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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8-31 10:46 PM

米可麻 -【食足良緣】《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10-29 12:30 AM 編輯

【書名】:食足良緣

【作者】:米可麻

【內容簡介】:

      公司小粉領許寧酒後魂穿,一覺醒來,成了某朝尚書家的小姐潘書玉,父母被貶至嶺南,小姐麼,只得流落鄉間。

      無所謂,潘書玉不是林黛玉,前世是天下第一吃貨,如今種田挖山下河,能吃的自然要想法弄來吃,不能吃的,也要創造條件變現換吃。

      除了自己吃,造福一方也很有必要,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那就開個飯館如何?精明俏麗老闆娘,帥哥美男競爭相,拿號排隊,遵守次序。咦,這個臉熟,難道是他?

      天生吃貨,還挺會做。學貫東西,食遍大地

      來者先烤,再上蜂蜜,上下左右,前前後後

      待到焦熟,椒鹽伺候,趁熱上桌,刀削成串。

      小姐且慢,此物能言。什麼?!你是我相公?哦,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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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8-31 10:53 PM

第一章 被逐

      2012年12月31日,江城市希爾頓五星級大酒店內,zb公司的尾牙正在熱熱鬧鬧進行中。美酒佳餚,華服錦衣,人人臉上皆是笑逐顏開,這是一年中最讓人高興的時分,因為什麼呢?發錢了,發錢了,發錢了。

  「哎許寧,大好的日子,你別老是敗興喝可樂好不好?喝紅酒,紅酒比可樂貴,讓老總破破財!」遠離中心位置,偏遠山頂席位上,正坐著許寧和金小倩,二人閨蜜,同在zb軟件部任職,都是大學剛剛畢業,進公司半年而已的小粉領。

  「貴什麼貴?又不是82年的拉菲。再說了,我一滴就倒,你不知道呀?倒了還要費你老人家的事,送我回去,你不嫌麻煩呀?」許寧回了金小倩一句。

  金小倩正要說話,銷售部帥哥經理領銜的,公司眾美男版江南style上場了,她眼裡放光,口中直叫:「帥哥快脫,帥哥快脫!」許寧心想完了,這人已經喝多了。

  帥哥們下台了,便到了今天晚上最叫人激動的時刻,抽獎環節了。老總不知是喝多了還是被身後的馬屁熏暈了,竟然跳出來說當場加碼三萬塊,設個特等獎,刺激一下今晚的人氣。

  好嘛,全場是真正的沸騰了,本已是有些酒後醺醺然的公司同仁們,這下全部清醒過來了,有錢還能使鬼推磨呢,醒幾個酒鬼不是小菜一碟?

  「哎許寧,你說今天老總是不是衝我來的呀?我就覺得我這幾天運氣太好,昨兒去超市買包口香糖還中了個二等獎,可算福星高照了吧?你快祈禱我中了那三萬塊,請你去吃正宗日本料理,全部原料都是當日從原產地空運來的,那就一個字,貴!」金小倩用手肘推推身邊的許寧,雙眼緊盯住手中的號碼牌,口中振振有詞。

  許寧此時卻是心不在焉,她才來這公司半年,尾牙對她來說,不過是一場好戲,多半沒她什麼事。她身在軟件部,可魂在銷售部,剛才那美男團的領團,銷售部經理,宋示浩,早替代任何歌手演員,成為她心目中唯一愛慕敬仰的偶像了。

  「說話,許寧,這就快到特等獎了啊!小獎我金小倩也不在乎,要就大的!」

  許寧借酒蓋臉,傻笑了幾聲,心裡卻在想,一般男人我也不要,要就宋示浩!

  主持人先是故弄玄虛,過後念過兩個號碼,金小倩混在眾人裡,皆是大為失望,頓時號碼牌就如雪片般散落了一地。

  許寧這時別的都看不見,只瞧見宋示浩到她們這一桌上來敬酒了,立刻緊張起來。

  「金小倩,我頭髮亂了沒有?臉紅不紅?嘴裡沒酒氣吧?」許寧慌張地問金小倩。

  「真是沒天理!你說那財務總監要這三萬塊幹什麼?他還不夠有錢的?」金小倩還沉浸在剛才的失敗中,不願搭理許寧。

  完了完了,許寧眼見著宋示浩就朝自己過來了,手裡還端著杯紅酒,笑瞇瞇地就要開口說話了,許寧渾身緊張起來,手也不聽使喚,就著杯裡的酒,就是一仰脖。

  「許寧,你沒事吧?許寧……」這就是許寧在2012年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再往後,她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嗯,舒服。許寧略微瞇了瞇眼睛,太舒服了。什麼時候自己是能睡到自然醒的?每天不是加班就是不讓下班,催命的客戶,摳門的老闆。

  怪不得人說喝點小酒能幫助睡眠,看來有點道理。許寧抬起一隻手來,遮住眼睛,外頭有點太亮了,晃眼。

  「書玉小姐,你醒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許寧耳邊響起。咦?誰開電視了,就不能讓自己多睡一會兒?好不容易得個休息日。

  「爸,這是什麼電視?你怎麼不出去鍛煉身體,又看上了?」許寧還是遮著眼,她睏得厲害,就是不願意睜開眼。

  「書玉小姐,你醒了?」還是這一句。許寧心想完了,咱家電視又壞了,這什麼毛病,總是重複一句話,跟跳了碟似的。

  「小姐你快起來吧,天都大亮了,今天是該動身的日子了,可拖延不得。」總算換了句話,許寧放心了,心想這大過節的電視壞了,老爸不得著急上火?最愛看電視的就是他了。

  沒事,繼續睡吧。許寧放下手來,打了個哈欠,翻身準備再接著進夢裡去。不料一隻手從背後伸過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臉,叫了一聲:「玉兒!」

  許寧被嚇得一個翻身就從床上上爬了起來,是誰這麼沒道德,放假還來家裡裝神弄鬼的捉弄人?

  「你是誰?」許寧睜大眼睛,發現自己床前站著一古裝婦子,裝扮得是紅巾翠袖、朱絲玉徽,人亦長得體態豐盈,雖已人至中年,卻也有幾分動人之姿,可以想見,年輕時一定是位美人。

  這美婦人見許寧開口竟問自己誰,頓時柳眉剔豎,星眼圓睜,帶三分嗔色三分悲慼道:「玉兒少玩!現在已是什麼時候了?還不快起床收拾整齊?說話就要動身了。」

  許寧有些不太明白,不過很快她想到了什麼,哈哈大笑起來,嘴裡直喊:「金小倩,快出來!你這搞什麼鬼?哎這地方不錯,是不是什麼高級會所之類的?你發財了?我記得大獎好像不是你吧?你哪找來這麼個地兒?」

  那婦人見許寧如此玩笑,臉色有些不太好了,這時就見窗外有人一句輕喚:「老爺來了!」

  許寧傻呼呼看周圍的人一起站起身來,低下頭去,大氣不出的樣子,心想這是唱得哪一齣?金小倩還不快滾出來?玩我了吧?

  忽然,如空中閃過一道電光,許寧腦子裡不知怎的,冒出個念頭來,不,不可能,不會吧?她笑自己,可又不太敢完全相信,於是偷偷從被窩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啊!」下手太狠,許寧控制不住,大叫出聲來。

  「玉兒,你怎麼還在睡著?」一個中年男子推開屋門,走了進來,許寧這下心跳得快極了,這,這不是活見了鬼?

  「玉兒,你爹問你,你怎麼不答?」那美婦人上來推了許寧一把,示意其開口。

  我的媽,我不會是,那什麼了吧?許寧嘴張得那就一個大,塞進個把西瓜完全沒問題,太荒謬了,太不可思議了!

  「快起來!一個時辰之內動身!我不想再聽你說任何藉口,你必須去你舅舅家,沒得商量!」被眾人喚作老爺那人,進屋後看也不看許寧一眼,嘴裡吼出這句話來,人便隨即又奪門而出,只留給許寧一個瘦削的背影。

  於是,一個時辰之後,許寧被塞進一輛馬車,一個小丫頭和一個老婆子跟著,就這麼稀里糊塗地,被趕出門了。

  說是被趕,可那美婦人卻在送她出門的時候,哭得卻如淚人一般,許寧心想,也許是因為自己太過冷漠,一點看不出難過和傷心來,才叫這婦人如此悲痛吧。

  可是她就再美再悲,再叫自己作女兒,自己也不是她女兒,許寧坐在這搖擺不定的馬車上,想起了自己的親爹親媽,這倒真有些難過了。

  自己是不是魂過來的,身子沒跟來了?許寧一時胡思亂想起來,都怪昨兒晚上那杯酒,可自己就再能未卜先知,也不可能想得到,一杯酒下肚,自己就來到古代什麼什麼朝的,成了個被黜被貶的尚書之女了吧?

  這些情況是她剛才跟身邊那個小丫頭打聽來的,據她說,自己叫潘書玉,本是當朝一品大員,吏部尚書之女。

  可父親不知何故,一語得罪了皇上,這就立馬被調,趕至嶺南,因所到之處荒蠻,父親不忍帶家眷同去受苦,便叫她與母親一同留於京裡。

  母親卻不同意,因與父親伉儷情深,不放心他無人照顧,定要追隨而去,而他們的獨生女,許寧想,也就是自己,一人獨居不成體統,也不能叫二老安心,畢竟她已經十四歲了,沒尚未下紅定婚配,這是個危險的年紀,父母想必心中有數。

  我的天,聽到這里許寧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好吧,我的青春,這就又回來了。

  話接上面,因此要送潘書玉於她母舅家,托付於人,替行親責。

  嗯,許寧心裡大概理了下頭緒,自己喝多了,一覺醒來就辦成了一件,眼下古裝電視劇裡最熱門的事,且運氣不錯,成了個尚書之女,雖然是被黜之人,好歹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許寧看了看身邊衣簡陋的丫頭,又看看自己身上的華服,幸好沒弄錯成了個丫頭,她微微一笑。

  眼下她雖是有些擔心爹娘,思念未來(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倒也沒什麼他事可煩。聽說母舅正官居五品,許寧就更為高興,自己也要過一把小姐的癮了,她再一次摸了摸手上戴得滿滿噹噹的金臂釧,頗有些心花怒放起來。

  雖不能成個什麼什麼若蘭,跟幾個皇子來場戀愛,好歹也成了公侯小姐,出門就是車,左右有人伺候,嗯,既來之則安之,許寧心想,我一個未來之人(這話還是彆扭),又是自幼愛好古典文學,熟知各樣知識的本科畢業之大好青年,必要在這愚昧不化的封建王朝裡,有好大一番做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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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8-31 11:05 PM

第二章 再被逐

      馬車咯啦咯啦,不知在這青石板路上走了多久,總也不到頭的樣子。許寧坐在車上,屁股都麻了,現在的她已經沒了時間概念,年月日都弄不清了,誰還理會時分秒呢?不過根據她肚子的飢餓程度來看,應該是到了中午了。

  早上出門時走得匆忙,許寧連個正經上桌吃飯的機會也沒撈到,可惜呀!她在心裡哀怨,這古代公侯家的珍饈玉饌,就這麼白白從自己嘴邊溜走了,不好,太不好了。

  臨上車時,她在這裡的娘,那個美婦人,塞給她二塊木樨藕粉糕,許寧上車後三口兩口就嚥下肚去,感覺像是飽了,也是,自己現在是個十四歲的少女,能有多大胃口。不過許寧到底心裡還是不能滿足,作為一個吃貨,二塊糕就抵了早飯,實在太對不起自己的嘴了。

  這個時代的小姐,一頓飯應該吃多少,才不算失禮?許寧在心裡默默盤算。雖然自己沒趕上前尚書前的早飯,可正五品大員家中的午宴正等著自己呢!想到這裡,許寧稍感安慰,聽身邊那個叫酒兒的丫頭說,這舅舅本是仰仗自己父親,作了個三品官。不料現在父親倒勢,舅舅也被牽連進來,三品降至五品,沒全罷掉,還是托了舅媽家什麼人的福。

  總之現在呢,許寧這就要去個當朝五品官員家中,享受一下豪門小姐的生活了。不過應該是很悶的,根據許寧這麼多年看過的古典小說中來看,閨閣中的小姐們,不是吃吃喝喝,在自己屋裡窗下向外發發呆,就是做做女紅,有文采的吟兩句詩,不識字的只好拉倒。

  唉,許寧歎了口氣,除了吃吃喝喝,自己跟這樣的生活,可是一點共同語言沒有。從小自己就像個假小子似的,高能爬得上樹,低能下得了河,她家附近的所有蟲子幾乎都叫她抓了個遍。用那世裡她親爹的話來說,就叫十八般武藝俱全,可直接放養。

  現在好了,倒叫她來做小姐了,憋死不說,另有一條,不得自主婚嫁,許寧想到這個就渾身寒毛乍起,不過看看自己現在的身體條件,許寧又稍稍放下點心來,還早,還早。

  最好將這裡好吃好玩的試了個夠,再讓我穿回去,嘿嘿,許寧心裡這樣祈禱著。

  正想得美時,馬車停了下來,身邊酒兒小聲對她說道:「小姐,咱們到了。」

  許寧思路猛然被打斷,聽見叫自己小姐還真不習慣,可沒辦法,現在她不是許寧,是潘書玉了。

  好吧,咱們的潘書玉就回了酒兒一句:「總算是到了,咱們下去吧。」

  酒兒一愣,那一直跟著的媽媽就說了:「小姐且慢,先叫後頭跟著的小廝上去傳個話,把箱籠卸下來再說。」

  潘書玉心想也對,哪有車到了小姐先下的?總得下人先去通傳,再來攙扶自己什麼的吧?好像看古代小說上是這樣來著。

  這時就聽得外頭有個男人在說話:「這麼快就到了?老爺就來了,箱籠先搬下來吧。」

  潘書玉心想這還叫快?我就快睡著了才到。老爺?想必是我舅舅吧?怎麼還親自到門口來接我?想必我爹面子大,她這就美滋滋起來了。

  「玉兒來了?」一個女人聲音也從車外傳過來,「快下來吧,你舅舅正說呢,你就來了。」

  酒兒忙跟媽媽子一起下來,又將簾子打起來,小心扶住潘書玉,口中直道:「小姐小心!」

  潘書玉故作姿態,慢慢悠悠下來,其實依她的性子,一步就跳下來了,不過當然是不能了,得注意形象不是。

  待下得車來,抬頭一瞧,潘書玉就見面前一男一女站著,男的胖胖的身子,闊闊兒的臉盤,膚色紅潤,肚子向前突出來老高,女的倒是瘦小,臉色不太好,黑黃黑黃的,眼睛小,鼻子大,刀削一樣的薄嘴,嘴角牽起像是笑,眼睛裡卻掛滿冰霜。

  二人身後滿滿站了一堆人,有男有女,皆很年輕,看上去像是他們的子女。奴僕們分兩邊守住這一撮人,怕有人要打他們似的。

  「小姐,這是舅老爺。」那一路跟來的劉媽媽對潘書玉道,她見後者只是呆呆看著不說話,心裡有些不安,怕早起那場怪病這會子又捲土重來,便開口提醒。

  「舅舅好!」潘書玉不是在發呆,她只是在想,古代怎麼問候親戚?她也算看過些書的,只是這會兒就想不起來,怪不得人說書到用時方恨少呢!是這麼個意思。

  「好好,玉兒,路上可累?」那男人倒不在意潘書玉的話,只是眼光躲躲閃閃,不敢看她。

  「你這兒囉嗦什麼?沒見時候不早了嗎?這會子只管拖下去,誤了出城的時間怎麼辦?」瘦小的女人發話了,語氣不耐而鄙夷,看向書玉的目光亦開始有些不善。

  「出城?誰要出城?」書玉聽不太明白,酒兒和劉媽媽卻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妙,皆是臉色大變。

  「唉,玉兒,舅舅我也是沒辦法,我不是不願意收留你,不過你爹爹得罪了當朝太師,叫我如何能幫呢?我自己也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保得住官,若再收你於府中,閒言閒語的傳出去,可怎麼好呢!好外甥女,你乖乖的,我在城外不遠的平河鎮上,給你找了個莊家戶,你去那裡避上些日子,等你爹這事風頭過去了,我再接你回來。」

  男人的這一番話,徹底澆涼了酒兒和劉媽媽的心,這劉媽媽就開口急道:「舅老爺使不得!我家老爺出門時千叮嚀萬囑咐,小姐從小嬌養到大,不曾叫受過一點委屈,這次的事,實屬無奈,若有可能,老爺太太也絕不會留下小姐一人於這裡。實在要去的地方,險惡荒蕪,老爺太太不忍心小姐受苦,才將她托付於舅老爺家。若叫小姐去城外鄉野農莊,老爺太太不如剛才就直接帶走小姐,豈不省事得多?」

  「一個奴才,這時有你說話的份嗎?你家老爺出門時沒教你規矩嗎?還是你們潘家門風如此?那就難怪現在要被貶出京城了,小節不拘,大理豈可守?」說話的是舅太太身後一位小姐,長得跟舅太太如一模子所刻,書玉見後好笑,便忍不住多看她幾眼。

  這小姐得意起來,以為自己的話就堵了潘家眾人的嘴了,舅太太亦面有得色,再背後捅了舅老爺一把,示意其出聲趕人。

  那酒兒吃了一句狠話,漲紅了臉,也不敢再說,底下婆子跟班小廝們亦無人敢接話,舅老爺正好趁了心,便愁眉不展地對書玉道:「我也是沒辦法,若有一星半點能力,還能叫自家外甥女去外頭受委屈?沒辦法呀,書玉。」

  「行了我知道了,也不勞煩舅舅舅母了,我還是走吧。」書玉一看這家裡眾生模樣,心裡就是不耐煩了。

  從小到大她都是獨生女,沒嘗過大家宅裡你來我往的勾心鬥角滋味。不過電視劇裡這種事看得不少,書上也見識過一些,算了,我還是麻利地騰地兒吧,省得跟這幫人鬧得雞飛狗跳的。辦公室政治我還沒試過呢,正是雛兒一個,在這裡待下去,保不齊哪天就著了什麼的暗手,死還不知怎麼死的呢。

  當下那排得滿滿當當,將大宅子門口堵得嚴嚴實實地一干人等,都鬆了口氣,舅舅也長出一口大氣,心想這小丫頭倒挺好糊弄。

  酒兒心裡氣得要命,只是小姐既然這樣說,自己也不好再駁,只得開口對跟班的道:「那就勞煩諸位大哥,再將箱籠搬上車去吧。」

  「且慢!」舅太太一聲吼,眾人又嚇了個目瞪口呆,書玉這時已經餓了個半死,她這人受得了氣,受不了餓,心裡火起,想你們還讓不讓我吃點東西?就這麼門口儘是說話,說個屁喲!

  當下書玉正想也跟著大喝一聲:「什麼時候吃飯?我餓了!」這舅太太又搶在她前面開了口:「這些箱籠不能帶走!你們這是去鄉下,這些東西要來何用?我已經替你家小姐準備下幾件粗布衣衫,到了那邊好穿。正經身上這幾件,也要就換下來才好!」

  酒兒再受不了了,便搶白道:「舅太太,人不肯留就算了,怎麼東西倒要留下?莫非看上潘家的東西不成?」她反正也是豁出去了,既然不能留下,也就不用看這太太眼色。

  舅太太自然大怒:「又是你,當真你們潘家門風太差,我是眼皮子那麼淺的人嗎?就看上你的東西了?再者,你有什麼叫我看上的?潘家現在倒了勢,有兩個還不跟老爺一起去了嶺南?誰不知道那地方窮山惡水的,老爺太太不備上點,拿什麼生活?還能有什麼好的到小姐手上?」

  剛才那小姐也說話了:「母親息怒,這丫頭蠢笨,不用理她,更無需跟她費事多話,只管將箱子放下就是。我們錢家不過是替潘小姐保管下罷了,潘小姐若能再回到京裡,自然會物歸原主,若不能回來,就有這些東西,於鄉野之處,又有何用?莫不在替農夫們熏香,穿著綢緞下地裡種田麼?」

  門口站著的眾小姐公子們聽見這話,一齊吃吃地笑了起來,錢太太得意洋洋地叫跟班把幾十個箱籠都搬了進去,一個不留,酒兒和劉媽媽眼睜睜看著,一個字說不出來。

  這時錢老爺送上個小包裹道:「這裡一點小食,書玉你路上吃吧,我就不留你用飯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們趕著出城要緊。」說著就是一揮手:「這小廝叫喜子,叫他跟了你們去,帶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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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8-31 11:25 PM

第三章 去鄉間

      那最會說話的錢小姐這時又來開口了:「她身上還有呢,就不換下來了?還有戴的頭面首飾……」

  書玉此時怒火已到了頂點,拿她的東西她還能忍受,反正她也沒見過裡面都是什麼東西,香不香的她無所謂,可一聽只有小食,沒有大餐,她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餓了半天,聽了半天廢話,她本想憋下算了,反正過後有酒席可吃。書上不是總說,古人的送別酒,有多麼多麼豐厚的嗎?

  金齏玉燴,珍饈美味,為了這些,剛才舅母表姊妹說些屁話她也就忍了,現在倒好,一小包點心就要將她打發了?

  好,就算我吃不到上方玉食,我出口氣也是好的!當下書玉就憤而開口了:「你什麼東西,要來脫我的衣服?小姐的衣服是什麼人都能脫得嗎?要不我脫你一件試試?拿我的箱籠作私房也就算了,連我身上也不放過?告訴你們,我爹我娘還沒走遠呢,我這就趕上去,讓我爹去那朝堂上,對皇帝老兒告你錢家一狀,就說這禍事你也有一份,你等著,看你們到時候什麼下場!」

  書玉不管不顧,雜七雜八地,胡攪蠻纏地就亂開了一通火,心想我還怕你?我哪兒來的?我可不是什麼小姐!她就是這麼個性子,火一上來什麼人也攔不住,過後也許想想會有些後悔當時的衝動,可事正當頭時,她是不會考慮那麼多的。

  這話一經說出口,錢家上上下下都傻了,這小姐厲害呀!錢太太嚇得呆了,錢小姐也呆了,一群木雞就這麼張口結舌,看著書玉施施然上了車,一頭珠翠,滿身華服,悠悠然而去。

  「小姐你真厲害,剛才那番說辭把舅老爺和舅太太說了個啞口無言,也算替咱們出了口氣!」酒兒在車上,邊打開錢老爺剛才送上來的小包裹,邊笑嘻嘻地對書玉道。

  「裡頭有些什麼好吃的?」書玉理也不理,只顧扒拉包裹,她實在是餓壞了。一見裡面內容,她先就眉開眼笑了。幾塊小黃糕,幾隻包子,還有一隻整雞,一隻臘鴨。

  劉媽媽見她笑,頗為心酸道:「說起來,咱家大小姐平日裡錦衣玉食,多少好東西放在面前都不稀罕,如今虎落平陽被犬欺,見了這點子粗鄙小食倒歡喜成這樣。」說著拎起衣角來,直拭眼淚。

  書玉心下倒是不以為然,我沒嘗過什麼公門候府的錦衣玉食,多少好東西更是未曾得見,眼前正好一盒美食,比平時公司裡的盒飯好得多了,我為什麼不能高興?

  看來以往尚書小姐的日子,是過得十分地,太過地優越了,現在這媽媽才會傷心,幸好我直接穿到這裡,若先過慣了好日子,由奢入簡可就麻煩了。

  想到這裡,書玉心下又舒服了幾分,當即撕下條雞腿,狼吞虎嚥起來,再就著那小黃糕,吃貨美滋滋的小日子這就過上了。

  「小姐看來是真餓了,舅老爺也太狠了些,門口一堆人站著,擺明就是不讓我們進門!」酒兒忿忿不平道。

  「豈止,我看,還有看笑話的意思在。平日裡但凡到咱們潘府來,哪一次不是點頭哈腰,好話說盡?老爺太太就看走了眼,這關鍵時侯,倒把咱家小姐托付於他,這就著了他的道兒了,卻是有冤也無處訴!」劉媽媽越說越傷心,幾欲嚎啕起來。

  「媽媽快別哭了,來來,也吃上一點,書上說,肚子餓的時候,人就容易抑鬱,吃飽了就好了,來來,酒兒你也吃點,別傷心了都。咱們現在不是好好的?你們以為到了錢府就好了?人家不誠心收留咱們,就進得門裡去,也不會有好日子過。我看倒不如去外頭,自由自在,才叫美呢!」書玉邊分雞邊鴨,邊好心勸慰車上悲慼戚的二位。

  酒兒與劉媽媽對視一眼,心想小姐自昨晚過後,再不像以前了,剛才的話聽上去確實有些道理,只是小姐哪是這般豁達之人?能想得這樣透徹明白?

  往常酒兒與劉媽媽眼裡的小姐,常是多愁春深眉黛,善感靈芸之淚,嬌弱不堪嫩柳,遇事只愛雙眉鎖恨,杏靨凝愁,做出幽怨不勝的樣子。因此深為老爺太太寵愛,一絲委屈不讓她受的。

  可依今天小姐的行事風格來看,幾句話將那一向彪悍的錢太太都比了下去,再看她這裡吃喝說話的樣子,完全跟換了個人似的,就比外頭男子也差不離太遠。看來小姐還是受老爺之事刺激太深太重,以至於心性大變了。

  酒兒邊於口中咀嚼糕點,邊小心觀察書玉,怕一時不妨,對方又做出令人措手不及的怪事來。好在書玉這時已經吃得腹中圓滿,心情亦變得大好,伸手牽起身邊窗簾來,就向外窺去。

  「咦,這麼快就要出城了?原來城門是這樣的?」書玉一路看外頭世井風情,看得不亦樂乎。真沒想到,原來古時城門是這個模樣,倒跟電視劇裡看到的不太一樣。不過也對,電視劇裡都是影視基地裡現搭起來的,哪有這個古樸壯麗?真東西到底不一樣。

  「小姐快別再看了,外頭人都看見小姐了,看招人笑話。雖則現在小姐已不是尚書之女,可從小的規矩體統不可不顧,小姐快放下簾子來吧。」劉媽媽看不過眼了,她是從小跟書玉到大的,最愛書玉乖巧知禮,哪裡想到現在的小姐,早已是不復當日本性?

  書玉悻悻然縮回頭來,原來小姐要受這麼多約束,看個風景也不准,真不爽,自己還想著趁機旅遊一番呢,看來沒戲。

  「小姐,前頭就快出城門了,還請小姐於這裡更衣,不然出去之後,小姐身穿這種華貴富麗衣衫,實在於行路不宜,我們太太話說得糙了些,可到底還是有幾分道理。這是她吩咐我帶上的包裹,裡頭是幾件粗麻布衣,小姐請吧。」馬車突然停了下來,那個叫喜子的小廝輕輕拍了拍車窗,說出這席話來,又順手遞進來個青布包裹。

  酒兒無奈接過手來,又對書玉道:「小姐,這話原也不錯,還是換了吧。」

  書玉正嫌頭上沉得難受,身上繃得不舒服,見要換下這堆勞什子,樂得正好。於是酒兒並劉媽媽一個卸頭面,一個伺候更衣,不一會兒,書玉渾身輕鬆,舒舒服服地裹在一裘棉袍之中,下面也換上了一條棉布裙子,頭上手上一掃而空,頭髮也重新攏起,酒兒替她挽一個輕盈鬟髻,只將一根鑲月白石銀簪子壓於髮間,餘者一概收起,胭脂水粉出一併抹去,頓時就是一副雅實樸素模樣了。

  劉媽媽今日大約是心情太壞,見書玉這般打扮起來,又要開始摸眼淌淚,口中喃喃自道:「好好一位大小姐,竟成了個鄉野村婦了。」

  酒兒聽了這話,本來自己也打算換下綢襖,同穿上布衣,這便手就停住了,心裡說不出的難受起來。平日裡小姐是何等尊貴,一品公候之女,出入便是光華四射,艷光臻臻,自出生便不曾見這樣衣服,就身邊自己這樣的丫鬟也不曾穿過這種粗陋不堪的東西。現在倒好,自己不算什麼,小姐竟也攏上身去了。

  書玉本快快活活坐著,不料見酒兒和劉媽媽頹勢大起,皆有回眸掩面,悲不自勝的意思,心想這又何必?現在這樣不好?

  於是她便開口安慰二人道:「酒兒,媽媽不必如此。衣服是穿給人看的,現在咱們這情形,穿那麼好的給誰看?再說,出城去以後說不准就有小偷強盜什麼的,那麼好的衣服,白白叫人搶去了怎麼的了?俗話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傑,俗話還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咱們打扮得耀眼十足的到鄉下去,除了叫農人們流口水,可不就是給強盜送花紅去了麼?自己實力不濟的時候,好東西還是應該藏到包包裡,不叫人看見為是。」

  酒兒跟劉媽媽面面相覷,聽了個似懂非懂。說起來也怪,往日裡小姐也常用大道理來教育她們,可從來沒像現在似的,說起話來,錯是不太錯,卻只可用詭異來形容。還有,包包是什麼?是包裹嗎?

  書玉見二人衣服也換好了,便對外頭跟班說道:「行了,走吧!」

  車子又咯噠咯噠地向前走去,時至初春,書玉將手抄進袖子裡,對外頭剛剛正要萌出嫩芽的田野,各種新鮮菜果,及各色野生玩意們,心下暗中呼喚了一聲:等著吧,吃貨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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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8-31 11:29 PM

第四章 孫老太太

      上回說到,書玉帶著酒兒,劉媽媽並喜子,這就出城,奔效外鄉野而去。因時至初春,出得城外,眾人便都覺得風日晴妍,閭閻明淨,雖有微微寒意,卻擋不住春日行進的步伐。

  書玉趁劉媽媽不注意,再一次揭起窗簾向外看去,放眼望界,處處是大片農田,並不細究上面種了些什麼,只是綠苗蓬蓬,春風下瑟瑟成浪,不遠處又有幾塊水塘,塘邊不知誰人栽下幾株歪柳,嫩芽初乍,點點嬌黃,隨風婆娑,很有幾分婀娜姿態。

  書玉見後,滿心歡喜。老天待我不薄呀!知道我前世成日只是辦公室中呆坐,除了家中樓下,街心花園裡,就沒見過花草,沒聞聽泥土氣息,不想現在竟賜我如此田園風光,喜哉,樂哉!

  劉媽媽輕輕咳嗽一聲,書玉心中暗罵,只得戀戀不捨地放下簾子來。

  酒兒笑著幫腔道:「媽媽算了,這裡到處都是田,一個人影也見不到,就有,也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哪裡看得到車裡有人?就讓小姐看看吧,久坐著也悶。」

  書玉喜極,一把握住酒兒的手道:「好丫頭,也就是你瞭解我的心了,來,咱倆一塊看吧!」說完就伸出手去拽過酒兒來,與其頭貼頭,一起向外看去。

  酒兒看了一陣,亦覺得風光甚好,只是見喜子在外面車頭上坐著,當下又想起一事來,便問他道:「喜子,我問你,你們家好太太給我們小姐找了個什麼人家?不會是個窮戶吧?我可告訴你,小姐跟我,還有劉媽是什麼活也不會幹的,你可別打歪主意,若叫我們去種田下地什麼的,實說於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書玉聽見這話,細想不太妥當,不待喜子開口,自己就先回了酒兒一句:「酒兒,你這麼一說,我便覺得不妙。看剛才舅媽的樣兒,不像個好人,算盤打得精又貪得無厭,想必一早就知道咱們必不會幹活,只會吃乾飯。不會起了貪念,就把我們賣到土窯去了吧?」

  酒兒與劉媽媽一聽之下,大驚失色,酒兒就哭了起來,手伸出窗外去指住喜子就罵:「你個小狗材!不成人的東西!我們好好的人家,清清白白的小姐丫頭,你們倒好,竟敢逼良為娼!我告訴你,我就一頭碰死,也不能去那種地方,也絕不會讓我家小姐去!到時候你就看吧,我跟劉媽媽拼出兩條性命來,也決計不會讓你們錢家得逞!」

  劉媽媽聽後也是嚇了個肝膽俱裂,見酒兒如此說,也跟著在一旁哭喊道:「老爺太太,你們也是眼光太壞!怎麼就將小姐托付於這等奸人?想當初老爺得勢時,看你們老爺太太跟前跟後那叫慇勤,現在不過略差了一點,就要賣起我們家的人來了,也不怕老天有眼,雷公也打那沒良心的種子麼!停車,我們不走了,我要見官,快停車!」

  喜子聽這二人一番哭天搶地,簡直給弄了個哭笑不得,又見劉媽媽拉起簾子就要向下跳,嚇得趕緊先拉住馬停下車,攔住劉媽媽,又對哭成淚人樣的酒兒道:「好姐姐,別鬧了,看你們小姐多麼平靜鎮定,你們倆這是唱哪一齣呢!誰說要賣你們去土窯了?」

  書玉本是無心一說,她自以為錢太太也不會那麼狠心,到底是親戚一場是吧。可沒想到,自己幾句話將惹來酒兒和劉媽媽好一番發作,又哭又要跳車的,倒叫她嚇了一跳,不過好在,喜子的話就讓酒兒和劉媽媽平復了下來,也省得她自己出手了。

  這時酒兒半信半疑地又問喜子道:「你說話說清楚了,不賣我們,那要帶我們去哪兒?車子整走了一天了,太陽眼見就要下山了,怎麼還沒到地方?到底要叫我們去什麼樣的人家?」

  喜子耐心解釋道:「表小姐,姐姐,媽媽,你們聽我說,先別著急。我們太太雖說人是小氣勢利貪婪凶狠不講情面些,可到底人心還是好的。」

  書玉一聽到這裡就險些笑出聲來,再看酒兒和劉媽媽,也是眼裡遮不住地笑意,喜子自己也想笑,可還是忍住了,繼續說了下去:「聽說小姐要來,雖自己不敢收留,可也不敢隨便就找個地方安置小姐。正巧太太族中有個表親,家在京城郊區,鞍縣有塊田莊,那地方也是物產豐富,不算貧瘠之地。這表親就於莊上尋了戶好人家,也跟太太算掛上點親的,是戶姓孫的人家。這家裡只有一個老太太,兒子和媳婦分家另過,雖同住一個莊上,只不住在一起。老太太守著幾畝田,又有些積蓄,兒子再孝敬些,日子倒過得不錯,小姐要去的,就是這老太太家。」

  書玉聽後,心裡便有幾分情願,一個老太太嘛,好對付。又說喜子說物產豐富,更是禁不住口中就嚥了個口水,也顧不上別的,先就開口問了句:「那鞍縣物產什麼東西最豐富?」

  喜子笑嘻嘻地回道:「最好的就是栗子和棗子,不過現在不是時候,恐怕還不得到嘴。」

  酒兒先就對喜子啐了一口道:「什麼到不到得嘴的,你當小姐跟你一樣,害了饞癆病不成?白問你一句罷了,你就當了真呢!」

  書玉本想隨著喜子的話,也歎息一聲,見酒兒如此說來,倒嚇得將那聲歎息縮回肚裡,不敢吐露出來了。

  劉媽媽聽說家中只一位老太太,也就歡喜起來,她最愛與老人家作伴,先前在潘府時,她本就是潘太太的陪房,有了書玉之後,太太因見她伺候得周到小心,且最是剛直,一點歪心眼兒沒有,遂將她給了書玉,作自己的手眼的意思。

  這劉媽媽因此就一片忠心對書玉,因是對太太擔了責任,便一心一意要教好書玉,從小到大,一步歪路不准行,一個歪心眼不許起的,調教書玉。先前的書玉最怕就是她,不過現在不一樣了,現在的書玉除了怕餓,什麼也不怕。

  這時喜子見劉媽媽將手腳又重新放回車裡去,知道這就行了,便將簾子復又放了下來,口中得兒的一聲,馬兒跑起,再向前去。

  再次經過一席奔波,種種大小不便,及屁股麻了一波又一波之後,車上主僕三人總算聽到喜子將車勒下,口中輕喊:「表小姐,到了!」

  書玉聽見這話,長出一口氣來,總算是到了,自己就快粘在座位上了,肚子也再一次餓了起來,正是心中鬱悶大起之時,好在到了,不然她就有點想要發火了。

  扶住酒兒的手,書玉慢慢下得車來,張眼一望,哦,眼前林木蓊鬱,間雜荊榛,四圍遮以豆籬,正掩著一座清清爽爽的農家小院,由門口看進去,正面,坐北朝南,正屋三間,東西相對也是各三間,四四方方,周正齊全。院子裡收拾得也十分乾淨整潔,雞圈,豬圈,雖有些異味,卻還能看得過眼。

  書玉一眼掃過,便知自己被安排於東邊客房了,原因也很簡單,東邊屋子的窗紙,在暮色中熠熠生輝,一看便知是新糊上的。只這一下,她便對這孫老太太心生出幾分好感來,這才是待客之道嘛!

  這時就聽喜子向院子裡叫了一聲:「孫奶奶!」

  「哎!來了!」老太太聲音倒挺脆,不像老人家,中氣十足,尾音還帶點水聲,書玉一聽就樂了,這老太太,有點意思。

  這就見門內正屋,門簾揭起,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太太,穿著上下一套靛藍色衣裙,由裡頭一步步就出來了。

  書玉遠遠望去,倒覺得對方挺是慈眉善目的,且臉上笑嘻嘻,看上去很容易相處的樣子。衣服也是乾淨整潔,跟這小院給人感覺一樣,不錯,書玉由此又生出幾分好感來。

  不料,待這老太太走出門口,行至面前,書玉細細一打量,出問題了。孫老太太這臉嘛,長得真像一個人,綠豆大的小眼兒,懸膽鼻孔朝天,最是一張大嘴,橫貫東西南北,當然,是張大了的時候。

  書玉緊盯這孫老太太,腦子裡快速檢索起來,誰?這臉長得到底像誰?

  哎喲!書玉看到院子裡正在踱來踱去的母雞,這就一下想起來了,這不正是,前兩天自己還在懷舊頻道裡看過的,天書奇譚裡的,那個狐狸奶奶嗎?!

  這一想到不要緊,書玉本來對這老太太已有的幾分好感,瞬間煙消雲散,別說以貌取人不對,書玉她就是相信,相由心生。

  當下書玉見酒兒和劉媽媽一臉誠心實心,笑著就朝孫老太太迎了上去,心下便知這兩人一定沒看過天書奇譚,也一定是沒見識過狐狸奶奶的厲害,不過不要緊,有我呢。

  書玉遂也就跟在酒兒和劉媽媽身後,緩緩向孫太太走去,臉上帶著笑,心裡提著氣,捏著幾分小心,隨時準備兵來將擋,火來土埋,見招折招,當要化險為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4-8-31 11:31 PM

第五章 狐狸奶奶

      卻說書玉來到農莊,見主人家孫老太太長得有些不善,頗於狐狸奶奶有幾分相似,當下心中提起幾分警意,又見酒兒和劉媽媽懵懂不覺,便小心於二人身後跟著,觀察那位老太太舉動,暗中預備,見機行事。

  孫老太太笑出一臉褶子來,瞇起眼睛直是上下打量這主僕四人,手從袖子裡掏出來,放在胸前直晃蕩,書玉見了奇怪,不知這是何意?

  喜子上來問了聲媽媽好,又從懷裡掏出一封銀子遞到對方手上,口中稱:「這是錢太太給的,我們幾人的一年伙食錢,二十兩銀子。」

  哦,書玉這就明白了,原來手放在胸前是為了接這二十兩銀子呢。

  孫老太太接過銀子,那臉就笑成一朵百折花了,書玉仔細看了半天也沒尋出眼睛瞇到什麼地方去了。

  孫老太太也於同時打量著書玉,見對方正看自己,這就開口笑嘻嘻地道來:「哎喲我的親娘!這就是錢太太說得那位小姐了吧?真是好個模樣,粉撲撲的小臉,紅櫻櫻的嘴,活脫脫說書人口中的嬌滴滴的大家小姐呢!只是小姐這身衣服不太像樣,粗布麻衣的,跟我們差不多了。想來是怕路上有賊惦記,不敢太過惹眼,這樣想法也對,防患於未然麼,呵呵!」

  書玉見這老太太一邊口中說出這話來,一邊卻小眼睛裡放光,如電閃般在車上一掃而過,心裡便就哼了一聲,狐狸奶奶,怕是又想歪心思了。

  我便不說話,看你還有什麼招數!書玉心裡這樣想來,見酒兒有意開口,也從後頭拉了她一把,不叫她說話。

  果然孫老太太見書玉不接腔,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只得自己再次開口道:「這大家小姐出門,想必行頭是不少的。路上穿不得,咱們這鄉下地下也穿不得,到處都是塵土飛揚的,好東西也叫醃漬壞了。你們一個個年輕不知事,初到這裡又人生地不熟的,不如就將東西放於我那兒去,我替小姐收著,到小姐要走那日,保管原樣還給小姐就是。」

  好麼!書玉心裡長讚一聲,不是一家人,他真就進不了一家的門。那頭錢太太收了自己的箱籠,這裡孫老太太就連自己剩下的一點身上的東西也要沒了去,好樣的,厲害。

  酒兒與劉媽媽也明顯有些不滿了,正待開口,書玉瞬間挪移至二人面前,面對孫老太太,突然就是大放悲鳴:「老太太,你不知道,我自家道中落,哪裡還有好東西帶出門來?就身上這幾件,也是錢太太施舍下來的,若不是她,我等只怕滿身補丁,就要叫老太太笑話了!」說著以袖遮面,做泣不成聲狀。

  酒兒以為她是真哭了,心裡難過極了,正要上來勸慰,書玉的聲音,悶悶地從袖子後面傳來:「酒兒,車上還有布帕子沒有?跟我找一條去,這衣服是今兒新上身的,可不能弄髒了,咱們現在不同以往了,凡事還應已節儉為先!」

  酒兒聽後一愣,先不明其意,後見書玉悄悄於袖子後轉過臉來,衝她擠了擠眼睛,心裡有些明白,遂當真上前扶住書玉,二人快步就返回了車上。

  一進車內,書玉立刻打開包裹,將剛才換下來的綾羅綢緞,一件件包入替換的布衣麻衫,仔細將邊角掖入,不叫人看出破綻來

  頭上摘下來的金銀珠翠,書玉與酒兒一人一半,都塞進身上小衣內,好在不是太多,又皆小巧,遂一蹴而就。

  當下書玉捏著條布帕子就下車來了,眼睛揉得紅紅的,肚子裡憋笑憋成內傷。

  酒兒後頭揪著包裹也下來了,她已完全領會書玉的意思,亦是一臉愁眉不展,不過她倒是真心的,不用假扮。

  孫老太太一見這包裹下來了,眼裡的放出的光,更甚比才見那二十兩銀子時所為更加炙熱與期盼,手就上來接了,口中直接就道:「我來拿,你一個小丫頭哪裡知道輕重好歹,我來我來,別碰壞了東西!」

  書玉見她真的上來,腳下作軟,一個趔趄差點倒在地上,手扶住酒兒肩膀時,順勢就將其拿著的包裹扯開半邊,露出裡面粗鄙不堪的內容來。

  孫老太太只瞄了一眼,人便立下不動了,臉上笑也凝住了,一時卻又難以收回,露出的一口白牙,森森然於暮色中發光。

  狐狸奶奶好牙口呀!書玉心中對這老太太又是讚歎一聲,看她走路好似歪歪扭扭,想必不是真的,俗話說,牙好胃口就好,這老太太身體一定不差!腦子也好使,見人小姑娘上門就要搶東西,可惜我不是小白兔,狐狸奶奶你就白費了心了!

  孫老太太這方仔細打量書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個遍,臉上也沒了笑容,眼裡流露出不太友好的意思來。

  劉媽媽見這裡風大,怕書玉吃不消,便對孫老太太說:「這位婆婆,我們於哪裡安歇?走了一天路了,小姐怕早就臉酸背疼了,有勞婆婆給我們指個路,我們這就進去吧。」

  孫老太太用手指了指東邊廂房,口中不鹹不淡就道:「那邊不是?昨兒我還特意糊上了新紙,只當是來了位豪門小姐,大家閨秀,不想竟是這樣一個破落戶,就白糟蹋了我的紙了!也費了不少錢呢!」

  書玉聽見這話,婀娜如風中楊柳,緩緩上前來,溫婉有禮地開口回道:「多謝婆婆替書玉張羅,婆婆說費了錢?不妨事,下回錢太太來,婆婆只管對錢太太說,將那幾個錢要回來就是。」

  喜子聽了,咧開嘴就笑,酒兒與劉媽媽亦想不到,小姐今日竟如此伶牙俐齒,看孫老太太抄手而抱的架式,想必是氣壞了。

  「你們主僕三人睡中間這屋,喜子在是左邊那間,最右邊那間是我堆放雜物的,你們不要去翻,你們只在這裡就是,院裡其餘地方與你們不相干,不是你們的東西,也不許你們亂動。在我這裡,不會虧待你們,一日三餐是全的,不過就要按時用飯,誤了時辰我就不管了,飯菜收進廚房裡不能再拿出來了,你們自己想辦法解決,我這話說在頭面,餓死了也別怪我!」狐狸奶奶這就露出真面目來了,酒兒與劉媽媽聽後皆是愁眉緊蹙,滿心犯難。

  再看書玉,一臉不以為然,不當回事兒,但見她於鄉野暮色中,皓腕纖腰,顧影翩翩,如一朵出水之芙渠,踩著雖是黃土,卻如行於雲霄,氣概豐富,倜儻不群,看也不看孫老太太,這就款款步入東邊,自己的屋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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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8-31 11:37 PM

第六章 第一餐

      話說書玉進屋後,先就著外頭昏暗的暮色打量了下屋裡情況。桌椅板凳炕,幾件簡單的傢俱,水壺水杯,並些生活用具散亂地放在桌上,一個小黃泥爐子呆頭呆腦坐在地上,牆角堆了一小撮柴火,想是預備晚上燒炕的。

  酒兒和劉媽媽隨後跟了進來,見些狼狽景象,心裡皆灰了大半,劉媽媽撈起袖子,又想要抹眼淚了。

  書玉倒不在乎,除了吃,別的方面她總能將就,於是安慰劉媽媽道:「媽媽別傷心,到底咱們也沒被賣進窯子裡去,情況總不算太糟,是不是?」

  劉媽媽一聽更加傷心,小姐這話說得,明顯是受了過分刺激,有些不太理智清醒了。書玉幫酒兒放下包裹,又小心將身上所藏的珠寶盡數都掏了出來,掉頭就在地上走來走去,並不住用腳去踩地下的青磚。酒兒和喜子見了好奇,前者便問:「小姐你這是做什麼?」

  書玉不理,只管在地上踩來踩去,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總算叫她找出一塊有些鬆動的磚塊來,她得意地沖酒兒甩了個眼風,怎麼樣?懸疑美劇不是白看的!這種地方,總是有塊地磚不牢,所謂最佳藏寶地點!

  要擱許寧,是不敢這樣藏東西的,不過現在不要緊,這裡的人多半是看不到美劇的,這樣也就夠了。

  喜子已經明白了書玉的意思,當下便蹲下身子,從牆角揀起根粗枝,將那塊靈磚撬起,又將地下的泥挖出一堆來,好,一個天然的保險箱就出現在屋內眾人眼前。

  書玉與酒兒將所有頭面全部包進塊玉色羅帕裡,小心翼翼放進地下的保險箱,酒兒還在上頭厚厚灑上一層黃土,這才叫喜子將磚塊又蓋了上去。

  好了,書玉這下放心許多,她裝作沒看見劉媽媽的眼神,轉身沖酒兒和喜子問道:「什麼時候吃飯?」

  「剛才孫老太太說了,飯已經好了,菜還得準備一下,不過也快,一會就送來。」喜子答道。

  「來了來了!催命鬼一樣,你們這一路上沒吃東西還是怎麼的!」孫老太太一手端著個食盤,一手推門,就在書玉和喜子說話的當兒,老太太已經站在屋裡了。

  書玉一見晚餐送到,臉上頓時神彩飛揚,容光煥發起來,古代的美食呀!她從小最愛看古典小說,尤其愛看其中談飲論食的部分,那一字一句,皆打在她這個吃貨的心上,因為吃不到嘴,就總覺得是天下最好吃的東西,直到現在,老天可憐有心人,總算能叫她如願以償了!

  孫老太太在書玉貪婪的目光注視下,將一大碗飯,和一小碟菜從盤子裡端了出來,重重放在桌子上,口中嚷道:「那邊櫃子裡有小碗,這飯你們就自己分吧!」

  書玉怔怔地等了半天,見老太太將盤子收起來抱於胸前,這才反應過來,一菜一飯,這就是全部了?這就是她們主僕四人的晚餐了?

  算了,先看看再說。書玉探頭向桌上一瞧,一股怒火直接就從她的腳心,直燒到頭頂,一大碗糙米飯,一碟子大頭鹹菜!這就是她這個自稱為天下第一吃貨來到這裡的,第一頓正餐了?

  士可忍孰不可忍!

  書玉正要張口怒斥之時,孫老太太許是看出苗頭來,又許是自己也有些心虛,倒搶在她前面開口了:「別嫌少!這飯已是足夠了!我兒家中請三個長工,一頓也不過這些!還有這菜,你們自己聞聞,這一屋子的香油味,我是用正宗新搾出來的芝麻油拌過的!算是厚待你們了吧?那幾個長工都只能吃乾鹹菜!你們又不用幹活,吃這個已經不錯了!喜子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告訴你,這裡前頭是山,後頭有塘,你們幾個年紀輕輕,有手有腳的,想要好的,自己尋去呀!不過我可告訴你們,別人田里的莊稼可別動!莊家人將自己田里的作物看得比命還重,你們幾個要是因為偷人地裡東西,被報官還是小事,只怕就地將你們幾個正了法,也不會有人出頭替你們喊冤!」

  幾個句話下來,書玉聽得眼珠子就快掉下來了,卻也無可奈何。老話說得好,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下他高貴的頭顱。

  酒兒正要衝到老太太面前,跟她再理論二句,書玉將她攔了下來,口中輕飄飄回了一句:「這飯菜很好,又叫您老人家費心了,書玉實在過意不去,待舅母來時,就請她親自代書玉道謝吧。」

  孫老太太聽了這話,臉上稍稍有些掛不住了,口中只作咳嗽一聲,掉臉轉臉就走出去了。

  酒兒看書玉愣愣地望著桌上飯菜發呆,心裡不忍,遂從自己袖口裡掏出個東西來,遞到她面前。

  書玉定睛一瞧,立刻就眼發綠光叫道:「你怎麼還有?哪裡來的?」

  原來酒兒送到書玉面前的,是一隻雞翅膀,並連著後頭一大塊前脯。

  酒兒見問,不好意思地笑著回道:「小姐沒看出來?這不是小姐下午撕給我的?我吃了糕和鴨子肉,已經儘夠了,就將這個收起來,怕到這裡路遠,小姐半途腹饑,找不到打尖的地方。沒想到,路上沒用上,現在倒正是時候拿將出來了。」

  書玉接過這救命的雞翅膀,眼含熱淚,是真的湧出淚水來了。

  當她還是許寧的時候,她從小就練出了一張巧嘴,媽媽是好廚師,爸爸是良易牙,從小到大,她們家的餐桌總是最讓小區其餘人羨慕的。她家境不算富裕,小康而已,可父母最捨得,也是最善於用錢的地方,除了她的教育,就是她家的餐桌了。

  想到這裡,書玉咬下一塊雞肉,這就淚流滿面了。若是在未來(還是聽著彆扭),她這會兒應該坐在父母中間(如果不加班的話),美美地吃她這一天當中,最可口,最精美,最溫馨的一餐飯了。

  可現在呢?糙米飯!大頭鹹菜!還說什麼屋子裡都是香油味,書玉忿忿不平地想,恐怕得將那鹹菜塞進鼻孔裡,才能勉強聞到一絲絲油味吧!就老太太這態度和信用,不是哈喇油就好了,還新搾的!

  這不玩我呢嗎?老天爺,我沒幹過什麼壞事吧?許寧也算得上孝敬父母,厚交良友吧?!也沒說過什麼領導的壞話吧(大概程度上)?!也沒跟同事交過惡吧(才進公司半年,還沒機會)?!

  書玉將一腔怒火全發洩到雞翅膀上,風捲殘雲般的,就只剩下骨頭了。

  喜子默默將碗筷取出來,用他帶來的乾淨的布擦過一遍,這才交到酒兒手上。酒兒淺淺撥了一小碗飯,猶猶豫豫地放到書玉面前。

  吃,為什麼不吃!書玉狠狠將飯扒進嘴裡,吃飽了才有力氣去尋找下一頓飯!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隨著肚子容量的漸漸飽和,書玉的心情也慢慢好了起來,再看面前的飯菜,也不是那麼不可下嚥了。

  老天爺其實待你不薄!就說這飯吧,正宗糙米飯!在遙遠的未來,這可比大白米飯還是貴上許多,就更別說這是有機的了!還有這菜,看著是寒酸了點,不過這好歹也是無防腐劑,無色素添加劑的天然健康食品呀!

  嗯,書玉將最後一口飯,就著一小口鹹菜送進了肚裡,健康最重要!還有,能吃飽也一樣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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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8-31 11:40 PM

第七章 謀生計

      書玉主僕四人草草將晚飯吃完,酒兒將桌面收拾乾淨,點燃一支蠟燭,屋內頓時亮堂起來,喜子出去打水進來,劉媽媽抄起塊抹布,一會工夫就將屋裡擦拭得乾乾淨淨,清清爽爽,這會兒再看,就覺得屋裡有些人氣了。

  書玉一個人,乾坐在炕沿上發愣,她還不習慣被別人伺候,見人人都手中有活,自己卻閒著,手就有些癢了,這時她看見地下小爐子還沒生火,便噌地一聲蹦下地來,手伸向爐子,預備動手了。

  「小姐別動,這活小姐哪會幹?再說,也不能在屋裡生,不然弄得一屋子都是煙!喜子,你把這東西拎出去,放到門口生好了再拿進來。小姐你快坐下,這地下都是灰,等我掃完再下來。」劉媽媽連珠炮似的一口氣把話說完,又硬將書玉推回炕上坐下。

  書玉無聊地看著地下三人忙來忙去,我不會幹?我會幹得可多了,以後找機會讓你們見識見識!

  酒兒將碗筷拿到外頭廚房裡,洗涮乾淨後,匆匆跑進屋裡來,捏著手直喊:「好冷,好冷!」

  喜子點頭道:「可不是?這會子才二月天氣,白天還好,晚上就不行了,都上凍了!」

  酒兒將手放到嘴邊渥著,委屈地開口道:「要是還在府裡,哪用我們來做這些事?只管收下去就行了,這會子就該陪小姐玩樗蒲,打雙陸消食了!現在倒好,自己動手洗碗就算了,還儘是涼水,凍得我手生疼!」

  書玉聽見,心裡好生不忍,將酒兒叫到自己身邊,握住她的手道:「可憐的酒兒!我替你捂捂吧。以後別去大廚房裡洗了,孫老太太不捨得叫咱們用她的熱水,咱們自己燒水來洗就是!」說完她打量了下屋裡,覺得還少許多生活必備品,當下心下惦量了一番,掉頭對喜子道:

  「喜子,你明兒要回城給錢老爺覆命去,正好去街市上,買些盆缽,用來洗東西物件的,大小你就看著買,爐子咱們有了,還缺些鍋呀鏟呀,燒飯用具,喜子你也去買來,油鹽醬醋,通通買來,以後飯好便罷,若不得吃,咱們也好自己想想辦法。」

  喜子聽後點頭,笑著回道:「倒沒想到,堂堂尚書家的小姐,還知道這許多,我原以為,小姐是嬌客,除了吃玩,是什麼事不理的呢!」

  劉媽媽一聽就不樂意了,正要開口駁斥,書玉攔住她,自己款款述道:「所謂身處何位,便謀何慮。現在我已不是尚書小姐,這些事正該學會料理,家裡經了這麼大的事,父母流放在外,若我還跟以前一樣,只知吃喝,不替父母分憂,將自己和你們照顧好,豈不成了個不孝之人?也對不起父母從小教養我一場了。」

  這話說得,在情在理,劉媽媽就不說了,衣袖早已掩在臉上,就連酒兒和喜子聽了也是眼圈紅紅的,心裡感動不已。

  書玉嘴上說得振振有辭,其實心裡就一句話,大學幾年,宿舍生活不是白過的!

  喜子忽然臉有難色,嘴裡吞吞吐吐,有話不敢說,酒兒見此,也想起件事來,有些為難地看著劉媽媽,劉媽媽不說話,只管拭淚。

  書玉心裡明白,邊將酒兒已經暖和的手放下,邊拿起炕上的衣服包裹,動手解開。

  酒兒忙上前阻止:「小姐別動那個,叫喜子跟他家太太要去!收了咱們那許多箱籠,就給二十兩銀子,也太過分炕人了!怎麼樣也得再吐些出來!別的不說,只說小姐那幾箱古玩,能換多少個二十兩了?錢家也實在欺人太甚!」

  書玉搖搖頭,將包裹裡自己早起穿出來的,一件紅地纏枝牡丹芙蓉紋金寶地錦貂鼠皮袍,一件月白色領蘭花刺繡皮襖,一條青碧色折枝辛夷花刺繡天馬皮裙通通翻了出來,又收疊得整整齊齊,重新用包裹皮包好,繫緊交到喜子手裡:

  「行了,這總也值些,你們小廝整日街市上跑,知道去哪裡換錢,換到銀子就去買東西吧,仔細著些就是。」

  喜子重重點頭,小心將包裹接了過來,捧於手中。

  酒兒和劉媽媽眼淚汪汪地看著那個小小的布包,心裡難過又捨不得,書玉安慰她們:「這些不過身外之物,在這鄉野農莊裡,又佔地方又無用,不如換些咱們能用得上的物件,倒值當得多。」

  劉媽媽心中十分欣慰,一路上她只是擔心,平日裡嬌滴滴,什麼事也不會做的潘家大姐,初到這鄉下地界,只是諸事不慣,就有苦頭吃了。沒想到,書玉倒比自己和小丫頭酒兒適應得還快,家裡出了事,父母不在身邊,自己淪落到如斯田地,她竟一絲不亂,看她出門後說話行事,不卑不亢,知禮豁達,端莊的樣兒一點不改,且看我們難過,還反倒過來勸解。果然大家閨秀,看這樣子,現在經點子磨難,只怕後頭還有大福呢!劉媽媽想到這裡,微微點了點頭。

  這時酒兒順手摸摸炕上,覺出涼意來,看牆角堆了些柴火,便過去拿了些來,卻不知如何使用,眼巴巴看著劉媽媽,又看看喜子。

  不料書玉坐在炕上笑了起來,開口說道:「傻丫頭,這些如何能使得?快去外頭撿些乾草枯根來,要先引火才能燒呢!」

  喜子也笑了,卻有些詫異地看著書玉道:「小姐連這也知道?正經酒兒是個丫頭,她也不會呢!」

  酒兒臉紅脖子粗地回道:「以前在府裡,這種活兒哪用我幹?咱們家是專有人燒炕的!你以為跟你們錢家似的,一個人幹八樣活哩!」

  劉媽媽也好奇地問書玉道:「小姐你怎麼知道這些?從來不見你跟燒炕的房媽媽說過話。」

  書玉哦了一聲,又想了想,過後方緩緩回答道:「我從書上看來的。」

  喜子點頭:「原來書上也有這些事,我以為儘是大道理呢!」

  眾人齊笑起來,書玉也笑,心想你們以為,我會告訴你們,我許寧是從姥姥家學來的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4-8-31 11:43 PM

第八章 好心燒出禍

      在書玉的口頭指導,喜子的動手實踐下,一座小土炕被燒得漸漸就熱乎了起來,酒兒拍著手笑道:「好!小姐的書真不是白念的!」

  劉媽媽嗔道:「看這丫頭說這不通的話!敢情老爺手把手地教小姐識字,唸書,就是為了在這個時候,在這裡燒炕了?」

  眾人哈哈一笑,也算苦中作樂了。

  劉媽媽跟著笑了幾聲,卻望著炕上幾床薄薄的棉被犯了愁,這不乾不淨的東西,小姐如何使得?再說也不夠暖和。

  喜子看出劉媽媽的心思來,乾不乾淨他沒法子糾正了,可要暖和,把炕燒熱了不就行了?當下也不多話,喜子將堆在牆角的柴火全部塞進了炕洞裡,這下就應當不冷了吧?

  書玉正被酒兒伺候著洗臉洗手,卻在盆裡悶聲悶氣地對喜子道:「喜子,我還想起件事來,你明兒出去,替我再帶幾本書回來。」

  喜子一愣,撓撓自己的腦袋,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回,酒兒邊將手裡的手巾糾乾,邊嘲笑喜子道:「小姐,帶別的東西也就罷了,叫他帶書?不成了叫聾子買爆竹,叫瞎子買花燈了嗎?他不識字的!」

  喜子撇了撇嘴,回了酒兒一句:「我是大字不識一個,不過敢問酒兒姑娘,您老識得幾個?」

  酒兒小胸脯一挺:「小姐教過我,我認識酒兒兩個字!就比你強多了!」

  喜子眼睛一斜,嗤之以鼻,書玉這裡淨完手臉,笑著解開二人道:「行了,喜子不識字也不要緊,我寫在紙上交他帶去書店,叫夥計照單子拿出來就是了。」

  劉媽媽搖頭道:「小姐,這兒可不是咱們潘府裡呀,這破地方,沒紙也沒筆,更連一滴墨汁子也沒有。」

  哦,對!書玉忽然想起,這個年代,紙筆如文化一樣,不是人人都擁有的,義務教育還未能普及大眾,這可真就難住她了。

  這時就見喜子狡黠地一笑:「小姐只管告訴我,我記性好著呢,多少字都記得下來,你說出來,我背一遍,保管沒錯!」

  書玉當即就眼睛一亮:「真的?喜子你真有這麼好的記性?我這就一起說給你!」

  酒兒眼珠子一轉,對書玉道:「小姐算了,明兒臨走時再說吧,現在說,一覺下來這猴子就該忘了。」

  喜子拍拍胸脯,豪爽地承諾:「你們還不信?小姐你現在就只管說,我保證一樣不錯!只樣原樣複述給書店的夥計,不就行了!」

  書玉擊掌而讚:「好樣的!我信你!」當下她按記憶中所能想到的,所有有關飲食的,這個朝代所有的,古書名稱全部報了出來,喜子半閉著眼睛,她說一句,他就跟著嘴裡振振有詞地跟上一句,一會工夫,書玉說完,他也記完,立刻複述一遍,果然一字不差。

  見書玉不住點頭誇讚自己,喜子得意的了不得,若能給他加上條尾巴,這會兒就該翹上天了。

  酒兒似見不得喜子這輕狂的樣兒,啐一口到地上就斥道:「好個猴三兒!我偏看不上這小樣兒!骨頭輕得沒份量了吧?吹一口氣能上天了吧?還不快去自己屋裡燒燒炕呢!一會兒凍貼在上頭,沒人替你揭背翻身!」

  喜子不理她,笑嘻嘻對書玉道:「小姐放心,我一定把事辦得妥妥帖帖!」

  書玉笑著點頭,又見屋裡沒了柴火,有些擔心地對喜子說:「你燒什麼?」

  喜子大度地揮了下手道:「這是鄉下,到處都有可燒的枯枝爛葉,小姐放心,我一會自己外頭撿去。」

  當下喜子自行出去料理,劉媽媽將被褥整理好,有些為難地對書玉道:「小姐,我知道這是委屈你了,不過現在也只能如此了,小姐就睡中間吧,我與酒兒一人一邊,給你把守著。」

  書玉嫣然含笑,娓娓安慰劉媽媽道:「媽媽又說這話?這樣就很好了,想想在外的爹娘,我還不知足?今天湊和一晚,明兒咱們好好將這屋裡整理齊全,萬事開頭難,過後就好了。」

  劉媽媽直點頭,又對酒兒道:「這才是正經大家閨秀呢,到了什麼境地都不失身份,不求人,亦寬待仁厚,這方得福蔭庇佑。酒兒你能跟著小姐,只怕也是上輩子修來的因德。」

  酒兒亦點頭不止,柔聲對書玉道:「小姐向來對我,情如姐妹,我能得此明主,自是前世修下的好處。」

  書玉將二人的手握於自己手中,重重擺動二下,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三人收拾乾淨後,皆躺下就睡,書玉一日奔波辛苦,頭一挨枕頭,睏意就上來了,漸漸眼眉滯澀,顯見得就要沉入夢鄉。

  且慢!為什麼身子下面這麼熱?書玉翻了個身,還是熱!再翻,又翻,就聽得身後炕上都是翻來覆去的聲音,一個字,熱!二個字,太熱!還是二個字,煎餅!

  酒兒實在受不了,一把掀開被子,只穿小衣就竄下炕來,嘴裡直罵猴樣狗材,這是要燒死我們還是要烤熟了吃?!

  書玉憋著笑,竭力勸說道:「算了算了,喜子也是好意,你沒見人家一點柴沒留給自己?說不准這會子還在外頭揀樹葉子呢!你別錯怪了他。」

  酒兒怒道:「撿樹葉?我看他是去偷揀野果子,預備配著烤肉一塊下酒呢!」

  書玉再也憋不住了,從炕上會起身來,捧著肚子就哈哈大笑,劉媽媽也跟著一塊笑,又對酒兒道:「這兒只你最嫩,一會當你就是頭菜,只是剛才下來得急了,後背還沒怎麼熟透,快些麻利地上來,再將那生處烤過!」

  酒兒本是一肚子氣,聽見這話也笑了,三人狂笑一氣,直笑到山河動容,飛沙走石,天地變色,風起雲湧,這笑聲在這間不大的小破屋裡,彌天蓋地,洋洋灑灑,直到將第一個角落都填滿,直到三人笑得手顫腳抖,頭暈腹痛,方才漸漸停了下來,這一天所受下的委屈與不滿,便通通在這爽潔朗利的笑聲中,消散無影了。

  睡在隔壁的喜子聽見這笑聲,自己忍不住嘴角也上揚了起來,這潘家小姐,跟別的小姐不同,不賴!

  孫老太太正要朦朧睡去,這時忽然聽見,從書玉屋裡傳出來大笑聲,她睡眼惺忪地想,這家小姐,跟別的小姐不同,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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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8-31 11:47 PM

第九章 夜宵

      書玉與酒兒,劉媽媽對付著睡了一小會兒,到底還是難以入眠,倒不完全是因為炕燒得太熱,現在熱力已經過去,而是有種奇怪的聲音,叨擾著她們。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書玉從被子裡伸出頭來,左邊看看,右邊看看,酒兒睜大著眼睛,劉媽媽瞇著一條縫,三人心照不宣,又同時笑了起來。

  書玉摸摸自己的肚子,有些難堪地對二人開口道:「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它就是要叫,我捂都摀不住。」

  劉媽媽安慰她道:「小姐不用不好意思,想是晚飯油水少了,這會子正該餓了。」

  酒兒也附和道:「是呀小姐,我也一樣餓了,都怪那老太太,一點油不捨得下,還說嘴呢,反正我吃進肚子裡,又鹹又酸又澀口,一點吃不出芝麻油味道。」

  書玉無可奈何道:「只有忍一忍了,今晚熬過去算了,明兒喜子帶回器具來,咱們自己弄些好的來吃,就不用受這餓氣了。」

  劉媽媽點頭,卻歎了口氣道:「若這會子還在咱們府裡,要吃什麼沒有?廚房裡流水似的不斷人,灶頭也從不熄火,這時候有些冷了,來碗冬筍蝦油口蘑麵,那就最好了。」

  酒兒眼裡閃著光,將被角壓得緊緊地,也小聲參與道:「是呀,不過我不愛吃麵,一股子酸氣,要是我,就要來碗甜蜜蜜的八寶素粥,多加些烏梅薄荷蜜汁,熱呼呼地喝下去,那叫一個美呀!」

  書玉只是聽著都口水橫流,這些名詞,這會兒聽在她耳朵裡簡直比天宮中,王母娘娘的蟠桃還要誘人許多倍,這會兒她又有些抱怨自己運氣不佳了,為什麼不早點穿到這裡來?好歹吃上一頓尚書府裡的好飯好菜再叫流放出來呀!

  「小姐,你最想什麼吃?」劉媽媽見書玉半天不吭聲不接話,便開口問道。

  我?我現在最想吃我爸爸親自掌勺的火腿雞蛋炒飯!那飯是正宗泰國茉莉香米煮出來的,粒粒纖長細幼,圓潤油滑;火腿老爸偏愛宣威勝過金華,選腰封中段,全瘦部位,切成丁狀,下熱鍋煸香;雞蛋則是從姥姥家帶來的草雞蛋,自家散養吃蟲子長大的,個頭不大,可打出來,殷紅的蛋黃就佔了大半,三樣缺一不可,再加上老爸的手藝,唉!嚥口水,嚥口水!從今往後,此味只待夢中憶,想到這裡,書玉黯神傷。

  「我知道,劉媽媽難道忘了,小姐最愛就是廚房裡靖婆子做的紫玉栗粉糕嘛!老爺總說,夜深時不宜食用這種不好消化的糕點,可小姐就是忍不住,每次去要,靖婆子不給,小姐還說是要給我吃的,這才到得手呢!」

  酒兒快語幾句,將劉媽媽的愁腸又勾了出來,她抬頭看年窗外一彎殘月,低聲歎道:「唉,也不知老爺太太,到了哪裡?」

  三人皆沉默下來,各懷心事。

  這時聽得外頭有聲響,酒兒仔細一聽,發覺是有人在叩門,一時三個女人都有些慌張起來,書玉心跳過速地坐起身來,心想不會第一天晚上就遇上賊了吧?

  「開門,小姐,是我!」

  酒兒小心跳下炕來,湊近一聽,口中呸了一聲道:「喜子你昏頭了?現在什麼時辰了?小姐跟我們都歇下了,怎麼給你開門?你進來成何體統?你們錢家就這家教規矩?」

  喜子在外頭跺了下腳,著急地小聲催道:「我知道你們歇下了,快開門,我給你們送好吃的來了!」

  書玉一聽有好吃的,忙不迭地就叫:「快開門,叫他進來就是!」

  劉媽媽忙道:「不可!這如何使得?我們身上皆是小衣,酒兒和我也罷了,小姐這樣成了什麼了?不可,不可!」

  書玉無奈,想想也是,穿著睡衣呢,怎麼見客?不過有吃的可不能輕易放過,她吩咐喜子:「你把東西放在門口,酒兒出去拿時你轉身不許偷看!」

  酒兒惡狠狠地加了一句:「若敢偷看不轉身,我手上的指甲不是玩的,眼珠子不摳出你的來呢!」

  喜子嘴裡嘀咕著:「好心沒好報,我那邊聽見你們餓了,到處尋才尋出這幾個來,早知道你們這麼凶,我何必費這個事,自己一股腦都吃了不就完了?」

  酒兒小心翼翼地開門,向外探頭張望,聽見這話又回了句話道:「沒說你存了壞心,不是防個萬一嗎?若當真忌諱你,小姐的衣服還能交給你?」

  喜子想想也是,當下心裡也舒坦許多,遂將幾個黑呼呼,硬梆梆的果子放在門口地上,自己一閃身,躲進隔壁自己屋裡去了。

  酒兒伸手來拿,觸手冰涼,硬若磐石,心想這什麼東西能吃嗎?一時也管不了那許多,又怕驚起孫老太太來,惹出麻煩事,趕緊一袖子掃進屋來,又將門嚴絲合縫地閉緊,這才長吁一口氣,放下心來。

  書玉坐在炕上,有些等不及了,見酒兒拿起那東西來,就著窗外月光細瞧,自己就先叫起來:「拿過來給我看看!」

  酒兒笑道:「小姐趕是真餓了,這急得了不得的樣兒!」說著就遞上一個來,又送一個給劉媽媽手裡。

  書玉嘿嘿笑著,不好意思地接過酒兒手裡的果子,先放在鼻子底下一嗅,嗯?有點意思,是它?

  劉媽媽與酒兒同樣聞過,三人這就抬起頭來,一起嚷出聲來:「凍柿子!」

  喜子隔壁聽得清清楚楚,將自己手裡的那個也放於鼻尖輕嗅,輕輕笑了出來。

  酒兒敲了敲兩邊屋子相隔的那堵牆,問喜子道:「哪來的?」

  喜子笑道:「老太太收在雜物房裡的,一個個掛在北牆上,初春寒氣尚重,就凍得跟石頭似的了。」

  書玉將這小寶貝放在手心上慢慢摸娑,屋裡炕上又熱,一會兒柿子就軟了下來,眾人正要動手,劉媽媽忽然攔道:「不可,孫老太太發現了怎麼辦?」

  酒兒將頭一偏身子一挺,氣勢洶洶道:「那又怎樣?收了二十兩銀子,就用那些粗飯爛菜來打發咱們,吃她幾個柿子還是便宜的了!」

  劉媽媽還是有些猶豫道:「話是這樣說,可到底咱們外頭來的,不知這裡人情是故,又不熟悉地頭,若來上來就處僵了,往後可就難說了,畢竟咱們住著人家的屋子呢!」

  書玉擺擺手,婷婷含笑道:「不妨,不妨,大家只管享用,我自有妙計,保管孫老太太發現不了,就發現了,我也有現成說辭,必不至於鬧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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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8-31 11:50 PM

第十章 生火

      聽書玉說她自有妙招之後,眾人本已餓得受不住,這下徹底放下心來,正待動手,書玉卻多吩咐了一句:「從柿蒂開始,小心撕開口子,別把皮弄破了,我還有用呢!」

  連喜子在內,三人整齊應聲,這就都沉默下來,專心對付手中的美食。

  書玉用左手食指指甲,輕輕從柿子頂上劃開條小縫,將蒂把捏起,一個小小柿子盅成形,深橘紅色的果肉,光澤如水晶一般,晶瑩光亮,書玉小聲嚥了口水,從頭上拔下那支月白石銀簪子,挑起一絲果肉放進嘴裡。

  嗯!好!書玉眼睛睜得老大,又看看週四酒兒和劉媽媽,見各人手中一根簪子,閉著眼睛,抿起嘴唇,嘿嘿,享受啊!

  柿子凍過之後回軟,果然別有一番風味,肉豐蜜甜自不必說,與新鮮時相比,雖減二分柔腴,卻又多三分成熟,香氣更濃,且涼沁心脾,寒凝齒頰,正好被炕火熏得頭昏,這一個柿子下去,當真是芳洌沁齒,清新爽目。

  不過片刻,一個柿子告罄,書玉意味未盡,舔舔嘴角,又看看兩邊,酒兒和劉媽媽正將簪子重新插回頭上,亦舔嘴咂舌不止。

  書玉正待開口,喜子那邊說話了:「真好吃,可惜太少了,再來一打我也吃得下!」

  酒兒最好跟他抬槓,這時趕緊就啐了一口道:「行,就你厲害,看吃完就叫你守著茅房去!一夜回不得房!腿不蹲折了你!」

  書玉與劉媽媽哈哈笑了,喜子忙提醒道:「小聲些,小聲些!別叫那邊聽見了!」

  一語提醒書玉,忙對酒兒道:「快快,把這幾個柿殼子放到窗台上去,再把那邊桌上剩下的涼水注進去,然後把柿蒂蓋上去!」

  酒兒一聽就明白了,抿嘴笑道:「小姐這個主意不錯,叫那老太太吃一嘴冰渣子去!」

  書玉嘿嘿笑著,催促她快去,酒兒咯咯笑著,依言行事,又叫喜子也一樣照辦。

  外頭比屋裡冷上許多,放在窗台上的水柿子一會就又凍上了,一個個圓鼓鼓的,粗眼看去,一點看不出差別來。

  喜子溜出來,將這幾個喬裝打扮過的贗品重新放回老地方後,一路竊笑,回屋自睡去了。

  翌日,天剛剛有些放光,孫老太太就在外面打門了:「當真是富貴小姐,睡到這會兒還不起身!我是伺候不起,後頭還有幾畝薄田呢!早飯我放在外頭了,凍硬了自己熱熱!廚房裡水缸裡的水你們可以用,不過用完了得替我擔滿!院子後頭有井!灶頭不許碰!不許生火!若叫我看見煙囪冒煙是不依的!」

  酒兒睡眼惺忪地披著褂子起來開門,嘴裡輕聲說了句:「孫婆婆真早!」

  孫老太太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口中不屑道:「這還早?農人不能與你們相比,吃現成飯,也不用自己掙食,我們是手停口住的,不早起吃什麼?說起來,你們這會兒也不算大家小姐丫鬟了,都成了個破落戶了,怎麼還這麼懶?」

  酒兒氣得就想回上一句,卻被書玉叫住了,回頭見她已經穿好衣服站在自己背後了。

  書玉輕輕將酒兒推回屋裡,眼波流轉,顧盼生輝,溫婉有禮地開口道:「孫婆婆說得有理,我們現在不同以往了,是該勤儉些才好。婆婆這就下地了?小心慢走,這會子露水還未消融呢,路滑難行,婆婆可要走好。」

  孫老太太聽這話倒甚是在情有禮,又見書玉態度謙和,也不好再板起面孔來訓人,只得哼了一聲便走了。

  書玉衝她背影吐吐舌頭,心想這算什麼,我以前老闆比你厲害多了!

  劉媽媽也已經起身,一邊收拾被褥一邊不滿道:「這老太太嘴頭子夠狠的,左一句破落戶,右一句破落戶,也不管人面上下不下得來台!」

  喜子揉著眼睛過來,酒兒便叫他外頭生爐子去,好燒水給小姐洗臉,喜子點頭出去了。

  書玉見自己還是沒事可幹,心有不甘,叫住喜子道:「喜子你去廚房打水,我來點爐子吧!」

  酒兒忙走到書玉身前攔住,慌道:「小姐不行,仔細燒了手!」

  喜子也說:「這活不是小姐幹得了的,還是我來吧!」

  書玉將臉一板:「你們都小看我!咱們在這裡日子長呢,當真我就什麼都不幹了?」

  酒兒見小姐真的生氣了,不安地看向劉媽媽,後者於心中歎氣,沖酒兒點了點頭。酒兒只得慢慢挪開,眼巴巴看著書玉出去了。

  「劉媽媽!你真忍心讓小姐自己去燒火?小姐從小到到,柴火長什麼樣都沒見到,從來得到她屋裡的,都只有精挑細選過的上好銀霜炭,小姐連手也不用動一下,都是我來添放。你們說,她哪裡知道怎麼點火生這土爐子?」酒兒透過窗戶紙向外張望,有些擔心地對劉媽媽抱怨道。

  「不然怎麼辦?小姐說得也對,在這裡時間長了,總有要她動手的時候,她既然願意,就叫她去做吧。都已經成這樣了,再按府中規矩來辦,就不合適了。不過她一個人也確實不行,你去外頭看著點,必要時幫幫手,實在不行就叫喜子。」劉媽媽苦澀地說道,聽見酒兒的話,她心裡也自是心疼不忍,這時卻亦無可奈何了。

  酒兒忙打開門出去,不料眼前一幕卻叫她大吃了一驚:書玉小心翼翼地翻動著爐洞裡填著的,一小堆地下扒拉來的乾草絨根,那裡面鬆鬆覆蓋著小撮喜子剛才廚房灶裡弄出來的熱灰,只見書玉用手中一根枯枝慢慢撥著,邊撥邊轉,就聽得蓬地一聲,火苗竄起,這就著了。

  書玉見火起,趕緊塞進乾樹葉進去,火漸漸旺起來,她這才又放進些枯樹枝進去,抬頭沖看傻了眼的酒兒一笑:「怎麼樣?我說過我可以的。」

  酒兒愣得死死的,一句話也說不出口,書玉心裡得意極了,心想許寧放暑假時,在鄉下姥姥家那一個月不是白住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4-8-31 11:52 PM

第十一章 早餐

      書玉獨自一個人,竟能將爐子生出火來,酒兒看得目瞪口呆,劉媽媽聽見外頭沒聲音,覺得奇怪,出來瞧見了,也驚異不已。

  書玉站起身來,示意喜子將盛滿水的,黑糊糊,髒兮兮的水壺放到爐子上,有些嫌棄地對喜子道:「這水壺也太髒了,昨兒晚了,沒看得清楚,你今天得重買才是。」

  喜子點頭,沖書玉豎起大姆指道:「小姐當真厲害得緊!別人我不敢說,錢家小姐是一定幹不了這個的!」

  書玉搖搖頭,正義凜然道:「無他,時勢造英雄也!」

  水燒好後,眾人一一淨面梳洗。喜子正要開口問早上吃些什麼,卻見冷冰冰幾個玉米餅子,歪七扭八地扔在桌上,酒兒將水盆裡的水潑出門口,嘴裡氣憤不堪道:「這是什麼東西?要擱以往,府裡的老鼠都不吃這個,又冷又硬的,也不怕崩落了牙!」

  書玉上來,不吭聲地拿起一塊,放在鼻子裡聞了聞,氣味倒是不錯,一股新鮮玉米麵的甜香,想來是老太太昨兒做出來,擱了一夜,這種天氣,不凍成石頭蛋才怪。她又用這東西敲了敲門牙,梆梆作響,生疼。

  酒兒看見後,更加怒不可遏:「小姐別看了,這東西如何能進嘴入口?餓死我也不吃!」轉而又對喜子發火道:「你的好主子,錢太太,就讓我們吃這些狗不理的?別說收了我們家小姐那麼多箱籠,昨日你也是親眼瞧見的,就看在往日親戚熱乎勁上,也不能做出這種事吧?」

  喜子自然也不喜歡那硬得落地蹦三尺的玉米餅,可他也不喜歡酒兒辣嗆嗆的口氣,遂不服氣地強嘴道:「我們太太又不知道,那孫老婆子是這種人物?再說,太太也是托了別人才找到這地方,也許太太不知實情呢?」

  劉媽媽也聽不下去了,望著喜子直搖頭道:「好小廝,知道你是忠心不二,可你們家主子也太不給你長面。錢太太托人,才找到這裡?若不托人呢?看她那天嘴臉,若我家小姐真住進你們錢家去,指不定就要下廚房做個燒火的丫頭,也真難說。還有你家小姐,那小邊鼓敲的……」

  三人正說得各有委屈,忽然鼻息間聞見一股子熱呼呼,香噴噴味道,沒錯,是玉米麵的香氣,還帶上些焦糊熱氣,正是飢腸轆轆之時,聞見這味兒,倒是著實誘人得很。

  三人同時轉頭去尋,見書玉正將那幾塊玉米餅,沿爐邊貼成一圈,原來剛才他們聞見的,正是餅子被爐火烤出來的微微香氣。

  酒兒不敢相信地望著書玉,這還是她從小跟到大的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媚怯怯,嬌滴滴的尚書府小姐嗎?

  「酒兒,劉媽媽,快來趁熱!這東西熱著就軟了,喜子接著!」書玉按按爐邊的餅,覺得差不多了,伸手招呼眾人過來,又隨手揭下塊來,卻被燙了一下,趕緊就扔給了喜子。

  喜子齜著牙咧開嘴,將這餅左手,右手間翻了幾個觔斗,方才張大嘴咬了一口,哈出一口熱氣,接著笑道:「好香!好吃!」

  書玉再看酒兒和劉媽媽,見她們不抬頭地吃著,甚感欣慰地點了點頭,以前許寧小的時候,家裡冬天也生過煤爐,許寧同志多次在爐子上烤過饅頭片,地瓜乾之類,經驗告訴她,再硬再難吃的東西,爐子邊上轉一圈,那就是美味!只可惜沒有果醬,書玉舔了舔嘴唇,心中略感不足。

  喜子三下五除二,將一塊玉米餅吞進肚裡,又取個杯子從水壺裡倒出熱水來,咕嘟喝了下去,長出一口氣,打出個老大老深的嗝來。

  酒兒厭惡地一把將其推開,口中催道:「你吃完了趕緊走,小姐交代你的事你別忘了,銀子換好不許自己昧下,叫我發現了,一盆涼水招呼你的炕頭去!」

  喜子衝她做了個鬼臉:「好狠的大姐!這麼毒辣的心計,小心我說出去,壞了你的名聲,你可就嫁不出去了!」

  酒兒聽見就上手來打,喜子縮著頭一溜煙跑出屋子去,快手套好馬車,沖屋裡叫了一聲:「小姐再想想,還有什麼要帶的?我這就走了!」

  書玉看看酒兒,酒兒搖搖頭,再看看劉媽媽,也搖搖頭,便對外頭喜子應聲道:「沒別的了,你只按昨兒晚上說得辦就是!那些書別忘了!」

  喜子叫聲知道,馬鞭子一揚,咯得咯得地走了。

  書玉見酒兒和劉媽媽也都已吃完,三人便將屋子收拾整齊,東西歸置到位。劉媽媽從屋子角落裡尋出個麻繩來,書玉看外頭太陽正好,跟酒兒拿出繩子,一左一右繫在院內兩顆柿子樹上,劉媽媽抱出被子來,一一曬在繩子上。

  「好了,」書玉拍拍手上的灰,對酒兒和劉媽媽說,「咱們出去轉轉,看看這莊子周圍情況。」也好給中午加點菜!她在肚子裡多說了一句。

  酒兒點點頭,劉媽媽小心將門關好,三人這就推開院門,出來了。

  書玉站在明媚的陽光下,正想美美地伸個大懶腰,一眼瞥見劉媽媽有些警惕與不安的眼神,心想還是算了,別給老人家添堵了,也不能怪她,其實她不知道,不用上班,大太陽底下無聊閒逛的日子,是多麼美好啊!

  難怪孫老太太說這裡,前頭有山,後頭有水。原來這村莊正處在幾座山和一條小河之間,依山而立,傍水成形,孫老太太的家,就在村口,大山腳下,背後是嘩嘩直淌得歡快的河水,河水再過去便是大片的農田,沿孫老太太家向裡頭望去,隱約可見還有不少戶人家,看來是個興旺的村落。自然,有山有水,就會有人家,田地肥美,物產豐富,人丁就更不可能不盛了。

  好地方!書玉瞇縫著眼睛,仔細將山水打量了一遍。有山,就有樹,樹上結果子,樹下呢,樹下自然會有許多許多,有機純天然野生的,未被烤熟的肉類!

  而水呢?水裡有魚,有蝦,有螺螄啊!更別說這是一星半點化工污水沒有偷排的了!吃,放心大敢地吃!

  顫抖吧!高山小河!吃貨要向你們進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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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8-31 11:55 PM

第十二章 深坑

      書玉一聲令下,酒兒和劉媽媽左右各守一邊扶著她,沿著山腳下的小路,向山上緩步走去。

  書玉邊走邊看,遠看山頂,雲氣鬱蔥,近瞧身邊,則是毗鄰環青,二月底的初春天氣,到底也沾了些生氣,地上又是一歲枯榮將起,草芽尖尖冒出頭來,染翠山體。茂密的山林間,春魂乍起,枝頭新綠,各種鳥兒婉轉嬌啼,聲聲不斷,書玉行走於其間,只覺風日晴妍,閭閻明淨,再無比這更加愜意怡神的了。

  酒兒摸了摸正經過的一顆大樹,問劉媽媽道:「媽媽可知道,這是樹?」

  劉媽媽仰頭,仔細看了看枝頭上的毛絨絨的小芽,答道:「看這樣兒,像是栗子樹。」

  書玉一聽就來了勁,栗子好啊,栗子能吃啊!她立刻也跟著抬頭,向上看去,可惜,現在不是時候,正如喜子來時所說,哪有春天結果的栗子樹呢?

  她又低頭向地下看去,想找出幾個去年冬天殘存下來的漏網之魚,劉媽媽見了笑道:「小姐別白費那心了,我聽府裡廚房管事的趙媽媽說,儲存栗子最費事,是乾也不行,濕過了更不行,那就直接霉壞了,得一層細沙,一層栗子的收在大缸裡,放在通風的地方才中。這時早過了一冬,又是風又是雨雪的,就留下個把,不是乾成木板,就是爛成了水,也早不能吃了。」

  書玉心裡惋惜極了,唯有長歎一聲,專等今秋吧。

  三人正待再向上走去,就聽得身後傳來陣陣馬蹄聲,急急如行軍,聲聲催人避,酒兒和劉媽媽趕緊將書玉扶進了樹林裡,將腳下小道讓了出來。

  很快,幾匹高頭大馬挾帶著大量塵土,從三人身邊席捲而過,揚起的灰,撒了三人一頭一臉,酒兒氣憤難當,正準備開口叫罵上幾句,書玉忙攔道:「看過去那幾人,衣著儀表皆是這裡莊人所有?也許是哪家的公子帶人上山打獵,咱們別魯莽了,亂得罪人可就不得了了!」

  劉媽媽也附和道:「是啊,咱們現在是罪臣家人,少說一句得一句的福,酒兒你還是收收心,多學學小姐的樣兒,人都說,能屈能伸,才是英雄好漢所為呢!」

  酒兒勉強點頭,卻又小聲嘀咕道:「我不是什麼好漢英雄,不過是個小丫頭子罷了,怕什麼!」

  書玉笑了,又手刮了她的臉一下:「小丫頭片子,最厲害的就是一張嘴,也罷,我知道了,下回跟人吵架,就有你的用武之地了!」

  劉媽媽也湊趣道:「還用下回?她哪天不跟喜子來來去去,嘰歪個沒完?」

  酒兒腮邊現兩朵紅雲,羞態可掬地轉身向林裡走去,邊走邊說:「劉媽媽又來取笑人,喜子不該說?就衝他是錢家的奴才,我就看不慣,一天總要給他兩句才算服氣!」

  劉媽媽扶著書玉跟在後頭,也道:「他不過是個下人,你就說了他,也到不得錢太太耳裡,又何必?我看喜子人不錯,老實卻又不呆,有幾分機靈,幫咱們也做了不少事,酒兒你別總對人家沒個好聲氣。」

  酒兒不服氣地掉頭來看了劉媽媽一眼,正要再開口,腳下袢蒜,趔趄幾步,向後仰倒,竟栽進身後一個,不起眼的小溝裡去了。

  書玉與劉媽媽這一驚非同小可,尤其是劉媽媽,趕著叫酒兒的名字,聲音裡已帶上了哭顫,倒是書玉還有幾分鎮定,撲到溝邊,就大聲問酒兒:「能站得住嗎?腳崴了沒有?」

  酒兒出人意料地,緩緩從溝裡摸索著,真得如書玉所想那樣,直直站起身來,只是面容扭曲,似痛苦不堪。

  書玉從溝邊向裡伸出手去,酒兒握住,劉媽媽也趕緊上來,與書玉合力,將酒兒拉了上來。

  三人坐在地上,灰頭土臉,一身狼籍,互相看了看,忽然都捧腹大笑起來。

  書玉笑得伏在地上,捂著肚子對酒兒道:「我以為你就栽進個深坑裡去了,正準備跟劉媽媽回去拿繩子撈你呢!」

  酒兒滿臉泥巴爛樹葉,眼裡噙著眼淚,卻也在笑道:「小姐還說呢,我以為我這就要跟小姐告別了呢!倒沒想到這坑不夠深的。」

  劉媽媽邊喘氣邊笑道:「我也跟你想的一樣,見你咕咚一聲下去,老魂驚掉八分,我想完了,這才來第二天,就將個酒兒丟了不成?沒想到,你又自個站起來了,我跟你說酒兒,最是你站起來那時候,我是又想哭,可見你那一身的狼狽樣,又實在忍不住要笑!」

  酒兒聽到這裡,忽然哇地咧開嘴,哭了出來,邊哭邊大聲喊道:「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好好的,哪裡鑽出來個破坑啊!面上又全是樹葉,跟這腳下實地一個樣兒,誰能看出來?到現在我的心還止不住地要跳出腔子來呢,小姐,你說,我要走了,你可怎麼辦呀!」

  書玉從地上坐起來,一把將酒兒摟到身邊,又握住一旁劉媽媽的手,語氣溫柔而堅韌地說道:「不會!酒兒你放心,別說是這個小坑了,就算你落進個深淵裡,我跟劉媽媽也一樣能把你拉上來!現在這境地,咱們三個就是一家人,誰也少不得。若不是跟著我,你們也不用來這地方,若當日你們離府他處而去,哪裡不是人家?哪裡不得一分生活?現在要你們到這鄉下地方,還受這份罪,書玉心裡不忍。」

  一席真心誠意的話,將酒兒和劉媽媽說得潸然淚下,這淚又不同剛才那淚,是感動到心的,是熱呼呼,帶有真情的。

  「好了,也不用只管摸眼淌淚的了,人上來就好,酒兒你腳沒傷著吧?還能走路嗎?我看你剛才站起來時,臉上好生痛苦!」書玉問酒兒道。

  酒兒抬起袖口,擦乾眼淚道:「腳倒是沒事,就是不知那坑底下是什麼東西,毛拉拉的,刺得我腿上身上生疼,也不知衣服破了沒有。」說完便上下檢視一番,好在只有幾處小小掛絲,倒沒破出洞來。

  書玉聽了這話,心下倒有幾分好奇,這就爬起身來,走到坑邊,劉媽媽見了大叫道:「小姐留神,別再掉下去了!」

  書玉不多理會,小心翼翼蹲了下來,將手淺淺伸進坑上覆蓋著的,厚厚一陣樹葉裡,摸索半天,又再向下伸去,再半天,一會工夫,整個人都貼到地上,將整條手臂都伸進了那坑裡,卻不吭聲,任劉媽媽在後頭叫破嗓子,也不開口說一個字。

  「有了!果然沒錯!」就在劉媽媽和酒兒都有些焦急,欲上前來拉回書玉之時,書玉忽然大笑起來,將手從坑裡伸了出來,並高高舉起,向身後二人示意其手上緊緊捏著的一個小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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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8-31 11:59 PM

第十三章 尋到寶

      原來書玉聽到酒兒說起,坑底有東西刺她的腳時,吃貨的本能敏感地覺出,坑下有東西,也許還是她想的那種東西。

  原本她並不能確定,因此才走到坑邊,伸手去探,當然她也是怕蛇的,不過現在尚未驚蟄,蛇先生還沒醒呢,這就沒關係了。

  眼看坑面上是一層樹葉,可手伸下去,卻是一層沙土,書玉心下一喜,覺得有戲,再向下一摸,樹葉夾著沙土,最後手伸到底,哈哈,果然沒錯,她指尖被重重刺了一下,不過她不怒反喜,邊笑邊捏起那尖刺頭來,向身後正焦急對自己張望的酒兒和劉媽媽大喊:「栗子!這底下埋了好多栗子!」

  劉媽媽小心接過書玉手裡的板栗,疑惑地聞了聞,又將殼褪下,看看裡面的果子。只見三隻圓滾滾,壯鼓鼓,毛絨絨的棕色小果安然躺在手心裡,一絲不聞霉爛的氣息,亦無乾癟不能食用的跡象,倒跟新鮮栗子沒多大分別。

  酒兒好奇湊上來看著,又問劉媽媽:「這東西還能吃嗎?一個冬天過來了,媽媽才不是說,不是霉壞了就該乾成土胚了,可我看著不像,要不我咬一個出來試試?」

  書玉人還是坐在坑邊,笑瞇瞇對酒兒道:「行,你就試試,不用怕,我保你沒事!」

  劉媽媽覺得這栗子也不像是壞透了的,便揀了個大的出來,送到酒兒嘴邊,酒兒張口就咬,咯噠一聲,栗子成了二半。

  酒兒將分開兩邊的栗子殼送到書玉面前,讓其細看內部,劉媽媽也跟過來,三人頭靠頭一瞅,都相視而哈哈笑了起來,好的!沒壞!能吃!

  酒兒面上樂開了花,對書玉道:「小姐你怎麼知道那底下就有板栗?還確定不是霉爛壞透了的?」

  書玉得意極了,搖頭擺尾道:「我聽你說,下面有東西刺你,你看這周圍環境,除了樹上掉下來的栗子殼,還能有什麼別的可能?因此我才想撈些上來看看,能不能吃。誰知手一伸進去,表層樹葉下就是沙土,我就知道,若底下真有栗子,一定不會壞,至少,不會全壞,有沙子護著呢。再將手進深一點,又是一層樹葉,一層沙土,最底下才是一層舊年的帶殼栗子,你們說,這樣安全的保護下,這栗子還能有多大風險壞掉?且樹林裡通風不用說了,自是極佳,此地乾燥,雨雪過後就是睛天,上面又有二層樹葉沙土,栗子睡在最下面的坑底,再無霉爛之憂,我想,這天然環境,只怕比舊年咱們府裡存儲的條件還要好上許多呢!」

  劉媽媽聽了大為贊同,笑對書玉道:「小姐到底是讀書人,說出道理來,叫人一聽就明白,也就沒什麼稀奇的了。」

  酒兒卻還有一事不明,當下又問書玉道:「可是小姐,這坑裡為什麼會,一層樹葉,一層沙土呢?」

  書玉拍拍她頭上的灰,又拍拍自己身上的塵土,衝她微微一笑:「你說呢?咱們身上的灰哪裡來的?」

  酒兒恍然大悟,趕著出聲道:「原來是這樣!想是這裡就在山間小路旁,秋天栗子盛產之時,過來捕獵的人也多,帶起的塵土就落在坑裡了,過後下雨颳風,沒人再來了,樹葉大量落下,就填在沙土上了,天放睛後,人又再來,這就一層又一層,毫無差池了!」

  書玉豎起衝她大拇指,又對劉媽媽笑道:「媽媽你看,這就是所謂孺子可教也了!」

  酒兒被書玉這麼一誇,興奮得臉都紅了,劉媽媽也高興壞了,也難怪,要在以往,這些個栗子她們三人是誰也看不上眼的,可現在不一樣了,如今她們流落鄉間,還整日被個吝嗇的房東老太太剋扣口糧,說句實話,經過昨晚和今晨兩頓飯,她們已基本對這老太太的飯菜失去了信心,不存一點指望了,能不被她餓死,已是上上大吉,吃飽吃好,那就是癡心妄想了。

  可現在她們這些栗子,還是憑空從天上掉下來的,那真是老天爺開了眼,賞給她們的美食,原來,天無絕人之路,竟是真有其事的!

  「可是小姐,我們怎麼把它們弄回去呢?」三人樂了一會,酒兒腦筋一轉,又發現個難題。

  書玉想了想,又仔細觀察了下週四環境,再看看天氣,開口說道:「這坑長大約四尺,寬只得六寸還差些,想必底下栗子多不算多,可也不少了。今天咱們三個沒帶工具口袋,不方便多帶,只好先從最前頭開始,各人放在袖子裡,少弄些回去,待下午喜子回來再說。」

  酒兒點頭,劉媽媽這就找來個粗長樹枝,小心輕佻,挨層那寶貝栗子坑的樹葉沙土撥推乾淨,只見成堆刺兒球底下靜靜堆成小山,書玉與酒兒兩人喜孜孜地,也各自手持一根樹棍子,慢慢推了些上來。

  三人用腳去殼,連蹭帶踩的,好在那些個已是去年的舊殼老皮,自己已脆乾不堪,鞋一上去就分化裂開,不過片刻,一小撮生板栗果子,實撲撲地在樹陰下發出嶄嶄的光來。

  書玉心裡樂開一朵大花,好吃的板栗呀!自己親手發掘,親腳去殼的呀!桂花糖抄椒鹽水煮醬油紅燒配小嫩仔雞!一瞬間,她在心裡用各種能想出來的好方法,把它們通通吃了一遍,一個字,贊!二個字,超贊!三個字,吃不夠!

  酒兒猴急地上前,小把小把將果子擼進袖子裡,還催促劉媽媽:「快點,媽媽!將那些土和樹葉再蓋上去,這路邊人多,一會叫人看見了,怎麼分呢!快點快點!」

  話剛剛說完,她轉頭見書玉正愣愣地發呆,又過來遞上一把栗子:「小姐快放進袖子裡去!」

  書玉從吃栗子大會幻夢中醒轉過來,玩笑地對酒兒道:「這丫頭會過日子了,劉媽媽,我看喜子早起那話說得就不對了,酒兒這麼把家,怎麼會嫁不出去呢?」

  酒兒臉一下飛紅成霞,噘嘴不樂意道:「小姐又來!不理你們,我只管收我的栗子,一會兒回去我一個人都吃乾淨了,半顆也不給你二人留!」

  劉媽媽手裡不停弄土,口中卻接著笑道:「我就算了,可小姐你是不捨得的,是不是,酒兒?」

  書玉咯咯笑著,抬頭向天空望去,見天空澄淨如水,一汪淺藍,遠處午嶺浮青,遙峰界碧,身邊小鬟戲諧,忠僕笑語,當然還有那成堆成堆的,香甜可口,柔糯粉融的栗子,這人生,這日子,當真只得美好二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4-9-1 12:02 AM

第十四章 陷阱

      書玉,酒兒和劉媽媽齊心將栗子收進自己袖裡子,再將坑洞填復原樣,書玉前前後後,左左右右仔細檢查過幾遍,這才放心地說:「走吧!」

  酒兒扶住書玉,問道:「小姐,咱們是這就回去,還是再向上走?」

  書玉抬頭看天,見日頭尚早,便說:「上去看看,這會子回去做什麼?喜子怕要到中午才得回來呢!」

  劉媽媽點頭,卻加了句道:「倒是早起忘了,讓喜子回來時帶些吃食,中午老太太在田頭不定回來,咱們怕又要打饑荒呢!」

  酒兒不屑地哼了聲道:「怕她?咱們現在有栗子了,再不能餓死!要我說,吃她一口飯,不如自己煮栗子吃。」

  劉媽媽心酸地歎氣:「唉!」

  書玉趕在她說出洩氣話之前開了口:「酒兒,劉媽媽,你們會不會架火烤肉?」

  酒兒啊了一聲,詫異地看向劉媽媽,後者搖搖頭,同時好奇問書玉道:「小姐問這個做什麼?」

  酒兒小機靈鬼,很快反應過來,笑著捅了書玉一下道:「小姐這是要自己謀食了?」

  書玉嘿嘿直笑,不肯答話,劉媽媽卻問道:「會不會的,反正我是沒自已動手弄過,以往在府裡,吃烤肉那都是廚房裡烤好的,切成片端上桌來的。我倒是見趙媽媽在廚房裡烤過,記得當時她烤的是一隻野兔,去了皮毛,放在鐵釬子上,伸進專門砌出來做烤肉的小悶爐裡,轉來轉去的,耳朵裡聽到一陣陣吱吱啦啦冒油的聲音,香氣就出來了。」

  書玉聽後,嘴裡咕咚一聲,嚥下口水去,酒兒也禁不住嘖了下嘴,心中都覺得劉媽媽此刻說這個,真是太饞人了。

  酒兒對劉媽媽道:「媽媽說得人嘴裡直冒酸水,可惜這會子不得吃。經你這一說,我袖子裡的栗子倒不覺得寶貝了,心是倒還是想塊肉吃。」

  劉媽媽點頭附和:「是啊,咱們出來二天,除了昨兒在馬車上聞見錢老爺給的一點肉味,就再沒見過葷腥,我老人家就不提了,你們小後生花花的,怎麼經得住?小姐在家時,大葷是不用的,可哪天不是油水十足?就吃塊栗子糕,那也是酥油面做底子的。」

  書玉這時發話了:「是啊,一天不見肉,心裡就直犯愁,不過這裡有山,有樹,有林子,剛才過去那些人是做什麼的,你們難道忘了?咱們的栗子是怎麼才能保存下來的,你們難道也忘了不成?」

  酒兒嘴巴張成o形說不出話,劉媽媽受驚大叫道:「小姐難不成要去打獵?這可萬萬使不得,咱們沒刀沒箭的,萬一弄出事來,叫我怎麼去見老爺太太呢?小姐聽我一句,喜子今兒換回錢來,叫他下午再跑一趟,給小姐買些肉食來就是,小姐可千萬不能,為了塊烤肉,丟了自己的性命呀!」

  書玉好笑之極,故意逗劉媽媽道:「媽媽不用怕,我們只管跟在那狩獵的人後頭,不用自己動手,待他們獵下動物來,咱們去揀現成的便宜就成了!」

  劉媽媽心裡怕的正是這個,見書玉果然這樣說,一時急得眼淚都迸出來了,慌慌張張地跑到書玉前面,呼啦一下就跪下了,手拉著酒兒,把她也拉著跪下,口中慼慼然道:「小姐,可別!那些人的刀劍不長眼的!萬一傷到小姐,這裡咱們人生地不熟,想來也沒什麼好醫生,小姐可不就……我從小辛苦帶大小姐,可不是為了讓小姐今天來這裡送死的!小姐只當可憐老奴一片誠心虔意,咱們這就回去吧!酒兒,你也勸勸小姐,嘴上受點罪也就罷了,到底還是命要緊呀!」

  酒兒見劉媽媽如此著急,只當書玉真要去撿獵人的東西,嚇得正待開口幫腔,就聽見書玉先是搖頭歎氣,過後伸出來的,將二人從地上扶了起來。

  「媽媽說得真心實意,書玉心裡有愧。我剛才不過是玩笑幾句,沒想到媽媽就當了真,是書玉不該,知道媽媽一片心為我,還這般調笑於此,書玉向媽媽陪個不是吧!」

  劉媽媽聽了這話,有些放心了,便命酒兒扶住書玉,正欲下山,卻見書玉繞過小道,向林子中央行去。

  「小姐,你這是?」酒兒忙先攔住書玉,以為她又變卦,劉媽媽也伸手過來,書玉笑著握住她的手,又對酒兒道:「你們放心,我知道劉媽媽話說得有理,不是說了,剛才那話是玩笑。我呀,正經有個好主意,若老天爺賞臉給面兒,咱們今兒就有肉吃了!你們別怕,傷不著,只管跟我來就是。對了,地上若有大樹杈子,跟剛才劉媽媽挑土的那個差不多的,一人手裡撿一根就是。」

  酒兒和劉媽媽面面相覷,不知書玉葫蘆裡賣得什麼仙藥,不過到底是信得過她的,小姐愛說笑沒錯,可真行起事來,還是有準頭不胡來的,這二天發生的事,已經讓她們心是對書玉生出幾分敬服來。

  於是三人向林子裡走去,一路就找出幾根粗壯實在的,枝杈捏緊,走不多遠,劉媽媽有些擔心地提醒書玉:「小姐,別再往裡了,這會就見不到外頭的路了,再走下去,怕就出不去了,畢竟咱們是新手,沒進過林子。」

  書玉心裡有數,面上儘是自信笑容,我會告訴你們,我在來時路邊,經過的樹幹上都做了記號嗎?

  不過劉媽媽說得也對,初來乍到的,不宜過於莽撞,既無手機又無gps,謹慎老實些,也未為不可。

  「行,就這裡吧。」書玉在一棵樹下慢慢轉了一圈,指著地道:「酒兒劉媽媽,咱們在這裡挖個洞吧!」

  酒兒一聽就笑了,轉頭對劉媽媽道:「到底還是小姐聰明,咱們怎麼就沒想到?設個陷阱,抓野兔呀!」

  劉媽媽悟過來了,也笑道:「小姐厲害,不見你出過閨房,倒知道這許多鬼主意。」

  書玉已是動起手來,邊挖邊謙虛地說道:「書上看來的,正好有機會,我就想試試,看看能不能派上用場。」

  劉媽媽點頭,想了想卻道:「常聽人說,野兔是有自己行路的習性的,走慣一條,就只走那條道,也不知,咱們這裡,兔子來不來?若只是隨意選個地兒,只怕有點抓瞎,碰運氣靠天收呢!」

  書玉狡黠地用手中樹根指指自己身後:「你們看,這是什麼?」

  酒兒和劉媽媽湊上來,酒兒睜大眼睛,一下就見幾顆黑糊糊的乾屎豆散落在草叢間,且樹下依稀可見的一條淺淺小路,她立刻大笑起來,對劉媽媽道:「我算服了小姐了,這也能找得到?若告訴別人,誰相信這事尚書家的小姐所為?」

  劉媽媽心下亦佩服不已,書玉手下不停地挖,心裡卻在想:怪不得人都說知識就是力量,果然是一點沒錯very節目,我實在太愛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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