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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7-16 10:40 PM

馬曉樣 -【重生之公府嫡女】《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7-29 06:28 PM 編輯

【書名】:重生之公府嫡女(台版《重為君婦》)

【作者】:馬曉樣(作者台版名為《花樣年華》)

【內容簡介】:

      重生的定國公府三姑娘梁希宜,無論如何都想不通,怎麼會招惹上傳說中很冷漠很無情很英俊卻面癱的驃騎小將軍歐陽穆。

      而且他還會對她笑,對她很溫柔,對她不求任何回報。這一切都太可怕了!

      男女主雙重生,並且都重生成別人,不一樣的重生設定文。非報復,是補償甜寵文。

      重生,不是為了讓你活在仇恨裡,而是,徹底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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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7-16 10:46 PM

1.往事

     傍晚時分,天空飄起了雪花,街道兩旁的小販們開始收攤打烊。

  胡記糕點鋪的胡大叔叼著煙袋,叨叨著:「這都快六月份了居然還會下雪呀,什麼鬼天氣。」

  門口賣字的書生擦著額頭的汗水,看向了天空,遠處的天碧像是籠罩著一層灰色的網,慢慢的落下帷幕,他搖了搖頭,輕輕的說:「常言道六月飄雪,必有冤情。」

  「哼,冤情?一朝天子一朝臣啊,怕是明日又要出血去孝敬新主子金銀。」胡大叔繃著臉,哪一次新皇登基不是清洗官場,就連他們這片管事的衙門頭子都更換好幾撥了。

  忽然,西邊一陣騷亂,震耳欲聾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的響徹而來,幾個小兵拿著長槍分開人群後站在兩旁等候後面的馬隊通過。不遠處走來一列訓練有素的禁衛軍,為首的男人不到三十歲的樣子,身穿金色盔甲,背脊挺拔如松,冷漠剛毅的臉頰映襯在暗紅色的晚霞裡仿若石雕,英俊肅穆。

  「是禁衛軍統領,歐陽家的大公子。」人群裡有人喊了出來,小兵的長槍啪的一聲指向了發聲人的喉嚨,整個街道一下子安靜下來,彷彿夜深人靜的小巷,唯獨有條不紊的馬蹄聲響徹天際。

  不知道過了多久,禁衛軍的身影在馬蹄揚起的灰塵中變得模糊起來,眾人恢復常態。

  胡大叔拉上門鎖,遞給了小兵兩包糕點,笑著打聽道:「怎麼歐陽統領居然出來了,是不是發生什麼大事情。」

  小兵本是這地區衙門的侍衛,因為要給禁衛軍領頭開道才出現在街頭,如今任務完成倒也樂呵呵的和胡記老闆聊起了天,說:「城東的禮部尚書陳宛大人自盡了。」

  匡噹一聲,賣字書生手中的書畫掉到地上,他慌張的跑上前,說:「可是曾在魯山書院任教的陳宛先生嗎?」

  小兵點了下頭,示意他不要聲張,用幾近可聞的聲音說:「全家三十二口,無一活口。」

  「為什麼!」賣字書生紅了眼眶,想當年他曾在魯山書院旁聽有幸拜讀過陳宛先生的詩詞,不敢說其性情有多麼清高,至少是肯敢言的忠良之輩。

  小兵撓了撓頭,欲言又止,倒是旁邊的胡大叔突然啟口,說:「陳大人和賢妃娘娘娘家鎮國公府聯姻的事情你沒聽說過嗎?當時怕是皇后娘娘已經暗恨於心。如今五皇子奪嫡失敗,新皇自然厭棄曾經站在賢妃娘娘身後的陳宛大人。可是陳家是清流之首底蘊頗深皇帝表面上無法莫名降罪,自然有試探皇帝心意落井下石之人栽贓陷害陳大人。」

  小兵連連點頭,低聲說:「罪名不少呢,大到科舉舞弊結黨營私,小到貪污虧空猥褻女童。」

  「放屁!陳大人怎麼可能是那樣的人!」書生極其憤怒,小兵按住了他的嘴巴,說:「所以他自請從家譜除名脫離宗祠,以死表忠心,新皇也覺得他還算識相估計不會追求其他陳家人的罪名了。」

  「想當年皇后娘娘想和陳家聯姻,陳大人不想捲進奪嫡之爭寧肯遠赴南方偏僻之地赴任,卻終究沒躲過賢妃娘娘的算計和鎮國公府做親,真是可憐他們家那個機靈的女娃娃,小時候還來我這糕點鋪子買過糕點呢。」胡大叔歎了口氣,拍了下書生的肩膀,說:「大叔先走了,你也趕緊回家莫要生事,這本不是你我這種小人物可以左右的。」

  書生點了下頭,陳家如今的悲劇源頭,就是陳宛將嫡長女陳諾曦嫁給了鎮國公府的李若安呀。

  城東的鎮國公府,如今已然改換門庭。

  原來的世子爺李若安帶著兩三個家眷搬到了街角處一個三進的院子裡。陳諾曦躺在床上,捂著嘴巴不停的咳嗽,臉頰煞白的沒有一絲血氣。

  「呦,姐姐今個沒吃藥吧?」一個穿著花枝招展的女子站在她的旁邊,端著盤子,盤子上面放著兩碗墨黑色的藥水。

  陳諾曦冷漠的看著她,斷斷續續的說:「李姨娘,你怎麼回來了。」自從鎮國公府爵位被除,院子被新皇收回,他們便將奴僕遣散,買了個小院子留下了幾個不願意走的老人過活而已。

  「我回來看看姐姐和夫君呀?」李姨娘笑的囂張,她如今攀上高枝,曾經村子裡暗戀她的農戶二斌在漠北參軍時侍候歐陽家大公子,如今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混了個守城士兵,官雖不大但是仗著可以見到歐陽大人所以無人敢得罪他。兩個人在京城重逢,正巧她離開國公府就做了二斌的侍妾,如今來往於落魄戶李家凜然無人敢阻擋她的。

  陳諾曦深吸口氣,她抬起頭直直的看向她,說:「你到底想幹什麼?」

  「幹什麼?」李姨娘哈哈大笑了兩聲,道:「看看你們過的好不好,同時帶來一個好消息。」她扭著腰肢,眉眼裡閃過一道狠絕。

  「我不想聽。」陳諾曦淡淡的說,對於如今的她來說已經不可能有任何好消息了。

  「就算是關於你的父親的事情也不想聽嗎?」李姨娘坐在她的床邊,嘴角微微揚起。

  陳諾曦目光一沉,盯著她,說:「我父親怎麼了?」

  「陳大人!」李姨娘突然頓住,她屈身向前,額頭和陳諾曦的目光離的很近很近,一字一字說的清楚:「死了。」

  轟的一聲,陳諾曦大腦裡一片空白,她感覺到有人將手放入了她的心臟,使勁的掏著什麼,於是她的胸口彷彿被什麼掰開,生疼生疼的渾身顫抖了起來。

  「陳家三十二口,都死了。」

  李姨娘生怕陳諾曦聽的不夠清楚,重複的說:「陳家三十二口,都死了!」

  陳諾曦渾身僵住,目光木然的盯著前方,都死了……她雙胞胎弟弟阿錦死了,她最小的弟弟阿佑才十六歲,十六歲啊……都死了,她的喉嚨被什麼堵住,連哭都發不出聲音,不要啊……

  「這一切都是因為你!陳諾曦!」李姨娘還嫌不足以打擊陳諾曦似的大聲的說:「都是因為你嫁給了李若安,幫他助紂為虐,所以你們全家為你一個人陪葬。你父親自盡懸樑,以死明忠,你們陳家二房自絕其脈,以死明志,可是新皇怎麼想的呢?根本不信!哈哈哈哈,我現在的夫君早年便侍候歐陽大人,新皇對於你們家人始終厭惡至極,怕是你父親還以為如此忠烈至少可以換回些許聲望名譽,但是新皇根本不在乎,陳諾曦,沒想到你也有今日嘛。」

  陳諾曦渾身顫抖,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嘩嘩的落下,她快窒息了,她捂著胸口望著李姨娘,艱難的說:「為什麼?為什麼?」

  李姨娘冷哼一聲轉過頭,看向了日漸昏暗的天空,吼道:「為了我曾經十月懷胎的骨肉,兩個孩子,兩條人命啊陳諾曦。」

  陳諾曦一怔,搖了搖頭,「我從未主動害過你。」

  「但是你的袖手旁觀更加可惡,你以為其他那些人不怨嗎?李若安這個畜生強搶民女,肆無忌憚,什麼樣子的事情他沒有幹過,你管過他嗎?你說過一句話嗎?你認為我們不自重才淪落為妾,整日裡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但是你自己又如何,還不是為他生了兩個孩子,還不是一樣在床上伺候李若安,你比我們高貴多少嗎?名門貴女,名門貴女也有今天,我很高興!」

  陳諾曦彎下頭,她心臟疼的難受,整個人快要承受不住,她艱難的搖了搖頭,伸出手,又艱難的放下手攥住被邊,不停的顫抖,無法控制的顫抖,終於忍不住噗的一下,噴出了一口血。

  她暈暈乎乎的仰靠在枕頭上,目光渙散起來,周圍好像突然傳來了凌亂的聲音,吼叫,一切開始變得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她覺得她可能是要死了,唇角不由得微微揚起,太好了,她終於不用再為了孩子委曲求全,她可以回到父母的懷抱裡,回到小時候,依偎在背脊總是挺的筆直的父親身上,聽阿母唱著古老的童謠,然後摟著一母同胞的阿錦,阿蘿,還有小阿佑咯咯咯的笑個不停。

  「諾曦!」李若安失魂落魄的趴在不省人事的陳諾曦身邊,那張玉冠的面容呆滯好久不曾表現出任何神情,嘴裡不停的喚著:「諾曦,諾曦……」他曾是不知民間疾苦的鎮國公府少爺,當年為了幫表哥奪嫡玷污了陳諾曦迫使她不得不嫁給他,然後卻不好好珍惜依舊我行我素吃喝嫖賭,直到賢妃娘娘去世,五皇子自盡,李家倒台,曾經圍著他轉的狐朋狗友一哄而散,美人小妾更是偷偷摸摸的捲了金銀逃離國公府後方知人間冷暖。若不是陳諾曦當時為了大女兒的婚事留下來陪他支撐李家,他可能早就撐不下去。

  這一輩子陳諾曦沒和他享過福氣,還連累陳氏一家以死明忠,他實在太對不起陳諾曦了。如果有來生,他定當早早尋到她帶她遠離塵世,守著她,照顧她,不讓她再受一絲委屈,一輩子就守著她一個人過活。李若安取下掛在角落處的一把長劍,這還是先皇賜給李家的御用之物,他一直沒捨得將它當掉,如今倒是有了用處。

  他冷冷的掃了一眼李姨娘,淡淡的說:「我已經負諾曦一生,你何苦又為了報復我來刺激她。」他走到床前,望著陳諾曦安靜美好的容顏,將長劍刺入胸口,鮮紅色的血跡染紅了陳諾曦的衣衫……

  李姨娘瘋了似的撲向了李若安,大聲的哭了起來,嘴裡喃喃的說:「你一直說最厭煩陳諾曦那股子置身事外的勁兒,如今看來明明你就是只愛她啊……」

  她是恨陳諾曦,除了她不管她兩個孩子的死活之外,還因為她對世子爺一點都不好,世子爺卻依然口是心非的喜歡著她,喜歡她喜歡得不得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4-7-16 11:04 PM

2.重生

      定國公府東華山別院,日光照進小院子裡,一群花兒似的姑娘們忙碌著整理箱籠,身穿粉色綢緞小襖的姑娘發號施令,不停的提醒婆子們將箱籠按照她說的順序依次放入倉房內。

  站在旁邊的小丫頭徐禪把玩著耳邊的碎發,討好的說:「夏墨姐姐你好厲害,不過一天時間就把姑娘的箱籠全部整理好了,難怪連楊嬤嬤那麼厲害的人都對你笑臉相迎。」

  被喚作夏墨的女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沒有回話,對著賬本再次清點了一次數量,謹慎的將重要物品用紅色標記出來後,方輕輕的吸了口氣。

  「夏墨姐姐,今年姑娘是不是要陪著老太爺回京城過年呀。」

  夏墨瞇了下眼眸,淡淡的說:「你若是有話就直說吧,不用一天到晚的旁敲側擊。」

  徐嬋不好意思的纏著夏墨的手臂,撒嬌道:「夏墨姐姐你一定要幫我多說些好話,我聽說三姑娘會從別院挑選幾個丫頭回京城,我也想跟著你們走。」

  夏墨眉頭掬起,抬起頭看向了徐嬋,直言道:「你若是想留在姑娘身邊也不難,先回去和爹娘商量簽訂賣身契的事情吧,否則饒是姑娘再喜歡你,夫人也不會放心你在三姑娘身邊伺候。」

  徐嬋面露躊躇,不由得算計起來,四年前,她不過是閒來無事答應村長來到別院裡做工,原本以為戶主是京城普通的官宦人家,沒想到竟然是大黎國的定國公府,定國公是世襲罔替的鐵帽子公爺,不會因為皇位更替遞減爵位。

  夏墨見她沉默下來,面露猶豫,不由得心裡冷笑,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農村丫頭。

  「我回去再和爹娘商量下吧。」徐嬋見夏墨對她愛答不理,心裡有些失落。

  他爹認為徐家在村裡體面,怎麼可以將親閨女賣給別人當丫鬟呢。這要是讓街坊鄰居知道了會怎麼想。她娘倒是支持她的想法,不願意如花似玉的寶貝女兒成為農婦。而且徐嬋娘家舅舅是商人,一直想和達官貴人搭上關係,巴不得可以往定國公府塞個親戚。

  夏墨看了眼時辰,三姑娘怕是快睡醒了,她催促徐嬋離開倉房掛鎖後去廚房準備茶點。

  五年前,她作為三姑娘的侍女來到這處東華山別院的。定國公府三老爺癡情於青樓女子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一堆言官落井下石說什麼子不教父之過所以上奏皇帝徹查定國公爺,認為三老爺就是仰仗定國公爺世襲罔替的爵位帽子才敢如此不顧及後果行事,此言一出嚇的定國公爺立刻病倒,躲到東華山別院養病。

  夏墨感歎歲月如水,當年乾巴瘦的三姑娘如今已經變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她撩起簾子,撚手捻腳的吩咐小丫頭們輕輕的擺放好食物盤子,忽的聽到背後傳來呢喃的聲音。

  夏墨心裡不由得一驚,跑到三姑娘的床邊,發現三姑娘梁希宜滿頭是汗,閉著眼睛掙扎著什麼。她急忙熱了手帕附在了三姑娘的額頭,小聲的說:「姑娘,姑娘,醒一醒……」

  「啊!」的一聲尖叫,梁希宜猛的坐直身子,蒼白的鵝蛋臉沒有一絲血色,她大口喘氣兩隻手緊緊的攥著脖領子處,她做夢了,夢到上一世死去的情景……

  她永遠也無法忘記那一天,心臟彷彿被李姨娘生硬的一點點掰開,渾身泛著顫慄的疼痛。她原本以為一切都已經結束,卻沒想到老天並沒有讓她如願以償。她睜開眼睛,入眼的世界熟悉又陌生起來,她不再是陳諾曦,而是定國公府的三姑娘,因為身體不好陪著祖父久居東華山。

  夏墨捏了捏她的被子,擔憂的說:「姑娘,沒事吧,可是又魔怔了?」自從經歷四年前那場雪崩,三姑娘總是在半夜裡驚醒,然後發呆好久都不說話。

  梁希宜睜著眼睛,恍惚的看著前方,思緒似乎還沉靜在剛才的夢裡,又夢到那雙熟悉的眼眸了,仿若夜幕裡的寒星般攝人心魂……她輕輕拍著胸口,還好只是在夢裡而已。

  「徐憂,去給姑娘倒點熱水。」夏墨轉身吩咐小丫鬟做事,四年前的那場雪崩,三姑娘整個馬車被雪連埋帶滾的翻下山坡,當時她和楊嬤嬤回去取東西躲過一劫,而平日裡姐妹相稱的另外三個丫鬟都死了,否則也不會從村子裡找丫頭伺候姑娘。雪崩後路堵了好久,和府裡取得聯繫的時候都過了多半個月了。倒是平時身骨極弱的三姑娘,愣是被救活了!人人都道紫氣東來,應了西菩寺主持那句姑娘唯有久住東方才有續命之法……

  梁希宜低著頭,淺白色的襯衣上繡了兩朵荷花,正是她早上親自選的那件。她還是定國公府的三姑娘梁希宜,而不是嫁給鎮國公府世子李若安的禮部尚書嫡女,陳諾曦。

  「姑娘剛醒嘴裡肯定乾澀,喝點東西吧?」夏墨笑瞇瞇的端了個盤子,上面有一杯茶,還有一杯清水。梁希宜果然取了那杯茶,淡淡的抿了起來。

  她前世就愛喝這位苦茶,當時是從一個藩外的婆子那裡得到的秘方,不但對腸胃極好,還可以美容養顏。這味茶主要成分是大葉冬青,那種極致苦澀的感官刺激可以讓人瞬間清醒,不管她被李若安刺激到何等地步,都可以忍耐下去。

  如果沒有這份毅力,她也不會在新皇繼位後為了兩個孩子撐起整個李家。每當想起往事,她的喉嚨便好像堵著什麼東西,讓人窒息。若不是李家出身的賢妃娘娘窺視帝位,算計她的父親禮部侍郎陳宛,他也不會嫁給李若安。整個陳家更不會因為站錯了隊伍,在新皇登基後被誣陷成亂臣賊黨。百年清流的望族陳家因為她這樁婚事受到新皇厭棄,更有落井下石的小人栽贓誣陷,逼得父親不得不自請脫離宗族,寫血書後於府邸自刎明志,以證清白……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嫁給李若安,賢妃娘娘的親侄子,導致入閣後的父親完全無法獨善其身。往事種種不堪回首,上輩子的爹娘如今都俱在,她怕是一輩子都無法和他們相認。

  夏墨安靜的站在床邊靜候梁希宜發呆,起初大家多少會有些不適應,現在卻是對三姑娘任何事情都變得習以為常。三姑娘有許多特殊的癖好,比如沉思,又比喝苦茶,這味茶是按照姑娘口述的方子煮的,姑娘說她是苦茶,他們平時打趣叫它三姑娘的茶。反正和丫鬟們一說三姑娘的茶,大家就知道要按照熬藥的方式去熬茶了……

  楊嬤嬤曾經說過,三姑娘的病是娘胎裡帶的,因為和四少爺是雙生子一出生就蔫蔫的,二夫人心疼的不得了求了老太爺請宮裡太醫給三姑娘治病,只是眾人均說治不好,天生體弱。

  二夫人急了亂投醫跑到了香火很旺的西菩寺求佛祖幫忙還給個孩子點了長明燈,按說長明燈都是給老人或者死人點的,那位主持大人卻在看過三姑娘面向後說可以點,並且言明紫氣東來地乃陽氣最重之地,所以老爺子決定進駐東華山後便帶上了三姑娘。

  梁希宜四年前清醒後便努力回憶上輩子定國公府相關的事情,最後發現,除了定國公三爺迷上了春香樓花旦的事情似乎有所耳聞外,其他竟是沒有記住什麼。定國公雖然是大黎國僅有的兩個鐵帽子公爺之一,但是因為子嗣太沒出息,僅靠祖產生活,基本上完全脫離於朝堂之上,凜然一副落魄勳貴的樣子,不過倒也正因為如此,沒有被捲入奪嫡的風波中。

  「姑娘想什麼呢,水杯都空了。」夏墨淺笑的移走梁希宜手中的茶杯。

  「祖父可是在書房呢?」

  「嗯,聽上房的梁三說,午飯都是在書房用的。」

  「許管事呢?」梁希宜皺著眉頭,祖父近來似乎過於忙碌。

  夏墨讓小丫頭將茶點撤了,笑著說:「嬤嬤不讓人提呢,這次老太爺之所以同意老夫人回去過年是因為二夫人說……」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忽的一頓,臉頰微紅,她發現自己真是逾越了,主子們的事情怎麼能順其自然的告訴小姐呢。

  「說吧,不外乎是我的婚事罷了。」梁希宜兩世為人,早就沒有了年少女子的懵懂,什麼情情愛愛,她再也不可能認真了。婚姻唯有利益才可以維繫。好像上一世,她本和李若安本是不死不休的關係,但是為了兩個孩子她卻沒有對他落井下石。如今重活一世,她唯有兩個心願,一是幫助現在的陳諾曦躲過李若安,不讓陳家如前一世那般淒慘。二是嫁個普通人家,門第越低越好,日後仰仗娘家作威作福便好,至於對方是誰明誰,性情如何,都敵不過自己有家財萬管,父母兄長疼愛。

  「聽說是二夫人求到老夫人那裡說姑娘快十三歲,到了議親的年齡,任由姑娘待在山裡以後怎麼說婆家呀。」夏墨一口氣說完,不由得暗歎,她在山裡呆的都變得粗野什麼都敢說。

  梁希宜好笑的盯著她,道:「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夏墨姐姐,你也十六了吧。這次如此盡心的幫我收拾箱籠,歸心似箭呢。」

  夏墨一怔,紅著臉佯怒的說:「奴婢可當不起姑娘一句姐姐,只求姑娘大恩大德,幫……呸,莫再提這種事情了。」

  梁希宜點了點頭,倒是沒有再為難她,說:「我倒是覺得山裡的日子過的清閒,其實女孩家只要娘親幫我備好豐厚的嫁妝,別說十三,過了十八也有人要的。」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又在亂想什麼呢。」一名身穿綠色長襖的婆子掀起厚重的鏈子搓了下手,念叨著:「夏墨,你都跟姑娘胡說八道些什麼了,怎麼引得姑娘說話這麼輕浮張狂。」

  梁希宜眉眼一挑,說:「嬤嬤來了都不做聲,在門外偷聽我們閒話家常。」

  楊嬤嬤是二夫人奶娘,平日裡把三姑娘捧在手心裡寵著,二夫人確實是最疼愛三姑娘,連自己的心腹嬤嬤都送進山了。梁希宜清醒後一直是楊嬤嬤和夏墨近身侍奉,四年下來,她完全把他們當成最親近的人,說話一直沒大沒小,不分主僕。

  「我的姑娘,日後莫要當著別人面前提什麼嫁妝,婚事,否則老奴真是沒臉見二夫人。」五年前離開京城的時候明明是文文靜靜的小姑娘,現在快成野丫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教壞了姑娘。

  梁希宜眨了眨眼睛,笑著說:「嬤嬤放心,希宜自有分寸。」

  楊嬤嬤滿臉笑意的看著眼前高挑靚麗的女孩,他們家的三姑娘這兩年真是長大了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4-7-16 11:09 PM

3.祖父

     傍晚時,梁希宜早早催促廚房準備晚飯,她換上一身乾淨的衣衫,大大方方的走出院子。夏墨跟在身後,小聲說:「大院的梁三說老爺心情不太好,許管事和李管事都遭殃了。」

  粱希宜哦了一聲,目光皎潔的望著一臉平靜的夏墨,說:「我看你和梁三關係倒是不錯哦。」

  夏墨一愣,雙手不知道放在哪裡,慌亂的說:「小姐,您,您誤會了。」

  粱希宜安撫的握住了她的手,輕輕的說:「我那天可是聽見小丫頭議論梁三待你不同其他人,才隨便問下,如果你不願意就算了。我還不是趁著這最後的輕鬆日子放肆些。」她轉身走了兩步,又回頭望著夏墨,嘴角上揚:「好了嘛,我知道你看不上梁三就是了,他雖然沒了子嗣,畢竟是個鰥夫,我到時候會叮囑楊嬤嬤絕對不能把你配給他。」

  「啊,也不……哎呀!小姐你怎麼這樣嘛……」

  夏墨望著揚長而去的粱希宜無奈的跺了兩下腳,說起他們家三姑娘,有時候成熟穩重的好像歷經滄桑之人,有時候卻幼稚的像個孩子,說話肆無忌憚,想幹什麼就必須幹什麼。真不知道回到定國公府後,二夫人會不會怪他們這些人沒看管好姑娘。

  三姑娘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國公爺要負全責。天元四十一年,國公爺入住東華山一年後不肯回京,老夫人拿三姑娘的教養問題作為理由讓國公爺回京,國公爺一氣之下送走三姑娘卻遇到雪崩,不由得心生愧疚,從此親自教養三姑娘。定國公夫人劉氏是威武侯九房的嫡出小姐,從小嬌生慣養,性格跋扈,但是身體不錯,進門後連生三子。

  定國公的大兒子現任太僕寺少卿,是正四品閒差。妻子子嗣艱難,快四十歲的人了連個嫡子都沒有,只有兩個嫡出女兒,庶子倒有三個。二兒子梁思遠,整日走馬觀花,是京城著名紈褲子弟之一,無官無俸,過著啃老的日子。但是他娶了個旺子的老婆徐氏。

  二夫人徐氏出身武將家庭,原本不配和定國公府結親,但是梁思遠爛名遠楊又不能襲爵,再加上大兒媳婦身體太弱,再給二兒子結親的時候便最看重女兒家的身體情況。最後決定將就娶四品武將家女兒徐氏了。後來每次提起這門親事,定國公都忍不住和大家吹噓一番自己的先見之明。

  徐氏此女,身子骨極其硬朗,入門後連生兩子,第三胎是雙胞胎。如今二十多年過去,先後給二老爺孕育六個嫡出兒子和兩個嫡出女兒,雖然二老爺在家裡不受重視,卻沾了兒子的光,整個國公的未來可以說全部繫於二房。二房大少爺師承魯山學院,明年入場參加禮闈,二少爺去年也中了舉人,打算再等一屆也會下場參加會試。

  三兒子梁思治讓國公爺又氣又愛,他十六歲考上進士,可謂極其大才者。老太爺曾以為看到振興家族的希望,卻不想愛讀書的人多少有些執拗,自從在春香樓遇到了香末姑娘,梁思治感謝老天讓他遇到生命裡的真愛,執意休妻不說,連翰林院編修的差事都不幹了。三夫人娘家是言官,專門挑官員錯處,女兒在定國公府裡受了欺負,基本上是往死裡訴訟梁思治,連後宮都在議論此事。太后聽說後大怒,認為梁思治為了一個青樓女子,對待妻子和良妾如此苛刻,未免性子太過涼薄,實乃不是賢臣備選,這句話基本斷了三老爺的官途,別想再被起復了。

  定國公爺察覺出朝廷風向有問題要將梁思治從族譜除名,斷絕父子關係,省的被人利用,卻遭到了老夫人強烈反對,一時間定國公府亂成了一鍋粥,又有人諫言,如此公府,豈配爵位罔替之恩,老公爺立刻做出決斷連夜離京躲到山裡,生怕被太后叫入宮裡談論爵位一事。

  梁希宜對於國公爺的疼愛順水推舟,越發乖巧懂事,老太爺在山裡本來寂寞,見孫女又是如此品德,不由得起了教導之心,四年來,梁希宜和國公爺一對祖孫倒是相處融洽。

  梁希宜在上房沒找到祖父,轉身走向書房,不曾想人還未到,就聽到裡面老爺子不間斷的咳嗽和怒吼的聲音。

  「你回去問問劉氏,她是想讓定國公的爵位在我身上丟了嗎?」定國公梁佐右手捂著胸口,左手拳頭裡攥著一張信紙。粱希宜一進門便看到此等場景,柔聲道:「祖父怎麼了,我從老遠就聽到您發火的聲音,別再氣壞了身子。」

  定國公見孫女進屋,欲言又止,許管事和李管事低垂著頭,大氣不敢喘一聲。

  粱希宜倒了杯茶,遞給祖父,道:「祖父,先歇歇火,他們不懂事,又是家僕,主子說什麼便是什麼,也不曾知道信中內容是什麼,更不敢違背主子的意思不送信,您和他們生氣也無濟於事。」

  定國公大口喘了幾口氣,幾度想開口,又覺得這種話和孩子說不太合適。

  粱希宜考慮到他的顧慮,給兩位管事使了一個眼神,令他們退下,自己上前拿過祖父信函,沒有看什麼直接放在桌上,說:「祖父,如果是因為小叔叔的事情,您在這裡發火有什麼用呢,小心氣壞了自己的身子,更沒人可以教訓小叔叔了。」

  「哼,那個逆子。」

  粱希宜一怔,因為祖父不提,她自然不可能主動讀信,只是暗想這年頭能讓祖父生這麼大的氣的事情唯一一件,果然還是因為小叔叔。

  「你祖母年紀大了,腦子越發糊塗了。」定國公欲言又止,孫女畢竟才十三歲,雖然平日裡一老一小無事不談,但是涉及兒子和青樓女子的齷齪事情,他一個大老爺們還是說不出口。

  粱希宜懶得管三叔的事情,卻不忍心看祖父因為這件事情生氣,寬慰道:「祖父,既然如此,那我們不回京城了,讓小叔叔繼續反省吧。」

  定國公一聽,剛要賭氣似的附和點頭,又急忙住口。他目光複雜的看著梁希宜,三丫頭確實到議親的年齡,如果陪著他一個老頭繼續在山裡住著,著實耽誤了!更何況他們家阿悠這麼乖巧喜人,卻無人知曉,他必須回去,而且要全程把關參與。

  「祖父……」粱希走上前,將書桌上凌亂的紙筆重新碼放整齊,聲音輕輕柔柔卻有一股讓人平靜的力量,低聲說:「祖父可是怕小叔叔的事情會影響到定國公爵位的問題?」

  梁佐微微一怔,點了點頭,歎氣的說:「連你一個小姑娘都能想到的事情,他那麼大的人了竟然會不懂,這書都讀到哪裡去了,還有你祖母……真是越老越糊塗。」

  「祖父,既然他們都不懂,您幹嘛不直接說呢?」在粱希宜看來,一家人本應該一條心,很多東西不如說開了比較好。

  「你讓我和誰直接說呢?那不講理的老婦人?還是現在寧肯和我斷絕父子關係也要娶青樓女子為妻子的不孝子?」梁佐搖了搖頭,說:「孩子,你的小叔叔如今徹底魔怔了,我估計他也是受人挑唆,但是不管如何,事實就是他依然故我,我倒是不怕他自生自滅,只是你祖母卻是寧可捨了命也不同意將你三叔的名字從族譜劃掉。什麼定國公的爵位,反正是你大伯父繼承的,她一個將入土的人才無所謂呢。」

  粱希宜皺眉,她倒是聽楊嬤嬤提起過祖母是個執拗的人,有時候只圖一時之快,對名利看的極其淡薄,倒是特別在乎自己的小兒子。可是大伯父和爹也是她親生的,怎麼能這麼偏心。

  「哎,娶妻當娶賢,我娶了個不知輕重的悍婦,生了三個不知輕重的傻兒子,還好你娘雖然也很厲害,卻不是沒眼色的主,你爹雖然不成材,你三個哥哥倒是個好的,兩個都考上了舉人,老三也準備回祖家準備鄉試了。」

  粱希宜欣慰一笑,對於一個女人,再也沒有比嫡親兄弟有出息更讓人高興的事情,不由得勸慰他說:「既然祖父也知道哥哥們爭氣,幹嘛還和小叔叔置氣呢?其實要我說,哥哥們有實力,即便日後沒有國公府的背景,也可以平步青雲。如果哥哥們不爭氣,即便祖父您保住了國公府的爵位,也難免大伯父日後給丟了。」

  梁佐微微一怔,見孫女笑的皎潔,圓潤的臉頰好像明媚的日光般柔亮,心底有一處柔軟被碰了一下,好像沒那麼悲憤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如果皇帝想收了他的爵位,就算老三爭氣了,他現在保得住一時,卻不能保得住一世,總會有人順應天子的意圖找到各種各樣的理由來針對定國公府。想到此處,他有些豁然開朗,連帶著看著梁希宜越發順眼,這孩子說話真是貼心,每次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是這樣雲淡風輕的樣子,讓人看了都會覺得心裡寧靜。

  「祖父,您都說了,不管是叔叔們還是我爹,都不是聰明人,您就當為了他們也要養好自己的身體,省的我們這些不聰明的後輩把梁家毀了,至少有您在,皇家做事多少會留些餘地的。」

  「哎……阿悠,你且記得,日後若是成家生子,兒子一定要賤養,沒本事可以,沒出息也成,但是不能沒有心。」

  粱希宜佯裝臉紅,道:「祖父又胡說了,我若是有了孩子,就讓祖父教導。」

  梁佐見她說的認真,忍不住笑了一聲,他真是老糊塗了,和自己的孫女說這些,為老不尊,為老不尊呀。

  粱希宜上前拉住定國公的右臂,挽在懷裡,道:「走吧,我讓人煮了祖父最愛吃的紅燒肉,您午飯便在書房湊活的,晚上可不許了哦。」

  定國公任由孫女拉著出了書房,站在門外候著的兩個管事暗道,三姑娘真是有本事,剛才老爺還是那副模樣,轉眼跟沒事人似的了。站在更遠處旁廳從京城送信來的兩位管事之一梁大更是從三弟那裡聽說過三姑娘的點點滴滴,暗道,難怪大老爺讓他多留意三姑娘,千萬不能得罪。

  梁佐在粱希宜的勸說下,多吃了點肉。他也覺得粱希宜說的有理,既然孩子這麼不爭氣,他才要活的長久點。怎麼也要熬到劉氏那糊塗婆子死了以後再說,要不然他不在了,那婆子一家獨大,指不定出什麼妖額子,搞不好為了小兒子都能讓那個女人進門,這真是梁家最大的不幸。

  粱希宜好像上輩子盯著女兒似的要求定國公梁佐將飯吃的乾淨,有人說老人就和孩子似的,其實哄一哄就好,梁佐和老夫人夫妻感情還可以,就是沒什麼共同語言,於是難免有苦無處訴說,粱希宜喜歡當祖父的傾聽者,他以為她什麼都不懂,言語無所顧忌,其實她都記住了,也漸漸懂了了老人的不易。

  晚飯後,梁佐似乎對於幼子的事情已經釋懷,不管京城是龍門虎穴,他不可能一輩子不回去了,那麼如果皇家真要收他爵位,躲避不過是自欺欺人,不如直接面對。好像三丫頭說的,定國公府這麼多年就沒出過能拿的出手的人物,還靠著祖蔭享受了這麼多年爵位的俸祿,如今就算被削除爵位似乎也不算吃虧。梁佐不知道為什麼,怎麼凡事讓三丫頭一勸,他就覺得自己佔了便宜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4-7-16 11:14 PM

4.親戚

      入夜後,無盡的漆黑籠罩大地,粱希宜披著薄襖坐在桌子前面看賬本,夏墨將快要燃盡的紅燭換掉,勸道:「姑娘早點休息吧,省的累壞了眼睛。」

  粱希宜搖了搖頭,笑著說:「明天還要和祖父說,我必須看明白了,這些年都是你幫我弄的,最後時刻我也要臨陣磨槍一把,否則祖父肯定能發現。」

  三年前定國公發現梁希宜太過悠然自得,考慮到女娃早晚要學會管家就將徐家村周邊的幾處莊子和店舖都交給楊嬤嬤,讓她輔助三姑娘做事,不能太閒了。

  「夏墨,真是辛苦你了。」梁希宜認真的看了一眼夏墨。

  前一世她從九歲就開始和母親學習管家,十二歲接手陳家大小適宜,十六歲成親後主持鎮國公府中規,一直到鎮國公府被除爵,李家倒台後她都像個旋轉不停的陀螺似的忙個不停,如今好不容易重新來過,她決定放權給身邊人分工去做,偷得一時閒暇。

  夏墨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說:「這幾年姑娘身邊只有我一個人,楊嬤嬤也盡心教導,但凡不能讓我在那些婆子面前丟了主子的臉面,我自當該用心學了。」

  「呵呵,時間過得真快啊。」梁希宜感歎了一聲,說:「祖父答應我分別為夏水,夏荷和夏蘭在別院蓋一座祠堂,當年若不是他們護主心切,我怕是撿不回這條命的。」

  夏墨忍不住紅了眼圈,說:「嗯,他們也是有福的,難得小姐肯也記掛他們,夏荷的小妹妹也要入府當差了,楊嬤嬤說會要過來伺候姑娘。」

  「知道了,丫鬟的事情你和嬤嬤安排就好。」定國公府裡家生子的名單,她可是兩眼摸黑完全不瞭解。粱希宜剛清醒的時候對前塵往事有點記憶,但是或許因為身子骨太弱,她根本來不及消化就又睡了過去,再次清醒已經是很久以後,完全沒有記憶了。

  「我和嬤嬤都覺得,府裡的丫鬟雖然是家生子,但是和其他院子的關係太過緊密反而容易出什麼糟心的事情。而且府中是大夫人管家,大老爺院子裡亂七八糟,難免給姑娘送來不合適的人,所以想著不如帶走現在的丫頭們,至少姑娘使喚的比較順手而且熟悉了。」

  粱希宜想了片刻,點了點頭,說:「徐憂?徐嬋?還有二丫,春菇。你覺得這四個丫頭如何?」

  夏墨垂下眼眸,姑娘真是信任她,連這種事情都同她商量,心裡十分開心,越發恭敬的說:「徐憂和春菇模樣差點,但是為人老實,未必就比府裡新進的丫頭次。如果姑娘覺得可以,我就私下提點下他們身契的事情。至於二丫和徐嬋,前者做事毛毛躁躁,嘴巴也沒個把門的,我怕回到府裡會給姑娘惹來麻煩。至於徐嬋,她倒是多次找過我,甚至塞我銀子呢。」

  粱希宜不由得一樂,道:「你可以收了不辦事的。」

  「我好歹是姑娘身邊的大丫頭,若是被銀兩收買了會讓楊嬤嬤笑話死我的。所以,我就跟她說若她家裡樂意簽了死契,我再幫她和姑娘說說話。」

  粱希宜嗯了一聲,徐嬋這樣子的姑娘她見得多了,留著平日裡圖個樂,需要的時候還可以當當槍使,上輩子李若安正式抬了姨娘的女人就有十二個,什麼樣的女人她沒接觸過呀?不過她不喜歡強人所難,若是徐嬋非常樂意過來,她就做個順水人情,她以為她進了香窩,沒準是個蓋滿鮮花的糞坑。什麼樣子的女人她都可以收,但是必須手中拿著賣身契,方才用起來踏實。

  「小祖宗別看賬本啦,過兩天咱們就要啟程了,你再弄壞了身子我就真沒臉見二夫人了。」楊嬤嬤輕快的聲音從耳邊響起,梁希宜抬頭去看她,不由得故作擔憂的說:「嬤嬤你不說還好,一說啟程我還真有些怕呢。」

  楊嬤嬤愛惜的捋了捋她的髮絲,說:「怕什麼,咱們是回家,又不是去什麼龍潭虎穴,更何況二夫人想小姐想的心疼,只會寵著姑娘。」

  粱希宜抿著嘴角柔順的淡笑,道:「娘親雖然年年都讓人送東西來,可是畢竟是五年未見,我又在這裡野慣了,祖父本不大管我,瞧著因為就要回府,祖父整個人都變得嚴謹了許多,我真是不適應呢。」粱希宜一點一點給大家做著心理鋪墊,如果日後她和兄弟姐妹們見面後不親也不能怪他,畢竟分開足足五年之久。

  楊嬤嬤心疼的點了點頭,說:「夫人後悔的緊,誰曾想老太爺當真那麼狠心,五年都不曾歸家,更不肯見國公府上的老爺們。」

  「嬤嬤莫要說祖父狠心,祖父待我極好,雖然父母不在身旁,我卻是獨享祖父的寵愛。」

  楊嬤嬤察覺自己失言,假裝拍下嘴角,道:「老奴言過,待幾日後二夫人見到姑娘健康的模樣,必然會十分欣慰的。」

  粱希宜垂下眼眸,她如今雖然不過十三歲,整個人卻顯得非常高挑。相比於上輩子典型的江南女子身段的陳諾曦,梁希宜或許不算特別柔弱的美麗女子,但是她的骨架大,身材纖瘦細長,臉頰圓潤,明眸的雙眼一眨,整個人顯得非常清爽。尤其是是她的嘴角微微上揚的時候,給人一種沉靜安逸的感覺。想來因為梁母徐氏祖上軍戶出身,身材都比較高大。

  「嬤嬤,你再和我說說府上的事情,祖母是不是當真那麼偏疼小叔叔?」

  楊嬤嬤微微一怔,想到姑娘早晚要面對那麼一大堆人,與其到時候不知所措,不如提點她一下,以免失了方寸。

  「三老爺是老夫人的幼子,因為當時姑娘太祖母去世,老夫人上面沒了婆婆,老太爺又……咳,那一年雪姨娘進門……總之老夫人就將三老爺親自養在膝下。」

  粱希宜點了點頭,暗道,怕是祖母對祖父納妾有意見,正逢上面也沒了管她的婆婆,就把精力都放在小叔身上了。

  「其實國公府的姑娘少爺們歷代都是有養娘的,很少有自個帶孩子的主母。所以老夫人對待三老爺的情感自然不一般了。更何況三老爺從小就極為聰明,熟讀詩書,十六歲就下場考試,進了翰林編修,還娶了四品僉都御使李文修的女兒,如果不是……嗯,就是姑娘也清楚的那件事,怕是前途一片大好,不會像現在,咱們和李家都快成仇人了。」

  粱希宜仔細回憶平時聽下人們提起來的八卦,默默計算,三嬸李氏有一個嫡子,一個嫡女和一個庶女。這三個孩子都比她小。

  「希宛妹妹的生日在正月吧?這次回去正好趕上……」梁希宛是三房嫡女,國公府排行老四。據說當初粱希宜離開國公府的時候和她最好,這幾年來,梁希宛的來信從未間斷的撲面而來,但是她怕露陷,起初說因為雪崩傷了手,一直由夏墨代為回信,後來把以前的筆記練熟悉了,才開始繼續和梁希宛聯絡。

  粱希宜不由得感歎自己過分小心,只是如今所有的事情都是那麼的匪夷所思,由不得她不謹慎小心,若是被她人知道她根本不是梁希宜,豈不會將她當成妖怪燒了?

  「不僅僅是給四姑娘,還要多備些禮物防備不時之需。」

  粱希宜點了點頭,心裡卻想著,定國公府的官威雖然一代不如一代,但是這直系子孫的繁衍功能卻從未衰退,仔細算下來共有十位少爺六位姑娘。她上面分別是大房的兩個堂姐,十六歲的梁希靜和十三歲的梁希榴,下面有三房的兩個堂妹,十二歲的梁希宛和五歲的梁希晴,還有徐氏四年前剛生的親妹妹,梁希然。她親娘基本上將自己三十幾年的生命都用來生孩子了,光嫡親的兒子就六個,最小的才兩歲,也難怪她沒時間來山裡看她了……

  「姑娘想什麼呢,可是近鄉情卻?」楊嬤嬤好笑的盯著彷彿在做功課似的粱希宜。

  粱希宜不好意思的點點頭又搖搖頭,說:「我小時候病弱,和兄弟姐妹們玩的不多,來到山裡還差點喪命,現在身子雖然好了,早先的記性卻越來越差,真怕到時候認錯了人,落人埋怨。」

  楊嬤嬤覺得她心思單純,想是怕家裡夫人和祖母對她失望,忙寬慰道:「姑娘說的什麼話,你離開國公府的時候才八歲,八歲的孩子能記得什麼,又因為雪崩休養了整整一年,怕是就算認錯了人,也不會有誰說你,只會讓人越發心疼姑娘受過的罪。」

  粱希宜故作害羞的嗯了一聲,心裡踏實了大半。反正她是必然會認錯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4-7-16 11:18 PM

5.啟程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間就到了定好的日期。梁希宜心裡是濃濃的不捨。整整四年,她住在這個世外桃源的地方,彷彿修行者般修養身息沉澱自己,但是終有一天還是要面對現實生活。

  楊嬤嬤興高采烈的打點梁希宜的服飾,挑肥揀瘦的不滿意道:「姑娘怎麼打扮的那般素淨,到時候讓二夫人看到了還以為受了什麼委屈。」

  梁希宜無語的皺了皺眉頭,任由幾個丫鬟圍著她左捏右捏,捆著束腰。

  「嬤嬤,你們把我打扮的再好看也無用的,整整一天的車程,路上顛簸起伏,估計到了國公府頭髮散掉的樣子怕是更嚇人。」梁希宜一臉淡定的安撫著楊嬤嬤。

  大黎庶民和貴族女子的裝束有很大區別,一般新年佳節的特殊日子裡,少女們是必須要盤頭的,未婚女子可在額前留下頭髮簾,但是已婚女子的盤頭標準裝束是不允許遮擋住額頭。

  「你這丫頭還好意思說呢,若不是你不耐煩頭上太緊總是碰它,髮束是不會亂的。當初二夫人嫁人一路從西北來到京城,那頭髮綁的可結實了,連歪都沒有歪。」

  梁希宜撇了下嘴角,終歸是不再說什麼,忍受著夏墨使勁繞著她的墨黑色髮絲。

  「嬤嬤,幹嘛弄的那麼正式呢,不過是回個家而已。」

  楊嬤嬤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嘮叨著:「是不過是回家而已,可是老太爺都五年沒離開過東華山,如今回到京城,無數雙眼睛看著呢,搞不好宮裡都會派人來家裡看望國公爺呢。不把你收拾體面,萬一你不小心拋頭露面一下下,可就丟盡定國公府的人啦。」

  「哦……」梁希宜不情願的應了聲,心裡卻緊張了起來,京城,好久遠的回憶。

  「咦,夫人上個月送來的衣服呢,我記得有好多紅色的啊,怎麼不給姑娘拿出來。」

  「嬤嬤,姑娘長得太快了,那些衣服都不太合身……」夏墨小聲的說,他們家三姑娘這幾年身高大幅度上揚,現在穿的衣服都是上個月剛剛趕製出來的。

  楊嬤嬤不由得望向了梁希宜,點了點頭,說:「主子和二夫人身材都偏高,一轉眼你們就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不知道會花落誰家。」梁希宜看到楊嬤嬤眼底的動容,不由得好意的捏了捏她的手心,說:「我才十三,癸水還沒來呢不著急嫁人。」

  「就是這兩年的事情,估計明年就會來了。」

  梁希儀靦腆的望著鏡子中鮮活的少女,心情極其舒暢,她個頭不比十六歲的夏墨矮多少,一雙大大的眼睛配上圓潤的鵝蛋臉頰,雖然不如上輩子小巧的瓜子臉惹人憐愛,卻多了幾分可愛清爽。相較之下,梁希宜更喜歡現在的自己,充滿朝氣,而且有點「心寬體胖」。

  「姑娘你不是剛吃過糕點……」楊嬤嬤無奈的望著滿臉笑意的梁希宜,終是不忍苛責她什麼,還好三姑娘身材高挑,否則肯定是個胖丫頭。

  「進城後我要吃胡記的荷葉南瓜餅,蔡家的皮蛋粥,還要買沈蘭香的胭脂。」梁希宜仔細的和夏墨囑咐著,她上輩子最愛的就是這兩家的南瓜餅和皮蛋粥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記得胡記的南瓜餅呀。」楊嬤嬤笑嘻嘻的看著她。

  梁希宜尷尬的點了下頭,原來曾經梁希宜也很愛吃胡記的糕點呀,不過上輩子梁希宜的人生到底是怎麼樣的她卻並不清楚,還是需要自己一點點的去完成吧。

  辰時,車隊準時出發,梁希宜坐在馬車裡撩起簾子向後面望去,長長的車隊佔滿彎曲的道路,徐家村很多人前來送行,對於他們來說,梁家屬於主家,雖然如今收租不過是形式而已卻終究要小心逢迎。梁希宜上輩子極少出門,記憶裡大多數是在不停的習作,作為在清流中很有聲望的名門陳家嫡長女,她屬於自己的時間基本沒有。後來嫁入人際關係更為複雜的鎮國公府,不僅要應付眾多勳貴親戚還要管理各位美人小妾,日子過的極其疲倦。

  「姑娘,靠著休息會吧,路還長著呢。」夏墨貼心的擺放好茶水糕點。

  梁希宜察覺出她的小心翼翼,安撫道說:「你怎麼現在就拘謹起來,可是怕我娘說你什麼?」

  夏墨低下頭,輕輕的回應:「主子,夏墨一家世代都是定國公府的奴僕,人前的時候我終歸要有個樣子,否則二夫人第一個饒不了我。」

  梁希宜理解的點了下頭,問道:「我娘是個什麼樣子的人,我感覺你還挺怕她的。」她至今未曾對親娘有一點印象,不管對方為她做過多少事情都有些親近不起來。

  「二夫人嗎?」夏墨歪著腦袋想了一下,說:「落落大方的一個爽朗女子。還有姑娘的舅舅們,都是極其疼愛二夫人的,所以二夫人雖然出身不高卻沒人敢在她面前說什麼,當初沒有子嗣的時候也沒人敢欺負二夫人的。」

  梁希宜看著她誠惶誠恐的模樣,笑著說:「我也覺得我娘應該是個極有本事的人,聽說我爹在外面雖然臭名昭著,二房卻沒有一個小妾吧。」

  「是啊,二夫人調教有方。」夏墨尷尬的笑了一聲。二老爺曾經看上一個青樓女子打算當成外室偷偷養起來,沒想到二夫人娘家哥哥立刻把妓院砸了,最後還是妓院的媽媽堅決不同意她贖身。後來那名青樓女子被採花大盜掠走,畫了裸像流傳於市井之中,又被扔到西北當軍妓去了,於是眾多女子見到二老爺都習慣躲著走,關於二夫人到底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夏墨還真不敢和三姑娘細說。至少二夫人娘家男人都是十分彪悍護犢子的愣頭青。

  梁希宜躺著睡了一會,再次醒來發現車子停下,不由得問道:「怎麼了?」

  夏墨捏了夏她的被角,說:「下雪了。」

  「下雪了?」梁希宜驚訝的撩起簾子,豆大的雪花迎面而來,吸到了鼻子裡打了個噴嚏。

  「小姐,外面冷著呢。」夏墨急忙把她拉回來,說:「這應該是今年冬天第一場雪呢。」

  「是啊。」梁希宜感歎著,兩腿躺著發麻,說:「祖父還好吧,我想去看看他。」

  「國公爺在前面的大車裡,那車子舒服著,姑娘就放心吧。」

  車隊停了好久依然沒有啟動的意思,梁希宜看著夏墨,說:「你去前面看下,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讓許管事伺候好老爺,有什麼變故立刻告訴我。」

  「好的。」夏墨跳下車一路小跑的走到前面,發現在他們車隊遠處還停著一條長長的隊伍。

  梁三見到夏墨。主動上前,說:「可是小姐醒了?」

  「嗯,發現車子不走了覺得奇怪,特意讓我來問下。」夏墨清亮的眸子落在梁三斑駁的臉上,一眨一眨的泛著明亮的光芒。

  梁三忽的不好意思,說:「聽說京城從寅時開始下雪,現在積雪太深封鎖了城區的官路。有城兵在郊外把守,怕是今天就算走到城區附近也進不了城,所以靖遠侯府的車隊就掉頭回來。目前大家都打算落宿附近的陳家莊。哦,前面的車隊就是靖遠侯府的人馬,他們應該是侯府遠親,聽說國公爺在車上特意過來請安,所以國公爺也打算掉頭先去陳家莊落宿了。」

  夏墨點了下頭,跑著回來覆命。

  梁希宜手中拿著書本,眉頭緊鎖,不停的念叨:陳家莊……她的心臟彷彿跳出來了似的緊張兮兮的問:「可是東郊的陳家莊?」

  夏墨微微一愣,搖頭道:「奴婢沒有調查過周邊狀況,不如叫許管事過來問話?」她一個內奼女子,哪裡知道東郊有幾個陳家莊。

  梁希宜卻擺了擺手,目光不由得沉了下來,京城附近能有幾個陳家莊,能夠值得達官貴人住宿的地方唯有東郊陳家莊,她上輩子出生的地方。每一年,她都會隨著父母來到陳家老宅拜祖,如今沒想到剛離開東華山就要回陳家莊,真是世事無常。

  梁希宜生出一種近鄉情卻的感覺,整個人慌亂的不知所措。會不會遇到上一世的父母,親人……

  「姑娘,你還好吧?」夏墨發現梁希宜怪怪的,忍不住關心的問。

  梁希宜搖了搖頭,略顯急切的看著她,說:「我樣子還好吧?」

  「好啊。」夏墨暗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一向不重視外在的三小姐竟然說這些。因為察覺到梁希宜對於這個陳家莊十分關注,夏墨還是偷偷的咨詢梁三,讓他方便的時候過來幫個忙。

  夏墨開口,梁三自然極其重視,立刻讓人將陳家莊的狀況打聽的一清二楚後報告。

  陳家莊和徐家村類似,都是屬於同一姓氏家族世代繁衍的產物。莊子目前負責人是陳氏家族三房的人,他們聽說靖遠侯府和定國公府的家眷因為大雪沒法繼續趕路,立刻騰空兩個庭院給他們入住。梁希宜懷著複雜的心情入住了陳家老宅旁邊的別院。

  夜幕時分,夏墨整理好梁希宜的房間,偷偷說:「小姐,梁三來了。」

  希宜滿意的看著夏墨,看來這丫頭已經完全搞定梁三。梁三恭敬的低著頭,等候梁希宜詢問。

  梁希宜憋了半天最後決定直言。反正他們入住陳家莊為了安全,主動瞭解下主人情況還算說的過去,於是直接道:「陳家莊負責接待的人是誰?都有哪位陳家人在呢。」

  梁三一愣,說:「陳家莊是陳家三房長子打理,二房陳宛在京城做官,大房陳立在湖北……」

  「停一下,二房陳宛大人目前不在莊子上,對吧?」

  梁三點了下頭,如實道:「不過陳大人的嫡長女和嫡子都在陳家莊呢。」

  「什麼?」梁希宜眼睛瞪得老大,不由得追問道:「嫡長女……是哪位?」

  梁三看了一眼夏墨,覺得三姑娘有些奇怪,不過夏墨對於梁希宜的各種古怪都習以為常,示意他直接說就好了。

  「陳諾曦……」

  梁希宜只覺得腦門轟的一聲,有什麼出現又有什麼立刻消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4-7-16 11:24 PM

6.意外

     如果有機會以另外一種姿態面對自己,會是一種什麼感覺?

  梁希宜此時心情五味俱全,好像前幾日還在想如何結交陳諾曦,今天便有機會見到她。

  粱希宜平復了下心情,看向梁三,說:「幫我確認陳姑娘的具體房屋,同時查一下陳家可有女眷長輩在陳家莊呢。」

  定國公是男性不可能給女性發帖子求拜見,她年僅十三,和陳家姑娘沒有任何交情,只能期望陳家有長輩在此,她借由拜訪長輩的機會結識陳若曦。可是梁三的回復比較悲劇,對方長輩都在京城,陳姑娘目前是養病狀態,陳家小子也是來探望姐姐病情才在陳家莊留宿的。

  「生病?」梁希宜仔細回想上一世的自己,並沒有獨自在外居住的記憶,難道她重活一世,會影響到陳諾曦原本的人生軌跡嗎?

  梁三望著主子糾結的模樣,欲言又止的說:「三姑娘,有件事情小的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粱希宜微微一怔,道:「是關於哪方面的?」

  梁三臉頰微紅,說:「關於陳家姑娘病情的事情……」

  梁希宜聽到陳家姑娘本能的聯想到自己,覺得奇怪極了,道:「說吧。」

  「有人說陳家姑娘本沒有病,而是為了躲眾多向陳家提親的人。」

  梁希宜點了下頭,她爹早起在魯山學院做過幾年老師,再加上陳家本身底蘊頗豐,名下聚集了不少士子追尋,後來考科舉一路升至禮部尚書,這種極有名望卻和後宮牽扯不深的清流,往往是奪嫡皇子們聯姻的最佳選擇。因為你的妻子品德高尚,從而提高自身品味。

  「陳姑娘四年前在李賢妃舉辦的賞花會上落了水,聽說從此落下病根,時常在陳家莊靜修。」

  「四年前?」粱希宜心頭一動,總覺得哪裡有些問題。

  當今皇帝年方四十五歲,前皇后劉氏和她所出的大皇子都已經病逝,只留下長公主。現如今的皇后是西北靖遠侯嫡親妹妹歐陽氏,育有二皇子黎孜啟,四皇子黎孜易(夭折)和六皇子黎孜念還有三公主。皇后下面有兩位貴妃,德妃小劉氏,育二公主和五公主,其所出四公主夭折。

  賢妃李氏是鎮國公府的嫡女,育兩子,分別是已經夭折的三皇子黎孜識和最受皇帝寵愛的五皇子黎孜莫。賢妃娘娘的侄女小李氏前兩年進宮頗為受寵被封為昭儀,生七皇子黎孜羽,目前似乎又懷孕了。除了小李氏以外,庶二品淑媛武氏也頗受皇帝喜歡。

  「嗯,四年前那場賞花宴上不只陳姑娘落水,賢妃娘娘的侄子京城小霸王李若安也落水了,並且沒有救治過來,不過幾天時間就去世了。」

  粱希宜大腦一片空白,她忽的發現這些信息對於她來說太讓人震驚了,她還在想著如何讓陳諾曦躲開李若安,李若安便死了,而且同樣死於四年前,四年前到底發生過什麼,而且她也是四年前醒過來的,粱希宜渾身發涼,木然的坐在椅子上。那個折磨她半生的男人已經不在了,不知為何,她竟然覺得歲月蹉跎,世事無常,不由得感傷起來。

  粱希宜遣走了梁三,看著窗外的夜色發呆,這一世很多情況都改變了,那麼結局會不會變呢。

  夏墨給她披了一件衣服,輕聲說:「晚上涼,明天還要趕路,小姐早些睡吧。」

  梁希宜敷衍的點了下頭,整個人似乎還沉浸在李若安已經死了的震撼裡,當你特別怨恨一個人的時候突然發現那個人去世了,所有的恨與痛似乎都變得不再重要,反而莫名的憐憫對方,畢竟是一起生活過很多年的人吧……

  梁希宜躺在床上輾轉反覆,她失眠了,心臟處被什麼揪住莫名的生疼,李若安居然死了,他……怎麼會死了呢,兩個人畢竟生活在一起十多年,還有兩個孩子,若說沒有一點親情也不現實,尤其在李若安落魄的那幾年,他其實也改變了不少。

  梁希宜實在睡不著,披上了棉襖,點亮燭火打開窗戶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遠處大朵大朵的白雲周邊散發著陰冷的氣息直至蔓延到天碧末端,她的心裡湧上了難以抑制的疼痛,李若安,真的死了啊。

  唰唰唰……安靜的小院子裡似乎有什麼聲音。

  梁希宜瞇著的眼睛看向了牆壁處的草叢,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幻覺了,居然感覺它在移動。梁希宜緊張的叫醒了睡在外屋的夏墨吩咐道:「去旁邊屋子尋李媽媽,讓她偷偷出去把廚房的婆子們叫醒聚集起來,我總覺得院子裡有動靜。」

  夏墨眉頭皺起,姑娘的屋子是最裡面的院子,她想不通如果有壞人的話幹嘛跑來最裡面的屋子。除非是對小姐有想法。夏墨心中一驚,謹慎的問:「是不是讓李媽媽去通知下許管事?」

  梁希宜急忙按住她,說:「不要通知許管事,讓李媽媽和梁三打個招呼吧,讓梁三帶些人在外院守著見機行事,暫時不要驚動祖父。」

  夏墨點了下頭,因為在東華山的別院基本上都是三姑娘發號施令,大家到是習慣姑娘主事,不會刻意去和國公爺請示,畢竟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呢。

  梁希宜的小院子有三間北房,分別住著梁希宜,夏墨,楊嬤嬤和李媽媽。夏希宜吹滅了燭火,李媽媽手裡拿著棍子走向西北角,眾人安靜的站了一會果然發現有一坨草叢又開始移動。梁希宜藉著月光撚手捻腳的走了過去,李媽媽擔心姑娘出事,使勁用棍子拍向了那坨草叢,頓時傳來一陣殺豬般似的叫聲,看起來居然是兩個不大的人。

  外面聚集起來的婆子們聽到動靜後立刻衝進院子,按照梁希宜的指示將壞人捆綁起來,被捆住的兩個人臉上塗了染料看不清楚表情,不過兩雙圓圓大大的眼睛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特別漂亮。

  梁希宜示意李媽媽將兩個人扔到了她的房間裡,然後遣走眾人只留下夏墨,徐憂和李媽媽。

  她蹲下身子,抹了下其中一個人的臉頰,手上立刻沾滿了綠色染料。她直直的對上那雙略顯倔強的目光,問道:「你們是誰,為什麼半夜出現在我的院子裡。」兩個人緊閉著嘴巴,不肯出聲,其中一個人還踹了下腿,正好踢到梁希宜。

  李媽媽一看,立刻上前用棍子狠狠的敲打他們,疼的兩個人滿地打滾。

  梁希宜坐在椅子上,端著茶杯看著地上狼狽的兩個人,淡淡的說:「夏墨,把那個剛才踹我的人的衣服扒了,徐憂倒水擦乾淨這兩個人的臉頰。」

  夏墨一愣,抬頭看向梁希宜,小聲的問:「是脫掉夜行衣嗎?」

  梁希宜瞇著眼睛,發現剛剛踹她的那個人目光驚恐的看著她,嘴角微微一揚,道:「脫光。」

  「你敢!」那個人終於說話了,嗓音尖尖的貌似是正處於變聲期的男孩。

  梁希宜想起剛才男孩毫不客氣踢她的事情就特別生氣,淡淡的說:「你看我敢不敢,脫光。」

  男孩嚇的兩腳亂踢到處滾動,李媽媽索性將他的兩條腿也困住了,不一會夜行衣就被脫了下來,旁邊躺著的另外一個人瞪著圓圓的眼睛,裂開嘴,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嚷嚷道:「你是定國公府的三姑娘吧,我們對你沒有惡意,不過就是想從你這裡翻到陳家老宅那頭。」

  梁希宜聽到此處微微一怔,視線落到了哭著的女孩身上,她的臉已經被徐憂擦乾淨了,白淨的臉龐,微胖的身材,圓圓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打量著自己。好可愛的女娃娃,其實梁希宜自己也不大,卻忍不住總是用看孩子的眼神看待同齡人。

  「你是誰?」梁希宜總要知道他們是誰吧。

  「我叫白若蘭。」

  撲哧……梁希宜差點將嘴裡的茶水吐出來,她實在無法將眼前可愛的胖丫頭和白若蘭兩個字聯繫在一起。她隨意掃了下旁邊只剩下單衣的男孩,說:「他是誰?」

  「我的小表哥,歐陽燦。」

  「你多大了?」

  「十二,你多大了,你是定國公府的三姑娘吧。」小姑娘似乎緩過勁了,開始詢問梁希宜。

  「嗯,我十三。」梁希宜忽然覺得怪怪的,她居然和眼前這丫頭差不多大。

  「你才十三!」白若蘭沮喪的看著自己豆丁似的身高,鬱悶的說:「我以為你至少十五六了呢,怎麼長的那麼高。」

  梁希宜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命令李媽媽解開了她的繩索,說:「你表哥多大。」

  「和你一般大啦。」白若蘭恢復自由後第一件事情就是照鏡子,她很擔心剛才有沒有被打花,然後看到臉上果然有發青的地方,頓時又開始淚流滿面,哽咽的指責:「都怪你歐陽燦,出的什麼騷主意,你讓我到京城後怎麼見人啊!」

  被喚作歐陽燦的男孩一臉倔強的看著梁希宜,目光都快噴火了,怒道:「你解開她繩子了為什麼還要捆著我,快點給我鬆綁!」

  梁希宜不待見他的囂張勁,懶懶的說:「她態度好我就鬆綁了,你這個破態度我幹嘛放開你。」

  「你……」歐陽燦狠狠的盯著梁希宜,心裡已經把這個惡毒的女孩罵了一百遍。

  梁希宜對於他的憤怒視而不見,命人拿過一盤糕點推給白若蘭,輕聲說:「我看你們在外面蹲點很久了吧,吃點東西。」

  「唔,謝謝你,不過你叫什麼還沒有說呢。」白若蘭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梁希宜,我爹是定國公府二老爺。你呢?」梁希宜暫時忍下沒有直接問他們,起初說的想去陳家老宅的原因,循序漸進的誘導白若蘭。

  「我姑姑是靖遠侯府的世子妃,嗯,也是歐陽燦的母親。」白若蘭眼睛帶光的吃著美食,躺在地上只穿著褻衣的歐陽燦皮膚已經變成了紫茄子狀。

  梁希宜在心裡暗暗追憶祖父讓她背過的勳貴家譜,其中靖遠侯皇后是當今侯爺的親妹妹,侯爺府有嫡子兩個分別是世子歐陽風和三兒子歐陽晨。世子歐陽風的妻子是南寧白氏,嫡子兩個,歐陽月和歐陽燦。侯府三老爺歐陽晨有三個兒子都是嫡出,分別是歐陽穆,歐陽岑,歐陽宇。那麼,現在躺在地上的男孩應該是靖遠侯世子的嫡出小兒子。

  梁希宜想通了他的背景不想惹麻煩,原本想立刻給他鬆綁。歐陽燦卻不識抬舉始終勁勁的著實讓人反感,索性梁希宜踹了他一腳,算是兩清後不再搭理他,任由他一邊躺著一邊說狠話。

  「希宜,你這個糕點好好吃哦。」白若蘭完全無視歐陽燦的慘狀,她還埋怨這傢伙呢,如果不是歐陽燦出的破注意她怎麼會那麼慘的挨打。

  「京城胡記家的糕點更好吃,你到時候可以買一些。」

  「胡記嗎?」

  「嗯。」梁希宜笑嘻嘻的說,「你剛才說你們出現在我的後院不是針對我而是想翻牆去旁邊的陳家老宅,是嗎?」

  白若蘭微微一愣,不由得轉頭去看歐陽燦,發現對方目光陰冷彷彿有警告的成分,沒有吱聲。

  梁希宜垂下眼眸,唇角微微一揚走向了歐陽燦的身邊,說:「怎麼,若不是為了去陳家老宅難道是想來看我嗎?」

  「呸!」歐陽燦果然很不給面子吐了口吐沫,撇開頭說:「你個冷血的醜八怪,別自作多情。」

  「哦,那你又不說是來幹什麼。」梁希宜無奈的看著他,小屁孩,脾氣還不小。

  白若蘭拉了拉梁希宜的手臂,道:「其實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不過是想看看名滿京城的陳諾曦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嘛。」她說話的時候嘴唇撇了撇,似乎滿是不屑。看來白若蘭並不喜歡陳諾曦,可是貌似他們並沒有見過啊。

  「名……滿京城?」梁希宜不確定的重複著。

  「你不會不知道她吧?」白若蘭鼓著臉頰,略帶嘲諷的說:「我就是好奇陳諾曦到底是如何的美若天仙,我姑姑上次在京城做客,她身為陳府嫡長女都沒有出面,我大表哥卻還……」

  「白若蘭!」歐陽燦一聲吼叫,白若蘭立刻摀住嘴巴,彷彿意識到說錯了什麼,不再敢吱聲。

  梁希宜不知道該如何接話才好,到底是什麼情況。

  梁希宜算了一下,如今的陳諾曦和她一般大,十三歲的小姑娘就有多大的吸引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4-7-16 11:30 PM

7.偷窺

     夜幕時分,梁希宜的小院子裡燈火通明。白若蘭盯著地上的歐陽燦覺得他也挺可憐的,不由得眼淚吧嗒的看向了梁希宜,說:「梁三姑娘,你放了表哥吧,天氣本來就涼我怕他在地上凍壞了。」

  梁希宜最受不了女孩的眼淚,上一世她有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想到前世,梁希宜目光不由得深沉下來。她故作鎮定的咳嗽一下,衝著歐陽燦淡淡的說:「看在若蘭求情的份上我就放了你,不過你不要耍什麼花樣,整個院子都是我的人。」

  歐陽燦滿臉通紅,憤怒的仰頭看向梁希宜,咬著嘴唇冷冷的說:「誰讓你假好心,梁希宜,有本事你捆我一輩子,待明日天亮我家管事尋我的時候我就去告你的狀。」

  「告狀?」梁希宜不耐煩的笑了起來,說:「歐陽公子,你三更半夜把自己整成這幅模樣出現在我的院子裡還有臉去告我的狀嗎?我還想質問貴侯府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呢!」

  歐陽燦微微一愣,這件事不管到誰哪裡似乎都是他的錯處,一時間他好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沉默不語,他突然覺得渾身發涼,忍不住哆嗦的說:「至少給我件外衣吧。」

  梁希宜見他服軟,立刻讓夏墨打了熱水將歐陽燦移到李媽媽房間伺候梳洗。她這裡沒有男裝,找了兩件沒穿過的薄襖送了過去,讓徐憂和夏墨稍微改了給歐陽燦穿好。

  白若蘭頓時覺得梁希宜蕙質蘭心,吩咐奴僕們辦事有條不紊,生出結交的心思,聲音軟軟的說:「梁三姑娘,我可以叫你希宜姐姐嗎?你這次上京是不是也要久居京城呀。」

  梁希宜點了下頭,笑問:「你不是嗎?」

  「我也是呀。」王若蘭開心的抱住了她的胳臂,呆呆的說:「俗話說不打不相識,我們以後做好姐妹好不好,我在京城誰都不認識呢。」

  「靖遠侯府沒有你的姐妹嗎?南寧白氏在京城應該有府邸的吧,你是打算住在哪裡。」

  「自然是白府了,不過姑姑年後就要進京,我可能會在靖遠侯府常駐。靖遠侯府和定國公府都在城東區,到時候你一定要給我發帖子邀請我上你家做客哦。」

  梁希宜點了下頭,對於她來說多一個朋友總不是壞事,而且白若蘭看起來就是大大咧咧的人。歐陽燦整理好衣裝後來到梁希宜的房間,發現他不過走了一會時間白若蘭就開始和梁希宜成為姐妹,一時間氣不過的拉扯了下白若蘭,說:「你忘記了剛才誰用木棍敲你了?」

  白若蘭怔了一下,立刻反駁道:「歐陽燦,你還好意思說呢,如果不是你出的破主意,頭頂頂個草盆別人怎麼會專門敲我的頭!」

  歐陽燦看到梁希宜一臉笑意的看著他們倆個覺得很沒面子,嚷道:「你到底有沒有為人妹妹的樣子,我好歹是你的表哥,張嘴閉嘴的叫我名字,嗯?」

  「你不過就比我大一歲而已,還總拿輩分說事情。」白若蘭不甘心的撇開頭,冷哼了一聲,「我才不要什麼哥哥,我只要姐姐,姐姐~~~希宜姐~~~~」白若蘭最後不忘記沖梁希宜甜甜一笑,她才不傻呢,現在明顯在梁希宜的地盤上,自然要抱住梁希宜的大腿。

  梁希宜捂著嘴角忍住笑意,淡淡的說:「好了,如果你們想從我院子翻過去其實沒什麼大事的,我也不會阻攔,偏偏你們還要在這裡吵。」

  歐陽燦立刻停下繼續聲討白若蘭的言語轉過身驚訝的看著她,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梁希宜垂下眼眸,彈了彈衣角的糕點屑,叫來李媽媽在她耳邊低聲的說:「讓梁三搬來幾個木桶放在西北角牆下,不要再驚動其他人。」

  李媽媽心領神會的出去辦事,夏墨皺著眉頭,輕聲說:「姑娘,天氣那麼冷你可不要跟著他們胡鬧哦,否則楊嬤嬤知道了會罵死我的。」

  「好啦,至少現在楊嬤嬤不是睡的挺安穩的。」梁希宜敷衍的阻止她勸阻自己,眨著眼睛看向了歐陽燦,小聲說:「你知道陳諾曦在哪個房間吧?」

  歐陽燦發現梁希宜的瞳孔特別的深邃,冷漠的臉頰笑起來卻有孩子般的純真,他不由失神,望著她明亮的眼睛怔了片刻,方緩過神說:「知道,就在你這個院子西邊院子的再西邊院子。」

  梁希宜點了下頭,說:「這樣看至少要翻過兩個牆頭呀?」

  「我們翻過來你這裡就已經兩個牆頭了。」白若蘭不忘在旁邊補充道。

  「好吧!」梁希宜拍了下她的額頭,大大方方的說:「看在你們白挨了一頓打的份上,我幫你們一把,而且我也很想知道陳諾曦到底是什麼樣子呢。」

  (下)

  歐陽燦不置信的盯著梁希宜,這女孩實在太奇怪了,剛剛還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恨不得懲治他的模樣,現在卻笑呵呵的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太詭異了!白若蘭非常高興,她把這次可以見到陳諾曦當成了一次出遊,樂呵呵的一個勁同梁希宜點頭。

  梁希宜拉著白若蘭:「歐陽燦,你到底想不想去,已經過了亥時了。」

  歐陽燦抿著嘴角,烏黑的髮髻攏到腦後露出了冠玉般的面容,硬硬的說:「自然是要去的。」

  梁希宜挽著白若蘭的手腕,示意歐陽燦先翻過去。噗咚一聲,梁希宜站在羅列很高的箱子上扒著牆頭小聲的說:「落地了嗎?沒人吧?」

  歐陽燦拍了拍屁股,沒好氣的嗯了一聲,梁希宜衝著他就跳了下去,一下子砸在了他的身上。

  「你幹什麼!」歐陽燦紅著臉頰,渾身彷彿沾了什麼髒東西似的不停拍打著衣服。

  梁希宜對於他的憤怒置若罔聞,她平日住在山裡對於這點高度還不算費勁,但是白若蘭就比較慘了。她扒著牆頭不敢往下跳,最後梁希宜讓梁三過來方給她接下來。

  這裡是陳家宅子的外院,幾個人在梁三的幫助下成功又翻過西牆,進入了內院的外院。從內院外院往北走可以抵達住著女眷的內院。梁希宜搶過歐陽燦的地圖藉著月光查看,發現這條路雖然有門但是應該都是被婆子把守著呢,於是無奈的發現還要翻牆。

  「你這地圖對嗎?」梁希宜可不想翻了半天還沒找對地方。

  歐陽燦愣了一下,說:「好像是對的。」

  梁希宜頓時大怒,有一種被騙了的感覺,不過事已至此,四個人只好繼續前行。可能因為陳家莊住的全是陳家人的原因,院子裡的防護並不是很嚴謹。第一道院門居然無人看守,他們輕輕的掩上門聽到旁邊西房裡傳來說話聲。

  「你家二丫到底怎麼了,居然挨了扳子。」

  「大少爺前天抵達莊裡看望大小姐發現房裡沒人,於是所有丫鬟都挨了罰。」

  「大小姐又跑出去山裡了?」

  「嗯,都說大小姐是天降奇才,好像在山裡種了什麼蕃薯的食物,二丫曾和她入山看過一眼說那東西是甜甜軟軟的還可以填飽肚子。」

  「咱們大小姐不僅美若天仙還滿腹經綸,前些時日剛入秋的時候京城不少人專門來拜訪小姐呢。不過陳大人明言不許大小姐見任何人吧。」

  「大小姐有時候怪怪的,老爺也怕惹來太多注意吧。」

  「誰知道呢,反正咱們是普通奴才,就是因為二丫這次挨打覺得心疼。」

  「哎,二丫挨打就挨了,我就怕大小姐又跟上次似的因為少爺體罰奴僕而和少爺吵架。主子打奴才天經地義,更何況咱們都是家生子。」

  「是啊,不過大小姐真真是個好人,自己不體罰奴僕還不讓別人體罰……」

  梁希宜在牆角處越聽越覺得奇怪,她上輩子和嫡親的弟弟陳諾錦關係好極了,怎麼會為了是否打罵丫鬟吵架。而且聽他們話裡描述的女子,完全不像是描述自己的樣子。

  「連個看門的老媽媽都對陳諾曦評價這麼高,難怪表哥對她情有獨鍾。」白若蘭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的喃喃自語。

  梁希宜詫異的看向她,小聲說:「你表哥也要求娶陳諾曦嗎?」

  白若蘭悲傷起來完全無視了歐陽燦的眼神,鬱悶的說:「是啊,你不知道我大表哥多麼的癡情,四年前大表哥滿十六歲,姑姑原本想給他定下駱氏嫡長女,卻被大表哥拒絕。為了躲這門親事他跑到西山軍營投軍不肯歸家。兩年前,老侯爺舊事重提,大表哥直接說要取禮部侍郎陳宛嫡長女為妻,如果求娶不到就終身不娶。因為大表哥母親早逝,他的兩個舅舅格外寵他都堅持婚事以大表哥的喜好為主就好,所以至今都沒能議親。」

  梁希宜渾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算起來歐陽家大公子已經二十歲了吧,二十歲的男人鍾情於十三歲的少女。她尷尬的摸了摸臉頰,我的天啊,難道上輩子歐陽家有這麼一個暗戀自己的男人,她怎麼完全不清楚呢。再說,這個人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陳諾曦的?兩年前的陳諾曦不過十一歲……

  「不過姑姑上次進京曾拜訪過陳府,可是卻連陳諾曦的影子都沒見著,可見陳家是不想和侯府聯姻的。」白若蘭不忿的說道,對陳諾曦如此忽視癡情的大表哥極其不滿。

  梁希宜垂下眼眸,他爹從未想過將自己嫁入勳貴之家吧,可是父親的位置已然爬到了那個高度,步步為營中早就沒了選擇的權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4-7-16 11:35 PM

8.再見

     昏黃的月光傾灑在歐陽燦英俊的小臉上,透著一絲淡淡的愁容。

  白若蘭有些感傷,嘴角向下撇著,圓圓的臉龐快要皺在一起了似的委屈的哽咽起來。

  梁希宜嚇了一跳,回過神摀住她的嘴巴,小聲道:「你怎麼了?」

  「嗚嗚,其實我好喜歡大表哥,可是他卻只想娶陳諾曦,嗚嗚。」白若蘭抽泣的結巴著說。

  梁希宜頓時恍然,她還納悶為什麼白若蘭提起陳諾曦的名字總是帶著幾分不屑,十二歲的小姑娘就開始知道鍾情於他人了嗎?

  「成了,如此看來陳諾曦根本不在別院,我們是不是回去比較好。」歐陽燦繃著臉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他今天已經很疲倦了,莫名其妙被梁希宜揍了一頓,還涼了他半天。

  「啊,那豈不是都白辛苦了。」白若蘭不甘心的糾結著。

  「誰的聲音?」一道陌生的訓斥聲音從外面傳來,頓時有人打著燈籠照亮了四周的草叢。歐陽燦一驚,本能的拽起梁希宜和白若蘭想要跑出去,卻一把被梁希宜反握住了手,說:「你現在衝出去豈不是正中人家下懷了。」

  歐陽燦皺著眉頭,自嘲的看向她,「那在這裡不是肯定會被抓住。」不過剎那間,外面已經聚集了四五個婆子。

  梁希宜甩開他的手,淡淡的說:「算上外面守著的梁三,我們只有四個人,若被發現被抓是必然的結果,就好像你跑去我的院子翻牆被我發現了,你莫非以為自己有什麼神通可以跑掉嗎?」

  歐陽燦面容成豬肝色,這個醜丫頭不提還好,一說起剛才的事情他就覺得憋屈。

  「動動腦子,既然明知道跑不掉幹嘛還跑呢,半途中再受傷豈不是得不償失。待會你直接亮出你的身份,說是靖遠侯府的五公子不就完了,他們一群奴僕就算不信也不會肆意妄為,至少要去和他們家現在最大的主子請示下吧,在這期間必然會善待我們。」

  白若蘭深表認同,反正梁希宜提出任何提議她都附和,又不用她出面而且她覺得她跑不動了。

  歐陽燦冷哼一聲,問:「為什麼是我出去承認,你們呢?」

  梁希宜忍不住拍了下他的小腦瓜,說:「我和白若蘭都是姑娘家怎麼可能出面承認呢,到時候被人傳出去還要不要嫁人了,所以暫且當會你的丫鬟吧!」

  「是啊是啊,希宜姐姐說的沒錯,小表哥你就一個人承擔下來好了。反正陳家也沒有長輩,最大的少爺不過和我同歲,你可以說不過是晚上無事鬧著玩過來看看嘛。」

  「嗯,紈褲子弟半夜翻牆幹什麼都是可以解釋的通的。」

  歐陽燦瞪著眼睛,看著兩個人認同的催促他出去的樣子,恨不得揍梁希宜和白若蘭一頓。他們倒沒說讓他承認是因為想看陳諾曦才故意偷偷來翻牆的。

  「以陳家大小姐的名聲,你就算直接說是仰慕她才半夜三更過來的也是值得人信服的。」梁希宜思索了片刻覺得不如直說。歐陽燦臉色更差了幾分,他真是高估梁三姑娘的善良程度。

  「對啊,其實事實本來就是為了看陳諾曦嘛。」白若蘭一臉贊同的點著頭。

  歐陽燦胸口燃燒起熊熊烈火,冷靜的想了一下如今也只有這樣才能保全大家。而且陳家目前能夠做主的大少爺年方十二,怕是對這種偷窺自己長姐的行徑已經屢現不鮮。不過他回過頭狠狠的瞪了梁希宜一眼,他維護自己表妹的名聲就算了,幹嘛要幫她呢?

  他盯著她神采奕奕的面容,忍不住問道:「是不是一開始你就這麼打算的?」

  「什麼?」梁希宜詫異的望著他,目光波瀾不驚。

  歐陽燦被她淡定的視線盯得不舒服,稚氣的說:「就是如果被人發現就把我推出來承認。」

  梁希宜猶豫的點了下頭,見他臉色很差,想到待會還要指著歐陽燦回家便從懷裡掏出小瓶子,遞給他:「這個是我改良的跌打藥,剛才本來想讓夏墨給你裝好的,但是你一直不太友好我就沒給你。」

  歐陽燦微微一愣,他看著梁希宜柔和的目光,圓潤的鵝蛋臉在夜色下泛著淡淡的光澤,一時間好像不那麼生氣了,反而覺得梁希宜給人的感覺好溫暖。

  梁希宜上輩子好歹應付了李若安一世,還不會哄孩子嗎?她打開藥瓶抹在手上了一點,目光變得柔和,輕輕的說:「你臉上還痛嗎?這個藥效可好了,我幫你抹點然後你再出去會好看一點。」

  歐陽燦尷尬的撇開頭,臉頰隨著梁希宜指尖的觸摸變得越來越紅。他心裡暗道,梁三姑娘也太大大咧咧不拘小節了,他娘可是常和他嘮叨男女八歲不同席呢。

  「把頭抬一下,你下巴有點腫。」梁希宜彎曲身子,渾身上下自然的香草味佈滿歐陽燦的鼻尖。

  歐陽燦心跳加速,不一會感覺到臉上變得冰冰涼涼,似乎不那麼難受了。

  「躲在草堆後面的人是誰?你再不出來我們就點燃草堆了!」有人舉著火把,一下子照亮四周。梁希宜急忙推了下歐陽燦,說:「趕緊出去。」

  歐陽燦被梁希宜弄的心情亂七八糟起來,很聽話的走了出去,立刻煥然一新,彷彿變了個人似的挺直了腰板,略顯高傲的淡淡的說:「我是靖遠侯府的歐陽燦。」

  梁希宜望著一本正經的歐陽燦忍不住彎起了嘴角,臭小子還挺會裝呢。不過她和白若蘭的衣料質地比歐陽燦那身破棉襖要好上許多,幾個婆子不置信的盯著歐陽燦。

  歐陽燦繃著臉,怒道:「我不過是久聞府上大小姐之名想要過來看看罷了。」

  撲哧,梁希宜捂著嘴巴,這人也真是的偷窺還那麼扯高氣昂,理直氣壯。

  奴僕原本質疑的目光黯淡下來,如果是為了大小姐倒是極有可能,因為曾經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有人好奇陳諾曦的模樣於是偷偷跑到莊子上翻牆。

  一個貌似是管事的人走上前來,恭敬的說:「歐陽公子,小的是老宅後院的管事,姓陳,勞煩歐陽公子委屈在偏廳喝口茶水,小的去請大少爺過來。」

  陳管事一邊讓人去前院稟告大少爺,一邊偷偷派人去靖遠侯府尋個管事過來確認這個人的身份。

  歐陽燦故作鎮定的點了小頭,回過頭發現梁希宜眼角帶笑的凝望著他。奴僕們手中的火把照亮了整個後院,他方發現梁希宜的模樣還算端正,身材高挑,薄唇微微揚起的笑容仿若一抹曇花初現讓人眼前亮了起來。真是無法想像眼前親和溫柔的女子是剛才那個找人扒光他的惡人!罷了,歐陽燦心道他大人不記小人過,鑒於她送給他親手改良的藥物,他暫且原諒了她。

  梁希宜很有丫鬟樣子低頭跟在歐陽燦身後,兩手交握放在身前,顯得柔和順良。她和白若蘭站在一起,一個高高瘦瘦,一個圓圓滾滾,不由得引起陳府婆子們偷偷瞧看。

  歐陽燦難得見她低頭媚眼,起了捉弄的心思一會要茶水,一會又要糕點的。梁希宜並不腦他,好像哄孩子似的伺候歐陽燦,不一會,倒是歐陽燦覺得不好意思,直言道:「你端著盤子累不累,要不然坐在椅子上歇會吧。」

  梁希宜搖了搖頭,小聲說:「沒事。」她越是顯得無所謂,歐陽燦越是有些不舒服。雖然梁三姑娘最初挺讓人討厭的但是現在他卻覺得她非常順眼,於是不再奴役她而是讓所有陳家人出去,關緊門說:「梁希宜,你折騰了一晚上,坐著歇會吧。」

  白若蘭不等歐陽燦說完立刻撲倒桌子上開始吃糕點,邊吃還不忘記抱怨:「不好吃,還是希宜姐姐府上的糕點好吃呀。」

  梁希宜寵愛她似的拍了下她的後腦,說:「你若喜歡我就把做法寫給你。」她前世對廚藝非常喜歡,無奈身份擺在那裡,母親根本不讓她進廚房。這輩子反而有時間鑽研雜食了。

  白若蘭開心的盯著她,眼睛忽閃忽閃的眨著,大聲道:「希宜姐姐,你真好。」

  「靖遠侯公子在嗎?」門外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梁希宜垂下眼眸,不由得緊張起來。她和白若蘭分別站在歐陽燦的兩邊,小心翼翼注意門打開後走進來的玉冠男孩。

  梁希宜張著嘴巴,喉嚨彷彿堵住了什麼呼吸不了。她的弟弟,她那在天元五十年去世的嫡親弟弟陳諾錦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墨色的髮絲挽在腦後露出稚氣的容顏,一襲白色的長襖披在身上,淡粉色薄唇微微揚起了好看的弧度,軟軟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奶氣,說:「這位就是靖遠侯府五公子吧。家父陳宛,去年世子夫人上京的時候還曾提起過貴府五公子今年來京城呢。」

  歐陽燦淡淡的嗯了一聲,發現陳諾錦的目光由他的身上轉向了他的身後,不由得回過頭發現梁希宜目不轉睛的看著陳諾錦,明亮的眼眸似乎放著光,好像要把陳諾錦看的清楚然後深深刻在腦海裡似的,他一下子有些不高興,這個梁希宜怎麼那麼花癡,難道說女孩子都喜歡這種看起來軟弱無力的白面小生嗎?

  歐陽燦大跨一步擋在了梁希宜面前,不快的說:「不好意思,家裡的丫鬟沒見過世面。」

  梁希宜感到眼前忽的一暗,很快從思緒裡回過神來,她發現空氣裡的塵埃模糊了視線隨意抹了下眼角,不由得欣慰的低下了頭,活著的阿錦,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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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7-16 11:39 PM

9.結仇

    (上)

  陳諾錦派人去靖遠侯府確認,眼前的玉面男孩確實是他家小公子,據靖遠侯府的管家說,同行的還有南寧白氏的嫡出六小姐,而且並沒有聽他提及什麼隨身帶著丫鬟呢。謹慎起見的推測,眼前兩個丫鬟裡面怕是有一個是白家小姐,而另外女孩的身份恐怕也不簡單。

  陳諾錦越過歐陽燦的身子看向後面,莫名其妙的目光忍不住留在了梁希宜的身上,她給他帶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高高的個子,略顯肅穆的神情,明明她什麼都沒有做,卻彷彿渾身懷揣著某種情感直直的凝視著他,兩道目光糾纏在一起無法分開。

  歐陽燦發現這兩個傢伙太可惡居然無視於他的存在,不由得心裡十分不爽,故意咳嗽了兩聲,淡淡的說:「陳公子,你逾越了。」

  陳諾錦一怔,急忙垂下眼眸,尷尬的說:「歐陽公子的丫鬟有點面善。」

  「面善?」歐陽燦冷哼一聲,肯定是覺得梁希宜好看吧,京城紈褲子弟不都是這個樣子,看見別人的侍女漂亮就討要回去,風流之氣盛行。

  陳諾錦亦不過是十三歲的男孩,他見歐陽燦意有所指的嘲諷態度心裡有些不太高興,略帶挖苦的提及:「敢問歐陽公子來此處有何事嗎?」他眨著眼睛,故作真摯的說,凜然一副看好戲的狀態。

  歐陽燦緊抿著唇角,良久,悶悶的說:「夜來無事,隨便逛逛。」

  「哦,那可有些奇怪,陳府前院大門緊閉,歐陽公子是如何直接來到內院的呢?」

  歐陽燦眉頭掬起,心裡卻想著這陳諾錦真是明知故問。梁希宜偷偷看著陳諾錦略顯得意的神情心裡忽的愉悅起來,現在的阿錦神采飛揚,少年得志,哪裡都帶著幾分可愛氣息。

  歐陽燦臉頰憋的通紅,梁希宜怕他壞事索性站出來大大方方的說:「陳公子,我家少爺原本想著借宿在陳家總要上門道一聲謝方好,便派了管事前來貴府途中卻遇到了定國公家的管事。國公爺畢竟算是大家的長輩,少爺便先去拜訪定國公爺,然後離開國公爺小院的時候走迷了路,繞著繞著走過了西邊一道拱橋就到了這裡。」

  陳諾錦挑眉的看了她一眼,心道這丫鬟說起話來倒是有幾分淡然自若。梁希宜前世陪父母經常回陳家老宅,這些院子其實都是可以貫通的,不過有的門已經被封死,她真真假假胡說一堆,陳諾錦倒是沒有再追問的意思了。其實陳諾錦不深究的原因是因為梁希宜抬出定國公爺。按理說,定國公路居此處,他和陳諾曦身為晚輩也應該拜訪,但是此次陳諾曦又偷偷入山並且了無音信,怕他人發現他一直推脫長姐早早睡了然後關門謝客。

  陳諾錦沉默了一會,讓丫鬟重新沏茶倒水,備好了點心擺放在桌子上,靖遠侯算是勳貴之首,歐陽家又是當今皇后娘家,他身為陳家子弟總歸不好太過無視歐陽燦,於是客套的說:「歐陽公子對這裡不熟,走錯了也是人之常情。此次歐陽公子進京,可是要進入國子監學習?」

  歐陽燦點了下頭,他和陳諾錦不同,一個靠的是恩寵,一個走的是科舉。

  這兩條路各有優點也各有弱勢。勳貴世族沒必要擠走科舉之路,只要恩寵猶在便會永遠的屹立於朝堂不倒,但是很難掌握文職實權,所以很多清流一邊看不上勳貴世族,卻也不可否認無法影響隱藏在這些世族背後盤根交錯的關係網。

  陳家是清流,曾經一門出過三四個進士,史上更有入閣拜相之流,在朝堂一呼百應但是一旦倒台或許被連根拔起,再想起復將會變得非常艱難。所以上輩子的鎮國公府被處爵後不過是落魄潦倒,尚在幾家勳貴親戚的照拂下過活而陳家卻已經被逼進了死胡同,唯有自斷臂膀求得清譽。

  歐陽燦愛答不理的應付著陳諾錦,兩個人實在無話可聊,最終總算是陳諾錦覺得時辰差不多了,客氣的送歐陽燦離開。

  梁希宜安靜的看著兩個稚氣未脫的男孩,明明十分討厭彼此卻硬著頭皮對牛彈琴似的敷衍著,她忍住笑意心裡湧上了幾分暖意,阿錦的聲音依然是那般動聽。

  歐陽燦回頭瞄了一眼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梁希宜,不快的說:「喂。」

  梁希宜抬起頭,眼角帶笑的看著他,歐陽燦氣哼哼的問道:「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子了。」

  「……」

  梁希宜一陣無語,白若蘭卻搶先說道:「小表哥你說話好粗俗。」

  「你懂什麼!京城那種小白臉特別的多,到時候你千萬別被他們騙了。」

  「我不喜歡小白臉,我喜歡大表哥!」白若蘭一臉堅持不開心的盯著他,彷彿剛才歐陽燦的言語對她來說是一種侮辱。

  「你呢?」歐陽燦停下腳步,梁希宜沒收住腳撞上了一堵牆似的。

  (下)

  梁希宜嚇了一跳揉了揉額頭,目光黯淡的望著莫名其妙的歐陽燦。昏黃的的月光將他的身影映射的越來越長,好像延長至了看不到的天邊。他雙手抱胸,一字一字的低聲道:「你剛才總是偷偷的瞄著那個小子,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梁希宜皺著眉頭,冷冷的說:「歐陽公子,你說話莽撞了。」

  「呵呵,你盯著他看不莽撞嗎?還是你們京城裡的小姐這是說一套然後做一套呢。」

  梁希宜不明白他的敵意為什麼,簡直匪夷所思。她懶得搭理徑直離開卻一把被歐陽燦攥住手腕。

  白若蘭一驚,急忙道:「小表哥,你莫要欺負希宜姐姐,她其實也沒怎麼對待咱們,算了吧。」

  梁希宜掙了兩下始終無法擺脫他的力道,歐陽燦人看起來不大手勁倒是不小。

  「你幹什麼?」

  「問你話呢。」歐陽燦目光灼灼的盯著她,態度扯高氣昂。歐陽家在西北就是土霸王,而他這個世子家最小的公子更是霸王中的霸王。

  梁希宜上輩子是大家閨秀,即便嫁人,婆家也是久居京城的鎮國公府,接觸到的少爺大多是謙謙公子或者文弱書生,即便是上輩子的紈褲子弟李若安,平日裡也是風流倜儻憐愛女子的溫柔模樣。

  「你明明就是看上陳家那個小子了,對不對?」歐陽燦一副肯定如此略顯不甘心的樣子,他高昂著頭,逼迫梁希宜回答。

  梁希宜瞪著他,怒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歐陽燦,你管的太多了吧。剛才就應該讓人把你脫光了掛在大門口晾著,自以為是,不知羞恥!」

  「你!」歐陽燦滿臉通紅,憤怒的望著一臉冷漠的梁希宜,嚷道:「你這個惡毒的醜八怪。」

  梁希宜趁勢抽出手,拍了拍身前的塵土,淡淡的說:「既然嫌棄我惡毒就躲我遠點,別沒事翻牆過來惹人厭棄。」歐陽家如今是皇后娘家日後是新帝舅家,按理說不應該得罪,但是眼前的男孩實在太不懂事,她怕再和他多說幾句就結下惡緣,索性大家遠著點比較好。再加上李若安都已經死了,陳諾曦又變得不太一樣,誰知道最後做到那個位置的人是誰呢?

  歐陽燦有一種快被氣炸的感覺,這個梁三姑娘到底怎麼回事,剛才還一副和善模樣親手幫他抹藥呢,轉臉就像個花癡似的盯著陳諾錦看,還不讓人說。他不過就是問一下罷了居然翻臉不認人,張口閉口厭棄厭棄的說,什麼意思嘛。

  「你怎麼這個樣子。」歐陽燦自認在梁希宜剛才那般對待他之後他待她已經算是極好的了。

  「梁三!」梁希宜叫來梁三,瞪著歐陽燦漠然的說:「放手。」

  歐陽燦賭氣似的死死攥住她的手腕,說:「不放。」

  「無恥之徒。」梁希宜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流出,她突然低下頭狠狠的咬住歐陽燦的手腕,一聲慘叫響徹夜空,然後藉著梁三的身體橫在他們中間轉身跑開。

  歐陽燦沒想到她會如此,心裡罵了梁希宜不下一百遍,不要給他機會再次見到她,否則絕對要讓這個惡毒的女人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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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7-16 11:51 PM

10.內情

      (上)

      月色高高的掛在天空上,楊嬤嬤半夜醒來原本想看下三姑娘發現大屋裡居然有亮光,就進了屋。夏墨久久沒有梁希宜的消息整個人焦急的來回踱步,她聽到門口的動靜,急忙迎了過去正巧對上楊嬤嬤清明的目光,不由得一愣,整個人洩了氣似的蔫蔫的道:「嬤嬤……」

  楊嬤嬤冷冷的掃了一眼,夏墨身後小廚房的李媽媽後,淡定自若的走到檀木桌子旁邊坐了下來。夏墨討好的倒了杯茶,楊嬤嬤示意她關緊門窗,啟口道:「姑娘人呢?」

  夏墨抿著嘴唇,毫不猶豫的將剛才所發生一切如實講述一遍,楊嬤嬤和二夫人情分不一般,又深受三姑娘敬愛,她可不敢得罪她的。

  楊嬤嬤端著茶杯,眉頭緊皺,喃喃的說:「靖遠侯家的公子和望族白家的六姑娘。」

  夏墨點了下頭,想起剛才少年眉眼中器宇軒昂又有些不甘的氣勢,應該是高門子弟。

  「真是胡鬧!」砰的一聲,楊嬤嬤手中的茶碗狠狠的落到了檀木桌上,李媽媽和夏墨不敢吱聲。

  嘎吱一聲,梁希宜衝進了屋子,她雙手落在胸口處,不清楚是因為跑的太快心跳加速,還是見到久違的陳諾錦心裡緊張興奮的不得了。

  「梁希宜!」一道沉悶的聲音從耳邊響起,梁希宜嚇了一跳,在發現楊嬤嬤略顯憤怒的雙眸時垂下頭,尷尬的說:「嬤嬤怎麼起來了。」

  「哼,若不是我起來了還不知道姑娘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梁希宜垂下眼眸,她即將回歸定國公府日後還要指望楊嬤嬤幫忙遮掩一二,再說楊嬤嬤這些年來對她確實掏心掏肺,她當她同長輩般敬重,於是猶豫了一會,說:「嬤嬤,你別生氣,我不過是對陳氏諾曦有些好奇罷了。」

  「好奇便和靖遠侯家的小子去翻牆嗎?」

  「反正也不會有人知道的。」梁希宜悶悶的回應,聲音幾近可聞。

  「啪」的一聲,楊嬤嬤拍了一下桌子,淡淡的說:「夏墨,小姐臉色蒼白怕是有些氣息短弱,你同老李家的去小廚房幫三姑娘熬補湯。」

  「是。」夏墨老實回話,她同楊嬤嬤相處多年,熬湯不過是個借口怕是有些事情要私下問姑娘。李媽媽和夏墨恭敬的退下,粱希宜臉頰發紅,她承認作為國公府家的小姐,今晚的行為著實不妥,但是她真的好想好想見見陳諾曦,看看今世的自己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人。

  夏墨安排大家各司己職後站在屋外把守,果然不過片刻屋裡就傳來楊嬤嬤哽咽的哭聲。

  梁希宜愧疚的拍著楊嬤嬤的背脊,小聲說:「嬤嬤別氣了,我一切安好的。」

  楊嬤嬤搖了下頭,欲言又止的望著她,道:「還好沒出什麼大事,否則讓我如何見你母親,當年的雪崩之難我至今記憶猶新,據說二夫人一下子昏了過去差點流掉孩子,如今我想著總算把你平安帶回夫人身邊,你還不讓我安心,靖遠侯家也好陳家也罷,又豈是如今的定國公府可以招惹的?」

  梁希宜低下了頭,心裡說不出來的五味俱全,她也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原本想蹭著靖遠侯府家公子的名頭,藉機見一眼陳諾曦,不曾想人沒見到,還得罪死侯府世子的小兒子歐陽燦。

  楊嬤嬤見她一副老實的樣子站在旁邊,目光複雜的從頭到腳看了梁希宜好幾眼,歎氣的說:「姑娘,你今年已經十三,不管國公爺多麼的疼愛你也不可能將你永遠留在國公府上,你怎麼可以如此不小心呢?我不說別人就拿你剛才提到的陳諾曦舉例,她為什麼會被送到陳家莊上養病呢?」

  梁希宜一怔,抬起頭說:「好像是因為當年參加賢妃娘娘舉辦的宴會,她掉進水裡落了病根。」

  「呵呵,看來你已然讓梁三調查過陳家二房了吧。」

  梁希宜尷尬的撇開頭,不知道該如何告訴楊嬤嬤她為什麼對陳諾曦耿耿於懷。

  「好吧,陳諾曦不管從品貌還是才氣方面,確實是京城頂尖的名門貴女,你同是女孩子對她有想法是可以理解的,那麼梁三應該告訴過你,賢妃娘娘的親侄子李若安也掉入水裡了吧?」

  梁希宜點了下頭,隱隱覺得其中有幾分詭異。

  「兩個人同時掉入水裡,姑娘覺得正常嗎?」楊嬤嬤眼底流過一絲質疑。

  梁希宜搖了下頭,肯定道:「怕是另有內情。」

  楊嬤嬤嗯了一聲,低聲道:「如果不是李若安死了,陳諾曦注定是李家媳婦,姑娘家的名聲就是如此珍貴,經不起一點風吹浪打,你今天和靖遠侯家小子一起爬牆,如果被陳家發現聲張出去,哪怕只是幾句風言風語都可能毀你一輩子,但凡注重名聲的勳貴人家誰還肯和咱們結親。」

  粱希宜咬住下唇,她真是在山裡待的有些不食人間煙火,其實最主要的疏忽是她見陳諾曦的心情迫切,又實在無法將歐陽燦那種小破孩子當成男人看待。

  楊嬤嬤見她有聽進去自己的言語,進一步的說:「有些話我原本不打算那麼早告訴你,但是既然今天你我話已經說到此處,不如直接說個明白。你別看定國公府表面一片和睦,其實裡面骯髒事情也不少見,否則國公爺又怎麼可能寧肯躲在山裡靜養也不願意回到府裡呢?」

  梁希宜眉頭緊皺,其實她早就想到定國公府家大業大必然會有紛爭,這也是她為什麼總是牴觸回京的原因。她的右手攥著左手手指,抬起頭盯著楊嬤嬤憂愁的目光,說:「煩請嬤嬤直言。」

  (下)

  楊嬤嬤拉著梁希宜的手走到床邊坐下,藉著昏黃的燭火仔細將梁希宜看的清清楚楚,欣慰道:「別怪嬤嬤話多,定國公府和山裡不一樣,你可不能再如此隨性下去,否則被其他兩房看了笑話。」

  梁希宜乖巧的點了點頭,楊嬤嬤伸著佈滿皺紋的手指,輕輕撥開梁希宜額前碎發,輕聲道:「姑娘眉眼間像極了二夫人娘家人,怎麼看怎麼的爽利大氣,皮膚卻更為白皙隨了國公府的人,這麼看你比二夫人年輕時候要漂亮許多,如果自身不被人拿了短處定能說一門可心的人家。」

  梁希宜望著那雙隱約帶著淚花的目光,不由得心裡暖暖的,不管是這輩子還是上一世,在親情方便她都屬於備受疼愛的姑娘。

  楊嬤嬤捏了捏她的手心,聲音悠遠深長:「二夫人剛嫁進國公府的時候沒少吃苦,既要孝敬出身威武侯九房的名門婆婆,又要敬重風流成性二老爺,那時候你的外祖父不過四品正指揮僉,皇上重文輕武,你外祖父家兒子太多二夫人嫁妝確實有些寒酸,就連大夫人房裡的丫鬟都敢對你娘不客氣,可以說日子過的那叫一個艱難。二老爺起初對二夫人還有幾天新鮮勁,但是自從你娘懷孕後他就恢復了往日奢靡的生活,整宿整宿不回家,還好最後二夫人一舉得男,生下定國公府嫡長孫。」

  梁希宜點了點頭,安撫的拍了拍楊嬤嬤的肩膀,輕輕的說:「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是啊,轉過年來二夫人再次懷孕,又是個男孩,連挑剔的老夫人都開始對二夫人有了笑臉,國公爺怕兩個孫子受委屈,從他的名下劃過來幾個丫鬟婆子伺候二夫人,我們的日子總算有些好轉,但是二老爺因為二夫人幾次阻止他抬女人進門的事情,和二夫人的感情變得越來越淡。」

  梁希宜心裡小小吐槽了一下自己的親爹,既然和母親感情那麼次了還可以讓母親受孕,可見男人果然無控制力的動物,毫無堅持可言。

  「你娘能生,國公爺自然是高興無比,但是有人看的眼熱,直至今日,作為定國公府世子的大老爺都沒有嫡出兒子,長此以往,你覺得家裡會變成什麼樣子。」

  梁希宜琢磨了一會,說:「我記得大房有三個庶出的兒子,大夫人都不願意養嗎?」

  「姑娘,你可背好了我給你的族譜?」

  「嗯,希宜記得呢。大伯父最疼愛的兩個姨娘一個是年輕貌美的藍姨娘,另一個是小秦氏。」

  「這個小秦氏就是府裡三少爺和五少爺的親娘,她還有一個身份是大夫人的庶妹。你大夫人的父親是國子監祭酒,按理說沒必要為了巴結定國公府送來兩個女兒,這個小秦氏當初是主動貼到你大伯父身上,為此她的親娘都被秦夫人找茬處置了。」

  梁希宜微微一怔,庶妹嫁給嫡姐姐的夫君為妾,自己的親娘又被夫人弄死,這仇結的有點大了。

  「所以說大夫人是打死也不會給小秦氏養兒子的,更何況讓她的孩子繼承定國公爺的爵位了。不過話雖如此,三少爺和五少爺畢竟是大老爺的親生骨肉,小秦氏為了跟他在一起連娘親都捨了,他對她的寵愛這麼多年了都沒有減退,所以大老爺和大夫人表面相近如賓,私下卻是關係極其冷淡,連帶著兩個嫡出的姑娘都和大老爺不親。」

  梁希宜低頭想了片刻,疑惑道:「藍姨娘剛有了個哥兒,她不想讓兒子養在大伯母名下嗎?」

  「呵呵,她倒是想呢,你大伯母也要肯同意啊。」

  梁希宜愣了一下,詫異的說:「大伯母不會把注意打到娘親身上了吧。」

  楊嬤嬤點了點頭,道:「她看上你的胞弟了!當年你的身體不好,二夫人把所有心思都撲在了你的身上,難免對老四看顧不周,大少爺和二少爺又都開始啟蒙進學,沒時間陪著四少爺玩耍,大姑娘便總拉著四少爺到處跑,兩個人倒真像是親姐弟了,如果四少爺被過繼大房,對大夫人兩個嫡出的女兒肯定不會太差,所以大夫人為了把四少爺過繼過去沒少使壞,就連二老爺都動心了,畢竟他也想讓自己的親生兒子繼承國公府的爵位。」

  「大伯父不會坐視不管吧。」

  「大老爺當然不希望如此安排了!他有三個親生的兒子憑什麼把爵位讓給二房的親生兒子?全府上下怕是只有你母親和大老爺不支持這個決定,就連老太太這麼多年都被說動了。如果不是出了三老爺的事情,這事早就有定論了。」

  梁希宜聽到此處不由得對親娘好感劇增,至少她沒有在面對如此誘惑下就把兒子賣給大房。

  「況且二夫人不樂意四少爺過繼給大房也是怕四少爺出事,大老爺當了那麼多年世子,又是目前三位老爺裡唯一有官職在身的人,要想在府裡害死個人還是不難的,他們大房自己的內鬥,憑什麼讓四少爺承擔風險呢。」

  梁希宜嗯了一聲,如今二房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大哥和二哥都可以考取功名,即便到時候分府出去也定能養活起母親,他們一房何必捲入爵位之爭。當然,更為重要的是她隱約記得罔替的爵位後來都被皇上取締,為了一個可能隨時丟掉的爵位讓胞弟落入險境,怎麼看都相當不划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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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7-17 11:49 AM

11.談話

      梁希宜和楊嬤嬤聊了許多關於母親的往事,頓時對二夫人這個名詞有了一定好感。或許這一世的母親不如上輩子的母親知書達理,但是卻絕對是一心撲在子女身上的普通女人。楊嬤嬤看了眼時辰,將夏墨叫進屋內一番叮囑方離開。

  梁希宜經過一晚上的折騰略顯疲倦,倒在床上便睡熟了,彷彿轉眼間就到了翌日清晨。她迷迷糊糊的望著窗外白茫茫一片的雪景,有些擔心今日能否順利回京。果然片刻後就從前院傳來消息,祖父決定再留宿一晚。她命人準備好早飯,前去給祖父請安,不等定國公府問她主動坦誠昨晚的一切。

  府裡大大小小的事情哪裡可能瞞過定國公的眼線?祖父不提及不過是給她留面子而已。

  定國公望著臉頰紅撲撲的孫女,不由得搖起了頭,說:「陳家嫡長女在京城是有些名聲,你若是好奇她的模樣倒是正常,只是方法笨拙了些。」

  梁希宜靦腆的看了祖父一眼,撒嬌道:「祖父就不要笑話希宜了。」

  定國公笑呵呵的盯著窘迫的梁希宜,說:「俗話說吃一見長一智,你可覺得此事疏漏在哪裡?」

  梁希宜心道祖父這是要提點她什麼,故作沉思了一會,坦誠道:「希宜認為此事最大的疏漏就在於不該拉扯上靖遠侯家的子弟。自己家的奴僕可以輕易處置,別人家的公子卻是動不得的。」

  定國公點了點頭,說:「不怕深藏不漏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夥伴。」

  粱希宜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無語的望著老頑童似的祖父,這種話居然出自定國公口中。

  「陳氏一族在朝中最為得勢的是二房陳宛,他為人謙和門下學生眾多官居禮部左侍郎,是下一任禮部尚書的大熱人選。同時,吏部尚書隋大人也年歲已高,同皇帝再三請辭估計在不久後就會告老還鄉,陳宛正值壯年,不管是留在禮部或者調到吏部,都是下一屆內閣班子的備選,再加上陳氏不曾有女子牽扯進當今後宮,所以很多皇子都暗中在拉攏陳宛。」

  梁希宜望著說起朝堂脈絡十分清楚神采飛揚的祖父,不由得暗中歎氣,如果不是父親這一輩沒有得力的男丁,明明很有能力的祖父又何苦過著隱居生活,生怕哪個兒子腦子一熱就中了其他人算計。

  「所以說,這個陳諾曦被宣揚的如此神秘,怕是背後另有他人推波助瀾,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不要和她產生任何交集。」

  梁希宜微微一怔,隨後低下了頭,陳氏如同大海裡一艘小船,隨時都有可能深陷海底。

  「陳宛倒是個明白人才會把女兒送到莊子上,就是不知道這個女孩如何,不過她作為陳家的嫡長女,總歸是會被人盯上的吧,你以後莫要同她接觸才好。」

  梁希宜垂下眼眸,良久才艱難的點了下頭,想起上一世的父親陳宛的慘烈結局,她的眼底忍不住蓄滿淚水,哽咽的說:「孫女知道了。」

  定國公莫測高深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說:「我又沒有苛責你,怎麼就紅了眼圈?另外,我可是還聽說你咬了靖遠侯家的公子,這就更不應該了。男女之別可是大忌,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切莫在這方面犯錯。」

  梁希宜吸了吸鼻子,輕輕的說:「我明白的。」

  定國公還想要說些什麼,門外響起了梁三的聲音:「國公爺,靖遠侯府的公子前來拜見。」

  定國公愣了一下,梁希宜主動起身,說:「祖父,我先退下了。」

  定國公不太放心的看了一眼孫女,道:「好了好了,你若是當真嚮往陳家女兒,祖父找個機會讓你娘帶你去看看她的樣子,別弄的那麼委屈。」他是真看著不舒服,尤其是梁希宜可憐兮兮的望著他的時候。

  一股暖流湧上梁希宜的胸膛,她乖巧的搖了搖頭,說:「祖父說的對,我不會和她深交的。」李若安已經死了,今世的陳諾曦不會嫁給李若安,一切,似乎都發生改變了。

  梁希宜離開外院,碰巧和歐陽燦走了個對臉,他的身後還跟著胖乎乎的白若蘭。因為剛剛想起了上一世的父母,沒忍住在祖父面前落了淚,此時她的眼眶紅紅腫腫的。白若蘭見她這幅樣子,關切的說:「希宜姐姐,你怎麼了?」

  梁希宜詫異的抬了下頭,急忙抹乾淨眼角的淚痕,搖了下頭,道:「我沒事,你們進去吧,祖父還在等著呢。」

  歐陽燦皺著眉頭,他原本對梁希宜有一千個一萬個不滿意,不過當他發現梁希宜的眼睛彷彿紅兔子似的可憐模樣,又覺得沒那麼生氣,反而生出一點說不出的情緒,問道:「是不是因為昨晚的事情?挨你祖父罵了?我可沒有給你告狀哦。」

  梁希宜撇開頭,懶得搭理他,轉身離開。這個歐陽燦一會好一會壞的,莫名其妙。

  歐陽燦卻有些不明所以,反正他就是想知道梁希宜為什麼哭了,追上去就要拉她的衣服:「喂,我和你說話呢,你這人到底有沒有一點禮儀?」

  梁三急忙護住梁希宜,恭敬的說:「歐陽公子。」

  歐陽燦懊惱的撓了撓後腦,急切道:「好吧,雖然昨晚明明是你有錯,不過我不和你計較了,你就別哭了,我不會再和定國公爺說一句你的不是。」

  梁希宜眉頭微微掬起,歐陽燦這種前言不搭後語的言辭讓別人聽了會怎麼想?她再一次後悔昨晚的衝動,抬起頭冷冷的看著他,道:「歐陽燦,請你自重!」

  歐陽燦一怔,隨後又有些煩躁,怎麼梁希宜似乎特別討厭他似的,他明明什麼都沒做過呀。倒是白若蘭看出幾分梁希宜懊惱的情緒,偷偷拉了下歐陽燦的袖口,說:「小表哥,這裡是京城,京城人家的女子不像漠北女孩似的不拘小節,你這麼大庭廣眾下吵吵嚷嚷,難免招惹人反感。」

  歐陽燦頓時瞭然,有些無奈的甩了下頭,淡淡的說:「真是麻煩。」不過他還是回頭,又看了一眼梁希宜離開時候的方向,心裡想著總要讓梁希宜知道他大度的不跟她計較才好。反正不管如何,他就是莫名的想要再和梁希宜說清楚,不能讓她就此討厭了他!

  (下)

  定國公爺面見歐陽燦的時候沒有多說其他,只是簡單的問他讀過什麼書,家中長輩的身體如何,歐陽燦認真的一一回應頗得定國公爺的好感。

  歐陽燦莫名想要在定國公爺面前表現好點,白若蘭偷偷瞄了好幾眼小表哥,心存詫異。

  國公爺見白若蘭生的白白胖胖,十分面善,想到白家家世清白,雖然和靖遠侯有親,但是皇帝生母亦是白氏當家老太太的表親,白若蘭此次前來應該會常住白府而不是靖遠侯府,不如讓梁希宜結交一下,省得寶貝孫女京中一個閨中好友都沒有,怪可憐見的。再加上剛才梁希宜似乎受了委屈,或許跟同齡人在一起會感覺好一些,便留下他們午飯,讓丫鬟帶著白若蘭去後院尋梁希宜說話。

  同時,梁三忽然來報,陳家大公子陳諾錦也前來拜見,定國公爺微微一怔,因為已經留了靖遠侯府的公子午飯,如果不留陳家大公子一起的話有些說不過去,便同樣留了午飯。

  歐陽燦盯著陳諾錦接受定國公爺學問考校的靦腆模樣,不由得冷哼一聲,一個大男人行為舉止像個姑娘家似的讓人作嘔,真是令人厭惡至極。他看見他就想到了昨晚梁希宜傻乎乎望著陳諾錦的花癡模樣,胸口悶悶的彷彿被什麼燃燒起來。

  定國公見陳諾錦謙虛有禮,聽他講話時的樣子極其認真,從不賣弄學問,不由得高看陳諾錦幾分,忍不住誇獎他一二,歐陽燦皺著眉頭,有些坐不下去隨便吃了一些便找藉口離開。

  定國公爺不由得搖了搖頭,歐陽家身為皇后娘家在西北如同土霸王一般的存在,幾個年少的子弟也略顯輕浮張狂,難怪當今聖上越來越疏遠皇后,親近鎮國公府出身的賢妃娘娘,略有扶植五皇子登基的勢頭。不過五皇子身份擺在那裡,既不是長又不是嫡,如此被寵愛下去也是社稷的禍根。

  靖遠侯府在軍中勢力太大,又鎮守漠北和西寧兩個大省,豈是並無兵權的鎮國公府可以輕易抵抗的呢?如今朝堂上已經隱約有一股勢力致力於彈劾鎮國公府,他極為擔心作為和鎮國公府同樣是世襲罔替爵位的定國公府會不會受到波及。

  後院裡,梁希宜熱情的招待著白若蘭,讓小廚房的李媽媽做了許多甜品。

  白若蘭吃的有滋有味,親切道:「希宜姐姐,我聽表哥說雪已經停了,明天肯定要啟程呢,你不如做到我的馬車裡吧,否則一個人真的好無聊。」

  梁希宜想了片刻,搖頭笑道:「因為大雪路面本就不太好早,安全起見我就不過去了,你若是想找我說話,到了京中給我家送來帖子便好,我肯定會過去的。」

  「從北方一路過來我都快煩躁死了,還好再忍耐一日就可以抵達京城。我聽姑姑說過,京城的胭脂顏色最鮮艷,抹起來最自然,絹花樣式也是最好看的,我好怕到時候自己的樣子會丟臉呢。」

  梁希宜瞇著眼睛,回想起前塵往事,輕輕的說:「沈蘭香的胭脂最好,皇商韓式鋪子的絹花樣式最多樣,你到時候可以過去看下。其實,我也是不曾在京城長居住的。」

  「可是我感覺希宜姐姐服飾的花色雖然很素,樣子卻滿新穎的。」

  梁希宜愣了一下,輕聲說:「我因為養病是在山裡長大的,有些閒暇時間自己畫的樣子。」

  白若蘭睜大了眼睛,獵奇似的說:「那你改日給我些樣子吧,我好喜歡的。」

  梁希宜笑著應允著點頭,外面傳來梁三的聲音,是歐陽家的奴僕前來接白小姐回去。

  白若蘭不捨的拉著梁希宜的柔荑,承諾似的再三叮囑:「到了京城我就給你發帖子,千萬要過來哦,我娘親都不在京城,我還是蠻怕自己住不慣的。」

  梁希宜安撫的拍著她的手:「白府上有你的眾多姐妹和嫡親祖父祖母,你著實不要擔心什麼。」

  白若蘭吸了吸鼻子,道:「但願吧,實在不成我就去找小表哥,我跟他還熟悉些。」

  梁希宜眼底帶笑的望著她,白若蘭父母在白氏西寧老宅,她跟姑姑親近總是去漠北居住,此次是第一次進京常住,難怪會不適應一些。靖遠侯府是未來皇帝外祖父家,白若蘭親著歐陽燦總不是個壞事,她便沒有再多說什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4-7-17 11:55 AM

12.入府

      翌日清晨,梁希宜早早起來收拾東西,原本在京城外迎接他們的定國公府一行人馬,直接到了陳家莊,長長的馬車隊先於靖遠侯府的車隊離開,莊子上陳氏三房老爺和陳諾錦特意前來送行。約莫午後時分,他們抵達城門南口,辦理完入京手續後,不過半個時辰就抵達定國公府邸。

  定國公府邸佔了城東中路胡同一整條街面,淺灰色的石獅子昂揚挺立,高大的紅漆大門在日光餘暉的下泛著點點金黃,好像被灑了一層金粉般透著幾分高貴奢華。衣著打扮整齊劃一的丫鬟奴僕們站在大門兩側,相較於京城陳府,定國公府的排場必然是要高出一個階級,更何況是迎接國公爺歸府。

  梁希宜深吸一口氣在夏墨和楊嬤嬤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她帶著帽紗,垂下眼眸沒有刻意去看周邊的景致,換上小轎子直接從中門跟在祖父的轎子後面直接入府。

  內院的德尚堂內,老祖宗梁劉氏坐在檀木椅子上喝著茶水,右手邊依次站著大房夫人秦氏,二房夫人徐氏和三房夫人李氏。三房的七少爺被摟在梁劉氏膝下,她雖然煩透了三房夫人李氏卻因為疼愛三老爺,愛屋及烏非常寵愛三房獨子八歲的七少爺梁希佑。

  二房徐氏所出大少爺梁希嚴,二少爺梁希謹尚在進學,過些時日才會放假歸家所以並不在場。

  藍姨娘所出不過一歲的十少爺梁希望最近身子骨不太好,也留在房中休息,沒有出面。除了他們三個以外,定國公府所有希字輩子孫全部在堂中等候。分別是大房大姑娘梁希靜(嫡),二姑娘梁希榴(嫡),三少爺梁希弟(庶)和五少爺梁希鼎(庶)。二房的梁希宜的胞弟四少爺梁希義(嫡),六少爺梁希諾(嫡),八少爺梁希安(嫡),六姑娘梁希染(嫡),九少爺梁希德(嫡),以及三房的四姑娘梁希宛(嫡),五姑娘梁希晴(庶)。

  梁希宜被迎進屋子後感覺眼前一片混亂,上一世的陳家子嗣可不如定國公府這般旺盛,因為陳家老太爺去世的早,他們二房早早被分出來了。

  定國公是長輩,先去內院稍微收拾一下,梁希宜是小輩,第一時間來給祖母請安,她尚不及分出哪位是嫡親的母親就被嬤嬤拉扯到了中間,看著墊子跪了下去,恭敬道:「希宜給祖母請安。」

  「可憐見的,快起來讓我看看三丫長成什麼樣子了。」一道帶著幾分迫切的聲音從耳邊響起,梁希宜乖巧的抬起頭,入眼的老太太看起來慈眉善目,眼底泛著淚水的光芒,昏黃的燭火光亮打在她的臉上,映襯著那道道凹進去的皺紋彷彿山脈裡的溝壑。老人家雖然偏疼老三多一些,但是畢竟歲數一大把了,怎麼會不疼自個的親孫女?

  梁希宜感到眼眶有些發脹,她順勢走了過去,不等站穩就被祖母摟入懷裡。老太太一邊拍著她的背脊,一邊擺正了她的臉頰讓不停的撫摸,開心的說:「老二媳婦,三姑娘長的可比你好看多了,皮膚白皙的彷彿捏出水來似的,倒是隨了我們家老二。」

  梁希宜順著她的目光向身後看去,一個高大的女子眼底充滿希翼的盯著她,右手慌亂不停的抹著眼角,聲音發抖的說:「那感情好,也像老祖宗。」

  定國公夫人挑眉掃了她一眼,玩笑道:「難得你說句奉承人的話。」

  梁希宜有些不自在,但是考慮到老人的心情總歸沒有使勁掙脫,她小心翼翼的望著娘親,發現二夫人目光使勁往她身上落,生怕一轉眼就看不到似的,不過片刻,豆大的淚珠嘩嘩的流了下來,無法控制的哽咽出聲。她不由得有些動容,輕輕的喚了一聲:「母親,讓您惦記了。」

  「我的兒……」二夫人顧忌不了那麼多的撲了上來,摸了摸梁希宜的髮絲,又揉了揉她的臉,言辭結結巴巴的抽泣道:「你不怪娘把你送走就好,快讓我仔細看看。」

  老太太見徐氏高高的個子,手忙腳亂的佇立在眼前,忍不住嘮叨她:「你再想三丫頭也別像個市井婦人般沒有禮數,她是小輩,還不曾給家里長輩請安呢!」

  徐氏微微一怔,雖然有些不太情願的模樣,還是拉著女兒一一同長輩問好,因為待會定國公爺會過來德尚堂,每個房的姨娘小妾都不曾在場。

  梁希宜倒是輕鬆,在場的長輩不過是大伯母和小嬸嬸,至於姐妹們就是單純的敘舊。她聽他們說起她小時候的樣子,然後嘴角揚起客氣的笑容,她重活於世,雖然懶散,這點事情還是可以應付。

  三房梁希宛比她小一歲,據說曾經玩的最好,再加上她一直同她通信倒是最先熟絡起來的。梁希宜仔細打量她的模樣,尖尖的瓜子臉,大大的眼睛,明媚皓齒倒是傳統的美人胚子。或許因為二夫人徐氏皮膚黝黑,二房除了梁希宜其他的孩子都偏黑,難怪老太太似乎對她更為滿意一些。

  梁希宜給每位姐妹發了自己畫樣子的荷包,送給男孩的都是統一用紅繩編的鈴鐺,因為樣式新穎頗受眾人喜愛。

  「國公爺到!」一道稟告聲傳來,定國公大步走入堂內,他來德尚堂不過是打個照面,大老爺和二老爺還有三老爺,在內院書房等候著他。

  國公夫人梁劉氏斂起笑容,淡淡的衝著國公爺道:「你到是還知道回來過年。」

  國公爺懶得和她爭吵,而且滿堂女眷他待著也不太舒服,問過幾個孫子學業後便打算離開。稍微走了兩步後便頓住腳,吩咐道:「希宜,晚飯後你來一趟我的書房。」

  唰的一下子,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梁希宜身上,梁希宜眉頭一皺,暗道祖父怕是習慣每天晚上和她說會話了,他怕是忘了此地可不是山裡,又或者老人家就是如此任性?

  家裡少爺小姐們加起來十幾個人呢,獨獨待她特別不知道其他人會作何感想。可是不過不管如何,她只能垂下頭恭敬的應聲,說:「孫女知道了。」

  國公夫人梁劉氏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梁希宜,表情忽的變得冷淡起來。考慮到今日國公爺傍晚歸府,梁劉氏特意延長了晚飯時間,此時她命人傳飯,丫鬟僕子們頓時變得忙碌起來。

  六位姑娘被分在一個桌子上,梁希宜忍不住偷偷瞄著主桌的母親,發現徐氏也不停的回頭,生怕她一會不見了似的,一個不到桌子高的小女孩拽了拽她的衣袖,輕輕的說:「三姐姐,我是希然,娘親說我是你嫡親的妹子。」

  梁希宜一怔,想起梁希然是府裡的六姑娘,她今年不過五歲,兩個人不曾照面過。

  梁希然小大人似的撫平衣服上的褶皺,主動靠近了梁希宜懷裡,蹭了蹭她胸前的刺繡,說:「三姐姐你衣服的花樣子真好看,希然喜歡。」

  梁希宜喜歡女孩,摸了摸她的頭,笑道:「等做衣服的時候我幫你弄花樣。」

  梁希然甜甜的嗯了一聲,又蹭了蹭梁希宜的大腿,輕輕的說:「三姐姐身上好香,平時用的哪裡的香,希然也想要。」

  梁希宜皺著眉頭,想要告訴她你還小,不易用香,不過望著她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又不由自主的點下頭。三房梁希宛一把把梁希然拽了出來,調侃道:「希宜你莫要被小妹妹騙了,她呀,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特別財迷,我們每個人的房裡都有被她搜刮走的東西。」

  梁希宜詫異的盯著梁希然,發現她臉頰紅撲撲的似乎一點都不生氣,而是理直氣壯的說:「我家男孩多,我要自己攢嫁妝的。」她的聲音不大不小,整個堂內都聽的極其清楚。老太太無語的瞪了一眼徐氏,徐氏尷尬的低下了頭。

  大房夫人秦氏笑著沖徐氏說:「以後還是少讓你家嫂子上門了,孩子們最是天真容易聽錯話。」

  徐氏低頭猛扒著米飯,她娘家近年來生活有所好轉可是錢財上依然窘迫,再加上幾位哥哥都是武將出身,需要養兵花銷極大,媳婦也都是窮時候討的沒什麼背景。這些嫂子們沒有一點官家家眷的氣勢,經常來定國公府打秋風讓,她都有些頭疼何況是別人,而且還老和她抱怨徐家兒子太多窮的掉渣,她作為帶走婆婆全部嫁妝出嫁的女兒,應該多貼補下徐家。

  梁希宜看出母親的尷尬,笑著捏了捏梁希然手心,安撫道:「你是女孩子以後這種話切莫說了,家裡有祖父祖母,總不會短了你的一分一毫。你要記住,府裡雖然不是娘親管家,但是一切有祖母做主,缺了什麼就去纏著祖母要,祖母心底最善良寬厚,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梁希宜一邊捧著國公夫人梁劉氏,一邊貶著管家的秦氏,五歲小孩子能說出這種話可見平日裡丫鬟婆子沒少發二房人多的牢騷。

  梁希然目光皎潔的望著梁希宜,轉身就撲向主桌,趴在老祖宗的腿上,細聲細語的說:「祖母,希然昨晚想吃桂花糕,可是廚房忙著給十少爺做藥膳,根本沒人搭理我的大丫鬟,然後希然就餓著肚子餓了好久,最後給端來一盤南瓜糕,軟軟的,怕是給其他人做剩下的。」

  老太太眉頭掬起,目光深沉的望向了秦氏,梁希宜說的沒錯二房徐氏娘家再落魄不堪,她生的孩子可是國公府的孫女,豈能這麼小就開始為生計打算?定是平時哪個嘴巴欠的背後擠兌二房來的。更何況十少爺不過是大房庶出的兒子,卻比二房嫡出小姐還金貴,這怎麼可以?

  她沉著臉,剛要發作大房秦氏,就聽到門口處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音。大夫人秦氏的陪房嬤嬤王氏臉色蒼白的跑進屋子,因為太著急沒注意門檻絆了一下,摔了個大馬趴。

  老太太啪的一聲拍了下桌子,淡淡的說:「慌張什麼,到底有沒有規矩!」

  王嬤嬤唯唯諾諾的抬起頭,雙肩顫抖的跪在地上幾次欲言又止,嗓子沙啞的喃喃道:「十少爺,十少爺剛剛忽的口吐白沫,然後,然後就沒氣了。」

  光噹一聲,秦氏桌子上的碗筷掉到了地上,梁希宜望著目光驚愕的眾人不由得低下了頭,她和祖父前腳進門不到一個時辰,府裡就出了人命案子。這事會是誰做的手腳又是要針對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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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7-17 12:02 PM

13.亂了

     (上)

  德尚堂內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彷彿連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聽的十分清楚。

  老太太眉頭掬起瞟了一眼大夫人,尚未開口問話,就聽到外面傳來斷斷續續哭喊的聲音,一名身穿綠色長裙,披著紅色襖袍的女子在兩名丫鬟的攙扶下走入堂內,跪在地上。

  她的臉上滿是淚水,眉眼間的胭脂抹花了眼角,蒼白的容顏上一塊紅一塊黃的極其狼狽。

  梁希宛捏了捏梁希宜的手心,小聲說:「這是藍姨娘,老十的親娘,大伯父可喜歡她呢。」

  梁希宜偷偷打量著藍姨娘此人,她的頭上帶著淺粉色絹花,高高盤起的髮絲被風吹的凌亂,墨黑色的青絲落在鬢角處,襯托著她白淨的臉頰越發小巧可憐起來。

  「老太太定要為小十做主啊……」她艱難的吼出聲音,不停的衝著老太太叩拜起來,額頭碰觸石灰地面響亮的聲音,在寧靜的德尚堂內緊緊敲打著每個人的心臟,不過片刻地面上就有了紅色的痕跡,梁希宜撇開頭,眼眶發紅,她曾經身為人母很能體會藍姨娘悲痛欲絕的心情。

  老太太始終沉默不語,她似乎有很多話想要吩咐下來,又有很多話猶疑不決。孩子口吐白沫而亡的事情,怎麼聽都帶著幾分蹊蹺。藍姨娘的嗓音沙啞,喉嚨不停的哽咽著說不出話來,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素雲心領神會,向前一步,衝著藍姨娘的兩個丫頭,問道:「還不趕緊扶你們姨娘起來,先把事情說清楚,陳大夫走的時候尚是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去了,還說的那麼邪乎。」

  梁希宜不由得抬起頭望向素雲,然後垂下眼眸。藍姨娘右手邊的大丫鬟夏雲趴在藍姨娘耳邊勸說了什麼,藍姨娘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神情恍惚的坐在了桌子旁邊。

  夏雲恭敬的站在堂中央,衝著素雲和老太太回話道:「陳大夫前幾日來說十少爺染了風寒,但是,不是什麼大病,開了兩幅藥餵了兩日稍有起色,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今日一早就開始偶爾發抖,奴婢急忙稟了大夫人去請陳大夫,大夫來時十少爺已經面色發青,渾身蜷起來不停的顫抖,大夫說脈搏很亂,看起來像是吃壞東西的樣子,正巧國公爺回府,陳大夫就先去看望國公爺,國公爺聽說十少爺怪病就拿了腰牌給徐管事,讓他去西街請李太醫來府上為十少爺診治。」

  梁希宜仔細辨認她言辭中的信息,難怪剛才祖父過來時候神色不好,原來還有這麼一檔子事情。

  夏雲目光看向梁希宜一眼,欲言又止道:「國公爺說三姑娘回府,全家人難得聚在一起,不讓我們拿此事來煩擾老太太,只是沒想過才一個時辰都不到,小少爺就徹底的走了。」

  老太太眼眶發紅,年紀大的人最聽不得生老病死,何況還是自己的小孫子,不管庶出嫡出都是定國公府的孫子,而且他還那麼的小。

  「老祖宗,你一定要給我死去的兒做主,你不知道他走的有多麼的可憐,渾身發青,小小的身子不停的發抖,連哭都哭不出聲,最後還七竅流血,我的兒啊……」藍姨娘再次跪倒在地,夏雲急忙拉扯住她,滿臉淚水沖著老太太哽咽道:「因為曉得今個三姑娘回府團聚是大喜事,大家都在德尚堂留飯,我們原本不敢說,小少爺去的那一刻不僅口吐白沫,過了一會又七竅流血,看的我們姨娘只覺得有刀片在心口不停的割著,當場暈了好幾次。」

  梁希宜忽的抬頭,目光灼灼的盯向了藍姨娘的大丫頭,這姑娘幾次的不停提及她到底有何用意,夏雲發現梁希宜明亮的目光微微一愣,急忙低下頭輕輕拍著藍姨娘的背脊。

  徐氏似乎也覺得有些不對,不客氣的站了出來,揚聲道:「十少爺那麼小出這種事情,我們誰看著心裡都難過,但是就事論事,老太爺攔著不讓你們前來告訴老太太,是因為已經遣人去請了李太醫,就算你來回稟老太太不也是要請太醫嗎?家裡從頭到尾沒人耽誤小十的救治,別有的沒有的提及我們家三丫。孩子死的那麼慘,是個人就知道裡面有問題,大房的齷齪事情少往我姑娘身上靠!」

  大夫人秦氏做不住了,啟口道:「弟妹說的這叫什麼話,大房死了個孩子怎麼就成了齷齪事情?藍姨娘已經很可憐了,不過是想讓老太太調查清楚你何苦雪上加霜。」

  「我雪上加霜?我雪上加霜有什麼好處?你們房內死了個庶子誰受益誰清楚!藍姨娘那個丫鬟張口閉口,說什麼三姑娘回來了所以他們少爺死了都要捂著藏著,這都是怎麼回事?今天不只希宜回來,老爺還回來呢,待會她是不是要埋怨因為老爺回來了,所以大房就死了庶子?」徐氏本就是潑婦形象,事關女兒名聲她可不能讓碎嘴的婆子胡亂傳出去,倒成了和三丫有關係了。藍姨娘的兒子死了得利的是大夫人秦氏,省的大老爺總是想讓她把小四過繼成嫡子。

  秦氏確實沒有一點悲傷,庶子的死活和她有什麼關係?相反,她覺得解氣!但是此時是敏感時期,稍有不慎就有人敢把害死庶子的罪名扣在她身上,所以她倒是支持老太太調查清楚此事,省的風言風語害死了人。更何況最厭惡藍姨娘和十少爺的女人可不止她一個人,自從大老爺清楚,打死她也不會給小秦氏養兒子後對藍姨娘所出十少爺越發重視起來,不由得導致小秦氏地位下降。小秦氏的算盤打的精明,她有兩個大老爺的骨肉,只要沒有其他男丁大老爺就是和小秦氏綁在一條船上的人。秦氏倒是真有幾分懷疑此事是小秦氏所為,不過選擇在國公爺和三姑娘歸府的日子,到底是巧合還是故意,她不怕因此鬧大了,不調查清楚都不成嗎?

  (下)

  定國公夫人梁劉氏無奈的盯著雙手叉腰,沒有一點公府家媳婦樣子的徐氏搖了搖頭,臉上燥熱的使勁拍了一下桌子,吼道:「吵夠了沒有!」

  徐氏沉默的撇開頭,不敢頂撞婆婆的威嚴。藍姨娘趴跪在地上已經淚流滿面,兩個丫鬟扶著她的肩膀默默的哽咽,幾位小主子聽到夏雲敘述弟弟死去的樣子時早就嚇呆了,如今又看到兩位長輩大吵出口,一時間覺得彼此的氣氛有些尷尬起來。

  老太太的神情恢復平靜,她緊抿著唇,吩咐旁邊的婆子說道:「夏雲,你先扶著藍姨娘回房裡休息。興許是小十身子小對藥物反應和其他人不一樣,才會變成這個樣子,你們誰都不許給我去胡說,待調查清楚了自會有定論!」

  藍姨娘欲言又止幾次最終咬住下唇點了下頭,她不過是位姨娘,曾經的最大依仗十少爺去了,老太太若是一怒之下說她胡言亂語,處置了她也是有可能的。雖然很不情願,她還是在幾個婆子的拉扯下,沉默的退出大堂。此事現在鬧的算是極大,就當是為了堵住其他人的嘴巴老太太也會調查出個結果。

  國公夫人沉靜了一會,環顧自周冷漠的說:「都退下吧,大秦氏和王嬤嬤留下。」

  二夫人徐氏見沒自己事情了,急忙轉身直奔梁希宜走了過去,說:「三丫,快讓娘看看你變成什麼樣子了,可真是想死我了,我的希宜。」

  梁希宜靦腆的任由她抱住自己不停的打量,直到身後面傳來老太太的聲音:「老二家的,待會送三姑娘去老爺書房。」

  徐氏一怔,這才想起了剛才國公爺的交代,臉色不由得黯淡下來。

  梁希宜見她喜怒哀樂都表現在臉上,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無奈,主動拉住了她的柔夷,笑著說:「母親,我先去祖父那裡陪他說會話,然後就去看你。」

  徐氏微微愣住,心情頓時好了起來,親生的閨女就是不一樣。別看這麼多年不見面也不會和她生疏的,於是忍不住摸了摸梁希宜的髮絲,輕聲說:「娘親等你。」

  「嗯。」梁希宜鄭重的點了點頭,在母親戀戀不捨的目光裡被徐管事帶到後院的書房。徐管事進書房回話,她藉著燈籠的餘光環顧院子裡的景致,池塘的水裡可以倒映出她站在假山旁邊的影子。

  「三小姐,您進去吧。」徐管事笑呵呵的走了出來。

  梁希宜點了下頭撩起簾子進了書房,書房只有祖父一人,梁三在門外候著。

  「祖父!」梁希宜的聲音裡帶幾分親切急迫,她發現不過才一會不見,祖父怎麼好像隔了許久似的那般想念,又或者她有幾分被小弟弟的突然去世嚇到了?

  定國公爺放下手中的毛筆,望著梁希宜若有所思的問道:「怎麼,在德尚堂待的可愉快?」

  梁希宜無語的看著祖父,都死人了哪裡可能愉快?不過她發現祖父似乎並不悲傷,心裡好受不少,畢竟連面都沒見過又是個庶出的孩子,定國公還不至於怎麼樣。

  「府上送的這份大禮你可覺得滿意?」定國公爺自嘲的笑著,眼底晦暗不明。

  梁希宜清楚祖父生氣了,不由得歎了口氣,走到桌前磨著未乾的硯台,道:「其實一歲的孩子染上風寒,本身就是容易出問題的,祖父您別多想了再氣到自己。」

  定國公爺冷冷的哼了一聲,怒道:「氣到自己?他是巴不得我趕緊死了好繼承爵位呢。」

  梁希宜一驚,急忙勸道:「祖父莫說氣話,您定能長命百歲的。」她轉念一想,祖父嘴裡的他應該是指的大老爺。大老爺是定國公府的世子爺,如果定國公去了他就可以繼承爵位。這事會和大老爺有關係嗎?大秦氏肯定不會認下小秦氏的孩子,那麼十少爺就是大老爺唯一的希望,就算是為了噁心祖父也沒必要損失掉小十吧,總覺得不划算。

  「你倒是為何趕上今天這種時日?剛才陳大夫過來時就和我說了,小十的脈象和前陣子不一樣,已經不再是風寒,怕是活不過多久。孩子死了便是死了還偏要用這種手段,你是沒有看到孩子死去時候的樣子,簡直是一團血肉。」

  「祖父。」梁希宜輕輕喚著他。

  「真是想氣死我,連帶著噁心眾人。」定國公府一邊說一邊咳嗽,梁希宜急忙拍著他的背脊,輕輕說:「祖父,正因為如此您才不能出事,否則豈不是中了壞人奸計?」她抬著頭嘴巴一張一合,清澈的目光十分明亮,帶著濃濃的關切之情。

  定國公爺看著她柔和的眼眸心裡好受一些,無奈道:「三丫頭,你不會覺得委屈嗎?剛回府就出了這種事情,知情人倒好,不知情的人指不定會怎麼胡言亂語,女孩子家的名聲都受影響。」

  梁希宜一怔,祖父擔心的沒錯,這事如果被有心人渲染,倒是有可能變成另外一種說法。只是她離開府這麼多年,又能給誰的利益造成影響,堵上弟弟的性命就為了模糊她的名聲?未免小題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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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7-17 12:18 PM

14.夜談

     (上)

  定國公爺看著梁希宜垂下腦袋專心致志磨墨的樣子不由得搖了搖頭,這孩子的性子是不是被他教育的太平了些,死了人不但沒有一點恐慌還假模假式的同他討論起來。他的胸口湧上一股可笑的無奈情緒,方纔的那點氣似乎被驅散開了。他盯著梁希宜,忽的啟口:「三丫,你覺得這事是誰幹的?」

  梁希宜一怔,望著祖父慈祥的目光,想了片刻,斟酌的說:「其實楊嬤嬤在路上有提點過我,說大伯父家無嫡系男丁,所以想讓小十留在大伯母身邊教養,但是大伯母和大姐姐二姐姐都同我的胞弟關係更好一些,再加上我的大哥哥二哥哥在學院讀書前途被幾位老師看好,如果胞弟承襲爵位,就算要顧及兄弟的名聲也不會對兩位姐姐不好,哥哥們也定會幫他,怎麼看都是大伯母最穩妥的選擇。」

  「呵呵,這不過是你大伯母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

  梁希宜點了下頭,道:「是啊,世子是大伯父,他要多麼無能才會把爵位讓給弟弟的親生兒子?而且我爹臭名在外不學無術,怎麼想都覺得這事實在太堵心了,所以我認為如果從單純讓小十去世這件事情來看,大伯父這麼做未免得不償失吧。從利益得失說呢,大伯母和小秦氏以及我們二房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當然三房也有可能啦,畢竟大房絕了嫡子這事對大家都有影響,他們過繼三房的子嗣結果也是一樣的。」

  定國公爺瞇著眼睛,視線盯著跳動的燭火,自嘲道:「話雖如此,但是有句話叫捨不得兒子套不住狼,我這三個兒子,若說腦瓜子最靈的當屬老大,他就是學問不如老三,至今混個閒差做著。」

  梁希宜渾身一震,目光不由得暗淡下來,難道祖父懷疑的人是大伯父嗎?但是小十對大伯父來說很重要呀!他可就這麼一個不是小秦氏生的兒子,如果祖父猜對了那麼大伯父對自己也太狠了些,而且做事手法未免有些獨到。

  「你是不是對這事有些不信?」定國公莫名笑了,目光灼灼的盯著孫女。

  梁希宜猶豫的點了下頭,這種時候她還是不要亂猜比較好,畢竟對方是她的大伯父。

  定國公抬著下巴看著窗外,嘴角不屑的撇了撇,淡淡的說:「這一回,祖父讓你看齣好戲,你先回去見你娘吧,我可是聽說她眼巴巴的等著你呢。」

  梁希宜尷尬的垂下眼眸,輕聲說:「剛才藍姨娘的丫鬟不過是抱怨了下,因為我的回府不好和老太太說小弟弟的病,我娘聽後非常不高興。她和祖父您一樣,特別維護希宜,所以我答應她一會就去看她。」

  定國公讚許的看著孫女,道:「你懂得就好,快去吧。」

  梁希宜抬起頭,眼睛一眨一眨的盯著祖父,叮囑道:「我剛才有偷偷吩咐梁三讓廚房按照我的方子做了紅燒肉,一會就讓他給您端上了。您可千萬要注意自個的身體,否則就是變成親者痛仇者快的落入他人算計之中。」

  定國公愣了一下,失笑道:「你這個丫頭就是老愛胡說八道。」

  梁希宜笑瞇瞇的轉身離開,示意門口的梁三和許管事好好陪著祖父。梁三佩服的看著梁希宜,三姑娘總是可以讓老太爺心情變好。

  (下)

  梁希宜離開書房後直奔二房居住的香園,夏墨跟在她的身後。二夫人身邊的兩個大丫頭早早在老爺院子門口候著,粉衣姑娘叫素蘭,藍衣姑娘叫做素晨,兩個人都盤著頭,額頭留著齊頭的頭髮簾。

  素蘭顯得更穩重一些,上前恭敬的說:「三姑娘。」

  梁希宜點了下頭,示意她前面帶路,走過一條蜿蜒的長廊和兩個拱門後抵達香園,一路上素晨嘰嘰喳喳的給梁希宜做著介紹,在提及二老爺時卻頓了下,看了一眼素蘭,不經意似的說:「聽說二老爺受了老太爺責罰,落鎖前氣哼哼的去了西園,所以說姑娘怕是明日才可以見到老爺了。」

  梁希宜倒是無所謂,怕是她的娘親會有所抱怨,畢竟親閨女回府父親不出面豈不是落了女兒臉面。香園是個三進的院子,從現在二房的人口來說不算寬敞,好在年滿十六歲的少爺會被送到東園單獨居住。

  二房子嗣大少爺和二少爺都已經住到離老太爺近的東園,因為四少爺和梁希宜的年齡偏大,房間分別坐落在裡院東西兩側。六少爺八少爺九少爺和六姑娘因為年歲小都住在內院正屋附近,方便二夫人隨時看望他們,兩位姨娘住在中院,她倆沒有子嗣又都是徐氏的丫鬟出身往日倒是安分守己,除了二老爺不常歸家外二房看起來是一片安逸祥和景象。

  梁希宜一進屋門,二夫人迫不及待的迎面而來,兩隻手攥住女兒的柔夷,笑著說:「可算是完事了,楊嬤嬤說你愛吃胡記點心,我剛才特意遣人去買,還好在關門前買到了南瓜餅,快過來嘗嘗。」

  梁希宜不好拒絕她滿是希翼的目光,嘗了一口,味道很甜入口即化,笑著讚道好吃。

  二夫人看著她乖順的眉眼整個人彷彿被什麼融化開來,柔聲說:「閨女你喜歡就好,來,快讓幾個小少爺和小姐見過他們三姐姐。」她向身後招手,幾個肉球似的小孩子穿著紅色棉襖一一排開,恭敬的說:「三姐姐。」

  梁希宜一怔,有些失笑出聲,急忙拿出準備好的禮物分發起來,聽到母親在耳邊抱怨:「你那個臭老子,自己被老太爺訓斥回來不順心衝我們發火,還把你胞弟叫走了,明天再讓希弟給你問好。」

  梁希宜搖頭笑道:「母親,我不過幾年沒回家而已,不用那麼麻煩,快讓弟弟妹妹們去睡覺吧。」

  「好吧,我讓他們等著你就是,讓他們知道娘親不看重任何事情,但是你們幾個兄妹之間必須互相尊重,不許鬧哪怕一點點矛盾,否則就打斷了他們的腿也絕不姑息。」

  梁希宜見最小的九弟弟才兩歲左右,迷迷瞪瞪的看著她,急忙從嬤嬤手裡接過來抱了一會,道:「瞧著小九上眼皮和下眼皮都要打架了,母親讓他們都回吧,我也好和您說會話。」

  二夫人想了片刻點頭稱是,方才散了眾人只留下楊嬤嬤和夏墨,還有兩個大丫鬟以及三姑娘。她思女心切,兩隻手不捨的放開梁希宜的柔夷,一雙明眸不停的從上及下的打量自個的閨女,最後稱讚的說:「我們三丫看著真大氣,這幾年也沒白讓你和老太爺走呀。」

  梁希宜笑著安撫道:「那是自然,祖父極其疼我呢,而且山裡空氣特別好,您閨女我現在連翻牆都不成問題。」

  徐氏被她逗笑,說:「那可不成,京城裡王公貴爵挑媳婦的要什麼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沒聽說過誰家樂意要個皮猴,你身體恢復的好我當然是高興的,但是這種話往後就跟我偷偷說便是。」

  梁希宜乖巧的點了點頭,道:「母親,父親為什麼把胞弟叫去西園。」西園位於胡同西側,和東園不同是單獨落鎖,有自個的大門。三老爺因為惹了老太爺厭棄也住在西園。總之國公爺也不可能真讓不爭氣的兒子流落街頭,於是就盤下胡同西側的宅子命名西園讓他們居住。

  「說起來我就來氣,也不知道哪個碎嘴婆子傳的話,說什麼十少爺死了到時候你大伯父就要過繼老四過去當世子了,什麼玩意呀,真當我捨得自個兒子叫別人爹媽嗎?你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回來慌慌張張的一頓亂吼,最後還把老四叫走,這別人還沒給咱潑髒水呢,你爹就坐不住了!」

  梁希宜聽得一頭霧水,道:「這事不會和父親有關係吧?」

  二夫人愣了一下,猶豫的說:「誰知道呢,但是我覺得你爹那種游手好閒的人,做點小事都靠不住,殺人這種事情應該是做不出來吧?再說如今國公爺還在呢,沒人短了你爹的銀子,他愛幹什麼幹什麼,日後就算二房不承爵位,老太爺看在孫子們的面上也不會短了咱們該分的財產,他爭個什麼勁。」

  梁希宜一陣惡寒,從其他人對二老爺的判斷來說,他應該不至於殺害自個的侄子,但是就怕有人利用他那點貪念,讓他做出了錯事呀,否則事情出了以後他爹慌張什麼!還把胞弟叫走了。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生怕別人不把這件事情往他身上聯想嗎?

  二夫人說起二老爺便有一大堆抱怨無法停止下來,梁希宜三言兩語的聽著,直到母親提及她日後的生活安排時不由得一陣頭大。

  「快過年府裡會變得非常忙碌,我提前兩個月讓你回來就是為了你能參與進來。娘親沒有家裡的腰牌使喚不動那些婆子,但是逢年過節的時候你伯母會給姑娘們安排些事情,這次老太太發話,你和三房宛丫頭一起幫著準備過年的事情,我且給你爭取了三日的休息,到時候你一定要好好表現表現。三丫,過了年你就十三了,娘在你這個年紀都定下婚事了。」

  梁希宜皺著眉頭應了聲,既然是老太太發話的她自然不能回絕,而且過年前確實是最忙的時候,但是她和希宛都是初次接觸事務,大伯母應該不會給她特重的活。

  「接下來就是拜親訪友,我也都和老太太請示過了,因為你和三房宛丫頭年齡相當都到了議親的時候,打算藉著過年的機會帶你們出去轉轉,多讓一些人家相看相看,省的人家都忘了咱們二房還有個沒說親的姑娘呢。」

  梁希宜眉頭的褶皺更深了,這生活也忒豐富了點,好在還有三房梁希宛陪著,不至於讓她獨自當個猴似的被所有人盯著。她看著窗外的夜色忽的有些感傷起來,京城,我又回來了啊,只是如今的自己卻早已經不再是自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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