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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gic03e 發表於 2014-8-18 05:02 PM

笑佳人 -【惡漢的懶婆娘】《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8-23 10:52 PM 編輯

【書名】:惡漢的懶婆娘

【作者】:笑佳人

【內容簡介】:

  這是一隻樹懶和一頭狼穿越後的愛情故事。

  一個是吃飽睡睡飽吃的懶丫頭,一個是高大腹黑的鄰家壞哥哥。

  懶丫頭東躲西藏,壞哥哥磨牙霍霍:你是我的,哪都別想逃!

  於是,懶丫頭剛剛找到個值得託付的好男人……

  就被壞哥哥五花大綁,吃了個乾乾淨淨!

  書名無能,其實這是篇甜寵文,男主色狼,女主蠢萌,⊙﹏⊙b汗

  某男的愛情宣言:忠犬算什麼,我給你當忠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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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gic03e 發表於 2014-8-18 05:02 PM

第一章、楔子 白狼與樹懶

  陳氏集團近期宣佈將錄製一系列前所未有的特別動物節目,《狩獵遊戲》,人為的將兇猛的野生動物遷徙至完全不同的環境中,從而為觀眾呈現該動物是如何適應新環境的,又是如何與陌生的獵物戰鬥的。

  追蹤拍攝的所有捕獵者全都來自各國國家動物園,陳氏集團承諾,節目完成後會將捕獵者完璧歸趙。

  距離《狩獵遊戲》正式開播還有一周的時間,雖然陳氏集團已經做了全方面的準備,新上任的董事長卻突然臨時起意,決定舉行試播儀式,而觀眾則是該集團的全部股東。

  待所有人都落座之後,陳浩東看了看前面二十米長的高清顯示幕,沉聲道:“開始吧。”

  他的話音剛落,原本亮如白晝的放映廳瞬間陷入了黑暗,而前面的顯示幕則閃爍了一下,隨著一段緊張扣人心弦的音樂,黑底的螢幕上一個接一個的跳出了幾個筆鋒銳利的大字,正是《狩獵遊戲之白狼》。

  “白狼又稱北極狼,是世界上最大的野生犬科家族成員,也是灰狼的亞種,分佈於歐亞大陸北部、加拿大北部和格陵蘭北部。白狼具有很好的耐力……今日的狩獵遊戲,就讓我們期待白狼在熱帶雨林內的精彩表現吧!”

  顯示幕上,一輛軍用卡車緩緩停在了南美洲的一處自然環境保護區電網之外,體型健壯的工作人員迅速抬下一個大型牢籠,牢籠裡面正是一頭長約兩米的白狼。白狼雙眼緊閉,應該是被打了**,它一身雪白的毛髮在周圍深色的碧綠當中異常耀眼突兀,鏡頭忽然一轉,清晰地顯示出白狼鼻頭上已經滲出了汗珠,要知道,白狼平時可是生活在零下溫度的北極區域,如今將它搬到四十攝氏度高溫的熱帶雨林,可以預見它的第一道難關就是能否成功適應環境。

  影片實際拍攝的時間是一天,而陳氏集團將剪輯最精彩的狩獵故事,合輯成只有一個半小時的影片。

  隨著鏡頭慢慢變換,白狼的一身白毛已經被它刻意弄得滿身泥汙,為了就是不輕易暴露身形。熱帶雨林是毒蟲的天堂,白狼在吃了幾次小虧後已經知道如何探路,甚至已經能夠辨別出掩映在樹皮上的毒蛙。可惜這些毒蟲不能作為它的食物,從清晨到黃昏,這只白狼只是在河流邊飲水充饑而已。

  轉眼到了黃昏時分,白狼終於發現了一隻活物,可惜它倒掛在樹上,似乎正在睡覺。白狼想了想,慢慢地潛伏在一片灌木叢當中。它現在體力快要達到極限了,需要趁此機會慢慢休息,一邊耐心地等待獵物下地。

  鏡頭緩緩上移,落到了白狼的獵物身上,卻是一隻閉著眼睛睡覺的猴子。

  安靜的等待中,解說員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種生物名為樹懶,它雖然有腳卻不能走路,靠得是前肢拖動身體前行,爬行速度比烏龜還慢。樹懶生活在南美洲茂密的熱帶森林中,一生不見陽光,每週只有在排便的時候才下樹,以樹葉、嫩芽和果實為食,吃飽了就倒吊在樹枝上睡懶覺,可以說是以樹為家。”

  “樹懶是一種懶得出奇的哺乳動物,什麼事都懶得做,甚至懶得去吃,懶得去玩耍,能耐饑一個月以上,非得活動不可時,動作也是懶洋洋的極其遲緩。就連被人追趕、捕捉時,也好像若無其事似的,慢吞吞地爬行。據觀察,面臨危險的時刻,樹懶逃跑的速度還超不過零點二米每秒。”

  “不知道這只白狼是運氣好還是特別倒楣,竟然挑中了樹懶。如果那只樹懶很快就爬下來,憑它的速度,必然會淪為白狼的口中餐,可是若是它才剛剛吃飽睡著,怕是還要等一周才能下地吧……白狼能否如願,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出於意料的,下麵的董事們並沒有覺得不耐煩,反而被樹懶這種奇妙的動物勾起了好奇心。聽說過聰慧、兇狠、神速、會發電等等類型的動物,卻不曾知道還有如此懶惰的。

  大約五分鐘過後,螢幕上忽然傳來解說員激動的聲音:“動了動了!樹懶睜開眼睛了,嗯,很好,它開始往下爬了,接下來,讓我們期待白狼大展雄威吧。提醒一句,樹懶的爪子可是非常鋒利哦!”

  果不其然,大螢幕上的樹懶已經慢慢爬到了地面上,懶洋洋地環視一圈後,開始緩慢地朝東方爬去。

  就在此時,白狼眼中凶光一閃,突然從灌木叢中撲了出來,勢如疾電,眨眼間將樹懶壓在身下,狼嘴大張,正是對著樹懶長長的脖子。

  樹懶愣了愣,隨即猛地揮動超長的前肢,從兩側揮向白狼,白狼頭一歪,躲過了要害,不過脖子依然被樹懶的爪子狠狠地劃了兩道,落下一片黏在一起的毛髮,鮮血更是流了出來。但是白狼也不是白白受傷的,兩隻強健有力的前爪已經牢牢地按住了樹懶,整個身子都撲在樹懶身上,不管不顧地朝樹懶的脖子咬去。

  就在董事們暗暗期待白狼的尖牙插入樹懶的脖子時,一動不動的樹懶猛然抬起了頭,腦袋狠狠地撞在了白狼肩上,恰好將脖子伸到了白狼口下,而當白狼毫不猶豫地咬下去的時候,樹懶忽然掙脫出一條前肢來,鋒利的爪子狠狠地朝白狼的脖子插了下去!

  雙方生死未明之際,螢幕忽然定格。

  “觀眾們請放心,白狼已經被送往了救護中心,後證實只是輕傷,並無大礙。瞧,現在它已經再次生龍活虎了。”

  鏡頭切換到了救護中心。

  陳浩東死死盯著螢幕上的那只白狼,除了它的脖子上少了兩撮毛外,與先前那只白狼幾乎一模一樣。然而他卻知道,他父親就是因為白狼意外死亡,覺得內疚才提出反對繼續錄製節目的,不想卻被其他董事們聯合起來趕下了台,如今又想偷龍轉鳳混過去。

  哼,一周後,他將親自揭穿這些利益熏心的董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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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gic03e 發表於 2014-8-18 05:03 PM

第二章、同年同月同日生

  青山村,蕭家。

  屋內媳婦痛苦的呻吟聲連續不斷地傳出來,一聲聲地落在蕭守望耳中,讓他那顆堅強沉穩的心不停地跟著起伏,就算是面對最危險的獵物,他都沒有如此緊張過,媳婦啊媳婦,你可千萬要堅持住啊!

  就在他快將鞋底磨破時,屋內終於傳來張婆子興奮的叫喊:“生啦生啦,是個大胖小子!”

  他有兒子了!

  蕭守望再也忍耐不住,風似的沖了進去。

  藍氏虛弱地躺在炕上,她沒有留意衝進來的相公,而是緊張不安地盯著張婆子手裡的娃娃:“張嬸,孩子怎麼不哭啊?”

  張婆子早就愣住了,一動不動地盯著緊緊咬住她手指的娃子,當然,小孩子連牙都沒有,說是咬著,不如說是含著,可孩子口上的力氣,還有都亂蹬的小腿,哪怕她接生幾十年了,也從來沒有經歷過啊!

  “怎麼回事?”聽說孩子有問題,蕭守望也顧不得關心媳婦,湊過來就要查看,待看清那邊的情況,忍不住咧嘴樂了,眼睛盯著自家有些黑的兒子,口上安撫藍氏:“沒事,咱兒子估計是餓了!”

  似是驗證他的話,張婆子剛把手指搶出來,那娃娃就嗷嗷大哭起來,哭一聲,頓一下,如此三番後,突地安靜下來,肥滾滾的身子卻扭來扭去。

  “放心吧,這孩子沒事,活蹦著呢,你先餵奶,我把……”

  話沒說完,大門口忽然有人大喊道:“張奶奶,我娘要生了,你快去看看吧!”

  張婆子忙把懷裡的娃娃交給蕭守望,對藍氏道:“瞧瞧,你們姐倆感情好,連生孩子都要紮堆,哎呦,剪刀我放哪啦?”慌亂地轉了一圈,總算把要用的東西都收拾好了,急忙忙往外趕。

  張婆子走後,夫妻倆面面相覷,藍氏一邊接過兒子,一邊忍不住擔心道:“嫂子沒事吧?”

  蕭守望已經平靜下來,彎腰把安靜的兒子遞給媳婦,聲音沉穩:“放心吧,嫂子這是第三次生了,身邊還有大哥照顧,一定沒事的。”

  藍氏點點頭,注意力很快就完全放在了懷裡的兒子上,皺巴巴的小臉,微黑的細嫩肌膚,小鼻子一動一動的,就像是小狗,瞬間讓她的心軟成了水,溫柔地餵起奶來。

  蕭守望默默看了一會兒,才把剛剛來不及收拾的汙血倒了出去。

  蕭家東邊只隔十步遠的院子裡,舒茂亭領著五歲的女兒和四歲的兒子,焦急地等待妻子生產。

  “爹,娘生了妹妹,我就要當哥哥了吧?”舒展仰著頭,烏黑的大眼睛望著他爹道。

  縱使心裡擔憂,舒茂亭依然溫和地笑了笑,雙手夾住兒子,一把將他提了起來,父子倆互相對視,“你怎麼知道娘生的是妹妹?”

  舒展最喜歡他爹笑的樣子,短短的胳膊立即環了上去,小腦袋搭在爹爹寬厚的肩膀上:“我不知道,反正是妹妹!”

  舒茂亭摸了摸兒子的頭,低頭看向悄悄攥著裙擺的女兒:“阿宛,你說呢?”

  舒宛抬頭,粉嫩的小嘴輕張:“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我都會好好照顧他的!”

  望著自小乖順懂事的女兒,舒茂亭心中忽的一片祥和。

  一炷香的功夫後,秦氏生下了一個女兒,母女平安。

  送走張婆子,父子三人都圍了上去。

  秦氏輕輕拍著睡熟的小女兒,臉上一片柔和。

  “辛苦你了。” 舒茂亭替妻子攏了攏頭髮,輕聲道。

  秦氏俏臉微紅,含羞帶怯地睨了相公一眼。

  她今年二十三歲,膚色白皙,鵝蛋臉,柳葉彎眉,是遠近聞名的美人胚子,也是秦家唯一的女兒,自小身受長輩喜愛,就連婚事,都是讓她自己做主。六年前她一眼相中前來給父親看病的舒茂亭,不介意他家境貧寒,義無反顧的嫁了進來,而事實證明,她的選擇是對的,成親後小倆口恩恩愛愛,琴瑟和鳴,生活十分美滿。

  “娘,妹妹叫什麼名字?”舒展不錯眼珠地瞧著裹在棉布裡的娃娃,輕聲問道,妹妹睡著了,可千萬不能吵了她。

  秦氏與舒茂亭相視一笑,名字早就想好了,男女各一個,“妹妹叫阿蘭,你以後可得好好照顧她哦!”

  舒展喃喃地喚了一聲妹妹的名字,鄭重無比地用力點頭,好像小大人似的。

  秦氏莞爾一笑,忽聽大女兒道:“娘,你看妹妹的脖子下麵有塊髒東西!”

  秦氏嚇了一跳,低頭看去,卻見大女兒說的是孩子肩胛骨處的淺灰色胎記,不由鬆了口氣。

  聽了娘親的解釋,舒宛眨了眨眼睛,為什麼她覺得,妹妹的胎記就像兩個牙印呢?

  對於周圍的喧嘩,舒蘭半點都不知曉,她睡得甜甜的,餓的時候就張開嘴,馬上就有一個溫溫熱熱的圓球塞進嘴裡,砸吧兩下,便能喝道一種無比甜美的水流。喝飽了,她就繼續睡覺,只是這些人不讓她睡得安穩,總是喜歡摸她兩下,不是臉就是屁股,癢癢的不舒服。

  慢慢地,她能看清周圍的景象了,開始時她嚇了一跳,這裡沒有參天的大樹,沒有碧綠的藤蔓,沒有厚厚的落葉,也沒有那股深深印在腦海裡的泥土氣息,有的只是一堆奇形怪狀的東西,其中還有活物,他們咿咿呀呀地對著她指指點點,開始她不知道什麼意思,聽得次數多了,漸漸就明白了,偶爾著急的時候,也會急著叫出聲來。

  她記得第一次喊出“娘”的時候,那個常常餵她喝奶的人欣喜地抱著她親了又親,那一天都是笑著過的。她第一次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的時候,“爹爹”一把將她提起放在肩膀上繞了好幾圈,嚇得她嘩啦啦尿了他一身,可爹爹一點都沒有生氣,還用他泛青的下巴刺她。

  她第一次躺在地上睡覺的時候,“姐姐”心疼地把她抱了起來,生怕她凍壞了。她第一次被壞丫頭推倒的時候,“哥哥”伸手就把壞丫頭推了個狗吃屎,回家被娘親狠狠打了一頓,可哥哥一邊捂著屁股喊疼,一邊朝她擠眉弄眼的,好笑極了。

  五歲的時候,舒蘭終於明白了身上發生的變化,並且漸漸習慣了這種生活。

  她知道,她變成了一個人,一種很是奇怪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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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gic03e 發表於 2014-8-18 05:04 PM

第三章、懶蟲麻煩精

  冬雪消融,春風拂柳,轉眼間,院子裡的杏樹又開花了。

  “阿蘭,阿蘭,你在哪?”

  舒宛忙完午飯,趁空閒掀開門簾往屋裡瞧了一眼,卻發現本該躺在炕頭睡覺的妹妹竟然不見了,連忙把東屋西屋凡是能睡人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她這個妹妹,從小就安靜懂事,不像別人家的小孩那樣愛哭愛鬧的,可就是有一個缺點,人特別懶,一天到頭總是睡覺,說她她也不聽,打吧,對著那樣一雙黑葡萄似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粉嘟嘟肉呼呼的小臉,就連嚴格教子的娘親都捨不得動手,就更不用說溫和愛笑的爹爹了,結果,妹妹越來越懶了,懶到隨便找個地方都能睡過去。

  沒有找到妹妹,舒宛急得不行,眼看日頭就要當中了,爹爹、娘親和弟弟還有蕭叔叔一家人都在地裡忙著種花生,就等著她去送飯呢!

  屋子裡沒有,難道她跑出去玩了?

  儘管舒宛覺得一身懶肉的妹妹不可能主動出去玩,她還是走到院子裡看了看。這一瞧,立即傻眼了。

  家裡的院子是用籬笆圍起來的,西邊上種了兩顆杏樹,都有碗口粗了,開滿了粉中帶白的杏花,而就在兩顆杏樹中間,不知何時放了一個柳條編成的小筐,四尺來長,一尺多寬,平常放在手推車上,一邊一個正好,偏偏現在小筐裡裝著的不是爹爹從山上采的藥材,而是仰面躺著一個娃娃,暖暖的陽光透過繁花照在身上,恍如夢境。

  對於妹妹的“新床”,舒宛哭笑不得,換做平時,她還會逗逗妹妹,只是今天時間緊迫,沒有玩鬧的功夫。快步走到杏樹下,舒宛伸手拿過遮在妹妹臉上的帕子,直接把人抱了出來,“阿蘭,醒醒,咱們去給爹爹他們送飯!”

  光說是喊不醒人的,經驗豐富的舒宛乾脆用打濕的帕子替妹妹擦了一把臉,洗去她嘴角的口水,這時候,舒蘭終於睜開了眼睛。

  “姐姐,吃飯了啊?”

  “你啊你,除了睡覺就知道吃,你忘了今天咱們家種花生啊,走,咱們去給爹爹送飯,在地裡吃。”舒宛替妹妹拉了拉有些皺巴的褲子,鎖好門,一手牽著睡眼朦朧的妹妹,一手提著盛著飯菜的籃子,快步往南邊地裡走去。

  “阿宛去送飯啊?”村人們笑著跟舒宛打招呼。

  舒宛甜甜一笑,管這個叫李叔,朝那個喊張嬸,一路上就沒有斷過。

  “你瞧瞧人家阿宛,跟你一般大,人家都會做飯哄妹妹了,你啥也不會,讓你洗件衣裳都犯怵!”有媳婦子拿阿宛當例子教訓自家孩子,那被訓斥的女娃撇撇嘴,扭頭跑開了。

  這種事情在村裡很是常見,舒宛記得,娘親沒少誇蕭家弟弟聰明懂事,用來教訓淘氣的舒展,至於妹妹,娘親都懶得說了,說啥?你說的天花爛墜,人家脖子一縮就睡著了……

  走了大概一刻鐘的功夫,兩人終於到了自家花生地地頭。

  “爹,娘,蕭叔,二嬸,吃飯了!”

  舒宛這一喊,地裡忙碌的眾人先後放下手頭的活計,一起圍了過來。

  舒宛往地上鋪一塊藍色的粗布,拿出擺的滿滿的兩盆菜,把米飯盛好,等人齊了,再挨個遞過碗筷。

  藍氏頭上裹著青色的頭巾,看著已經長成小姑娘的舒宛,由衷贊道:“嫂子,我可真羨慕你,阿宛乖巧懂事,任誰見了都要誇上幾句,要是我也有個這樣的閨女多好。”

  女兒被誇,秦氏心裡美滋滋的,可是一看到幾乎是閉著眼睛吃飯的小女兒,那笑容就變成了無奈,給蕭琅夾了一口菜,才道:“閨女有啥好的,你要是生個阿蘭那樣的,就等著愁吧。你說說,這倆孩子是一天生的,性子咋差這麼多呢?”

  “你們家蕭琅,六個月就會走路,一歲時說話清清楚楚的,兩歲就會幫著處理獸皮了……現在還幫忙點種。再看看我們家阿蘭,快兩歲的時候才會走,三歲開始說話,唉,簡直沒法比!”

  被貶的當事人沒有任何反應,她哥哥可不幹了,舒展放下碗筷,“娘,妹妹雖然懶了點,可她不用你操心啊,要是她四歲時也偷偷跑到山裡去,你該著急了!”說著,悄悄瞪了蕭琅一眼。

  “就是就是,”藍氏忍不住介面道:“阿蘭多乖啊,像我們家這個,眨眼的功夫人就沒影了,也不知道他每天都跑哪裡撒野去,還有這悶葫蘆的性子,看見生人就不愛說話,就是跟我們,除了非說不可,他也不張嘴!”

  女人們互相誇讚對方的孩子,蕭守望和舒茂亭早已習慣了,只笑著吃飯。

  “娘,我吃飽了。”蕭琅放下碗,起身就要往地裡邊走。

  秦氏一把拉住他,“乖侄子,你都忙活了一上午啦,剩下的就交給你宛姐姐吧,待會兒吃完飯,你帶著妹妹先回家,去你們家也成,去我們家也成,總之別讓妹妹睡地上就行。”

  蕭琅低頭,瞥了一眼吃完飯正在打瞌睡的舒蘭,有點不情願地點點頭。

  秦氏忍不住在蕭琅微黑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

  那“吧唧”一聲脆響,終於讓舒蘭抬了抬眼,晃悠悠撲到了秦氏懷裡:“娘,親親!”

  抱著懷裡軟軟的身子,聽著那甜濡的童音,秦氏的心都要化成水了,趕緊在撒嬌吃醋的女兒臉上狠狠親了兩下,點著她的小鼻子道:“回去要聽哥哥的話,知道不?”

  舒蘭在娘親懷裡拱了拱,要不是突然被某人拉開,她都要在熟悉的溫暖懷抱裡睡著了。

  蕭琅拉著舒蘭的手,悶聲道:“娘,伯母,我們走了。”

  “去吧,不許你亂跑啊!”藍氏不放心地叮囑道。

  蕭琅嘴角抽了抽,他哪裡亂跑過,不過是去山上鍛煉身體罷了,人的身子比自己原來的體質差多了,沒有獠牙沒有鋒利的爪子,他必須增強其他方面,才能掌握強大的攻擊力。

  想的正出神,身側忽然傳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低頭一看,就見舒蘭使勁扭著胳膊,想脫開他的束縛,“疼,你放開我!你走那麼快,我不要你牽著!”

  真是嬌氣的孩子!

  蕭琅不屑地鬆開手,沒想到舒蘭一個沒注意,直接朝後跌去。

  舒蘭小屁股跌的生疼,看也不看蕭琅,抹著臉哇哇哭了起來:“嗷嗷,娘,狼哥哥欺負我!”

  望著坐在地上,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大嘴張得能看見嗓子眼的小女孩,蕭琅咬牙罵了一句:麻煩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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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gic03e 發表於 2014-8-18 05:04 PM

第四章、洗澡危機

  蕭琅把舒蘭領回了自己家。

  舒蘭哭了一會兒就哭累了,小小的身子幾乎完全靠在比她略高的蕭琅身上,要不是蕭琅比一般的同齡孩子結實許多,兩人早就一起倒地上了。

  “好了,到家了,你自己去炕上睡。”蕭琅把胳膊從舒蘭懷裡抽出來,示意她自己爬到炕上去。

  舒蘭迷迷糊糊地點點頭,伸手往比她高些的炕沿一搭,露出兩隻胖乎乎白嫩嫩的肥胳膊,然後再把右腿搭在炕沿上,吭哧吭哧地費勁兒往上爬,可惜努力了半天,還是半邊身子掛在炕上,就是上不去。

  “笨死了!”

  蕭琅嘀咕一聲,雙手托住眼前扭來扭去的小屁股,往上一抬,便把人撥到了炕裡邊,還滾了兩圈。

  舒蘭閉著眼睛拱了拱,直接趴著睡了。

  “你把鞋脫了!”蕭琅在地上咬牙道。

  舒蘭吧唧吧唧嘴,伸手亂抓了一下,然後把食指送到了嘴裡,黑乎乎的小手指,紅潤潤的唇,掛滿黑乎乎淚痕的小臉,說不出來的討厭!

  蕭琅簡直要抓頭髮了,為什麼會有這麼懶的人!瞧她那身衣裳,還是伯母早上給她新換的,就因為她方才耍賴在地上打滾,現在已經髒的不成樣子了,還有她的臉,午飯前還白白淨淨的,現在黑一道白一道的,啊啊啊,她是人啊!!!

  想到伯母看著自己時的柔柔眼神,想到舒宛姐姐給他繡的小荷包,蕭琅覺得,自己有責任照顧這個懶丫頭。

  他去了灶房,踮著腳把鍋刷了一遍,舀了滿滿幾舀水,去後院抱來柴禾,開始準備兩人的洗澡水。嗯,單給她一人洗澡太浪費了,反正家裡的澡桶夠大,他也洗洗吧。

  過了一會,水咕嘟咕嘟冒起泡來,蕭琅費了一番功夫兌好洗澡水,便把舒蘭從炕裡頭拽了下來,先解開頭頂的兩個髮髻,軟軟的微黃的頭髮就散了下來,蓋住了她的肩膀,然後脫衣服脫褲子,露出白嫩嫩的小身子。

  蕭琅看了看舒蘭白嫩嫩的小肚子,再看看她黑乎乎的小手,越發覺得她懶得無藥可救,本來一個白白淨淨的可愛小姑娘,偏被她自己折騰的不成樣子。

  由於舒蘭還睡著,蕭琅一點一點把人拖到澡桶邊緣,自己握著她的手先跨進澡桶,然後用力把她拽了進去,不想腳下一打滑,兩人一起倒在了澡桶中。

  “咳咳,嗚嗚,娘!”舒蘭嗆了好大一口水,難受地要命,本能地喊起娘來。

  “不許哭!”

  耳旁一聲脆響,成功地讓舒蘭閉上嘴巴,睜開眼,就見一個小黑人站在面前,黑亮亮的眼睛狠狠地瞪著自己。

  眼看舒蘭撇撇嘴又要哭起來,蕭琅不耐煩地扶著她坐下,輕輕往她身上撩水:“別哭,哥哥給你洗澡,洗的白白淨淨的,你看你的手!”抓起某人的小黑手,舉到她面前。

  舒蘭眨了眨眼睛,乖乖不動了,周圍的水晃啊晃的,不冷也不燙,好舒服。

  見舒蘭老實了,蕭琅總算松了一口氣,開始替她搓澡。

  “狼哥哥,疼!”舒蘭閉著眼睛,嘟起唇。

  蕭琅定睛一看,果然在她白白的小身子上發現一道道指痕,便放輕了動作。

  這下子舒服了很多,舒蘭甜甜地撒嬌:“狼哥哥真好。”

  蕭琅早就習慣了她疼就哭舒服就撒嬌的脾氣,也不答話,洗完小腿屁股就接著給她洗肚子,慢慢的就輪到了肩膀脖子。軟軟的頭髮像水藻一樣飄在水面,擋住了視線,蕭琅便讓舒蘭坐到自己腿上,把礙事的頭髮撥到她身後,抬起手,卻愣住了。

  單薄精緻的肩胛骨處,有兩個牙印似的胎記。

  像被攝了魂一般,蕭琅慢慢地湊了上去,軟軟的唇,印上那熟悉的形狀。

  陌生的碰觸讓舒蘭睜開了眼睛,她疑惑地看著肩膀處的小後腦袋勺,抬手摸上蕭琅的胳膊:“狼哥哥,你幹嘛親我肩膀?”娘說過,喜歡就親臉蛋,雖然她常常看見爹爹親娘的嘴巴,有時候還會在夜裡親娘的咪咪,那時候她還替爹爹惋惜來著,娘親的奶水早就沒有了呢。

  身前的人忽然抬起頭,舒蘭沒有準備地落入一雙冰冷的眸子裡,那眼神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為前世她見過一次,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與旁的生物有眼神交流,所以記憶深刻,陌生卻是因為她明明已經變成人了,這人又是二嬸家的狼哥哥,他怎麼會用吃人的眼神看自己呢?

  舒蘭本能地搖搖頭,伸手去蓋蕭琅的眼睛,“狼哥哥,你別這樣看我,我害怕!”

  蕭琅抓住她的手,“你怕什麼?”

  若是有人看見這一幕,聽到這樣的對話,絕對會震驚的瞪大眼睛,天啊,這明明是兩個五歲的娃娃,怎麼淨說些引人誤會的話呢?若是他們在大個十歲,就完全可以接受了,無非就是男女那點事嘛。

  舒蘭越發害怕起來,手腳發涼,哪怕周圍的溫水也無法阻止那靈魂深處湧上來的淒慘回憶,她試著縮回手,蕭琅卻抓住她的手按在他的脖子上,然後朝她張開嘴,露出一口白牙:“熟悉嗎?”

  是它,真的是它!那只突然從身後撲過來的龐然大物!

  “娘……”舒蘭嚇得魂飛魄散,張口就叫,只是沒等她的聲音傳出去,就被人死死按進了水裡。

  “放開我,咕嚕嚕……”她使勁掙紮,溫熱的水卻趁虛而入,那滋味難受極了,舒蘭連忙閉上嘴巴,驚恐讓她的眼淚洶湧而出,融到水裡消散。死亡的滋味再次降臨,舒蘭不甘心地想,上輩子死在它手裡,這輩子還要死在他手裡嗎?她只是喜歡睡覺而已,招誰惹誰啦,為何要遇見它?

  舒蘭恨,蕭琅更恨。

  它是冰原上的狼王,最喜歡的就是在冰天雪地裡奔跑,可是有一天,它落入了人類的陷阱,隨後就失去了意識,等它再次清醒,就被囚禁在一個狹隘的金屬牢籠裡,過著沒有自由的日子。好不容易,它又被放了出來,雖然是在一片完全陌生的地方,但它自由了,短暫的熟悉後,便發現了第一隻應該能吃的獵物,一隻掛在樹上睡覺、害它從早等到晚的獵物!更可恨的是,這只逃跑速度極慢的獵物竟然一爪子取了它的命,在它剛剛重溫自由的時候!

  無論是它與它,還是他與她,都有著生死之仇!

  看著在水下撲騰的小身子,蕭琅體會到一種報仇的快-感,那銷-魂的滋味讓他眸子裡浮上了一種淡淡的血色,他好像又回到了冰原,所有生物都在它身下顫抖。

  “啊!”

  下身某處脆弱忽的被狠狠抓住,蕭琅發出一聲哀嚎,手上也沒了力氣。

  趁這短暫的機會,舒蘭以前所未有的高亢奮的精神狀態沖出澡桶,也不穿衣服,撒腿往花生地裡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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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gic03e 發表於 2014-8-18 05:05 PM

第五章、一場誤會

  青山村很多人都記得,那一天,一個五歲的女娃娃赤身裸體地從蕭家衝了出來,披頭散髮,邊跑邊喊娘。

  舒蘭跑到花生地的時候,略顯沙啞的哭聲已經傳入了秦氏和藍氏等人的耳朵,等他們齊齊回頭,發現舒蘭光溜溜地往地裡跑,一邊跑一邊喊娘的時候,那表情可謂五花八門,極其精彩。

  舒家人的四顆心都要碎了,秦氏扔下手裡的花生種就沖了上去,把女兒緊緊地摟在懷裡,舒蘭哭的快要喘不上氣來,死死抱著秦氏,一聲聲地喊娘,喊得嗓子都啞了。

  “阿蘭不哭,不哭,娘在這兒呢!”秦氏也顧不得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接過丈夫遞過來的布衫,裹住女兒的小身子,索性盤腿坐在地上,把人打橫抱在懷裡,一邊拍著她肉呼呼的肩膀,一邊輕聲哄著。

  藍氏又心疼又著急又擔心,舒蘭也是她看著長大的,這孩子從小就不愛哭鬧,今天哭成這樣,那得受了多大的委屈啊,而這委屈極有可能是蕭琅給的嘛!

  蹲下身子,藍氏替舒蘭揉弄她露在外面的小腳,細心地把壓入她腳心軟肉的細砂粒撥掉,等舒蘭慢慢平靜下來,才輕聲問:“阿蘭,你怎麼了?你狼哥哥呢?”兒子的名字是三聲,但是舒蘭喜歡叫成二聲,大家就都隨著她說了。

  聽到那三個字,舒蘭明顯地瑟縮了一下,哭成水泡似的眼睛可憐兮兮地望著秦氏:“狼……哥哥給我洗澡,然後把我按在水裡,不鬆手,嗚嗚,我難受地要死了,就抓了他一下,哥哥疼得鬆開手,我就跑了出來……娘!”

  她說得都是事實,沒有半點添油加醋,雖然做了這麼久的人,其實除了知道家裡人都疼她,她可以找她們訴委屈外,向來懶惰的舒蘭還沒有學會那些花花腸子。不過,從今天開始,舒蘭至少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蕭琅是那頭龐然大物投胎的,上輩子沒有吃了自己,這輩子依然想殺了她,她以後必須躲得遠遠的,不能再落在他手裡。

  “個小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他!”

  聽完舒蘭斷斷續續卻口齒清晰的訴苦,藍氏愣了片刻,等她反應過來兒子做了什麼好事時,噌地站起身,不顧秦氏和舒茂亭的勸阻,風似的往家裡跑去。她是真的生氣,以前兒子貪玩不著家也就罷了,平常到底還算懂事,哪想今天竟然敢這麼對待阿蘭,這要是一個不小心,差點就鬧出人命了!

  秦氏抱著舒蘭不方便,忙叮囑舒茂亭和蕭守望:“你們快去攔著她,小孩子玩鬧,總有個磕磕碰碰的,蕭琅一向明理懂事,肯定不是有意的,興許只是嚇唬嚇唬阿蘭,哪有她說得那麼邪乎!趕緊快去啊!”想要起身,卻被舒蘭摟地緊緊的,哭著不讓她去。

  蕭守望看著還在掉眼淚的舒蘭,漸漸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旁人不知道,他這個當爹的卻知道,兒子的力氣特別大,對狩獵殺生有一種天生的……領悟。去年開始,蕭琅就纏著非要跟他一起進山打獵,遇到兔子山雞等獵物時,蕭琅執著的眼神讓他都有些滲得慌,若不是兒子平常孝敬父母,自覺地幫忙做家務,對其他孩子雖然冷漠卻也不會動手打架,他差點就認為兒子中邪了。

  “大哥,嫂子,你們別擔心,蕭琅做錯事就該打,不能慣著,阿蘭這孩子嚇得不輕,你們多陪陪她吧,我回去看看!”按住想要回家的舒茂亭,蕭守望歉然地朝他拱拱手,大步流星地奔家去了。

  舒茂亭關心小女兒,可這裡有妻子安撫著,他更擔心藍氏手重把蕭琅打出個好歹來,給秦氏遞了個眼神,匆忙地追了上去。

  舒展氣得不行,“娘,我也去看看,他竟然欺負阿蘭,看我不打死他!”

  舒宛一把扯住弟弟的胳膊,搬過他倔強的腦袋:“不許你瞎說,這件事說不定是誤會,讓爹爹和二叔他們處理就好了,你願意就去旁邊看看,千萬別添油加醋。”

  “對,聽你姐姐的,你二叔二嬸本來就生氣呢,你當哥哥的,要勸著他們才對。”秦氏欣慰地看了大女兒一眼,瞪著莽撞的兒子道。

  舒展憤憤地撇撇嘴,不想與她們計較,撒開腿跑了,女人就是麻煩,妹妹都被蕭琅那小子欺負成那樣了,她們竟然還讓他替蕭琅說好話,做夢去吧!

  藍氏怒氣衝衝地回到家裡,一眼就看見蕭琅穿的整整齊齊地坐在屋簷下,正在洗換下來的髒衣服,那大大的木盆裡似乎露出了一抹粉色,走過去一看,果然是舒蘭的粉紅衫子。

  “娘,種完花生了啊,您累了一天了,快去炕上歇會吧。”蕭琅抬頭,幼稚的臉上卻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成熟。

  對於這個優秀的兒子,藍氏心裡無疑是自豪的,放眼整個村裡,誰家的孩子五歲能有這麼懂事?

  不過,兒子的懂事並不能沖散她心裡的震驚與怒火。

  藍氏一把將蕭琅拉到了一旁,低著頭問:“你是不是欺負阿蘭著?”

  蕭琅眼裡閃過一道冷光,被他濃密的睫毛掩飾過去,他抿了抿唇,“娘,我沒欺負妹妹,她身上髒了,我給她洗澡,不小心嗆了水,她就抓了我一把,撒腿就跑了。”說著,把褲子往下一扒,露出大腿上三道明顯的紅色抓痕,眼看都破皮了。

  舒蘭跑後,蕭琅就仔細想過了,如今她是伯父和伯母的女兒,他要是真的殺了她,舒家人肯定會難過的,他們對自己疼愛有加,他不能恩將仇報惹舒家人傷心。哼,報仇不一定要殺了對方,只要不讓她過舒心的日子就成了。

  懶丫頭鐵定會告狀的,為了避免遭毒打,蕭琅特意在腿上抓了一把,娘肯定會心疼的。

  藍氏果然心疼死了,其實她在看見兒子替舒蘭洗衣服的時候,就相信兒子沒有欺負舒蘭,否則怎麼會幫忙呢?這麼小的孩子,一定是誤會了,嗯,阿蘭那孩子一向嬌氣的很……

  藍氏前腳到,蕭守望和舒茂亭後腳就追了上來,自然也聽到了蕭琅的解釋,看到了他的傷痕。蕭守望鬆了口氣,舒茂亭也笑著道:“就說是誤會,都怪我們把阿蘭慣得太嬌氣了,大驚小怪的。看看蕭琅,還好心替阿蘭洗衣服,唉,簡直比女兒還貼心啊!”

  藍氏雖然不氣了,卻還是朝蕭琅屁股打了兩巴掌,“以後小心點,別再嚇著阿蘭了!”

  “嗯”,蕭琅點點頭,心中卻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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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gic03e 發表於 2014-8-18 05:05 PM

第六章、惹不起(一)

  為什麼蕭琅對她有那麼大的怨氣呢?這個問題困擾了舒蘭整整五年。

  對於轉世投胎這件事,舒蘭覺得,反正早死晚死都要死,關鍵的是投了什麼胎。瞧瞧,老天對他們多好,讓他倆都投了個好胎。她有爹疼娘愛,姐寵兄賴,家裡重的活計都被爹爹和哥哥做了,輕巧的由娘親和姐姐解決,她只需吃了睡睡了吃就行,唯一的任務就是耍賴撒嬌,逗家人開心。

  蕭琅呢,他雖然苦了些,娘親藍氏三年前難產去世了,可蕭二叔對他加倍的好,任誰提親也不願意續娶繼室,生怕他受了委屈,知道蕭琅喜歡上山打獵,蕭二叔也縱著他,小日子自由自在的,多逍遙。

  可他為什麼非要揪著自己不放呢?

  因為前世自己害了他?可那也是因為他想吃掉自己,她才反抗的,再說了,兩人同歸於盡,誰也不欠誰的,她都懶得追究上輩子的恩怨了,他何必小肚雞腸呢?

  想了半天得不到答案,舒蘭索性不再想,懶懶地翻個身,從被窩裡爬了起來。太陽已經曬到屁股了,繼續睡下去只會換來娘親的巴掌,這麼多年下來,舒蘭早就掌握了偷懶的限度,娘親可以容忍她不吃早飯,卻不會讓她連午飯也錯過。

  打水洗完臉,舒蘭拿著頭繩去找舒宛幫她梳頭發,見秦氏一人在院子裡洗衣服,疑惑地問:“娘,我姐呢?”爹爹肯定又出去看診了,哥哥開春就住在鎮上的舅舅家裡,為八月份的鄉試做準備,他們不在家都是正常的。

  秦氏頭也沒抬,“今天你爹去鎮子,我便讓你姐跟著去了,把前幾天做的夏衫給你哥送去,眼看著一天比一天熱,總不能讓你舅舅他們破費吧。”雖然他們不缺這幾個錢。

  舅舅家啊,舒蘭坐在屋簷下的小板凳上,默默地想了想。印象中她去過舅舅家好幾次了,姥爺不苟言笑,看起來怕怕的,姥姥卻很慈祥,每次去都要摟著她親幾口。兩個舅舅和舅母都很喜歡她,表兄們也喜歡跟她玩。對了,舅舅家還有葡萄藤,青葡萄酸酸的,紫葡萄甜甜的……

  可是,不管舅舅家多麼好,舒蘭都不是很喜歡住在舅舅家,因為在那裡她不能睡懶覺,否則會被人笑話的,更主要的是娘親會準時把她從被窩裡拽出來。而且,舅舅家人多,她就是想偷偷打個盹都不行,總是被人打擾。

  “娘,那你待會兒給我綁頭髮吧。”舒蘭嬌嬌地道,伸手打了個哈欠。

  秦氏眉頭跳了跳,終究沒能忍住,把衣服摔在木盆裡,瞪著女兒道:“你瞧瞧你,都過了十歲生日了,連最基本的梳頭都不會,你姐姐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洗衣服做飯,什麼都幫我幹。我告訴你,你再這麼懶下去,小心將來嫁不出去!”

  舒蘭聽慣了秦氏的批評,並不在意,眨眨眼睛道:“娘,什麼叫嫁不出去啊?”

  “就是等你長大了,沒有男孩子願意把你娶回家,你就只能呆在家裡做被人恥笑的老姑娘!”秦氏咬牙道,以前她覺得女兒小,捨不得拉下臉來管教,可現在絕對不能再慣下去了,否則她不會家務不會女工也不讀書認字,既不能當一般農家的媳婦,又不能勝任富戶家的奶奶,萬一真嫁不出去怎麼辦?

  “哦,這樣啊,那也挺好的,我就一直跟爹爹你們住。”舒蘭無所謂地道,爹娘對她這麼好,她才懶得嫁人呢。

  看著女兒那副無所謂的樣子,秦氏真是快要被她氣死了,“你……”

  “伯母,阿蘭又惹你生氣了啊?”蕭琅端著一個小菜盆,出現在舒家院門口。

  舒蘭噌地站了起來,滿眼警惕地盯著對面一身樸素布衣的少年。

  當年的小男孩已經長成小大人了,幾乎是村中同齡孩子裡面最高的,跟十五歲的舒宛差不多,比自己高出半個頭呢。常年上山打獵,他的臉蛋胳膊曬得跟小麥同一個顏色,讓原本秀氣的面容顯得比實際年齡要成熟一些,少了孩子的活潑靈氣,多了成人的穩重。此時此刻,他漆黑幽深的眸子就那樣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就好像一隻大花貓,而她就是困在角落裡的小耗子,只能被他玩弄,什麼時候他沒有興趣了,就會撲上來把自己吃掉!

  不行,舒蘭一刻都不想跟蕭琅多呆,轉身就要往屋裡跑,她要把屋門插上,什麼時候蕭琅走了,她再出來。

  秦氏眼疾手快地拽住女兒的胳膊,笑容滿面地對著蕭琅道:“阿琅來了啊,快到屋裡來,你妹妹一直盼著你早點過來呢。”

  藍氏去世後,蕭琅整整一個月都沒有說話,哭都不哭一聲,但所有熟悉蕭琅的人都能看出來,這孩子心裡難受著呢,蕭守望也急得不行,生怕孩子憋出病來。後來,秦氏想著舒蘭是和蕭琅是一起長大的,雖然因為那次誤會女兒一直躲著蕭琅,可畢竟都是孩子,說不定主動關心一下,蕭琅會好受些。事實證明她的想法是正確的,女兒只不過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蕭琅的頭,蕭琅眼裡就恢復了光彩。自那以後,只要對著女兒,蕭琅臉上的笑容就會多一些。

  所以,每次蕭琅過來,心疼少年早早喪母的秦氏都會讓舒蘭“熱情”地招待他。

  蕭琅看著在秦氏懷裡掙紮扭動不肯直視自己的小女孩,微微一笑:“這樣啊,正好,剛剛我爹燉了一隻雞,讓我給伯母你們送來當晌午菜呢,阿蘭肯定愛吃。”說著走了進來。

  秦氏也不跟他客氣,一手接過菜盆,一手把舒蘭塞到蕭琅手裡,恨鐵不成鋼地道:“阿琅啊,你宛姐姐去鎮子了,這孩子自己又笨,你替她收拾收拾。”從小到大,舒蘭很多事情都是蕭琅幫忙打理的,秦氏簡直就把他當半個兒子看待,也沒考慮什麼男女之妨,轉身就去放東西,開始準備午飯。

  “好,我替妹妹梳頭發。”蕭琅用力攥著舒蘭想要掙脫的手,直接把人按回矮凳上,俯身湊在她耳邊道:“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否則我把你頭髮都拔光!”

  舒蘭呆呆地坐在那裡,晶瑩的淚珠在眼眶裡直打轉,娘啊娘,你知道這人其實就是一頭披著人皮的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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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gic03e 發表於 2014-8-18 05:07 PM

第七章、惹不起(二)

  蕭琅也拿了條矮凳在舒蘭身後坐下,極其認真地替她梳頭發。

  嗯,這根頭髮太黃了,混在其他柔亮的黑髮之間很礙眼,拔掉。

  咦,這裡怎麼有個死結?拉一下,不行,那就用力,嗯,不錯,終於解開了。蕭琅摘下木梳上糾纏的一小撮頭髮,藏在口袋裡,滿意的看著舒蘭不停聳動的小肩膀。

  懶丫頭有一個最大的優點,她會想盡辦法躲著自己,但當她落入他手裡後,就不會做些無謂的掙紮。當然,剛剛幾下就算折磨夠了,再欺負她,懶丫頭會哭出來的,到時候即便伯母相信自己,也有些麻煩。

  熟練地替舒蘭綁了雙丫髻,蕭琅讓她掉轉過來:“哥哥給你梳劉海。”

  舒蘭乖乖地機械地起身又坐下,杏眼閉得緊緊的,她不敢直視蕭琅的眼睛,自打認出彼此的身份後,舒蘭就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了,因為那樣她會想起前世他壓在自己身上時,眼裡那嗜血的凶光。

  看著舒蘭不停翕動的纖細睫毛,蕭琅的手頓了一下。

  縱使他不願意,都必須承認,懶丫頭生的特別好看,而且是一年比一年好看,比他見過的所有農家女娃都好看。或許是因為好吃懶做,她有些嬰兒肥的小臉一直是白裡透紅粉嘟嘟的,竹葉似的細長彎眉,秀挺的如玉鼻樑,紅嫩嫩的櫻桃小嘴,每次看見她,蕭琅都會湧起一種熟悉又陌生的衝動,就像是去年她“主動”送給自己的櫻桃,紅潤鮮嫩,讓人想吃又捨不得破壞。

  想到這裡,蕭琅突然有些懊惱,如今他不能吃生了,吃人更不行,可總這樣不疼不癢地給懶丫頭使壞,小時候還覺得滿足,現在越發覺得不夠了,他全身的骨骼血液都在叫囂著,告訴他還可以換種方式,偏偏,他想不到。

  心情瞬間變得煩躁,蕭琅發洩似的拔掉舒蘭額前一根不老實翹起來的碎發。

  “疼!”

  舒蘭終於忍不住了,忽的睜開眼睛,靈動的杏眼裡早就溢滿了淚水,一連串地流了下來。她也不看蕭琅,也不像小時候那樣嗷嗷大喊,就那樣低眉斂目地無聲的淌淚,竟然讓蕭琅生出一種罪惡感,儘管那種感覺轉瞬即逝。

  蕭琅抬手,面無表情地抹掉舒蘭臉上的淚珠,然後開始替她梳劉海,視線卻一直落在舒蘭扇啊扇的細密睫毛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特別喜歡盯著懶丫頭看,思索過幾個晚上後,蕭琅把這種喜歡定義成對獵物的滿意。

  “阿琅,你們吃過了嗎?”秦氏準備淘米時候,忽的問道。

  蕭琅一邊打量舒蘭的腦袋一邊回道:“吃過了,今天我爹要去鎮子,所以吃的比較早。”他們父子清晨出發,打到兩隻山雞就回來了,下午蕭守望要去鎮子賣掉最近積攢下來的獸皮。

  既然吃過了,秦氏就只淘了一碗多米,走到灶前,隨意的朝外面看了一眼,見兩人側對著她乖乖坐著,放下心來,一邊收拾一邊與蕭琅說閒話:“阿琅,你年紀也不小了,就該好好讀書考取功名,整天在山上混也不是回事啊。”這孩子,前幾年跟舒茂亭讀了幾本書,丈夫說他天賦比兒子還要好,偏偏他就是不想讀了,連童子試都沒有參加。

  蕭琅在舒蘭臉上摸了一把,終於放她走了,“伯母,我不喜歡那些東西,看著就頭疼。”

  秦氏恨鐵不成鋼地歎口氣:“你這孩子,從小就主意大,我也勸不了你。左右你們父子這些年應該也攢了不少錢,還是買幾畝良田吧,將來成親也容易些。”

  蕭守望的親娘成親三年無子,他爹蕭永江就悄悄跟鄰村的寡婦勾搭到了一起,那寡婦也是命好,不久就大了肚子。就在蕭永江打算將人接回家的時候,發現妻子也懷孕了,畢竟正經的娘子更重要,蕭永江便花言巧語勸著寡婦再等等。那寡婦也是心狠的,假意應承下來,等生完了孩子,直接找上來蕭家,害的蕭永江妻子怒火攻心,早產下兒子就去了,蕭永江不但不生氣,反而順水推舟續娶了那寡婦。俗話說有後娘就有後爹,蕭守望在家裡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最後娶完媳婦就被分出來單過,除了那三間破房子,連地都沒有。

  成親?娶個女人生孩子?

  蕭琅本能地搖搖頭,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些,雖然變成了人,可他對異性並沒有多大興趣,除了親娘和熟悉的舒家母女,他對所有女子都不屑一顧,要麼就是太粗鄙,要麼就是虛情假意裝嗲賣騷,總之他只要一聞到那股令人作嘔的脂粉味,就恨不得立即轉身。

  而這些女人中,蕭琅最反感最厭惡的就是他名義上的大伯娘張氏跟她八歲的小女兒蕭蓮花。當然,如果不是那寡婦繼奶病死了,她也能算進去。

  哦,對了,高居他仇恨榜首位的始終就只有一個,那就是舒蘭,只不過,蕭琅恨舒蘭,卻不覺得厭惡。至於原因,蕭琅沒有深究,大概在五歲之前,舒蘭在他眼裡都是個粉雕玉琢的可愛小妹妹吧。

  秦氏見蕭琅坐在那裡發呆,舒蘭早就跑到丈夫給她搭的秋千架上玩去了,便把灶膛外的零碎柴禾收拾乾淨,走出來蹲在蕭琅身前,用手給他量身子,男娃的個頭長得就是快,比去年高出一大截了,她得重新給他做兩件夏衫才是。

  秦氏不是第一次給自己做衣服了,蕭琅知道她這種動作的意思,看著秦氏近在咫尺的溫柔面龐,蕭琅心裡又酸又暖,他不想讓自己的思緒被人看了去,索性閉上眼睛。

  鼻端縈繞著淡淡的清香,這是秦氏身上的味道,舒宛和舒蘭身上也有,也是除親娘之外,唯一一種不讓蕭琅反感的女人香。

  遠處舒蘭一直在偷偷留意這邊的動靜,見她娘打算給惡狼做衣服,忍不住喊道:“娘,我也要穿新衣服!”其實她對飯以外的東西沒有什麼要求,可她就是不願意看秦氏對蕭琅好,這種佔有欲生來就伴隨著她,她不許秦氏抱蕭琅,不願她親他,因為秦氏是她最親最親的娘,蕭琅憑什麼跟她搶?

  秦氏也知道女兒的佔有欲,扭頭瞪了她一眼:“給你做新衣服都白搭,整天就躲在屋子裡睡覺,穿著給誰看啊!”

  蕭琅朝舒蘭咧嘴一笑,“伯母,你就給妹妹做吧,至少還有我能看見呢。”

  秦氏起身,似笑非笑地瞧著嘟著嘴表達不滿的女兒:“阿琅不用替她說話,從今天起,她甭想再睡懶覺了!”

  這句話她說得很低,舒蘭並沒有聽見,小女孩還沒有意識到好日子即將到頭了,她只是恨恨地瞪著蕭琅,虛偽的傢夥,就會在她娘面前裝好人!誰稀罕穿新衣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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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gic03e 發表於 2014-8-18 05:08 PM

第八章、挨打

  秦氏很認真地思考過小女兒的性子。

  作為親娘,沒有人比秦氏更瞭解舒蘭,這孩子其實不缺心眼,但是她連缺心眼的都不如,人家缺心眼的腦子笨不會看人行事,舒蘭是根本沒有往這邊想過。蕭家蓮花欺負她,搶了女兒頭上戴的珠花就跑,舒蘭不哭也不告狀,回家啥也不說,睡覺。蓮花推她,只要沒摔疼,舒蘭就不哭,有時候直接躺在地上就睡了,要不是有一次被舒展看見,秦氏是如何也想不到女兒是這樣跟別的女孩子相處的。

  秦氏曾一度懷疑女兒是不是個傻子,可仔細觀察吧,舒蘭也懂得撒嬌討好丈夫,懂得替挨打的哥哥揉揉吹吹,自己切菜不小心傷了手,舒蘭那眼淚流的讓她欣慰又心疼,姐姐穿了新衣服,舒蘭也知道甜甜地誇她好看。最讓秦氏放下心來的是,舒蘭會跟蕭琅耍心眼,有好幾次,舒蘭都“證據確鑿”地告狀說蕭琅欺負她,想讓她這個娘替她做主,再也不讓蕭琅進門。

  女兒真的不傻,她就是太懶太懶了,從早到晚,她保持清醒的時間不超過一個時辰。

  秦氏以前沒管過嗎?怎麼可能,她恨不得把舒蘭拴在身上,逼她走路,逼她睜著眼睛看自己是怎麼做事的!

  可是呢,每次她鐵下心來管教,丈夫、舒宛或舒展總有一個會被舒蘭的眼淚臣服,倒打一耙,讓她尚未開始就敗下陣來。

  哼,這次趁他們都不在家,非要把她的懶骨頭拆了!

  把碗筷擺好,秦氏朝坐在秋千打盹的女兒獅吼:“進來吃飯!”又對坐在屋簷下看書的蕭琅細聲問:“阿琅,要不要再吃點?我特意蒸了你最愛吃的雞蛋羹呢。”

  蕭琅放下手裡的醫書,仰頭微笑:“好。”

  舒蘭撇撇嘴,只要有蕭琅在,娘就不關心她了。

  因為蕭琅帶了燉雞來,秦氏就沒有準備其他菜,她自己坐在飯盆旁,讓舒蘭和蕭琅並排坐著。

  給蕭琅盛了半碗米飯,又添上滿滿一大勺雞蛋羹,秦氏笑盈盈地道:“幹吃雞蛋也沒意思,多吃點。”

  蕭琅知道秦氏喜歡看自己多吃飯,就像當初藍氏一樣,所以雖然在家裡吃過了,他還是接過碗,目光在菜盆裡轉了一圈,默默垂下頭。

  兩隻雞腿,秦氏留了一個給舒茂亭,準備晚飯時給他熱熱,另一個就夾給蕭琅,不想蕭琅端著碗就躲開了,“伯母,我真的吃不下了,你自己吃吧。”

  舒蘭酸溜溜地看了一眼那香噴噴的雞腿,紅嘟嘟的唇撅的老高,她才是娘的孩子,娘怎麼能那麼偏心呢?

  不過,當秦氏的筷子在空中一轉,把雞腿放在自己碗裡時,舒蘭立即喜笑顏開,挑釁地朝蕭琅撇撇嘴,張嘴就在雞腿肉最多的地方咬了一口,才嚼兩下,就感覺一陣火辣辣的滋味竄上舌尖湧向喉嚨,舒蘭一口吐掉嘴裡的東西,眼裡佈滿了淚水:“娘,辣!”

  秦氏愣了一下,燉雞裡面的確放了辣椒,可舒蘭吃的是雞腿,她夾起來的時候就看過了,上面連個辣椒籽都沒有,女兒怎麼會被辣到?低頭去看舒蘭吐出來的還沒有來得及嚼碎的東西,果然發現一根細細的紅辣椒!

  再看女兒淚眼模糊、張嘴直吸氣的樣子,秦氏連忙去盛了一碗水,“快漱漱口!”

  舒蘭搶過碗,蹲到後院漱口去了,嗚哇哇的漱口聲裡伴隨著委屈的啜泣。

  蕭琅尷尬地放下碗,低頭道歉:“伯母,都是我不好,做菜的時候見那根辣椒太小,偷懶忘了切,沒想到它滾到了雞腿肉縫裡,辣到妹妹了。”

  秦氏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誰沒有吃過辣椒?再說,蕭琅這孩子早早沒了娘,家裡都是他做飯,秦氏心疼還來不及呢,哪裡會想到那辣椒其實是蕭琅故意藏到雞腿裡的,而且,為了確保雞腿落到舒蘭嘴裡,他特意把雞腿上的皮剝了,這樣秦氏見了,肯定會把沒剝皮的那只雞腿留給舒茂亭,因為舒蘭不愛吃雞皮……

  舒蘭回來的時候,就見她娘目光柔柔地望著蕭琅,而那頭惡狼故作自責地垂著頭!

  “我不吃了!”猛地把碗摔在桌子上,舒蘭怒氣衝衝地往她跟姐姐住的西屋走去。

  “你給我回來!”秦氏眼睛一蹬,伸手把舒蘭拎了回來,指著她的飯碗訓斥:“你把飯吃乾淨,然後自己刷了,慣得你沒個女孩子該有的樣子。”

  舒蘭從來沒有刷過碗,以前都是娘和姐姐刷的,所以她幹乾脆脆地扭頭拒絕:“我不刷!”

  “砰!”秦氏毫不手軟地朝女兒屁股揮了一巴掌:“你刷不刷?”

  那聲悶響不但嚇到了舒蘭,也驚到了蕭琅,他疑惑地抬起頭,看向舒蘭,懶丫頭只有賴床時才挨過打,這回……

  舒蘭不可置信地望著秦氏,眼淚倏地就落了下來,心裡的委屈比屁股上火辣辣的疼還讓她難受,“不刷,就不刷!”使勁掙紮著要掙脫秦氏的束縛。

  秦氏今天是決心徹底治了女兒的懶病的,自然不會讓她得逞,緊接著又打了舒蘭一下:“不刷,不刷我就打到你願意刷為止!”

  “不刷!”

  “砰!”

  “不刷!”

  “砰!”

  ……

  眼看舒蘭哭的快要上不來氣了,卻還擰著脖子不服輸,蕭琅心底湧起一種怪異的感覺,他沒有多想,拿起舒蘭的碗就要起身。

  “阿琅你放下!”秦氏大聲喝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要麼就是她心軟饒了女兒一回,然後以後就再也別想拿打人這招制服舒蘭了,要麼就是舒蘭怕疼最後服輸,乖乖地聽話幹活。

  秦氏要的不是讓女兒天天幹活,舒蘭可以不做,但是她必須會做,然後還要學會其他女子應該具備的手藝,否則將來女兒嫁不出去,她這個當娘的也要承擔大部分責任。

  “伯母,妹妹還小,你……”

  秦氏揮手打斷蕭琅的勸解:“阿琅你不用替她求情,我就從來沒講過這麼懶的人,現在咱們慣著她,將來她嫁人了,她婆婆她丈夫會慣著她嗎?行了,你先家去吧。”繼續問舒蘭:“你刷不刷?”

  舒蘭心裡難受極了,她覺得秦氏不喜歡不心疼自己了,而這一切都是蕭琅造成的!

  “不刷,你打死我吧,反正有人巴不得我死呢!”舒蘭大聲喊著,淚洗過的清澈眸子恨恨地瞪著蕭琅!

  蕭琅還沉浸在秦氏的話裡,舒蘭會嫁人嗎?她要嫁給誰?她要是嫁人了,自己不就沒法天天收拾她了嗎?

  後來聽到舒蘭的話,他嚇了一跳,抬頭去看,就見舒蘭第一次用那種仇視的目光看著自己,心好像被什麼狠狠撞了一下,蕭琅本能地退後一步,眼看秦氏又要打下去了,他趕緊大步沖了上去,硬生生將舒蘭從秦氏手裡扯了出來,拉著舒蘭就往外跑,“伯母,我帶妹妹去玩,回來她就聽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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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gic03e 發表於 2014-8-18 05:09 PM

第九章、舔可以療傷

  晌午的時候,村人都在家中吃飯,街上沒有幾個人影,蕭琅見舒蘭掙紮的厲害,索性捂著她的嘴,把人拉到了河邊的樹林裡。

  河水是從山裡面蜿蜒流出來的,林子裡面地勢起伏,越往北地勢越高,往裡走半個時辰就到了山腳下。平常村裡的孩子會在林子週邊躲貓貓,裡面是不敢去的。蕭琅當然不是普通的孩子,所以他直接拉著哭哭啼啼的舒蘭往裡面走。

  舒蘭開始只知道哭,她以為秦氏會追出來,可直到到了林子邊上,也沒看見她娘的身影,這下子立馬就慌了,生怕蕭琅待會兒把她吃了,連忙連摳帶撓地往蕭琅身上招呼,可惜蕭琅的個子不是白長的,左手捂著她的嘴,右手環著她的腰肢胳膊,硬是讓她動彈不得,半夾著把人帶到了一處隱蔽的小山坳。

  等到站定之後,蕭琅突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感覺到舒蘭的眼淚不停地落在他手上,不由讓她正對著自己:“你別哭了,屁股疼不疼?”

  “不用你裝好人!”舒蘭原本十分害怕的,此時聽到使壞的人提及痛處,立即瞪著紅腫的眼睛,邊哭邊含糊不清地道。秦氏不知道,她卻明白,那辣椒肯定是蕭琅故意藏在裡面的,哼,要是沒有他,娘親不會逼著自己刷碗!

  因為蕭琅還捂著舒蘭的嘴,所以她說話的時候,軟軟的唇就碰到了蕭琅生了一層薄繭的手心,還有溫熱的氣息撲在上面。蕭琅只覺得一陣酥麻從手心升騰而起,有種異樣的舒服和甜蜜。看著舒蘭明亮澄澈的水眸,細細嫩嫩的臉蛋,他的手慢慢變捂為撫,略帶顫抖地沿著掌下柔嫩的肌膚摩挲起來,此時此刻,他忽然意識到,舒蘭是個女的,是異性,而且,她長得很漂亮。

  少年稚嫩的身體,發生了熟悉又陌生的變化。

  熟悉,因為他前世死亡前已經長成了成狼,在某個特定的月份,身體都會發生一種變化,他知道那意味著什麼,也知道該挑選一隻雌狼作為配偶,可偏偏沒有一隻雌狼能入他的眼,等他為了後代決定退讓時,卻被抓了起來……

  只是那時候,身子僅在特定的月份才會出現變化,為什麼現在突然興奮了呢?是因為人的關係嗎?

  蕭琅突然又有些茫然起來,他記得去年有人向舒宛提親,伯母說舒宛年紀還小,要多留兩年再嫁出去。還有,舒展有一次拿了一本春宮圖給他看,取笑他現在太小,要過幾年才懂得那種事情的滋味,這是不是說明,人的欲望覺醒應該晚一些?可他現在算怎麼回事?

  轉世就是這樣,每當蕭琅覺得自己已經完全適應了人的生活後,就會發生一兩件讓他陌生疑惑的事情。當年藍氏突然去世,蕭琅很長時間都無法接受,為什麼生孩子也會死?他娘的身體不是一向都很健康嗎?還有心裡那無法抑制的難過傷痛,都是他所不熟悉的。

  幸好,這世上還有人跟他一樣。

  對藍氏的回憶讓蕭琅的身體平復下來,他看著陷入呆愣的舒蘭,忽的笑了笑:“屁股疼嗎?”他懂得男女之妨,但是他從來沒將舒蘭當成女的看待,至於舒蘭,她估計什麼都不曉得。

  蕭琅覺得他的笑容很溫柔,但是在舒蘭眼裡,他笑的格外兇殘。

  不過呢,在生死危機面前,舒蘭難得聰明瞭一次,她在想著脫離狼爪的方法。

  “不疼,狼哥哥,咱們回家吧?”哥哥告訴過她,娘生氣的時候,就要嘴甜甜的。那她喊蕭琅哥哥,他也會高興一些吧?說不定會放過她呢。

  看著明明怕得都在顫抖卻假裝微笑的舒蘭,蕭琅伸手在她屁股上摸了一下。

  “疼!”舒蘭再也裝不下去,雙手捂著屁股躲開,靈機一動,撒腿就要往回跑。

  蕭琅一把從後面扯住她的胳膊,“別跑,我給你揉揉,一會兒就不疼了!”

  舒蘭想說不用他假好心,可是人已經被扯了回來,沒等她反應過來,人就被蕭琅往下麵帶了下去,瞬間變成他盤腿坐著,她面朝地趴在他腿上的姿勢,然後褲子就被褪了下去,屁股涼颼颼地露了出來。

  驚訝讓她忘了尖叫,舒蘭雙手撐地,扭頭看向蕭琅,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細細弱弱地哀求:“狼哥哥,你別吃我,以後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蕭琅直直地盯著身前被打的紅撲撲的小屁股,抬頭看了舒蘭一眼,懶丫頭的一邊髮髻已經散了,碎發散落下來,被淚水打濕,黏在她細白的小臉上,黑亮的星眸,瓷白的臉,紅潤嬌嫩的唇,說不出來的豔麗靡亂,讓他剛剛滅下去的火一下子又燒了起來。

  伸手抹掉她的眼淚,蕭琅低沉沙啞地安撫:“別怕,哥哥給你療傷,不吃你。”

  舒蘭不信,卻見蕭琅忽的低下頭,在她的屁股上舔了一下。

  “啊……”溫熱的軟舌拂過被娘打了的地方,有點疼,又有種說不出來的舒服,舒蘭忍不住低低的叫了一聲,“你幹嘛舔我?”不會是開吃前要洗一洗吧?剛剛放鬆的身子馬上又緊繃起來。

  蕭琅做了個吞咽的動作,想也不想地答:“這樣可以療傷,以前……”說未說完,頓了一下,狼群中,只要有同伴受傷,其他狼就會幫它舔舐傷口,誰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可事實證明舔舐很有效,所以舒蘭挨打,他第一個念頭就是幫她療傷,這才把人拉到了此處,然,他已經不是狼了,舌頭還有療傷的功能嗎?

  低頭,白裡透紅的小屁股不安分地扭啊扭的,蕭琅暫時拋棄腦海裡的疑惑,依循本能又舔了一下,側頭問舒蘭:“有沒有舒服一些?”

  “有,那你真的不是要吃我?”舒蘭還在糾結生死問題。

  “放心吧,我要把你養肥再吃,現在太瘦太小了。”蕭琅很是認真地道,滿意地見舒蘭愣住,不再理她,低頭專心地舔了起來,偶爾輕輕親一下,嫩嫩的,比豆腐還要可口。這種感覺太奇妙了,讓人樂此不疲,流連忘返。

  聽了蕭琅的回答,舒蘭不知道該擔心還是放心,不過一直維持扭頭的姿勢太累了,她瞧了一會兒,確定蕭琅沒有動口咬她的意思,慢慢趴了下去,漸漸地,屁股上連續不斷的舒爽讓她有了睡意,小聲嘀咕了一句,真的就睡著了。

  大哭之後的人,睡時會帶著弱弱的鼾聲,蕭琅很快就發現了舒蘭的變化。

  他慢慢抬起頭,目光一轉,落在舒蘭光溜溜的腿根處,抬起手,輕輕把褲子向下扒了一段距離,直到膝蓋才停下,於是,兩截白膩膩細滑滑的大腿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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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gic03e 發表於 2014-8-18 05:09 PM

第十章、樹下野鴛鴦

  初夏的季節,林子裡清風陣陣,攜來未名花的淡淡清香。

  舒蘭乖乖地趴在蕭琅腿上,雙手疊放在腦袋下面,小腦袋習慣性地歪向右面。若是換成別人,前低後高的姿勢絕對睡不安穩的,可她是誰啊?前世都能頭朝下倒掛在樹上睡覺,現在這點小難度,什麼都不算!

  可是呢,舒蘭忘記了,前世沒有人會打擾她,現在她身邊卻有個喜歡欺負她的轉世的惡狼。

  扒掉舒蘭的褲子後,蕭琅便愣住了,原來懶丫頭的腿比她的手還要白還要細膩,高高撅起來的小屁股與被他壓下去的雙腿之間勾勒出一道柔和的曲線,看起來是那樣的誘人心動。

  蕭琅開始只是一動不動地看著舒蘭的圓圓屁股,漸漸地,他眸色越來越深,視線也移到了舒蘭兩腿之間。他知道母狼的身子,知道男人的身子,卻還沒有瞧過女人的下面,當然,小時候跟舒蘭洗澡的時候不算,那時除了他下麵多了根小棍子,兩人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一種名為本能的衝動讓他小心翼翼把舒蘭仰面放在草地上,屁股處微微的疼痛讓熟睡中的舒蘭皺了皺眉頭,挨著草地蹭了蹭,很快就恢復了平靜。蓮藕似的兩條胳膊搭在腦袋旁邊,襯著她憨憨的睡態,竟說不出來的好笑可愛,蕭琅實在是忍不住了,口乾舌燥地側躺在舒蘭旁邊,輕輕地親了她一下,然後就迷戀上了那種軟軟的感覺,在她臉上流連忘返起來。

  “唔,娘,讓我再睡會兒……”舒蘭揮手拍向“娘親的手”,朝左邊扭了過去。

  隨著她無意識的動作,粉色的繡花短衫向上縮了縮,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蠻腰來,在身下碧草的映襯下,就像豆腐一樣誘人。

  蕭琅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搭在舒蘭的胯骨上,前後摩挲,呼吸越發急促,既然身子有了反應,是不是說可以做那種事情了?

  這個想法讓他渾身熾熱,蕭琅猛地坐起身,再次將舒蘭放平,見她睡得熟沒有驚醒的跡象,便慢慢半跪在舒蘭兩腿外,雙臂撐著草地,低頭湊了過去。

  平坦的小腹下方長了幾根稀疏的嫩草,在下面就是雪白的嫩肉,粉色的小唇……

  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起來,蕭琅很想扒開那可愛的粉唇,瞧瞧裡面是何等風景。

  可就在他顫抖著快要碰到那裡時,遠處忽的傳來一輕一重的腳步聲,夾雜著急促的人語:“翠荷,前邊就到地方了,讓哥哥好好疼你!”

  蕭琅吃了一驚,聽那腳步聲越來越近,顯然是朝自己這邊來了,忙飛快地替舒蘭穿好褲子,抬眼看了看四周,發現沒有合適的藏身之處,只好把舒蘭弄醒,“阿蘭,有壞人來了,咱們去樹上躲躲!”

  舒蘭懵懂地眨眨眼睛,似乎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為何會跟蕭琅在這裡。

  蕭琅卻不給她反應的時間,拉著人閃到一顆兩人合抱粗的大樹後,低聲催促舒蘭往上爬。他們都十歲了,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孤男寡女地躲在林子裡,傳出去對舒蘭的名聲不好。蕭琅喜歡捉弄欺負舒蘭不假,但這只限於他自己,旁人若是詆毀辱駡舒蘭,他第一個就受不了。

  那邊的跑步聲越來越近,迷迷糊糊的舒蘭也沒有細想,本能地信了蕭琅的話,雙手環樹,小腿一蹬,以令人震驚的速度爬了上去。若是秦氏瞧見了,她肯定會懷疑這麼靈活的舒蘭還是她那個多一步都懶得走的女兒嗎?

  有些東西是講究天賦的,受益於前世,蕭琅體魄超強,對氣味異常敏感,往往憑藉氣味就能辨別身後的人是誰。舒蘭呢,她前世幾乎大部分時間都活在樹上,對爬樹天賦異稟,連蕭琅都自愧不如。只是,除了蕭琅和她自己,沒人知道罷了。

  舒蘭在前,蕭琅在後,兩人剛在離地三米多高的枝椏間藏好,就見一男一女手拉著手跑了過來。

  “這兩人好像有點眼熟啊?”舒蘭被蕭琅抱在懷裡,低低地道,一時也忘了她還生他的氣呢。

  溫熱的如蘭氣息迎面撲來,蕭琅環在舒蘭腰上的胳膊緊了緊,沒有說話,懶丫頭平常根本不記人,他卻認了出來。樹下,那身材偏圓滾的紅臉男子是裡正的大兒子趙大郎,低著頭跟在趙大郎身後的卻是他大伯娘張氏的長女,蕭翠荷,今年十六歲,性子木訥內向,不得張氏喜歡,常常被刁鑽跋扈的妹妹蕭蓮花欺負。

  光天化日的,他們兩個來這裡做什麼,難道說?

  正想著,肩膀一重,卻是舒蘭靠在他身上,又閉上了眼睛。

  蕭琅好氣又好笑,這丫頭,要是哪天被人販子抓走,恐怕都不會哭一聲。

  當然,他是不會讓她發生那種事情的。

  樹下,趙大郎摟著蕭翠荷並肩坐下,急不可耐地就要親嘴,“好翠荷,可想死我了,現在就給了我吧!”一手環住翠荷的纖腰,一手就要解開她的腰帶,壯實的身子幾乎完全壓到了翠荷身上。

  原來趙大郎性子風流,依仗他老子是裡正,十三四歲就學會了勾搭村中無知少女行苟且之事,有的閨女被他得了身子,雖遭其所棄,卻礙於名聲不敢聲張,只能忍氣吞聲地活著,反而更助長了趙大郎的氣焰。不過呢,頻頻得手的趙大郎眼光也被養刁了,雖然早就認識翠荷,卻因為翠荷人生的黑,姿色平平,一開始他也沒想勾她。沒成想那天傍晚路過河邊,窺見翠荷躲在大石後洗澡,一眼就迷上了她胸前飽滿挺翹的兩團乳-肉,恨不得當時就撲上去。好在他雖然好色,卻也懂得不能用強的道理,否則傳揚出去,他老子還不打死他,便伺機下手。

  這邊趙大郎想方設法地勾搭翠荷,殊不知翠荷心裡早就惦記上了他,就連河邊偶遇,都是她算計好的。

  翠荷性子木訥不討喜,樣子也只算得上中等,去年張氏就給她張羅婚事,偏偏沒有媒人上門。後來三月裡的時候,山後頭村落裡的一戶人家請媒婆上門提親,說的卻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醜陋漢子,翠荷萬萬看不順眼,偏偏張氏歡喜人家允諾的嫁妝,一口應承下來,只等中秋過了就成親了。

  翠荷沒有辦法,思來忖去,便打上了趙大郎的主意。她想著,只要把肚子搞大,趙大郎還能看著她遠嫁不成?至於悔婚後張氏的下場,翠荷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當娘的都不替女兒考慮,她為何要想著張氏?

  不過嘛,對於男人,可不能一下子就如了他的意。

  “大郎,別這樣,讓人瞧見了不好……”翠荷假意推搡著趙大郎,暗中故意用自已引以為傲的胸部磨蹭對方因為肥胖同樣有料的胸膛。

  這一碰,兩人同時打了個激靈。

  趙大郎一把抓住翠荷的手往他褲襠裡塞,“好翠荷,你摸摸,哥哥哪裡還等得了啊!快給我吧,到時候我馬上去你們家提親,你娘肯定會答應的!”

  翠荷羞得滿臉通紅,心裡盤算是一回事,真槍實彈又是一回事,手一碰到那滾燙粗硬的物事,身子立即軟了一半,哪裡還抵擋得了?轉眼就被趙大郎伺機推倒在地上,手腳麻利地解腰帶扒褲子,上下又親又摸,待到翠荷那裡流出些水來,也不說一聲,提槍就入了進去,只把翠荷入得慘嚎一聲,雙眼翻白,他卻不管不顧,前後擺動起來,爽的嘴裡啊啊直叫。

  過了好一會兒,翠荷才從那股鑽心般的疼痛中緩過氣來,哭著求趙大郎慢些柔些,說自己疼得厲害,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一時後悔不該從了此人,半點溫柔也不懂。

  “別怕,忍忍就行了,你年紀小,又是第一次,難免疼些,以後就舒服了!”趙大郎喘著粗氣道,他可不是憐香惜玉的主,只徒自己快活,哪管翠荷是第一次,一下比一下重,一次比一次深,翠荷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被人這樣折騰,叫著叫著就暈了過去。

  趙大郎似乎早就習慣了女人昏倒,臉上半點驚詫都沒有,不但沒停下,反而將翠荷雙腿搭在肩膀上,狠狠地入將起來,兩隻肥肥的爪子握著翠荷胸前揉捏,口中淫言穢語更甚。

  蕭琅在樹上看得清清楚楚,只不過他看了一會兒就收回了視線,腦海裡盤旋的全是趙大郎那句話,原來女人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會疼的,翠荷都十六歲了,趙大郎還說她年紀小,那舒蘭豈不是更難受?

  瞥了一眼樹下翠荷半死不活的樣子,蕭琅暗暗地決定,就算要吃舒蘭,也要等她大一些才行,否則就憑她那怕疼的身子,到時候還不把他恨到心裡去。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蕭琅就皺起了眉頭,兩人本來就有深仇大恨,他怎麼還顧忌這個了?

  低頭,懷中的懶丫頭兀自睡得香甜,耳旁傳來的急促呼吸聲漸漸地亂了蕭琅的心,他的視線牢牢地定在舒蘭紅潤嬌嫩的唇瓣上,終於忍不住,俯身湊了上去。

  嗯,軟軟的,甜甜的,跟想像中的一樣美味。

  懷中人不安地扭動了兩下,蕭琅怕驚動樹下的人,索性將她雙腿緊緊夾在兩腿之間,一手墊在舒蘭腦袋下面,讓她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一手悄悄從她的粉衫下摸了進去,沿著腰肢摩挲起來。

  嗯,胸口只比小時候微微鼓了一些,不過沒關係,再養兩年,一定會鼓起來的。

  舒蘭彎彎的睫毛動了動,怎麼回事啊,腰上癢癢的,嘴巴好像也被人咬住了……

  咬?

  她倏地睜開眼睛,正好對上蕭琅同樣細密的黑睫毛,而他正含著她的嘴唇玩弄,一副很享受的模樣,不會是要趁自己睡著吃了她吧?

  舒蘭緊張地想要大呼出聲,卻被蕭琅緊緊地堵在口中,剛想用力掙紮,忽聽下麵傳來一聲粗噶急喘的吼聲,嚇得她呆住了。

  趁這短暫的功夫,蕭琅俯在她耳旁低聲道:“別動別喊,壞人就在下麵,不信你看!”

  舒蘭就那樣任他抱著,透過枝葉往下看,這一看非同小可,驚得她差點掉下去。

  卻是趙大郎泄了之後,懶懶的從翠荷身上爬了下來,倒在一旁喘息,閉著眼睛回味剛剛入天似的快感,所以舒蘭一眼就瞧見直挺挺躺在草地上的翠荷,黑溜溜的身子下方,有一攤紅白混合的汙跡。

  “那紅的是血,你要是出聲,壞人也會同樣對你的!”蕭琅在舒蘭耳旁威脅道。

  舒蘭茫然地眨眨眼睛,有點無法理解眼前的情況,無論是前生今世,她都沒有見過那麼多的血,她甚至想像不出來那血是怎麼來的,還有那個壞人,為什麼要欺負這個女的呢?小時候她問哥哥人肉好吃不,哥哥卻說人是不會吃人的,既然不吃人,壞人為啥要把那女的弄出血來呢?她一動不動的,不會是死了吧?

  滿腹的疑惑,一時讓舒蘭忘了其他,一眨不眨地瞧著兩人。

  趙大郎躺了一會兒,慢慢平靜下來,轉身見翠荷還沒有清醒,眉頭一皺,隨便拿帕子替兩人收拾一下,抬頭去推翠荷:“喂,醒醒,醒醒,咱們得回去了!”虧她長得又黑又高,怎麼嬌弱的連那些白白嫩嫩的小丫頭都比不上,晦氣!

  身子被不停推搡著,翠荷終於有了知覺,剛剛要動,身下就傳來難以忍受的疼痛,想到自己的清白就這樣沒了,翠荷忍不住哭了出來:“趙大郎,我恨你!”

  趙大郎嬉皮笑臉地湊過去,把人摟進懷裡賠不是:“好翠荷,你看我也不是故意的,這不是控制不住嘛,誰讓你下邊那麼緊呢。快別哭啦,回頭讓人看出來不好,等過幾天你身子養好了,我在好好伺候你,保管讓你夜夜想著那銷魂滋味!”

  “哼,你就會哄我!”翠荷捂著臉道,心想,為了她下半生的幸福,只好忍了這一次。

  趙大郎又親又摸的哄了一會兒,等翠荷不再氣了,哄著人離了此地。

  這回舒蘭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狼哥哥,她怎麼又哭又笑的啊?”不自覺喚出了兒時的稱呼。

  蕭琅聽了心裡歡喜,摸著她的小手道:“管他呢,你還是想想自己吧,你娘還生你氣呢!”

  舒蘭立即拉下臉來,狠狠瞪了他一眼:“都是你,要不我娘才捨不得讓我幹活呢!”使勁抽出自己的腿,雙手一出溜,嗖地滑到地上,抬腳就要回家。

  蕭琅站在樹上望著她,“我有個辦法能幫你躲懶又不用挨打,只要你答應以後乖乖聽話,我就告訴你,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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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gic03e 發表於 2014-8-18 05:10 PM

本帖最後由 magic03e 於 2014-8-18 05:11 PM 編輯

第十一章、離家出走

  只要能偷懶不做活,舒蘭什麼都願意做!

  她帶著滿滿的期待轉身,仰著脖子望向蕭琅:“快說快說,只要你的法子管用,除了吃我這一樣,其他我都聽你的!”

  “那你記住這句話!”蕭琅幽深的眸子裡閃過一道亮光,對舒蘭咧嘴一笑,手腳麻利地爬了下來,在舒蘭身前站定,笑著道:“你真笨,伯母並不是真的要你做活,只是想讓你學會罷了。既然如此,回去她讓你刷碗,你就乖乖地刷了,等你姐姐回來,以後她肯定不會讓你做的。若是伯母還讓你做別的事情,你也乖乖聽話,學個樣子就行。勞累幾次就能換來大把的偷懶時間,多好!”自然地伸手,牽著舒蘭往回走。

  舒蘭仔細想了想,似乎好像有那麼一點道理呢。

  等等,是不是忘了什麼?

  “啊,對了,剛剛在樹上,你幹什麼親我?”舒蘭不可思議地叫道,娘說過,只有喜歡一個人時才可以親對方,而且只能親臉,嘴巴是留給未來相公的,蕭琅怎麼能偷親她?

  蕭琅頓住,眼含深意地看著她,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我先嘗嘗你好吃不好吃,嗯,現在肉還不夠勁道,再過幾年,才差不多可以吃了,所以啊,眼下你不用擔心我吃你,也不用躲我,乖乖叫哥哥,哥哥不會讓你吃虧的!”

  一番話成功地讓舒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渾身僵硬,機械地隨著蕭琅走出了林子。

  走出林子之前,蕭琅替舒蘭仔細整理了衣衫,確保秦氏看不出來異樣,又表情嚴肅地叮囑一番,才各自回家了。

  秦氏在飯桌上鋪了一層粗布,把針線放在上面,就坐在灶房裡給蕭琅縫補夏衫,不時抬頭朝門口張望,也不知道蕭琅把女兒帶到哪裡去了,當時她也是氣傻了,沒有阻攔,後來想想,女兒向來就愛跟蕭琅擰著幹,別說聽他勸了,兩人只要不打架,她就燒香拜佛了。

  正想著,旁邊籬笆外慢吞吞地走過來一個身穿粉衫的小丫頭,不是舒蘭是誰?

  “嘶……”不小心針紮了手,秦氏放下針線,就想迎出去,卻在即將起身前,又強自坐穩了。不行,她不能表現的太熱情,否則還會被女兒吃得死死的,遂佯裝沒有注意到舒蘭,依舊低頭縫補,只拿眼角留意院子外的動靜。

  雖然蕭琅那麼說,舒蘭還是有些犯怵,倚在籬笆門上,偷偷瞧著她娘,屁股被打的滋味深深烙在腦海裡,當時娘那麼生氣,會不會繼續打她?還有,娘明顯喜歡惡狼,這讓她心裡十分不爽。

  她就那樣扒在細密的籬笆門上,圓圓的杏眼期盼地望著秦氏,她知道,娘最喜歡往外面張望了,如果她還疼自己,看見她這樣,肯定會跑出來抱住她的。小時候爹爹帶她出去玩,每次回來都會享受那種待遇,今天出去那麼長時間,娘擔心壞了吧?其實吧,她也不想惹娘生氣,可她就是懶嘛,讓她幹活,真是難受死了!

  秦氏根本不抬頭,舒蘭就只能眼巴巴地望著,兩個人各有心思,就比誰更有耐心了。

  漸漸地,舒蘭被太陽曬得昏昏欲睡,眼皮變得沉重起來,最後眨了眨眼睛,蜷縮在地上睡了。以天為蓋地為廬,這句話用在她身上再合適不過。

  秦氏氣得要瘋了!

  要說她第一看不慣的是女兒的懶病,那麼第二看不慣甚至恨之入骨的,就是女兒想睡就睡倒在地上就睡的壞習慣!除了傻子,誰會躺地上睡覺?著涼髒衣不說,若是被別人看見傳了出去,日後誰敢娶這樣的閨女?

  怒火騰騰而起,秦氏嘭的放下手中的針線,大步流星地快走到門口,也不叫醒舒蘭,直接提著人就回了屋子,把門一關,拿起炕頭的掃炕笤帚就往舒蘭屁股上招呼:“我叫你睡,誰教你躺地上睡覺的?村頭從小沒了娘的二傻子都比你強,你是嫌我這個當娘的不會教養嗎?啊?”手下一點都不留情,砰砰砰直打。

  舒蘭屁股原本就被秦氏打的紅腫,如今又被掃炕笤帚狠狠打著,只一下就受不住了,慘嚎著醒了過來,“娘,別打了,我刷鍋,我這就刷鍋,你別打了,嗚嗚嗚……”

  碗筷早被自己收拾好了,誰還用她刷?

  秦氏手頓了頓,橫著眼睛問:“你以後還往地上睡覺不?”

  舒蘭愣了愣,轉瞬想到蕭琅的話,他說,不管娘讓她幹什麼,只管點頭應了,娘一高興,就不會為難她……現在娘這樣問,是讓她在地上睡覺嗎?

  她茫然地點點頭,誰知才點兩下,屁股上又挨了重重一下!

  蕭琅騙人!

  這個念頭比疼痛還快速地浮上心頭,舒蘭的眼淚更洶湧了,她就不該相信蕭琅的,他從來只會欺負她,哪裡會真心為她好?

  “嗚嗚嗚,蕭琅你個小混蛋,你個沒娘教的野孩子,你……”她想到曾經聽過的一些辱駡蕭琅的話,不經大腦地喊了出來。

  秦氏震驚地忘記了動手,她乖乖的女兒,竟然還學會罵人了?

  一手扔掉掃炕笤帚,秦氏把舒蘭的身子擺正,冷著臉問:“誰讓你罵人的?我不是告訴你不許罵人嗎?你是不是都當成了耳旁風?”

  舒蘭現在什麼也聽不進去,只把蕭琅恨得死死的,“蕭琅你個小混蛋,你個沒娘教的野孩子……啊!”卻是秦氏聽著刺耳,伸手擰住舒蘭的小臉:“我讓你罵,我看你還罵不罵!”

  毫不帶感情的吼聲直接傳進耳朵,舒蘭倏地睜開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低頭俯視自己的秦氏,娘的眼神好陌生啊,裡面一點溫柔都沒有,她恨恨地瞪著自己,因為她罵蕭琅而掐她!

  生平第一次,舒蘭覺得心裡的難受比身體上的疼痛還揪心!

  娘不喜歡她了,就讓她幹活,娘更偏心蕭琅,所以聽不得她罵他,狠狠地掐她!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舒蘭也不哭了,愣愣地注視著秦氏,試探著喊:“娘……”

  可憐兮兮的聲音,好像無根的浮萍,聽得秦氏手一顫,忍不住就想鬆開手,可是,她想到以前教導舒蘭的時候,都是因為她撒嬌才半途而廢,這次便狠了心,直接打斷女兒的話:“別喊我娘,我沒有你這麼懶還滿口髒話的女兒!”

  “我是你生的,怎麼不是你的女兒?”舒蘭腦袋裡的一根弦斷了,她使勁掙開秦氏的手,瞪著眼睛朝她大吼!

  秦氏想到自己老娘以前訓斥她的樣子,索性扭頭就往灶房走:“算了,反正你是我從地裡撿回來的野丫頭,我管你做什麼,你會不會做活,乾淨不乾淨,跟我有什麼關係。”故作輕鬆地坐在矮桌前,盼著女兒跑過來跟她哭求。

  卻不想,舒蘭只是愣了片刻,便抽泣著撒腿往外面跑了出去,那速度,若非秦氏親眼所見,還真不敢相信。她本能地站了起來想要追上去,轉念一想,女兒在村裡沒有什麼玩伴,肯定又是找蕭琅告狀去了,蕭琅明理懂事,應該會幫著教導女兒的,便安心坐了下去。

  縫了兩針,秦氏停下手裡,望著後院發呆。

  嗯,今天就差不多這樣罷,女兒又哭又跑的,她心裡也不好受。晚飯做阿蘭最喜歡的炒肉片吧,留給丈夫的那個雞腿也給她,要是女兒還不解氣,晚上自己就摟著她睡覺,小丫頭最喜歡賴在她懷裡了。想到舒蘭小時候的趣事,秦氏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黃昏的時候,舒茂亭和舒宛有說有笑地回來了,恰好秦氏做好了晚飯,正準備炒菜呢。

  舒宛笑著往裡走,嘴裡大聲喊著:“妹妹,快出來,你三表兄讓我給你捎好東西來了,你見了保管喜歡!”跨進屋子,才驚訝的發現屋裡沒人,妹妹竟然沒有睡覺!

  “阿宛,阿蘭跟蕭琅玩呢,你去接她回來。”女兒從來沒有這麼晚不回家過,要麼就是在蕭家睡著了,要麼就是還跟她賭氣呢。不過呢,秦氏相信,待會兒女兒回來聞到菜香,肯定會笑眯眯地喊她娘的,那孩子,心思單純,向來記不住別人的壞。

  舒宛也沒有多想,藏好三表弟特意叮囑她帶回來的禮物,笑著去了蕭琅家。

  蕭琅跟舒蘭分開後就去了後院劈柴,因為沒聽到那邊有大動靜,只當舒蘭乖乖聽話了,便放下了心。此時見舒宛過來跟他尋懶丫頭,手裡的斧頭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阿蘭沒過來啊,她不在家?”

  舒宛也意識到了不對,舒蘭出去玩,只有兩種情況,一是家裡人帶著,二是蕭琅帶著,否則她自己是不會出去的。

  兩人互視一眼,看出了彼此眼裡的擔憂,連忙快步朝舒家跑去。

  “娘,妹妹沒跟阿琅玩啊,她說去了哪裡嗎?”舒宛進了院子就喊道。

  秦氏正彎腰炒菜呢,聞言突地站直了身子,“她沒去找阿琅?”那這小半天的功夫,女兒去了哪兒?

  舒茂亭原本在後院藥棚裡收拾藥材,聽到前邊的動靜,忙肅容走了進來,“怎麼回事?”

  三人六隻眼睛齊齊地盯著自己,秦氏迅速回過神,將下午的事情說了一遍,越說越緊張忐忑,後來眼裡就有了淚意,抓著舒茂亭的手:“這孩子,不會是當真了吧,她能去哪裡啊?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我就不活了!”擔心後悔,讓她的眼淚洶湧而出。

  蕭琅看了秦氏一眼,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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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gic03e 發表於 2014-8-18 05:12 PM

第十二章、馬車裡的男人

  卻說舒蘭哭著跑出舒家院子,一時不知該去何處。

  娘說她是撿來的,舒蘭第一個念頭就是不信,娘以前對她那麼好,比對姐姐還好,她怎麼會是撿來的?

  可是,現在因為她偷懶不幹活,娘就不喜歡她了,還動手打人,難道娘撿她回來,就是準備把她養大做活的?

  是了,一定是這樣的。

  舒蘭落寞委屈的想,既然如此,她親娘又在哪裡呢,要是她現在回到親娘那裡,親娘就不會打她了吧?

  如果舒蘭轉世投胎的時候沒有睡覺,她自然知道秦氏說的是氣話,偏偏出生那會兒她睡得甜甜的,就連接生婆都納悶這孩子生下來怎麼不哭呢,從此便將出生就會抓人咬人的蕭琅和不哭不鬧的舒蘭奉為兩大奇嬰。

  跌跌撞撞地走到樹林裡,舒蘭突然聽見肚子咕咕叫了起來,渾身都沒有了力氣。

  午飯被辣椒辣到了,後來就被娘打了,她根本沒有吃多少東西,舒蘭委屈地想,抬頭瞅了一圈,發現一顆腰粗的榆樹,榆樹下面的榆錢都被人摘掉了,只有樹尖兒還掛著一簇簇嫩嫩的榆錢。

  自從變成人後,胃口也變了,以前愛吃的樹葉根本不能下嚥,只有槐花和榆錢還算好吃。

  舒蘭揉揉眼睛,手腳麻利地爬了上去,越是上面,樹枝越細,好不容易夠到一簇榆錢時,身下的樹枝已經開始左右搖晃了。不過舒蘭並不是很怕,穩了穩,直接把榆錢塞進嘴裡開吃。這種簡單的綠色食物讓她有了一種回到叢林的感覺,思緒慢慢飄回曾經吃了睡睡了吃的幸福生活,要不是遇到那頭惡狼,她哪裡會變成人,如果不變成人,就不會挨打挨駡傷心難過了!

  恨恨地嚼著嘴裡清香的食物,舒蘭無聊地望向村東頭,那條土路是通往鎮子的,遠處正有一輛馬車緩緩駛來……

  舒蘭眼睛一亮,以前去鎮子,爹爹都是在那條路上攔馬車,趕車的老頭會很親切地請他們上去,一直把他們拉到鎮子裡。眼下娘不喜歡她了,不如去舅舅家吧?

  當然,舒蘭肯定沒有看見舒茂亭給車夫搭車錢,也忘了如果她真不是秦氏的女兒,鎮子裡的舅舅也就不再是舅舅了。

  懶丫頭沒有想太多,折下一根堆滿了榆錢的樹枝,歡歡喜喜地爬下樹,朝那條土路奔去。

  ……

  魏大如木雕似的坐在車座上,一動不動的,偶爾揮一下馬鞭,或是車裡人與他說話時,他才會動動嘴唇,卻依然言簡意賅的。

  眼前是一條鄉間土路,兩側的麥田已經轉黃了,一片一片的,像金色的海浪,看著就能想像豐收時的時候,村人們雖然累得汗流浹背,臉上卻洋溢著收穫的幸福。魏大突然覺得,他明白了老爺喜歡住在鄉下的原因。

  驀的,一個粉色的身影從一側的小路上跑了出來,一手拿著根榆錢樹枝,一手掐腰喘氣站在前面,遙遙望向自己這邊。大概是誰家貪玩的孩子跑出來了吧,魏大沒有多想。

  誰曾想,當馬車到了小女孩身前時,那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竟然跳到了土路中間,魏大大吃一驚,連忙停下馬車,剛要出言訓斥,就見那小姑娘仰著脖子看向自己,粉嫩的小嘴說出一句讓他莫名其妙又哭笑不得的話來:“大叔,我要坐馬車,麻煩你帶我一程!”

  感情是把他們當成專門拉人收路錢的馬車了?還大叔?他才十六歲好不好,只不過因他不苟言笑,看起來才比實際年齡大一些,那也不至於被人喊大叔吧?

  這要是個大人,魏大理都不理,可面對已經走到身前的小姑娘,對著那雙純真無邪的黑眼睛,魏大心中一軟,儘量柔和地解釋:“小姑娘,我們的馬車不拉人,你趕緊回家去吧。”雖說村人淳樸,可每年都會發生幾次拐賣幼兒的案子,特別是這樣俊俏的小姑娘,若是被人販子瞧見,一準兒要騙走的。

  舒蘭疑惑地眨眨眼睛,看了青色繡竹子的車簾一眼,扭頭道:“不拉人?那裡面裝著什麼東西?”其實不拉人也沒關係,只要裡面還有地方,擠一擠也無所謂的。

  什麼東西?

  魏大背上冷汗直流,剛要訓斥舒蘭離開,就聽裡面傳來衣服摩挲的聲音,緊接著,一隻修長白皙的玉手探了出來,撩起車簾。

  “老爺,是個不懂事的小丫頭……”魏大不由解釋道,老爺喜怒無常,千萬別動怒啊!

  程卿染淡淡一笑,用眼神打斷魏大的話,頗有興趣的打量下面正目不轉睛瞧著自己的小姑娘,若是旁人敢這樣不加掩飾地窺視,他定會厭惡反感,但若是孩童單純的欣賞,他還是挺享受的。

  “小妹妹,你要坐馬車去哪裡?”程卿染笑的溫如春風。

  魏大心裡一陣惡寒,老爺您都是二十又三的人了,竟然管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叫小妹妹?若是您早些成親,小少爺都該跟她差不多了!

  舒蘭沒有瞧見魏大抽搐的嘴角,只不錯眼珠地望著倚在馬車裡的男人,那雙桃花似的眼睛好像冬夜裡的星星一樣迷人,讓她看一眼就移不開視線了。舒蘭一直覺得,爹爹是這裡最好看的男子,可現在她才發現,原來還有比爹爹更白皙更俊朗更溫柔的人啊!

  程卿染早就習慣了這種情況,並不急著催促,笑著打量舒蘭,眼裡閃過驚豔。孩童的肌膚不用說,天生的細膩瑩潤,這孩子卻白皙地不像是農家的孩子,臉蛋脖子沒有半點被曬過的痕跡,把那本來就明豔動人的五官襯得更加精緻,莫名其妙的,腦海裡突然泛起一個念頭,要是有個這樣精緻的女兒多好,他會給她她想要的一切,盡可能地寵著她……

  這個想法才出現,程卿染卻發覺小姑娘紅潤的小臉上有淡淡的淚痕,水汪汪的眼睛也有些泛紅,分明是剛剛哭過的樣子,他不自覺地蹙眉,誰捨得對這樣的孩子下手?

  “小妹妹,你要去哪裡?你娘呢?”程卿染又問道。

  娘這個字眼深深刺激到了舒蘭,眼淚瞬間就彌漫如霧,堪堪停在眼裡顫啊顫的,那叫一個可憐。

  “我娘不要我了,她說我是撿來的孩子,嗚嗚,我要坐馬車去鎮子,去舅舅家!”

  魏大差點從馬車上栽下去!

  撿來的孩子,撿來的孩子會養成這樣?一副不諳世事的被寵壞了的模樣!

  程卿染強忍著才沒有讓自己笑出來,反而一本正經地問:“那你娘知道你要去舅舅家嗎?”

  舒蘭揉揉眼睛,嘟囔道:“她不是我娘,我娘才不會打我!”

  “打你?打你哪兒了?” 程卿染有些生氣,小孩子就算不聽話,也不能用打的。當年自己就沒少挨老爺子打,深知被打之痛的程卿染極其看不慣打孩子的父母,特別是他們這樣乖巧懂事好看可人的孩子,那是必須要好好疼的!

  舒蘭轉身,指著自己的小屁股:“打我屁股啦,先是用手,然後用笤帚,都腫了!”說著就要脫褲子證明。

  程卿染眼疾手快地俯身把人抱進馬車,放下車簾,正好舒蘭也把褲子褪了下去,露出兩條細白的小腿,果然,最上面本應白白嫩嫩的小屁股卻是一片紅腫,直接讓程卿染眼神一暗,這樣不講道理的娘,就讓她好好著急一次吧!

  心疼地替小丫頭穿好褲子,程卿染自己挪到一側的矮凳上,讓舒蘭趴在軟軟的榻上,柔聲問她:“你叫什麼名字?爹爹是做什麼的?舅舅又是誰?”

  舒蘭十分喜歡這個好看又溫柔的男子,左手墊著下巴,右手輕輕晃動吃了一半的榆錢,嘟嘴道:“我叫舒蘭,有個哥哥和姐姐,哥哥去年中了秀才,因為要準備……我姐姐可溫柔了,有什麼好吃的都讓著我……爹爹叫舒茂亭,是郎中,長得也很好看,只比你差一點點……我姥爺家裡開布莊,每年都給我做好看的衣服,兩個舅舅都很疼我,會給我買糖葫蘆吃……”說著說著,也不知道是身下太舒服了,還是車裡淡淡的清香有安神的作用,竟然又睡了過去,手裡的榆錢落在墨色的毯子上。

  程卿染撿起榆錢樹枝,拿在手裡轉了轉。

  真是天真啊,幸而遇到自己,換做旁人,恐怕忍不住下手吧?

  摸了摸舒蘭軟軟的頭髮,程卿染低聲吩咐魏大:“走吧,直接回府。”

  魏大本能地驅車出發,可心裡總覺得不妥,“老爺,不把人送到秦家布莊嗎?”他在鎮子裡住了三年,因為平時跑腿打探消息,對周圍還是很瞭解的,雖然舒蘭的敘述毫無邏輯,他還是猜到了她舅舅的身份,相信老爺一樣。

  “不必,讓他們先著急一晚上。不過,你回頭就派人去衙門門口守著,若是他們打算報官,再及時攔住,別把事情鬧大。” 程卿染的聲音不急不緩。

  魏大悄悄探了口氣,老爺還是這麼率性而為,好在還懂得分寸,唉,舒家人晚上別想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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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gic03e 發表於 2014-8-18 05:12 PM

第十三章、嫉妒

  “老爺,到了。”魏大穩穩地停住馬車,朝車裡面道。

  程卿染看著睡得香甜的小丫頭,無聲一笑,輕輕將人抱在懷裡,低聲吩咐魏大掀開車簾,瀟灑地跳下馬車。

  魏大微微低頭,掩飾住眼中的驚訝:“老爺,要不要吩咐人去收拾間客房?”

  “不用,”程卿染逕自往院裡面走去,“今晚她就睡我房裡。”

  即便平時再沉著冷靜,聽了這短短一句話,魏大還是錯愕地張大了嘴,只是沒等他問出口,程卿染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照壁後了。

  不過魏大真是想多了,程卿染可沒有什麼齷蹉心思,試想想,能對一個毛都沒長齊的丫頭生出色心的傢伙,就算不是褻-玩孌-童的猥瑣子弟,也肯定不是什麼好鳥。程卿染自認他還算得上一枚君子。

  剛走進他的聽雨軒,大丫鬟芳竹就迎了上來。

  芳竹今年十七歲,是程卿染已故奶娘的獨生女兒,從懂事起就在程卿染身邊伺候,知書達理,落落大方,漸漸地就成了他身邊的大丫鬟。程卿染離開京城前,遣散了一大批奴僕,也曾打算替芳竹找門好親事,無奈芳竹說什麼都不肯嫁,程卿染對她又不能像一般的丫頭那樣遣散或賣人,再加上他的衣食起居都是芳竹親自打理,便把她也帶到了這偏遠小鎮。

  芳竹生的只能算是清秀,唯有兩彎柳葉眉秀麗動人。剛剛在屋子裡,遠遠瞧見程卿染抱著個女子走了進來,她心裡咯噔一下,慌忙迎了出去,臉上卻是一副微笑的模樣:“老爺,這位姑娘是?”待走得近了,看清那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丫頭,總算稍微放下了心。

  程卿染沒有答話,只吩咐她去取傷藥來。

  芳竹疑惑地望著他玉樹臨風的背影,暗暗咬了咬唇,抬腳去了側室。

  程卿染把舒蘭放在床上,低頭,忽的發現小丫頭身上有磨損的痕跡,褲子褶皺裡還留著碎碎的木屑和深綠色的草木汁液,想到那根榆錢樹枝,不由低低罵了聲“小淘氣包”。

  他的房間,一般只有芳竹一人伺候,現在她去取藥了,程卿染只好自己拿了帕子弄濕,蹲下身替舒蘭淨面,輕輕擦拭幾下,那小臉就變得白裡透紅粉嘟嘟的喜人,讓他莫名地愉悅起來,如果真有個這樣的女兒或妹妹多好。

  芳竹進來的時候,就看見程卿染溫柔笑望床上人的樣子,明豔動人。

  她不由自主停在門前,程卿染從來沒有對哪個女子溫柔地笑過,他對大多數女人只有深深的厭惡,連正眼都不惜給,如今他竟然笑了,那小姑娘到底是誰?

  察覺到門口暗了,程卿染收起笑容,起身吩咐道:“她被娘親打了屁股,你替她上藥吧。”言罷,走到一旁的書桌前,背對著床坐下,沒有半點避嫌的意思。

  芳竹強自鎮定地應了一聲,走到床前,本能地先看向那人的臉蛋。

  細白如瓷,粉暈如桃,濃密的睫毛彎彎翹翹,隨著她的呼吸微微翕動著,紅嫩嫩的小嘴如水洗過的櫻桃,瑩潤誘人。芳竹眼裡接連閃過驚豔和隱晦的嫉妒,老天爺為什麼如此的不公平!

  她的嫉妒不受控制地反映到動作上,等她脫了舒蘭的褲子,將藥膏往舒蘭身上紅腫的地方抹時,舒蘭立即醒了過來,“疼!”

  委屈的叫喊清清脆脆,在安靜的房間裡是那麼的突兀。

  芳竹恨不得堵上舒蘭的嘴!她根本沒有用力好不好,這麼一下就喊疼,這小丫頭不會是故意的吧?

  “你是誰?”看著蹲在床前怒視自己的陌生女子,舒蘭半撐著胳膊支起身子,茫然地問道。

  芳竹剛要說話,程卿染已經走了過來,他瞥了一眼舒蘭高高腫起的小屁股,聲音低沉地命令:“你下去準備晚飯,這裡我來就行了。”直接把藥瓶搶了過去,側坐在床前,笑著對舒蘭道:“乖乖躺著,我給你上藥,塗了藥,屁股就不疼了。”

  舒蘭眯了眯眼,過了好一會兒才認出程卿染來,想了想,乖乖地趴了下去。他笑的那麼好看那麼溫柔,肯定不是壞人的,因為壞人都和惡狼一樣,又黑又醜,就算是笑,也凶巴巴的讓人害怕。

  程卿染截然不同的態度深深地刺痛了芳竹的心,可她畢竟伺候了他那麼多年,熟知他的脾氣,不但沒有露出半點不悅,反而朝舒蘭溫柔的笑了笑,這才輕步走了出去。臨出門的時候,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天青色的床幃下,程卿染替那人塗藥的手是那麼輕柔,小心翼翼的,好像手下是他最珍愛的寶物。

  “還疼不疼?”程卿染緩緩地將藥膏抹在舒蘭嫩嫩的臀-瓣上,輕聲道,含笑的眼睛打量著用雙手托著下巴的小丫頭,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為何要如此對待一個陌生人。

  屁股上被撫摸過的地方有種清涼的感覺,舒蘭只覺得舒服極了,用力地搖搖頭:“不疼,很舒服!”

  程卿染笑的越發好看,聲音如山間淙淙的流水,悅耳動聽:“那就好。嗯,今晚你就在這裡養傷吧,怎麼樣?明天我再送你去舅舅家。”

  舅舅家啊,舒蘭皺了皺眉,舅舅家的規矩特別多,她不喜歡住在那裡,先前是因為沒有地方可去,才想到舅舅家的,眼下有溫柔好看的大哥哥照顧著,她才不要去呢。

  扭過頭,舒蘭可憐兮兮地望著程卿染:“大哥哥,我能不能就在你家住下?”

  “哦,你不想去舅舅家了?”程卿染挑眉道,對著舒蘭的屁股吹了吹,替她穿好褲子。

  “不想去,到舅舅家就不能睡懶覺了,三表哥也總跟在我身邊,偷偷打個盹兒都不行。”舒蘭嘟著嘴,想到三表哥那張不停湊在她耳邊說話的嘴,她就煩得慌。

  這次程卿染沒有說話,舒家人最遲明早就會去衙門報案,他不可能留舒蘭太久。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他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晚上想吃什麼,哥哥讓人給你做。”

  剛說完,就聽身下傳來清晰的肚子咕咕叫聲,不由莞爾。

  舒蘭第一次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可這也不能怪她啊,人家一天沒吃飯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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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gic03e 發表於 2014-8-18 05:13 PM

第十四章、給你一棍子

  舒蘭習慣了一日兩餐,所以沒有吃午飯的後果,就是晚飯時吃撐了,小肚子溜圓,把程卿染特意給她買的新衫子都撐了起來。

  程卿染坐在書桌旁,一雙被燈光映得水光瀲灩的桃花眼卻含笑望著床上翻來覆去打滾的孩子,當舒蘭再次面朝外躺著時,他終於忍不住走了過去,低頭俯視:“是不是睡不著啊?”

  睡不著覺,對於舒蘭來說,比登天還難。

  “睡不著,肚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往下墜,我朝這邊躺著,它也朝這邊,我掉過去,它也掉過去,好難受……”舒蘭可憐又茫然地揉揉肚子,圓圓鼓鼓的,忽然想到蕭二嬸當年懷著寶寶的時候,不由瞪大了眼睛:“大哥哥,我不是要生孩子了吧?”好可怕,爹爹說過,蕭二嬸就是生不下孩子才死的,她可不想死!

  小臉上滿是擔憂害怕,大大的眼睛急的眨啊眨的,程卿染瞧得一顆心都化成了水兒,伸手把舒蘭抱了起來,開始替她穿衣服:“胡說什麼,你才多大,哪裡會有孩子?你啊,就是晚飯吃太多了,讓你慢點吃,偏偏不聽,好像誰跟你搶似的!”這還是喝過消食茶呢,要是沒喝,止不住難受成什麼樣,唉,都怪自己心軟,一見她摟著碟子不放手的小樣,就沒有堅持住。連他都這樣了,她爹娘不定怎麼寵著呢。

  彎腰給她穿上軟底繡鞋,程卿染牽著莫名其妙的舒蘭往外走:“咱們去花園裡走走,一會兒就不難受了。”

  舒蘭撇撇嘴,她不想走,可誰讓她睡不著呢。

  出門時,芳竹欲提燈跟著,程卿染淡淡地一擺手,讓她回屋休息去了。

  天色並沒有完全暗下來,西天邊還殘留著深藍色的層雲,在最後兩抹慘澹的日光下顯得有些猙獰,舒蘭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頭,百無聊賴地左瞧瞧,右看看,什麼東西都黑乎乎的,樹是墨綠色,花也都蔫了,只有微涼的風吹來淡淡的花香。

  慢慢的,那香味越來越濃,卻是程卿染把她帶到了兩顆茂盛的丁香樹下,一串串淡雅的潔白丁香好看極了。

  “在這兒坐會兒吧,”程卿染掏出帕子,將那可容一人酣睡的竹椅擦了又擦,回頭對舒蘭道。

  風吹過,兩片丁香打著旋兒飄了下來,一片落在程卿染頭頂,一片落在他繡蘭葉的墨色衣襟上,他笑著回頭的那一瞬間,舒蘭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大哥哥,你真好看。”抬手將那花瓣取了下來。

  程卿染一愣,隨即笑的更開懷,一把將舒蘭抱起放在腿上,摸著她的頭頂道:“你長大後會比哥哥還好看的。”說著這話的時候,心中忽然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老爺子去世前,不停念叨著讓他快點娶妻生子,好給一脈單傳的程家繁衍子嗣。眼看自己年紀著實不小了,程卿染也覺得該好好考慮親事了。可惜,大抵是自己容貌過於出眾的緣故,尋常女子見到他,無不露出近似癡呆的表情,一次兩次還可以接受,次數多了,程卿染就無法容忍了。當然,也有女子表面上故作不屑一顧,可一旦轉身,程卿染就能感受到背後傳來的黏人視線。想到將來要與這種人日日相對,程卿染頓時沒了成親的念頭。

  目前為止,能讓他看得順眼的女子,大概只有這突然冒出來的小丫頭一人吧?

  程卿染低頭,看著乖乖坐在腿上的舒蘭,惋惜地歎了一聲。

  唉,若是小丫頭再大個幾歲,把她娶回家,一直留在身邊也不錯,可惜,她實在太小了,無法讓他生出半點男女之情。而且,她現在天真爛漫,無非是不諳俗世的緣故,若是真的大了,可能就與那些女子一樣了。

  “大哥哥,你幹嘛歎氣?”舒蘭仰起頭,疑惑地問道。娘說有煩惱的人才會歎氣,大哥哥這麼溫柔好看,吃喝不愁,還沒有人逼著他做這做那,換做是她,怕是會美死吧。

  說了你也不懂,程卿染輕輕一笑,如玉的臉龐再次明亮起來,一邊哄孩子似的拍著舒蘭的後背,一邊隨意地說起話來:“妹妹啊,你離家半天了,有沒有想你娘?他們現在找不到你,恐怕都要急瘋了。”

  舒蘭眼睛一暗,低頭,看著那片丁香花瓣在拇指與食指間被碾碎。

  她想娘親,娘親做的飯特別好吃,她還會笑著餵自己吃飯。想爹爹,爹爹每次回家都會抱起她在空中轉一圈,他的手又大有暖,她根本不害怕會掉下去。想哥哥,哥哥會趴在炕上裝作大馬讓她騎,就算被娘罵,他也不怕。還有姐姐,姐姐最溫柔了,睡覺前會幫她洗臉,給她蓋被子,冬天的時候跟她睡一個被窩……

  可是娘親不要她了,舒蘭的眼淚無聲的漫了出來,順著臉龐滑落,彙聚在小小的下巴上,一滴一滴。

  久久沒有得到回應,靠著自己的肩膀卻輕輕抖動起來,程卿染心中一跳,這才發現小丫頭已經哭了。

  他忽然好奇舒蘭為什麼會挨打了。

  結果,聽完她無比委屈的敘述,程卿染一時哭笑不得,原來這丫頭那麼懶,真難為她娘了。

  想要勸慰幾句,又覺得說什麼她也不會信的,反正她很快就要回去了,到時候自然明白她娘的苦心,便專揀自己小時候的趣事說給舒蘭聽。

  程卿染的聲音低沉動聽,舒蘭哭著哭著,就安靜下來,眨著眼睛聽他講故事,有不懂難以理解的,就會問出來。一大一小,你問我答,氣氛十分和諧。

  夜幕降臨,周圍一下子暗了。

  程卿染摸摸舒蘭的小肚子,笑道:“走吧,咱們回去睡覺。”

  舒蘭上下眼皮早就開始打架了,聞言,腦袋往程卿染溫暖的懷裡一縮,“大哥哥抱我回去,阿蘭要跟你一起睡。”十分依賴的模樣。

  程卿染寵溺地點了點她的鼻子,“這麼會撒嬌,也不知將來便宜了誰。”

  一手托著舒蘭的腿彎,一手摟著她的腰,就要起身。

  不曾想,就在這一瞬間,身後忽然傳來淩厲的風聲,程卿染大吃一驚,本能地想要回頭看,驀地腦後一痛,無力地倒了下去。

  舒蘭只聽到一聲悶響,然後緊緊抱著自己的手就突然鬆開了,她“嘭”地一聲就摔到了地上,所幸程卿染本來就坐著,她摔得並不疼。

  拍拍小手,舒蘭嘟著嘴轉過身:“大哥哥,你……”

  話沒說完,差點被嚇死!

  朦朧的夜色裡,一個模糊的黑影冷冷地站在竹椅之後,雙眼冒著寒光,緊緊地盯著她。

  儘管看不清楚,舒蘭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人是誰:“你怎麼在這裡?”又驚又怕地站起身,想要向程卿染尋求保護,卻震驚的發現他歪倒在竹椅上,而蕭琅手中還握著一根短棍。

  想到那聲悶響,舒蘭大聲尖叫起來:“你把大哥哥打死……唔……”

  蕭琅扔掉手裡的短棍,一個箭步就閃到了舒蘭身前,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死死地圈起她企圖掙扎的雙臂腰肢,冷笑道:“大哥哥?叫的夠親熱啊,短短半天功夫就被人灌了迷湯,你怎麼不蠢死?”

  想到他辛辛苦苦地從村子追到鎮子,好不容易聽到她的聲音,卻發現她被人抱在懷裡,一口一聲“大哥哥”,軟軟的,酥酥的,是她從不對自己用過的語氣,他就恨不得打死那個哄她騙她的男人,恨不得咬死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

  “走,跟我回去!”

  縱有天大的怒火,也不能在這裡發脾氣,蕭琅理智地道,就那樣禁錮著舒蘭逼她往牆邊走。

  舒蘭早就把蕭琅恨死了,都是他,娘親才不要她的!

  見自己掙脫不開惡狼的束縛,舒蘭猛地張口狠狠地咬住蕭琅中指,幾乎只是瞬間,嘴裡就嘗到了甜腥的血味。

  “嘶……”蕭琅沒料到她會咬自己,本能地鬆開了手,幽深的眸子裡一片複雜,她竟然為了外人咬他?

  趁他短暫的愣神,舒蘭靈巧地脫出身去,拔腿就往回跑,邊跑邊喊:“救命啊,快來人!”

  程卿染被打死的憤怒驅散了舒蘭心裡的恐懼,她說什麼也不會跟蕭琅走的,誰知道他會不會吃了她?這樣的惡人,她是再也不願意跟他呆在一起了!

  只是沒等她跑出幾步,身後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舒蘭嚇得渾身一激靈,要是被惡狼抓住,肯定會死的!

  不行,跑肯定不行,惡狼最擅長跑了,舒蘭難得動了一次腦子,在蕭琅追上來之前,閃身撲到旁邊一株筆直的不知名的大樹上,蹭蹭蹭往上爬,轉眼間就離地好幾米了,邊爬邊大聲喊救命。

  蕭琅氣得眼裡都快冒出火來,他唯一比不上懶丫頭的,就是這爬樹的本事!

  “舒蘭,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乖乖下來,否則我饒不了你!”他在樹下低聲威脅,拳頭狠狠砸向樹幹。

  回應他的,只有一根被舒蘭丟下來的短小樹枝,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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