魄力?”

    黑衣老者聞言一怔,而後默然。確實,靈寵珍貴無比,別說散修,便是他們這些有一定背景的修士,耗盡身家也未必買回一只。各種靈寵,有著獨特的用途,應道友那只,便在于探路、尋路,如果沒有那只靈寵,他們找到這裏就不容易,要知道,太極宮占地極廣,廢墟裏坑洞交錯,想找到正確的路,有可能一夜就過去了。就他們所知,月圓之夜,有著獨特的意義,錯過這一次,那可就要再等一個月。

    “好了,”緋雲出聲,她道,“既然遇到了符陣,說明那人就在此處無疑,我們還是想想怎麼對付他吧。”

    安靜片刻,紀道友的聲音響起:“正是,應師兄,有這個符陣,更加說明此人不好對付,還是不要爭這些閑氣了。再說,公孫道兄也不是有心的,他本就是這樣的性子。”

    黑衣老者趁機道:“應道友,真是抱歉,老夫說話急了些,並非質問于你。”

    緋雲與同門師弟同時打圓場,黑衣老者又出言道歉,應道友就驢下坡,緩和了語氣:“公孫道兄無須如此,是我反應過激了些。唉,靈寵這東西,養起來不易,相處日久,難免視爲親人子弟。”

    先前小小的衝突,就此揭過了。四人好言好語地開始商議,如何對付玄塵子。

    經過這個符陣,他們四人已經完全確信,玄塵子修士的身份。符陣是什麼東西?沒有修煉出真元,就無法布置。

    而且,符之一道,博大精深,別看隨隨便便一個野道士都能畫訊號符,其實訊號符只是驅符中一個不入流的小手段!符道五大分支,驅法爆器魂,驅符是其中最容易入手的一個分支,排得越後,越難入門,而符陣,最低也要熟練使用法符!

    一個能使用符陣的符師,放到外面,絕對人人爭搶,別說尋個傳承,便是三大道觀,也不能拒絕!而這樣一個人物,竟然甘心在一個廢棄道觀做一個野道士,說出去誰信?四人此時已經確信,這個玄塵子不但是個知情人士,而且所知比他們還多!

    想到這一點,四個人同時沈默了。他們來到白水山,發現白水觀中住了一師二徒三名野道士,原以爲,可能是一個比他們早一步得到消息的散修潛伏在白水山尋找機緣,但沒想到,一步步尋來,竟發現這是一個會布置符陣的符師,這可比他們想像中難對付得多。

    “諸位道友,莫不是害怕了?”那紀道友道,“公孫道兄,你找我們師兄弟來的時候,可是說過,便是三大道觀弟子來搶,我們也不會退讓,如今呢?”

    黑衣老者昂頭,目光恢複了冷厲陰沈:“如今自然也是如此。我們都知道,假如消息是真,對我等而言,是何等的機緣,說是一步登天也不爲過!”

    “不錯。”緋雲纏著手中紅線,咬著唇道,“此人越厲害,越說明消息的真實性。他在白水觀潛伏了三年之久,每月月圓,都要外出尋覓,很有可能已經找到了寶物的真實位置……呵,我們雖然有一個很難對付的對手,卻也省了我們不少事。”

    緋雲話落,其他三人目光瞬間亮了起來。不錯,對手越難對付,收益越高!只要他們勝了,對方就是白爲他們做工,更重要的是,一個符師……必定身家豐厚!

    等靈玉的疼痛稍緩,這四人已經商議完了,緋雲回頭找他,重新用紅線把他綁在身邊。靈玉疼得呲牙咧嘴,哀哀叫痛:“姐姐,疼!我骨頭都要摔斷啦,你還這樣拉著我走,我就疼死了。”

    緋雲媚眼一挑,手心按著他的肩骨,從左到右,從上到下,摸了一遍,最後吃吃笑道:“小東西,你骨頭好得很,別裝可憐了!”言罷,一扯紅線,毫不憐惜地扯著他繼續向前走。

    讓靈玉意外的是,那黑衣老者竟也找回仙石,仍舊帶在身邊。

    靈玉眨眨眼:難道他想錯了,其實這個姓公孫的老頭是個好人?畢竟,那位紀道友說的連他都覺得很對,如果師父真的不是凡人,怎麼可能在乎他和仙石的性命?

    ——呸呸呸!他在亂想什麼?師父才不會呢!如果不是師父,他現在還在樊城,頂多就是混成丐幫堂主什麼的……他要堅信,師父不但不是凡人,還非常厲害,把這些人打得落花流水,這樣他和仙石就得救啦!

    想像很美好,現實很殘酷。靈玉正在做夢,自己和仙石逃出生天,還因爲師父的指點,進入修道之門,成爲真正的修道者,便看到明晃晃的火光亮了起來,正當他眯著眼,不太適應亮光的時候,一股熱烈的焚意燎燒而來。

    “啊!”靈玉眼見一道火焰衝自己而來,一把抓住緋雲,急忙把臉埋在她背後。

    緋雲沒有防備,被他扯得一個踉蹌,好不容易躲過那火光,咬牙恨道:“小鬼頭,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氣得連姐姐都不說了。

    靈玉還沒說完,身子又是騰空而起,重重地被甩到一邊,一道火焰擦著他的手臂過去了。

    “咝……”剛才已經感覺要骨折的肩膀,動也動不了,瞬間半邊身子麻了,靈玉眼含淚花,卻連擡頭看的力氣都沒有。

    他到底是倒了什麼黴啊?好端端的做一個野觀小道童,每天幹幹粗活背背道經,雖然粗茶淡飯口袋空空,好歹也是衣食無憂平安喜樂啊,爲什麼半夜出來上趟茅房,就莫名其妙被綁架了,連小命都莫名其妙受到了威脅,現在更加莫名其妙地被扔來扔去,撞得半身都癱瘓了……

    他不知道的是,比起符陣中的四個人,被扔來扔去撞得一身青紫的他和仙石,已經是相當好命了。

    剛剛出了一個符陣,又進入一個符陣,而且先前那個以試探爲主,這個才是真正的殺招。到處是亂飛的火球,四個人一邊小心躲避,一邊防備有人趁機偷襲,還要尋找符陣的陣眼,一時間忙碌不已,時不時地挨上一下子。

    “紀師弟,小心!”那位應道友忽然喝了一聲。

    他那位師弟聽到提醒,正要躲避,卻已經遲了!符陣中,除了到處飛竄的火球,又有了新的變化,道道金光,有如利刃,從兩側射出!

    “啊!”紀道友雖然躲過了要害,但還是被射中了,左手整條臂膀幾乎被削了下來,血流如注。

    眼見師弟躺在血泊之中,應道友目眥欲裂,右手雙指夾出一張符紙,口中念念有詞,“啪”一聲按在他的傷口上,血流頓時止住了。

    靈玉剛剛緩過來,一扭過頭,就看到這麼血淋淋的景象,頓時嚇得失語,直往後蹭。

    福生無量天尊!他只是個小道童,跟的師父還是個野道士,他其實只是向往修道的普通人而已,真的真的受不住這麼刺激的生活啊!師父,快點來救人啊!仙石,快點醒過來,就算被嚇也有個伴不是?

    “欺人太甚!”應道友咬著牙喝道,“玄塵子!給我出來!我們祥臨觀的人,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他話音落下不久,火球漸漸弱化,直至消失,金光利刃也不再出現,整個符陣慢慢平息下來。

    黑衣老者一身狼狽,喜道:“符陣中的符箓用盡了,符陣廢了!”

    緋雲比他好不到哪去,雖然沒有重傷,輕傷卻是不少,原本嬌媚動人的臉龐,到處是黑灰血跡。

    她深深地喘了口氣,憂慮道:“兩個符陣,會不會有第三個?”

    黑衣老者還沒有說什麼,一個不知道哪來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們猜,會不會有第三個?”

    這個聲音冷漠而陰沈,聲線很穩,不屬于他們中任何一個人,衆人俱都驚跳起來。

    “玄塵子?!”應道友失聲喊道。

    “正是貧道。”這聲音一字一字,咬音極准地說,“祥臨觀,三大道觀之下,永遠的第四道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feather0525 發表於 2013-12-8 08:14 PM

005、傳說中的寶物

    應道友勃然大怒,堪堪止住血的紀道友亦是面帶怒色。

    祥臨觀,這是一個已經存在千余年的道觀,傳承悠久,規模宏大。在白水觀還是天下第一觀的時候,祥臨觀就已經被稱爲第四道觀了,其勢直逼三大道觀。後來天下紛亂,三大道觀兩個斷了傳承,眼見祥臨觀有希望成爲三大道觀之一,卻另有兩支傳承趁勢而起,成爲三大道觀新的成員,而祥臨觀,始終差那麼一點,名列第四。

    這對祥臨觀弟子而言,既是驕傲,也是恥辱。

    驕傲的是,祥臨觀始終屹立不倒,恥辱的是,永遠第四,被三大道觀排除在外……

    玄塵子這句話,正好戳在應、紀兩人的心窩上。

    “玄塵子,莫要躲躲藏藏,出來決一死戰!”應道友咆哮道。

    “哼!”玄塵子仍舊用那冷漠而陰沈的語調說,“貧道就在前面,你們過得來再說吧!”

    應、紀二人互相遞了個眼色,應道友咬咬牙,從懷中取出一道金光燦燦的靈符,符上繪著一柄十分逼真的小劍。

    緋雲與黑衣老者看到,臉色驟變。

    “器符?”緋雲低聲說,語氣驚疑。

    都說修真百藝,其實主流也就是丹器符陣,丹與器所涉材料繁多,陣法所需材料極貴,故而,在道門內流傳最廣的,是符術。但符術入門雖易,精通卻難,驅法爆器魂五大分支,七成以上的符師只會驅符,高明的符師會法符,而爆符,據說三大道觀內,有頂極的符師會制作,但一般不會在市面上流通,普通弟子也不得一見,至于器符,那就是傳說中的東西了,更不用說魂符。

    此時,應道友拿出一張靈符,似乎是器符,豈不令人震驚。

    這玩意兒,放在三大道觀,也是鎮觀的級別,莫非應、紀二人在祥臨觀,已經是那樣的身份了?

    “器符?”玄塵子疑惑地重複了一句,顯然對于器符的存在,十分地懷疑。

    他話音未落,應道友手中的靈符放出萬丈光芒,光芒裏,化出一柄有形有質的飛劍,又快又狠地向某個方位狠狠斬去。

    “轟!轟!轟!”飛劍面前,堅固的太極宮有如豆腐,瞬間落石紛飛,地動山搖。

    等到塵埃落定,衆人只覺得豁然開朗,周遭的石壁被清理一空,露出一個寬闊無比的地下大廳。

    這個大廳占地足有十畝,高達十丈,頂上懸著無數碗大的夜明珠,照得周圍亮如白晝。大廳一側,擺著一排排高大的木架,上面堆著滿滿的各色寶物,另一側則是一個個厚重的木箱,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麼。

    盡管還看不到木箱裏的東西,緋雲、黑衣老者、應紀師兄弟,四個人目光同時一亮,死死地盯著木架。上面的東西,形態不一,卻無一不是光華流轉。

    靈玉此時“啊”了一聲,叫道:“師父!”

    被他這一聲驚醒,四人立時發現,大廳盡頭的石台上,盤坐著一人。此人外表四十歲左右,面目端正,頷下三寸短須,身穿洗得發白的青灰色道袍,有些落魄,卻頗有氣度。

    此時此刻,他臉色蒼白,嘴角帶血,顯然剛才那一劍,令他受傷不輕。

    聽到聲音,此人眉頭一皺:“靈玉……”又看到被丟在一旁還昏迷著的仙石,歎了口氣,“這個秘密,不是你們該知道的,既然你們來到了這裏,就是我們師徒緣盡了。”

    靈玉聞言大驚:“師父,你……你不要我們了?”

    玄塵子搖搖頭,不予回答,目光沈沈地盯著應道友,他手中還握著那張靈符,只是已經失去了光華,上面的小劍,更是消失無蹤。

    “幾位怎麼稱呼?”玄塵子問,盡管重傷在身,神態仍然鎮定。

    應道友目光帶著恨意,道:“在下應修德,這是我師弟紀修明。”

    玄塵子打量過兩人:“你們是修字輩弟子,在祥臨觀輩分不高,修爲也普通,怎麼會有器符在手?”

    “哼!這等私密之事,爲何要告訴你?”紀修明冷聲道。靈符封住了傷口,他的傷勢已經控制住了,然而,斷臂之仇,非報不可!

    玄塵子沒有與他爭論,轉過目光,看著黑衣老者和緋雲。

    黑衣老者目光不善,卻行了個道禮:“老夫公孫堰,道友有禮。”

    緋雲抹去臉上的灰塵,向他嫣然一笑:“我叫緋雲。”

    玄塵子輕輕“啊”了一聲:“原來是公孫家的家主,還有緋雲仙子,久仰大名。”

    “你聽說過我們?”緋雲眼中閃著興趣,“你果然不是個野道士,像你這樣一個符師,應該鼎鼎大名才對。”

    玄塵子道:“可惜,貧道確實籍籍無名。”他頓了頓,又說,“能問一個問題嗎?”

    緋雲笑著頷首:“請說。”

    玄塵子的目光在四人身上轉了一遍,聲音裏那股陰沈又透了出來:“你們怎麼會找到這裏來?”

    “這個問題,也是老夫想問道友的。”黑衣老者公孫堰說,“道友僞裝成一個野道士,粗茶淡飯,艱苦度日……若非所圖頗大,高高在上的修士,豈會願意吃這些苦頭!”

    “那麼四位呢?”玄塵子說,“你們四位在修真界極具分量,不但聯手而來,還下了一番功夫查探。幾百年來,白水觀早就被衆多尋寶人士踏遍,除了廢墟別無所有,你們就這麼肯定,這裏還有寶物?”

    “呵……”緋雲笑得風姿動人,對玄塵子拋了個媚眼,目光掃過那些木架和木箱,透出隱約的貪意,“這些,不就是證明?”

    緋雲這一提醒,應修德和紀修明眼中亦露出同樣的貪意。不錯,這才是他們來到此處的目的。

    世人都以爲,白水觀荒廢數百年,寶物早就被劫掠一空,其實,白水觀真正的寶物,始終沒有現世。因爲,它不僅僅是曾經的天下第一觀,更是封地于此的楚國公的秘密據點。

    楚國公程悅,大秦曆史上最具神秘色彩的人物。他建立起白水觀,一手將之捧上天下第一觀的寶座,使之掌握著天下的信仰,哪怕大秦皇帝,也不敢掠其鋒芒。而就是這樣一個人物,留在史書上的卻是一段語焉不詳的記載,不知道他如何發跡,不知道他如何得封國公,不知道他因何被奪爵,只知道他得寵于太祖,不喜于太宗,最終被太宗奪爵滅族。

    但在修真界,他們卻明確地知道,楚國公程悅,是個修士,一個修爲高深、手段高明的修士,正因爲手段太高明,創造出了白水觀這個天下第一觀,處處對皇權形成掣肘,而令太宗不喜,最終設下圈套,利用仙陣將之滅殺。

    修真界一直傳說,楚國公掌握白水觀期間,存下了一批驚人的寶物,但沒有人知道,這批寶物究竟在哪裏。後來,白水觀斷了傳承,寶物被劫掠一空,修真界便以爲,這批寶物也在其中。數百年來,不乏尋寶人士前來白水觀尋找,但最終失望而歸——白水觀確確實實只是一座廢墟了。

    如果不是意外得到楚國公的手劄,他們四人也不會相信,白水觀真正的寶物,還沒有現世。可他們找到了這裏,卻發現,有一個人,比他們更早地到了這裏,而且有著更詳細的資料,早早尋到了寶物。

    不算那些木箱,光是木架上的這些寶物,就已經超出了他們想像——他們必須得到這些,若能得到,就能一步登天!

    四人眼中閃爍著熱切的光,看著玄塵子的目光越發陰狠。

    而玄塵子,同樣殺意騰騰。

    他們都知道,對方是自己得到寶物的絆腳石,不打倒,就無法安心享有這些寶物。

    五個人很快動上手了。玄塵子設下的前兩個符陣已毀,而最後一個符陣,被應修德動用器符,一招破之,而且自己也受到了影響,身受重傷。而另外四人,應修德的器符已毀,紀修明斷臂,公孫堰和緋雲雖未重傷,卻處處輕傷,而且,真元在前兩個符陣中被消耗了很多。總的來說,雙方都有勝機,玄塵子在于地利,其他四人在于人多。

    靈玉呆呆地看著眼前的情景。符光處處,木劍飛舞,若是平時,他一定興奮極了,自己居然親眼見到傳說中的修士鬥法,可現在,他一點也提不起勁。

    因爲,其中一人是他原以爲只是野道士的師父,而且,師父還對他說,他們師徒緣盡!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師父對他和仙石到底是什麼態度?今夜之前,哪怕師父對他們極其嚴厲,他仍然可以說,師父是他們的恩人,是他們最尊敬的人,可現在呢?原來師父是個修士,根本不是野道士,而且,而且還因爲他們無意中來到這裏,不要他們了!他們不是自己要過來的呀,他們是被迫的,還差點沒了半條命,爲什麼師父不要他們了呢?以後他要怎麼辦?仙石可以回家,那他呢?繼續去流浪嗎?

    想到這裏,眼淚控制不住地吧嗒吧嗒掉下來。他不想無依無靠地去流浪,更不想回那個離開的時候就決定不再回去的地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feather0525 發表於 2013-12-8 08:15 PM

006、解不開的封印

    沒有人去理會靈玉,這五個人已經打紅了眼。

    當今修真界,資源並不算少,但最頂層的幾乎被三大道觀壟斷,次一些的,又被各大道觀瓜分,落到他們這些普通弟子、家族修士手裏的,都是最低等的貨色,更不用說那些散修。

    而比壟斷資源更可怕的是,他們還壟斷了各種雜學的傳承,哪怕最普通的養元丹,最低等的聚靈陣,除了各大道觀,均無所出。

    而符術廣爲流傳,正是因爲如此。

    一是,符術入門容易,二是,材料簡單,基礎靈符只要符紙和朱砂,三是,符術流傳早有基礎,便是凡人道士,都會畫幾道平安符。

    除此之外,還有法器。真正的煉器法門,各大道觀自然不會泄露出來,不過,哪個道士不要置辦幾身行頭?法衣、羅盤、寶鏡、桃木劍,這可是道門弟子的標准配備。

    故而,修士鬥法,基本就是兩種方法,一是鬥符,二是鬥劍。

    在場之人,除了緋雲法器奇特,其他人莫不如此。應修德、紀修明使的桃木劍,不過他們師門勢大,這桃木劍是真正傳承的煉器法門制作而出,比普通修士的強得多;公孫堰使的是法劍配合符術;玄塵子既是符師,自然以符爲主。

    多年以後,靈玉見識到了真正的修仙界,知道這場鬥法,其實乏善可陳,但在此時,他不過是個野觀道童,第一次見到超凡的力量,心中只有震驚。

    除此之外,熟悉的師父好像突然變成了另一個人,更令他惶恐。師父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真的?師父真的不要他和仙石了?

    就在他發呆的時候,玄塵子手中靈符不斷,應紀二人木劍飛舞,公孫堰老成持重,緋雲趁虛而入。

    玄塵子的修爲明顯要高一些,靈符更是出其不意。首先敗退而出的,是紀修明,他已經斷了一臂,根本堅持不了多久。隨後是公孫堰,他沒有自己獨特的法門,真元又消耗頗多,被玄塵子找准機會,一張法符擊飛出去。而後是緋雲,她法器特別,擅長偷襲,卻不擅長防禦,玄塵子拼著受了應修德一劍,終于將她擊至重傷。

    及至此時,玄塵子與應修德均是重傷在身。玄塵子先前被器符所傷,能支撐到現在,靠的就是層出不窮的靈符,而應修德,他本就是公孫堰四人中修爲最高的。

    “應道友,”玄塵子拍出一張靈符,止住自己的傷勢,道,“現在,行有余力的,只有你我兩人了。”

    應修德不比玄塵子好多少,身上到處是靈符打中留下的傷,若非剛才吞服了一顆丹藥,恐怕他也快被玄塵子耗死了——這就是身爲道觀弟子的好處,丹藥這等珍貴之物,哪怕公孫堰和緋雲同樣有勢力,卻沒有途徑獲得。

    “我雖然只有一個人,可你也好不到哪裏去!”應修德緊了緊手中的桃木劍,說。

    玄塵子卻道:“應道友誤會了,貧道的意思是,再打下去,你我二人兩敗俱傷,不如,罷手如何?”

    應修德聞言一怔,迷惑地看著他。

    玄塵子臉上帶笑,沈沈的目光掃過倒在地上的三人:“與四個人分享寶物,貧道是斷然不肯的,不過,一個人嘛……”

    他的話斷在這裏,其他人不是倒抽一口冷氣,就是吃驚地瞪大眼。

    “師兄!”紀修明喊道,“你莫要中了他的詭計!”

    “應道友……”這是公孫堰。

    “應道友,”玄塵子慢條斯理地說,“你若執意與我拼下去,貧道只能選擇與你同歸于盡,到時,你我身亡,他們幾人卻留得性命,你說,這批寶物,會落到誰的手裏?”

    只有一句話,卻十分誅心!不錯,他們這些修士,爲了寶物不惜性命,但絕對不希望,自己舍了性命,寶物卻落到別人手裏。玄塵子所說,正是應修德最不願意看到的場面。

    如果是這樣,他爲什麼要拼下去?

    應修德緩緩移過視線,掃過重傷不起的三個人。緋雲,出身成謎,誠王府供奉,與他有過一面之緣;公孫堰,公孫家家主,因公孫堰刻意結交而相識;最後,是他的師弟,入祥臨觀多年,一直共同進退,不知一起經曆過多少困境……

    玄塵子又道:“如今他們三人,不足爲慮,你我二人若能罷手,你所得比四人平分要多,我所失亦比五人平分要少。如何?”

    應修德半晌沒有言語。

    許久,他道:“其他人便罷,我不可能丟下師弟。”語氣松動,卻是有放棄緋雲與公孫堰之意。

    此言一出,紀修明放下心中大石,眼眶微紅:“師兄……”

    緋雲與公孫堰一口氣堵在胸口。

    玄塵子面露難色,似乎十分爲難,思索一會兒,道:“應道友,你我余力相當,分與你貧道不算太不甘,不過,你師弟麼……除非你們二人只要一半。”

    應修德咬咬牙:“一半就一半!”他也知道,師弟已經沒有了行動能力,想三人平分是不可能的。而玄塵子這人又太精明,斷不會讓給他們這麼大的好處。

    紀明修感動道:“師兄,你今日救我性命,這些東西我一點也不要,都歸你所有!”

    應修德點點頭:“你我兄弟,財貨皆是外物。”

    玄塵子露出笑容,別有意味地說:“那就……動手吧!”

    應修德道:“你動手,我不攔你就是。”

    玄塵子微笑搖頭:“我若動手,豈不是賣了破綻與你?你我一起動手,貧道才放心。”

    “你——”應修德瞪視著玄塵子。緋雲、公孫堰二人與他交情泛泛,叫他見死不救,也就罷了,叫他動手殺人,卻是有些難爲了。

    玄塵子道:“道友,既然合作,總得表現出一點誠意,不是嗎?”

    應修德還未回答,公孫堰已叫道:“應道友,莫要上他的當!他在此蟄伏三年,不知布下了多少機關埋伏,我們四人在此,就算身受重傷,他就要顧忌著,可若只有你們兩人,紀道友又行無余力,只怕就要被他吞吃入腹了!”

    應修德頓住。

    公孫堰見他松動,忙接著道:“反之,應道友再拖一段時間,我等抓緊療傷,到時我們四人合擊,他焉有命在?”

    玄塵子卻不與之辯駁,只道:“應道友,如何決擇,全在你一念之間。”

    應修德看看公孫堰,又看看玄塵子,站在那裏,一時間難下決斷。

    就在場面僵持的時候,靈玉忽然感覺到一陣風過,自己被人提了起來,然後,脖子被一只冰涼的手掐住了。

    “玄塵子。”緋雲冷冷的聲音傳來,“你說,我要是一用力,這孩子的脖子會不會立刻斷了呢?”

    脖子上的這只手掐得很緊,緊得靈玉雙腳亂踢、直翻白眼,玄塵子雙眼一眯,下一刻還是笑道:“緋雲仙子不如試試看,左右不過是個凡人。”

    “道友似乎一點也不在乎啊!”緋雲笑,重傷在身,她的臉色實在不好看,原來的風流姿態也減了幾分,“不過,真的不在乎嗎?”

    靈玉被掐得喘不過氣來,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此時聽著他們的對話,心中默默地想,師父,你真的不在乎嗎?還是,你的不在乎,只是爲了保護我們……

    緋雲掐著他的脖子,目光卻緊緊盯著玄塵子,緩緩說道:“要說,你潛伏于此,特意尋兩個道童擺擺樣子,也不奇怪,不過,奇怪的是,這兩個孩子,資質好得出奇!”她轉過頭,問盤坐于地的公孫堰,“公孫老頭,你說是不是?”

    公孫堰精光四射的眼中閃過異樣的神采,一瞬間就消失了:“可不是!不過十歲出頭的年紀,居然一腳踏入了修道之門,只要再有一兩年時間,便可真正入道。嘿嘿!十五歲之前入道,可是各大道觀精英與普通弟子的分水嶺,這兩個小家夥,還要提早幾年,真是了不得的資質!”

    玄塵子輕歎一聲,道:“貧道遇到這兩個孩子,也曾想過傳之衣缽,三年教導,亦是盡心盡力,只是沒想到遭遇今日之變……”

    言語之間,甚爲可惜。這很容易理解,徒弟重要,但自己的仙途更重要,這可是楚國公的秘密藏寶之地,天底下哪個修道士會爲了徒弟,放棄這天大的機緣?徒弟再收就有了,天資再高,難道指望靠著徒弟成仙?

    玄塵子的言辭毫無破綻,但緋雲卻絲毫不放松,她大笑了兩聲,道:“既如此,爲什麼三年時間,你還不取了寶物走人呢?是不是這裏的寶物,你根本就拿不走呢?”

    此言一出,玄塵子臉上的表情終于慢慢收了起來。

    “不錯。”許久之後,他輕聲道,“貧道在此三年,遲遲未能攜寶離開,就是因爲,此地的寶物,根本就拿不走!”

    “啊!”應修德和紀修明同時低聲驚呼。藏寶之地,必有封印,這是常識,但玄塵子是個符術驚人的符師,連他參悟三年都不能取走寶物,此地的封印豈不是……

    “以白水觀的手段,寶物封印豈會簡單?若非如此,你們此時見到的,便是一座空的藏寶室。”他重又露出笑容:“四位道友,不是我誇口,我若解不開此間封印,其他符師休想解開。你們還要與我拼命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feather0525 發表於 2013-12-8 08:16 PM

007、談判

    沈寂。

    封印。符師。

    這兩個詞沈沈地壓在衆人心頭。

    他們都不是剛剛踏入修道之門的小修士,知道這兩個詞代表著什麼。

    有藏寶必有封印,有封印必須符師。

    他們四人,緋雲與公孫堰既有交情,又有矛盾,公孫堰刻意交好應修德,其實交情平常,而應紀二人份屬同門,感情頗佳,與緋雲、公孫堰皆是平常。他們這只小隊,並非因爲交情而相約尋寶,而是之前相約尋寶,卻無意中尋到了楚國公的手劄,才結伴前來白水觀。

    除此之外,應、紀二人出身大門派,實力稍勝;緋雲有王府背景,消息最靈活;公孫堰則是長于符術,是個水平不錯的符師。

    他們原本打算,手劄是真是假,還要時間驗證,先來白水觀探探路再說,若是尋到寶物,便由公孫堰去解封印,解不開再想辦法。不料來了白水觀,發現了玄塵子,就臨時改變了策略,先查玄塵子的底細,他是普通野道士便罷,若是知情人,少不得黃雀在後,利用對方尋到寶物。畢竟,那手劄中關于藏寶之事,說得語焉不詳,他們只知寶物藏在白水觀,卻不知究竟何處。

    事情很順利,他們找到了玄塵子,也找到了寶物。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玄塵子竟是個符師,而且是個能布符陣的符師,比公孫堰這個半吊子高明得多,至此,他們就沒再想過封印之事。

    既然是個符師,那麼此間封印必然已經解了。

    直到現在,緋雲挑明,封印依然未解,這裏的寶物,誰也別想拿走!

    假如尋常情況,這件事並不能改變什麼。封印未解,那也要打完了再解,但緋雲和玄塵子的態度都太詭異,反倒讓其他人心有忌憚。

    玄塵子胸有成竹,沒有他就沒辦法解開封印。緋雲抓著那小道童,似乎知道他們不知道的事。

    難道說,此間封印,需要什麼特殊的手段?

    “閣下未免太自大了!”應修德冷哼一聲,“你在符道上的修爲固然出衆,可各大道觀,哪個沒有自己的符師?水平比你高的不是沒有,怎麼就非你不可了?”他是大道觀弟子,內心難免驕傲,況且,他拿出過器符,說這句話,自有底氣。

    玄塵子但笑不語。

    緋雲的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容:“玄塵子道友,符之一道,我不如道友精通,封印之事,我是看不出究竟。不過……我卻知道,這兩個的孩子,對道友來說非常重要。”

    應紀二人微怔,公孫堰臉色一沈,玄塵子笑容稍斂,頗有深意地看著緋雲,道:“緋雲仙子何出此言?”

    緋雲道:“看到這兩個孩子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他們的資質太好,你也教導得太用心。乍看之下,似乎只是你隨意收的兩名弟子,可細想起來,這樣的弟子,收一名還可以說是巧合,兩名……呵!若是如此,三大道觀之下,收徒怎會那般艱難!之後,我的探子回報,你的來曆一無可查,大約十二年前,突然出現在尹城,盤桓了個把月,開始遊曆天下,似乎就是爲了尋找傳人。只是,奇妙的是——”

    緋雲轉過目光,掃過地上的仙石,及手中的靈玉:“這些孩子,大多不是姓範,就是姓程!”

    聽到這句話,靈玉陡然一個激靈。尹城,不是姓範,就是姓程……

    玄塵子的笑容緩緩收住,待緋雲說罷,輕輕道:“皇族的消息,果然最是靈通。”

    “時間太過緊迫,來不及查這兩個孩子的來曆,不過,想必亦在這兩姓之列。玄塵子道友,不知可否解惑?”

    玄塵子道:“這有什麼奇怪的,或許這兩姓與貧道之間存在因果呢?”

    “既是因果,何需這般挑挑撿撿?道友行事,總是透著一股詭異,叫人難以摸清緣由。不過,這兩個孩子,對道友而言十分重要,這是毋庸置疑的!”說罷,緋雲抓著靈玉脖子的手一緊,令他痛苦出聲。

    緋雲目光冷漠,仿佛之前對靈玉表示友善的人根本不是她。

    “你要什麼?”玄塵子很幹脆地問。

    緋雲嫣然一笑:“爽快!”她放開靈玉,道,“不過這個問題,還要道友自己回答,依你看,這孩子的性命,價值幾何?”

    玄塵子沈默片刻,說:“一命換一命。”

    “恐怕不止吧?”公孫堰忽然接口,“玄塵子道友,我們掌握的,可不僅僅只是一命!”

    玄塵子聞言,雙目微眯:“閣下此言何意?”

    公孫堰粗啞的聲音帶著些許陰沈,聽起來帶了威脅之意:“除了這兩個孩子的性命,還有一個機會。”他說,“三年時間,道友都未能解開此處封印,誰知道還需要幾年。封印一時未解,寶物一時未拿,就存在變數。道友就這麼肯定,打發了我們,不會有其他人?”

    “……”

    沈默漫延,一時間誰也沒有搭話。

    玄塵子對于封印胸有成竹,之使他立于不敗之地,然而,公孫堰所言,又是他最大的軟肋。他們四個人能找到這裏,固然是機緣使然,可誰知道,別人是不是有這樣的機緣?

    “都開出條件吧!”許久後,玄塵子開口。

    緋雲與公孫堰對視一眼,緋雲道:“我要四分之一。”

    公孫堰緊接著點頭:“老夫亦是。”

    玄塵子一笑:“兩位都要四分之一,那就是一半。怎麼樣,應道友,你以爲呢?”

    應修德陰沈著臉。既然他們要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自然是他和玄塵子平分了,從二分之一減到四分之一,他當然不樂意。但公孫堰與緋雲剛剛爲自己掙出了一點生機,他若反口,就是與他們爲敵,到那時,玄塵子必然會坐山觀虎鬥,他兩面受敵,還要拉著個重傷的師弟,根本沒有勝算。

    玄塵子倚仗的,是他的符術,以及他們不知道的解封手法;公孫堰和緋雲依仗的,是他們手中握著玄塵子的弱點;而他,倚仗的只有實力,但他同樣重傷在身,實力所剩不多。

    “若是如此,我與師弟同樣也要平分!”權衡片刻,應修德道。

    玄塵子點點頭:“我們五人,各得五分之一?”

    他還未反對,緋雲已經冷聲道:“應道友,你便罷了,紀道友有什麼資格平分?”剛才應修德有意放棄他們,她心中記著呢!

    “緋雲!”應修德勃然大怒,“你莫要忘了,能得到這個消息,我紀師弟出了多少力!再說,沒有我的靈寵、器符,我們能找到這些寶物?怎麼,現在翻臉不認人?”

    緋雲反唇相譏:“你剛才不也翻臉不認人?應修德,自己做得出,就別怪別人!”

    “你……”

    且不管緋雲與應修德唇槍舌劍,此時靈玉總算是被放下來了。他咳了幾聲,稍稍緩過氣,默默地縮在角落不說話。

    剛開始的震驚過後,他已經接受了現實。他曾經流落市井,見多了人情冷暖,雖然心智還不比成人,但也不是天真的孩子。他知道怎樣求生。

    師父,並不是他以爲的樣子,或者說,他和仙石,從來沒認識過真正的師父。他們印象中的師父,嚴厲,刻板,清貧,虔誠。而現在看到的玄塵子,符術高深,心機深沈,僅僅幾句話,就令這個四人小隊生了嫌隙,若非應修德看重兄弟情誼,只怕連他們師兄弟也被挑撥到反目成仇。

    對于師父三年教導之情,他很感激,但,想到這樣一個玄塵子,又令他不寒而栗。

    緋雲說,師父那幾年,到處尋找傳人,那些孩子,不是姓範,就是姓程。

    正巧,仙石姓範,而他……姓程……

    還有尹城,那個他生活了七年的地方。師父十二年前去過那裏,那正巧是他出生的前一年,所以,師父才會空手而歸?

    他記得,當年在樊城遇到師父,他正是要去尹城……

    靈玉忽然覺得渾身冰冷。

    果然,師父收他和仙石爲徒,根本是有所圖?

    他的目光轉向地上昏迷的仙石。不管發生什麼事,公孫堰始終將他牢牢控制在自己的範圍內。其實,這個公孫老頭也早就推斷出,他和仙石必有用處吧?而且,他有種古怪的感覺,總覺得,公孫老頭的行爲刻意得多。

    冷靜,冷靜。

    靈玉深深呼吸,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他曾經指望師父救出他和仙石,但現在,師父顯然已經靠不住了,而仙石又一直昏迷,另外四個人,完全是利益至上,他能靠的,只有自己。

    師父爲什麼會需要他和仙石?或者說,姓範和姓程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如果他們的用處能一直保存下去,那就能活下去。而如果不能,就只能寄望這幾個人好心,用完了饒他們一命。問題是,命掌握在別人手裏,總是不安全的,所以,他要加大自己的籌碼,才能增加活下去的可能。

    可他和仙石對師父能有什麼用處呢?師父留在地此,是爲了白水觀的寶物,對他和仙石,總是時時督促,激勵他們早日踏入修道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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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ather0525 發表於 2013-12-8 08:18 PM

008、算計

    一番你來我往,最終的結果,玄塵子占了大頭,得了三分之一,緋雲與公孫堰、應修德與紀修明,平分剩下的三分之二。但,玄塵子表示,自己出力最多,要最先挑選,而紀修明,因爲實力不存,被一致要求放到最後。

    這最先和最後,相差卻是極大。比如一捆靈符和一本符書,換成靈石,有可能價格相差並不驚人,但價值卻是天差地別。

    談判完畢,五人終于“開誠布公”交流了一番。

    原來,公孫堰他們四人,之前合夥買了個消息,內容是關于出産金精的位置。

    修真界內,買賣這種消息的現象很普遍,因爲上層的控制,無主的資源很少,所以,修爲不足的修士,經常會賣出這種消息,賺取一些靈石,而修爲足夠的修士,則會購買對應的消息,前去尋寶。

    而因爲修爲所限,他們往往會幾個人合夥買一個消息,既平攤了投入,又分攤了危險。一般風險不大的消息,合夥結隊的人,並不熟悉,比如尋找某樣不算太珍稀的材料。而風險較大的,就會尋找可靠的同伴,比如探索某個道觀遺府。

    公孫堰四人,交情並不深,畢竟只是尋找金精而已,但他們沒想到的是,尋找金精的過程中,竟然被他們尋到了一座隱秘的古墓!他們更沒想到的是,這座古墓,就是傳說中的那位楚國公的陵寢!

    雖說是奪爵滅族,但楚國公一族繁盛,遠支族人足有萬人,爲了避免影響擴大,太宗最後還是赦免了他的遠支,准許他葬入國公陵寢。只不過,他的陵寢究竟在何處,一直無人知曉。

    公孫堰四人無意中進入了楚國公陵寢,自是興奮不已,以爲能找到傳說中的楚國公寶物。可惜,他們最後並沒有找到寶物,而是找到了楚國公的手劄,裏面語焉不詳地記載了一些事,最後指向白水觀。

    所以,這四個人結伴來了白水觀,尋找那批寶物。

    “玄塵子道友,”公孫堰轉而問道,“你的消息又是從何而來,似乎比我們准確得多啊!”

    玄塵子淡淡道:“當年楚國公雖奪爵滅族,但他門人何其多?其中有人逃出生天,甚至隱秘傳世千年。我曾與他們有過一番因果,因此,得知了一些秘密。”

    說到這裏,玄塵子掃過他們:“諸位,莫要心有不平,貧道爲了此事,足足忙碌了二十余年,早年爲了解謎,後來研究符術……哼!若非……我豈會甘願把這等好處,讓出三分之二,給你們四人!”

    他言語之間,甚是不忿,反倒安了其他人的心。公孫堰笑道:“玄塵子道友,我們雖然只是恰逢其會,可付出的也不少呢!在解除封印期間,外面一切事務,都交給我們,你不需要一絲一毫的分心。再說了,不是由你先挑選麼?”

    “哼!”玄塵子冷著臉又哼了一聲。

    “說起來,楚國公正是程姓,莫非玄塵子道友尋找程姓孩童,便是爲了此番因果?”緋雲忽然道,目光撇向角落蹲坐著的靈玉和依舊昏迷的仙石。

    玄塵子掃過她,目光略顯淩厲,緩緩點頭:“不錯。”

    靈玉一怔,擡起頭來,卻與玄塵子的目光對個正著,不由地一縮。

    緋雲注意到了,笑道:“原來,這小東西就是楚國公的後裔,程氏的族人。”頓了頓,又沈吟,“那範氏呢……哦,對了,當年大秦皇族,正是姓範,莫非……”

    玄塵子笑笑,不再就此多談,轉了話題:“不瞞諸位,封印之事,我早有眉目,只不過,一直欠缺一分機緣,若是幾位能遵守諾言,那麼,一兩年內,必能解開!”

    “那可太好了。”公孫堰帶著幾分陰厲的臉亦展露出笑容,“勞煩玄塵子道友了。”說著,向緋雲使了個眼色。

    緋雲起身:“那就不打擾道友了,希望道友早日找出解除封印的方法。”說著,一把抓起靈玉,“至于這個孩子,道友暫且交給我吧,我會好好照顧他的。呵,小小年紀,居然就進入了觀想境界,一腳踏入修道之門,當真驚人……”

    “什麼?”玄塵子陡然驚起,“她進入觀想境界了?”

    “不錯,就在不久之前,真是難以置信。”緋雲摸了摸靈玉的頭,“如果哪一天,道友不想要這小東西了,就送給我吧,我倒很喜歡他。”

    數息的沈默後,響起的是玄塵子的笑聲,一直不溫不火的他,忽然長聲大笑,站起身來:“真是天助我也!”

    其他人都是一怔,公孫堰問:“玄塵子道友,你……”

    玄塵子收住笑聲,目光閃動:“諸位,不必再等一兩年,今晚,就可以解開封印了!”

    四人驚詫的目光中,玄塵子緩緩念道:“月圓之夜,範程之血,封印可解。”

    其他人自是驚喜無比,緋雲更道:“原來,這兩個孩子,是這般用途。”她目光閃動,似乎在考慮六分之一是否劃算,但想到玄塵子的手段,最後還是放棄了。

    與她同樣反應的,還有公孫堰。他想到自己手段已盡,如果要求太多,得罪了玄塵子,前番又與應紀二人有了心結,動起手來難以自保,也就不多說了。

    “玄塵子道友,要怎麼做?”公孫堰抓著昏迷的仙石,問。

    多年籌謀終于有成真的一刻,玄塵子喜形于色,好半天,他才收起笑容,道:“事不宜遲。四更天快到了,若是月兔西墜,我們就要再等一個月。”

    四人齊齊點頭。趁這段時間,緋雲和公孫堰稍微恢複了一些,紀修明吞了顆丹藥,暫時控制住傷勢,有了基本的行動能力,應修德情況最好,他傷勢本就是最輕的,丹藥的藥力又已經完全化開。

    玄塵子當即動手,開始布置符陣。

    所謂符陣,雖然占了個陣字,卻只得陣法之道的旁門,重點還在于符字。以海量靈符爲基,層層疊疊,密密麻麻,不分陰陽,不辨五行,不算術數,只具陣法之形。

    如此,雖然並不具備真正陣法之玄奧,卻也威力驚人。

    符陣的出現,其實也是低級符師的無奈之舉。符師之路,並不好走,符術雖入門容易,材料簡便,可也僅僅只是入門,法符以上,不但需要天分,更需要傳承,非大道觀的符師,往往只會畫兩三種法符,如何應付大場面?

    而陣法之道,傳承更少,除了大道觀,散修之間,幾乎不知陣法爲何物。符陣由此應運而生。

    可以說,符陣雖然不具備真正陣法之犀利,可也能將一個人的實力,驟然上拔數倍,若不是如此,玄塵子一人斷然無法與公孫堰四人周旋。

    玄塵子動作極快,不過一刻鍾,符陣便布置好了,除此之外,寬闊的大廳中央,畫上了一個五星圖位。

    “四位道友,”畫好星圖,玄塵子道,“請各自站上來吧!”

    他話音落,卻沒一個人動。

    玄塵子挑眉:“四位道友這是何意?”

    這五星圖位,正好在符陣範圍內,其他人的符術雖不及玄塵子,這一點卻能看出來,因此有些猶疑。

    玄塵子似乎想到了,歎了口氣,率先站了上去,道:“公孫道友,你的符術亦是不凡,難道看不出來,這個符陣,攻擊的是星圖正中央麼?”

    公孫堰眼中閃過一絲疑慮,道:“雖是如此,但,使靈符略微偏離,以道友的修爲,並不是不能辦到。”

    玄塵子頗有些不滿:“此處封印,貧道研習多年,這個符陣,亦是專門爲此封印而設,各位若是不信,盡管自己找人破解去,貧道等著就是!”

    別說重新破解,不知道要等多久,就是再找人,其他人也不會願意。

    一直沈默著的紀修明此時忽然開口:“玄塵子道友,其他的我不多問,只一件事,不問不快!”

    玄塵子面帶不悅,淡淡道:“道友說來就是。”

    紀修明道:“若是我們不來,道友只有一人,便是用上這兩個小童,也就三人,爲何用的卻是五星陣圖?”

    玄塵子掃過他,語氣平淡地說:“這星圖是貧道臨時畫的。”

    緋雲挑眉:“這是爲何?”

    玄塵子說:“你我五人,聚于此地,只爲奪寶之爭,別說精誠合作,沒有暗中算計已是極好。這個星圖,正好分居五位,聯合克制,正好讓我們彼此牽制。”

    公孫堰聞言,雙目一眯,再度細細掃過這個陣圖,神色慢慢緩了下來。

    他與緋雲交換了一個神色,將仙石抓在手裏,道:“玄塵子道友,這兩個道童,又當如何?直接放血嗎?”

    玄塵子哼了一聲,說:“想必公孫道友與緋雲仙子不會放心把他們交給貧道的,既如此,他們兩個就交給你們了,過一會兒,我說的時候,你們逼出他們的精血,與靈符融合就是。”

    “精血?幾滴?”

    玄塵子沒好氣地說:“他們剛剛入道,能逼出幾滴精血?一滴足矣!”未曾入道,所謂精血,無法強行逼出,便是入了道,精血也不是隨便使用,修爲越低,動用精血對自身損傷越大。

    公孫堰聞言,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配上他頗有些老相醜陋的面容,甚是可怖:“道友果真珍視自己的徒兒,既如此,老夫就放心了。”說罷,他也踏了上去。

    緊接著是緋雲,她提著靈玉,亦站上了星位。

    然後是應、紀師兄弟二人,五個人各自站位,彼此牽制,互相提防。

    眼看衆人站好,玄塵子挑起一張靈符,口中念念有辭。隨著他的口訣,靈符似有微光亮起,上面的朱砂紋路閃閃發光,清晰無比。

    念到最後一句,玄塵子“咄!”一聲,靈符化成一道光芒,掠到星圖中央。

    “精血,現在!”

    隨著喝聲,緋雲與公孫堰同時抓起手中的靈玉和仙石,駢指一點兩人眉心,使出靈力,強行將精血從二人體內逼出。

    昏迷中的仙石忽地身體一震,面露痛苦,清醒著的靈玉只覺得腦袋一下劇痛,好像被人生生劈開一般,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離體而去。

    兩滴精血,飛到中央,與靈符融合爲一。

    玄塵子忽然露出詭異的笑容,木劍一揮,喝道:“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feather0525 發表於 2013-12-8 08:19 PM

009、生天

    星圖中忽然亮起刺目的光。

    之後,靈玉卻沒有感覺到預想中的疼痛,而是周身一暖,安然無恙。

    等到光芒散去,周圍一片血紅。

    緋雲等四人鮮血淋漓,重傷不起,而他、仙石,還有玄塵子,三人都完好無損。

    好不容易脫離了緋雲的掌控,靈玉立刻轉身,往玄塵子跑去。

    他沒不自量力地去救仙石,因爲他知道,不管其他人傷多重,只要沒死,就不是他能碰的。

    而剛才這一番變化,他心中已有計較,就算師父收他爲徒,根本是另有所圖,但至少目前,師父還想留他性命。

    只要師父還不想殺他,就夠了。

    看到他跑過來,玄塵子滿意地點了下頭,眉毛一動,正要伸手將仙石攝回。

    正在此時,一雙枯瘦的手伸了出來,牢牢地抓住了仙石。

    “咳!”公孫堰擡起頭,因身受重傷而越發老朽的面容露出陰毒的笑,手上青筋暴起,不讓仙石被攝走。

    “玄塵子,”他嗓音越發粗啞,陰沈沈的,映著渾身的血跡,顯得分外駭人,“你在符陣中做了手腳,什麼精血,根本是用來保護這兩個孩子的,老夫技不如人,沒看出來,只能認輸了!不過……”

    一枚閃著靈光的靈符忽然出現在他手中,瞬間自燃。

    玄塵子大喝:“休想——”手中靈符出手。

    可惜,靈符落地之時,公孫堰和仙石的身體有如虛影,已經消失在原地,回蕩著的,是公孫堰恨意滿滿的聲音:“這小子老夫帶走了,這封印,你休想開啓!”

    “呵!”下一刻轉醒的,是緋雲。她披頭散發,滿臉血汙,哪裏還有剛才出現時的半點風姿。她的目光恨恨地掃過玄塵子和靈玉,什麼話也沒說,手中紅線一抖,陡然炸開一朵絢麗的煙花,煙花散去,同樣消失在原地。

    玄塵子臉色陰沈,盯著已經空了兩個角的星圖。

    若不是他手中靈符消耗太大,爲了布這個符陣,幾乎都用光了,豈會沒辦法阻止他們二人遁逃?可他不能不這麼做,因爲,如果不是占了地利之便,他一個人絕對打不過他們四人聯手,不趁著他們重傷在身全殲于此,自己只會越來越被動!

    除此之外,也是他太低看別人了,沒想到公孫堰手中居然會有一張土遁符,也沒想到緋雲亦有奇妙遁術。

    失策,真是失策!一步走錯,他謀劃了二十多年的好局面,就要落空了!這兩個人一跑,白水觀的秘密就會泄露出去,又因爲仙石被帶走,他沒辦法趁著別人來之前打開封印了。

    一時間,玄塵子只覺得全身無力。

    好一會兒,他惡狠狠的目光落在應修德和紀修明身上!

    放跑了那兩個人,這兩個不能再讓他們跑了!

    幸好,他顧忌著應修德,把大部分的靈符,都布置在了他的方位上,將他直接打得毫無反抗之力。

    “去死吧!”玄塵子手中木劍拋出,“噗”一聲,正中應修德胸口。

    應修德還未轉醒,渾身抽搐了幾下,慢慢地不動了。

    玄塵子緩緩吐出一口氣。應修德的死,緩解了他心中這口惡氣。不過,還不夠。

    他舉步上前,將木劍拔出來,慢慢向紀修明走去。

    爲了一舉引爆這些靈符,他的真元損耗得差不多了,而靈符,也只剩下幾張,他准備留著應對突發狀況。

    走到紀修明跟前,他舉起木劍。

    “惡賊受死!”尖銳的聲音響起,卻不屬于玄塵子,而是紀修明。

    他受的傷最重,又受了符陣一擊,已是重傷不起,卻在斃命之前,猛然爆發了出來。

    玄塵子看到迎面而來的三枚飛刀,大吃一驚。

    這三枚飛刀,每一枚不過手指長短,也不見如何精致,卻殺氣凜然,光華流轉。

    法器!

    玄塵子腦中閃過這個念頭,只來得及偏了偏身子,一張靈符脫手而出。

    “啊!”

    “噗!”

    前一聲,是紀修明的慘叫,後一聲,是玄塵子口吐鮮血。

    三枚飛刀,一枚在玄塵子手臂上,兩枚在他胸口。而紀修明,被靈符砸個正著,已是氣絕身亡。

    不過數息,逃了兩個死了兩個,剩下一個也是重傷在身半死不活,靈玉呆呆地看著,難以置信。

    這就是……修士的世界嗎?血腥,殘酷,生死無常……

    直到玄塵子支撐不住,倒了下來。

    “師父!”他顧不得多想,衝上前,艱難地將玄塵子扶了起來。

    “咳咳!”玄塵子一口一口地吐著鮮血,吐得靈玉膽戰心驚。

    “師父,你怎麼樣?對了,藥,這兩個人有藥……”他撲到應修德和紀修明屍體旁,顧不得惡心,在他們身上翻找起來。

    好不容易找出幾個玉瓶,倒出來一看,好像真的是藥丸,靈玉欣喜若狂,跑回來捧到玄塵子面前:“師父,你看,藥!”

    玄塵子看著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藥丸,不由笑了一下,卻道:“傻孩子,這只是普通的養元丹,平日裏倒是珍貴,可是……”

    “啊?”靈玉一呆,“沒、沒用嗎?”

    玄塵子搖搖頭,盤膝坐下,五心向天,試圖調息。

    可是,他很快發現,三枚飛刀,有一枚正好釘在他的經脈之上,將他的經脈截斷了,連調息療傷都做不到。

    莫非,他真的天命已到?玄塵子腦子裏不由地浮起這個念頭。幾十年的人生一幕幕在眼前劃過,身體卻越來越無力。他知道,他真的……走到頭了。沒想到,他謀劃二十多年,不但沒得到寶物,還賠上了自己的性命,尤其,最後還死在自己從來沒看在眼裏的紀修明的手上。

    報應啊!他自以爲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卻沒發現,自大讓他遺漏了很多事情……

    “靈玉。”玄塵子睜開眼,看著身邊僅存的小徒兒。

    “師父,我在!”眼前的玄塵子,虛弱得仿佛隨時都會死去,靈玉不由地想起三年的師徒之情。就算,就算師父居心不良,但到底剛才保護他和仙石了,而且,他現在這個樣子……

    下一刻,玄塵子的手,狠狠地抓住了他的脖子。

    靈玉駭然,瞪大眼,呼吸不過來:“師、師父……”

    “乖孩子。”玄塵子的臉上,露出奇異的笑容,“爲師舍不得你,所以,你陪爲師一起上路吧!”

    靈玉感覺到脖子上的手越來越緊,仿佛要掐斷他的骨頭:“師父,我……我……”

    脖子上的手略松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玄塵子道:“別怪爲師心狠,要解封印,必須程氏族人的精血。你死了,他們就算有仙石,也解不開封印,哈哈哈哈——”到最後,已是狀若癲狂。

    加大自己的籌碼,增加活下去的機會……

    靈玉感覺自己話也說不出來了,但他還是一字一字地說:“程……程氏族人,不止我……尹城、程氏三千族人,還有各旁支……沒有我,也有別人……”

    手勁又松了一些,他終于可以順暢地說話了:“那老頭手上有仙石,又知道了寶物的具體方位,只要找到程氏族人,總有人可以踏入修道之門,早晚會把封印解開,拿走寶物……”

    “那又怎樣!”玄塵子焦躁,瞪著眼睛,“我若死了,管不了那麼多,至少,不能讓他們白占便宜!”

    “我會替您報仇的!”靈玉努力讓自己看著他的眼睛,“師父三年教養之恩,靈玉牢記心頭。那公孫老頭,抓走了仙石,破壞了您的大計,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玄塵子怔怔地看著他,嘴角鮮血不停地滴落下來,聲音也軟化了:“靈玉,你……”

    “師父,沒遇到師父之前,靈玉流落江湖,大道理我不懂,我只知道,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傷害過我的人,絕對不能讓他好過,就算死了,也不能讓他如意!”稚嫩的臉上,目光堅定無比。

    玄塵子閉了閉眼,抓著他脖子的手終于松開了。

    “噗!”又一口鮮血吐了出來,他連坐都坐不住,倒了下去。

    “師父!”靈玉撲上前,含淚看著他。

    玄塵子伸出手,顫抖地從懷裏摸出一本破舊得連封面也沒有的書,說:“你記住今天說過的話……你資質過人,只要有十幾年,必能成爲一代高手,到時……到時……”

    “我會殺了那個老頭,絕對不讓他如意!”靈玉說,眼淚一滴一滴掉下來。

    玄塵子嘴角往上勾起,露出一個變形的笑,而後,抖抖索索地翻開那本書,從書頁裏拿出一本暗金色只有兩頁的冊子:“爲師……拿著爲師的度牒,去……玄淵觀,記得,不要假扮男童了,玄淵觀……不是能隱瞞的……地方,好好修煉,爲師的一切,都是你的了……”

    “師父!”靈玉接過,看著他,淚流滿面。

    玄塵子的臉上,浮起奇異的紅暈,忽地咬牙切齒,大聲說:“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至此無聲。

    看著玄塵子的手軟軟地垂了下來,眼皮慢慢合上,靈玉更是伏在他身上,大哭出聲。

    哭聲撕心裂肺,慘絕人寰。

    不知道哭了多久,聲音慢慢地停了。

    靈玉摸著手下漸漸冰冷的屍體,慢慢擦掉臉上的眼淚,目光卻冷靜得可怕。

    他——或者說她,知道,自己活下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feather0525 發表於 2013-12-8 08:19 PM

010、善後

    靈玉默默地坐了很久,等到她回過神來,已經能聽到外頭清脆的鳥叫聲了。夏季天亮得早,想必這會兒還未過寅時。

    從昨夜被擒到現在,不過三個多時辰,她的人生竟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三個多時辰前,她還是個無憂無慮、每天背背道經拜拜三清的野觀道童,三個多時辰後,她見識到了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死了師父,丟了師兄,成了修士。知道自己有一個牛叉的祖先,差一點把小命交代了。

    靈玉閉目,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吐出來,睜開眼。

    她知道,爲了安全,她最好快些離開,早一步跑掉的緋雲和公孫老頭,很有可能找到援兵殺回頭。所以,她得快點把這裏處理了。

    首先,這裏的寶物她不用想了,不是現階段的她可以想的。貪心的人,往往會死得快一些,昨天晚上在她面前上演的一幕,實實在在地說明了這個道理。

    其次,她跑得越遠越好。如果那兩人回頭,發現他們三個人死了,而她還活著,她就會成爲他們的目標。

    靈玉決心一下,很快站起來,開始收拾。

    師父說過,他的東西都是她的,她不必客氣,師父身上能帶走的全帶走。還有應修德和紀修明,死都死了,不拿白不拿。

    靈玉翻找得很仔細,三具屍體,從發簪到鞋底,連夾層都找了一遍。別說,還真讓她從各人的衣服、鞋子夾層裏翻出很多好東西,比如應修德的鞋底,就有一張薄絹,寫著密密麻麻蠅頭大小的字,玄塵子的內衣夾層裏,有一本很薄的書。另外還有錢袋、木劍,連插在玄塵子身上的飛刀她都費了老大的勁拔出來了,可以說,除了一身衣服,她搜刮得幹幹淨淨,簡直就是雁過拔毛。

    昨晚的戰鬥,還告訴她一個道理:誰的東西多,誰活下來的可能性就高。玄塵子就是符最多,所以一開始一個打四個,後來沒料到紀修明身上還有三枚飛刀,結果陰溝裏翻船。

    而她很窮,只是剛剛進入觀想境界,有了成爲修士的資格,現在要一個人跑路,當然是能拿多少拿多少——說起來,師父知道她進入觀想境界時那般狂喜,都沒提過仙石,難道仙石早就進入觀想境界了?這個家夥真是的,怎麼從來沒跟她說過?

    想到被公孫堰帶走,下落不明的仙石,靈玉的心情頓時灰暗起來。接著想到,公孫老頭帶走仙石,是要解封印的,不會對仙石怎麼樣,應該不會有危險,又稍稍放下心。其實,仙石只是比她老實,並不是笨,他比她早進入觀想境界,就是明證。她還是先顧著自己吧,等以後有了能力,再去找公孫老頭算賬,才能救回仙石。

    靈玉又仔細地翻找了一遍周圍,看看有沒有漏了什麼東西。

    最後確定東西都被她搜刮光了,她才扯了師父墊屁股的粗布,打了個大大的包袱,背起來走人。

    走了兩步,她又回過頭。

    地上三具屍體,怎麼看怎麼別扭。

    她想了想,回頭把三具屍體拉到一起。她人小力弱,三具屍體都是成年男人,拖起來格外費勁,直累得她氣喘籲籲。之後,她拿過牆角不知道多久沒用過的油燈,把僅剩的油潑到屍體上,找到火石,小心地把他們的衣服點燃了。

    就算不能入土爲安,也不好曝屍于此,就這麼將就吧。

    最後,靈玉在玄塵子的屍體旁跪下磕了三個頭,說:“師父,雖然我很不喜歡被你利用,不過,當年你救了我,又教育了我三年,這恩情我記著。之前答應過的事,我會做到的,你安心去吧。”

    說罷,不再回頭,一路跌跌撞撞,往出口走去。

    通往藏寶地的秘道縱橫交錯,又沒有半點光源,靈玉剛剛進入觀想境界,視力不比修士,只能勉強看到一些光影。而進入之時,她被緋雲提著,一路頭暈腦脹,連東西南北也分不清,根本無法辨清出路,走了半天,還在裏面繞迷宮。

    這樣下去不行。靈玉摸著自己空蕩蕩的肚子,聽著外頭鳥雀的鳴叫聲,猜測又過去了一個時辰。秘道裏透不進光,要是這麼傻乎乎地走,她非得餓死在這裏。

    她琢磨了一會兒,覺得最重要的還是要有光,有了光,才能看得清路,才能做標記。

    可這三個人身上,只火石和幾根火折子,火折子到是可以照明,但時間短,沒法堅持到出去。可惜了那個油燈,剛才被她浪費掉了——她到底還是孩子,考慮不夠周全。

    靈玉轉過身,看著秘道另一頭透過來的,隱隱約約的光芒,那是三具屍體被燒的火光,以及夜明珠的亮光——夜明珠,對了,夜明珠!

    靈玉心中一喜,連忙往藏寶大廳趕回去。

    她在秘道裏繞來繞去,已經繞了一個時辰,這會兒三具屍體已經燒得面目全非,油脂從屍體裏溢出來,被燃燒而發出“嗞嗞”的聲音,整個大廳充滿皮毛被燒焦的嗆人的臭味。

    若是往日,看到這樣一幕,靈玉必定覺得惡心,但她經過這一晚的劇變,反倒覺得放心。這三個人是死得不能再死了,這樣她才有安全感。

    站在藏寶大廳裏,靈玉擡頭看。大廳極高,足有十丈,也就是說,二十幾個她疊羅漢疊上去,才能碰到最頂端。那些夜明珠,都被放在琉璃盞內,吊在最上面。

    她左右看了看,眼睛一亮。那些堆放著東西的架子,正好離琉璃盞一人高左右,她站在上面,用木劍去勾,差不多可以勾到。

    想到就幹,她找了個頂上有夜明珠的架子,估摸了一下每一格的高度。很好,每格大約兩尺,並不難爬。

    把包袱放下,取過一柄最長的木劍捆在背上,靈玉卷起袖子,搓了搓手,就攀了上去。

    “啊!”才爬了兩格,她就感覺到一股巨力襲來,重重地跌了下來。

    這一跌,直痛得她呲牙咧嘴。這一晚上,不是被摔就是被掐,傷是沒什麼傷,苦卻沒少吃。

    “這架子不讓人爬?”靈玉揉著屁股爬起來,自言自語,“不對,明明爬了兩格了。”

    她仔細地回想了一下剛才的經過,忽然明白過來:“對了!這上面有封印,不讓拿東西,剛才肯定是無意中碰到了,才被推下來。”

    想到這個可能,她當即試了試。果然,一碰到架子上的東西,就被一股力量摔了出去。

    “真疼!”靈玉休息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這一晚上摔摔打打,她敢肯定,身上都青了。

    既然確定了原因,那就好爬了,她找了個相對較空、也有夜明珠的架子,小心翼翼地避開上面的東西,慢慢地爬了上去。

    靈玉從小就不是安分的性子,遛雞逗狗、蹬牆爬樹,不管能幹不能幹,幹了再說,爲此,她的屁股沒少受罪,時常被打得趴床上起不來,偏她從不悔改。跟了玄塵子之後,這性子才扭轉了一些——每天從早到晚地背道經,怎麼說也算是陶冶性情了。

    得益于這好動的性子,她生來健康壯實,連傷風咳嗽都沒怎麼得過,如今爬個架子,自然不在話下。

    靈玉一步步穩穩地往上爬,雖然偶有驚險,花費了半個時辰後,終于順利地到了頂端。

    從架子頂端往下看,不禁一陣頭暈目眩。這可是近十丈的高度,相當于一座九重塔,要是從這裏摔下去……靈玉一個激靈,連忙擡起頭,不再看地面。

    這麼高的架子,真虧他們做得出來。她心中暗暗嘀咕,努力讓自己忽略身處的高度,維持平衡。

    幸好這架子很寬,能稍微休息下。靈玉坐在架子上,待氣息平靜,才把背上的木劍拿下來,慢慢地站起身,去勾頭頂的琉璃盞。

    這琉璃盞做得十分精致,晶瑩剔透,沒有任何瑕疵。但與其中盛放的夜明珠相比,只不過是精巧的玩物而已。懸于盞內的夜明珠,每一顆都有碗大,瑩白如玉,光芒柔和,有如一團光球。更難得的是,這樣的夜明珠,不是一顆兩顆,而是幾十上百顆。

    看著這些琉璃盞和夜明珠,再聯想到腳下高大無比的架子、另一側排得滿滿的箱子,靈玉不禁感歎,那個楚國公,程氏的祖先,真是太牛叉了,這聚財的手段,程氏後輩遠遠不及啊!

    木劍舉過頭頂,正好碰到琉璃盞,靈玉玉輕輕一頂,琉璃盞傾斜,其中盛放的夜明珠滾了下去。

    很好,目的達成。

    她更加小心地收了劍,慢慢地伏下身,先讓自己安全地趴在架子上。

    待緊張的心情慢慢平複下來,她才緩緩移動雙腳,小心翼翼挪下去。

    上來的時候不覺得,一心只想著爬到最頂端,下去的時候才發現,這個高度,實在讓人腳下發虛。而且,上去時腳踩何處清清楚楚,下去卻看不到,只能用腳慢慢地蹭。

    不過挪了兩格,靈玉已經滿頭大汗,而這一個架子,最起碼有幾十格。

    “冷靜,冷靜。”她一邊念叨,一邊深呼吸,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往下爬。

    很好,腳踩到實處了,左手松開,慢慢弓下身,抓住下一格,然後是右手。

    右手一松開,靈玉頓覺不妙,不知不覺,手心全是冷汗,這一放開,壓力全在左手上,頓時手心一滑——

    “啊!”身體失去平衡,往後仰去。

    千鈞一發,靈玉反而冷靜了,從這裏摔下去,肯定會摔成渣,她需要緩解一下衝力。

    這樣一想,身體反應極快,腳用力一蹬,改變方向,斜飛出去。

    “嘭!”一聲重響,靈玉的頭重重地撞在另一個架子上,頓時眼冒金星,而後,一股熱流湧了出來。

    她顧不得疼痛,雙手拼命地抓,抓到了架子的格板。但這不足以阻住去勢,僅僅只是緩了一緩。不過,足夠了,接下來,靈玉如法炮制,拼著頭破血流,手腳撞得**辣地疼,一次次地利用格板,卸掉摔下去的力量。

    如果順利,她雖然會受不輕的傷,但可以保住性命。可惜,她到底不是經過鍛體的修士,也沒有真正學過武藝,又一次頭部撞在架子上,暈眩的感覺襲來,她一腳踩空,踢中了架子上堆放的東西——

    “啊!”一道強大的力量襲來,她被重重地拋了出去。

    完了!

    靈玉心口一涼。這裏離地面還有五六丈高,她就這麼摔下去,不摔死也要殘廢。

    她不會這麼倒黴吧?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居然因爲自己不小心交代了?

    事到如今,她只能盡力護住頭部,心中默念:三清道祖保佑,千萬要讓她活下來……

    就在她做好准備,迎接疼痛時,忽然耳邊“嗡”了一聲,身體憑空停住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feather0525 發表於 2013-12-8 08:21 PM

011、仙書

    浮空的感覺真實地傳來,靈玉愕然地睜開眼,發現自己羽毛一般飄在半空中,呆了。

    幸好昨夜她經曆了一場修士亂鬥,對于這種事,已經很適應了,很快回過神來。

    “怎麼會這樣?”靈玉看著自己的手,活動自如,明顯不是幻覺,也不是被禁錮住了,可她的身體確實浮空了。

    額頭有溫熱的液體流過,滴答滴答,順著她的鬢角滴落地面。是血,剛才她腦袋撞上架子,當時就撞得頭破血流。

    緊接著,靈玉看到,她的頭頂上方,出現了一團光芒。

    這光芒並不怎麼明亮,但柔和平順,雖是白光,看起來卻覺得溫暖。

    這是什麼?靈玉腦子裏剛剛出現這四個字,這團白光已經向她掠來,之後,她整個人都被白光包圍了。

    這一刻,她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好像……好像冬日站在爐火旁的溫暖,又好像夏日泡在了池水中的潤澤。

    等到白光消失的時候,靈玉發現,她已經安全地站在了地面上,全身舒服極了,剛才摔摔打打的疼痛,全部消失無蹤。她伸手一摸,血跡還留在她的腦袋上,卻找不到任何傷處。

    “咦,仙術?”靈玉想到那些故事裏的仙人手段,又是驚奇,又是欣喜。程氏先祖果然不凡,居然在此封印了仙術,千年之後,還救了她一命。

    剛這樣想罷,又是一聲輕微的“嗡”聲,她聞聲擡頭,半空中又出現了一團白光,白光裏,好像裹著什麼東西。

    就在她努力擡頭往上看的時候,那團白光忽然消失,裏面的東西“啪”一聲掉下來,摔在地面上。

    靈玉驚訝地左右看看,沒發現任何異常,才低身把那個東西撿起來。

    這東西……是本書。

    這本書看起來很尋常,古舊的封面,泛黃的書頁,似乎保存了很久。只是,奇妙的是,從封面到書頁,一個字也沒有。

    “真的沒字?”靈玉拎起來,從頭到尾地翻了一遍。

    刷刷刷刷,每一頁掠過,全部空白。就在一本書快翻到頭的時候,一張書頁掉了出來。

    “咦,這個有字!”靈玉撿起來,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蠅頭小楷。

    說是書頁,其實從紙張到大小,都與這本書毫不相幹,就是夾在書裏的一張紙。她仔細一看,只見上面寫著——

    吾名程樂,上界太白宗弟子。吾八歲入門,十三歲入道,近百歲仍碌碌無爲,不得已離開宗門,于俗世開枝散葉……

    整張紙大約千把字,用詞淺顯,通俗易懂,靈玉字都認得,也基本看懂了。

    簡單來說,這張紙就是此處寶藏主人楚國公程悅的簡略自傳。

    楚國公程悅,本名程樂,來自上界——什麼叫上界,靈玉也不大明白——因爲修仙無所爲,所以離開宗門回歸俗世,不料,離開之時,卷入了一場奪寶紛爭,無意中得到了一本仙書。爲了逃避其他人的追殺,程悅躲入了一個半封閉的小千世界,也就是他們現在身處的世界。

    原本,他只打算避避風頭,不料這一躲,就躲了十幾年。十幾年後,他在白水山遇到了當年的大秦太祖範氏先祖,被其打動,決心輔助其建立一個新的皇朝。

    ——以上是官方說辭,其實真實原因在後面。程悅坦言,他的修爲在上界不值一提,一回去肯定被人砍成渣,但不回去的話,又沒有資源繼續修煉,于是他決定,利用俗世皇朝的力量,替自己收集資源,好繼續修煉。

    結果很圓滿,他助太祖建立了大秦,封了楚國公,得到整個皇朝的資助,積累了這麼多財貨。而可悲的是,他的勢力太大了,引起了太宗的不滿,把他哢嚓了。

    後一句是靈玉的猜測,程悅當然沒辦法把他的寫因寫明,不過他有記錄,自己感覺到太宗的不滿,因此未雨綢繆,將一生積累囤積于白水觀隱秘之地,如果他不幸完蛋,就留給後人。

    解除此間封印的手法,正如玄塵子所說,月圓之夜,範程之血,這個血,是精血,所以,需要兩個入道的範程後人。程悅十分得意,範氏肯定想不到,他會加入範氏精血這個條件。

    靈玉倒覺得,這個程氏祖先很二,範氏想不到,他總得把這個方法流傳下去吧?既然流傳下去了,又怎麼會有真正的秘密?要是範氏滅絕了呢?這些寶物豈不是永不見天日?

    ——不提這個,重點還在後面。程悅說,這些財貨,本界修士看來固然驚人,但在上界不值一提,而他建立這個藏寶庫,最重要的還是存放這本仙書。

    這本仙書他研究了五十多年,卻始終找不到頭緒,眼看著自己壽元將近,這輩子已經沒有希望了,而後輩中又沒有一個人足以承擔起這個責任,只好將這本書封印在藏寶庫中。

    這本書是程氏的秘傳,他將之隱去形跡,封印在半空中。解除封印的方法很簡單,只要程氏後輩滴血破解,便可顯形。不過,雖然方法簡單,但有寶藏在旁,到這裏的人,多半會被財貨所迷,基本不會發現,如此反而安全。

    看完這張紙,靈玉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要不是因緣際會,她撞破了頭,從上面掉下來,這本書還真是難見天日。

    嗯,現在封印破解,書出現了,說明還是她跟書有緣。

    靈玉又翻了翻書,還是半個字也沒有,那些話本不都說,寶物遇到有緣人,會自動顯形嗎?爲什麼她得到書了,還不出字?或者,要火燒、水浸?她想了想,還是算了,出去以後慢慢研究。

    把這本“仙書”揣進懷裏,靈玉去找那顆被她捅下來的夜明珠。

    三具屍體燒了兩個時辰,差不多燒盡了,剩了些黑糊糊的骨頭,看著有點可怕。

    靈玉抖了抖,背上她的大包袱,再度准備離開。

    有了夜明珠照明,走迷宮變得簡單多了。她一路做記號,花費了個把時辰,總算重見了天日。

    天光大亮,靈玉眯著眼,花了些時間,才適應了外面的日光。太陽快到正中,估算一下,大概是巳時末午時初,她在廢墟裏呆了有六個時辰,肚子空空,餓得頭暈眼花。

    緋雲和公孫老頭離開後就沒回來,但她不確定,是不是短期內真的不回來,所以,還是離開最要緊。可要離開的話,她又累又餓,走不動了。

    靈玉琢磨了下,背著大包袱走小路下山,經過村落的時候,偷入村民屋中,拿了些飯食幹糧,以及孩童衣物,留下足夠買這些東西的銅板。

    她現在渾身破破爛爛,又背著個大包袱,實在惹人懷疑,不宜在人前出現,只能偷偷摸摸。

    之後,火速離開村落,在村外找一個暫時棲身的地方。得益于她平時的不安分,附近的地形她很清楚,村外密林裏,有一間小小的樹屋,是村中獵戶打獵時歇息的地方,平時沒什麼人,正好可以睡一覺。

    到了密林,找到樹屋,三兩下爬上去,靈玉放下包袱,吃了東西睡覺。

    她實在太困了,不休息夠,根本沒辦法趕路。

    這一睡,就睡到了半夜。

    月上中天,靈玉一覺睡醒,渾身舒暢。她吃了些東西,也不急著趕路了。

    按說,緋雲和公孫堰重傷而去,就算有援兵,也不會馬上回來,畢竟他們自己帶傷,怎麼叫幫手?修士之間脆弱的信任,靈玉昨天已經看到了。

    這麼想來,就算他們想盡快回來,總要些時間吧?靈玉對修士怎麼養傷沒有概念,不過看他們昨天那樣,肯定不是一兩天能好的。所以,她現在要考慮的是,怎麼安全而不露痕跡地離開,就算以後他們發現了,也找不到她。

    一個小孩,背著這麼大的包袱,肯定很顯眼,要怎麼變得不顯眼呢?

    靈玉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弄輛馬車比較好。

    租輛馬車不便宜,不過沒關系,應修德紀修明那兩個倒黴鬼身上有不少金銀,足夠她花天酒地玩上大半年。

    可怎麼租馬車呢?她現在這樣,去租馬車也很顯眼。

    嗯,包袱不能帶,藏好,另外,衣服也得換,最好能假扮成中等人家的奴仆,這樣租馬車的時候不會讓人懷疑,不過一路上要安排好,車夫肯定是個男人,她可不能被人劫了。

    至于目的地……靈玉想了想,還是按照師父說的,去玄淵觀吧!玄淵觀是個什麼所在,她不太清楚,不過,聽師父那話,應該是個挺大的道觀——師父果真不是個野道士,而是有度牒的。

    她想著,從貼身小衣裏拿出玄塵子給的那本破書。這本書比那本所謂仙書還破,連封面也沒有。她翻開,這裏面是有字的,但不知道是什麼文字,她看不懂。那張度牒上,一面記著同樣的文字,另一面則是通行的文字,上面寫著:玄淵觀第十六代弟子,法師鄭氏、道號通玄。還有一些金光閃閃看起來很高深的符紋。

    “原來師父叫鄭通玄。”靈玉喃喃自語,“通玄是道號,加再上姓……那我豈不是得叫程靈玉?”

    她念了兩遍,點點頭:“程靈玉,總比範仙石好,聽著像犯癲癇……”...<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feather0525 發表於 2013-12-8 08:22 PM

012、路上

    三日後的官道上,一輛馬車在飛奔。

    馬車裏坐的,自然是靈玉。

    第二天天亮,她就按照計劃行事,包袱藏好,換上衣服拿了錢去鎮上租馬車。作爲曾經的天下第一觀附屬小鎮,白水鎮還是挺大的,也沒人懷疑她的來曆。之後,她買了一大堆東西,把包袱藏在其中,號稱給自家修道的公子送東西,順利地租到了一輛馬車。

    其實,這麼順利的關鍵還是那張度牒。金光閃閃,作不得假,車夫不過是凡人,一看就信了。而她的理由是,自家公子不小心把度牒遺漏了,她得趕緊送過去。

    盡管她身上有許多不合理之處,比如送這麼重要的東西,也沒個大人出面什麼的,但在度牒面前,一切都不是問題。

    天下人誰不知道,如今是道門天下,國教是道教,國師是道人,尤其是各大道觀弟子,不繳稅不納糧不受官府管轄,還有朝廷供奉,那地位,一般的官員都比不上。

    沒有人敢得罪道士,尤其車夫知道了,她的目的是玄淵觀。

    離開白水山,靈玉小心翼翼地打聽了下,才知道,玄淵觀是天下三大道觀之一。沒想到師父來頭這麼大,靈玉吃了一驚。

    天下三大道觀,她只知道第一觀是無極觀,卻不知道另外兩觀。以往修道,心中迷迷糊糊,沒有明確的目標,玄塵子教導又嚴,除了背誦道經、講解道義,什麼也沒教他們,導致靈玉的修道常識非常缺乏。

    這次發生這樣的變故,逼得靈玉不得不自己去面對這個世界。

    她已經見識到了修士的力量,也有了成爲修士的資格,而且,還背負著對玄塵子的承諾,得到了程氏先祖留下的仙書,斷然不可能再去做一個流浪兒。而要成爲一個修士,她要學的東西還很多。

    凡人口中,得不到什麼重要的消息,不過,可以知道一些常識。

    比如,天下三大道觀,是無極觀、太真觀、玄淵觀。大燕立國數百年,三大道觀從未變過,國師之位,只留給三大道觀,這一任國師是哪一觀的弟子,哪一觀就是天下第一觀。

    那夜知道師父其實是修士,靈玉就相信了緋雲等人的判斷,師父應該不是野道士——哪怕是大道觀中,也不是人人都能成爲修士,何況符術那麼厲害的師父。只是她沒想到,師父不但不是野道士,而且來自三大道觀之一的玄淵觀!

    玄淵觀的弟子,隱姓埋名幾十年,甘心做一個野道士,所圖不可謂不大,從緋雲等人的表現看來,白水觀那批財貨,肯定很驚人。如果不是那四個人無意中尋到了楚國公的手劄,用不了多久,這批財貨,真的要入了玄塵子的口袋。

    可惜的是,他功虧一簣,不但沒得到寶物,還搭上了性命。最無奈的是,他的死因還不能告訴玄淵觀,讓師門爲他複仇——靈玉不傻,出身三大道觀之一,臨死卻沒有要她將死因稟告師門,玄塵子顯然不想讓師門知道。也是,要是讓玄淵觀知道他的死因,豈不是要解釋一下楚國公藏寶的問題?這個說起來可就麻煩了,隱秘不報,對管理嚴苛的大道觀而言,是很嚴重的過錯,直接影響到的,就是她這個玄塵子的徒弟——哦,不,鄭通玄的徒弟。

    而且,她也不能把緋雲、公孫堰等人拉進來,她再怎麼缺乏常識,也知道這兩個人是無法與玄淵觀對抗的,萬一把他們逼急了,把藏寶的事說出來,倒黴的還是她。

    所以,這兩天她想好了,玄塵子的死因絕對不能說,要編個好理由,把這件事圓過去。

    靈玉靠在車壁上,一邊蹺著腿想事情,一邊從旁邊的籃子裏摸果子吃。

    有錢就是好,看,趕路多悠閑。

    吃罷了果子,她又從滿車的籃子箱子裏撿出她真正的身家。

    那個大包袱,已經被她拆分了藏在一個小木箱子裏。白水觀她不敢回,那裏也沒什麼東西,這些箱子,都是她現買的。爲了裝樣子,她買的還都是半舊的箱子,這樣子帶去玄淵觀,也不會太顯眼。

    一把木劍,一個錢袋,一顆夜明珠,幾個玉瓶,幾本書,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不多,這些東西都是她清理過的。下山之前,她琢磨來琢磨去,覺得應修德和紀修明的東西,最好還是不要帶在身邊,免得被認出來,徒增麻煩。所以,她很幹脆地把他們的木劍丟了,錢拿了錢袋也丟了,凡是有可能被認出來的,全部被她丟了。

    而容易藏又重要的東西,她都放在了身上。比如玄塵子給的書和度牒,後來搜出來的衣服夾層裏的書,應修德鞋子裏的薄絹,幾張靈符,還有那三枚飛刀,這些東西,再加上那本所謂的“仙書”,幸好這些書都不厚,不然夏天衣衫薄,她到哪裏藏三本書?

    仙書裏夾的程悅的自傳被她燒了,她想想也知道,這玩意兒萬一被別人發現,她這條小命就完了。

    說起來,程悅留下的那張紙,包含了許多訊息,以靈玉現在的年紀見識,還不能完全理解。不過,有一點很明確,程悅來自另外的世界,一個比現在的天下更大的世界。

    靈玉想到這點,不由心馳神往。這些修士口中的高人,在那個世界居然只是碌碌無爲修道無成的人,那是怎樣一個宏大的世界?師父他們爭得要死要活的寶物,在這位楚國公看來,也不過如此。

    ——對了,仙石是範氏後人,也就是原來的大秦皇族之後,而程氏先祖就是被範氏皇族所殺,她跟仙石豈不是仇人?

    這個念頭在靈玉腦子裏一過,就被她踹到角落裏去了。算了吧,都上千年前的事了,那時候的祖宗,關她和仙石什麼事?難道她要爲了這個所謂的仇,跟仙石反目?她腦子又沒病。

    把亂七八糟的念頭甩出腦海,靈玉拿起那個錢袋,好奇地看了好一會兒。這個錢袋是玄塵子的,灰撲撲的樣子,卻是皮毛所制,最奇妙的是,她用了好多方法也打不開。

    也許,這上面有什麼封印?靈玉如此想。修真界,真是一個神奇的世界,法術、法器、靈符、丹藥、封印,還有好多奇怪的東西。

    從白水鎮出發,一路順風順水,沒有任何追兵。

    這幾天內,靈玉窩在馬車裏,拿著應修德和紀修明兩個人留下來的書,看得津津有味。

    玄塵子衣服夾層裏的那本書,是他的符術心得,符術這東西,靈玉沒有半點基礎,看也看不懂。應修德藏在鞋子裏的薄絹,用的是度牒上那種奇怪的文字,她也看不懂。所幸,他們身上還留有幾本基礎功法和雜書,她就一邊翻看雜書,一邊琢磨功法。

    跟著玄塵子這三年,靈玉被逼著背了無數的道經,應、紀兩人是祥臨觀弟子,一樣是道士,所修的功法也脫離不了道經,她理解起來也不算難。

    應修德所修的功法,叫做《九霄清雲經》,走的是堂堂正正的路子,第一步必然盤膝打坐,五心向天,摒除雜念,進入觀想。序言中有言,這部功法,進度不快,一般人要觀想個一兩年,才能修煉出第一道真元。但練成之後,漸入佳境,很少會遇到瓶頸。

    紀修明的功法,則叫《心陽真解》。看到封面,靈玉差點以爲自己眼花了,紀修明那聲音尖銳的樣子,說他修煉《心陰真解》還差不多,直到看了裏面的內容,她才知道原因何在。

    顧名思義,《心陽真解》修的是陽氣。五髒中,心肺爲陽,心爲陽中之陽,心陽之氣,是人體最旺盛的陽氣,克制陰邪,聚可傷敵。然而,陰陽調和乃天地至理,一旦失調,就會出問題。《心陽真解》的修煉之道,是修煉出心陽之氣,另外保存。這門功法進階極快,但很容易出差錯,一旦心陽之氣沒有控制好,就會自傷身體。紀修明的情況,就是陰陽失調,大部分心陽之氣被調走,自身反而陰盛陽衰。

    靈玉看罷搖頭,雖然她這個人一向愛走偏門,但在修煉功法上,她覺得還是走正道的好。畢竟,捷徑只是小路,一旦走錯,想拐回來不容易,而走正道,卻有更多的選擇。

    就像師父安排的課業,她會用各種方法偷懶,但背經抄書,從來不會逃避,因爲這才是師父關注的重點。只要她經文背得好,經書抄得端正,其他事情,師父都會睜一只眼閉一眼。

    想來修煉之事,也是一樣,符術什麼的,可以走偏門,基礎萬萬不得貪功冒進。

    除了這兩本功法,還有一些雜書,或是記錄風情世俗,或是講述道心理念,還有雜聞趣事,靈玉都翻了一遍。

    拜玄塵子爲師之前,靈玉最愛去的地方是茶樓戲院,茶樓可以聽說書,戲院可以看大戲,故事她喜歡聽,但字麼,認不得幾個。跟了玄塵子之後,被逼背經抄書,才算是啓蒙了。但要是可以選擇,她甯願溜出去玩,也不願意看書。直到此時,她見識到了這樣一個世界,跟戲文話本裏說的一樣的世界,才對記錄這些的書本感興趣起來。

    靈玉一路興致勃勃翻看書籍,不知不覺,馬車過了樊城,到了尹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feather0525 發表於 2013-12-8 08:23 PM

013、過尹城

    “小公子,尹城到了。”車夫挑起車簾,探進頭來,一臉的憨厚老實。

    靈玉已經收好了東西,聞言跳下馬車。

    高大的城牆,古舊的青石路,在在顯示這座城市久遠的曆史。

    在大燕國土上,尹城並不是個特別大的城市,它比上京城,比不上西京,比不上盛州,比不上麟安,硬要劃分的話,它只能劃分到第三等級。

    但它有著古老的曆史,以及散漫的風氣。

    沒有哪一座超過千年的城市,有著尹城這樣松散的氛圍,在這裏,行人步履閑適,小販高聲談笑,連官府都溫吞和氣。

    若非如此,程氏先祖不會選擇這裏,作爲程氏安居之地。

    知曉了程氏的來曆,靈玉默默地揣摩先祖的心思。楚國公故去,程氏失了根基,遷居尹城,必然也是前朝太宗的意願。一則,這裏離京城很遠,離白水山也不近,二則,在這樣一座城市居住久了,哪裏還會有鬥志?想必當年的程氏,已經後繼無人了。

    事實也正是如此。千年下來,程氏在尹城紮根,創下了一番家業,卻與修真界完全斷了聯系。尹城的風氣,早已刻在了他們的骨子裏,自由散漫,追求享受,聲色犬馬。修道,那是什麼東西?

    靈玉跟著馬車,交了入城稅,進入尹城。

    “就到這裏吧!”靈玉說,“剛才我家公子來訊,就在尹城等我,你且幫我把東西搬到客棧去。放心,車資不會少你的,仍按原先說好的付。”

    車夫大喜,尹城到玄淵觀,要大半個月呢,如今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就得了全部的車資,這要省多少時間和力氣!

    當下替她出面,找了間客棧,幫她把東西放好,安排妥當,才領了車資回程。

    車夫走後不久,天就黑了,靈玉從客棧出來,東走走,西逛逛。

    尹城的夜市,是極有名的。散漫的風氣,使得尹城的居民特別注重享受,夜間生活,亦是多姿多彩。東西市直到亥時才閉市,歌台舞館徹夜不眠,戲院茶樓幾乎爆滿。

    靈玉走走停停,在路邊攤子上吃過晚飯,逛過西市,進了茶樓,聽著說書人口沫橫飛地講著神仙故事,默默地出神。

    等到亥時,茶樓關門,靈玉隨著人流出來。走過一條條小巷,身邊的人越來越少,最後,她獨自一人,在一面高牆前停住了。

    這條小巷,兩面都是高牆,顯然是大戶人家的家宅。亥時夜深,周圍寂然,只有影影綽綽的樹影在搖曳,偶爾有護院巡邏來往。

    靈玉發了一會兒呆,才開始走動,但不是離開小巷,而是繞來繞去,最後到了一面矮牆面前。她利落地踩著凸出的碎磚翻過去。

    裏面仍舊是七拐八彎的小巷,卻幹淨整潔得多,她又繞了好一會兒,最後爬上一棵樹,避開護院,跳進宅子。

    盡管是半夜,院子裏只有幾盞燈籠,但仍能看出,此間主人的富貴。雕欄畫棟,繪彩鑲金。靈玉熟門熟路地在各個樓台間穿行,最後進了一處院子。

    時值半夜,院子的主人還沒歇息,北房的窗子上,映出兩個影子。

    這影子一大一小,大的滿頭釵環,是個成年女子,小的十歲光景,是個孩童。

    “娘,小妹睡了嗎?”那孩子問。

    女子一邊卸著頭上釵環,一邊道:“別管小妹睡沒睡,你該去睡了。”

    那孩子不大情願,說:“我想看看小妹。”

    女子停下卸妝,道:“我的小祖宗,你再不睡,明日上學就遲到了。昨日你爹才誇過你的功課,可不能壞了他的興頭。”

    那孩子對手指,低著頭說:“我不會耽誤上學的。”

    女子似乎十分無奈,只好道:“那你去看看小妹,看完了馬上睡覺。你爹近來喜歡你,你大娘三娘都等著抓你的錯處,不能讓她們如意!”

    “知道啦!”那孩子歡喜,撒著歡跑了。

    窗子上,只留下女子的背影,她一邊卸著妝,一邊抱怨:“這孩子,怎麼這麼喜歡他小妹。唉,又是個丫頭片子,要是個小子就好了……”

    “二夫人,”一個清脆的聲音接過話頭,“三少爺這才好呢,知道疼愛妹妹。”

    “丫頭片子有什麼用?”女子不屑道,“白吃白喝,將來還要分嫁妝,賠錢貨!三房都生了三個小子了,一有機會就話裏有話,諷刺我一撇腿一個丫頭。”

    “二夫人別聽三夫人的,女兒是福,媳婦哪有女兒貼心,將來三夫人就知道了。再說了,兩位姑娘一位少爺,正正好,一點也不多。”

    二夫人卻好像被這句話刺到了,卸妝的手停了停,沒有答話。

    “還有二姐呢!”三少爺的聲音響起,天真無邪地問,“娘,二姐哪裏去了?我好久沒看到,都快忘記啦!”

    二夫人沈默了好一會兒,才答道:“你二姐……大概是修道去了吧,她總愛聽些神仙故事,老是說,要跟神仙一樣……”

    “那二姐也會變成神仙嗎?變成神仙會不會回來找我們?”

    “……大概吧。”二夫人意興闌珊地應付了一句,轉了話題,“你都看過小妹了,還不去睡?”

    “哦。”三少爺乖乖應了聲,軟聲哄道,“鈴蘭,哥哥去睡了哦,明天再陪你玩,你乖乖的!”

    裏頭傳來幼兒的哼哼聲,隨後,門“吱呀”開了,一個丫頭牽著那三少爺走了出來。

    靈玉站在花叢後,已是淚流滿面。

    不久,小院的燈都熄了,周圍一片安甯。靈玉輕手輕腳,照原路出去,回了客棧。

    第二天,靈玉出去找了家當鋪,把那些惑人耳目的大箱子小箱子通通當了,只帶著重要的東西。而後退了房,到車馬行去,找個路人演了場戲,假裝送侄兒去投親,把她托付給過路的大商隊。商隊的主人好心,聽她編了個聲淚俱下的故事,答應送她去淵城。

    這天中午,靈玉就跟著商隊出發,去往淵城。

    淵城,是離玄淵觀最近的城市,來往客商極多,十分繁榮,更重要的是,它是一座修道者聚集的城市,在這裏,沒有人敢鬧事,因爲它屬于玄淵觀的勢力範圍。

    靈玉內心盼望,緋雲和公孫堰傷還沒好,只要她到達淵城,就安全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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