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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發表於 2014-6-8 08:06 AM

柔橈輕曼 -【牡丹真國色】《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0-6 03:38 AM 編輯

【書名】:牡丹真國色

【作者】:柔橈輕曼

【內容簡介】:

  沈牡丹上輩子性子單純,心腸好到不忍踐踏一草一木,真真是菩薩心腸。跟世人口中的謙謙君子結成了夫妻,卻不想成親後發現這謙謙君子卻是個偽君子,早已經跟自己最好的閨中密友廝混在一起,撞破兩人的奸情,死於她之手。

  之後她飄飄蕩蕩見證了弟弟為了給她報仇的悲慘下場,見證了偽君子跟偽閨友的結局,見證了太多的陽謀陰謀,見證世間的一切陰險噁心,狡猾奸詐……

  原以為就要這樣飄飄蕩蕩過下去的時候,她重生回到了爹爹健在,弟弟年幼,還沒有嫁給那偽君子的時候……重來一次,她希望擺脫前世的束縛,守護住家人,一世安康。

  一句話簡介:菩薩心腸的沈牡丹被偽君子夫君跟閨中密友害死之後重生變的黑心黑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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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發表於 2014-6-8 08:06 AM

第001章

    初夏的早晨,有些涼意的風透過木窗吹進了房間裡。房間的梳粧檯旁,沈牡丹手持眉石,對著銅鏡仔細的描繪著一雙細細的眉,轉而看到右邊眉頭上方一道半指寬的傷疤時,描眉的手指頓了一下,輕輕的放下手中的眉石,食指撫摸上那道顏色暗紅凹凸不平醜陋無比的傷疤,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眶都有些紅了。

    她輕輕的蹙著眉頭,用食指一遍遍的撫摸著那道醜陋的傷疤。正撫著,門外響起了叩叩的敲門聲,繼而一個輕聲軟語響起,“大奶奶,大爺說了,您若是梳洗好了就去他書房一趟,大爺有事找您。”

    沈牡丹急忙把頭頂的髮扒拉了幾下蓋住了細細的眉毛和那道醜陋的傷疤,轉頭沖著後頭的房門說道,“青竹,你去跟大爺說一聲,我馬上就到。”

    “是,大奶奶。”門外青竹的腳步聲漸漸走遠。

    沈牡丹對著銅鏡照了幾下,瞧見額前的頭髮把那道傷疤遮蓋好了這才起身整理了下衣裳,抱起桌子上的食盒,開門朝著書房走去。繞過幾重院落,來到府中有些偏僻的西園,夫君是個聰明好學問的人,只是在書房看書想事情的時候不得有半點聲音,所以夫君的書房設在府中偏僻的西園。這幾日夫君為了今後府中的謀路一直寢食難安,這幾日更是夜夜宿在書房之中。沈牡丹捧著手中還是熱乎乎的食盒,心中想著前兩日瞧見夫君的時候,夫君都清瘦了不少,待會一定要讓夫君多吃一些才好。

    來到偏僻的西園,沈牡丹隱隱看見位於一片樹林之中的院落,這是個很小的院落,裡面也不過只有三間房而已,一間是夫君的書房,一間夫君平日裡可以休息的房間,另外一間是丫頭待著的房。不過平日裡夫君身邊也只有青竹一個丫頭,青竹是專門伺候夫君看書的丫頭,平日都是呆在這邊的小院落,所以就算沈牡丹嫁入羅家已經一年了對青竹依然不怎麼熟悉。

    邁著輕巧的步子穿過樹林走進小小的院落裡,平日裡安靜的待在院落裡的青竹並沒有看見,沈牡丹也未多想什麼,拎著食盒踏上臺階來到了房檐下,正想敲門,裡面傳來一個很熟悉的嬌柔女音,“羅大哥,嗚嗚嗚……前些日子月事一直未來,心中憂慮萬分,前幾日尋了個郎中把了脈,卻不想……卻不想竟是懷上了。羅大哥,如今……如今我再也沒臉見人了,這可該如何是好,嗚嗚嗚……”

    沈牡丹的手停在半空中,面上閃過一抹疑惑,這不是月兒的聲音嗎?這裡是夫君的書房,月兒怎麼會在這裡?

    裡面嬌柔的女聲不是別人,是她從小玩到大的好友姚月,兩人的交情差不多有十來年了,之後她認識了現在的丈夫羅南,後來的日子三人也都相識了,月兒跟羅南的交情也很好,兩人也一直都是兄妹相稱,沈牡丹心中也是歡喜萬分的,畢竟兩個都是她愛的人。

    後與羅南成親,月兒也經常來羅府看望她跟羅南,只是卻從未一人來過羅南的書房,如今這是怎麼一回事?沈牡丹忽然又想起剛才好友說的月事一直未來,請了郎中把脈竟是懷上了。月兒有了身孕?可是,月兒未婚,再者這種事情又怎麼會告知自己的夫君?

    莫不是……沈牡丹的面色有些蒼白,嘴唇抖了抖,停在半空的左手也微微有些抖動,她收回左手,緊緊的抱住了懷中還散發著熱氣的食盒,只覺得這不怎麼燙的熱氣生生的把她的心熏的滾燙滾燙,生疼生疼,連呼吸都有些停滯了。她面色慘白的聽著裡面響起羅南有些嚴厲的聲音,“月兒,你怎麼這般不小心?每次不是都囑咐過你事後一定要喝湯藥?如今是羅府平步青雲的關鍵時候,這種時候我根本不可能納妾或者休了牡丹迎娶你進門。要不……要不就先打掉吧,你在等我一年,之後我定會娶你進門的。”

    裡面又想起姚月低低哭泣的聲音,似乎在說著什麼,只是沈牡丹再也聽不下去了,她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腦海中一片空白,全身發冷,再也沒有力氣去捧緊懷中那個溫熱的食盒了,全身的力氣都在這一刻被抽幹。她覺得轟的一聲響,有什麼東西砸在了腳背上,有溫熱的東西濺在小腿上,腳上。她低頭,愣愣的去看灑了一地的粥水……

    房內的兩人聽見門外的聲音,臉色巨變。羅南快速走到房門邊,拉開了房門,一眼就瞧見了面如死灰的沈牡丹,他皺了下眉頭,不耐的伸手拉著沈牡丹進了房。

    看著眼前臉上沒有半分血色的沈牡丹,姚月臉上閃過一抹慌亂,驚惶無措的轉頭看著羅南。

    羅南壓下心中的怒氣,如今正是他出人頭地的關鍵時刻,他絕對不能這時候出錯,所以一定要先把牡丹哄好了,壓下心中的不耐煩,他伸手握住沈牡丹的手,柔聲道:“牡丹,你怎麼來了?也沒讓青竹通報一聲。”

    沈牡丹抬頭,臉色慘白,她看著羅南,眼中的不安,驚恐,無措和絕望交織在一起,她猛地抓住了他的手,沙啞著聲音道:“你……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羅南正想勸說,旁邊面色不安的姚月卻突然衝撞了過來,撲到沈牡丹面前跪了下來,淚如泉湧,“牡丹,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可是我是真的愛羅大哥啊,我也不想變成這樣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般模樣……可是我懷上了羅大哥的孩子,我……我實在是沒法子了,牡丹,對不起,求求你成全我跟羅大哥吧。”

    “赫……”沈牡丹的嗓子裡發出一聲怪異的聲音,似哭似笑,“成全你們?你們……你們……我當你們是最愛的親人,你們……”她說著卻再也說不下去了,渾身顫抖著,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最愛的男人會跟她最好的閨中密友廝混在一起,甚至……甚至做了苟且之事,她不明白她對他們的掏心掏肺為何換來的卻是背叛。

    姚月的眼淚吧嗒吧嗒的落在地上,她抬頭看著悲痛欲絕的沈牡丹,跪在地上匍匐前進一把抱住了沈牡丹的雙腿,“牡丹,牡丹,對不起,你……你對我那般的好,求求你在成全我這一次好不好……”

    沈牡丹此刻身上沒有半分力氣,哪裡承受的住姚月這一抱,只覺得重心一個不穩,身子傾斜的朝著右邊的桌子倒了下去,她最後的意識只剩下鋪天蓋地的疼痛以及姚月的尖叫聲。

    ……

    沈牡丹不知自己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這種醒過來又跟平日有些不大一樣,好似沒有身軀一般,什麼都感覺不到,感覺不到疼痛,感覺不到心跳,身子輕飄飄的。耳邊傳來姚月慌張的聲音,“嗚嗚嗚……羅大哥,我害死了牡丹,怎麼辦,怎麼辦……”

    她順著聲音的看了過去,姚月顫抖著躲在羅南的身後,羅南皺著眉頭,好看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煩躁,兩人的視線都彙集在地上一個穿著淺黃色衣裙的女子身上,女子倒在殷殷的血泊中。看著那女子的側顏,沈牡丹忽然就愣住了,忍不住顫抖了起來,地上那女子明明就是她。可……可為什麼她還能看到自己的身體?

    她死了,她竟然死了,如今不過是一縷飄蕩在空間的魂魄而已,在沈牡丹無數次的靠近自己,手指穿透自己的身體,她終於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她再也不做任何紮掙,靜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聽著羅南讓姚月先回去,聽著姚月離開的腳步聲,看著羅南整理了下衣衫,慌張的出門叫人,看著小小的書房湧進一大堆的人,看著公公婆婆直嚷著晦氣,看著別人搬動她的身體,清理地上的血跡。

    看著她的身體收入棺材,下葬,看著小弟跟爹爹傷心欲絕的痛哭。

    看著羅南安慰姚月,讓她打掉肚子裡的胎兒,看著姚兒雖然不滿,但是因為他的承諾歡天喜地的喝了藥,流了胎兒。

    看著羅南一步步的平步青雲,娶妻生子,納姚月為妾氏。

    看著小弟上門質疑兩人,卻被羅家下人趕出門,看著小弟一次次的上門,直到最後在陰暗的巷子裡被人打斷了腿,在寒冷的巷子裡凍了一夜,活活的被凍死。

    看著朝代的興衰,看著改朝換代,看著天下一天天的改變,看著硝煙,戰亂,革命,改革,一座座廢墟成為高聳的巨樓,看著這世間滄桑的巨變,看著這世間一切的陽謀陰謀,陰險噁心,狡猾奸詐。

    她從一開始的失魂落魄到最後的麻木沒有任何感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這世間飄蕩了多少年,早就沒有任何感覺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經歷的著一切是怎麼回事,她以為自己將要永遠的,永生永世的這麼飄蕩下去的時候,卻猛的感覺腦海中傳來一陣陣的劇痛,意識陷入黑暗之中。

    她想,之前那些模糊的記憶,模糊的人,模糊的親情,所看到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其實,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她做的一個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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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發表於 2014-6-8 08:07 AM

第002章

    沈牡丹又夢到臨死的那一刻了,抱緊她雙腿的姚月,巨大的衝力,如枯槁般的身體再也承受不住朝著桌角倒了下去,眉頭傳來的劇痛,以及羅家大爺那解脫的表情。沈牡丹捂緊胸口,大汗淋漓的從床上翻坐了起來,昏暗的房間裡,她的表情隱晦不明,只能聽見沉重的喘氣聲。

    這種喘息聲也不過持續了幾個呼吸,很快就平穩了下來。沈牡丹轉頭看向撐開的窗,窗外的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房內隱隱也有些光亮。沈牡丹迷茫的看著房內的擺設,屋子雖然不大,但是勝在乾淨整潔,裡面的擺設也都還算精緻,這就是她住了十幾年的房間?時間過的太久,沈牡丹實在有些記不清楚了,醒來的這幾日她一直都很迷茫,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雖然記憶模糊,但是她記得很清楚,她已經死了,被自己的好友給害死了,臨死前的那一幕這幾日日日都會出現在她的夢中——沈牡丹抬手摸了摸夢中被磕碰到的右眉角,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被她給遺忘了。

    沈牡丹坐在床頭想了許久都未被她給遺忘的事情,只得甩頭甩掉腦中那一片混亂的記憶,已經快卯時了,她也睡不著了,起身下床,門外立刻響起思菊輕柔的聲音,“姑娘,可是醒了?”

    沈牡丹恩了一聲,“醒著了,你進來吧。”

    思菊是她的丫鬟。

    沈家這一脈一共三房,她爹沈天源是沈家庶出三房,上頭還有兩個嫡出子的大房和二房,沈家祖上也是為官的,後來就漸漸落敗了,說白了,如今沈家也就是個落魄戶。

    如今當家的還是沈牡丹的祖母跟祖父,她爹是庶出,自然不得老太太的喜歡了,分給他們一個偏僻的院落,一個伺候人的丫頭思菊,小廝六兒,另外還有一個老婆子,這老婆子說是伺候她們,倒不如說是老太太用來盯梢的,因此譜大的很,她爹都說不得這老婆子。

    思菊推開房門,瞧見沈牡丹正坐在床沿邊上,身上只披著一件薄薄的春衣,忙把手中端著的木盆放在了旁邊的木架子上,幾步走了過來,替她把春衫穿上,“姑娘,你風寒剛好,可受不得涼氣了,早上天氣還有些涼,趕緊把衣裳穿上吧。廚房的爐子上已經熬好了藥,奴婢先伺候了你梳洗,在把藥端過來,喝了今個的藥,姑娘就能痊癒了。”

    自從前幾日醒過來,沈牡丹就病倒了,在床上躺了幾日,喝了幾日的藥,直到今日身子才算是利索了些,她點了點頭,按住思菊的手,“我自己來吧,你去把藥端過來就行了,對了,爹爹跟小弟可都起來了?”

    思菊笑道:“三老爺已經起來了,正在書房裡,煥少爺還未起床。”

    看著思菊出門,沈牡丹穿好衣裳,就著木盆裡的水梳洗了一遍,剛忙完,思菊已經端著藥碗跟一小碟蜜餞進來了。沈牡丹的目光定在了那一小碟蜜餞之上,心中有些發酸,蜜餞是前幾日她生病爹爹去買回來的。她們三房是庶出,日子很是難過,手中的銀錢也很是拮據,爹爹平日裡更是省吃儉用,只是對她跟弟弟卻是極好的,知曉她從小就怕喝藥,立刻就去買了這上好的蜜餞回來就藥。想著前世的時候爹爹最後落得個孤老無依的悲慘下場,沈牡丹就覺得胸口處生疼生疼的,她也明白了,不管過了多久,經歷了什麼,這份親情一直都在她心底的最深處,稍一觸碰,便如漣漪般擴散開來。

    “姑娘,快把藥喝了吧。”

    沈牡丹接過藥碗,一口口的把碗中的藥喝淨,沒有一絲的停頓,放下碗,口中的苦味依舊濃鬱。想到過去那不見天日沒有任何感覺的日子,沈牡丹覺得連這種苦味都是一種享受,至少知道自己是存在這世間的。

    “姑娘,你真厲害,喝下這般苦的藥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要不要吃顆蜜餞壓壓苦味?”思菊把手中的蜜餞遞到了沈牡丹的面前,心中也有了一絲疑惑,姑娘自從前幾日生病之後好似變了個人一般,她從小就跟著姑娘了,姑娘平日裡生病喝藥可是最怕了,一碗湯藥往往能夠拖延半刻鐘的時間才能喝完,喝一口湯藥還必須吃一顆蜜餞。可如今姑娘竟然能夠眉頭都不皺一下的把一碗湯藥一口氣喝完。

    沈牡丹撚起一顆蜜餞放入口中,口中的苦味立刻被蜜餞的香甜味道壓了下去。

    思菊想著或許只是姑娘懂事了許多,便不再多想什麼,看了眼手中的小碟蜜餞,問道,“姑娘,要不要再多吃幾顆?”

    沈牡丹搖頭,“不必了,待阿煥醒了,這碟蜜餞端去給他吧。”

    思菊端著藥碗跟蜜餞出去後,沈牡丹捧著一本書坐在靠窗的竹榻上看書,看了好一會書都還停留在那一張,顯然心思並不在這上面。過了好一會,她才露出一個笑容,心裡想著,爹爹跟阿弟都還在,可真好,而她也還沒有嫁給那羅家大爺,雖說兩人如今已經訂了婚約,但還有一年的時間,足夠兩人的她找到機會解除婚約。

    想了一會心事,沈牡丹的心漸漸的平靜下來,開始研讀手中的書,過了一會思菊在外面敲門,“姑娘,已經備好了早飯,該去用飯了,三老爺跟煥少爺也都出來了。”

    沈牡丹放好書籍,起身去開了門,隨著思菊來到廳裡,爹爹沈天源跟弟弟沈煥已經坐在桌前,沈煥沖她招了招手,清俊白嫩的小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意,“姐姐,快過來坐下。”

    沈牡丹快步走了幾步來到沈煥旁邊坐下,先沖對面的沈天源笑了笑,“爹爹……”又轉頭看向沈煥,溫柔的喚了一聲阿煥。

    “姐姐,快喝粥。”沈煥說著把一碗熬煮的精細的白米粥推到了沈牡丹的面前,沈牡丹看著那碗白米粥,心中更是酸疼,爹爹寧願自己在外面辛苦一些賺錢,卻從來不會短了她跟阿煥的吃喝,吃的方面必定是很好的。

    三人吃了早飯,思菊收拾了桌子,三人說了會話,沈天源從懷中掏出一樣用棉布包著的東西,一層層的打開,露出裡面用金絲纏繞的簪子,簪頭是梅花形狀,同樣用金絲纏繞著,中間鑲著一顆不大的珍珠,樣式精巧大方。沈天源把簪子遞給沈牡丹,笑道:“明日就是牡丹及笄的日子了,這是爹爹送給你的禮物。”

    沈牡丹看著眼前的簪子,這才記起上一世爹爹也送給她一根這樣的簪子,簪子是爹爹自己做成的,世上絕無僅有的一支。及笄那天她就帶上了,想到給羅南看,後來是怎麼回事?好似是姚月看中了她這根簪子,求她送給她,她不過才帶了一會就送給了姚月,之後就是兩人一起去見了羅家大爺,羅家大爺誇獎姚月帶的簪子漂亮大方。想到這裡,沈牡丹露出個自嘲的笑容。

    “姐姐,爹爹送給你的禮物,還不快快收下,待會阿煥也有個禮物送給你。”

    旁邊的沈煥換回了有些走神的沈牡丹,沈牡丹抬頭沖沈天源一笑,接過他手中的簪子,“謝謝爹,這簪子真好看,肯定是爹爹親手做的,我一定會好好珍藏的。”

    沈天源笑道:“傻孩子,珍藏起來做什麼,明日就是你及笄的日子了,好好打扮一番,帶上這簪子去跟月兒好好玩一天。”姚月是跟沈牡丹從小就認識的好友了,經常來沈家找沈牡丹,沈天源對姚月自然也算得上熟悉了。

    沈牡丹的笑容暗了暗,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她聽思菊說她生病的這幾日姚月每日都來了,不過她並不想見姚月,所以都讓思菊給回絕了。

    “姑娘,月兒姑娘又來了,今日你身子好的差不多了,要不要讓月兒姑娘進來?”思菊並不知道自家姑娘的心思,只以為自家姑娘是不想把風寒過給好友,這才不讓好友上門的。

    沈牡丹想了想就點頭了,“好,你帶她去我房間吧。”說著又轉頭沖沈天源跟沈煥道:“爹爹,阿煥,我就先回房了,等……等她走了我再去找阿煥。”

    沈煥笑道:“姐姐快去吧,莫要讓月兒姐姐等急了。”

    沈牡丹腳步一滯,便又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回了房,她把爹爹送的簪子用布仔細的包好放在了箱子裡,這才在凳子上坐下了,等著姚月的到來。

    很快,姚月就在思菊的帶領下來到了房間裡,思菊笑道:“月兒姑娘你跟我們家姑娘聊,奴婢去準備茶水。”說罷,出了房間,房裡只剩下坐的穩當的沈牡丹以及邁著輕快步子走向沈牡丹的姚月。

    姚月來到沈牡丹旁邊坐下,笑嘻嘻的道:“牡丹,這都好幾日沒見著你了,對了,你今日能出門嗎?我們一起去見見羅大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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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發表於 2014-6-8 08:09 AM

第003章

    十年的好友了,明明知曉她得了風寒,見到她的第一句話不是關懷,而是央求她一起去見自己的未婚夫。沈牡丹微微側頭就能看見姚月臉上掩飾不住的興奮還有喜悅,白皙的皮膚,明亮的雙眼,飽滿紅潤的嘴唇,微微發紅的雙頰,一副去見情郎的表情,沈牡丹暗歎了一口氣,上輩子她到底有多愚蠢,才會連這麼清楚的事實都看不清楚,好在如今她還沒有嫁給羅南,一切都還有機會……

    沒有聽見沈牡丹的回話,姚月這才轉頭看向她,瞧見沈牡丹臉上有些陌生的表情,姚月一怔,心下有些不安,“牡丹,你……你這般看著我做什麼?”

    沈牡丹收回自己的表情,轉頭看向一旁的窗戶,再次看向姚月的表情又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和包容了,她笑著說,“月兒,我染了風寒,身子還沒好利索,只怕是不能出門了。”

    “啊。”姚月啊了一聲,似乎這才想起自己的好友得了風寒,她不好意思的沖沈牡丹笑了笑,“牡丹,你風寒好些了沒?瞧瞧我這記性,一見到你太高興了,連你得了風寒都給忘記了,牡丹不會怪我吧?”

    沈牡丹笑了笑,“不會。”

    正說著,思菊端著茶水進了屋,把茶水糕點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後就退了出去,姚月喝了口茶水,側頭看著沈牡丹低著頭,又問道,“牡丹,這幾日你生病了,羅大哥可有來看你?”

    沈牡丹搖頭,“這幾日一直一直昏沉沉的睡著,羅大哥並沒有來看過我。”說這話時,她一直低垂著頭,雖然過了那麼多年,但看見這個害的她家破人亡的偽閨友,她的心還是亂了,靜不下來了。

    姚月根本沒有注意到沈牡丹的異常,心思全部都在羅南身上,聞言,不由的有些失望,心中卻又隱隱的有些高興,牡丹都生了病,羅大哥卻沒來探望,是不是表示羅大哥對牡丹並沒有多少感情?可是,牡丹不願意去找羅大哥,羅大哥又沒來探望牡丹,她也好幾日沒見到羅大哥了,如今真是想念的緊,她又抬頭看了沈牡丹一眼,試探的道:“牡丹,是不是你生病的消息羅大哥還不曾知道?要不你派人去跟羅大哥說一聲,羅大哥知曉你生病肯定會來探望你的。”

    還沒放棄?就這麼渴望見到羅南?沈牡丹低著頭嘲諷一笑,再次抬頭看向姚月的時候,目光輕柔,“不用了,我身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明日差不多就能出門走動了,如今再去叨擾羅大哥只怕是不好的。”

    姚月深知牡丹的性格,知道她什麼都依著她,所以又勸說了好幾次,讓人去通知羅南,沈牡丹全部拒絕,姚月最後有些生氣的離開了。

    沈牡丹在房間裡坐了一會就去找了沈煥,去的時候沈煥正在讀書,瞧見沈牡丹忙放下手中的書,拉著沈牡丹坐在了書桌旁,笑眯眯的從書桌下面的木箱子裡面翻出一個東西出來遞給了沈牡丹,“姐姐,這是我存了好久的銀錢才買來的禮物,姐姐莫要嫌棄。”

    沈牡丹看著手中的禮物,是一塊圓形玉佩,雕工跟玉種並不是很好,可是她握著這塊玉佩,心中卻覺得暖呼呼的,小心收起玉佩,她笑道:“謝謝阿煥,這玉佩姐姐很喜歡,以後一定會天天佩戴的。”看著少年面上歡快的笑容,沈牡丹又想起青年的他去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卻落得個斷了雙腿被凍死的下場,眼睛不由的一酸,手掌心緊緊的攥起,這一次她定不會重蹈覆轍了,一定要讓阿弟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姐姐,月兒姐姐走了嗎?”耳邊傳來沈煥的聲音。

    沈牡丹抬頭,笑了笑,神色有些複雜,“已經回去了。”說著又看向沈煥的書桌,上面一本攤開的書,沈牡丹翻開看了一眼,發現是論語,不由的道,“阿煥可要好好努力,在過三個月就是儒生的考試了,只要成為儒生,日後才有舉孝廉的可能。”這時代想要成為官員有兩種方法,一是舉孝廉,首先要成為儒生,成為了儒生之後方才會被三老考察,只有品行出眾的才會被三老推舉成為官員。二是被貴人看中。

    沈煥聞言,使勁點了點頭,“姐姐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的。”

    ……

    翌日一早沈牡丹天不大亮就醒了過來,思菊瞧見自家姑娘醒了,立刻備了熱水進來伺候沈牡丹梳洗,待牡丹梳洗過後,思菊已經把沈牡丹今日要穿的衣裳準備妥當了,一件薑黃色織錦銀線上衣,下身海棠紅長裙。兩件都是新衣,是沈天源為了女兒及笄的日子才置辦下來的。

    思菊瞧見姑娘看著兩件衣裳發楞,不由一笑,“姑娘,今個是你及笄的日子,奴婢幫你梳個髮鬢,在把新衣穿上。”

    沈牡丹笑了笑,在銅鏡面前坐了下來,任由思菊用牛角梳在她柔順的黑髮上輕輕的梳著。沈天源從來不肯委屈了她跟沈煥,所以吃的喝的方面都是很好的,沈牡丹被養的不錯,皮膚白皙,一頭黑亮柔順的髮絲,五官長的也不錯,只是當思菊把她的雙平鬢換成了隨雲鬢,額前的髮全部被梳起,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原本不錯的五官卻發生了驚人的變化,明亮的雙眸,小巧的鼻頭和粉嫩的嘴巴,明明還是那樣的五官,配合著光潔飽滿的額頭,整個人卻完全不一樣了,嫵媚豔麗,讓人不忍移開目光。

    思菊似乎也沒想到自己姑娘露出額頭會如此的美豔,愣了好一會才喃喃的道:“姑娘,您這樣可真好看。”

    沈牡丹看著鏡中跟以前完全不一樣的自己,心中忽然就記起被她遺忘的事情了,她摸了摸右邊的眉角,輕輕揚起了嘴角,風情萬千。

    梳了髮,在思菊興奮的嘰嘰喳喳的聲音中穿上了新的衣裳,“姑娘,你這樣可真好看,月兒小姐都不及你漂亮……”

    沈牡丹看著銅鏡中有些陌生的自己,把壓在箱底爹爹送的簪子拿了出來插在了髮間,又把阿煥送的玉佩系在了腰間。

    等到早上和爹爹,阿煥一起吃早飯的時候,看著漂亮的牡丹,沈天源的眼眶都紅了,頗有一種吾家女兒初長成的感覺,沈煥更是直嚷著姐姐真漂亮。

    剛吃了早飯,姚月就來了,沈牡丹讓思菊把姚月帶進房裡,一瞧見牡丹的模樣,姚月如同被雷擊中一般,目瞪口呆的看著沈牡丹,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這才哆哆嗦嗦指著沈牡丹,“牡……牡丹,你……你這模樣……”她的聲音都隱隱的有些顫抖。

    沈牡丹沖她溫柔一笑,“月兒,怎麼了?我這模樣不好看嗎?我倒是挺滿意的。”

    姚月壓下心中的慌亂和那淡淡的妒意,扯了扯嘴角,露出個比哭還不如的笑容,“不,你……你這樣很好看。”她從來沒想到沈牡丹會這麼的漂亮,要是羅大哥見到這樣的牡丹……姚月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子恐懼,不行——一定不能讓羅大哥見到這樣的牡丹。

    沈牡丹看著姚月臉上快速轉換的表情,笑了笑,習慣性的伸手摸了摸右眉角,她道:“月兒,今個是我及笄的日子,我打算去見羅大哥,你要不要一起去?”

    姚月抬頭啊了一聲,遮遮掩掩的道:“牡丹,現在時辰還早,待會再出去吧。”說罷,又注意到牡丹頭上的簪子,“牡丹,這簪子可真別致,能不能摘下來給我瞧瞧?”

    沈牡丹聞言,把簪子拔了下來遞給了姚月,“這是我爹爹送我及笄的禮物,是他親手做的。”

    姚月接過簪子細細的看了起來,簪子雖然不是很名貴,卻看的出來制簪子的人花費極其大的心思,整個簪子看起來異常的細膩,精巧,漂亮,是個女人目光都會忍不住在上面流連忘返。她看了好一會才把目光從簪子上面移開了,沖沈牡丹笑了笑,“牡丹,這簪子可真漂亮,我好喜歡。”以往她看中牡丹什麼東西的時候,只要說句真漂亮真好她喜歡,牡丹一定會把那樣東西送給她的,所以這次肯定也是一樣的,姚月滿心歡喜的等著牡丹把這簪子送給她。

    沈牡丹卻是沖她莞爾一笑,“是的,我也覺得這簪子真的很漂亮,精巧,我也很喜歡這簪子。”

    “額。”姚月臉上的笑容一怔,想了想,試探的道:“牡丹,這簪子是沈爹爹送你的,但我實在很喜歡這簪子,要不讓沈爹爹在做一根送給你,這只簪子送給我好不好?”

    可真夠不要臉的了,不過當初的自己也真夠蠢的。沈牡丹面上笑容不變,“月兒,對不起,這是爹爹送給我的禮物,所以不能送給你。”

    “啊,沒關係的,是我唐突了。”姚月面上閃過一抹尷尬,心中卻疑惑了起來,為何牡丹如今跟變了個人一般?難不成是察覺出她跟羅大哥的關係了嗎?不過這似乎也是好事,若是牡丹知道了他們的事,她跟羅大哥也不必偷偷摸摸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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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發表於 2014-6-8 08:11 AM

第004章

    姚月心中還是突突的,她雖然跟羅大哥互生了情意,但跟牡丹也是十年的好友了,若是真給牡丹知道了她跟羅大哥的事情,她覺得自己會沒臉面對牡丹的,可是她覺得感情真不是自己能夠控制的事情,那種每天都想見到他的,見到他之後雀躍羞澀的心情……罷了,若是牡丹知曉了,我求她原諒,她一定會原諒的吧?姚月擔憂的側頭看了一眼沈牡丹,瞧見沈牡丹豔麗的容貌,心中又開始發酸,暗道,牡丹這模樣一定不能給羅大哥瞧見了。

    沈牡丹把手中的簪子插入髮間,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又摸了摸右眉角。

    姚月看見牡丹豔麗的容顏,心中越發不是滋味,覺得在這小小的房間裡悶的連氣都有些出不來了,不由的有些煩躁的說道,“牡丹,這房間裡有些悶人,我們去院子外面走走吧。”

    沈牡丹想了想就點頭同意了,站起身來朝著房門外走去,身後的姚月也起身跟著一起往外走。

    從後面看見牡丹烏黑的髮鬢,白皙的頸子,圓潤芊細的肩膀,細細的腰身,姚月覺得心中越來越難受,一股子發洩不出的火氣在心中越來越旺盛。看著就要踏出房門的沈牡丹,還有門檻處踏腳的石塊,姚月覺得心中突突的跳著,有個止不住的念頭在心裡頭滋長,這個念頭一出,她就猶如魔怔了一般,突然鬼使神差的啊了一聲,身子往前傾倒,雙手朝著牡丹的背後推去。

    讓姚月沒想到的是,前面走的好好的牡丹腳步突然加大了一些,一下子就跨出了門檻站在了門外,她自己卻受不住傾倒出去的身子和雙手,整個人直愣愣的朝著門檻處摔了下去。

    頭上方響起沈牡丹的驚恐的呼叫聲,“月兒,你這是怎麼了?思菊,思菊,快過來……”

    姚月只覺得整個臉面一痛,鼻子中有什麼東西噴湧而出,腦袋也被撞的嗡嗡作響,她連自己什麼時候被扶了起來都不知道。被扶到房間裡,等著大夫到來的時候,姚月從房間的銅鏡裡瞧見自己一臉血的模樣,當下就有些受不住的捂著臉大哭了起來。

    六兒去請大夫,思菊去準備熱水,沈天源跟沈煥聞言也都過來了,看見姚月一臉的血也都嚇了一跳,沈天源抬頭問牡丹,“牡丹,這怎麼回事?”

    沈牡丹也似驚魂未定的樣子,“爹爹,剛才月兒說房間悶,想出來走走,沒想到走到門檻邊突然叫了一聲,等我轉頭看的時候她就朝著門檻摔了過去,我想去扶她都來不及了。”

    姚月嚇得不行,捂著臉嚶嚶的哭著,肩膀也不停的抖著。思菊很快端了熱水過來,讓姚月鬆開雙手,替她擦拭臉上的血水。

    大夫很快就過來了,替姚月清理了傷口,把了脈,“姑娘並無大事,鼻子裡的血止住了,額頭上的傷口擦上幾天藥膏就能痊癒了。”

    姚月驚慌的道:“大夫,我……我額頭上的傷口可會留下疤痕?”

    大夫有些為難,“姑娘額頭上的傷口有些深,這個老夫也無法斷定是否會留下疤痕。姑娘若是擔心的話可以去回春堂買一瓶玉肌膏,這膏藥對傷口的恢復很好。”

    很快大夫就離開了,沈天源急著出門,沈煥也要去見好友,兩人安慰了姚月幾句就離開了。沈牡丹穩當當坐在姚月的對面,愣愣的看著姚月額頭上的傷口,覺得有些可惜,這傷口比起前世她的傷口可是要輕上太多了,前世這好友在背後推了自己一把,右眉角正好磕在了門檻石塊上的尖角上,她因此破了相,右邊眉角留下一道醜陋不堪的傷疤,額頭前只能留了髮來遮擋傷疤。

    其實這件事情從一重生回來她並未想起,時間過的太久,好多的事情她都有些模糊了,這事還是早上梳了髮鬢看著鏡中完全不一樣的自己才想起了這件事,畢竟促使姚月在背後推她的原因就是她嫉妒了自己的容貌,只是死後她的經歷太多,見過太多比她傷的還嚴重的,所以也就漸漸把額頭上的傷疤給忘記了。

    沈牡丹仔細回想了一下那天的事情,那天她及笄的日子,梳了好看的髮鬢,穿上了好看的衣裳,等待著姚月,然後打算跟她一起去找羅南的。姚月到來,眼中的驚歎和驚慌,後來又看中了她的簪子,要去了她的簪子。再然後說是房裡悶要出去走走,失聲的尖叫,背後傳來重重的推搡,她摔了下去。後來請了大夫,包紮了傷口,為了遮擋傷口她又梳回了平日的髮,厚重的髮擋住了光潔飽滿的額頭,也擋住了貼著膏藥的傷口,最不可思議的是她竟然頂著腦袋上的傷口跟著姚月去見了羅南。

    之後見到羅南,羅南誇了姚月帶著簪子真漂亮,又轉頭敷衍了她幾句,明明那麼明顯的不耐煩的神色,當初的她竟然看不懂。沈牡丹想到這裡不僅笑了下,當初的她可真夠蠢的。

    姚月嗚嗚咽咽的哭聲讓沈牡丹回了神,她又盯著姚月額頭的傷口看了幾眼,這才把思菊叫了進來,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幾句什麼,思菊就出了門。沈牡丹又對著姚月好一通的安慰,她的安慰讓姚月心中好受了許多,直到沈牡丹覺得思菊快回來的時候才沖著姚月道:“月兒,剛才大夫說讓你去回春堂買一瓶玉肌膏,你快些去吧,我聽聞回春堂的玉肌膏對傷口很有用,說不定用了那藥膏,你的傷口一點傷疤也不會留下。”

    “牡丹,你陪我一起去吧。”姚月扯著沈牡丹的衣袖懇求道。

    沈牡丹頗為難的看了姚月一眼,“月兒,對不起,我的風寒好似還沒有徹底好,現在頭又有些疼了,只怕是不能陪著你去了。”

    姚月無奈,最後一個人出了門。

    很快,思菊也回來了,手中握著一個小瓶子,她在屋裡四下看了一圈,“姑娘,月兒小姐回去了?那給月兒小姐買的玉肌膏怎麼辦?”

    沈牡丹道:“留下吧,以後自己有個小傷口什麼的也可以用。對了,思菊,我現在挺想吃西街那家糕點店裡的紅豆糕,你現在去買一些回來,另外阿煥的筆墨紙張也沒了,你讓六兒跑一趟去。”

    至於另外一個老婆子,只怕現在都不知道溜達到哪裡去了,也無需她打發離開了。

    思菊跟六兒很快就出門了,沈牡丹握著手中的玉肌膏,扯出一抹笑容。

    ……

    姚月從沈家三房的後門出去後就直奔回春堂去了,她心中又急又怒,怎麼都沒想到一時的妒意害的竟然是自己。走了半個時辰終於來到了回春堂,買了玉肌膏就打算回去了,卻不想剛從回春堂的大門走出去,一個人影直直的朝著她撞了過來,躲閃不及,手中的玉肌膏被撞的飛了出去,落在不遠處的地面上,她的肩膀也被撞的生疼生疼的。

    姚月怒氣衝衝的抬頭看了過去,發現是一個頭戴帷帽,身著葛麻粗布長褥,身材有些粗的人,她忍不住尖叫了一聲,“你撞我做什麼!”

    “對不起。”那人道,聲音沙啞粗糙,說著往旁邊走了幾步把地上的玉肌膏撿了起來,又轉身回到了姚月身旁把手中的玉肌膏遞給了她,“姑娘,是在下魯莽,真是對不住了。”

    姚月瞪了這人一眼,伸手接過這人手中遞過來的玉肌膏,看著這人身上的粗布長衣,她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看著這人離去的背影,隱隱的覺得這有些粗壯的背影看起來竟有些違和。

    直到那人消失在拐角的地方,姚月才收回了目光,握緊手中的玉肌膏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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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發表於 2014-6-8 08:13 AM

第005章

    沈牡丹回房取下頭上帶的帷帽,脫下身上的葛麻粗布長褥,露出被棉布一層層包裹起來的身體,她一圈圈的把纏在身上的棉布解開,飽滿的胸,細細的腰暴露出來,微涼的風讓她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伸手撫了撫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從木質屏風上取下貼身衣物,薑黃色織錦銀線上衣和海棠紅下裙一一穿上,又對著銅鏡整理了下稍微有些淩亂的髮鬢,這才看向梳粧檯的玉肌膏揚起一抹微笑,心裡想著,月兒啊,前世你給我的傷害,這次我也會讓你嘗嘗這種滋味如何。

    把玉肌膏收了起來,門外就響起思菊的聲音了,“姑娘,紅豆糕買回來了。”說話的空當已經拎著紅豆糕走了進來,瞧見沈牡丹正坐在房間裡,她走到桌前把手中的紅豆糕一層層的打開,“姑娘,還是熱乎的,你快嘗嘗看。”

    沈牡丹拈起一塊紅豆糕放入口中,香軟綿甜,味道很好,看著桌上的紅豆糕,牡丹陷入了沉思,如今重生一回,跟羅南的婚約解除是遲早的事情,但是該怎麼解除又不傷及沈家的名聲,阿煥還要舉孝廉的,絕對不能連累了阿煥。另外解除婚約後,在沈家的地位就很不妙了,到時她的婚配祖母可是有做主的權利的,畢竟沈家還沒有分家,以後她該如何自保?還有三房的收入很是微薄,靠著爹爹一人肯定是不行的,日後需要用銀錢的地方還有很多,該怎麼賺些銀錢。

    “姑娘,您風寒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要不要去找羅家大爺?”思菊知曉自家姑娘很是喜歡羅家大爺,沒染上風寒之前姑娘可都是每日都會去見一見羅家大爺的。

    衛朝民風開放,未婚女子也是可以出門走動的,與男子說話也無什麼,更不用說還是有婚約的兩個人,所以牡丹跟羅南每日的約見在思菊眼中是在平常不過了。

    沈牡丹搖了搖頭,“不去。”她現在根本沒心思去見羅南,待她想到一個合理退婚的理由的時候再見也不遲。

    讓沈牡丹沒有想到的是,她不去見羅南,羅南卻來見她了,約莫晌午過後六兒就來通報,說是羅家大爺來了,沈牡丹揮了揮手,“不見,就說我染了風寒,讓他回去吧。”她怕自己現在見了他會忍不住自己的憤怒和恨意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情。

    思菊詫異的看著沈牡丹,“姑娘,您……”

    沈牡丹也不解釋什麼,六兒正準備出去,門外響起一個略微有些不耐煩的聲音,“牡丹,你這是做什麼?連我都不肯見了?還是你早上連累月兒受了傷,所以這才沒臉見人?”

    連累月兒受了傷?所以說今天這兩人應該見了面,然後姚月把髒水全部潑到她身上來了?沈牡丹忍不住笑了笑,原本早上對換藥膏的事情還有些愧疚的,現在可真是一點愧疚的感覺都沒了,姚月啊,這可真是你自己活該了。

    思菊跟六兒都是一臉的錯愕,思菊怕沈牡丹聽見傷心,側頭小聲跟六兒嘀咕了一句,“羅家大爺這是做什麼,月兒小姐明明就是自個摔倒的,怎麼怪到我們家姑娘頭上了。”

    羅南說完腳步已經跨進了房間裡,瞧見坐在房間正中央的豔麗女子的時候忽然就愣住了,“你……牡丹?”那個樣貌只能算是不錯的牡丹梳起髮露出白皙光潔飽滿的額頭之後竟會如此……如此的豔麗,明豔動人,讓人不忍移開目光,羅南覺得自己心跳都加快了許多,所有的血液全部朝著頭頂湧去,讓他忍不住燥熱了起來,剛才不耐煩的神色也換成了柔情,“牡丹,你這樣真漂亮。”

    看著眼前穿著一身繡著金邊的青色綢衣,顯得風度翩翩的男子,沈牡丹腦海中又出現自己倒在血泊中這男人臉上的不耐以及冷漠,還有阿煥被人生生打斷了雙腿在陰暗的巷子裡活活被凍死的畫面,她只覺有一股子血腥味直直的往喉嚨湧去,死死的攥緊了拳頭這才壓下了喉間的血腥味。

    念了幾句靜心咒,沈牡丹才壓下了心中滿腔的憤怒和恨意,心中也慢慢平靜了下來,她抬頭看著羅南,“羅……大哥,謝謝你的誇獎。”

    羅南會心一笑,忘記今日來找過來是為了質問她為何連累月兒受了傷,大步走到沈牡丹旁邊坐下,“牡丹,你今日怎會想到換了髮鬢?”

    思菊在一旁忍不住道,“大爺,我家姑娘今個及笄,所以這才梳了新的髮髻。對了,大爺,今個早上月兒小姐是自己摔倒的,我家姑娘在前走,月兒小姐隨後,跟我家姑娘可沒半分關係的,您剛才那樣說我家姑娘,我家姑娘可是會傷心的。”

    羅南面上閃過一抹尷尬,卻是一閃即逝,他沖沈牡丹綿言細語的笑道:“牡丹對不起,是我不該聽了月兒的一面之詞,剛才委屈你了。”牡丹是這麼愛他,定不會責怪與他的。

    沈牡丹唔了一聲,輕輕的蹙了蹙眉頭,“羅大哥,你一早就去見了月兒?”

    旁邊的思菊和六兒聽自家姑娘這麼一說才覺得有些不妥當,羅大哥是姑娘的未婚夫,為何最先來看的不是自家的姑娘,反而是月兒姑娘?兩人不由疑惑的看向羅南。

    羅南怔了下,顯然沒料到牡丹開口會是這句話,急忙之中扯出一個牽強的理由來,“我想你這幾日都未曾去找過我,或許今日會跟月兒在一起的,這才先去找了月兒妹妹。”他說著伸手想起握住牡丹放在膝上的雙手,也不知牡丹有意還是無意,抬手取了旁邊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錯開了羅南伸過來的雙手,羅南並不在意,收回了手,“牡丹,你原諒了我好不好?”

    沈牡丹不說話,輕輕的點了點頭,如今她沒有證據證明羅南跟姚月廝混在一起,所以只憑著南羅一早去了姚月家中顯然是不能定下兩人的有罪的。

    果然啊,還是以前那個牡丹,這般的愛我,剛才那句質疑他先去找月兒的話只怕也是無心的吧。側頭看向容貌豔麗的牡丹,南羅心中感慨萬千,牡丹出落得越發漂亮了,雖然只是沈家三房的姑娘,但沈家在臨淮這地方也算是百年世家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娶沈牡丹總比娶了月兒要好上許多。月兒乃是商家之女,家產萬貫,日後奪了她的身子,在納為妾氏便是了。

    如今牡丹的容貌——羅南想起幾個志趣相投的儒生了,若是他們見了牡丹的容貌定會羨慕於他的,女子生來不就是攀附於男子,拿出去炫耀的物件嗎,或許待會的聚會可以帶著牡丹一起去的。想到這裡,羅南不由的沖沈牡丹笑道:“牡丹,待會我與幾位好友會去游酈江,你可要和我一同前去?”

    沈牡丹豈會不知羅南心中的想起,倏的握緊的拳,過了好半響才道:“羅大哥,我風寒還未好,若是再去酈江之上吹風,只怕風寒會加重,就不陪著羅大哥一起去了。”

    羅南頗有些遺憾,看著眼前髮如墨,膚光勝雪,清麗絕佳的女子他心癢難耐,可思菊站在一旁,他也不好做出什麼出格的動作。想著以前他對牡丹不感興趣,對她一直都是規規矩矩的,如今這女子一打扮起來卻是如此的勾人心弦,真想立刻就把她壓在身下嘗嘗她銷魂的滋味。

    與沈牡丹閒聊了幾句,想著晚上還要與好友一起游酈江,他只得起身告辭了,走的時候似乎想到什麼,取下隨身攜帶的玉佩遞給了沈牡丹,笑道:“牡丹,今日是你及笄的日子,這玉佩我隨身帶了十幾年,就送於你做禮物了,希望你莫要嫌棄才是。”

    沈牡丹一想起他這個人就覺得噁心萬分,又豈會接受他的禮物,便推辭了。羅南卻執意要把這玉佩送給她,最後更是強行塞入她的懷中,大步離開。

    沈牡丹看中手中上好的玉佩,喃喃細語,“都說男子鍾愛的不過是美人皮,果真如此嗎……”

    思菊湊了過來,笑嘻嘻的道:“姑娘,您嘀嘀咕咕的說什麼呢。”

    沈牡丹抬頭怔怔的看著院中的一顆桂花樹,“沒什麼。”又把手中的玉佩丟給了思菊,“找快棉布包起來放在箱底吧。”待日後找到機會賣了就是了。

    羅南的邀請又讓沈牡丹想起前世的時候了,她帶著眉角的傷跟著姚月和羅南一起去游了酈江,上了船之後她畏手畏腳的樣子受盡了羅南幾位好友的侮辱,也讓羅南丟進了臉面,之後羅南對她更無好顏色了。而且她為了跟羅南一起游酈江,錯過了沈家每月的家宴,也讓祖母對她更加的不喜。想到家宴,沈牡丹忽然道:“思菊,重新幫我梳頭吧,把額前的髮全部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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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發表於 2014-6-8 08:14 AM

第006章

    “姑娘,晚上就是家宴了,你這樣去多漂亮,何必要把額頭的髮梳下來。”思菊有些不解,姑娘這樣多出眾呀,為何還要在把髮梳下來。

    沈牡丹自然不能告訴思菊她會與羅南解除婚約,若是用這樣的容貌在沈家人面前晃悠,日後他們有可能為了沈家的利益把她送給一些權貴做妾氏,她不想剛離開了狼窩就闖進了虎穴,自然一切都要提早做準備。

    若是能夠分家該多好,沈牡丹卻也知道分家不大可能。

    沈牡丹堅持,思菊也只得重新替她梳了髮鬢,額前的髮也全都放了下來遮擋住了額頭。如此一來,她的豔麗也只剩下一半。思菊看見自家姑娘的容貌,暗暗稱奇,明明還是那雙眼睛,挺直的鼻樑,小巧的鼻頭,紅潤的嘴唇,為何一把額頭遮擋起來,卻生生的如同變了一個人,倒也不是說平凡,這樣的姑娘依舊好看,只是沒了那種驚豔的感覺。

    梳了髮,爹爹跟阿煥都還未歸家,沈牡丹拿了一本書坐在靠窗的竹榻上看了起來,待到申時末,沈天源跟沈煥都歸家了,沈牡丹出門迎接,歡快的笑道:“爹爹,阿煥你們回來了,我煮了茶水,爹爹快進去喝一些,阿煥我給你備了紅棗茶,你也進去喝一些。”

    三人說說笑笑進了房,兩人也都注意到沈牡丹前額又留了劉海,便問了原因,牡丹只道是不習慣,兩人也不多說什麼。回了房,剛喝了幾口茶,那位經常見不著人影的武嬤嬤就進來了,沖三人福了福身子,“三老爺,四姑娘,九少爺,老太太讓我來通傳一聲,家宴要開始了,三老爺,姑娘跟少爺若是無事就過去吧。”

    沈牡丹在沈家排行四,沈煥排行九。

    沈天源沖武嬤嬤溫和的笑了笑,“多謝嬤嬤了,我跟牡丹,煥兒這就過去。”

    武嬤嬤福了福身子就退了下去。

    三人這才一起朝著沈家大房走去,以後沈家當家的會是沈家大房的人,所以家宴都是在大房舉辦的。

    沈家一共三房,大房沈鴻英,大太太呂氏,育有兩子一女,沈瑩排行一,已嫁入嚴家,沈慶冬排行二,已娶妻李氏,沈慶年排行七。沈鴻英還有一房妾氏方姨娘,育有一女,沈雁蓉,排行六。

    二房沈鴻瑞,二太太俞氏,育有一子兩女,沈芳華排行三,沈芳蘭排行五,沈方辰排行八。

    三房沈天源,娶妻苗氏,生沈煥時難產而死,沈牡丹在沈家排行四,沈煥排行九,可以說沈家這一脈人丁興旺。

    想到難產而去的母親,沈牡丹心中一片悲涼,傷心的不僅是母親的離開,還有母親去世時,曾祖父家中的態度。苗家是商家,母親還是庶出女,不過爹爹同母親依舊很相愛,母親去世後,苗家立刻派人前來把母親的嫁妝全部收了回去,因為這事,祖母對爹爹的軟弱越發的不喜,也越發的看不起他們三房。想到待會就要面對那喜歡找茬的老太太,沈牡丹忍不住揉了揉額頭。

    這一動作恰巧給沈天源瞧見,笑道:“牡丹這是怎麼了?還是風寒未好,頭還有些疼?”

    沈牡丹回頭笑道:“爹爹,我沒事的。”

    說著已經來到了沈家大房住的院外,立刻有個丫頭把三人領了進去,進去的時候沈家的人都已經差不多到齊了,熙熙攘攘的坐在大廳裡,最上位坐的就是沈老太太跟沈老太爺,沈老太太一瞧見三人,眉頭立刻皺了起來,“這都什麼時辰了,怎麼現在才過來?讓一屋子的人等著你們。”

    沈牡丹側頭就能看見爹爹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溫和有禮,阿煥臉上卻帶著一股子不服氣,牡丹知道他不服氣什麼,因為每月的家宴都是武嬤嬤通報的,每次通報後他們就趕了過來,老太太會埋怨他們來遲了。他們也有怕老太太埋怨,所以不用武嬤嬤通報就來的時候,老太太又責怪他們沒有規矩,沒讓人通傳就急急忙忙趕來了。總之,就是要找他們的麻煩。其實,沈牡丹有些明白老太太的心裡,畢竟爹爹不是從老太太的肚子裡出來的。

    沈老太爺覺得從小就虧欠自己這個庶子,因此老太太一開口刁難,老太爺立刻就來解圍了,“好了,好了,若不是武嬤嬤通報遲了,他們怎麼會來晚——你們都趕緊坐下吧。”後一句話是對著沈天源他們開口說的。

    沈老太太不得不給老太爺的面子,閉嘴不在說話。

    家宴是分成兩桌的,長輩們一桌,剩下的就是他們孫輩的為一桌了,沈牡丹這輩分的一共有十個人,此刻正圍著桌子坐成一圈。

    說起來,沈家除了老太太不待見他們三房,大房跟二房的人對他們並沒有多少敵意,只能算是冷淡,主要還是因為沈天源性子綿軟的原因,大房二房的人覺得他沒什麼威脅,連帶著連孫輩的人對她跟阿煥也沒什麼敵意。

    平日裡的家宴只有九個人的,出嫁的大姑娘沈瑩很少回來的,今日卻回來了,只是——沈牡丹抬頭看了沈瑩一眼,她的面色非常的憔悴,眼下帶著淡淡的青色,顯然是好幾天沒有休息好的原因了。

    二房的三姑娘沈芳華看著沈瑩,“大姐,你沒事吧?你看起來好憔悴的樣子,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沈瑩笑著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最近鋪子裡有些事情要忙,所以累了一些,好好休息幾天就好了。”

    沈牡丹抬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靜靜的夾著面前的菜。

    沈家的幾個姑娘,除了出嫁的大姑娘沈瑩,家裡的就剩下三姑娘沈芳華,四姑娘沈牡丹,五姑娘沈芳蘭,六姑娘沈雁蓉。

    五姑娘沈芳蘭跟二爺沈慶冬的媳婦李氏也勸說沈瑩好好休息,只有沈牡丹跟大房庶出的六姑娘沈雁蓉沒有搭腔,沈雁蓉是因為被方姨娘養的太過高傲了,平日裡都不會主動找幾個兄弟姐妹說話的,沈牡丹不說話的原因是因為她知道沈瑩為何會如此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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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發表於 2014-6-8 08:15 AM

第007章

    幾個姑娘媳婦並不知道沈瑩的事情,只當她真是因為鋪子裡的事情太過勞累的原因,勸說了一會就聊起別的來了。一頓飯吃下來,沈牡丹也沒多少話,等到把桌子撤下去之後,一家人坐在廳裡說著話,基本上跟都是老太太說,大家聽著,老太太對於大房二房的人是非常和顏悅色的,這期間至始至終都沒有理會三房的話,沈牡丹無所謂,坐在阿煥旁邊聽著老太太慢悠悠的聲音,沈天源則是面帶微笑的看著老太太。

    沈牡丹一邊聽著老太太的話,一邊回想著沈家現在的狀況,大伯沈鴻英如今是臨淮令史,官位不高,也很清閒,俸祿自然也不高。沈家在臨淮有不少鋪子和莊園,如今這些鋪子和莊園都在老太太跟老太爺的手中,大太太呂氏,二太太俞氏手中也都有一些鋪子莊園和田產,至於他們三房的,什麼都沒有,只有沈家那座小小的院落,家裡的嚼用也是爹爹出去賺來的。不過他們三房並沒有任何的異議,這些本來就不屬於他們。如今沈牡丹擔憂的是,大伯沈鴻英根本不滿足現在的官職,一直想要往上爬,也正因為如此,最後連累了沈家這一脈上上下下幾十口的人,最後連爹爹也被……人往高處走本是沒什麼錯的,只怪站錯了隊。

    沈牡丹回想起上輩子她死後所發生的事情,她死後,阿煥跑去質問羅南,後被打斷雙腿在陰冷的巷子裡活活被凍死,自此後爹爹一夜白頭,一蹶不振,那時候她只能徘徊在爹爹身邊卻什麼都做不做,就如同那時她眼睜睜的在冰冷陰暗的巷子裡看著阿煥漸漸死去了鮮活的生命,卻無能無力。

    她那時候整日飄蕩在爹爹的身邊陪著他,外面的什麼事情都不清楚,直到突然有一天,家裡闖進許多的官兵,把沈家上上下下幾十口的人全部抓了,包括爹爹。官兵說沈家人犯了罪,要全部發配邊疆。跟著立刻把沈家人全部押入大牢,她自然也跟著去了,這才從大伯口中知曉他們沈家並沒有犯什麼罪,而是宴王繼位,要把之前宣帝的黨羽全部打盡。那時候沈牡丹雖然一直在沈宅徘徊,對於外界卻也是知道一點的……她嫁入羅府時,身為太子的衛宣繼位成為宣帝,卻不想宣帝昏庸,弄的民不聊生,宴王便取而代之,之後就是長久的戰爭,似乎等她死後,宴王勝利,順利繼位,之後宣帝的黨羽自然也逐一清除乾淨了,當初大伯就是選了宣帝,這才連累了沈家一家子。

    她記得當初飄蕩在大牢裡的時候,老太太恨鐵不成鋼的道:“老大,你怎麼這般的糊塗,宣帝昏庸,民心所失,宴王繼位乃是順應民意,你……你這糊塗的東西,為何要摻和進去,若是好好做你的令史,如今咱們沈家也不會招此大禍了!”

    沈鴻英抱著頭坐在牢房的一角,聲音沙啞,“娘,我不過是想往上爬,我一個小小的令史,怎麼爬的上去,我當初效忠宣帝,若是宣帝取得勝利,沈家便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跟權勢了,再說,宣帝才是真正名正言順的天子。”

    老太太罵道:“你真是糊塗,宴王又如何?宴王也是姓衛的,同是天子,相比昏庸的宣帝,宴王反而更得人心,你……你當初怎麼就做出這麼一個選擇了!”

    第二天,沈家人就全部被發配了邊疆,爹爹的身體自從她跟阿煥死後就垮了,如何能夠經的住這長途跋涉之苦,最後也死在了路上,甚至連屍體也不能保全,落得個被野狗叼去的下場。

    想到這裡,沈牡丹的眼神暗了暗,她如今也能夠猜測的出為何大伯不過是個小小的令史,最後的下場卻是如此的淒慘,累及全家,原因不過是因為臨淮是宴王的封地,自己封地上的官員幫著昏庸的宣帝,宴王自是不會原諒。

    想到宴王繼位,之後大力改革,國富兵強,民豐物阜,沈牡丹不由的歎了口氣,這事也怪不到宴王頭上,畢竟在政權裡,大伯是真的選錯了,而且宴王是真心為民。不過現在宣帝還沒有繼位,還是太子,宴王依舊還是宴王,大伯如今應該也未曾做出選擇,大伯當初的選擇應該是太子順利繼位之後,而如今距離太子繼位還有一年半的時間,也不知到時能不能勸說了大伯。

    沈牡丹這裡想著舊事,那邊老太太突然道,“我在酈江上定了一艘船,今個正好大丫頭也回來了,你們就一起出去玩玩,別拘在家裡了……”老太太說著看了沈牡丹跟沈煥一眼,“你們這些小輩的都一起去,我跟老大老二就不去湊熱鬧了。”

    自然無人有異議,如此熱鬧的夜晚,大家也都不想拘在家中,只不過沈牡丹對游江卻沒什麼興趣,可轉頭瞧見沈煥期盼的眼神,沈牡丹也只有跟著沈煥一起去了,沈天源在身後囑咐,“牡丹,好好照顧阿煥。”

    沈牡丹回頭笑道:“爹爹,我曉得。”

    一行十個人,連個丫鬟小廝都沒有帶,只備了兩輛馬車兩名車夫,女眷一輛馬車,男人一輛馬車,兩輛馬車一前一後的駛向了酈江。一路上,沈瑩話都不多,顯的對游江並無什麼興趣,其他幾個姑娘嘰嘰喳喳的說著,看起來對這趟游江很是歡喜。沈牡丹抬頭看了眼對面的沈瑩,又默默的垂眸。

    臨淮不過是個縣,人的流動卻不必一個州的人少,主要就是因為酈江通過臨淮,而且臨淮風景秀麗,氣候合宜。

    酈江全長兩千五百多公里,起始金陵,末至常州,途徑二十多個州郡縣。夏日的夜晚,酈江經常一夜通明,江面上全是一艘艘點著花燈的船舶,不少老爺夫人,少爺姑娘儒生們喜愛在船上吟詩作對,遙望風景,品嘗美酒。

    等到沈家一行姑娘少爺們來到酈江邊上的時候,江上已經燈火通明,幾位姑娘下來後都難掩興奮之色,待到另外一輛馬車上的人全都下來後,二奶奶李氏讓兩個馬夫去車道等著,沈煥也朝著沈牡丹走了過來。

    二奶奶李氏帶著大家一起朝著江邊的一艘船走去,依次上了船,沈牡丹就尋了位置坐了下來,沈煥第一次上船,顯得有些興奮,趴在船邊上四處忘著,二爺沈慶冬,七少爺沈慶年,八少爺沈方辰也不想拘於船艙內,都呆在外面吹著小風,喝著小酒,偶爾作上一首詩,連沈煥也參與了進去。

    幾個姑娘在船艙裡說說笑笑,沒一會就覺得悶的慌了,五姑娘沈芳蘭笑道:“這船艙裡有些悶熱,我們也出去吹吹風,在跟阿哥阿弟們一起作詩如何?”

    三姑娘沈芳華笑道:“自然是極好的。”

    沈牡丹也應了一聲好,沈雁蓉不說話,看起來也不想待在船艙裡了,只有沈瑩面色還很是憔悴,靠在籐椅之上不願起身,“三妹妹,五妹妹,你們去玩吧,我就不出去了。”

    兩個姑娘瞧見她實在是不舒服的樣子,也不強求,讓她好好休息,其他幾人陸續出了船艙。

    船艙裡很快就只剩下沈瑩一人,她靜靜的從窗上遙望遠處燈火通明的一片,心中卻止不住的淒涼,想著家裡的糟心事更是忍不住紅了眼眶,聽著外頭弟弟妹妹歡笑聲,又強生生的把眼淚全部吞了回去。

    一個人在船艙的滋味實在不好受,有人陪著似乎還好受一些,沈瑩再也堅持不住,硬拖著身子起身朝著外面走去,耳邊是五妹芳蘭歡快的笑聲。聽見堂妹的笑聲,沈瑩也笑了笑,幾個妹妹中,芳蘭的性子最是明媚,活潑,聽見她的笑聲自己心中也好過了許多。

    沈芳蘭也瞧見從船艙走出來的沈瑩,立刻沖她招了招手,歡快的道:“大姐,你快過來瞧瞧,那艘船可真好看,還能聽見有人唱曲吹簫的聲音……”

    沈瑩笑眯眯的走了過去,朝著芳蘭手指的位置看去,笑道:“果真是漂亮。”夜裡的船一艘艘的,燈火通明,遠處一艘船上不知用了什麼小把戲,燈光顯然五顏六色,色彩斑斕,很是好看。

    隨著那艘船越來越近,沈家人瞧見那船頭依偎著一雙男女,女子正哼唱著小曲,男子為她吹簫伴奏。

    沈牡丹看著不遠處船頭上的一對男女,楞了下,又轉頭看向沈瑩,在心底歎了口氣。隨著船舶的靠近,沈家人也看清楚了船頭上那一男一女,沈牡丹聽見沈芳華沈芳蘭倒吸一口氣的聲音,還有沈雁蓉的冷哼聲。

    對面船頭上的一男一女沈家人都認識,男人是沈瑩的夫君,嚴家二爺嚴仁修,女子是沈瑩的好友鄧妍秋,兩人如今正如膠似漆的依偎在一起。沈瑩自然也瞧見這一幕了,表面的堅強再也偽裝不下去了,眼淚順著臉頰落下。

    “大……大姐,這是怎麼回事?”沈芳蘭錯愕的回頭看向沈瑩,發現她滿臉淚水的時候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不再說話,轉頭惡狠狠的看向船頭上的那一對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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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發表於 2014-6-8 08:17 AM

第008章

    嚴家與沈家算是門當戶對了,嚴仁修是嚴家嫡出二爺,三年前娶了沈瑩,兩人當初是兩情相悅結為夫妻的,嚴仁修除了未成親前有幾個通房,成親後一起未曾納妾,與沈瑩的感情也很好。沈牡丹見過兩夫妻相處的樣子,那時候嚴仁修看起來也是真的喜歡沈瑩,只是如今——看著船上頭那一對男女,沈牡丹忍不住露出個嘲諷的笑意。

    “嚴仁修,你……你這樣對得起我大姐嗎!”沈芳蘭看著對面船頭上的一對男女,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沖著對面喊了起來。沈家人也都很憤怒,本來,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的,但男人卻與自己妻子的好友廝混在一起,這卻是讓人鄙視看不起的。

    旁邊站著的沈雁蓉冷哼了一聲,“從來薄幸男兒輩,多負了佳人意。”

    沈家人不在說話,卻都是目光沉沉的看向對面的嚴仁修和鄧妍秋。對面的兩人這才注意到沈家人,均是一驚。

    沈瑩淚如雨下,想起前幾日在嚴家撞破了兩人的奸情,兩人也終於向她承認了,她現在還記得嚴仁修當初的話語,“瑩兒,對不起,我與研秋兩情相悅,而且……研秋懷了我的孩子,瑩兒對不起了,我……我想娶研秋做平妻。”那時候她聽了這話,臉色慘白,是啊,她不能替嚴家生孩子,嚴家沒有休了她已經算好的了。想到這裡,沈瑩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那船上頭上的嚴仁修,人如其名,看起來很是溫雅,身形修長,靠在他懷中的鄧研秋更是嬌媚動人,好一雙璧人。

    嚴仁修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沈瑩,他心中也是愧疚的,畢竟跟研秋在一起是對不起沈瑩的,可是……瑩兒不能懷孕,他跟研秋也不過是因為之前一次醉酒亂了性,之後卻也將錯就錯的又同研秋同床了好幾次,研秋在床上很是熱情大方,與拘束放不開的沈瑩完全不同,他反倒是有些喜歡上研秋了,更何況研秋前幾日還查出懷了她的身孕,母親別提多高興了,如今也只有把研秋迎娶進門了。看著眼前哭的傷心的沈瑩,嚴仁修暗歎了口氣,開口道:“瑩兒,對不起,沒想到你今日也會出來游江……”

    沈芳蘭不得他說完,惡狠狠了瞪了他懷中的鄧研秋一眼,怒道:“嚴仁修,你到底什麼意思,有你這般羞辱我大姐的嗎?”

    嚴仁修張了張嘴,還沒說出什麼,沈瑩已經扯住了沈芳蘭的手臂,淒涼的道:“五妹妹,不要說了,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能給嚴家一個孩子,不能為夫君留後……”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消散於風中,人再也堅持不住,轉身踉蹌的回了船艙,自此一句話都沒有同鄧研秋說。

    沈芳華沈芳蘭李氏看著沈瑩踉蹌的背影,稍一猶豫也都跟了進去,連沈雁蓉也抬腳走了進去。沈牡丹卻站在船頭盯著對面的兩人,她記住飄蕩的時候曾聽過一句話,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羅南如此,這嚴仁修也是如此,心中微涼,男人都是如此嗎?不過——她盯著鄧研秋的肚子露出一抹微笑。

    嚴仁修也不想繼續待在這麼尷尬的地方了,沖沈慶冬拱了拱手,“慶冬,我就先走一步了,明日一早我會去沈府接瑩兒回府的。”

    沈慶冬冷冰冰的看著嚴仁修,好半響才說了句,“滾吧。”

    待對面的船離去,沈芳華,沈芳蘭,李氏跟沈雁蓉也出來了,面色都不大好,沈慶冬回頭問道:“大姐如何了?”

    沈芳華搖了搖頭,“大姐哭的傷心,讓我們都出來了。”

    沈慶冬不在說話,沈家人心中都有些不快,站在船頭盯著遠處一派的燈火通明。沈牡丹站了一會就起身朝著船艙裡走去,沈芳華張了張嘴巴,終於還是沒說什麼。

    沈牡丹進了船艙後,沈瑩正縮卷在籐椅之上,頭埋在膝間,沈牡丹聽不到聲音,只看到她肩頭聳動知曉她還在哭。

    “大姐,你日後打算如何?”沈牡丹在旁邊的坐下,張口問道。

    沈瑩抬頭,發現是姐妹中最為心善的四妹,她緩緩搖了搖頭,沙啞著聲音道,“我也不知,四妹,我現在只想一個人安靜一會……”

    牡丹並沒有聽從沈瑩的話離開,而是靜靜的看著她,上輩子這個大姐的下場也很是淒慘,嚴仁修把鄧研秋作為平妻迎娶進門,大姐便一直萎靡不振,後來身子一日差過一日,她自己死去沒多久,這個大姐也去了,鄧研秋順利成為平妻,生的孩子也順利成為嫡子。那時候她的心思全在剛剛去世的阿煥身上,並沒有過多的懷疑過什麼,如今想起來真是可疑的很,自己這個大姐身子骨一直很好,而且也不是那種經歷巨變傷痛鬱鬱不得志的性子,這患病身亡的事情的確有些蹊蹺。

    而且現如今最讓沈牡丹懷疑的是,鄧研秋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她記得曾經聽大姐說過,鄧研秋原本是有一個未婚夫的,只不過未婚夫家得罪了權勢,一夜之間被迫離開了臨淮,也與鄧研秋解除了婚約,之後鄧研秋就跟嚴仁修勾搭到了一起。讓她起疑心的是,鄧研秋的孩子並不是足月生出來的,而是提前了兩個月,對外說是摔了一跤動了胎氣。但,嚴仁修只有這一個孩子,不管是沈瑩還是之前的幾個通房或者是後來納的幾個人妾氏,還有鄧研秋,她們沒有一個人再有過身孕。

    沈牡丹想了想就道:“大姐,你嫁入嚴家三年未孕,大伯母可有給你請大夫瞧過?”

    沈瑩眼睛通紅,聽見這話心中雖難受還是點了點頭,“母親請了大夫瞧過,大夫說我身子並無大礙。不能懷孕,許是時機未到吧。”

    沈牡丹又問,“大姐,那家裡的幾個通房這一年可還有繼續喝避子湯藥?也都沒懷上嗎?”

    “沒有。”沈瑩緩慢的搖了搖頭,“嫁入嚴家三年,第一年未曾懷上後,婆婆便做主停了幾個通房的避子湯藥……”沈瑩不是個笨的,聽見沈牡丹這麼一問,又一回想起這三年她跟幾個通房都沒有懷孕,心中震撼萬分,也懂了四妹的意思,震驚的看著沈牡丹,“四……妹妹,你……你的意思是……”在她眼中夫君就是她的天,她從來沒有懷疑過不能懷孕,是因為夫君的關係,可是,鄧研秋不是懷上了嗎?那應該不是夫君的問題吧?她也把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

    沈牡丹笑了笑,“誰又能保證那孩子真是嚴家二爺的?大姐只需回去請個大夫給嚴二爺把把脈就知道這孩子到底是不是嚴二爺的。就算……真是嚴家二爺的,讓大家都相信她肚子不是二爺的孩子便是了。”對於這樣的姐夫這樣的稱呼,她不想放在嚴仁修身上。

    沈瑩愣愣的看著眼前言笑晏晏的四妹妹,心中的震撼幾乎讓她忘記了心中的悲痛,她囁囁的道:“什麼叫讓大家都相信不是二爺的孩子便是了……”

    “壞了她的名聲。”沈牡丹一字一頓的道,“最簡單的法子便是,使計讓人撞見她與其他男子苟合,之後的謠言定會四起,就算她肚子裡的孩子真是嚴二爺的,嚴二爺也不會相信了。鄧家不過是戶小小的商戶,相信沈家的家世解決掉鄧研秋應該是很容易的事情。”鄧家只有鄧研秋與她母親守著一間小小的雜貨鋪子相依為命,被退了婚約,鄧研秋所做的事情自然是要巴緊一個男子,最好這個男子有權有勢,而她憑著自己好友對她的信任,也的確做到了,勾引了好友的夫君。不然,一般的女子怎麼同自己好友的夫君廝混在一起?

    沈瑩目光渙散,喃喃自語,“這樣的話,她……她豈不是一輩子就毀了。”沈瑩有些渙散的眼神慢慢轉向沈牡丹,最後定格在她的臉上,好狠的法子啊,不管這兩個法子哪一個成功,等著鄧研秋的只有萬劫不復的死路。那個心腸好到不忍踐踏一草一木的四妹妹為何會想出如此狠絕的法子?

    沈牡丹挑開窗簾向外看著外面燈火通明的一片,平淡的道:“大姐為何不想想她也毀了大姐你的一輩子,若是真讓她成為嚴二爺的平妻,她的孩子便只有可能是庶出子。到時,大姐可是她的攔路石,為了自己的孩子,她……應該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吧。”

    沈瑩一愣,是啊,明明是她先毀了自己的,因為這事,她就成為了臨淮的笑話,掏心掏肺對待的好友,甚至引見給了夫君,卻不想這一引卻引到了夫君的床上,該有多少人笑話她啊。鄧研秋,我拿你當親人般的看待,你卻如此待我,事已至此,可莫要怪我心狠手辣。

    瞧見大姐眼中漸漸清明了起來,沈牡丹放下心中的簾子,也遮擋住外面一派的美景。她站起身來,看了沈瑩一眼,輕聲道:“大姐,我出去了。”說罷,挑開簾子走了出去。

    沈瑩在籐椅上坐了沒多久也起身出去了,只是這一次臉上的神色好了許多,沈芳蘭看著沈瑩出來,上前抱住了她的手臂,嬌聲道:“大姐,四姐同你在船艙裡說了什麼,剛才問了四姐,她卻什麼都不說。”

    沈瑩看了沈牡丹一頭,回頭摸了摸沈芳蘭的髮,笑道:“你四姐勸我寬心一些,如今我的心情也好了許多了。”她自然不會把四妹替她出的主意告訴其他人。

    沈牡丹的目光看向遠處在黑暗中高山,心中忍不住歎了口氣,她終於還是沒能忍住,看著與她情況相似的大姐,看到鄧研秋她就想到了姚月,她就沒法子置身事外,想出了如此狠絕的法子。不過,這卻是她們應有的下場。

    沈家人都很顧忌沈瑩的感受,之後一直未曾在提過嚴家二爺跟鄧研秋的事情。一家子的兄弟姐妹遙望風景,吟詩作對,品嘗美酒。這邊一派溫馨,不遠處卻突然傳來噗通一聲,還伴隨著嘈雜的呼喊聲,“落水了,有個孩子落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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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發表於 2014-6-8 08:19 AM

第009章

    沈牡丹隨著聲音的來源望了過去,江面之上雖然一片燈火通明,水面上卻有些幽暗,隱隱約約的只能夠瞧見一個不大的身影在水面上撲騰著。幾乎是瞬間,其中一艘大船之上立刻跳下五六個身材高大的人影朝著那小小的身影遊了過去,幾抹高大的人影水性似乎不怎麼好,還未游到那孩子身邊,孩子已經撲騰不動,小小的手臂慢慢的陷入了水中,水面之上再也瞧不見那孩子的身影了。

    牡丹呼吸一滯,現在是夜裡,水面之下的可見度會更加的低,孩子沉入水底之後會更難救上來的,看著那幾人的水性,沈牡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從船頭縱身跳了下去,身後響起沈家人的驚呼聲。

    沈瑩看著奮力朝著那孩子消失的地方遊去的牡丹,道:“別擔心,四妹的水性是咱們兄弟姐妹當中最好的了,四妹不會有事的。”心裡卻是暗道,四妹依舊還是以前那個心腸很軟的四妹,只是在四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四妹這樣純善的人想起如此狠絕的法子?

    沈牡丹很快就游到孩子下沉的地方,一個猛子紮進了水裡中,任由身體往下沉去。雙手卻在四周不斷的摸索著,不一會就沉到了底,她也摸到了一具小小的身體,她立刻摟住這具小小的身體朝上游去。等摟著孩子露出水面,旁邊那條大船之上垂下一條繩索,沈牡丹把繩索記在腰間,抱緊孩子,繩索也跟著被拉了上去。

    等兩人被拉了上去,沈牡丹這才發現船頭站在好些人,最前面的是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背著光,他的臉在陰暗中看不真切。高大挺拔的男人幾乎是立刻就接過了她手中的孩子,抱著孩子進了船艙。

    沈牡丹知道自己現在肯定很狼狽,渾身濕漉漉的,衣裳全部貼在身上,曲線畢露,她忍不住沖著那快要進入船艙的男人道:“請先給我一件衣裳。”

    男人的身影一頓,不過立刻就抱著孩子進入了船艙,一個低沉平靜的聲音傳來,“給她一件衣裳。”

    很快就有丫鬟拿著一件披風過來,沈牡丹立刻把披風裹在了身上,想著那孩子的情況,猶豫了一下也進了船艙裡,剛進去就聽見剛才那個低沉平靜的聲音在說話,“現在立刻上岸去請大夫,若是梓安出了事……”聽見腳步聲傳來,男人抬頭朝著沈牡丹看了過去,冷漠平靜的雙眼撞進沈牡丹眼中。

    他的眼神疏離而又冷漠,不近人情,沈牡丹卻沒有半分猶豫,大步走了過去,“我先試試看能不能救醒他,不然等到大夫過來孩子很可能會堅持不住的。”

    男人遲疑了片刻,揮了揮手,剛才圍繞在船艙裡的人立刻都出去了,整個船艙只剩下他們三人。

    沈牡丹蹲下身子才瞧清楚那是個很漂亮的孩子,約莫五六歲的樣子,白嫩的小臉很是蒼白,嘴唇有些發青。她沒有任何猶豫,抱起孩子讓他俯臥在自己曲起的腿上,頭足下垂,再用手拍著孩子的背部,拍了沒一會孩子的嘴巴鼻子湧出不少積水。沈牡丹瞧見孩子還未醒過來又把他平放在地上,抬頭沖著那高大的男人說道:“幫忙把他的嘴巴張開,然後口對口吹氣。”說著她已經雙手放在孩子的胸口準備按壓了。

    男人冷漠的眼神遲疑了片刻,旋即按照這女子的要求做了起來。

    沈牡丹一邊指導著,一邊按壓著孩子的胸口,沒一會,孩子就咳了起來。沈牡丹這才露出一抹笑意來,她沒想到飄蕩了那麼多年,學來的這個稀奇古怪的法子竟然救了一個孩子,她隱約記得那個不可思議的世界把這種法子叫做人工呼吸和胸外心臟按壓。這飄蕩的許多年也學到了不少的東西,見識了不少事物,於她來說都不是壞處。

    男人瞧見孩子醒了過來,冷漠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的笑意,他把孩子抱了起來,走到一旁的軟榻之上輕輕放下,“梓安,你沒事吧。”連聲音都輕柔了幾分。

    漂亮的小男孩搖了搖頭,輕聲細語的道:“小叔叔放心,我沒事。”又轉頭看向旁邊站著的沈牡丹,笑道:“是姐姐救了我嗎?謝謝姐姐。”

    沈牡丹也沖小男孩笑了笑,“是小少爺福大命大。”

    正說著,已經有丫鬟捧著乾淨的衣裳走到了那叫梓安的小男孩身邊,男人低頭摸了摸孩子濕漉漉的髮,“梓安先煥衣裳,小叔叔待會再進來陪你。”說著大步走了出去,沈牡丹也跟著走了出去。

    船外,剛才見到的那些身穿黑衣的男人們都不見了,只有船頭站著一個身材修長的高大青年,還有她跟眼前這個高大挺拔,俊美無雙,冷漠異常的男人。他依舊背對著光,依舊看不真切臉上的表情,沈牡丹看著靠過來的沈家的船,開口道:“小少爺沒事了我就先告辭了。”說罷,轉身打算離開。

    “等等!”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背後響起,沈牡丹轉過身子看向男人。

    男人沒有再說話,只是低頭靜靜的看著她,她的一頭黑髮濕漉漉的,還滴答滴答的往下落著水珠,額頭前的劉海濕漉漉的耷著,隱瞞能夠看見光潔飽滿的額頭,整個人卻一點都不會顯得狼狽,嬌豔欲滴。男人看了一會,沖站在船頭的青年招了招手,那青年立刻走了過來,男人在他耳旁低低的說了幾句話,青年恭敬的應了一聲,回了船艙。沒一會又出來了,手中握著一個雕工精美的錦盒,青年把錦盒遞給了沈牡丹,“我家主子謝謝小姐對小少爺的救命之恩。”

    沈牡丹接過錦盒,沖男子道了聲告辭就轉身離開,順著搭建在兩船之間的甲板回到了沈家的船上,沈煥立刻上前緊張兮兮的問道,“姐姐,你沒事吧?”

    沈牡丹笑了笑,“我沒事,別擔心。”

    一摸到沈牡丹身上還是濕漉漉的,沈煥立刻驚呼道:“姐,你身上還是濕的,趕緊進去換衣裳去,風寒才好,可別又染上了。”

    沈牡丹進了船艙換好了衣裳,沈家人又怕沈牡丹剛才落水加重了風寒,立刻開船回到了岸邊,一行人這才坐著馬車回到了沈府。回去之後,沈牡丹果然還是沒能逃脫風寒的加重,原本已經好的差不多的她第二天早起就發現自己又生病了。

    這次甚至比前幾日才醒過來的風寒要嚴重許多,足足在家裡待了十來天,喝了十來天的湯藥才好了一些。這期間,羅南一每天都會過來沈府看她,不過她全以身子不舒服為藉口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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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發表於 2014-6-8 08:19 AM

第010章

    沈瑩在第二天清晨就被嚴仁修接回了嚴府,忍住了婆婆陰陽怪氣的嘲諷和鄧研秋惺惺假意的道歉,她覺得自己心中平靜極了。或許是對她的愧疚,晚上嚴仁修歇在了她的屋子裡,拒絕了這男人纏綿的要求,沈瑩背對著他很快入睡了,他似乎聽見身後男人幽暗的歎息聲。夜半子時,沈瑩睜開眼,看著旁邊睡熟的男人好一會這才下了床,開了正對著床頭的窗。

    嚴仁修第二天起來後就有些咳嗽了,沈瑩平靜的道:“二爺,可莫是昨天在船上吹了風染上了風寒,我去請個大夫來給二爺瞧瞧看。”

    嚴仁修想起昨天的事情有些尷尬,倒也沒拒絕,很快大夫就來了,替嚴仁修把了脈,開了幾幅治療風寒的藥方就離開了。沈瑩站在院中看著大夫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重重的假山之後低頭深深的歎了口氣。大夫走了沒多久就碰見了嚴太太張氏。

    張氏是得知兒子染了風寒這才急匆匆的趕過來的,瞧見大夫打開離去,急忙上前道:“大夫,我兒沒事吧?”

    “二爺並無大礙,只是……”大夫欲言又止,很是為難的看了張氏一眼,“太太,有些話老夫也不知當講不當講。”

    張氏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兒子出了什麼事情,臉色煞白,“大夫……請說,我兒到底怎麼了?”

    大夫這才沉聲道:“太太,老夫剛替二爺把了脈,二爺下焦虛寒,命門火衰,這樣的症狀很難使女子受孕,之前二爺同二奶奶成親三年也未曾有喜事傳來……請恕老夫說句不好的話,老夫也替二奶奶把過脈,二奶奶身子很健康……”

    大夫這話的意思足夠明顯了,張氏臉色巨變,身子搖搖欲墜,辛虧身後的大丫鬟扶住了身子。張氏哆嗦著手指想起這兩年她早已經停了那幾個通房的避子湯藥了,可卻沒有任何人有喜事傳來,難不成真是因為仁修的原因,不可能,不可能的……

    大夫又道:“太太可以請婦科聖手許大夫來替鄧姑娘把把脈,看看鄧姑娘到底是幾個月的身孕便見分曉了。”說罷,頭也不回的離去了。嚴仁修與鄧研秋的事情,這個經常出入嚴府的大夫早就清楚了。

    張氏哆哆嗦嗦的道:“去……快去把許大夫請來!”

    ……

    嚴仁修正在鄧研秋的院子裡陪著她情意綿綿的時候,瞧見自己的母親帶著一個老者過來,正想開口問好,張氏卻寒著臉指著鄧研秋沖老者道:“還請許大夫替她好好把把脈,看看她肚中的胎兒到底是幾個月!”

    此話一出,鄧研秋的臉色立刻慘白如雪,一股絕望之情湧上心頭,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躲在了嚴仁修的身後。張氏看她的反應就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可能真不是仁修的了,氣的她差點咬碎一口銀牙,指著鄧研秋罵道:“你躲,我看你待會還怎麼躲。”

    鄧研秋自然是躲不開的,被大夫握住手腕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這輩子全完了。大夫的聲音在幾人耳邊響開,“已經三個月的身孕……”

    嚴仁修還有些沒明白過來,“什麼?什麼三個月的身孕?”

    張氏讓大丫鬟把許大夫送走,又摒退了身邊所有的丫鬟們,張氏咬牙切齒的走到已經快要昏過去的鄧研秋身邊,一巴掌甩到了她的臉上,扭頭對嚴仁修怒道,“什麼!你說是什麼,你這位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她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了,你同她在一起才兩個月,她怎麼懷上三個月的孩子的?”

    嚴仁修大腦一片空白,俊俏的臉上滿是震驚,他指著鄧研秋,手指都在發抖,“母親……我母親說的可是真的?”

    鄧研秋如秋水的雙眸中淒涼的看著嚴仁修,“二爺,您……您不是說最愛研秋了嗎,您原諒了研秋……”不等她說話,嚴仁修已經怒極攻心一口血給吐了出來,身子直直的往後倒去……

    ……

    沈牡丹臥床休息的這半個月並不知嚴家發生的事情,她這半個月都只是好好的在家養病,上次突然跳進江裡救人的事情被阿煥念叨了半個月。可她也是沒法子,那幾個跳下去救人的人一看水性便不是很好,恐怕不是臨淮的人,臨淮靠江,許多人的水性都是很好的,而且那孩子在耽擱一會能不能救上來都是個問題了,她甚至沒有多想,只是憑著本能就跳了下去。

    想到救上來的孩子,沈牡丹就想起那個男人,那男人肯定不是臨淮的,男人身上的氣勢極大,身份定然不凡,臨淮還從未聽說過這號的人。又想起她要下船時男人讓手下給她的錦盒,回來之後那錦盒她就壓在箱底了。起身把箱底的錦盒拿了出來,錦盒使用上好的紅木雕成的,上面雕刻著古樸的花紋。她打開錦盒,錦盒裡放著一疊銀票,還有一顆嬰兒拳頭大小的珍珠。整顆珠子光潔,飽滿,散發著瑩瑩的光彩。

    沈牡丹心中一驚,她怎麼都沒想到那人會送她如此厚重的謝禮,這顆珍珠一看就不是凡品,價值只怕是不菲。錦盒中除了銀票跟這顆極品珍珠還有十幾顆指蓋大小的珍珠,每顆也都散發著瑩瑩的光彩,也都是極其珍稀的。

    沈牡丹瞬間覺得這手中捧著一個燙手山芋,這裡面珍珠的價值怕是都超過了萬兩了,那男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她不過是順手之勞,卻給了如此的厚禮。她又打開那疊銀票看了一眼,五張百兩的銀票。她想了想,把銀票全部拿了出來,剩下的珍珠她沒有在看一眼,合上錦盒,又放回了箱底,只是這次箱子卻加了一把大鎖。她回頭看了一眼箱子,暗道,若是下次再碰見那人,定要把這珍珠還回去。只是銀票她的確需要,怕是把銀票還回去那人也不會要,送了如此厚的禮,也就是不想欠她的人情而已。

    看著手中的幾張銀票,重生的這些時日她雖然有心替爹爹分憂賺些銀子,但一直有心無力,家中根本沒有多餘的銀子供她驅使,如今手中握住的五百兩銀子她一定要好好利用。只是要怎麼利用?她倒是知道這世中有不少金礦,銅礦,煤礦的所在位置,只是她根本開採不了,而且現在的人對於煤還都是一無所知,這就好比她知道寶藏的位置,卻沒有足夠的人力財力勢力去挖掘這些寶藏,這些是肯定不用想了。剩下賺錢的一般都是吃穿住行,沈牡丹考慮了許多最後打算在穿的方面入手,她知道今後穿著方面的流向趨勢,女人大多愛美,對於美麗的衣物是拒絕不了的。

    既然決定了,剩下的便是詳細的計畫,這個急不得,而且她從後世中學到想要賺銀子最主要的就是開源節流,比如她想做衣裳自然是不可能在臨淮的布行裡買布料,而是要去生產綢紗布料的梁甫去運回來,若是想做皮毛大氅,便不要去皮毛的鋪子裡購買皮毛,而是直接去山民的家中收購,另外她若是開鋪子是絕對不能讓沈家人知道的,畢竟現在還沒有分家,所以,所有的一切都要詳細的計畫好。

    心裡有了主意,沈牡丹的心中也輕鬆了不少,正想出門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鋪子,門外的思菊就進來了,“姑娘,羅家大爺在門外等著,要不要他進來?姑娘,奴婢雖然不知您跟羅家大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這幾日羅家大爺日日都在外面等著您……您風寒好的也差不多了,要不要見上一面?”風度翩翩的公子哥擺出一副癡情的模樣就收買了小丫頭,小丫頭便覺得自家主子真是好命,碰見如此好的未婚夫。

    沈牡丹根本不想見到羅南那張虛偽的嘴臉,瞧見思菊的模樣,她也不好跟思菊多說什麼,只是隨意的擺了擺手,“不見,你讓他回去吧。”

    思菊最忠誠的自然還是自家的姑娘,聽沈牡丹這麼一說,立刻就去回絕了羅南。

    羅南風度翩翩的沖思菊笑了笑,“那我明日再來看她,你且回去好好照顧你家姑娘吧。”說著,轉身離開,只是轉過身子之後,臉色就黑如炭了。

    羅南走後,沈牡丹就打算出門在臨淮轉轉,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鋪子。

    在熱鬧的集市上轉了一圈,雖有鋪子售出,但價格都很貴,多數都是二百兩左右,買下鋪子的話,剩餘的銀子想要去梁甫購買布料什麼的肯定是不行的,會有些拮據。在臨淮轉了一圈,沈牡丹也沒找到便宜一些的鋪子,便打算回去跟父親商量後再做決定。

    回去的時候想起阿煥這些日子因為儒生的考試看書格外的多,便打算買一些食材做補腦的膳食給他吃,去買了副豬腦和豬脊髓,想起家中無枸杞子,便打算順道去回春堂帶一些枸杞子。

    剛走到回春堂門口,沈牡丹就聽見裡面傳來尖銳的哭聲,“你們好好看看,我用了你們回春堂的玉肌膏,原本不深的傷口都開始潰爛了起來,如今……這般嚇人,嗚嗚嗚,我以後可怎麼見人……”

    沈牡丹一怔,面上起了個古怪笑意,沒想到還真是有緣,來回春堂買點東西都能碰見姚月了。

    踏步走進回春堂裡,她就瞧見姚月宛如瘋婦一般扯著一個大夫指著額頭上的傷口,那大夫怒氣衝衝的甩袖,“姑娘,你莫要瘋了,我們回春堂的玉肌膏臨淮縣不知多少人用過,卻從未有姑娘這樣的情況發生,姑娘這期間可忌口?或者傷口可有碰到其他的東西?”

    姚月依舊哭哭啼啼的,“沒有,我忌口了,什麼都聽從了大夫的話,用了兩三日就覺得傷口有些癢,卻……卻以為是正常現象,這幾天一直都有些癢,昨日傷口周圍發紅,今天一早起來傷口就開始潰爛了起來……”

    姚月正傷心的哭著,身後響起一個溫柔的聲音,“月兒?”

    姚月聽見這聲音,一怔,猛地轉過身子,沈牡丹也看見她額頭上的傷口了,原本不深的傷口卻開始發紅潰爛,傷口處滲出一些膿液,看起來有些噁心,沈牡丹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心中卻無半分憐惜,只剩滿心的暢快。卻不想,姚月連雙眼都開始發紅,猛地朝著她撞了過來,口中發出尖銳的叫聲,“因為你,都是因為你,若不是你我也不會摔倒,也不會用這什麼玉肌膏,傷口就不會成這模樣了……”

    沈牡丹在她撞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避開了,姚月一個躲閃不及,撲倒在地,卻依舊回頭惡狠狠的看著沈牡丹。

    沈牡丹柔聲道:“月兒,你說什麼?那日明明是你在背後推我,卻不想摔了自己,為何怪到我頭上來了?月兒,你莫要同我鬧了,還是先讓大夫瞧瞧你的傷口,看看可有什麼法子治療,再耽誤下去你的傷口說不定會越來越嚴重的。”

    姚月果然安靜了下來,不再使勁瞪著沈牡丹了,狼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大夫替姚月把了脈,又查看了傷口,口中喃喃的道:“不應該的,原本不深的傷口怎麼突然潰爛了起來……把你的玉肌膏拿給我瞧瞧。”

    接過姚月手中的玉肌膏,打開瓶塞放在鼻端聞了下,臉色就變了,看著姚月道:“姑娘,你這玉肌膏可是給人動過?裡面有夾竹桃的莖汁,這個可是有毒的,還有花瓣研磨的粉,你可是對夾竹桃的花過敏?你的傷口發癢潰亂只怕都是因為這玉肌膏裡面加了這些東西的緣故。”

    姚月面色慘白,她怎麼都沒想到會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對夾竹桃的花過敏,知道這個的不多,她顫抖的雙手捂住了臉,尖叫道:“肯定是她,肯定是那個賤女人……”

    沈牡丹卻知道姚月口中的賤女人是誰,是她的繼母,姚月十歲時母親便過世了,後來姚父娶了填房,兩人都相互看不慣眼,之間的明爭暗鬥不少。姚月之所以這麼肯定是她繼母所為也是因為,她的玉肌膏只放在家中,所有只有家裡的人能動手腳,卻不曾想到早在剛剛買了玉肌膏出了回春堂的時候,玉肌膏就給人換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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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發表於 2014-6-8 08:22 AM

第011章

    姚月還捧著臉尖聲叫著,口中極盡羞辱的罵著自己的繼母,罵著罵著卻哭了起來,“嗚嗚嗚,那女人怎得如此狠心,她也是女人,難道不知道一張臉對於女子來說該有多重要嗎,她毀了我一輩子啊……”

    沈牡丹想著,你也知道一張臉對於女子有多重要,那為何存了害我之心,若不是如此,你也不會遭此報應了。只是,在這樣的時代,女子有再好的容貌又如何,不過依舊是只能依附男人的菟絲花,有何意思。

    老大夫的話在耳邊響起,“姑娘,老夫給你開張藥方,回去後你把幾味藥用水煎好後,用乾淨的紗布蘸了藥水清洗傷口,之後再敷上膏藥便成了,只是……”老大夫頓了頓,“只是,你這傷口就算在用玉肌膏以後也會留下疤痕的。”大夫說罷,提筆寫下藥方遞給了姚月,姚月卻只顧的哭著,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淒慘。

    沈牡丹也不再多言,買下枸杞子之後就離開了。

    回去之後沈牡丹把買回來的豬腦豬髓洗淨,放入碗中,納入枸杞子,加了少許的食鹽同醬油上籠蒸。剛放入蒸鍋中,思菊已經從外走了進來,瞧見自家姑娘動手做吃食,忙上前一步道:“姑娘,你有什麼想吃的告訴奴婢就行了,奴婢來弄,怎的親自跑到廚房來了。”

    三房只有一個丫頭,一個小廝,一個婆子,廚娘也沒有,所以平日裡都是思菊跟六兒在廚房忙活,老婆子偶爾幫忙。看著焦急的丫頭,沈牡丹沖她笑了笑,“不用了,阿煥這些時日讀書讀到很晚,我買了一些食材回來,準備給他蒸碗豬腦枸髓羹吃,補腎健腦的。”

    思菊比她小了兩歲,前世她嫁入羅家,思菊也跟著嫁了過去,她性子綿軟,在羅府受盡欺負,連帶著思菊也跟著她吃了許多的苦頭,對她依舊是忠誠的很。後來她被姚月害死,思菊很是傷心,大病一場,待姚月進了羅府後,處處刁難這丫頭,日子更加的淒慘了,最後困在羅府一輩子,不到三十歲便撒手而去。

    看著眼前俏生生的丫頭,沈牡丹心中想著,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補償這丫頭,在等兩年替她找戶好人家讓她嫁了。

    等到晚飯時,看著阿煥把一碗豬腦枸髓羹吃了沈牡丹這才露出個微笑來,等到一家都吃罷,桌子撤下去之後,沈煥去了書房,沈牡丹叫住了沈天源,“父親,我有些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沈天源笑道:“牡丹有什麼話要說?”

    沈牡丹便把五百兩銀票和想開衣鋪的事情跟沈天源說了一遍,不過卻隱瞞了珍珠。沈天源正色道:“牡丹,我也知你想替我分憂解難這才急著開鋪子。只是這銀子……救人是舉手之勞,這五百兩銀子對你來說是受之有愧,咱們萬萬不可用這五百兩銀子,去把這銀票還給人家。”

    沈牡丹知道父親肯定會這麼說,也早就想好了措詞,道:“父親,那人定是既有身份的人,恐最不喜歡的就是欠人情,若是把這銀票還給了他,只怕他會以為我們所求的是其他。且那人不是臨淮縣的人,如今只怕早已不再臨淮了。父親,我是這般想的,這五百兩銀票我們先拿去開鋪子,待賺了銀錢之後這五百兩我們在抽取出來,若是有朝一日能碰見那人,在還給他也不遲。”

    沈天源也不是古板之人,聽牡丹這麼一說也發覺的確如此,考慮片刻後便同意了,又讓沈牡丹不用擔心鋪子和人手的事情,他去想法子。牡丹知曉父親的人脈比她廣,便安了心,之後又跟沈天源聊了一些鋪子日後大概的規劃,也暗暗提醒了幾句鋪子的事情最好還是不要讓沈家人知道了,沈天源沉默了會,也應了,沈牡丹這才松了口氣。

    等到沈天源把房契一系列的文書交到沈牡丹手中的時候也不過才過去了兩日,同時交到沈牡丹手中的還有一張奴僕的死契。沈天源端起一杯茶飲盡這才笑道:“鋪子的地段還不錯,用了一百六十兩銀子買下的。買下的這奴僕姓馬,會寫字算帳,鋪子日後可以交給他打理,每隔半月去查一次帳便可。鋪子後面有一個院子,幾間廂房,掌櫃的跟日後的夥計都可以住在那裡。”這姓馬的自然是買來做掌櫃的,有死契握在手中,用起來自然是放心的,只不過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人心都是捉摸不定的,日後還需提防一些才是。

    沈牡丹知道爹爹看人的眼光不錯,所以這馬掌櫃的人品應該還是不錯的。

    兩人算了算,買下鋪子一百六十兩銀子,奴僕二十兩銀,身上統共還剩下三百二十兩銀子。這些銀子他們要去梁甫買布料,還要餘下一些作為裁縫,繡工們的工錢,稍微有些吃力,只能在布料上縮減一些預算,第一批運回來的布料必須精打細算。且這兩日她也沒閑著,畫了一些前世幾年後衣裳的流行樣式和繡花的新樣式。時間過的太久,她能記的不是很清楚,也有可能是好幾年後的樣式,不過她請思菊看過她的圖,思菊直驚呼好看。

    “牡丹,那鋪子裡挺新的,只需找人定做一些櫃子跟牌匾便可,至於找繡娘裁縫之類的,我去跟馬掌櫃去忙活就成了。”沈天源其實也不希望女兒在外拋頭露面的。

    沈牡丹點了點頭,“父親,這些都差不多了,我們還必須去梁甫買布料和繡線,我打算親自去,所剩的銀錢不多,布料也必須仔細挑選才成。”

    沈天源也有些為難,他實在有些擔心女兒跑那麼遠的地方,可他對這些又不在行,遂一想,道:“既然如此,我跟你一起去一道吧。”

    兩人商量三天後順水路出發,水路一去一回也不過才半月的時間,這三日沈天源忙著尋找繡娘與裁縫。

    晚上時候沈牡丹就跟思菊和阿煥說了要出門半月的事情,對外的說法是隨著沈天源一起出門瞧瞧,沈天源所做的工經常要同掌櫃的一起出門置辦製作首飾所需的金絲銀線,珍珠,珠寶之類的東西,所以思菊跟沈煥也都相信了,只有思菊嘮叨了幾句,“姑娘,你是個姑娘家,怎好跟著老爺天南地北的跑……”

    沈牡丹笑笑,也不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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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發表於 2014-6-8 08:25 AM

第012章

    明日一早便要出門了,所需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完成,沈牡丹也讓沈天源給她準備了一套男裝,女子出遠門始終還是有些不便。她容貌豔麗脫俗,而且女子沒有喉結,扮成男人也不會很相似,明眼人一眼就能認出來,不過出門的時候帶著帷帽,聲音壓低一些倒也不是不成。

    把男裝收好,外面思菊就進來了,手中捧著幾包用油紙包著的東西,“姑娘,羅大爺又來了,這次還帶了你愛吃的紅豆糕跟芙蓉糕……羅大爺還在外面等著在,要不你見上一面?”思菊實在想不明白自家姑娘到底是怎麼想的,對於羅家大爺的態度怎麼就突然來了個大轉變。

    沈牡丹自然還是不想見他的,這都拒了半個多月了,這人的耐性早就沒了,若是有可能她真想直接跟他說了退婚的事情,只是阿煥的名聲卻不能受影響,沒想出具體的法子之前,還是不能同這人怎麼樣。想了想,她在心底歎了口氣,讓思菊把人請了進來。

    果然,羅南一進門,臉上的表情就很是不滿,在瞧見沈牡丹的打扮時更是皺了皺眉頭,張口正想說什麼,沈牡丹已經先他一步,柔聲道:“羅大哥,這些日子染了風寒,身子一直沒好利索,今日才能起身見客,這些時日怠慢了羅大哥,還望羅大哥不要生氣才是。”

    羅南一直都以謙謙君子自居,自然不會當著思菊的面給沈牡丹不痛快,只忍著心中的怒氣道:“自然不會的,只是我不是外人,而是你的未婚夫君,就算你染上了風寒我也不會嫌棄你的,所以下次再有什麼事情莫要再把我拒之門外不見了。”

    沈牡丹淡淡的哦了一聲沒在說話。

    “你今日怎的如此打扮?以後把額前的髮梳起來,那樣好看一些。”羅南終究還是沒忍住,自己的女人好看一些自己的臉面也能光彩一些。

    沈牡丹垂著眸,“只是習慣了這樣的打扮,日後會注意的。”

    羅南擺了擺手,“我今日來還有一事要告知你,在過一月便是我母親的壽筵了,到時你可莫要忘記了,這一月好好準備,那一日打扮的好看些,母親看到定會很歡喜的……你就在家好好養身體,我就先回去了。”

    說罷,甩袖而去,看著快要踏出房門的男人,沈牡丹看著他修長的背影,輕聲問道:“羅大哥,你可知道月兒傷勢加重的事情?可有去見過月兒?”

    男人的背影一僵,好一會才道:“自然是去看過了,不過是額頭上磕碰了一下,無大礙,待你身子徹底好了,我們在一併去看看她。”他自然去見過了,一想到昨日的情景他的心中就直泛噁心。

    他雖知道姚月的額頭碰傷了,但也就半個多月前見過姚月一次,後來的心思全被豔麗的未婚妻子占滿了,昨日終於又想起了姚月,便去了姚家。卻不想以往那個千嬌百媚,溫婉麗人的女子宛如一個瘋婦,在房間裡瘋狂的咒駡著,看見他更是哭哭啼啼的,他雖溫柔的勸著,也說了不在意她額頭上的傷口。她想了片刻,竟把額頭上的傷口露出來給他看了,潰爛的傷口上抹著一層淡黃色的藥膏,噁心極了。她竟然還抽抽噎噎的問他,肯定不會在意吧,是不是和以往一樣愛她。

    那時候,他含含糊糊的糊弄了幾句便逃也似的離開了,心中也有了打算,姚家現太太是填房,還生了個兒子,就算姚月出嫁恐怕也沒多少嫁妝,他如今不想為了那一些嫁妝天天面對這樣一個醜陋不堪的瘋婦。

    沈牡丹豈會不知他心中的想法,這人對外的表現是個謙謙君子,內裡卻不過是個厚顏無恥的卑鄙小人,他見了姚月那般的模樣,日後肯定不會再親近於她。只是,姚月又豈會甘心,說不定這件事情可以加以利用,若是成功的話,她與這男人的婚約便能順利的解除了,與她也沒有半點損害,他的名聲也會聲名狼藉。

    沈牡丹攥緊了拳,想著待從梁甫回來後在好好盤算下這件事。

    第二日一早,沈牡丹裹了胸,換上那套男裝,一頭黑髮也用一根簪子豎在頭頂,看著銅鏡中明眸皓齒,面如冠玉的人,沈牡丹咧嘴笑了笑,果然還是不像男人。她端起旁邊的帷帽帶上,這才大步走了出去。

    走到院中,沈天源,沈煥,思菊瞧見她的打扮這才都放了心,看身形倒是挺像翩翩公子的。

    臨淮至梁甫途徑一個郡,一個縣,路程約莫七日左右。沈牡丹臨淮出生,雖說水性不錯,但出門次數屈指可數,因此也覺得新鮮的很,站在甲板上四處遙望兩岸的風景。

    這次去梁甫坐的是專門做漕運的船,漕運掌舵人姓遲,是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高大,魁梧,這趟是替別人運貨去梁甫,回來的時候在替沈牡丹把布料運回來,這樣漕運的兩趟都有銀子賺,沈牡丹也能少一些銀錢,兩方都覺得挺滿意的。這船上除了貨物,漕運的人,還有幾個順道去梁甫的人,不過都不在甲板上,想必是在房裡休息。

    兩岸風景雖好,看多了也就是那樣,沈牡丹站了小半個時辰就回了房。船上一共十間房,沈天源跟沈牡丹一人占了一間房,回房後沈牡丹小歇了片刻,等到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房門外也響起了沈天源的聲音,“阿丹,出來吃飯了。”

    沈牡丹開了門,沈天源把帶的一些豆餅分了兩塊給沈牡丹,如此過了三天後,船便要靠岸補充一些水和食物,沈天源瞧見整日吃豆餅的女兒自然很是心疼,道:“阿丹,我下船去買一些糕點給你吃吧。”夏天天熱,其他的熟食保存不了兩天,只有這種乾巴巴的豆餅能夠保存好幾天不壞。

    “父親,不用了,豆餅就挺好的,再過幾日就要到梁甫了,到時候我們再去嘗嘗梁甫的美食。”她的聲音壓得有些低,聽起來倒也不至於讓人懷疑是個女子。

    沈天源倒也沒在堅持。

    漕運的人也很快都上岸了,船也繼續朝前行駛了起來。在船上呆了三天,沈牡丹知道船上除了漕運的人,她跟父親,另外還有幾個世家子弟。這幾個世家子弟每天都會在甲板上待上幾個時辰,高談闊論,美妾環繞,斛光交錯。因此,沈牡丹便很少出房了,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呆在房裡,偶爾晚上的時候會出去待會。

    這日正在房裡休息著,外面傳來吵鬧的聲音,隱隱聽見還有沈天源道歉的聲音,“這位公子,真是對不起了。”

    “撞了本公子就想這樣一走了之?”

    沈牡丹聽見聲音,忙起身開了房門走了出去,在甲板上看見那幾個世家子弟正盤腿坐在甲板之上,邊上環坐著幾位美豔的妾氏。其中一個個子不高,臉色有些蒼白,穿著打扮極其華麗的公子正攔在沈天源面前,這世家公子容貌雖然不錯,但眼底發青,腳步有些虛浮,明顯就是縱欲過度的表現。

    沈牡丹急忙來到沈天源面前,壓低了聲音道:“父親,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沒事吧。”

    沈天源搖了搖頭,“我沒事,阿丹你快些進去吧。”說著就想把沈牡丹推進房中。那腳步虛浮的世家公子卻是攔在了兩人面前,想伸手去推沈牡丹一把,沈牡丹一個閃身就避開了,那世家公子面上現出惱怒的神情來,“怎麼,撞了本公子就想這麼一走了之?”

    沈天源朝著這公子拱了拱手,“公子,在下已經到過歉了,而且是公子先撞到在下身上來的。”的確是這人先撞到沈天源身上來的,沈天源身子硬朗,這縱欲過度的世家公子反而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了,起來後還不依不饒的。

    聽見緣由,沈牡丹心中雖然有氣,卻也知道這世家公子們不是他們能得罪的起的,只得又按捺住性子誠懇的道了歉。席地而坐的幾位其中一個穿著藏青色錦袍的世家子弟道,“你這小子過來陪我們喝上一杯,我們就原諒了你父親。我說,你這小子是怎麼回事,整天把自己關在房中跟個娘們似的,來來……快過來坐,阿淑,快去把這位公子拉過來。”說著,其中一個穿著黃色衣裳的嬌媚女子便起身要拉沈牡丹過去。

    沈牡丹自然是不可能跟這群人喝什麼酒了,忙躲閃開來,壓低聲音道:“在下不會喝酒,不過在下願意自罰一杯向幾位公子賠個不是,之後還請幾位公子大人有大量,原諒了在下同家父。”

    卻不想,剛才那腳步虛浮的公子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扯落了沈牡丹頭上的帷帽,“讓你陪著一起喝酒是給你面子,囉囉嗦嗦的幹什麼……”

    距離太近,沈牡丹又只顧著應付席地而坐的幾位,卻不想這人會突然出手掀開她的帷帽,整個人便暴露在了眾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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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發表於 2014-6-8 08:28 AM

第013章

    眼前的人雖然做少年打扮,明眸皓齒,面如冠玉,一頭黑髮也用簪子豎在頭頂,但幾乎所有的人都能夠一眼看出來眼前這個做少年打扮的人是個姑娘家。

    那個剛才嚷嚷著要沈牡丹陪喝酒的藏青色錦袍的世家子弟更是一臉呆滯的看著沈牡丹,好半響才結結巴巴的道:“竟……竟然真的是個姑娘家?”

    沈牡丹楞了一下,不過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她彎腰撿起被拍落在地上的帷帽,沖著幾個世家子弟躬了躬身,平靜的道:“小女冒犯了,還請幾位公子見諒。”

    那扯落她帷帽的虛浮公子愣愣的看著她,忽又露出一個笑意來,眼睛裡帶著一絲的輕佻,“竟是個如此俊俏的小娘子,甚好,甚好,如此的話……既是你父親撞了我在先,不如就把小娘子賠給我吧。”說著,伸手朝著沈牡丹臉上摸去。

    沈天源溫厚的面容閃過一絲怒意,伸手把沈牡丹護在了身後,“公子,還請自重!”

    那身穿藏青色錦袍的公子也勸道:“書豐,算了吧,趕緊過來咱們繼續喝咱們的,別為難人家姑娘了。”

    “不成,她父親撞了我,自然由她來陪不是,陪本公子一天就成了。”那叫書豐的公子卻是不依不饒的,晃晃悠悠的朝著沈牡丹走去,沈天源眉頭緊皺,正想伸手打落這人伸過來的手時,旁邊突然傳出一聲粗狂的喝斥聲,“你們做什麼的!在我船上莫要惹事,否則一個個的把你們丟下去了!”

    眾人都朝著聲音的來源看了過去,瞧見船艙裡出來個身材魁梧的七尺大漢,穿著一身的葛麻衣裳,胸膛緊繃繃的,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的看著這邊,這大漢眼睛看起來挺有神,臉上卻生了一臉的絡腮鬍子,整個人更是顯得粗狂無比。這人大家都認識,漕運的掌舵人遲寧沛。

    那些公子雖說都是世家子弟,但都不願意惹上這樣草莽出生的人物,那腳步虛浮的公子哥果然清醒了不少,沖遲寧沛露出個訕訕的笑意,“遲爺,莫要誤會,我們只是同這小娘子開個玩笑而已。”說罷,搖搖晃晃回到那群公子哥身邊,其中一個美妾扶著他坐了下來。

    那藏青色錦袍的公子也沖沈牡丹點了點頭,“姑娘對不住了,還請姑娘原諒了我們才是。”

    沈牡丹沖這公子躬了躬身,“公子說笑了。”說罷,又轉頭看向那粗狂的大漢遲寧沛,沖他笑了笑,“多謝遲舵主了。”

    沈天源也沖這大漢拱了拱手,“多謝遲舵主。”

    那大漢擺了擺手,走到沈牡丹旁邊盯著她看了好一會,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還真是個姑娘家,看你上船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了,怎麼看都像是個姑娘家的,哈哈哈,果真是沒走眼。對了,姑娘也別叫我什麼舵主了,直接叫我遲大哥就是了。“說罷,又轉頭看向沈天源,笑道:“這位先生喚我名字就成了,別什麼舵主不舵主的了。”

    這人,沈牡丹還是有印象的,遲家老爺子本是草莽出生,一生血拼到如今的地位,在臨淮建了漕運,這遲寧沛便是遲老葉子老來得的子,對他非常的疼愛。遲寧沛這人繼承了老爺子的性格,直爽,不受約束,當然為人也很仗義。上一世,沈牡丹記得這人最後好似得罪了什麼人,所以在臨淮銷聲匿跡了。

    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沈牡丹回想了半天也沒回想起來,耳邊又想起父親跟遲寧沛的聲音,她這才回了神,想著回去後要好好回想一下關於遲寧沛的事情。她對遲寧沛也是有心結交,以後要經常來往梁甫,若是遲家能發展起來對她也是有好處了,抬頭沖他笑了笑,叫了聲遲大哥。心裡想著,可一定要好好回想一下關於他的事情才行。

    遲寧沛笑道:“好了,回房好好休息去,你也莫要驚怕了,這一路上我都會好好照應著你的。”

    沈牡丹也不多言,道了聲謝謝就回了房,沈天源又跟遲寧沛說了幾句話這才回了房。回房後,沈天源心中還有些後怕,便想念叨沈牡丹幾句,沈牡丹似乎知道父親要說她,上前倒了一杯茶水遞給了沈天源,嬌嗔道:“父親,我知錯了,待鋪子開起來後,馬掌櫃熟悉了這些,日後便讓父親跟馬掌櫃前來,我會乖乖待在家中的,可好?”

    看著如此乖巧的女兒,沈天源心中的怒氣也消失殆盡,看著女兒姣好的容貌,重重的歎了口氣,“都是我沒本事,若不是如此你也不用在外拋頭露面了。”

    沈牡丹正色道:“父親,當然不是這樣的,我跟阿煥最崇拜的人就是父親了,父親教導我跟阿煥如何做人,我跟阿煥都覺得父親很了不起。而且,開鋪子只是我的主意,請父親不要在責怪自己了。”

    沈天源看著眼前明眸皓齒的女兒,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好了,我知曉了。”

    ……

    之後的幾天還算順利,那幾個公子並沒有在找沈牡丹的麻煩了,那藏青色錦袍的公子每次瞧見沈牡丹反而顯得有些不好意思,還同她到了幾次的歉意。反倒是那叫書豐的虛浮公子每次看她依舊是帶著一絲的欲望和不懷好意。沈牡丹也越發的不愛出去了,在房裡待了幾天,船終於在三日後靠岸了。

    靠了岸,遲寧沛的人在碼頭上卸貨,其他幾個世家子弟也都離開了,沈牡丹瞧見那叫書豐的世家子弟離開這才帶上了帷帽打算同沈天源下船。卻不想,遲寧沛忽然叫住了她,“姑娘,剛好我也沒什麼事情,要不同你一起去吧。”

    沈牡丹正想拒絕,這人卻已經大步下了船,然後回頭看著她跟沈天源。沈牡丹無奈,也只得下了船,之後她跟沈天源在前走著,遲寧沛在後跟著。

    走了沒一會,沈牡丹這才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周圍好似有人跟著她們在,她挑開帷帽看了一眼。果然有幾個畏首畏尾的人跟著她們。她心中一緊,想起下船時那叫書豐的世家子弟看她的眼神了,不由的暗道一聲糟糕,猜測這人應該是那世家子派人監視她的。

    旁邊那抹高大的身影卻又讓她有些心安,遲寧沛跟著她也是因為一早就發現有人要跟蹤她們了吧,這人如此的仗義應該會護她們周全的。看來以後還是萬分小心才是,女子在這樣的時代活著,真是萬分的辛苦。

    許是因為遲寧沛一直跟著,那幾個跟蹤她們的人很快就離開了,沈牡丹這才沖遲寧沛道了謝,“多謝遲大哥了。”

    遲寧沛笑道:“不用同我道謝,你是我的主顧,我自然不會讓你們出事的。姑娘放心,我定會護你們周全直至回到臨淮的。”

    沈牡丹又想起自己現在做男子的打扮,便小聲的道:“遲大哥,你還是喚我阿丹便可。”

    遲寧沛哈哈一笑,喚了聲阿丹。

    梁甫很大,其中一條街做的多是布料的生意,距離碼頭有些遠,三人租了輛馬車花費了兩個多時辰才來到了那條街,沈牡丹便一家家的看了起來,鋪子裡大多數的綾羅綢緞,紗,錦,縷,毅,絹,棉布,葛麻都有。沈牡丹貨比三家,都問了價格,最後討價還價要了不少常見的綢緞,紗,錦,絹和棉布。

    身後跟著的兩個大男人就眼睜睜的看著沈牡丹一身男裝打扮,壓低著聲音討價還價,最後竟然還真給她便宜了不少。這批貨有好幾車,最後三人顧了車這才把東西都運到了碼頭,遲寧沛喊人幫忙把貨全部搬到了船艙裡。

    等忙活完了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沈牡丹跟沈天源正打算上船,便有一穿著葛麻衣裳的大漢來到遲寧沛身邊道:“舵主,先前有件事情忘記同你說了,你離去的這段時間裡,船上來了位客人,說是要去臨淮,想要乘我們的船,我應了。”

    遲寧沛卻不在意,只道:“給了銀子就成了……今晚原地歇息一晚上,明早卯時在碼頭集合,現在你們可以去城裡逛一逛了!”說著,拋出一袋銀子給這大漢,笑道:“帶兄弟們好好出去玩玩,不過留幾個人看著船,不要所有的人都去了。”

    那大漢接過銀子笑嘻嘻的跑去船上,不一會船上便傳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跟著呼啦啦下來好幾個大漢。沈牡丹往船上看了一眼,天色太暗,她也看不真切,差不多留了一半的人下來,隱隱的船頭似乎站著一個高大修長的人影。沈牡丹眯著眼睛看了會,那人影轉身回到了房裡,她也沒在意,以為還是遲寧沛手底下的人。

    遲寧沛等著身邊的人都離開了,這才轉頭看向沈牡丹,笑道:“阿丹兄弟,好不容易來梁甫一趟,我陪你出去逛逛如何?”

    沈牡丹對於逛集市沒有多大的興趣,而且今天忙了一天渾身又酸又累的,急忙擺手拒絕了,“遲大哥我就不去了,今個累了一天了,我想上船早些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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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發表於 2014-6-8 08:33 AM

第014章

    沈牡丹,沈天源上了船就直接回房休息了,遲寧沛看著沈牡丹進了房,也沒了四處溜達的興致,大步上了船。

    沈牡丹回了房,聽見隔壁傳來了響動聲,隱隱約約聽見一個人說了句什麼遲寧沛什麼的,她心中一動,忍不了住屏住呼吸朝著用木板隔開的角落走了過去,卻不想那邊似乎知道這邊有人了,聲音壓低了很多,她再也聽不到半句了。回過神又突然發現自己竟然站在牆角偷聽別人說話,俏臉不由的一紅,暗罵了一句自己,忙回到房屋的中間在一張方凳上坐下,倒了一杯喝水一飲而盡。

    喝了茶,沈牡丹握著茶杯,坐在有些昏暗的房間裡想著心事。她現在的處境有些為難,跟羅南解除婚約之後,沈家人勢必會參與她的婚事,若是能有個說得上話的人便是再好不過,這人必須有些身份,讓沈家人忌憚,思來想去,遲寧沛是最好的人選,這人仗義,不拘小節,對她也無非分之想,若是能結交他為朋友便是再好不過了。只是,上一世遲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夜之間臨淮便再也沒有遲家人的身影,碼頭也換了掌舵人。

    坐在昏暗的油燈下想了許久還是沒理出個頭緒來,沈牡丹只得放棄,放下手中的茶杯,隨意梳洗了下就上床歇息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休息之前想的太入神的關係了,沈牡丹夜裡做了個奇怪的夢,夢中有人似乎在跟遲寧沛說著什麼,遲寧沛很是憤怒的拒絕。那人的背影很是高大,修長,他不知又說了句什麼,遲寧沛猶豫了下,最後還是拒絕,那人似乎輕笑了一聲,忽然慢慢的轉過了頭,沈牡丹屏住呼吸,正好奇那人轉過來會是什麼模樣的,卻不想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她整個人也驚醒了過來。

    看著外面大亮的天色,沈牡丹怔了下,門外也響起沈天源的聲音,“阿丹,可起來了?”

    沈牡丹恩了一聲,“爹,我起來了。”說罷,下床穿好了鞋襪,去開了房門,沈天源正站在門外,手中捧著一碗豆漿和幾個燒餅,看見沈牡丹開門立刻笑道:“這是遲舵主手下人帶回來的,還熱乎著的,你趕緊趁熱吃了吧。”

    沈牡丹忙簡單的梳洗了一下,接過沈天源手中的豆漿跟燒餅,“爹,你吃過了沒?”

    “我吃過了,你趕緊吃吧。”

    沈牡丹就著還是熱乎乎的漿把兩個燒餅都吃完了,外面這才響起遲寧沛聲如洪鐘般的聲音,“起錨,開船嘍!”

    ……

    喝了豆漿,吃完了燒餅,沈牡丹出了房,想在外面透透氣,剛出去就瞧見遲寧沛寬闊的背影,正站在船頭,聽見身後的動靜,遲寧沛轉過身子,瞧見帶著帷帽的沈牡丹,不由的一笑,道:“阿丹,如今船上也沒什麼外人了,就不用帶著帷帽了。”

    的確,又沒外人,沈牡丹把頭上帶著的帷帽脫下,沖遲寧沛露出個笑容,也站在船頭往遠處瞭望了起來。

    遲寧沛也沒說話,站在船頭吹著江風,一臉的愜意。

    沈牡丹心中有事,還在回想上輩子關於遲寧沛的事情,正想著,身後又傳來腳步聲,她回頭一看,不禁愣住了,身後站著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走在前面的男子身材高大身量頎長,穿著一身黑色的錦袍,袖邊領邊用金絲鉤邊,腰間豎著同樣用金絲線勾勒而成的黑色腰帶,配有一塊顏色如白脂般的玉佩。後邊的青年身材同樣高大,穿著一身青色衣袍,穩當當的跟著前面的男子。

    這兩人沈牡丹都認識,當初在臨淮她救起來的那個小男孩的叔叔,後邊的男人是當初把一盒子珍珠拿給她的那個青年。

    沈牡丹心道,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他,還想著什麼時候把那些珍珠還給了他,現在就碰上了,只可惜,那盒珍珠她沒有隨身攜帶著。想了想,沈牡丹上前沖著兩人拱了拱手,“見過公子,不知公子是否還記得小女。”

    那身穿黑色錦袍的男人這才看向沈牡丹,盯著看了一會,這才恩了一聲,“記得,上次之事,還要多謝姑娘。”他的嗓音醇厚,沈牡丹卻依舊能夠從中聽出一絲的冷淡。

    沈牡丹抬頭看著這男子,“上次之事不過是舉手之勞,公子給的謝禮太過貴重,不知到臨淮的時候,公子可否等上一會,小女好把東西還給了公子。”

    “不必了。”男人突然開口,嗓音沉沉,“既然給你了就是你的了,這些東西不及梓安的一條性命重要,這些東西是你應得的。”

    沈牡丹默然,她自然是聽懂了這男人話中的意思,男人話中的意思很簡單,這些東西完全不及他侄兒的一條性命重要,給她是理所當然的,是為了還情,用昂貴的珍珠來抵消了她救了他侄兒的性命,這男人不願意欠她分毫的情。若是她在不識好歹拒絕的話,只怕這男人就沒了耐性,她不再多說什麼,點了點頭,“小女知道了,如此就多謝公子了。”

    她救了他侄兒一命,他給了豐厚的謝禮,兩人之間便再也沒有交集了。

    男人聽完她的話便轉頭看向一旁的遲寧沛,沈牡丹便知這人應該是找遲寧沛有事,轉身沖遲寧沛道:“遲大哥,我就先回房去了。”

    遲寧沛顯然也感覺到眼前這男人是來找他的,沖沈牡丹笑了笑,“去吧。”

    待沈牡丹離開,遲寧沛這才目光落在了眼前男人的身上,炯炯的雙眼滿是不解,皺眉道:“你們特意上船乘我的船是來找我的吧?”

    男子沒有說話,側了側頭,他身後的青色衣袍的青年立刻上前一步,說道:“遲舵主,我們殿下的確有事同你商量……”

    ……

    沈牡丹住著的房間開著木窗正好能夠看見外面的情況,她看見那面色冷淡的男人身後的青年上前一步,似乎同遲寧沛說了句什麼,遲寧沛眉頭緊皺,雙腿動了下,似乎有曲膝的打算,那青年卻是一把扶住了他,又說了句什麼。她只能看清楚他們的動作,卻聽不見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只瞧見青年又同遲寧沛說了幾句什麼,遲寧沛忽然大怒,揮手打落了青年放在他手臂上的手。青年並不在意遲寧沛的態度,又說了幾句話便退到了那男子的身邊。

    男子轉身離開,青年也跟著轉身,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男子的視線似乎朝著沈牡丹這邊看了一眼。沈牡丹的視線卻只注意著遲寧沛,遲寧沛的雙眼中滿是痛苦,抉擇和絕望。她心中一動,遲家今後的命運是不是同今天見過的這男人有關?這男人身份應該不凡,讓整個遲家從臨淮銷聲匿跡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或許待會可以跟遲大哥打聽一下剛才他們到底說了什麼。不管如何,若是遲寧沛能夠避開前世的命運,今後的成就定然不凡,她日後或許會需要他的説明。

    沈牡丹呼了一口氣,鬆開攥的死緊的拳頭,又把目光放在了船頭的遲寧沛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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