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酒小七 -【宋若谷你這個變態我喜歡你】《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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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幻 發表於 2014-8-10 10:12 PM

30、表白

  我會那麼輕易就原諒宋若谷嗎,笑話。這小子在我面前跟秦雪薇秀恩愛給我添堵,這一點雖然不是他的錯,但既然我不痛快了,自然就算到他頭上。更何況他還對我說那種話,即便用「腦抽」來解釋,那也是不可原諒的,

  我要報復他,我要找個清新脫俗的方式報復他。

  不過話說回來,他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呢,總不能真的只是跑到這邊玩兒然後一不小心和我偶遇吧,哪有那麼巧的事,難道是專門來跟我道歉的,也不太可能,誠惶誠恐啊我。

  算了,反正這小子的精神世界是我無法理解的,先教訓他一下再說吧。

  晚上下班回到住處,我換了套衣服,來到我和宋若谷約好的飯店。飯店規模不大,主營當地特色菜,生意很是紅火。我到的時候,宋若谷已經在包間等我。

  自打我一進包間,宋若谷的目光就沒離開我。我在心里抹了把汗,這效果……要不要這麼誇張啊……

  由于劇情需要,我今晚穿了件寬吊帶,配超短裙,高跟涼鞋。雖然我平時不怎麼穿裙子和高跟鞋,可是大街上這樣打扮的女孩挺多的,我這樣穿應該不算另類吧……

  宋若谷總算意識到自己的目光有些冒失,他垂下眼楮,把菜單遞給我。

  我坐得板直,面無表情地翻著菜單。

  「紀然。」宋若谷突然叫我。

  「我不叫紀然。」依然面無表情。

  他不解地看著我,笑了笑,「怎麼說?」

  我抬眼看他,「叫我Mathilda。」挺住,一定要將面癱進行到底。

  他一愣,「《這個殺手不太冷》?……你這樣子,」他又把我打量了一下,笑得促狹,「裝蘿莉有點困難。」

  我把菜單合上,推給他,「一點也不好笑。」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簡直太過分了。

  他這才發覺有點不對勁,懷疑地看著我,「你的名字是Mathilda?」

  「如果你不是聾子,我想我不需要說第二遍。」裝面癱好累啊……

  「你……一直都叫Mathilda?」

  「你對我的名字有意見?」

  「沒,」他看著我,試探地問,「那你認識紀然嗎?」

  很好,果然多疑的人最好騙,這麼快就開始覺悟了。我低下頭,故意假裝回避這個名字。

  他最後說出自己的結論,「你是紀然的另一個人格?」

  我故意拉下臉,「我是我,她是她!」

  「好好,你們是兩個人,」他放輕語氣安撫我,面露不安,「那麼你……是從什麼時候出現的?」

  低頭不理他。我真的好想笑啊哈哈哈哈哈……

  「紀然,別玩兒了。」他突然說。

  「不要叫我紀然……點菜吧,餓死了。」

  「你不是紀然的話,就該不認識我;既然不認識我,為什麼還來?」他目光銳利,看得我心中一抖。

  「我不認識你。但是我餓了,你正好給我打電話。」

  這個理由也成立,他又猶豫了。

  接下來宋若谷就開始若有如無地套我的話,試圖找出我的破綻。我見識過他的本事,干脆不說話,一門心思地裝吃貨,等他問得多了,就回一句,「你煩不煩!」

  所以他也沒轍。

  一頓飯吃得我無比暢快,這家飯館的魚做得很美味。

  宋若谷幾乎沒動幾筷子,他一直用一種別有深意的目光看我,想要推翻那個可怕的結論。看著他的坐立難安,我吃得更開心了,嚇不死你!

  只可惜,鑒于我所營造出來的冷酷面癱女的形象,我全程都要竭力忍著笑,因為牙關咬得太緊,臉上肌肉都抽動了。

  吃飽喝足之後,宋若谷把我送回住處。他也問累了,所以兩人一路沉默。走到我公寓樓下時,我停下,笑著看他,「謝謝你今天請我吃飯。」

  他大概沒料到我會主動和他說話,愣了一下,才答道,「不用客氣。」

  我傾身靠近他,踮起腳在他臉上印上蜻蜓點水的一吻,「獎勵。」說著不等他反應,轉身離去。

  我長呼一口氣,好緊張!!!

  「你不是紀然,」宋若谷突然說道,「紀然不會對我做這些。」

  我停下腳步,背對著他揮了揮手,大步走開。

  一想到自己把聰明又變態的宋若谷給蒙過去了,我就特別有成就感。再想到我竟然吃到了這廝的豆腐,我就……嗯,又想流鼻血了……

  第二天一早上班時,我又路遇宋若谷了。他這次沒有裝熊貓,而是霸佔了一個玩具攤子,翹著二郎腿在那看書。一帥哥,穿一個卡通熊貓T恤,置身于一堆毛絨絨的熊貓之間,那畫面很是搞笑。

  他看到我經過時,放下手中的書,叫我,「紀然。」

  我低頭看了一眼他面前攤開的書,上面全是公式和運算符,盡管我學過高數,卻也根本看不懂。我只好抬起頭看他,「嗯?」

  宋若谷神色平靜地問道,「你昨天怎麼沒來?」

  「對不起,」我假裝愧疚地撓了撓後腦勺,「那個……昨天我回去的時候太累了,一不小心就睡著了。」

  「是嗎,做義工確實很辛苦,」他點了點頭,「除了睡覺,你還記得別的事情嗎?或者,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我停頓了一下,迷茫地看著他,「不對勁是指什麼?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他垂下眼楮,搖搖頭,「沒事,你去上班吧。」

  我沒走,在玩具攤前撥弄了一會兒,問道,「你怎麼會在這里?昨天那個老板呢?」不會被他趕走了吧。

  「沒看出來嗎,我在勤工儉學。」

  「你?勤工儉學?」雖然我很有想象力,但我實在也沒辦法把宋若谷和勤工儉學這兩個詞聯系到一起。史路說了,宋若谷爪子上那只手表,價格在六位數。

  宋若谷面不改色地點了點頭,「所以,照顧一下我的生意吧,」他遞給我一個手機鏈,「五塊錢。」

  那手機鏈是個陶瓷熊貓,小巧可愛,熊貓頭上戴一朵花,用以宣示性別。

  我接過熊貓,掏錢給他,又隨手摘了一頂鴨舌帽扣到他頭上,「既然勤工儉學,那就敬業一點,戴著它效果一定會很好。」帽子的正面是個熊貓臉,頭上頂著兩只又黑又圓的耳朵,這麼可愛一帽子,配上他俊美無儔的臉,倒使他的氣質也顯得明媚陽光起來,看上去很有親和力。

  長得好就是佔便宜,我摸著下巴,心想。

  宋若谷沒有拒絕,頂著鴨舌帽對我微笑,笑容燦爛,晃得我有些失神。他說道︰「今晚一起吃飯吧,我在這里等你,下班時一起走。」

  「好啊。」

  就知道這小子不甘心,一定要全程跟隨我,然後驗個真假。看樣子我也不能操之過急,太急著表現出來,反而會令人心中生疑。在我的劇本里,Mathilda是個只在夜晚出現的神秘冷酷的女人,既然神秘,那麼她出現的時間就不會像是打卡一樣定時定點,所以不一定每個晚上她都出現。好吧,那麼今天晚上我就正常一回好了。

  只是不能變成Mathilda吃他豆腐了,這一點略遺憾。

  所以我像個正常人一樣下了班,和宋若谷一起回到市區,盡管在車上睡了一路,但醒來的時候依然是紀然。

  哦對了,我在車上是靠著宋若谷的肩膀睡的,呵呵呵……

  宋若谷竟然又帶我去了那家飯館,我表現得像是第一次來,研究了半天菜譜,這才點好菜。然後在吃的時候,我故意疑惑而略帶驚喜地說,「咦,這些菜的味道好熟悉。」

  宋若谷眼眸幽黑如深潭,他看著我,「為什麼會覺得熟悉?」

  我眼神放空,假裝是陷入回憶,但過了一會兒,又茫然地搖頭,「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覺……像是在哪里吃過,可是我真的是第一次吃這種東西啊。」說實話我都開始佩服自己了,這演技,嘖嘖,我當初就不應該上T大,而應該考戲劇學院。

  「那就多吃些。」宋若谷一邊說著,一邊給我夾菜,「紀然,你聽說過Mathilda嗎?」

  我翻了個白眼,「別跟我拽英文。」

  他閉口不再提此事。

  所以這晚兩人相安無事,我心滿意足地蹭完飯,回去美美地睡了個覺。次日,宋若谷又邀請我一起吃晚飯,我干干脆脆地拒絕了,理由是基地的同事要一起聚餐。而當我聚餐歸來接到宋若谷的電話時,我已經又變成Mathilda了。

  真的好凌亂……

  雖然我現在裝精分,不過照這樣下去,也許在不久的將來我就變成真精分了。

  宋若谷打電話來是例行慰問和試探,也不知道這小子現在到底相信沒有,相信了多少,如果他一直不肯相信,那我這場自導自演也就沒意思了。而且……我都變態成這樣了,他竟然也沒有被嚇到。也對,變態遇變態,正如老鄉見老鄉,沒準這樣的我還能讓他心中生出一種親切感呢。

  此時我正在一個小酒吧。酒吧里燈光幽暗,人影幢動,一眼望去一切人和事物都光怪陸離,模糊不清。這種場合,特別適合某些不宜見光的心思和行動。

  宋若谷找到我時,我正在對著一杯雞尾酒發呆。旁邊一個發型比雞尾酒還靚麗的小帥哥喋喋不休地和我說話。

  那調酒師一看就很業余,要麼就是口味獨特,他弄出來的酒賣相都有些慘不忍睹的意思。我面前這杯,說是雞尾酒,其實更像是蛋黃跌入硫酸銅,黃黃綠綠的,別說喝了,我連看都不想看。

  可是我還不能把嫌棄表現在臉上,因為Mathilda是一個神秘的、冷酷的、極其重口的女人。她不會被這樣一杯雞尾酒打敗的……

  為了走性感路線,我今天穿了黑色連衣裙,黑色細跟涼鞋,還化了妝。好吧,其實我化妝的技術一直停留在入門級。

  但不管怎麼說,這一身裝扮效果還不錯,因為從我進門起已經有好幾個男人找我搭訕了。

  作為一枚冷艷高貴的第二人格,我當然要對那些男人愛、搭、不、理。

  頂著一頭仿如雞毛撢子一般的秀發,自信的小帥哥滔滔不絕地講著他在阿聯酋的神奇經歷,宋若谷突然插了一句︰「你眉毛畫歪了。」他說著,坐在我身旁。

  我還沒說話,雞毛撢子小帥哥先表達了不服氣,「你這種搭訕很低級。」

  我捏著宋若谷的下巴,使他正對著雞毛撢子,宋若谷相當配合,順從得仿佛他是我包養的小白臉。我對雞毛撢子說,「但是他的臉不低級。」那是相當有殺傷力的。

  雞毛撢子不服氣地哼了一聲,卻也只得轉身離去。

  我轉過頭,發現宋若谷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的手還停留在他下巴上。他含笑說道︰「我的臉不低級?」

  「意思是你很帥。」我順手在他臉上拍了兩下。精分也是有好處的,可以盡情做自己白天不敢做的事。

  被誇獎了,宋若谷心情不錯,他把我打量了一番,禮貌性地回敬,「你也不錯。」

  我把面前那杯蛋黃硫酸銅推給他,「請你。」

  「謝謝,」他扶著杯子,問道,「所以,今天把我叫來這里,是需要我來付賬,還是說,你對我有興趣?」

  「都有。」反正我是Mathilda,丟人我不怕。

  他不語,低頭喝了一小口酒,然後默默地把酒推開,又招呼服務生要了兩杯可樂。

  我忍笑忍得很辛苦。

  又過了一會兒,宋若谷一直沉默地喝著可樂,並不說話。我只好湊近一些,問道︰「那你呢,你喜歡我嗎?」

  「不喜歡。」他答得相當直接。

  「……」雖然已經知道這個結果,但是聽他親口說出來,還是很受打擊。

  「你在沉睡時,都知道紀然在做什麼嗎?」宋若谷又問。

  看樣子又是想套我的話,本著知道太多下場都不會好的原則,我搖頭,「不知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她呢,知道我做了什麼?」

  他搖頭,「她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

  看樣子宋若谷已經有點相信了啊。我滿意地點點頭。

  回去的時候,兩人慢悠悠地散步。今天難得天氣晴朗,漫天星辰璀璨,習慣了大都市灰蒙蒙的天空,乍一看到滿天的星星,讓人心中溢滿欣喜,那情緒仿佛要拱破胸膛,使人一呼一吸都帶著歡悅。

  在這瓖著碎鑽的穹頂之下漫步,實在是一件浪漫的事情。

  可惜不能握住身邊人的手……

  宋若谷突然在一間花店前停下來。

  花店們門口擺著不少花,他指著其中一束,「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姬金魚草。」我答道。這東西我當然見過,眼前的人還送過我呢。

  「原來你知道,」宋若谷說道,「不過它的花語很特別,你一定不知道。」

  「『請你離我遠一點』,」我白了他一眼,冷笑,「地球人都知道。」來膜拜我的博學吧!

  「是啊。」他突然低頭吃吃地笑起來,那笑聲很不正常,仿佛東方不敗把葵花寶典練至頂層時的那種欣喜與得瑟,實在令我等凡夫俗子聽著心里發毛。

  「宋若谷?」你這是又中了哪門子邪,麻煩你給點提示……

  他抬眼看我,眼中笑意更盛,「你還真是見多識廣。」

  我得意地一扭頭,腰板挺得筆直,目不斜視地大步向前走。

  他還在笑個不停。

  我有點惱火。

  到我公寓樓下時,我正要和宋若谷告別,他卻突然說道︰「雖然我不喜歡你,但是既然你喜歡我,那麼我允許你調戲我。」

  「……」請原諒我大腦運算速度有限,一時無法理解這話中包含的信息。

  他見我沒反應,干脆微微彎腰,把臉湊到我面前。

  于是我像個提線木偶一般,不由自主地就親了上去。

  然後他就笑眯眯地走了。

  然後我就磠A 獾降資撬 饗匪 。  
  次日上班我路遇宋若谷時,他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我若無其事地把熊貓鴨舌帽扣到他頭山,「這麼高興,有喜了啊?」說著,還惡趣味地往他腹部瞄了一眼。

  「是啊,不信你摸摸。」他嘴上又開始不著調。

  這種臉皮厚的人調戲起來最沒勁,你當是調戲,人家還當是享受呢。

  所以我沒再搭理他,上山伺候熊貓去了。等著吧,等我變回Mathilda,一定先XX再OO了你,咩哈哈!

  我開始有點喜歡Mathilda這個身份了。盡管一開始我只是惡趣味地想要裝人格分裂嚇唬一下宋若谷,但是現在頂著這麼個馬甲,作案什麼的都太方便,夢中情人的豆腐隨便吃,想摸哪兒摸哪兒,想親哪兒親哪兒,還有什麼比這些更令人興奮的呢。

  因此,隨後的兩個多星期,我漸漸玩兒精神病玩兒得上癮起來,每天太陽一下山,就把Mathilda放出來吸收日月精華,當然主要目的是調戲宋若谷。

  而且宋若谷那是相當配合,我很懷疑他其實就喜歡Mathilda這一型的。我摸他臉的時候他一點都不帶拒絕的,偶爾還會主動把臉湊過來讓我親。雖然我很希望直接把他撲倒那啥了,但咱畢竟有賊心沒賊膽,所以自始至終只停留在拉拉小手親親小臉的地步。我不敢有進一步動作的另外一個原因是怕一不小心越過界引起宋若谷的反感,到時候連手頭這點福利都沒有了,得不償失。

  雖然裝精分的時候很享受,但是做回紀然時我心中又會縈繞著一股失落感,而且這股失落感越來越強烈。我喜歡他,卻不能在陽光下靠近他,只能在夜晚裝成另外一個陌生人去接近他,觸踫他,以滿足內心那種求而不得的渴望。而他始終淡定自若地接受這一切,仿佛局外人一樣,隔岸觀火。

  所以我其實下了一張網,本來想折騰一下他,沒想到到頭來把自己給網住了。

  所謂作繭自縛,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吧。

  我的內心承受煎熬時,宋若谷在山上過得無比滋潤和逍遙,儼然有把勤工儉學做成度假旅游的趨勢。他弄了個巨大的躺椅在玩具攤旁,還帶了不少零食和水果。他每天守著一堆毛絨玩具看稀奇古怪的書,累了就吃點東西,或者在躺椅上睡會兒;如果有人偷拿他的東西他也不在乎,到時候自己掏錢找補。但神奇的是,如此消極怠工的態度,也沒讓他丟多少東西,可見我國的游客素質已經有了大幅度提升。他賣東西不喜歡和人講價,當然如果有游客堅持和他講價他也懶得計較,遇到合眼緣的顧客就意思意思賣掉,看不順眼的他就懶洋洋地一指身旁碩大的「謝絕還價」的牌子,坐下繼續看書,老僧入定一般對對方的話置若罔聞。

  我以為,像他這樣做生意一定會賠得褲衩都不剩。

  然而某一天,我翻了翻他的賬本——那是玩具攤的老板為了監督宋若谷而自己做的,給宋若谷留了個備份,我看的就是備份——然後發現,這小子竟然賺了不少。

  我百思不得其解,蹲點圍觀了一天,終于看清此中關竅。

  你必須承認,某些時候,臉和錢之間真的可以劃等號。

  比如宋若谷,往那一戳就是個活廣告牌,長相俊美,氣質干淨,再一問,勤工儉學的大學生!這樣美好的表象,即便是人品為負的渣渣、以佔便宜為己任的大媽以及討價還價強迫癥患者們,也都不好意思下狠手,而更多地是圍觀、勾搭、聊天以及……偷拍……

  是的,偷拍。我親眼見到不少游客——當中以女性居多,舉著相機手機或者DV對著宋若谷拍,含蓄一點的還會考慮宋若谷的目光,藏著掖著,而大膽一點的,有些直接對著他喊︰「帥哥,笑一個!」這哪里是偷拍,簡直就是明拍了。

  大概是見怪不怪,宋若谷對這些行為也不怎麼在意,偶爾心情好時,還會對著那幫人施舍幾枚笑容。

  戴著熊貓鴨舌帽的英俊男生,燦爛而溫柔的笑容,大團大團圓滾滾的熊貓作背景,還有男生手上高深的專業書籍……這張圖片被人傳到網上,然後被各種轉發,于是宋若谷也當了一回網絡紅人。

  出名是要付出代價的,他躥紅之後,就有不少人專程跑到碧峰峽來圍觀他,使得他不勝其擾,不管銷售額瘋漲到什麼程度,都不能阻止他卷鋪蓋離開的決心。

  離開的前一天,他找到我,想邀請我去附近的上里古鎮一游,我欣然應允。

  其實這時候我的實踐已經結束了,之所以賴在基地不走,一來是舍不得里面那幾個萌貨,二來是舍不得外面那一枚帥哥,咳……

  雖然是暑期,但並非節假日,所以上里的游客並不多,來這里的多是一些學生和尋找靈感的藝術家。我們去的當天,在二仙橋上就看到幾個人在寫生。我對于美術的欣賞能力僅限于能區分出什麼東西好看什麼東西不好看,但是宋若谷貌似很懂行,他還裝成專家和他們聊了一會兒,搞得氣氛很是熱烈。

  二仙橋修成拱月型,有些陡,算是古鎮的一個高點,站在上面一眼望去,映入眼簾的仿佛一幅清淡悠遠的水墨畫。太陽如一枚紅心咸鴨蛋,籠著赤紅的光,淡青色的山痕垂下天幕,濃翠的樹木掩映下,是錯落的民居。幾個老人坐在自家門前聊天喝茶,腳下棕黃色的土狗懶洋洋地趴著。橋下一條小溪,流水潺潺,沁得人心肺清涼。總體來說,這個古鎮雖然被開發得有點過度,但還是保留了一些古老小鎮特有的古樸和安寧。

  我和宋若谷並肩走在橋上,我是不會告訴他我的羨慕嫉妒恨的,「看不出你還會畫畫。」

  他一點也不謙虛,「我會的東西很多。」

  「會生寶寶嗎?」

  「有人會就行。」

  ……我有點嫉妒他未來寶寶的媽媽。

  甩開腦子中的負面想法,我說道︰「回頭也給我畫一張唄。」等你我漸行漸遠時,也好留個紀念。

  「想做我的模特?好啊,你做好不穿衣服的準備。」

  他這句話的直接後果是我腳下一滑,差一點摔下橋。還好他反應快,一把拉住我的胳膊,等我站穩之後,他不忘下評語,「笨蛋。」

  笨蛋就笨蛋吧,反正我再也不敢和他提畫畫的事了。

  古鎮很小,來回逛兩圈,看看景色,感受一下那種遠離喧囂的寧靜,這趟旅行也就差不多這些內容了。因為我們來的時候已經快接近傍晚,所以逛完古鎮之後我們也沒回去,就在當地吃了傳說中的達達面,又找了一間小旅館下榻。我在小旅館中換了件衣服,再出來時,儼然又變成了Mathilda。宋若谷已經能夠根據我的服裝特點區分哪個是紀然哪個是Mathilda——穿裙子的一定是Mathilda。

  不過我今天走的是小清新路線,穿的裙子是及膝的淺藍色棉布印花連衣裙,腕上一串藍色玻璃手鏈,已經蓄長的頭發散下來,柔順地披在肩上,裝得很像那麼回事。

  宋若谷由衷地贊美,「紀然,你很美。」

  我心內得瑟,面上還要保持面癱,「叫我Mathilda。」

  夜晚的上里多了幾分煙火氣和人情味,許多店鋪門前亮著燈籠,將整條長街照出一片溫暖的橘光,人走在其中,會特別有一種要和所愛之人長相廝守的沖動。

  我偏頭看了看身旁我那所愛之人,他的側臉在橘色的燈光暈染下,顯得線條柔和,楚楚動人。

  忍住撲上去親一口的沖動,我把他拉到了二仙橋上。

  所謂調戲,它也是需要氣氛的不是。

  今天又是一個晴朗天氣,這在號稱雨城的雅安是多麼寶貴。二仙橋上,我和宋若谷並肩坐著看星星。天幕湛藍如深海,海底鋪著一顆顆亮晶晶的貝殼,星光灑向大地,被人間的璀璨燈光弱化,顯得清曠而闊遠。樹林深處傳來陣陣琴聲,悠揚恬淡如暮色中倦歸的鳥兒。

  我側臉看宋若谷,他正仰頭望著星空,雙手向後撐著地,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線條完美的臉龐披著星光與燈光,仿佛敷上了魔力,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

  事實上我也這麼做了。

  我悄悄地湊近他,跨腿,雙膝著地,撐在他身側,雙手扶著他的肩膀,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楮。

  這個動作于我來說已經算很是大膽,我緊張得口干舌燥,不由得吞了一下口水。

  宋若谷收回目光,看向我。他保持著那個動作沒有躲,這仿佛鼓勵一般,鼓動著我心中某個念頭。

  親上去,親上去……

  我盯著他的嘴唇,線條優美,飽滿豐潤,仿佛在向我吐著魔咒,親上去,親上去……

  我湊近了一些,他依然沒躲開,垂著眼楮靜靜地看我,目光清涼如橋下汩汩的溪水。

  近在咫尺的他,卻又顯得那麼遙遠。我沒有勇氣真的親上去,卻又不甘心就此放開,只一直保持著這個略猥瑣的動作,愣愣地看著他。

  他的臉上突然漾起笑容,「怎麼不繼續?」聲音低沉,撩人心弦。

  他這樣一說,我更不好意思了,只好放開他,想要站起來。

  然而他卻坐直身體,扶著我的肩膀把我又按下來,這麼一鬧,我就坐在了他的腿上。那姿勢,咳咳……

  就在我心猿意馬時,他一手向下移,固定我的腰,另一手移到我腦後,按著我的後腦迫使我繼續向前,直到我們的嘴唇貼在一起。

  我有些回不過神來。

  「知道嗎,」他舔了一下唇角,笑道,「雖然我很享受被你調戲的過程,但是我真的等不了了。」說著,他又吻上來,這次不再是蜻蜓點水,而像是暴雨過境,猛烈得讓人招架不住。

  我腦中仿佛有什麼東西「轟」地一聲炸開,碎了一地金光,擊得我一時呼吸困難,胸腔中似乎有千金重石堵住,壓得我肝膽俱疼。

  他果然喜歡Mathilda,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這個認知比「宋若谷不喜歡紀然」更讓我難以接受,我激烈地掙扎,他卻把我按在地上,身體壓了過來,激吻如雨點般落下。我的後背抵著冰涼堅硬的石頭,口腔中全是他的氣息,如此令人著迷,可是一想到這吻是給另一個人的,我心內又升起一股反感。

  感覺到腿上一個硬邦邦的東西頂著,我哭笑不得。蒼天啊,我這回是真的玩兒脫了!

  他放開我的嘴唇,濡濕順著臉頰一路蜿蜒,停在我的耳側。

  「紀然。」他含著我的耳垂,含混叫道。

  「!!!」什麼情況!

  「你不會真的以為騙到我了吧?」他笑道,胸腔微微震動,隔著衣服傳給我,導致我的心跳更加劇烈。

  「……」我感到一陣眩暈,除了大口喘氣,嘴里吐不出一個字。

  「忘了告訴你,姬金魚草的花語其實是,請察覺我的愛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10 10:23 PM

31、解釋

  我真傻,真的。

  我怎麼會相信這世界上竟然有「請你離我遠一點」這種花語,這明顯有一種仙人掌亂入百花叢的違和感。我竟然對此深信不疑,看來我的智商確實欠費太久急需充值了。

  昨天晚上,宋若谷說出那句話之後,我的心情直接從凜冽的冬天走進了溫暖的春天,又從溫暖的春天走進燥熱的夏天,最後從燥熱的夏天闖入明朗的秋天。

  原來當初那束漂亮的小黃花並不是他隨手拿的,

  原來他也一直喜歡著我,

  原來我的小把戲從來都逃不過他的眼楮,

  原來他一直在逗我玩兒,

  原來……原來我是個傻X……

  我感動于宋若谷的表白,也羞澀于自己的愚蠢,掙扎了一會兒,也就豁出去了,主動攬著他的脖子親他。

  宋若谷對我的這個舉動很是受用,證據之一就是抵在我腿上的某個東西更硬了。

  我本能地想收回腿遠離他,但是我被他壓在身下,腿一動,就蹭到了他。

  「嗯……」他舒服地悶哼,吮吻著我的嘴角,低笑,「繼續……」

  我動也不敢動。

  借著星光,我看到他忍得似乎很辛苦,額頭已經冒出細汗。

  「回去吧。」

  「嗯。」

  回去時,宋若谷的腳步略顯詭異,我想笑又不好意思當著他的面,回到房間才捂著肚子滾到床上,樂不可支。

  今天再見到宋若谷時,兩人的臉色都顯得睡眠不足。我昨晚確實失眠了,一想到我喜歡的宋若谷竟然也喜歡著我,我怎麼可能還睡得著呢。所以昨天我抱著被子在床上翻滾了一夜,偶爾嘿嘿□,更像個傻X了。

  但是早上面對宋若谷時,我還是有點不自然,悶頭吃飯不說話。

  「慢點吃,」宋若谷掏出紙巾幫我擦了擦嘴角,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的嘴唇上,「還沒好?」

  他指的是我嘴唇上細小的傷口,昨天晚上被他弄破了,雖然已經愈合,但還有痕跡,用力踫的話也會微微地疼。這個罪魁禍首絲毫不覺愧疚,那笑意,倒像是在看什麼勞動成果。

  禽獸!鄙視他!

  吃過晚飯,宋若谷做了一個新的決定,他不走了,要陪我一起養熊貓。我好說歹說把他勸住了,他還很不滿,「你舍得我?」

  「我也要回家了,真的」我說道,「還半個月開學,我要是再不回去,我媽就殺過來了。」

  不管怎麼說,剛剛在一起,我們就要分離了。

  我和他都很不舍,所以在機場的某個偏僻角落,宋若谷對我進行了一通慘無人道的摧殘,搞得我嘴唇腫得仿佛中毒一般,他這才心滿意足地離去,臨走時還給我拍了幾張照片,號稱睹照思人。

  看著這人談戀愛時一瀉千里的智商,我就不告訴他,我們其實可以視頻。

  在我踏上故鄉土地的當天,我媽就發現了我的秘密,「你談戀愛了?」

  我是真的、真的想給她跪了,這人太有當神棍的潛質了,我這口氣還沒倒騰過來呢,她到底是怎麼發現的?

  「證據?」我問道。

  「我是你媽。」

  「……」

  所以這天晚上,我翻著宋若谷的照片,給她科普了一下我現在的男朋友,也是我的初戀。

  她慧眼如炬,直指要害,「就是和你開房的那個?」

  「不是開房!」

  接著她就語重心長地給我講了一下女孩子自尊自愛有多麼多麼重要,言辭懇切,案例豐富。某些時候羅嗦也是一種強大的技能,如果再給這項技能之前冠一個「媽媽」作定語,那麼它就會成為所向披靡的武器,能把人斃得滿地找牙。

  直到我抱著她的大腿淚眼汪汪地向她發誓絕不搞婚前性行為,她這才滿意地收口,把疲憊的我往旁邊一扒拉,睡覺去了。

  可憐此時已經將近午夜,我累得連回自己房間的力氣都沒有,只窩在沙發上不想動。

  其實我本人對婚前那啥並不反感,畢竟時代不同了,年輕一輩和老一輩的觀念也不一樣。不過既然答應我媽了,我也只好遵守承諾。

  況且,我和宋若谷才在一起沒幾天,現在就談那種事情,為時尚早。

  回到家的第二天,宋若谷就發現「原來我們可以視頻」這種事情了。雖然視頻聊天的畫面並不好,但足以慰相思之苦。因此,剩下的暑假時光,視頻聊天成了我們的日常娛樂。其實我的話不算多,宋若谷的話就更少了,所以有時候我們並不說話,就這麼開著,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偶爾抬頭看一眼對方,心內就充斥著甜蜜的滿足感。

  不過宋若谷的視頻背景中經常有他媽媽亂入的身影,他對此的解釋是他媽媽想我了。後來這位美麗的阿姨就把宋若谷擠到一旁,自己坐過來和我聊天了。

  除去在電腦前的時光,我偶爾也和史路一起玩兒,多數是他來找我,兩人一起看看電視打打游戲,或者出去吃東西看電影。我特別佩服史路的一點是,他在面對我時絲毫不覺得尷尬,仿佛他自始至終都是我的好閨蜜,從來沒動過別的心思。他表現得如此自然,我也就更不好意思疏遠他了,該玩兒了玩兒該鬧了鬧。

  自我媽媽之後,史路是第二個發現我戀愛了的人。

  「宋若谷?」他問。

  我嚴肅地點點頭。

  「我討厭他!」他憤憤地說。

  「你要是喜歡他那才壞菜呢,」我笑嘻嘻地捏他的臉,「我可不想和你搶男人。」

  「輸給他,我不服啊不服,」史路倒在我家沙發上,捂著胸口作吐血狀。

  「你應該這樣想,我是個禍害,跟誰在一起就禍害誰。所以宋若谷其實替你擋災了。」我安慰他。

  史路躺在沙發上想了一下,閉著眼楮說道,「不行,紀然,你得給我留點紀念品。」

  「你要什麼?」

  他尋思了一下,突然睜開眼楮,指著電視,「我要它!」

  我嘆了口氣,「這電視是我媽新買的,給了你她會殺了我。乖,回頭我自己攢錢給你買個。」

  「誰要電視!」他起身,跑到電視前,指著那上面一個小東西,「我要的是這個。」

  他想要的是宋若谷送我的那顆大珍珠。我回到家之後,找了個小托架,直接把它放在托架上,然後擺在電視機上。陽光從窗外照進來時,珍珠表面會裹一層光芒,光華流轉,分外好看。

  史路對這類漂漂亮亮的東西永遠沒有抵抗力。這要是別的什麼東西他想要我也就給他了,可是眼前這東西是宋若谷送給我的,雖然它只值二十塊錢,可是意義很重大啊。這是他千里迢迢從大連帶到雅安送給我的,那時候我們兩個已經互相喜歡了,這顆漂亮的小東西,滿滿的全是情意。

  所以我拿出前所未有的堅持,來捍衛我的私有財產,史路不死心,鬧了好半天,我依然沒答應給他。

  末了,他只好說,「不給也行,你得借我玩兒幾天。」

  我只好退一步,玩兒就玩兒吧,這個,看起來很結實,想必也玩兒不壞。「如果你敢給我弄丟了,我絕對有辦法讓你生不如死。」我凶神惡煞地警告他,把那顆大珍珠遞到他手里。

  然後這小子就抱著大珍珠,歡天喜地地跑了。

  又過了兩天就開學了。這是我生平頭一次如此期待開學,因為開學就可以見到宋若谷了。

  宋若谷又去車站接我和史路,在人流涌動的出站口,剛看到我時就肆無忌憚地要吻我,還好我躲得快,不然多不好意思。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抱了抱我。

  再次感受到熟悉的氣息,我也有些激動。話說,相思它真是一種病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絕對是實寫啊。

  于是我們一回到學校,就把史路丟到一邊,兩人約會去了。因為我有點累,所以也沒玩兒太多,就是一起吃個飯,看了個電影。電影是個號稱感動全國人民的悲情片,據說很經典。整個放映廳的人都在抹眼淚時,我和宋若谷坐在中間看著屏幕傻樂。等到散場時,倆人都不知道那電影到底講了個什麼故事。

  雖然如此,但我依然很開心。

  我們手拉手走在夜色中的校園里,北方已經入秋,今天又下了一場雨,因此天氣有些涼,而我還是一身短打扮。宋若谷很體貼地把他的外套給我披上,這衣服對我來說號太大,幾乎要遮住我的超短褲,披在身上簡直像是套了個麻袋,不過我還是覺得暖洋洋的很幸福。

  宋若谷送我回寢室時,我們在宿舍樓下遇到了秦雪薇。其實這不算巧遇,我和她本來就住一棟樓,而我和宋若谷又在樓下膩歪了太久,所以……

  秦雪薇看著我們交纏的手,面色陰郁。等她走後,我回頭瞪向宋若谷,「你是不是還有點事情沒和我解釋?」

  宋若谷手指輕拂我臉龐,笑道,「紀然,你終于想起來吃她的醋了。」

  我臉一紅,「不許轉移話題,老實交代。」

  「我和她分手之後,她確實說過喜歡我,但我們之間真的沒有什麼。」

  「沒有什麼?沒有什麼,你會讓她插隊去做實踐,還……還和她穿情侶裝!」

  「我和她畢竟是朋友,實踐這種東西,她想去我也不好拒絕。至于所謂情侶裝,我發誓,我看到她穿的衣服時,和你一樣驚訝。」

  「真的?」

  他嘆了口氣,苦笑,「本來還想將計就計氣一氣你,沒想到氣到的是自己。」

  「可是你還主動握她的手。」

  「我主動握她手時,你在做什麼?」

  「……」我好像正在親老六……

  「所以,」他吻了吻我的額頭,「我知道你為什麼會去親老六,為什麼偏偏讓我看到,那麼你也應該知道我為什麼主動去握她的手,為什麼會說那些傷害你的話。說來說去,我們兩個都在互相找別扭。以後我們不要這樣了,好不好?」

  「當然不會了,現在你可是我的人了。」我說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我是你的人了,」他一樂,湊到我耳邊,嘴唇似有似無地擦過我的耳朵,「所以,你要對我負責。」

  ……我怎麼覺得我們這話題越來越往少兒不宜的方向跑呢。

  我干咳一聲,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說道,「衣服我先穿回去,回頭幫你洗了吧。」我也裝一回賢良淑德,嘿嘿嘿。

  「不,我宋若谷的女朋友是用來疼愛的,你用不著為我做這些。」他搖頭。

  這人真是……體貼得不解風情,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10 10:26 PM

32、下錯藥事件

  我以為宋若谷所謂「女朋友是用來疼愛的」只不過是隨口說的甜言蜜語,但沒想到他很快就亮出了二十四孝好男友的凶殘本質,讓我著實有些招架不住。

  本來嘛,t大男女比例一直居高不下,女生資源極其匱乏,男生在t大待久了,出了校門看母豬都是雙眼皮的,所以這里就是一個巨大的生產忠犬男友的培養皿。宋若谷作為一個腦抽外星人,多少也受到了地球人的影響,開始在無敵忠犬的不歸路上漸行漸遠。

  什麼騎自行車接送上下課啊,買早餐陪吃飯啊,夾菜挑魚刺啊,一切消費主動掏錢包啊……這些都弱爆了,有一次我感冒發燒,自己都沒覺得怎麼難受,他倒急得嘴上都起泡了。

  他竟然還幫我做選修課作業。我們倆的選修課不一樣,但他經常翹了自己的選修課來陪我上。我那堂課是關于經濟學的,其實很無聊,有宋若谷在,我就更聽不下去了,即便他不說話,就那麼一直盯著我的側臉看,我也受不了,不一會兒就臉上發燒。而且這小子難道是屬青蛙的嗎,怎麼能夠坐在那里紋絲不動,守候獵物一般,連眼楮都不帶眨的!

  我在本子上寫了幾個字遞給他,別看了!

  他在那行字下面寫道︰你親我一下。

  一堂選修課一百多號人,他提這個要求實在太無恥了。我發現宋若谷這人果然是個變態,他特別喜歡在公共場合秀恩愛,但是我對于在公共場合親熱的接受程度僅限于拉拉手,所以他基本不會得逞的。每到這個時候,他都會用火熱的、欲求不滿的眼神兒盯著我看,直到把我弄得滿臉通紅。後來這小子還針對自己這一行為給出了解釋︰「我特別喜歡看你害羞的樣子。」

  ……害羞你妹!

  所以現在宋若谷又玩兒起了老把戲,我被看得血氣浮動,老師講的話一個字兒也沒聽進去。于是我向旁邊伸手,摸到宋若谷的大腿,然後用力一擰……疼不死你!

  「唔……」宋若谷皺眉輕哼,含笑看向我,目光如水,那表情,不像是疼得,倒像是無比享受。

  「……」對著這麼個刀槍不入的變態,我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老師察覺到這邊的動靜,點了宋若谷來回答問題,整個問題我也沒聽全,就記住「邊際效應」這四個字。

  但是宋若谷想都沒想就答出來了。

  老師滿意地點點頭,拿著花名冊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為了鼓勵同學回答問題,每一個答對的同學都會有少量的期末成績加分。

  宋若谷面不改色,「紀然,學號xxxxxxxxxx。」

  這小子知名度太高,周圍不少同學已經認出了他,紛紛用眼神兒控訴著他的無恥。

  他坐下之後,在我的本子上寫道︰獎勵?

  你要什麼?

  你剛才弄疼我了。

  然後?

  給我揉揉。

  滾。

  「真是一點也不溫柔。」下課之後,宋若谷幫我提著包,邊走邊說。夜已經深了,路燈並不很亮,照得地面的人影都模糊不清。

  我扭頭看他柔和深邃的側臉,他垂著眼楮,濃密的睫毛掩住了目光。

  生氣了?

  我把他拉到一個偏僻的角落,這里沒有燈光和月光的眷顧,被外圍的光亮反襯得更加陰暗。我把他推到牆上,踮起腳吻他。

  他立刻激烈地回應我,輕輕嚙咬著我的嘴唇,舌頭長驅直入,一邊吻一邊劇烈地喘息,手臂不自覺地收緊。

  某種程度上說,男生其實是很好哄的。

  親著親著,他的動作就有些不妙起來。他摩挲著我的腰,手指輕輕探進我的衣服。

  我果斷把他的手拎出來,頭也偏開,躲避他的追逐。

  「紀然,」他伏在我的耳邊,輕聲嘆息,氣息依然紊亂而火熱,「獅子的發情期在九月,熊貓的發情期在4月。」

  拜托,姐是學生物的,不用你給我科普這些吧!

  他用下巴蹭著我的頸窩,又說道︰「只有人類,每天都在發情期。」嗓音暗啞,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喉嚨的滾動。

  我落荒而逃。

  本以為兩人再相見會比較尷尬,然而第二天他又沒事兒人似的,提早跑到教室門口等我,見到我時笑眯眯地問我中午想吃什麼。被他這麼一攪,我也一點害羞的感覺也找不到了,坐在他的自行車上歡快地直奔食堂。

  關于那堂選修課,後來我們沒有考試,只上交一份論文作為最終成績。宋若谷原創了一篇上萬字的關于經濟危機的論文,有論點有論據還有復雜的數據分析,雖然我不怎麼看的懂,但老師是識貨的,大筆一揮給了我一個接近滿分的成績。這也導致老師對他印象深刻,直到大三時,看到宋若谷還會親切地叫他一聲「紀然」。罪過啊罪過。

  除此之外,宋若谷還喜歡時不時地給我「驚喜」。一開始也不知道他跟誰學的,偷看我的電腦,把我購物車里放著的東西全部給付了款,以至于我後來莫名其妙地一件件地收到沒付過錢的東西,自己嚇得夠嗆。在我婉轉地表達了我對這種「驚喜」的不適應之後,他改送一些小禮物。什麼印著我們兩人合照的馬克杯呀,或可愛或風騷的飾品呀,他自己插的花束呀,動漫的手辦呀,神奇的小玩具呀,什麼什麼的,不一而足。大概是得了什麼高人指點,他送的禮物都透著那麼股小清新的味道,簡單可愛,價格也不貴,讓人無法拒絕。後來才知道那是因為他媽媽成了她的愛情顧問。

  我專門買了個超級大的收納箱,放這些寶貝。我寢室的姐妹看到之後,無不誇贊宋若谷的溫柔體貼。

  是啊,實在是太體貼了……有一天,他小子竟然泰然自若地問我,用不用幫我買衛生巾。

  ……不用!

  我從小到大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人,溫柔到能把你的骨頭泡化了。這讓我感動之余,心里又有些毛毛的……

  某一次,我們倆一起吃飯時,我看到宋若谷把一個個的蝦剝好,堆到小碟子里,最後推到我面前。我有些感動,說道,「宋若谷,你不用這樣。」

  「紀然,我想對你好。」

  我這個人淚點奇高,幼兒園畢業之後哭的次數兩個巴掌數得過來,那些慘絕人寰的人間悲劇、虐戀情深的愛情或者感動人心賺人眼淚的各種故事……都沒讓我流淚,可是這一次,因為宋若谷一句簡簡單單的話,我竟然一個沒忍住,給哭出來了……

  這世界上有一個人,他不是你爸不是你媽,卻對你體貼入微關懷備至,無時無刻不在關心你愛護你,為你快樂而快樂,為你難過而難過,毫不計較地付出,只是因為,他愛你。

  這樣的愛情,你旁觀時也許並不會有什麼感覺,可是有朝一日當你真正得到時,一定會幸福到流淚——不管你的淚點有多高。

  那天我淚腺一發威就止不住了,趴在宋若谷懷里哭了半天,他一邊輕輕地拍著我的後背一邊柔聲安慰我,低沉甜蜜的話語像是春夜里靜靜流動的泉水,有一種特別的安撫人心的效果。我沉浸在這泉水之中,心想我這輩子可能真就栽在他手里了。

  如果有一個男人,他無條件對你好,好到你眼中再也容不下任何別人。那麼你就認栽吧。

  所以說,對于愛情,溫柔才是最致命的武器。

  但是這一天,溫柔的宋若谷生氣了。

  事情是這樣的。他給我的那顆假珍珠,被我借給史路玩兒。史路這小子拿著它得瑟來得瑟去,一不小心得瑟到宋若谷面前。

  宋若谷一眼就認出了這東西,于是他很生氣。

  史路還嫌事情不夠瞎,得意地告訴宋若谷,「是紀然給我的。」

  我當時也在場,心虛地矢口否認這顆就是他給我的那顆。反正這東西一定是批量生產的,他能買,別人也能買。

  宋若谷哪有那麼好糊弄,他眯著眼楮,危險地看著我,堅持要求馬上看到我的那顆。

  我哪有啊,為了圓上一個謊,就又撒了個謊,「放在家里了……」

  「那就回家拿。」

  回家拿?花好幾百塊錢路費就為拿個二十塊錢的珠子,這種做法真的好嗎……

  「要麼就快遞。」

  我只好答應他,會讓我媽媽快遞過來,想著回頭直接把史路手里那顆要回來就好。結果宋若谷很奸詐地表示,為了防止我們作弊,史路這顆暫時由他保管。

  史路自然不肯。

  「或者讓我二十四小時守在你身邊。」宋若谷提出另一個建議。

  于是史路乖乖地交出了珠子。

  面對這種豬一樣的隊友,我只好求助萬能的互聯網。現如今網絡購物如此發達,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你買不到,想找顆人造珠子應該不會太費勁。

  但事實卻是……很費勁。

  怎麼說呢,其實我這顆珠子的條件蠻高的,要形狀相同,大小相同,顏色相同,還要做工好,性價比高,能盡快到貨……這些條件加起來,備用選擇也就寥寥可數了。

  搜來搜去,我在淘寶上忍痛花二百塊錢買了一顆,收到貨一看,頓感失望,別說宋若谷了,連我自己都能看出和上一顆很不一樣。

  到這時候我已經覺得事情的不對勁了。

  怎麼這二百塊錢的東西比二十塊錢的還像假貨呢……

  「丟了?」宋若谷抱著雙臂,神色冷冽。周身仿佛漂浮著一層可見的冰碴,人鬼勿近。

  我一縮脖子,「是啊。」

  「可是我現在想要回來,怎麼辦?」

  「要不……嗯,我按原價還你錢?」

  「好啊,」他挑眉冷笑,在我面前拍了一張紙,「這是發票,我也不要全款,你照著百分之八十給就行。」

  發票很正規,我拿過來一看,上面的數字看起來著實驚悚,我嚇得牙關打顫,「這這這這這是假發票吧?」

  「你說呢?」他似笑非笑,目光危險。

  「可你不是說才二十嗎……」

  「我沒說,是你自己說的。」

  我一回想,也確實,我猜了個二十塊,他當時沒承認也沒否認。怪只怪我先入為主地以為那東西是假的。可是它那麼漂亮,完美到逼真,怎麼會是假的呢。

  看來這次我又傻x了。

  「還錢。」宋若谷冷酷無情地說道。

  「能不能分期啊?」

  「不能。」

  「那就錢債肉償。」

  「……」這情節是又要往重口味的方向發展嗎。

  他抬起我的下巴,拇指輕輕摩挲著我的嘴唇,突然一低頭,作勢要吻我。

  我後退兩步,舉手投降,「好吧我說實話那顆珍珠其實是借給史路玩兒了但是我絕對沒有送給他本來我已經準備要回來了真的真的我發誓!我錯了!」我換上可憐兮兮的眼神,望著他。

  他嘆了口氣,向我攤開手,掌中躺著的正是那顆大珍珠。

  「收好,這是我們的定情信物。」他說。

  「嗯!保證再也不讓別人踫了!」我狗腿地點頭,拿著那顆珍珠,放在唇間輕輕親了一下。

  「只親它嗎?」宋若谷不滿地看著我。

  我勾著他的脖子,湊過去吻他。他主動迎過來,咬住我的嘴唇和我糾纏。

  一番唇舌交纏之後,宋若谷的心情果然好了許多,他摸著嘴角笑,「但我還是要懲罰你。」

  「好吧,怎麼懲罰?」

  「沒想好,先記賬吧。」

  我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搞定宋若谷這邊之後,我把史路揪出來教訓了一頓。結果這小子得意地告訴我,「我怎麼會看不出那東西的真假。其實就算你給我,我也不會真要……我就是特別想氣死他。」

  ……我還想捏死你呢。

  不管怎麼說,珍珠風波算是擺平了,宋若谷又恢復了二十四孝好男友的凶殘面目,只是偶爾看我的眼神兒會透著那麼股躍躍欲試,問他,他就回答,「我在想怎麼懲罰你。」

  我感覺自己就像是那待宰的羔羊。

  但我暫時也沒心思去想他到底會怎樣懲罰我,因為有另一件事情讓我略感不安。

  宋若谷要帶我參加一個party,這不是重點,重點那party是他一個叔叔辦的,到時候大概會有不少他的長輩和朋友,甚至他爺爺都有可能去。于是,他這應該算是正式把我介紹給親戚朋友了。

  「你玩兒真的啊?」說實話我有點兒緊張,見長輩什麼的,還是一下子見那麼多,真的好可怕……

  「我從來不玩兒,我一直是認真的,」他看著我,面色不善,「難道你只是玩兒玩兒?」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連忙搖頭,「我就是……這個,是不是太快了?」

  「快?你知道我肖想你多久了嗎?」他遞給我一件裙子,「再說,大家早晚是一家人……試試這件。」

  還真是不把我當外人啊,我感嘆著,拿著這件裙子進了試衣間,出來之後走到他身邊,對著鏡子看。

  不得不說宋若谷的品位確實不錯,大概學過畫畫的人眼光就是毒辣吧。此時我身上的是一條棉質拼接連衣裙,上身純白色,圓領短袖,簡潔大方,□的裙子也是白底,上面印著淺藍色的水紋,其中點綴著小魚形狀的圖案,形狀簡單,卻可愛得很。裙邊兒在膝蓋上方一寸,不長不短。整條裙子造型簡潔,剪裁精致,穿在身上時透著那麼種青春與活力,讓人看了之後心情都會跟著不由自主地上揚。

  我在鏡子前轉了兩圈,宋若谷滿意地點點頭,「還不錯。」

  「好看是好看,」我有點猶豫,「可是會不會,嗯,不夠……莊重?」不需要穿晚禮服什麼的嗎……

  宋若谷笑道,「沒必要。這只是一個普通的聚會,你用不著緊張。」他說著,又取了一雙鞋遞給我。

  那是一雙圓頭高跟鞋,跟的高度大概五六厘米,並不誇張,鞋的整體是白色的,鞋面上綴著幾片形狀不規則的水藍色玻璃,拼成蝴蝶結的形狀。

  「這個太幼稚了吧?」感覺好像高中生的鞋,還蝴蝶結!

  「不會,配你的裙子剛剛好。」他見我不接,硬把我拉到椅子上坐下,然後蹲□做了個偶像劇里爛大街的動作——幫我換鞋!

  我整個人都思密達了,緊張得手都不知道怎麼放,「我我我我自己來!」

  他抬起頭對我淡淡一笑,笑容溫暖如三月春光。我還沒什麼反應呢,旁邊的導購先看不下去了,捂著胸口兩眼冒星星,「好甜蜜好溫馨好浪漫!!!」

  「……」趕緊結束吧少年,我還是不太習慣在公共場合秀恩愛。

  宋若谷沒有聽到我內心的呼喚,他慢吞吞地幫我換了鞋子,卻依然沒有起身。

  「宋若谷?」

  「……」他盯著我的小腿,低頭不語。那目光,仿佛帶了火星,灼得我腿上肌膚一片火熱。

  「咳咳。」看來這小子又中邪了,不過對于他時不時犯腦抽這種事情,我經歷得多了也就習慣了。

  他握著我腳腕,將我的左腿抬起,然後突然低下頭,在我的腿上印下一吻。

  從我這個角度向下看,只能看到他半張臉,濃密睫毛的掩映下,他的表情虔誠無比,仿佛在對待某種信仰,讓人……怦然心動。

  小導購已經瘋了,捂著胸口滿地亂竄,「啊啊啊,怎麼辦!秀恩愛什麼的最討厭了!羨慕嫉妒恨!你們這群無恥的人類!放開那個姑娘!」

  「……」

  「……」

  幸虧這里人少,所以也沒嚇到別的顧客。

  從商廈出來,宋若谷顯得有些心事重重,似乎有話要對我說,卻每每欲言又止。

  「怎麼了?」我問道。

  他突然擁住我,手臂收緊,下巴在我的頸窩輕輕蹭,悶聲說道︰「紀然,你什麼時候才能給我做模特?」

  我不明白他怎麼突然問起這個,眨巴著眼楮想了半天,在把「做模特」與「不穿衣服」劃上等號之後,我終于有點明白,他這好像是在含蓄地求歡?

  咳咳咳,哈哈哈哈哈……

  ***

  在宋若谷的蹂躪之下,我終于還是穿上了那雙幼稚的鞋,雖然圍觀群眾紛紛表示這鞋子配那裙子效果是出奇地好,但這無改于它幼稚的本質……哼。

  為了配合我的穿著,宋若谷選了一件白色的繡著淺藍色小花紋的襯衫,倆人站在一起,還真有那麼點金童玉女的意思。

  party在一處花園別墅舉行,就規模來看,它不像是若谷口中「平常的聚會」。我身上一點成熟穩重的氣質也無,穿莊重的禮服反倒違和,倒不如扮一下青春靚麗。看來宋若谷很了解我啊。

  所謂怕什麼來什麼,宋若谷的爺爺還真的來了……

  那是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他以「視察小一輩們的精神狀態」的姿態亮了個相,溜達了一圈,最後目光停在我身上。

  我心虛地一縮脖子,蹭過去叫了聲「爺爺」。宋若谷捏了捏我的手心,以示安慰。

  話說,這位老人的精神力太強了,那目光,很有壓迫感,我有一種無處遁形的感覺。

  聽到我叫「爺爺」後,他點頭「嗯」了一聲,坐下和我聊了幾句。基本上是他問我答,過了一會兒,他神色緩和了一些,站起身,「有空去家里吃頓飯吧。」

  從始至終沒有表達對我的不滿或者對秦雪薇的贊賞,還順便給了我一張蹭飯資格證,這算是一種認可吧?

  我松了口氣。

  臨走的時候,這位爺爺還送了我件禮物。然後宋若谷就告訴了我一個秘密︰曾經斷言我是絕世旺夫臉的那個神棍,最近經常和他爺爺一起下棋聊天。

  我哭笑不得。

  這里有不少熟面孔,什麼秦雪薇及其閨蜜粉絲團啦,老六及其狐朋狗友啦,看到我和宋若谷在一塊兒,各自表情不一。曾經被我胖揍一頓的那位大小姐也在,從她的眼神兒中我可以感受到她那種很想教訓我一頓卻又不敢上前的糾結,因此泰然自若地沖她笑。

  宋若谷大張旗鼓地把我拉來這里和我出雙入對,那意思很明確,所以某些人如果再想找我麻煩,也要先掂量一下。

  我無恥地想,有人罩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當然,這里的人宋若谷多一半都認識,個個跑來和他聊天,我也不好意思纏著他,干脆自己坐在角落里吃東西,順便欣賞俊男美女。

  老六坐過來,遞給我一杯果汁,笑道,「紀然,好久不見。」

  「唔。」我不想和他太親近,也不好給他臉色,畢竟他是宋若谷的朋友。

  「紀然,我祝福你們!」他表情真誠無比,舉起手中的酒。

  「謝謝。」我用果汁和他踫了個杯,喝了兩口。

  然後,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具體感覺就是頭暈,視線模糊,渾身發熱,肚子里還有一種惡心到想吐的感覺。

  老六面色一變,「紀然,你怎麼了?」

  我搖了搖頭,扶著腦袋,喘氣。

  「要不,我扶你上去休息一下?」

  「不用。」

  嘴上說著不用,可是當他真把我扶起來時,我又沒有掙扎,四肢完全不聽使喚似的,被他扶著上了樓。

  頭越來越沉,我今天只喝了幾口酒,不至于醉成這樣。

  一定是哪里不對勁。

  紀然,醒醒……

  老六把我帶進一個房間,陽光打在白色的窗簾上,有些刺目。

  紀然,醒醒!

  我把手抬到嘴邊,用力一咬,疼啊啊啊啊!!!

  耳邊有老六急切的呼叫,「紀然,你別這樣!」

  雖然疼,但到底清醒了一些,我推開他,跑進洗手間,壓著舌根,對著馬桶一通狂吐,吐完又一翻身跳進旁邊的浴缸,浴缸中的水冰涼,激得我已經完全清醒了。

  我抹了把臉,怒瞪著洗手間門口的老六。竟然敢給我下藥,簡直活膩歪了!

  老六意識到不妙,轉身就跑。我追上去,撲倒。我的力氣雖然不如他,但用巧勁兒把他胳膊弄脫臼,也還算容易。

  老六疼得直呲牙,「紀然紀然你聽我說,你的藥不是我下的,我冤枉啊!」

  「還說不是你?你怎麼知道我被下藥?」

  「我我我我……真的不是我,這就是個誤會!你聽我解釋!」

  傻子才要聽你解釋!我在他身上翻了一下,翻出他的鑰匙串,上面有把小號的瑞士軍刀。這人喜歡刀,他曾經跟我炫耀過這一把。

  我打開折疊刀片,在他面前比劃著,刀片觸踫到他臉上的肌膚,嚇得他直哆嗦,「別別別別這樣!求你別毀我容啊,我長得還是挺帥的!」

  「好啊,那你說,我該切哪里?你自己選。」

  他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闌尾?」

  「……」我的手向下移,刀刃最終停在他的胯間。

  「不要啊啊啊!!!」老六瘋狂地向後挪,躲避著刀刃。

  「不要亂動哦,」我冷笑,威脅他,「刀劍無眼。」

  他果然不動了,躺在地上急喘,臉色通紅,滿頭是汗,也不知是疼得還是嚇得,「紀然啊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一回吧。」

  「不好意思,我是小人,小心眼兒的人,」我笑道,刀刃顫了兩顫,「老六啊,你說你長這麼個玩意兒得禍害多少好女孩兒,這也算是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了吧。為了世界和平,我今天就勉為其難地把它銷毀了吧。」

  「別別別,千萬別,這種玩笑不能亂開啊!你先把刀放下行嗎,你想怎麼樣都行!」

  「我就想你以後少招惹我,這是最後一次。再有下次,我一定想辦法給你做個絕育手術。你放心,我刀法很好的,解剖課成績九十二分。」

  「不敢了不敢了,絕對不會有下次了!」

  我把軍刀往旁邊一丟,踉蹌著離開房間。剛才雖然吐了藥,發了威,但體力透支,我離開時兩腿發軟,出門之後干脆坐在地上。

  除了渾身無力,我的身上還冒著熱氣,那股燥熱從身體內部產生,流向四肢百骸,在全身蒸出一身細汗;額頭血管也突突地跳動,很不舒服。

  我粗喘著,給宋若谷撥了個電話。

  「喂,紀然,你在哪里?」

  「宋若谷,我難受。」

  「你怎麼了?!你在哪里?!」宋若谷的聲音中透著焦急。

  我的鼻子酸酸的,「我在樓上,6208房間門口。你快來。」

  我剛掛電話沒喘幾口氣,宋若谷就趕來了,因為劇烈的跑動,他的呼吸有些不穩。乍一看到地上的我,他的臉頓時黑沉如盛夏的積雨雲,眼中幾乎噴出火來。

  我知道我現在這副賣相肯定很不好,光著腳,渾身都是濕的,裙子被浸濕之後呈半透明的狀態貼在身上,手上還有傷口……我無力地向宋若谷笑了笑,「你來了。「

  他彎腰把我抱起來,臉上的怒意換為心疼,「怎麼回事?」

  我趴在他胸口,終于全身放松。他的懷抱比平常還要溫暖一些,我長出一口氣,「我沒事。」

  他把我送到醫院,經過檢查,我吃下的不僅有催眠藥,竟然還有催-情藥……不過我吃著這東西也沒電視上演的那麼神奇,除了渾身發熱出了一身汗,也沒有見人就撲倒的沖動,催-情的效果不明顯,催汗的效果倒是一等一的好。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我自己及時催吐過,所以藥力減退。其實我被送到醫院時也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只不過剛才那麼折騰,導致現在四肢疲軟。醫生囑咐了幾句便走了,過了一會兒,一個護士姐姐跑過來告訴我們,因為床位緊張,所以我最好今天就出院。

  把嘮嘮叨叨的護士姐姐送走之後,宋若谷臉色又沉下來,他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額頭,皺眉問我,「到底是誰干的?」

  其實我也在猶豫要不要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宋若谷,畢竟老六和他是朋友,我為他考慮,也不希望他和他的朋友鬧太僵。而且,我已經教訓過老六了,讓他吃了苦頭,看樣子他以後也不敢搭理我了,那麼這一頁是不是也該揭過去了?

  正猶豫著,老六倒是先招了,他估計已經被人救出去了,第一時間給宋若谷打了個電話,在電話中撕心裂肺地哭訴自己有多麼後悔多麼愧疚多麼痛苦以及……多麼冤枉。

  也就是說,直到現在,他還在否認藥是他下的。

  宋若谷開了擴音器,所以他的話我也聽全了。但是我聽著聽著就磠A  裁此  拿懇瘓浠岸際撬 蕕哪兀   氨榷  刈啵 歉芯  拖袷撬禱罷咦源  嘶匾糲低場  
  「你手機壞了?」我問宋若谷。

  顯然他也很驚奇,拿起手機看了看,按掉外放。手機是消停了,病房外面卻傳來嚎叫︰「谷子,看在我小時候為你擋槍的份兒上,你就原諒我這一回吧!」

  ……敢情人家就在門外呢。

  我一瞬間就驚悚了,「他給你擋槍?你們倆不會是從戰爭年代穿越過來的吧?」

  「玩具手槍。」宋若谷捏了捏額角,拉開病房的門,外面傳來護士的呵斥聲,「這里是醫院,不許大聲喧嘩!」

  「不敢了不敢了,」老六三孫子似的賠笑,目送走護士,還本性不改,「妹子你真漂亮!」他說著,一下子看到宋若谷,「谷子,你怎麼會在這里?」

  宋若谷語氣中透著股陰冷,「這話應該我來問,你在這里做什麼?」

  老六謹慎地向病房里望了望。他肩上綁著繃帶,兩只胳膊都不能動,遠看像個殘次的雕塑品,看起來很搞笑;身後跟著兩個朋友,保鏢一樣,看到他往我這邊望,他們兩個也跟著探頭探腦。

  「你得問她!」老六悲憤地看著我,因為手不能動,所以只能用目光控訴。

  我笑呵呵地看著他。

  宋若谷把老六及其尾巴放進來,「在我揍你之前,你先給紀然道歉。」

  「我已經道過歉了,不信你問她,」老六委屈地看看宋若谷又看看我,「而且,你知不知道她對我做了什麼!」

  宋若谷捏了捏拳頭,「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誤誤誤誤會!這真的是個誤會!」老六嗖地一下躲到他朋友身後,「是他,全是他!」

  他那朋友上前一步,賠笑道,「是真的,谷子,這事兒其實是個烏龍。藥是我帶來的,也不是給紀然吃的。我其實……」

  他其實看上了某個對他愛答不理的女人,久攻不克之後只好決定用這種下作的手段對付她,結果藥剛下好,那杯果汁就被毫不知情的老六端走了……

  這小子講這話時面不改色心不跳,一點也沒有愧疚的意思,仿佛給人下藥是合理合法追求愛情的手段。如此神奇的世界觀,實在讓我這種沒見過世面的人嘆為觀止。

  可是,即便他說的是真的,這也無改于老六趁機佔我便宜的事實。他估計是後來發現我中招,雖然不明了,卻打算順手摸個魚先。

  因此,雖然哥們兒幫著來解釋了,老六的底氣卻也沒漲多少,撂下一句「紀然你保重我回頭再來看你」,就跑路了。

  他們走後,我看著宋若谷,心想,有這麼一群節操盡碎的朋友,這人只是長歪那麼一點點,還真是不容易,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宋若谷坐在病床上,將我摟進懷里,輕輕撫著我的頭發,語氣充滿歉疚,「紀然,對不起。」

  「咦,你這是道的哪門子歉。」

  「我……沒有保護好你。」

  我抬頭,在他下巴上輕吻,「防得住君子,防不住小人,這次只是個意外,你不用自責。而且,你對我已經夠好了,好得我現在除了你根本看不上別人。」

  他手臂一緊,「我不允許你眼中有別人。」

  「知道知道,」我蹭著他的頸窩,笑道,「再說了,你看我像弱不禁風的小花兒嗎?我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的,這次不照樣把他修理了。你想不想知道我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然後我就把某些細節原原本本一絲不漏地給宋若谷講了。他聽得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不停地吻我,「紀然,我越來越喜歡你了怎麼辦。」

  「沒事兒,我也很喜歡我自己。」

  ***

  雖然宋若谷對老六說過「在我揍你之前,給紀然道歉」,但他又沒有說老六給我道歉之後他就不揍他了,所以……他還是把老六揍了一頓。

  而且他下手挺狠,當時老六的傷都還沒好利索,又添新傷,再次進了醫院。

  第二次出院之後,這事兒也不知道怎麼就傳到老六他爸耳朵里,這位向來嚴于律己又嚴以待人的軍人父親二話不說,抄著皮帶滿屋追著兒子打,因此出院未滿三天的老六三進宮。

  短短兩個月連續三次因傷入院,而且一次比一次重,醫院里的醫生護士們都快跟老六混熟了,幾個八卦的護士紛紛和老六打聽「你們黑社會打手的福利是不是很好啊」,老六哭笑不得。

  我再次看到老六時,是他傷好出院後的一次聚會,他和他那位下錯藥的朋友一起攢了個局,想跟宋若谷和我正式道個歉。當然這種欺負朋友女朋友的事情實在也不好意思拿到明面上來說,所以各自心照不宣。

  老六雖然傷好了,卻很明顯瘦了一圈,看到我時就跟耗子見了貓似的,我心情大好,也就原諒他了。

  但是宋若谷席間一本正經地告訴他,「我現在還拿你當朋友,但這件事情不可能就此揭過。我給你記個賬,以後你但凡再動點什麼不該有的心思,咱倆就當不認識。」

  老六賠笑應著。過了一會兒,他把宋若谷拉出去了,一看就是有悄悄話要說。

  我直覺他們交談的內容很可能與我有關,所以……就無恥地跑去偷聽了……

  「谷子,我跟你交代了實情吧,我確實很喜歡紀然,就是那種……反正和喜歡別的女孩兒不一樣,我頭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老六。」宋若谷的聲音充滿了濃濃的警告意味。

  「你等等,我還沒說完呢……紀然是個挺有魅力的女孩兒,有別人喜歡她很正常,你不用這樣吧?你聽我說,其實我之前完全沒有意料到你對她那麼上心,以為你們在一起也就那麼回事兒,所以才做錯了一些事。」

  「我很認真。」

  「我現在看出來了。你看吧,我這個人挺花的,總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截兒,紀然和我那些個前女友都不太一樣,她……挺干淨的,而且不做作。怎麼說呢,總之,我配不上她。」

  我心想,你當然配不上我,你禍害過那麼多女孩兒,下輩子一定會托生成一個母蟑螂,而我就會是那舉著拖鞋底兒狠拍蟑螂的女俠,你怎麼可能配得上我。

  老六嘆了口氣,「所以說,只有你和她才是般配的。你們在一起一定要好好的。」

  「不勞你惦記,一定會的。」

  「放心吧,我真的不會和你搶她了。」

  「你也搶不走,」宋若谷頓了頓,又補了一句,「誰也不能把她搶走。」

  老六笑道,「那如果她喜歡上別人了呢……別別別,我就是開個玩笑。」

  我不再偷聽,躡手躡腳地貓了回去,心想,宋若谷怎麼會沒想到這一點呢,所以他才用柔情困住我,讓我再也離不開他。

  飯局散了之後,我和宋若谷並肩走在夜色之中。兩人一路沉默,宋若谷突然問道,「在想什麼,還不高興嗎?」

  我站定,背著手踮起腳,在他臉上輕輕啄了一下,「宋若谷。」

  「嗯。」

  「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

  他把我摟進懷里,笑,「廢話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10 11:11 PM

33、番外之一

  下錯藥事件徹底劃上句號之後,我被邀請去宋若谷家,和他們一家人吃了個飯。他的爺爺爸爸媽媽叔叔嬸嬸都在,據說他的姑姑和舅舅也想來,但是他媽媽覺得我第一次去他們家就遭到這麼多人圍觀,很可能會不自在,所以拒絕了。

  好體貼的媽媽,啊不,阿姨呀。

  這是我第一次見宋若谷的爸爸。之前聽說他是國家干部,我以為他會像宋若谷的爺爺那樣威嚴有壓迫感,但今天一見面才發現,這是一個很隨和的叔叔,臉上總是掛著淡淡的笑意,讓人看到之後就會感覺精神放松,不那麼緊張了。好吧,雖然阿姨說他這其實是笑面虎……

  宋若谷的叔叔嬸嬸一起經營著一家公司。事實上他的媽媽應該也算是從商的,因為她自己創立了一個獨立的珠寶品牌,還送了我一套珠寶。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做這個公司就跟「玩兒似的」,好吧,反正像我這種對奢侈品的了解只有半顆星的草民,是完全不懂的。

  今天宋爺爺看我的眼神兒慈祥了不少。據宋若谷私下里給我科普,爺爺是軍隊的退休干部,年輕的時候參加過越戰,為人剛直,脾氣有些 ,但心底特別好。他和秦雪薇的爺爺是戰友,生死之交,當年兩人之間沒結成親家,讓他感到十分遺憾。所以宋若谷和秦雪薇分別還在娘胎的時候,他就和老戰友約好,若是將來生出的娃娃是一男一女,就一定要讓兩個孩子結成雙。然後這倆孩子長得越來越像一對神仙下凡,他就更滿意了,在宋若谷很小的時候就給他灌輸秦雪薇就是他老婆的觀念……

  我突然就有些慶幸那個神棍說了那些胡言亂語。

  不過後來有一次宋爺爺單獨和我聊了會兒天,我才發現我的想法有多麼狹隘啊狹隘。

  「你不要以為我不反對你和小谷的事,是因為相信你能旺夫。我活了這幾十年,也看透了,兩個人適合不適合,最要緊的是看脾氣對路不對路。小谷性情古怪,雪薇這孩子也難哄得很,他們兩個要真結了婚,只怕會天天吵架。你不一樣,小谷和你沒紅過臉,你們兩個在一起之後,他也愛笑了。」他說。

  我把這話轉述給宋若谷之後,他用一句話做了總結︰「總之,你和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我無比得瑟,一轉頭就把這話和我媽說了,但是我媽對此提出了質疑。她竟然在電話中苦口婆心地勸我要慎重考慮,最後還含蓄地要求我和宋若谷分手。因為她這麼多年都沒含蓄過,所以盡管這次說得遮遮掩掩,但我一下就聽明白了。

  「為什麼,你不是說我配不上他嗎?怎麼這麼快就嫌棄他了?」我配不上宋若谷這確實是我媽親口說的,當時我還一度懷疑我到底是不是她親生。

  「不用懷疑,我現在也認為你配不上他。」

  「……」我一定不是她親生的。

  「但是,當初我只知道這孩子長得帥氣,性格好,成績好,能力也強,所以挺喜歡他,也就沒反對你們。」

  「現在你不喜歡他了?」我很疑惑,宋若谷從來沒見過我媽,他要怎麼做才能得罪到她?

  「不是。但是你當初沒告訴過我他具體的家庭情況。」我媽嘆了口氣。

  「我當初也不知道啊。」

  「所以我們現在都知道了。然然,你還不明白嗎。這樣的人家我們高攀不起。」

  「可是,可是……」

  「你現在和他在一起可能會覺得很幸福,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將來?他想變心,甚至都不需要動手指頭,有的是女孩兒往他身上撲。」

  「可是……」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不用急著回答我。」

  ***

  人都是不知足的動物。

  比如,裝人格分裂那會兒,我想,如果我能正大光明地抱一抱宋若谷就好了。

  現在,我們在一起了,我又想,如果我們能夠永遠在一起就好了。

  其實關于「是否能夠守住宋若谷」這個問題我在接近他之前就曾苦惱過,後來我們倆天天親親我我的,我就把這種危機感給擱下了,現在我媽這麼跟我一提,我才發現,這種威脅其實從來沒有消失過,只不過我刻意不去想而已。

  一個腰纏萬貫的富翁,總是會擔心自己被打劫。而當你有一個特別合心意的男朋友,就難免會擔心失去他。宋若谷豈止是合我的心意,他簡直合了太多女孩兒的心意,外表能力家世這些硬件條件就不說了,單說他談戀愛時那種能把人醉死的溫柔,就沒幾個抗得住的。

  資源是有限的,*是無限的。在可預見的將來,我將會收獲越來越多的情敵。她們一個個虎視眈眈,花招不斷,無所不用其極地要把宋若谷從我身邊——搶!走!

  也就是說,宋若谷會一遍又一遍地面臨著各種誘惑。男人面對勾引時的抵抗力本來就比較薄弱,更何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考驗。即便每一次成功的概率都不高,但一旦基數過大時,就難免會出現一兩個成功案例了。

  這個想法讓我寢食不安,輾轉反側。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難道宋若谷注定會舍我而去嗎?no……

  當我被這種無法擺脫的魔咒折磨得快要瘋狂時,我正好親眼目睹了一場宋若谷所遭遇的表白。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和他一起在籃球場打球,他教我過人。可是每當我按照他教的方法,拍著籃球要繞過他時,他就會突然站起身,張著雙臂準確地往我的預定路線上一橫,于是我就這麼撞進他懷里,換得他一陣奸笑,很像是古時候不務正業專門調戲良家婦女的惡霸。

  這小子玩兒得不亦樂乎時,一小師妹突然出現了。

  小師妹走卡哇伊路線,長得粉粉嫩嫩的,五官很水靈,穿一身白色泡泡袖印有卡通圖案的公主裙,就差往腦袋上戴倆兔子耳朵了。

  這身打扮在t大饑渴的宅男眼中屬于通殺型。所以一路上對她側目的人不少。

  而且,她懷中還抱著一大束鮮艷欲滴的玫瑰,十分惹眼。

  一開始我以為小姑娘遭受表白路過此地,所以也就多看了兩眼,沒想到她興沖沖地向我們這邊跑來。我腦中警報立刻拉響。

  果然,這女孩兒把那一大束玫瑰花踫到宋若谷面前,「宋師兄,我喜歡你很久了!」

  「……」

  「……」

  姑娘你既然喜歡他很久了就應該知道他女朋友近在眼前吧……

  宋若谷對這種場面駕輕就熟,「不好意思,我有女朋友了,」他攬著我的肩膀,「我很愛她。」

  「我知道。」她低著頭,捧著花的手卻沒有收回來。

  你當然知道!我眼中冒著火,瞪她。

  「不過我不介意的!」她抬起頭,朝宋若谷甜甜一笑。

  「……」我果然還是太年輕啊,頭一次見識到這麼新鮮的世界觀。

  宋若谷依然很淡定,「可是我介意,我很介意。」

  「哦,」她失望地看看我又看看宋若谷,最後一咬牙,「那師兄你可不可以先收下這束花哦,周圍人都在看我們,能不能別讓我丟臉。」一邊說著,一邊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籃球場確實很多人,現在也不打球了,紛紛朝我們這里看。這姑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宋若谷要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接受她的花,而且是當著我的面,那我成什麼了!

  實在忍無可忍,我想也不想地直接搶過她的花,扔在地上一通狂踩。

  她大概沒見識我這種彪悍的,也許是見識過但依然要假裝沒見識過,總之她目瞪口呆地看著我,久久說不出話來。最後,她求助地看向宋若谷。

  「別踩了。」宋若谷說。

  我聽到他這句話,心里「騰」地就竄起一團火,哼,果然心疼了?我就知道,男人都吃這一套!

  我想也不想,轉身就跑。

  宋若谷跟在後面追,一邊追一邊大叫「紀然」。好麼,這下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們倆吵架了。

  但是即便我再氣急敗壞,也沒有宋若谷跑得快。所以剛出了籃球場,我就被他逮到了。他不管不顧地從身後抱住我,手臂收緊,讓我動彈不得。

  「放開我,一身臭汗!」我掙扎。現在已經五月份,我們倆又剛剛打了半天球,這樣抱在一起真的很熱。更重要的是,這是在路邊啊路邊,這樣拉拉扯扯多不好。

  他松開我,改為拉著我的手,笑道,「怎麼二話不說就跑了?」

  「不跑做什麼,看著你憐香惜玉嗎?!」

  他一愣,隨即笑起來,笑得那個眉飛色舞啊,「吃醋了?」

  我掙開他,轉身欲走。他再次拉住我,湊近一些,低笑道,「看到你吃醋,我很高興。」

  「……」太欠扁了。

  「這說明你在乎我,紀然。」他摸著我的臉,動容道。

  我撇開臉,不說話。

  他一樂,解釋道,「不過你剛才誤會了,我想說的是,別踩了,我們繼續玩兒。」

  「是真的,你不要覺得我看不出她在玩兒什麼花樣——我什麼樣的表白沒見過。」

  這話說得實在得瑟,但它也是句大實話。我面色稍緩,平心靜氣想一想,也覺得自己剛才反應過激了。怪只怪我這些天想某些事情想得有點走火入魔了。可是事實又擺在眼前︰宋若谷這廝太招人了,色狼們當著我的面就敢這樣,單獨面對宋若谷時那還了得!

  問題又轉到這一點,我頗感頭疼。

  宋若谷見我臉色不好,以為我不信,又解釋,一邊解釋一邊道歉。其實這事兒不能怪宋若谷,他家教好,不願對女孩子疾言厲色,可有些人糾纏的本事那是黑緞級別的。

  我擺擺手,說道,「我信我信。我就是發愁,惦記你的人太多了,防不勝防啊!」

  這句話讓他龍顏大悅,按著我的腦袋好一頓揉。揉完之後就帶我覓食去了。我們倆熊得,誰也沒想起籃球還在球場這回事兒。等到吃完飯回來,那位送玫瑰花的姑娘已經抱著籃球在他宿舍樓下等他,不出意外地又吸引了一票人的目光。我都知道她的劇本是怎麼編的,親自給宋若谷送籃球——宋若□□謝——請客吃飯——進一步交流感情……

  當然,我沒有看到這一幕,但宋若谷主動打電話給我交代了。我在電話里似笑非笑地問他打算怎麼辦。他想了想,把這件事和他寢室一哥們兒說了。那哥們兒每天起床的第一句話就是「我要一個漂亮的女朋友」。

  于是那位兄弟自告奮勇地接待了小姑娘,直接承認籃球是他的,然後道謝請客交流感情……總體來說劇本準確無誤,只是演員有些許偏差。

  不過我想,這樣下去治標不治本,堵不如疏,與其盯著宋若谷那些狂熱的追求者,倒不如提升一下自己的魅力,也好多一些競爭力。

  那麼怎麼提升魅力呢?

  「要不你整個容吧。」史路說。

  懶得理他。我對著鏡子仔細照,評估了一下我這臉的優缺點,最後得出一個結論︰我還是可以搶救一下的。

  本來嘛,除非那種天生長得無可挑剔的,大多數人都是三分靠長相,七分靠捯飭。我是典型的鴨蛋臉,五官沒有硬傷,眼睛和鼻子也還算出彩,現在要做的是護理一下皮膚,修一修眉形,化妝時把嘴唇畫得豐滿一些,再弄個性感點兒的髮型,然後穿一身漂亮衣服,齊活!

  折騰了半個月,當我寢室那三個評委終于滿意地對我點頭時,我以最終的面目去見宋若谷時,這小子第一反應是發愣。

  效果不錯。我摸著下巴,朝他拋了個媚眼,「我美麼?」

  他傻傻地點點頭,抱著我,「你一直都很美。」

  切,越來越會說甜言蜜語了。

  我們倆手拉手走在校園里,走了一會兒,他又不高興了,「紀然,以後不要穿成這樣了。」

  「為什麼?」剛才不是還說好看嘛。

  「許多男生在看你,我會吃醋。」

  「……」我以為我就是個醋罐子了,結果人家是工業醋酸。

  就這樣,打造魅力紀然的計劃只成功了一半。不過所謂魅力也不能單單只外表漂亮,那樣太狹隘了,如果我想要配得上宋若谷,那就一定要使自己更強大,更有能力。

  于是近朱者赤,我也慢慢地開始往學霸的方向靠攏了。不僅如此,我還在考慮另外一件事情——

  要不,我出國留個學?

  t大雖然在國內相當有地位,但和國際一流大學比還是有那麼點差距的,科研能力就差得更遠。在生物技術這一領域,美國不少大學都有不錯的實力。我大二時陪史路考過托福,成績還不錯,如果再把gre好好考一考,想在美帝申請個排名靠前點的學校,希望還是很大的。

  其實剛上大學時,出國于我來說是可有可無的事情,但現在不同了,我也是時候仔細思考自己的未來了,哦不,是仔細思考我和宋若谷的未來了。

  我希望我的未來一直有他,或者說,我能夠活在他的未來里。

  我是個胸無大志的人,由于我爸媽給我存了點小錢兒,所以未來也不會有太大經濟壓力。當然這並不意味著我打算啃老,我只是慶幸于自己不必過多地為錢而奔波。我想從事輕松自在些的工作,而且我很喜歡學校的氛圍。

  綜上,我打算讀個博士然後貓在高校里為我們祖國的高等教育事業奉獻終身。

  更重要的,這個職業的社會地位相對較高,當個大學老師,和宋若谷站在一起時也會更登對吧。考慮到這些年研究生學歷的貶值速度,能夠出國弄個名校海外學歷,可能也會更有身價一些。

  這個想法唯一的不足之處是,我要和宋若谷暫時分開好幾年——他說他不會出國,更不會讀研。他要鼓搗個什麼事業,本科學歷夠用。

  因此我也正在猶豫,但不管怎樣,先把GRE考好再說。

  所以整個大三的暑假,我都在復習GRE,還報了班,在不被任何人鞭策的情況下,老老實實地學習著。我媽以為我開竅了,要拋棄宋若谷,她又是欣慰又是心疼,我也不想和她解釋。

  本來我打算真正做好決定再告訴宋若谷,但沒想到他提前知道了。這小子暑假跑去新疆參加一個大型機械融資項目的實習,由那個項目的負責人親自帶他,也不知道這東西跟數學有什麼關系。總之他回來的時候,皮膚被曬成小麥色,倒更顯得五官深刻,很有味道。

  他發現我考GRE,是因為他室友竟然和我在同一考場,雖然我都已經叮囑他室友不要告訴宋若谷,因為我還沒想好。但結果是他一轉頭就說了。

  宋若谷很生氣,「你想出國?」

  我點頭,「確實正在考慮。」

  「紀然,」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目光冰涼,「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對待我們的感情!」

  「我……」

  他突然湊近,直直地盯著我的眼楮,眼神失望中透著一股悲傷,「你不會從始至終都只是想和我玩兒玩兒吧?」說著,不再看我,轉身離開。

  我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到底怎麼回事兒?

  等等……他不會也以為我出國就會和他分手吧?蒼天啊,要不是為了他小子,我也不一定會跑到太平洋的對面去讀書啊,在t大老老實實讀個博士,也是很有主場優勢的!

  雖然哭笑不得,我還是主動追上去和宋若谷解釋。他生氣畢竟也是因為怕失去我麼。

  然而當我追上去時,還未說話,他卻先開口了。他緊緊抱著我,臉埋在我肩頭,「對不起,紀然。我不該對你發脾氣。」

  「啊,沒事兒沒事兒。我……我不是和你玩兒玩兒的,我是認真的。」

  「認真到想出國?」他語氣又轉冷。

  「你聽我說,」我主動抱著他,在他懷里蹭,「宋若谷,你說實話,你不覺得我們兩個……差距有點大嗎?」

  他松開我,危險地眯著眼楮,「你這是聽誰說的?那人也太多管閑事了吧?」

  「我媽。」

  「……」

  這還真不算多管閑事。他有點蔫,低聲問道,「那麼你是怎麼想的?你很在乎這些?」

  「一開始也不很在乎,但後來就想得有點多。」

  「所以?」他的手陡然收緊,攥得我有些疼。

  「不過沒有任何事情能夠讓我離開你,」一見他似乎又要想歪,我急忙安慰他,「我就是想變得更優秀一些,這樣站在你身邊時也更有底氣嘛。」

  「……」

  「你看,你都有女朋友了,還有那麼多人變著法地想勾引你,長此以往下去……我沒有安全感嘛……」

  「……」

  「宋若谷?」

  這小子又不知道中了什麼邪,眸光精亮,直勾勾地盯著我的臉,氣息不穩。我也習慣了他這樣,因此淡定地舉著巴掌在他面前晃,「嘿!帥哥,回魂兒了!」

  他拉開我的手,又猛地將我拉入懷中,鋪天蓋地的吻就這麼砸下來。

  又來!光天化日之下,還是在體育場門口,要不要這麼饑渴啊……

  我嚇得連忙奮力掙扎。可惜這小子要是來真的,我也實在不是他的對手,因此最終也只是徒勞。我被親得呼吸困難渾身無力,他才心滿意足地放開我。

  他捧著我的臉,額頭抵著我的額頭,睜著眼楮和我對視。因為離得太近,我並不能看得太真切,加之剛才大腦缺氧,所以頭暈目眩,有種……很夢幻的感覺。

  「紀然,」他說,「你能為我們的將來考慮,我很高興。」

  看出來了。我舔了舔嘴唇,那里剛才被他弄得有些疼。

  他眼神一暗,「先別勾引我,現在我要說正事。」

  「……」

  「不管怎麼樣,出國都不是一個好選擇。我們要分開好幾年,你就不怕我跟別人跑了?」

  「……」就是因為怕這一點,所以我正在猶豫啊。

  「就算你不怕,我還怕呢。我好不容易把你追到手,所以不能冒這個險。」

  「……」你多慮了。

  「而且,我大概會想你想到發瘋。」

  ……我也是啊。

  「所以,」他捏了捏我的臉,「我不答應你出國。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在中國,不,在b市待著。」

  「唔,宋若谷,其實出國不出國只是表面問題,根本問題在于,我不知道我們會不會一直在一起,能不能永遠在一起。」

  「紀然,我想和你天長地久。」

  「可是我總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我……怕。」

  「我也怕,怕突然有一天你離開我。越是在乎,越是患得患失。你如此,我何嘗不是。」

  「你怕什麼,你有那麼多追求者。」

  「可她們都不是你,」他揉著我的頭,「而且,惦記你的人也不少。」

  好惆悵。

  「紀然,如果我現在對你做出承諾,我會一生對你好,愛你護著你,我們能夠永遠在一起,你會信嗎?」

  這是要說甜言蜜語的節奏嗎……

  「就算你信,我也不會說。」

  「……」我果然是想太多了。

  「未來充滿不確定性,人們對未來的預測只是基于現有的經驗,是有限的。所有的海誓山盟都是不可靠的,是對未來武斷的、不科學的預測。我不會做這種不靠譜的事情。」

  不愧是理科生思維,嚴謹又科學。可是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做,談!戀!愛!

  「但我現在真的想對你好,也希望你的未來一直有我的陪伴。兩個人如果決定相攜走下去,會經歷許多困難和誘惑,你我都要做好心理準備。先說好,不管發生什麼,一定不能把想法藏在心里,要及時讓彼此知道。至于以後到底會發生什麼,那是以後的事,我們現在擔心也是徒勞,所以不用患得患失了。」

  我恍然大悟,「我懂了。」

  他有些欣慰,「懂什麼了?」

  「為什麼t大的男生找不到女朋友……不光是因為男女比例太高。」好好的海誓山盟直接被他掰成「對感情未來進行預測的可行性分析」,對于那些深陷愛河智商為零邏輯思維灰飛煙滅的女生,誰喜歡聽這個!

  還好姐是識貨的,哼哼。

  不過話說回來,某種程度上來講,不擅長甜言蜜語的理工科男生反而才是更靠譜的。而且,宋若谷說的話確實很有道理。

  未來還很長,未來還很精彩,我們需要做的不過是打點好心情,以全部的熱情去迎接未來對我們的考驗和獎勵。

  至于其他的,who care!

  額,我是不是被宋若谷洗腦了……

  總之,出國留學的的決議最終被我否決了。畢竟真把我們倆分開幾年,那其中的變數可能會更大,而且,正像宋若谷所說,我大概會想他想到瘋掉。

  宋若谷後來又覺得這樣似乎對我不太公平,于是問道,「如果你特別想出國,我陪你?」

  「不用不用,你自己有明確的規劃,不能因為我擱淺。」他打算畢業之後創業,已經有了具體的方向和思路,甚至連啟動資金都準備好了,正在策劃一些細節。

  「事業可以晚幾年沒關系,老婆要是保不住,那是一輩子的事。」

  「行了你放心吧,我對留學沒執念。我現在哪兒也不去,我就在你眼皮子底下,行了吧。你以後賺了大錢得分我一半兒。」

  「好啊。」

  本來只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這小子事業步入正軌之後就開始研究把他名下的股權分我一半。那個公司,他佔了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分出一半來就是百分之四十。由于各方面原因,他那個公司的規模著實不小,所以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市值十分驚悚,把我嚇得小心肝兒亂顫。我跟他扯了半年的皮,甚至還想辦法色誘他,終于讓他答應把轉讓股份降為百分之二十。

  好吧,雖然百分之二十也是好多錢,但鑒于我殺價的本事太一般,而對方又太難纏,所以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除此之外,他還學會了別的——時不時地找那麼一兩件事吊我胃口,非要等我「色誘」他,他才答應。

  我……

  這都是後話,那時候我們已經結婚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10 11:16 PM

34、番外之二

  大四這一年說忙也忙,說清閑也清閑。雖然學業上並不很忙,但宋若谷已經開始著手準備他的公司,每天忙得飯都顧不上吃。我已經被保送了本校碩博連讀研究生,倒是閑得很,因此天天跑去他公司慰問他,送關懷送溫暖,扮演一個溫柔又賢惠的女朋友。

  一開始他的公司很袖珍,只在學校附近的寫字樓里租了間辦公室,雇了幾個人。另外一個合伙人幾乎不露面,業務也不多。由于還要上課和做畢業設計,他的打算是在畢業之前先預熱一下,隨便玩兒幾手,等到畢業之後再干幾票大的。搞得好像是搶銀行偷國寶的犯罪團伙。

  他雇的那幾個人,業務能力我不清楚,但嘴巴倒是個頂個的甜。我一過去,他們就開口閉口叫我老板娘,我走之後他們又會裝出一副羨慕嫉妒恨的表情對宋若谷說老板你好幸福我們好嫉妒……演技一流。

  宋若谷很吃這一套,依次給漲了工資。我聽說之後很擔心,「你們這樣……真的能賺到錢嗎……」

  他笑眯眯地跟我得瑟,「我這叫馭下有方。」

  是唄,個個拍你馬屁的技能都是a+級的。

  後來的事實證明我確實多慮了。你想啊,能面不改色地拍老板馬屁的,自然也能面不改色地拍別人馬屁,那口才,那臉皮的厚度,必然都是很強大的。只要道德不是太敗壞,這樣的人做起業務來還是很有一套的。宋若谷又不是招朋友,不需要對業務人員的性格人品有太高要求,能賺來錢不背叛公司,足夠。

  他知道什麼樣的事情需要什麼樣的人去做,這才是真正的領導力。比如後來公司規模擴大了,他招技術人員,就偏好那些專業技能強大、性格穩重的,太油嘴滑舌的一律提高警惕。

  哦,對了,除了宋若谷,史路也有了自己的事業。他本來也打算出國,但後來不了了之。在我們拿到創業大賽的冠軍之後,就陸續有游戲代理商對他那個「未解之謎」的卡牌游戲表示了興趣,斷斷續續聯系了幾個,他最終敲定了一個比較靠譜的代理平台,又給卡牌游戲改了個更閃亮的名字,重新弄了個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包裝,一邊賣實物卡牌一邊在網絡上推廣,漸漸也做出些名氣。

  人一旦忙起來,時間就過得飛快。轉眼之間,我們已經到了畢業的時候。宋若谷和史路都要離開學校了,而我,呵呵……

  就在宋若谷作為優秀畢業生站在台上發表畢業講話時,我作為延期畢業的學生坐在後排拼命給他鼓掌。

  沒有穿學士服,沒有被校長親自戴學士帽,我是那極少數留級分子中的一員……

  宋若谷剛一下台,臉上的表情就實在繃不住了,即將撲向光明未來的大好學子的形象蕩然無存,他黑著個臉,目露凶光地走到我身邊坐下。

  「我連領結婚證的日期都想好了,你卻跟我玩兒延期畢業。」他咬牙切齒道。

  「嘿嘿,嘿嘿嘿嘿,」我陪笑著,「我這個,我也沒料到事情會是這樣的。」

  所謂人生無常啊世事難料。這話說來實在讓人哭笑不得。

  年前我把畢業設計的樣品放在實驗室的恆溫箱里,然後就回家了,順手還捎上了宋若谷。因為在我執迷不悟的堅持下,我媽媽終于松了口,打算先見一見他。這小子在正常的時候還是很討人喜歡的,我媽和他接觸過幾次之後,也就馬馬虎虎答應了我們的事,當然,少不了一頓威脅,什麼「敢對不起然然我一定不會放過你」之類的;我爸玩兒的則是溫情派,「然然以後就交給你了」……

  這小子在我家鄉待得很習慣,直到大年三十的前一天才回去。

  所以這個寒假過得無比和諧。

  然後我就回到了學校。

  再然後我就發現,恆溫箱的總電源被保潔員給關了……

  我那可憐的實驗樣品在北方寒冷的空氣中被凍得屍骨無存。

  臨時改畢業設計已經來不及了,于是我只好延期。

  再次感嘆,人生可真是無常啊無常。

  除了有一種竹籃打水一場空的失落感,我自己倒也沒覺得多難過,反正我是要在這個學校多待個幾年。但是宋若谷就很不滿意了,他掰著手指頭數畢業倒計時,從畢業那一天開始算,什麼時候求婚,什麼時候領證,什麼時候舉辦婚禮,去哪里度蜜月,有時候想著想著他就一個人在那里呆呆地開始流鼻血……簡直像個智障。

  可惜天算不如人算,保潔員阿姨那威武霸氣的一個動作,把他的所有計劃都打亂了。所以他現在非常地、十分地、相當地,不滿。

  我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好,畢竟事實無法改變。于是我祭出撒嬌*,他果然被驚得直抖雞皮疙瘩。

  「你要補償我。」他說。

  「怎麼補償?不要說在這里親你。」相處久了,這小子的變態想法我也能捕捉那麼一二了。

  他思考了一下,「當然不能在這里,這里有多少人在看?」

  我心想,你終于覺悟了。不過這語氣中淡淡的鄙夷是怎麼回事……

  「紀然,你還記不記得,我要懲罰你?」他問。

  「不記得。」怎麼可能不記得,不就是我把我們的定情信物借給史路玩兒的那次。不過我必須不能承認啊,而且這都什麼時候的事兒了,已經過了申訴期了好吧!

  「沒關系,我記得就好,」他摸了摸我的頭,笑得無比親切,「所以,現在是時候算總賬了。」

  我不知道這變態腦子里到底在想什麼,但直覺不是好事。

  果然我的直覺是準確的。

  宋若谷突然要參加一個綜藝節目。那個綜藝節目叫《非常來客》,每一期都會請一些比較特別的嘉賓,一起聊個天啊做個游戲啊什麼的,三個主持人也非常風趣。它是一個老牌娛樂頻道的黃金檔節目,收視率不是一般地高,我實在想不通宋若谷到底有什麼神通,他招一招手就能讓這麼大牌的節目組向他伸出橄欖枝。

  後來我就明白了,他和它的這場孽緣還要從兩年前的雅安說起。

  當時的宋若谷以「勤工儉學」的名義在碧峰峽霸佔了人家的玩具攤,被拍照之後上傳到網上,幾天之內大火,當了一把網絡紅人。後來這小子又被神通廣大的網民們八卦出是t大的高材生,成績優秀家教良好,還在學生會混,這獎那獎得了一大堆,緋聞女友一個又一個……總之自他火了一把之後,又火了第二把,第三把……關注他的人不僅沒有減少,反而漸漸地發展壯大,丫竟然還有了一個固定的粉絲團,叫什麼……「稻谷」?

  稻谷稻谷,怎麼不叫「搗鼓」呢。

  所謂「人怕出名豬怕壯」,宋若谷出名之後,不止一家媒體想要采訪他,他都給推了,別人怎樣是別人的自由,但他不打算主動攙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這些我是知道的,但我沒有想到,連大名鼎鼎的《非常來客》都會主動邀請他,這小子有那麼紅嘛?

  不管怎麼說,他登上了那個舞台,攜帶著對我的懲罰。

  帥哥、高智商、學霸、多才多藝,年紀輕輕自己創業、親切溫和有禮貌……所有這些因素把宋若谷打造成一個金光閃閃的迷倒萬千女性的優質男。那種只存在于傳說中的理想伴侶,這回她們可見著活的了……

  優質帥哥的號召力是巨大的。所以盡管宋若谷不是什麼超級大明星,但這期節目的收視率依然非常可觀,之後更是上了某視頻網站的熱門搜索榜。宋若谷的一顰一笑也被網友們制成臉部特寫或動態圖,于是每次我逛論壇看到有人的簽名圖是我自己的男朋友,我都有那麼一股淡淡的錯亂感……

  閑話休提。那麼,這場綜藝節目到底和我有什麼直接的關系?呵呵……

  那天的現場氣氛真的很好,雖然嘉賓不只一個,但宋若谷獲得了最多的關注,台下不少女生也時不時地為他尖叫,我就是這無數腦殘粉中的一員。不僅如此,我還要發揮另外一種角色的功能——宋若谷那瘋狂地愛著他的女朋友!(這是那變態的原話)

  主持人一共三個,兩男一女,問的話都很有技巧,時不時地套那麼一兩句八卦,宋若谷的回答更有技巧,他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你怎麼問他都不會回答。他們在台上你來我往聊得興起,一時談到宋若谷的感情問題。

  這是無數人想要知道的。

  女主持問︰「若谷有沒有女朋友?」

  宋若谷微笑,大大方方承認,「有啊。」說著,目光往台下一掃,準確找到我。

  我知道該我上場了。就在這時,我突然站起來,高舉著一個粉紅色心形的巨大牌子,對著台上中氣十足地高喊,「宋若谷!我愛你!」

  攝像機準確地捕捉到了我的行動。雖然知道這其實都是預先安排好的過程,但是我還是覺得——

  真的好傻,傻到想哭好麼……

  男主持a在台上笑呵呵道,「看來這就是我們宋大帥哥的女朋友了,是個美女哦,唉,好浪漫……如果有個女孩兒這樣對我,我一定嫁給她。」

  台下一陣哄笑。

  什麼?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你真是太天真了。

  接下來,某個瘋狂的女朋友丟開牌子,直沖著台上跑去。為了增加效果,我今天還穿了雙高跟鞋,登登登地跑下觀眾席,又登登登地跑上舞台,我那激動的樣子連現場的觀眾都騙到了,她們也開始以為這是個突發情況。

  然而攝像機還是在淡定地追著我,現場的工作人員沒有采取任何行動。

  在我即將順利地踏上舞台時,一不小心絆倒了……我還穿不慣高跟鞋,跑得又急,于是踩到最後一階台階時,直接「飛」向舞台,像個炮彈一樣沖向宋若谷。

  這下連主持人們都嚇呆了。

  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時,宋若谷已經向前跑出幾步,準確無誤地抱住我。

  他橫抱著我,對著我溫柔寵溺地笑了笑,攝像機的鏡頭準確地捕捉到這個瞬間。這個鏡頭後來被他的「稻谷」們評選為宋氏最迷人的十大瞬間之一。

  現在主持人也緩過神來,男主持b笑呵呵道,「不愧是若谷的女朋友,連出場的方式都這麼的……特別。」

  「剛才真嚇了我一跳,」一個女嘉賓捂著胸口說,然後又改為雙手捧心作星星眼狀,「不過真的好浪漫好幸福!」

  宋若谷放下我,女主持把我拉到舞台中央,笑著問道,「美女,你叫什麼名字?」

  「紀然。」

  「剛才那麼激動地跳上舞台,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若谷說?」

  「……」她這麼一引導,我終于想起來了。本來宋若谷編的劇本應該是我義無反顧地跳上舞台然後——

  我抹汗,默默地掏出一個小盒子,差一點就忘了自己來這里是干什麼的了,罪過啊罪過。

  大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心形的戒指盒。

  台下的觀眾歡呼起來,個別激動一點的,竟然開始飆淚。

  我有點囧,特別想和他們說,別哭別哭,這其實就是一場作秀……

  我把戒指盒拿到宋若谷面前,打開,亮出里面的鑽戒。那是宋若谷友情贊助的,鑽石很大,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女主持把話筒伸到我面前,我認真地看著宋若谷,問道︰「宋若谷,你願意娶我嗎?」

  宋若谷還沒說話,台下觀眾先整齊劃一地高喊起來︰「娶她!娶她!娶她!」

  也不知道是氣氛太火熱還是怎麼的,我現在也有一種入戲甚深的感覺,舉著戒指的手甚至有些顫抖。

  宋若谷突然對著我,單膝跪地。

  我呼吸一窒,心髒不聽使喚地砰砰砰猛跳。之前的策劃中並沒有他這個動作。

  他抬起頭,向我伸出手,微笑,「我願意。」

  台下掌聲雷動,尖叫四起。

  女主持很是動容,一邊擦著眼角一邊說道︰「好幸福好幸福好幸福!」

  兩個男主持也附和。

  男主持a說道︰「這是我們這個節目開播以來第一次出現求婚的場面,真的是很溫馨很美好。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你們看到了嗎,如果你愛他/她,就帶他/她來《非常來客》吧,到時候在這個舞台上,當著全國觀眾的面求婚,那是多麼浪漫的一件事。」

  「你這是要搶相親節目的飯碗嗎,」男主持b打趣道,又轉向我,「紀然,你是不是幸福到發蒙啊,若谷都等了這麼半天,怎麼還不把戒指給他戴上。」

  我連忙托起宋若谷的左手。他的手型很漂亮,手指白皙修長,沒有繭子。我托著他的手,把戒指套在他的中指上。

  然後他又取過同一款情侶戒指,幫我也戴上。做完這些,他握著我的手,放在唇上輕輕親吻。他眉目低垂,濃密的睫毛如振翅的蝶兒,表情虔誠,像是對待某種牢不可破的信仰。

  我眼楮一陣發熱。

  宋若谷站起身,我抬頭主動吻他。這也是他的劇本,我現在終于明白這小子那天在畢業典禮中說「這里有多少人在看」時為什麼帶著鄙夷的語氣了——他是真的嫌人少啊,這變態!

  這下好了,全國人民都要目睹我親他了。

  台下觀眾又歡呼起來。工作人員開始往舞台上搬玫瑰花,很快,整個舞台都被玫瑰花包圍,宋若和我手牽著手。主持人打了個手勢,音樂響起。

  主持人和其他的嘉賓都坐在舞台旁邊的嘉賓席上,將舞台空出來。我和宋若谷手拉手開始唱歌。

  唱的是那首很爛俗又很甜蜜的《今天你要嫁給我》。

  我唱著唱著,就感覺我好像是真的要嫁給他了。

  以上這個狗血潑天的劇本,就是宋若谷對我的懲罰。

  後來這場節目播出之後,觀眾們紛紛覺得,雖然最後那一段求婚很爛俗,但爛俗得很溫馨,所以大家表示喜聞樂見。

  另外一個讓我意想不到的結果就是,由于這期節目在暑期播出,所以收獲少女芳心無數,花痴宋若谷的同時,她們也覺得我很勵志,紛紛表達對我們的祝福。

  那麼多美好的形容詞都扣到宋若谷頭上,到我這里就只剩下「勵志」了,我哭笑不得。

  當然,她們看不到宋若谷弱智的一面︰錄完節目之後,這小子一路從電視台笑到賓館,次日又一路從c市笑到b市。

  我和宋若谷一起回了b市,膩歪了幾天之後,被我媽一個電話召喚回家,伺候她老人家。

  再開學時,宋若谷突然向我提出一個令人發指的要求︰「紀然,我們結婚吧。」

  「我還沒畢業!」

  「你一時半會兒也畢不了業,先把婚結了,乖。」他撫摸著我的頭,柔聲誘哄。

  「不。」

  「這可由不得你,你婚都已經求了,想對我始亂終棄?」

  「那不是作秀嗎?」

  「誰和你作秀,我是認真的,」他親吻著我的額頭,目光溫柔如水,「一直都是。」

  「可不可以先不結?」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這事兒不能操之過急。

  「也好,要麼先生一兩個寶寶給我玩兒。」

  「……滾。」

  「或者你想嘗嘗我逼婚的手段?」他抵著我的額頭,笑眯眯地看著我。

  「……」

  于是,在這小子的「威逼」之下,我和他跑去民政局扯了個證。話說,拿著集體戶口本去辦結婚證真的好別扭。

  出了民政局,他總算舒了口氣,「接下來我要準備婚禮了,兩個月之後我們結婚。」

  「那我要做什麼?」我問。

  「你負責提意見,以及,」他把我從頭到尾打量了一下,「把自己養胖一點,」頓了頓,奸笑,「保證吃起來不硌牙。」

  「……」

  我怎麼突然感覺未來的生活會很「精彩」呢,那一定是我的錯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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