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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炙蒔韰99 -【癡帝】《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28 10:43 PM     標題: 炙蒔韰99 -【癡帝】《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1-3 11:21 PM 編輯

【書名】:癡帝

【作者】:炙蒔韰99

【內容簡介】:

  做為書院女教的離春,生來臉上便帶著駭人胎疤,

  她從不覺得此生會沾染情愛,直到救起了他。

  身受重傷的阿九,醒來後癡傻天真,不記過往,

  她不得以只能將他留下。

  兩人之間,看似阿九離不開她,但在母親死後,

  阿九卻成為離春最大的寄托。

  只是她從未想過,原來阿九對她的依賴並不單純……

  明明知道情愛一事皆是虛妄,

  離春依舊逃離不了阿九百般癡纏,

  本是雲泥之別的兩人,就算真的對彼此有情,

  又怎能在這無情的大千世界中,在彼此身邊尋到一塊安憩之處……

  汝愛我心,我憐汝色,以是因緣,經千百劫,常在纏縛。——《楞嚴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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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28 10:51 PM

第 1 章

    ⋯⋯以是因緣,經百千劫,常在纏縛。

    ─《楞嚴經》

......................................................................................................................

      雲沉天陰、碎雪紛飛,讓狹小的胡同裡一片陰白,離春身披粗麻素服、雙手捧著白布覆蓋的牌位,在胡同淒涼的方寸間蹣跚前行,通身慘白的彷彿染不上任何顏色。

      不過當狂風捲過,吹開頭上遮掩住面容的麻帽時,她臉上那塊鮮紅觸目的胎疤,便肆無忌憚的在這片蒼白間抹上了一塊駭人重彩。

      離春生出來時,臉上就帶著這塊宛如被火紋過的紅疤,隨著年歲漸長,這片胎記顏色不見淡化,反倒益發觸目。她父親聽了旁人的唆使,認為這是不祥的象徵,便將離春及其母從府裡遷出,搬至城郊外院。

      至此完全寒了心的母親,沒多久後就典當掉身上僅存的首飾,收拾起行囊帶著她離開了小院,到了別的城鎮租房住下,此後完全與父親斷去聯繫,開始母女倆相依為命的日子。

      「娘親⋯⋯」

      離春雙眼無神地望著滿天風雪,任由冰刃似的寒風一刀一刀刮過肌膚,彷彿完全感覺不到身上的痛。她沒想到母親會走得這麼快,明明那天母親醒來時臉色紅潤,難得順從的喝下了整碗藥,又說了好些話才又睡去,但原來那只是迴光返照。

      『離兒,你要記得,情愛一事皆是虛妄,你可千萬別相信任何男人的蜜語甜言。』那時,本來因久病而不常開口的母親,難得滔滔不絕的說道:『你爹當實與我山盟海誓,讓我不顧一切委身於他,但當他靠著我給他的金銀謀得官職,而我卻家道中落時,他卻娶了別人,還隱瞞這事騙我進門做妾,之後又嫌棄我想法太多、又嫌棄我生了你⋯⋯』

      說到這裡,她枯瘦的雙手死命著掐著離春的手腕不放,宛若溺水之人緊攀著唯一生機。

      『當時有多少人求娶於我,我偏偏選了他,人人都說我是才女把我高高捧起,但實際上我何其愚蠢⋯⋯好孩子,你可千萬別像我,以為自己很有想法,卻踏進情愛陷阱之中,多年還不清醒⋯⋯』

      母親哀切的叮嚀猶在耳畔,但屍身卻已冰冷,想到這裡,離春終於感到冷,她哆嗦著身子,無聲的留下了淚水。這條熟悉的胡同今日竟似乎怎樣走也走不到底,她蹣跚捧著母親的牌位,好不容易踏入家門時,一個不留神,腳下一滑就整個人往地上撲去。

      本來她是可以來得及以手挽回跌勢,但她緊抱著牌位不願放手,當下便結結實實跌入冰雪。

      「阿春、阿春,你是不是摔疼了?」

      一個有些呆傻但卻低沈動聽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同時間一雙屬於男人的手,手忙腳亂地在她身上抓扶著,想要把她從地上撈起來。

      離春推著男人的手,想抗拒他這樣太過親密的舉動,但對方恍若未覺,笨拙且堅定的環住了她的身體,將她整個人打橫抱起,便三步併作兩步的抱她進入了室內,放上鋪著薄被的板床。

      「阿九⋯⋯」離春有些無奈地開口想要說點什麼,卻發現他正撩起她喪服白裙,毫不避諱的俯下身子往她破皮的傷口吹去,同時還鼓著嘴,含糊不清的說道:「疼疼吹飛、疼疼吹飛,阿春不痛,阿春不痛了。」

      看著堂堂七尺之軀的男子急切且笨拙的安撫,一股酸澀湧上離春的鼻間,她強壓住哽噎,勉強維持情緒,口氣平淡的說道:「不痛的,你別擔心。」

      「真的不痛了?」

      阿九搧動著小扇般濃密的睫毛,語氣中依舊帶著擔憂,直到見她認真的點點頭,他才鬆了一口氣爬起身來,拉過旁邊的凳子,乖乖坐在她身邊認真地望著她。

      他是一個長得很好的男人,鳳眼微挑、眼角含情,如黑曜般深闇的瞳仁,時時閃動著星芒,鼻挺優雅、薄唇型美,面如冠玉、身姿挺拔,以外在條件來說,毫無疑問是位貌比潘安的美男子。

      可惜他現在舉止憨傻幼稚,說起話來總有些笨拙,一身略嫌小的短打粗布衣更讓他像是蒙塵的明珠般毫不起眼。

      望著他這副模樣,離春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道:「阿九,我不是告訴你男女授受不親,你怎麼可以任意撩起我的裙襬。」

      「阿春為我上藥時不都是直接掀我的衣服?」

      阿九說的理直氣壯,一雙星眸不閃不避,毫無害羞之意,反倒是離春聽了這一句微微紅了耳根。
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28 10:53 PM

第 2 章

      約莫一個月前,她在自家小院發現倒在血泊中的他,當時他已昏迷不醒,身穿夜行黑衣,帶著幾張銀票及一塊看起來價值不菲的血玉玉佩,想來應該出身極好。但他醒來之後就是這副傻樣,也記不清自己過去的事情,她問他的名字,他想了很久,才喏喏說道似乎有人叫過他小九,她在百般無奈下,只好將他留下,並喚他阿九。

      那時母親重病,她多藏一個人在院內並不困難,但阿九身上有傷又身高體壯,她實在是養不起,只能兌了他身上的銀票,換些傷藥及油鹽米柴,才能將他安頓下來。

      阿九人傻,不覺得她臉上胎記嚇人,也沒有男女之防,而她在照料母親的同時又得看顧阿九,為他換藥時也總是掐著點,哪能去想其他,今天被阿九這樣戳出,確實讓她心中浮出了幾分羞澀與歉意。

      阿九傷好之後,對她態度親暱、常常摟摟抱抱,她屢屢說他卻只能讓他安分幾天,沒多久後又故態複萌,她總想著他可能是像孩子般,必須要多說幾次才記得,沒料到他其實另有想法。

      她想了想,溫聲回道:「那時你傷的重,我那樣做是逼不得已。現在你傷好了,你看我可曾對你那樣?下次別再這樣對我摟摟抱抱,或任意撩起我的衣服來了。」

      「可我喜歡親近你,也喜歡阿春撩起我的衣服摸我。」阿九有些委屈的說道:「是不是我傷好了,阿春就討厭我了?只要阿九再受傷,阿春就會對我像之前那樣好?」

      「噯⋯⋯你。」

      離春一時語塞,實在不知道該和這傻子說些什麼才好,沈默了一會兒,方才想起自己懷中還抱著母親的牌位,她心中一酸,忍著身上的痛就想下床將牌位安置好。

      阿九見她那個樣子,刷的一聲就從站了起來嚷嚷道:「你騙我,說什麼不痛,阿春你看起來渾身痛,還不快回床上去躺好!」

      離春並沒有躲開阿九扶上她腰肢的手,但她淡淡掃過的一眼,讓他不敢硬是把她抱回床上,只能小心翼翼扶著她走到廂房邊的小院正堂,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呆呆看著她緩緩將牌位擺正放好、然後趴在冰冷的地上端端正正的跪下來磕了三個響頭。

      一時間,這簡陋陰暗的廳堂,靜的彷彿連外頭落雪的聲音都聽的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離春的聲音終於淡淡響起:「之後我會積極點去打聽消息,幫你找到親人回家去的。」

       阿九因重傷摔的癡傻,記不起自己過往的一切,只能依靠她去打聽些消息,只不過這幾個月來為了照顧母親及阿九,她實在無法在此事上多費心,而今母親已逝,在這裏,她唯一掛念的也只有阿九的去處了。

      「阿九不想回家,只想跟著阿春。」

      「你啊⋯⋯」離春笑了笑:「我想你家世應當是好的,回去後每天都能吃好穿好,跟著我耗著你的銀兩,成天還要為我砍柴挑水,你跟著我幹什麼?」

      「阿九走了,阿春不是就只剩一個人了?」阿九上前揪著她的衣角說道,離春嘆了一口氣,推開了他的手:「送走了你,我就會帶著母親的牌位離開這裡。」

      「阿春要去哪?」

      「和你說你也不懂⋯⋯」離春搖了搖頭起身,阿九卻很執著地抓住了她繼續問道:「阿春要去哪,待在這裡不好嗎?」

      離春拿他沒辦法,只能如實說道:「之前熟識的書院先生離開前曾告訴我,他會去關於新政言論發展較成熟的敦盛城,我打算也去哪。」

      「新政?敦盛城?」

      阿九迷惑的問道,離春則耐著性子解釋道:「先帝駕崩前,朝政已亂,先帝駕崩時並未立下太子,諸王各自割據,都有稱帝之意,不過在這幾十年來已有不少大家先生提出了以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觀點樹立新法,改革帝政,被稱為新政。」

      阿九眨著眼睛看著離春,滿臉困惑偏著頭想了想又問道:「就像是阿春書房那些書寫著,皇權需有規範,故規劃新法請帝共守、並設立議院,讓各地選拔而出的士子評議帝政?」

      聽到阿九這麼清晰地說出這些,離春有些詫異,而後便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點頭道:「阿九真聰明。」

      「可是這樣不是很奇怪嗎?」

      阿九的更為困惑的說道:「天下本來不就都是皇帝的,他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只要他腦袋清楚,什麼事情都能很快辦好。士子們有了實權七嘴八舌,若各自為私把重要的事拖拖拉拉,又立法管的皇上什麼都不能好好做,朝政哪會變得比較好。」
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28 10:57 PM

本帖最後由 lqin11 於 2016-12-28 10:58 PM 編輯

第 3 章

      「或許會有這種缺點,但事情並非如此。」

      離春認真道:「一代一代帝王以血緣繼位,卻不是以賢明承襲,每隔一些時日總是要有大亂發生,我朝也是如此。即便之後能有正統再立,出現了明君,但過往的帝襲制度不變,天下還是會亂,不若換個思維嘗試新政。眾人依舊以帝為尊,但皇權需有規範,才不至於出大亂,如此,我朝便能國祚綿長,人民也能因此富足安康。」

      「皇帝的權力不就是承天而來,憑什麼人間的法律能規範他?更何況這樣就會被人約束,行事放不開手腳,誰會願意呢?」

      阿九說得理直氣壯,離春也沒有反駁,只是淡淡道:「帝襲制度已有千年之久,要請帝王讓權確實不易,但天下大亂已久,人心思變,此事諸家雖論點不一,依舊有成熟之處。更何況敦盛城的蔚王曾表示,若能承大統,將會將新政的想法納入朝議,給人不少希望。」

      「阿九還是不懂,阿春現在的日子不好過嗎?為什麼非要新政不可。」阿九嘟囔道,離春只是沈默著,並未回答他這句話。

      此種立法規範皇權、分權給諸子,評議甚至改變朝政的新政思維,在這個時代確實是太過新穎,即便阿九癡傻,也知道這想法難行,但就算是難,她還是想著要一步步往那樣的時代前進。

      女子能公開讀書論政,也不過就是近幾十年來的事情,除了早期各方推力,竭盡所能改變體制,才得以爭取這現況外,天下紛亂使得女子地位提升,也是原因之一。

      即便如此,女子能進出書院者依舊算是少數,在諸雄各自稱王的情況下,正式出現女書院的地方,也只有她現在所居的螭王轄地,以及敦盛城那樣的蔚王所管之處。

      縱使她生活並不富裕,常常為了買書而手頭拮據,生活總是要東補西湊才能溫飽,但在這群雄割據、天下大亂的年代,螭王的轄地上因其統治得當,少有動亂,也未曾出現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悲慘狀況。

      某方面來講,阿九說的沒錯,在這樣的時代,她能在女書院教書,無災無難、得以溫飽,其實已算十分幸運,但她總覺得人一生所追求的不僅止於溫飽平安而已。

      因為外貌及際遇的關係,她情愛一事並無期待,未曾想與男人共組家庭相夫教子,在母親走後,唯一的想望也不過就是想見這個世代變得更好罷了,或許她不見得能順利到達敦盛城,也或許最後新政也不過就是一只空談,但路總是要人走出來才行。

      談久了、推行久了,或許總有一日能成,即便她有生之年無法親見也無妨。就像是早年推行女教普及的先鋒,在闔眼之前都見不到所願完成,但在數十年後,她們的努力還是開花結果,普惠於世人,也包括她。

      見到離春遲遲不回話,阿九一時氣悶便伸手將她圈進懷中,開始耍賴道:「不管不管,阿春不能丟下阿九,去敦盛也好、想弄新政也好,阿春都得帶著阿九才行。」

      熾熱的胸膛貼著她的後背讓她渾身發燙,屬於男性的氣息鋪天蓋地襲來,弄的她不知所措,一時間竟忘了掙扎。察覺到她的僵硬,阿九更是得意地收緊手臂,把她緊緊困在他的懷中,滿臉得瑟的說道:「這樣阿春就跑不掉了,以後阿春若不要阿九,阿九就要把阿春這樣關起來。」

      「放開我,你怎麼都說不聽呢?」

      「不放、才不放,以後我要這樣天天抱著阿春,避免阿春偷偷跑走。」

      「我不會偷偷跑走。」

      「阿春騙人,你這幾天就不見人影,還以為你不要阿九了。可是阿春交代阿九不能隨便出門,阿九又不敢出去找你,只能一個人待在院子裡想著阿春何時回來。」

      離春愣了一下,想到他醒來之後,一直以雛鳥的心態依賴著她,又想到這幾日忙著母親的身後事,確實都沒有關心他起居飲食,終於認不住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他今天這樣癡纏,想來也只是不安,或許過幾天就好了,這些親密的舉止雖然逾越,但關起門來別讓人發現也就罷了。

      現在就當是養了一個大孩子,好好安撫他罷,她在心中這樣告訴自己,閉上了眼睛,有些認命的接受了阿九這樣的舉止。
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28 11:01 PM

第 4 章

      阿九雖說著不願離開她,但離春當然不可能就這樣聽從他的傻話,母親的頭七完後,她便開始回到書院授課,並多方打聽是否有人在找外貌類似阿九的人,阿九不著急,離春倒是有些焦慮起來。

      阿九看起來身形修長,但卻十分結實,每天閒不下來總是要找地方活動身體,力氣大吃的也多,她這樣的清貧書院女教本來是養不起的,只是他身上兌下來的銀票尚留有不少銀子,足夠他吃用好一陣子。

      在經濟上既不成問題,照料阿九已經習慣的離春,本來還不至於會急著想要他離開,但打從她想著要安撫阿九不安情緒的那一天起,阿九對她益發得寸進尺。

      一開始他只是緊抱她,幾天之後,他就益發不安分起來,一會兒親她的臉說她好香,一會兒將臉埋在她的背脊間撒嬌,弄得她渾身顫慄、雙腿虛軟,完全不知該拿他如何。

      她打他不得、說他沒用,更是不忍心叫他滾出她家,幾天之前,當她晚上因為惡夢,呼喊著娘親驚醒時,被她嚇到的阿九抱著薄被衝進來之後,便理直氣壯的窩在她的椅榻上,說要守著她別讓夢魘欺負。

      離春的屋子簡陋,椅榻又小又舊,哪容得下人高馬大的阿九,可無論她怎麼說,阿九都不願意離開,最後兩人折騰了大半夜,阿九乾脆直接把她抱到床上,用他的長手長腳壓住她,然後就自顧自的睡著了。

      離春被夢魘驚醒,又被阿九糾纏,即便心中有百般想法,濃濃睡意與他的體溫卻使她難以掙脫他的懷抱,沒多便沈沈睡去,一路好眠到天明。

      從那天起,阿九更是得寸進尺夜夜擁著她入眠,甚至在熟睡之時,不經意的會將手滑落在身體各處,輕輕撫觸著。

      離春臉上的胎疤嚇人,過去從未與男子如此親近,更何況阿九無論舉止再幼稚,他毫無疑問是個身體成熟的男人。被他緊緊擁住時,光是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就足以讓她渾身發燙,更別提他熟睡時不自覺輕撫她時,下身便會有一物逐漸硬挺脹大,不停往她雙腿間蹭入。

      她雖未經人事,但好歹也是女學的先生,對於男女之事不至一無所知,當然也稍微猜得到究竟是何物在她腿間作怪。可是她若叫醒阿九,讓他滾到一邊冷靜去,阿九只會惺忪著睡眼望著她說自己好睏,在夜裡他的鳳目汪汪含情,看起來特別無辜,長捲如扇的睫毛巴眨巴眨,份外使人心軟,離春拿他莫可奈何,便也只好夜夜羞燥著在他懷中睡去。

      從擁抱到同床共枕,也不過就是這半個月的事情,離春實在不敢想像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或說自己還會縱容阿九對她做出什麼越軌的事。雖然一開始只是無法拒絕,但她也很清楚,到後來自己多少有些貪圖他的溫暖。

      痛失至親的自己夜夜夢饜,直到阿九闖進房陪她之後,她才得以好好入眠;阿九不善生活打理,有次好心說要炊飯給她吃,順利生起火後卻把飯煮成數坨焦炭,因此她無論再怎麼失魂落魄,總是得打起精神張羅一切。

      雖然表面上阿九好像全然得仰仗她照料,可是若不是阿九在這段時間內成為她生活的寄託,恐怕她會如同行屍走肉般,不知該如何一個人過下去。這樣想起來,也分不清究竟是阿九依賴她,還是她依賴阿九。

      離春茫然的翻動起手上書卷,試圖甩開紛雜的思緒,但是她滿腦子都是阿九的身影,整本書都翻完了,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她無奈地放下書卷,提起朱筆決定要批改學生的論卷,不過才一抬頭,就見到有人踏入學寮,緩步向她走來。

      「曾先生。」對方向離春拱了拱手,離春連忙起身還禮道:「倪先生。」

      倪少卿是書院另一名先生,外貌俊美儒雅,氣質謙和,溫文有禮卻潔身自好,很能引人好感,向來是書院中最受女學生們歡迎的先生。

      離春本不善與人交際,在書院中熟識的先生不多,當中唯有倪少卿是同輩男性,只因他才學滿腹、對新政很有見地,與她談論所議時從不藏私,她在心中對於他很是看重。

      「曾先生之前請在下打聽尋人之事,昨日與人提起時,被問及一事,故前來確認。」
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28 11:04 PM

第 5 章

      為了能盡快打聽到阿九身世的消息,她也曾向倪少卿提過這件事,不過因為他亦非本地人,離春當時也曾表示並不勉強,沒想到倪少卿竟然真的有去幫他打探。

      「麻煩倪先生了。」

      離春請他坐下來,沏了一壺茶奉上,倪少卿客氣的推讓了幾番,才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才說道:「曾先生之前提過,對方是昏厥倒在你家門前,因天寒地凍,怕他凍死,不知身上是否有可辨認身份的信物?」

      「這⋯⋯」

      離春稍微遲疑了一下,當時她是在自家院內發現阿九,他身上血跡斑斑又身穿黑衣,她本來不欲久留他,哪知他醒來後又癡又傻且忘記一切。為避免節外生枝,她對外只稱阿九是深夜昏倒於她家門口,醒來後不癡傻不記事,因此她只好收留他在家中,除了描述身高相貌及年齡外,不願多談細節。

      她的母親是望族出身,就算後來過得苦,眼力依舊不俗、對於女兒的教誨也十分用心,故離春看得出來阿九身上的玉佩並非俗物,因怕他身上有這東西被人搶騙,她總是吩咐阿九別將這物讓人看見,而她自己也未曾提及這事。

      不過今天倪少卿這樣問了,她想確實是將這事說出來,對方比較好找人,加以過去對倪少卿的認識,她稍微思考了一下,還是說道:「是有個血玉玉佩,約莫是這種模樣。」

      她走到桌前,提起筆來描畫著玉的輪廓及雕紋,倪少卿放下茶杯,起身也看了過去。離春畫的專心,並未察覺他靠來,當她畫好放下筆,習慣性地往後退幾步端詳時,便撞了倪少卿滿懷。

      離春先是一驚,趕緊向旁退去,因為躲的狼狽又絆到桌腳,倪少卿連忙伸手扶住她,就這樣一扯一拉,兩人幾乎就要貼在一起。當她身勢穩住之後,倪少卿並沒有立刻放手,反倒神情古怪、一動也不動的抓著她的臂膀,讓她不覺有些尷尬。

      「感謝倪先生相助。」

      好一會兒之後,離春有些終於忍不住出聲道,倪少卿察覺自己的失態,連忙放開了手,又恢復了那翩翩模樣,微笑說道:「聽聞曾先生書畫雙絕,今日一看果真如此,寥寥幾筆以硃砂勾勒,就把這玉佩畫的像是真的,讓我看一時竟看呆了。」

      聽到他這麼說,離春耳根通紅連忙搖手道:「倪先生過獎了,我可擔不起這個美名。」

      「是離春你太過謙虛了。」倪少卿說完這句,又有些遲疑的說道:「我倆也算熟識,你又沒有取字,私下換你離春可好?你也可喚我字『子允』。」

      離春遲疑了一下,見倪少卿懇切的模樣,也沒有再多想,點了點頭答應了,而後他又說道:「這幅圖能給我嗎?這玉佩看起來不像通常之物,我不會輕易將細節說出,但若有可信之消息,或可憑著這畫與對方確認。」

      「當然可以,那就麻煩倪⋯⋯麻煩子允,感激不盡。」

      「別這麼說,不過是件小事情。」

      倪少卿離春又聊了一會兒,等待畫紙上頭朱墨晾乾後,才將畫紙收起打算離開,不過他走了幾步,卻又停下來說道:「你現在孤身一人,收留個成年男子在家中,想來多有不便之處。我的院子還有空房,又有僕從伺候,你不如讓他搬到我那裡來,你回去也好多多休息,也可避免外頭流言。」

      「流言?」

      「不過就是一些孤男寡女共處不潔的風言風語,你可別放心上,只是我等身在教院,外頭對先生們的要求會高些,怕要是傳得太過,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倪少卿的話讓離春不由得苦笑了起來。「確實是我太過輕忽了,不過這事,我可能還是得問問阿九。」

      「若做了決定,即日可立刻搬入我院內,你也別和我客氣。」

      倪少卿殷切的又叮嚀了幾句,才拿著畫紙轉身離開,留著離春一人站在桌前,茫然看著他消失的背影。

      說實話,她和阿九都同床共枕了,實在稱不上什麼清白,她固然可以不理會外頭流言,可是她真能坦然面對自己的心,與阿九這樣不清不楚的曖昧下去嗎?

      離春搖了搖頭閉上眼睛,現在時間已經有點晚了,但她有些不願回去,一旦回去阿九就會纏著她又摟又抱,弄得她完記禮法,沈迷他的氣息。她抵抗不了他,唯一的反抗只能是拖延從書院到家的時間,反正阿九的傷勢已經復原,家中還有些饅頭及湯水,無論如何也餓不著阿九。

      她才正這麼想,卻聽到阿九的聲音傳來:「阿春你不用問我,阿九才不願意搬到那個人院裡。」
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28 11:07 PM

第 6 章

      離春錯愕的睜開眼,卻見阿九蹲在椅子邊含怨的看著她,口氣飽含酸意的繼續說道:「阿春喜歡他是不是?他說幾句你就笑的耳朵都紅了,還想把阿九賣給他。」

     「什麼把你賣給他,別胡亂說話。」

離春雖然這麼駁斥著他,但卻不由自主伸出手來摸了摸還有點發燙的臉。她確實是喜好書畫之藝,但極少在人前展現,唯有幾位指點過她的師長稱讚過她的筆意,今日被倪少卿這樣一誇,確實讓她欣喜。

     「你就喜歡他!還把我的玉珮畫給他看,明明說了這東西不能給人看的。」

     「阿九,別任性,我畫給他是為了幫你找尋親人,且他為人可信,不會把玉佩的模樣隨便傳出去。」離春口氣認真地糾正道,而後又微微蹙起眉頭問道:「不是要你別亂出門嗎?你又是怎麼來到書院。」

     「他可信我就不可靠,整天把我關在小院裡叫我別出門,把我悶死了!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你們兩個就在一起別管阿九了,反正我就是個累贅,你就嫌我呆嫌我沒用,就想著要趕我走。」

     忿忿不平的說完便起身轉頭就走,阿九平日固然任性,但耍賴撒嬌的時候多,今日這樣甩頭就走的置氣倒是底一次。離春被他這樣胡攪,忍不住起了些脾氣,但想到他的狀況,只好匆匆跟著他走出學寮,按耐住脾氣溫聲說道:「我並不是嫌你沒用趕你走,而是你失憶受傷,總是得弄清自己的身世,找到自己的親人才是。」

     阿九不理會離春,依舊是快步向前,他身高腿長,很快就拉開了兩人的距離,離春一急加快步伐,哪知阿九突然停了下來,轉身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拖進還有扇門虛掩著的明倫堂內。

     離春錯愕之時,就聽到廊外有腳步聲接近,沒一會兒之後,外頭傳來落鎖的聲音,而後那腳步聲便遠去了。離春的身體被阿九緊緊抱著,嘴巴又被他摀住,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察覺現在狀況,忍不住掙扎起來想脫離阿九。

     阿九從善如流鬆開了她,不過事情正如她所想,現在天色已暗,管事以為眾人都離開了,便將各廳堂落了鎖。明倫堂作為書院代表性的講堂,唯一的出口只有廳堂連扇的木門,兩邊無窗、牆壁整面糊以白紙書寫著「忠孝節義」四個大字,正對大門的整面牆則書有大學之道,這面牆上兩側角落,雖有透氣用的方圓窗,卻不能外推,也因此只要外頭鎖住了門,裡頭的人便無法出去。

     若是出不去,她和阿九就得在這明倫堂上待上一晚,阿九的傷才剛好,晚上天寒地凍的怎麼耐得住,她心裡一急,也顧不得斯文掃地,扶著門就想向外大喊,哪知她才出聲,阿九已口氣平淡的說道:「他已經走遠了,別浪費力氣。」

     離春轉頭瞪著他,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才好,卻見阿九大剌剌坐上正堂的主位,好整以暇看著她說道:「反正阿春喜歡待在書院,今天阿九就和阿春一起在這睡好了。」

     「阿九!」

     離春怒道,不死心的就著門上窗格向外看去,在雲靄密佈的傍晚,明倫堂外的院子濛灰寂靜,沒有任何一絲人影,離春嘗試性的喊了幾聲,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她咬了咬下唇轉身走向阿九,表情難看的開口道:「你高興了?現在正處隆冬,我倆又沒多的衣物,到了晚上冷了你就知道。」

     那知道她才剛說完,阿九就一把將她抱到他的腿上,將臉放在她的肩上,毫無廉恥地開口道:「抱在一起就不會冷。」

     「快給我放開!」

     「不放不放,阿九要是放開阿春,晚上就會被冷死了。」

「⋯⋯」離春無言,只能死死推著他抗拒著,不過阿九劣根深重,她越是抗拒他抱得越緊,沒多久之後,離春就氣喘吁吁逐漸無力,只能任由他廝磨耳鬢。

     很快得逞的阿九,更是肆無忌憚大膽地伸出舌頭來舔吻她的耳垂,當濕熱的舌頭碰觸她敏感的耳朵時,離春身體一僵,不由得渾身顫慄起來。

     「阿九,住手⋯⋯」

     「不要!」

     他一邊說著,一邊得扯開了她的腰帶,得寸進尺的將手探入她的衣內,在她耳畔呵著熱氣說道:「阿九不想阿春喜歡別人,不想住手。」

     「阿九⋯⋯唔⋯⋯」

     離春駭然之時,阿九卻抬起了她的下巴,毫不猶豫的將唇壓下,封住了她微張的小口。一瞬間,離春的腦袋完全空白,阿九則趁機侵門入戶,捲起她的舌便毫不客氣的吸吮起來。
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28 11:11 PM

第 7 章

      他的動作熟練,並且極為熱切,身上的溫度幾乎能將她灼燒燃起,她弄不清他在她口中做了什麼事情,只覺得渾身發軟腦袋暈眩、幾乎無法呼吸,待他離開她的唇時,她已經全身無力的癱軟在他懷抱中,連一句斥責的話都說不出來。

      阿九舔了舔唇邊由她口中牽出的唾液,看著她耳根通紅的嬌羞模樣,癡迷的說道:「阿春這樣真好看,阿九喜歡阿春,想和阿春做夫妻。」

      阿九的模樣本來就好,就算身上有些癡傻之氣,但他認真望著她的神情、以及口中毫無遮掩的吐露,都足夠讓她的心狂跳不已,離春按耐著心跳,垂下眼簾別過臉去說道。

      「我們不可能做夫妻,你快放開我。」

      「為什麼不可能?」

      阿九扣起她的下巴又是一陣狂啃,同時間他另一隻手摸索著拉開了她肚兜繫帶,放肆的將掌心壓上她弧度平緩的胸口,恣意地揉捏起來。

      「阿九你住手啊⋯⋯快住手啊!」

      離春拍著他的手想阻止他,卻被他一把抓住雙手,離春拼命扭動身體,掙扎益發激烈,阿九乾脆抱起她,讓她整個人坐上廳堂主位的桌子上,用她的腰帶將她雙手反扣綁在身後,並以身體的優勢壓入她雙腿之間,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

      「你不喜歡我,又嫌我傻,所以總是想趕我走,不想和我做夫妻。」阿九一邊說著,一邊胡亂的拉下她的衣服,啃吻她纖細的脖子與鎖骨,在上頭烙下點點紅痕。

      「不是這樣的,阿九,你快住手。」

      「誰要阿春撿了我,誰要你對不求回報的我好,阿九沒有遇過阿春這麼好的人,阿九不會放開阿春的。」

      「⋯⋯不⋯⋯你只是忘記過去,所以以為我對你特別好而已。」

      離春本來整齊包覆儒巾的頭髮已散亂披下,外披的樸素掛子也被阿九丟到地上,露出了大半片雪白的肌膚與肩膀,上身只餘搖搖欲墜的肚兜敝體。而她下身的儒裙幾乎都被推至腰際,裸露出一雙修長纖細的美腿。

      她在女子之中算是身形高挑,不過略嫌纖細,胸平腰窄並無女子媚態,若穿上儒服綁上儒巾,加上因有胎疤而不習慣展露笑容的臉龐,實在是很難尋出屬於女子的嫵媚來。

      但她現在背靠著大學之道的書法牆,衣衫不整、雙眼盈盈帶水,白皙的肌膚半遮半掩,卻顯出了一番格外讓人血脈噴張的風韻。

      阿九本來澄澈的眸子逐漸深暗起來,他隱約想起自己曾經無數次擁抱過形形色色的美麗女子,她們或是以薄紗敝體、或是半裸著身子含羞帶怯,無一不是想要引起他的垂憐,可是過盡千帆,唯有眼前的她會讓他湧起想不計一切留下來的衝動。

      「阿九雖然不記得自己是誰,不記得自己從何而來,但卻記得身邊的人對阿九好都是有目的,他們若不是想要陷害阿九、就是想利用阿九,或是希望阿九依照他們的願望走,只有阿春總是不求回報的想要幫阿九。」

      他一把扯開她樸素的肚兜,俯下身來就捏起她左胸那處微微凸起的小巧蕊點,離春不由得嬌吟出聲,但同時間一滴淚水也從她眼眶緩緩流出。

      「你覺得我對你好,所以就這樣對我嗎⋯⋯」

      她語氣中的愴然讓他停下了舉動望向她,見到她那滴淚水讓阿九愣了一下,那一瞬間,他的頭隱隱作痛起來。

      他一開始醒來時,即便舉止癡傻,但他幾乎是直覺性的對人有所防備,即便是救了她的離春也是一樣。即便她對他可是盡心盡力,也坦承著有拿了他的銀票對錢換米糧傷藥,說他身上的玉珮特殊需好好保管,一副毫無心計的模樣,但他其實並不全然相信她。

      她外貌嚇人、孤苦伶仃,母親又病重在床,既然看出他身份不俗,照料他應當是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好處,他不介意重重感謝自己的救命恩人,但習於防備的心,使他很難不懷疑她真正的目的。

      失憶的自己,身份不明,唯一仰仗的只有這樣一名瘦弱的女子,總讓他無法全然放心。在他身上的傷逐漸好轉之時,他就知道自己和常人不同,只消稍稍提氣,便能輕易越過高牆,飛走屋簷無聲無息,可說是來去無蹤。

      為了弄清楚離春對他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他曾無數次尾隨她出門,看著她雖是個文儒,還是要日日為柴米油鹽苦惱;看著她外貌常常惹人蔑視打量,卻依然不避嫌的出入書院,在學生面前講授;看著她明明不善與人交往,還是各方努力為他打聽身世消息;而後看著她失去母親,在目前無聲的匍匐哭倒在目前,被雪蓋去了大半身影。

      那一瞬間,他的心劇痛了起來,心痛自己的防備與懷疑,又痛她的努力與愚蠢,他想擁抱她、溫暖她,讓她別用那纖細的肩膀支起一切事情,但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才能對她好。
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28 11:13 PM

第 8 章

      他除了砍柴挑水之外,做不來其他生活雜事,他的身份成謎,武功又不能外露,加上身上銀票兌下來吃穿用度不成問題,也很難說尋個差事補貼她家用。他想讀點書了解她心中所嚮,但雖然每個字都看得懂,也知道書中之意,不過看完只覺得氣悶,他隱約能感覺到自己絕對不是支持新政的那一部分人,怎樣也無法在這上頭和她兜在一起。

      將心掛在一個人身上,是一種備受煎熬的甜苦,明明他能夜夜擁抱她,卻不能與她更加親密,也不能讓她把自己的心意當真,反倒使她越來越多藉口待在書院,這讓他益發難捱。

      今日他來到書院想多看她幾眼,卻看到她與倪少卿有說有笑,那一瞬間他真想衝出去拆散他們,但他忍住了,他此時再傻,也知道什麼是小不忍而亂大謀,不過當他看到兩個人貼在一起,又互稱字號時,他終於知道什麼是忍無可忍。

      他想得到她,不顧一切的佔有她,好將她緊緊栓在自己身邊,但心底卻有個聲音告訴他,她和過去那些女人不一樣,他不能強要她。可是另外一個聲音也明明白白表示道,若他不趕緊佔了她,時間一久,她要不然就會與剛才那人在一起,要不然待他回去過往的生活,她很快也會離開他,因為他們本來就分屬兩個世界。

      他咬了咬牙捧起了她的臉,伸出舌頭來舔掉她臉上那滴淚,啞著嗓音說道:「是啊,阿九就是這樣的人,阿春是不是後悔救我了?你說你後悔了,阿九就放開你,從此以後不再出現於你面前。你若不說,阿九就會繼續,隔日早上大家進明倫堂,阿春就算想和別人在一起也不行了。」

      此時的他已不復之前的癡傻,離春與他日夜相處,多多少少也有發現,雖然大部份時間他的行事和言語都不脫稚氣,但在幽微處的心思與舉止,恐怕比一般人更為深沈。

      但她本來就心思單純,總覺得人性本善,更何況阿九是她一手救起照料,又陪著她度過了喪母之痛,她又怎麼會防著他。
      
      「阿九⋯⋯」離春全身顫慄起來,連聲音都帶著抖音:「你別逼我。」

      「阿春,是你發現我、救起我,不然我也不會看到你。是你為了怕我被人欺辱,所以叫我待在院子內別出去,讓我只能想著你,眼中只能看到你。我對你做出逾越的事情你頂多是斥責,卻從未狠下心來把我趕出去,讓我覺得有希望,越發無法克制自己的喜歡,你說我逼你,為什麼不想想是你不願意放過我呢?」

      他的話讓離春如遭雷擊,一時間呆若木雞,阿九趁機將自己硬挺的下身嵌入她腿根之處,隔著薄薄的褻褲摩擦她隱私之處,同時雙手也愛憐的揉捏起她不盈一握的小巧尖乳,讓她渾身的肌膚都染上淡淡的粉色。

      「阿春,我想你是喜歡我的吧?就算不喜歡我的個性,也至少是喜歡我的外貌。喜歡我的外貌也好,我想我還是比剛剛那人長得好,你就全心全意地喜歡我好不好?」

      阿九寡廉鮮恥的自薦道,又在她臉上討了一口香:「我知道你怕我恢復記憶後什麼都不記得,但是我不會的。阿春,你相信我,我不會忘記你,也不會離開你,我們今晚就做夫妻,以後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幫你梳髮畫眉、在寒夜裡暖手暖腳。」

      離春說不出後悔兩個字,又無法不聽他有些傻氣的甜言蜜語,只能閉上眼睛別過臉去,任由男人在她身上放肆撫吻。

      天色漸暗,四周溫度也逐漸降低,但被剝去半身衣服的離春卻感覺不到什麼寒意,只阿九的氣息鋪天蓋地的覆著她,熾熱如火奪去她所有呼吸。

      她想自己若是拼了命地拒絕他,阿九應該還是會停手,但她也相信之後阿九會從此離開她的生活,再也不見蹤影。

      她不懂阿九為何要對她這無鹽女如此偏執,但他說的話並非全無道理,阿九依戀她,而她也無法將阿九狠狠推出去,若今天不下定決心,兩人只能這樣糾纏下去。
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28 11:17 PM

第 9 章

      此時男人一雙熾熱的大掌按壓住她大腿內側,摩挲著那兒嬌嫩的肌膚,引起她難以遏抑的喘息,他貪婪地以手指在薄透的底褲上,描繪著女子從未被男人採取的花朵,嗓音低沈如夜夢之魅:「阿春,你後悔了嗎?你若不說,我就在這佔了你。」

      離春無助地睜開雙眼,看著屋頂樸實的樑柱以及四周莊嚴的擺設,這裏是書院明倫堂,教授學生明辨倫理宗法的重要講堂,就算她並不認為女子非得在婚前死守貞節,但作為書院先生,她怎能在這行苟且之事。

      「⋯⋯至少⋯⋯別在這啊⋯⋯阿九⋯⋯」

      她茫然嘆息著,不懂自己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或許她真的比想像中的還依賴阿九,既然她心中並無所屬,身上更無婚約,就順了阿九的執著也無妨,此身不過皮囊一具,若他之後真的忘了自己,今日這事就咬牙當春夢一場。

      得到她的回覆,一陣喜悅湧上了阿九的心頭,但他並沒有停下動作,反倒卑鄙的將手滑入她褻褲之中,以指腹沾取她花瓣之間微微滲出的蜜汁,邪惡至極的說道:「可是阿春,我等不及了。你這麼喜歡書院,我們就在這當夫妻,這樣你永遠都不會忘記第一次是在這裡和阿九相好。」

      「不,阿九⋯⋯這裡可是聖賢之地,明倫之處,我們⋯⋯呀⋯⋯」

      離春心中一慌,扭著腰臀慌張地想抗拒之時,阿九卻將指尖探入了她緊緻的內壁,惹的她嬌呼出聲,在她還來不及進一步發難時,他的拇指已熟練的撩撥起花瓣上敏感的核點,一下又一下勾出女體前所未有的悶絕滋味。

      「明倫堂不就是讓阿春明白人倫、讓我們行敦倫之禮的好地方嗎?」

      「不是的,呼⋯⋯明倫⋯⋯不是指那種事⋯⋯阿九⋯⋯快⋯⋯別⋯⋯停⋯⋯停下來⋯⋯啊⋯⋯」

      離春的身體緊緻燙熱,微微帶著濕意,嬌嫩的肉壁蠕動的快意,弄的阿九真想立刻抽出手指,將自己的分身狠狠沒入,但他隱約知道這樣離春會非常難受,也因此他強忍著下腹處火焚似的脹痛,耐著性子徐徐抽動著手指,同時愛撫她通身的肌膚,好讓她的身體逐漸適應異物的進出。

      他想自己在過去應該從未有耐性去取悅女人,但現在取悅她,他卻覺得理所當然,只因為她每一吋反應都是真實的,她每一絲嬌羞與嫵媚也都專屬於他,旁人均無機會窺見。

      於是在他耐性至極的探索之下,他終於找到徑穴口附近略略凸起的肉壁,開始快意摩擦。離春的身體,在他日夜夜的擁抱輕觸下,早已習慣他的氣息,即便今日初次被侵入體內,但被找到弱點後,情慾很快被撩撥起來,在他不斷的抽插之中,她腰身一僵,嬌喘一聲,立刻就被送上淺淺的高潮。

      明明只是一瞬間的感受,離春卻覺得自己全身感官都被剝奪了,什麼聖賢之書、羞恥之心,全部被拋在腦後,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還想再次得到那份毒藥似的快慰。在此同時,阿九又藉著她高潮的蜜汁滑入了第二指,屈伸著擴開她緊緻的花徑,逼她流出更多芳華。

      女子淫糜的喘息與曖昧的水漬攪動聲,在莊嚴的堂內響起,兩旁牆面上所書寫的忠孝節義似乎也染上幾分旖旎,離春的身子哆嗦著在連綿的高潮中汗水涔涔,而她過去從未被人撫掃的花徑,現在更是一片泥濘春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阿九終於抽出了手指,意猶未竟的舔著上頭白濁蜜汁,離春稍稍回過神來,想到自己的處境,忍不住哽噎的低聲說道:「阿九⋯⋯我什麼都答應你了,但是真的不能在這啊⋯⋯若被發現,我又怎有臉為人師表,再待在書院。」

      「就是不想你待在書院。」

      阿九說這句話時的聲音極小,離春明沒有聽清楚,只是眼眶泛紅的看著他,見到她梨花帶雨的模樣,阿九心軟了下來,將她摟在懷中溫聲安慰道:「阿春若今日如了阿九的願,明日絕不會有人發現今晚明倫堂之事。」

      「怎麼可能不被發現⋯⋯」

      「我都能潛入書院了,當然也能有辦法出去。」

      「可是再怎麼樣也不該在明倫堂做這樣的事⋯⋯」

      「你不說我不說,不會有人知道的,何況聖賢就不做這種事嗎?夫妻人倫可是大事,阿春你就別在意地點這種小事。」

      阿九語帶笑意的鬆開了她手上束縛,突然恢復自由,離春一時間有些茫然,乖乖地在他導引下張大雙腿,任由他將線條誘人的結實窄臀往她腿根處壓去。
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28 11:22 PM

第 10 章

      當那豎挺堅硬的邪物往,一下下撞擊著濕濡綻放的花瓣時,離春不由得閉起了雙腿,抗拒他的進入,哪知道自己這樣一下,反倒緊緊夾住他的腰臀,讓他更用力的往前頂去,搗開了穴口前層層花瓣。

      那一瞬間的刺激惹的離春驚呼出聲,而阿九也重重粗喘起來,額頭冒汗著將雙手抵在牆上困住她,口氣狠辣的說道:「阿春再搗亂,等等痛暈過去可別怪我。」

      「噫⋯⋯阿九⋯⋯」

      離春有些委屈地低下頭來,就算約莫知道男女之事,但她從未有過經驗,只覺得惶恐,又怎會知道自己一個小動作會弄的兩人如此刺激。

      看到她羞怯委屈的模樣,又聽到她細若蚊蚋的聲音,他頓時乾渴無比,望著她因他疼愛而變得嫣紅的唇瓣,忍不住覆了上去瘋狂的汲取當中美妙甘霖。

      就算方才才被他熱切吻過,離春對這事依舊是十分陌生,在他熟練的撩撥下,她頭暈腦脹手足無措,見他那微微挑起的惑人鳳眼深暗的凝視她,只覺得自己在他熱切的視線中幾乎要被焚盡。

      她閉起眼睛,任由他在她舌尖翻攪,一雙帶有薄繭的冰涼小手,無措的在他胸膛間小心翼翼地擺放著。加上這次受的傷,他身上隱約傷疤不少,平日看起來有些讓人觸目,但他的皮膚卻極好,摸起來宛如綢緞光滑細膩,肌肉線條優美誘人,每次為他敷藥時,就算她自認沒有邪念,卻常常還是忍不住會紅了耳根。

      她的掌心緊貼他的胸膛,卻被上頭的熾熱燙的不敢停留,猶疑之間,她不自覺攀上了他的肩膀,擺動著腰臀扭動身體,以配合著他下身有一下沒一下的頂撞。

      「阿春⋯⋯我可快被你折磨死了⋯⋯」

      察覺她的迎合,阿九根本無法再忍耐,他鬆開她的唇,貼著她的臉旁呢喃著,即便是在隆冬之中,額頭上的汗水依舊如雨滴下,一滴滴燙著她渾身酥麻。

      某種難以言喻的空虛感,從她腿間直竄全身,讓離春無所適從,她腦袋亂糟糟想著自己怎能在這毫無廉恥地與他糾纏,但身體卻一點兒也不想放開他一絲一毫,理智叫她鬆開雙手,義正嚴詞拒絕他的侵犯,可是她的手卻緊緊攀著他,想要他把那份空虛填滿。

      此時粗莖勃跳激動的前端已被濕透的穴口緊緊吸附,阿九托住了她的臀瓣,稍稍後退了一點,而後狠狠向前一頂,火灼似的劇痛瞬間從她腿間直竄全身,逼得她哭喊出聲。

      「阿九⋯⋯啊⋯⋯好痛⋯⋯」

      「阿春乖,等等就不痛了。」

      阿九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扣著她的腰肢挺動臀部,又往前推進了一些。他過去在這種事上是從未忍耐過的,可是現在,面對這個他第一個真正渴望的女人,他卻不能盡情馳騁,某方面說來,他的情況並沒有比離春好上多少。

      處女的幽穴方才只經過雙指擴張,那能一口氣容下幾乎有女性手腕粗的巨物,因此花穴狠命死絞著粗大的鐵杵,像是狠不得能將邪物絞斷吞入。

      她的花穴幽微的皺褶無數,嫩肉比最上等的絲緞還要迷人,光是用手指在裡頭探尋,就足以讓人銷魂入骨,偏偏現在他最敏感的下身就緊緊鑲嵌在裡頭,毫無隔閡的感受這四面八方湧來的甜蜜。

      任何男人在這樣的情況下,都會想狂吼著在女體內瘋狂抽插,直搗黃龍,恣意傾瀉自己所有願望,阿九也不例外,但一想到這是她的初次,他只能強壓住自己體內狂暴的獸慾,一吋一吋小心翼翼在她體內進退抽插,直到她習慣為止。

      隨著他一點點地推進,火灼似的煎熬伴隨更強烈的悶絕空虛,在她體內瘋狂竄燒,她的手指逐漸陷入他臂膀僵硬糾結的肌肉,身子忽而僵硬,忽而酥軟,淺淺的痙攣起來。

      痛並快樂的滋味,纏繞出淫糜且墮落的氣息,刺激的離春不由得央求道:「阿九,我不要了,你快出來啊!」

      「乖,再忍忍。」

      「我不想忍了,感覺好奇怪⋯⋯」

      她踢蹬著一雙美腿掙扎,彷彿以為這樣能將他一腳踹出去,但這樣的動作只是牽動起她花穴細微的動作,弄的他更加難捱罷了。

      「你就非得把我弄瘋才甘心?」

      阿九低吼一聲,使勁的壓住她的腰臀就毫不留情的直直頂入她的深處,本來好不容易習慣巨物前端的花徑,現在被這樣刺激,立刻瘋狂抽搐著死死閉起想將邪物推出。

      但是放肆慣了的男人哪容得女體的拒絕,他紅著雙眼,掰開她粉嫩的臀部,不再顧慮她的感受,野獸似的在她體內大力搗進搗出。

      離春每次被他一撞一頂,身體都如玩偶般顫抖不已,她的頭髮全亂,長髮披散在身後形成曖昧的波濤,與牆面端正的字體恰為反比。她的雙眼失神,渾身密佈薄汗,身體完全無法抗拒他激烈的侵犯,唯有涎出晶瑩唾液的唇瓣吐露出她的無助。

      「啊⋯⋯啊⋯⋯阿九⋯⋯求你⋯⋯求你停下來啊⋯⋯求你唔⋯⋯」

      阿九一口含住了她的唇,將她所有的哀求吞進腹內,也把她所有撕裂灼熱的苦痛及歡愉全部攪在一起。到了這種地步,離春已分辨不出他進出之時,帶給她的痛苦多一點還是歡快多一點,唯一能感知的是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被阿九融盡,她的身體與心,似乎除了阿九之外什麼也裝不下。

      哧哧哧的肉杵聲在空曠的廳堂中迴盪,伴隨著女性的呻吟男性的喘息、以及桌椅晃動的吱嘎雜音,即便閉上眼睛,也無法將這場街夠激烈的畫面完全隔絕。

      本來最是規矩端正的書院女教,上身全裸著攀附在男人身上,張大的雙腿扣住他腰臀,任由那紫黑色的巨物一次次搗開沾滿白濁淫蜜的花瓣,花穴中不斷濺出的蜜汁與屬於處女的鮮紅,沾上了他的粗根又流淌到她垂落的樸素長裙。

      連綿不絕的快慰和楚痛,弄得她欲仙欲死幾番昏厥過去,但沈迷於她身體的男人一點也不願意放過她,將她搗死過去又抽了回來,只為使她感受到他在她體內釋放的激烈。

      於是在阿九終於稍感饜足,快意的將自己完全釋放在她體內的那一刻,無法呼吸的離春終於得以解脫,在被黑甜的歡愉完全淹沒前,她隱約聽到阿九在她耳畔輕輕說道。

      「阿春,我不會負你的⋯⋯我絕不負你⋯⋯」
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28 11:27 PM

第 11 章

      冬日將盡、春宵帳暖,在狹小簡陋的院落中,薄薄的木門擋不住房內旖旎風光。

      「⋯⋯阿九⋯⋯別⋯⋯別這樣呀⋯⋯時候不早了⋯⋯嗯⋯⋯」

      「今天阿春休沐,時候早晚都無妨。」

      在小小的床榻上,阿九正從離春身後摟住她,一手探入她的上衣內搓揉她小巧雪乳,一手鑽入了她裙擺之中,在她滑膩的大腿內側肌膚摩挲著,同時還以舌描繪著她耳朵輪廓,曖昧地對她吐著熱氣說道。

      那一夜在明倫堂,她完全被他弄暈過去,初次交歡的身體哪經得起這樣的刺激,她渾身痠痛累的隔日午後才清醒。雙腿間強烈的酸麻,使她連下床走動都有些勉強。還好那日她正好休沐,不至於耽誤授課,阿九也滿臉愧疚的為她上藥,不敢再對她造次,讓她勉強安下心來,任由阿九晚上繼續摟著她睡覺。

      不過幾日之後,當她身體狀況好轉,阿九又纏了上來,這次他不再勉強進入她,反倒總是撩撥的她嬌喘連連,才抓住她的手,讓她握住他勃跳硬挺的巨物上下摩擦,直至他在她腿間釋放。

      一開始離春只是覺得有些羞恥,但看他難耐的樣子,也就依了他,可是沒幾次之後,離春自己也覺得有些受不住。

      她的身體已經嚐過交歡的滋味,那夜雖然痛,但也帶著奇異的充實與歡愉。兩人才發生關係,阿九又一直不能饜足,在擁抱時總是極盡纏綿,逼得她很難忘卻那些無法言明的滋味。

      於是在一次激烈地磨蹭愛撫之後,她終於忍不住奉上了自己的雙唇,夾住了他結實的腰肢,要他再次進入她的身體。

      面對她這樣的主動,阿九欣喜若狂,這次他耐性至極淺淺進退,不斷嘗試著找出花徑中最隱私敏感的蕊點,一下下摩擦刺激著,離春被他弄得嬌啼連連,淫水直流,渾身說不出的麻癢,滿心只想被他像是那天那樣狠狠抽插到暈死過去。

      那次酣美淋漓的交歡後,阿九便再無顧忌,日日夜夜不停向她索取。她不懂阿九怎能如此精力不竭,但也很清楚自己已深陷這男歡女愛的肉宴,過去她從來不懂戲曲詩文中,情愛如何讓人發狂,也不懂市井小說中,男男女女為何會沈迷肉慾,但她現在突然都能理解了。

      阿九讓她趴在床榻拱起臀部,從她身後進入了她,銷魂蝕骨的快慰從兩人交合處蔓延全身,女體如蛇般扭動起來,迎合著男人進出時曖昧的節奏。她張大雙腿仰著頭輕聲吟哦,雙眸盈盈帶著水,通身散發出蕩漾的春情。

      「阿春、阿春⋯⋯」阿九俯下身體,從她身後抱住她的纖腰,緊緊與她身體密合,在她耳畔喘息說道:「你把我絞這麼緊,是不是想把我一口吞下?」

      「⋯⋯誰絞你了⋯⋯啊⋯⋯」

      阿九線條誘人的腰臀,狠狠直衝花心,逼著她哆嗦著噴出大量的蜜液痙攣著緊緊絞著他不放,他才又緩緩說道:「不就是阿春嗎?每次都好像想把我夾斷。」

      「你⋯⋯你真是壞⋯⋯壞透了呀⋯⋯啊啊⋯⋯」

      離春羞怒交加想斥責他,卻被他突如起來一陣狂抽猛送又送上了頂峰,這次的纏綿,阿九意猶未竟的在她身上洩了三次,待離春恢復意識時已經是日正當中了。

      阿九雖不善廚事,但是燒水蒸點東西還是不成問題,他在離春身上既已饜足,裝乖為她清潔身體、買些吃食倒是格外勤奮,離春被他折騰得渾身酥軟,整個人懶洋洋的偎在他懷中喝著粥,只覺得一切太過荒唐。

      過去的她怎麼可能過午不起,沈迷歡愛?她之前並不算特別保守,但也覺得白日宣淫不可取,哪知自己現在日日夜夜與阿九纏綿的難捨難分。

      前日她能容他在明倫堂奪去她的初次,往後她就有可能為了他放棄自己的理念與夢想,母親認為自己是個蠢女人,而她做為母親的女兒,在情愛上說不准也是癡蠢不悟的,為了一個不知來歷的男人外貌迷了眼、獻了身、不自覺交出了心,或許接續就是萬劫不復。
      
      「在想什麼?」阿九舉著調羹,見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忍不住溫聲問道。

      「在想你恢復記憶後,是不是會就會忘了我。」
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28 11:31 PM

第 12 章

      離春的聲音淡淡的,似乎不帶任何情緒,但兩人如此方才纏綿熱切,現在這份淡然讓阿九愣了一下,忍不住溫安慰道:「我現在可每天反覆記得阿春的味道,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阿春的。」

      「你可真是時時不正經。」離春嗔了他一眼又平靜說道:「忘了也罷,總比記得我卻又厭棄我的好。」

      「阿春,你真是怎麼也捂不熱,為何覺得我會厭棄你呢?」

      離春轉過頭去深深凝視著他,日正中午,窗外有光,他背對著窗因此身上也隱隱含光,使人很難移開目光。

      之前他雖癡傻,但相貌好、身形完美,聲音撩人,她想自己確實多少為他外在的條件迷了眼,才會總是對他狠不下心,任由他將她壓在明倫堂行苟且之事。

      而現在他不復醒來時那般癡傻,身上更是增添了斐然風采,除此之外離春發現,他本是聰明絕頂之人。看過的東西過目不忘,對諸事自有一番見解,雙手均寫得一手好字,甚至能不費吹灰之力模仿他人字跡。

      在她一開始被他折騰的無法下床時,夜裡她便發現他提著朱筆仿著她的字跡批改學生論卷,想為她分憂。她錯愕阻止他時,卻發現他將她的字跡仿的有七八成像,甚至連眉批朱評,都與她的想法相距不遠,讓她駭然不已。

      她的書畫是苦練過的,自成風格也不易模仿,光是能在短時間之內擬出相似形貌就以十分驚人,更別提那些評語,那些論卷內容雖不高深,但也不是街談巷議能隨便聽到的言論。除了本身對這些議論有深厚的理解外,也得理解她平日論評風格及個性,細讀過她過往閱卷習慣,才能寫出那些字句。

      從她發現阿九至今,也不過就一季的事情,她對他稱不上多了解,可他已經把她的行事摸透;識人並非易事,像他這樣的年齡與模樣,定是出身不凡、見多識廣,才能養成這般的城府。

      而她不過是個面貌嚇人的孤女,就算年紀輕輕已是書院的女教先生,在許多人眼中也並不算什麼。在這樣的年代,即便女子地位不如過往低微,但多數的人還是認為女子長得好、嫁到個好人家,此後專心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阿九固然現在對他好,但離春也不是個完全的傻子,她感覺得出來他不喜歡她拋頭露面書院授課,只是現在他離不開她,所以按住不發作。母親當年與父親初見、也曾百般纏綿恩愛,但不消多久面對現實拖磨、戀怠愛弛,曾經的海誓山盟又有誰能堅守。

      像阿九這樣的人,一旦恢復記憶,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更何況富貴人家三妻四妾極為平常,可她卻不能容忍這種事情,將這些事細細堆砌起來,阿九又怎麼會一心只想與她糾纏。

      「阿春,我不會厭棄你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阿九放下了碗匙,捧著她的臉認真說道,見離春不置可否的模樣,讓他有些心灰意冷,不過很快的他又打起精神笑著和她說道:「傍晚時河邊有個集市,聽說有些新奇的玩意,不如我們一起去瞧瞧。」

      離春本來想點頭,不過想了想便懨懨說道:「之前還好,現在和你出去閒言碎語便多了。」

      過去阿九癡傻,兩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其實已多有非議,但阿九畢竟失憶,離春又是一片好心,人們頂多是私下議論,但現在阿九即便身穿粗衣,依然光華難掩,好事者不免更加興奮的說長道短。

      離春本來並不介意這些閒言閒語,但後來她確實和阿九有染,聽了那些話只覺得尷尬,加以書院也有流言,連倪少卿這樣的人竟也曾向她探問過,她便更不願與阿九同進同出。

      「就說洞房花燭直接拜天地,這樣若有孩子也不需擔心,就怪阿春不願意。」

      阿九不滿的說道,他聽不得別人說離春,恨不得撕了那些人的嘴,但離春不喜他這般,他也不能如何。聽他這麼說,離春也只能乾澀的說道:「待你恢復記憶再說。」

      「也是,現在不記事,就算拜堂,也不能給阿春一個名份。」阿九笑笑,離春卻更加惆悵了起來,她拒絕其實只是怕他恢復記憶後後悔,覺得她挾恩求報,說來也不過就是一己之私,無論他未來會對她如何,至少現在,他應當是真心的。

      不求天長地久,也只能珍惜當下了,想到此,離春打起精神來笑著說道:「還是和你一起去集市看看,那些話語聽聽就算,比不上兩人過日子。」
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28 11:47 PM

第 13 章

      離春的話讓阿九精神一振道:「這樣才對,再不牽我出去,我還真以為自己被金屋藏嬌了。」

      離春被他這話又逗笑了,阿九喜歡她笑,上前親了她一口,不免又是一陣耳鬢廝磨。

      到了傍晚,兩人換了一身衣服往晚集走去,在交疊的衣袖下,阿九緊緊的扣住她的手,離春也沒有甩開,這讓阿九心情大好,一路上買了一些胡里花俏的玩意和吃食不斷遞給離春。離春很少被這樣當孩子對待,捧得滿手都是,心中既甜蜜又無奈,後來遇上一群女教裡的學生,便乾脆給了她們大半,只留下幾樣精緻的玩賞。

      雖然離春的年紀比這些學生大不了多少,但她平日板著臉孔,監督課業也嚴謹,學生們平日並不太敢親近她,但今天在市集相遇,見她身邊有個好看的男子,又滿手東西說要給她們,心中那些緊張很快放了下來,嘻嘻哈哈湊上去與離春答謝說話。

      好一會兒後,女學生們拿著東西興高采烈笑著告辭,還沒走幾步,市集上卻傳來陣陣驚呼:「強盜,有強盜啊!」

      眾人往聲音處看去,就見滿滿的人群像是炸開般轟的四散,在人群空缺的中心處,一名面貌兇惡的大漢抱著一手抱著東西,一手揮舞的刀子吼道:「滾開!」

      附近的人紛紛驚叫的逃開,當中有不少人推擠跌倒因而受傷,女學生們見狀也驚呼著向後退去,在這個時候,又聽到有人驚呼著「衙兵來了!」

      就見不遠處傳來達達馬蹄與些許煙塵,似乎是附近巡邏衙尉發現市集上的異樣,騎著馬趕了過來,見到救兵將至,本來驚慌的人們稍稍安心了下來紛紛叫道:

      「快把這強盜抓起來!」

      「光天化日之下行搶真是目無王法!」

      那名搶匪見衙兵已在不遠處,附近人多一時間難以逃離,眼珠充滿血絲的掃了四周一圈,見離春這兒幾乎都是年輕女孩,便持刀衝了過來。他的速度很快,似乎是個練家子,即便女學生們驚叫著往旁散去,也沒辦法逃得太遠。

      眼看一名跑得慢了點的學生就要被搶匪抓住,離春一驚就往搶匪那撲了過去,那搶匪既狠又殘暴,感到有人想妨礙他,刀子便揮了出去,離春只覺刀光一閃,視界倏然變得一陣血紅,隨即暗了下來。

      「做什麼蠢事!」

      屬於男性低沈渾厚的怒斥聲傳來,讓離春一時間有些茫然,不一會兒她才想起這是阿九的聲音,她正被阿九緊緊抱在懷中,雙眼也被他的手整個捂住,看不到外頭一點光景,只能隱約聽到眾人驚疑不定的說道:「天啊⋯⋯」

      「怎麼會這麼巧⋯⋯被自己的刀⋯⋯」

      「這手臂斷的真乾淨,真是惡有惡報。」

      她掙扎的想弄清楚狀況,卻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被阿九打橫抱起,她忍不住驚呼說道:「阿九,放我下來!」

      阿九渾身緊繃沈默不語,徑直抱著她不知往哪走去,她掙扎的想直起上身看清楚狀況,卻突然整個人飛高了起來直上屋頂,離春又是一陣驚呼,才發現身邊景色飛逝,在幾個起落之後,阿九就抱著她無聲地落入了兩人所住地院中,閃身進了房。

      「阿九⋯⋯」

      離春茫然地想要問他剛剛發生的事情,卻見他表情嚴肅緊皺眉頭,語氣低沈的說道:「你先別問,我的頭有些痛。」

       離春一驚,趕緊起身倒水遞給他喝,又幫他脫了外衫和鞋履扶他上床,不過阿九才剛躺好,卻又一把將離春拉上了床,離春才剛想開口,他卻搶先一步說道:「讓我抱著你躺躺,就這樣抱著就好。」

      離春無奈,推了推他應了一聲,自己也寬衣脫鞋趴回他的胸膛上,任由他有一下沒一下輕撫著她的背脊,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入夜時,離春是被冷醒過來的,她迷迷糊糊起身,看著緊緊關好的門窗以及身上的被褥,不懂自己為何會覺得冷,低頭思考了好一會兒之後,才想到自己會覺得冷的原因,是因為阿九不在床上。

      她本體寒,就算炎炎夏日也手腳冰涼,其餘三季夜裡常常被冷醒,但自從與阿九同床共枕後,總被他體溫熨燙的十分舒服,夜裡很少再有被寒醒之事。

      她記得自己是趴在阿九身上睡著的,所以現在阿九是去了哪?想起睡著前阿九嚴肅的表情與口氣,她突然清醒過來,想到他或許是想起了過去的事,所以默默離開了
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29 12:06 AM

本帖最後由 lqin11 於 2016-12-29 12:07 AM 編輯

第 14 章

      本來就覺得有些冷的離春,現在更是如墜冰窖,她雖總是想著阿九恢復記憶後可能會突然離開,但是真正面對時,那種絕望感無論是之前想像過多少次都無法比擬。

      她一把推開被子,赤著腳下了床推開門想要尋找阿九的蹤跡,很快便鬆了一口氣的發現,隔壁廳堂裡隱約有燈火傳出,她就著門縫往內看去,便見到阿九坐在椅子上,正和一位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說話。

      黑衣人似乎發現了她,目光凌厲的往她的方向看去,離春不由得往旁躲了躲,卻聽到阿九的聲音說道:「外頭冷,你先回房去罷。」

      離春應了一聲,又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赤腳出來的她也感受到外頭寒冷,只能忐忑回到了房裡鑽回被裡,閉起眼睛等著他回來,沒多久之後,阿九便推門而入,上床摟住了她溫聲道:「怎麼醒來了?」

      離春不好意思說因為他不在床上,所以自己被冷醒,只是將手覆蓋在他摟在她腰間的手上,不發一語,過了一會兒又聽阿九道:「明日我們就離開。」

      離春愣了一下,不由得說道:「離開?」

      「輕裝離開便行,其餘衣物用品我會讓人準備。」

      「你恢復記憶了?」

      「尚未完全恢復,不過我的下屬剛好打探到消息找到附近,說了一些事情讓我又憶起不少,過許過些時間就會全部記起。」他說完頓了一下又說道:「明日一早就走,書院那裡我會派人幫你知會。」

      離春一驚,忍不住起身看著他說道:「要去哪裡,我和你一起?這麼匆促我怎麼和書院那裡交代。」

      「你本來就有意最近敦盛城,想必也是和書院提過,現在也不過提早一些時日,不至無法交代。」阿九的口氣極為沈穩,彷彿一切都理所當然,只不過離春卻極為遲疑的說道。

      「你要去敦盛城?」

      阿九突然冷笑一聲:「遲早會去,不過我們要先回敖城。」他懶洋洋的支起上身,有些漫不經心的說道:「我們回王府,你不用再過這些苦日子。」

      他的話讓離春心底一驚,敖城正是螭王屬地的首府,也只有一座王府,那就是先帝第九皇子衡玨的螭王府。

      「阿九你⋯⋯」離春想要問他身份究竟為何,但這似乎根本不需要問,能如此隨意地說要帶她進王府,除了王府的主人還有誰?她想過他應該身份不凡,但他這樣的身份實在不是她承受的,因此她又說道:「你自己離開吧,我不會和你一起走的。」

      衡玨對她說的這句話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笑了笑翻身而起將她壓在身下,嗓音飽含夜魅的低沈:「阿春捨得離開阿九?」

      此時外頭夜色沈沈,星月無光,房內深暗無比,但她知道他比夜色更深,深的彷彿能將她身心盡數吞沒。她捨不得阿九,可是他已經不是阿九而是螭王,阿九可以抱著她說只想與她做夫妻,但螭王不會,她願意和阿九一世一雙人廝守,但螭王卻不會願意。

      她捨不得,但捨不得也得捨,離春伸出手來想推開他,衡玨卻俯下身來在她耳邊,撒嬌似的說道:「阿九捨不得阿春,不會忘了你會對你好,阿春和阿九一起走罷。」

      離春心中一動,他的吻就落了下來,被熟悉的氣息鋪天蓋地壓下,她再也無力抗拒。她捨不得,他也捨不得,為何自己不放縱自己任性的與他糾纏一次,就算粉身碎骨也比沒嘗試過就放棄好,想到這裡,她伸出手來摟住了他的脖子,拋下所有矜持,任由他領她至風狂雨急的歡愛之巔。
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29 12:12 AM

第 15 章

      天下紛亂,群雄割據,但舊朝勢力並未完全泯滅,如敦盛城的蔚王以及敖城的螭王,都打著舊朝名義各執一方,但在保守派人士的眼中,螭王各方面都比蔚王來的強。

      首先,螭王並非新政的擁護者,很明顯較能維持舊勢力的利益。再來,螭王是先帝第九皇子,比作為皇姪的蔚王血統更為純正。最重要的是,螭王自己控有軍權,轄地內富強繁盛,就算撇去正統之名,他也是個讓人無法忽視的霸主,更別提他還未及而立之年,這樣的成就又怎能不讓人驚嘆。

      若論起螭王的崛起,總也讓人津津樂道,談個三天三夜也不厭煩,螭王的母妃莊妃出身望族,本來也十分受寵,生下這個小兒子後先帝極為疼愛,不足百日就受封為郡王,自幼聰敏,可說是天之驕子。

      哪知在他六歲之時,莊妃的家族因犯事被抄,莊妃向先帝求情卻被駁斥,最後鬱鬱而終,先帝對這個小兒子便開始不聞不問,沒多久之後,本來伶俐的孩子在冬日落水,大病一場醒來後便犯了傻,變得像一般三歲孩子那樣成天只想討吃玩耍,數年均是如此,人人均笑稱他是傻王或癡王。

      到了他十二歲,重病的先帝不知是怎麼地想起了這個兒子,宣他覲見,見他那嘻笑癡傻的模樣,竟也荒唐的將他封號為「螭」,說是龍生九子各有所貌的意思,然後就累封為親王打發他到藩地上去了。

      十二歲的藩王癡傻、沒有母族依靠、沒有父皇眷寵,所封之地離京城又偏遠,人人都想這皇子是被棄,恐怕活不了多久時間。不過在五年之後,先帝駕崩之時未立太子,諸皇子自相殘殺、各地藩王紛紛起兵,天下大亂之時,眾人才發現那位又癡又傻的螭王,竟搖身一變成為威風凜凜的少年將軍。就見他舉劍策馬馳騁沙場,不消幾年便已雄據一方,成為新一代的霸主。

      但當眾人以為他會趁著氣勢如虹之時,舉兵直向京城稱帝時,他卻偃武修文,在不疾不徐的在打來的領地上推行文教、鼓勵農耕與商業,有模有樣的治理了起來。

      一開始許多人都不懂他為何不趁勢而為爭取帝位,但在數年之後,京城及附近城鎮因諸王相爭掠奪殺罰、變得敗破蕭條之時,終於有人看出當年螭王為何會如此行事。

      當時螭王雖是一方之霸,但同時間也有許多領有軍權、背景雄厚的將領望族們一心想要稱帝,就算螭王有正統之名,只要各方勢力並未削弱,一個個領兵往京城撻伐,羽翼方豐的他很快就會被耗盡,太早登帝不過風光一時,根本無法長久。

      相對的,在眾人汲汲於帝位、專注於佔領京城及相互殺伐之時,他修整民生、富國強兵,既能博得好名聲、儲備往後爭奪天下的力量,同時還可收攏各殘餘勢力,壯大自己實力,待時機一到,他便可舉兵自立,一統天下。

      而現在或許正是所謂最好的時機。

      離春望著自己被精心照料,柔嫩的沒有一絲薄繭的白皙手指,又抬頭看向窗外瓊樓處處、錦簇花團的美麗院落,神色不見一點喜悅,反倒有幾分憂愁。

      荼蘼花開、春期已盡,她隨衡玨回到螭王府已一年有餘,衡玨也早已完全恢復了記憶,他確實沒有忘記她,也一直待她很好,每天將她錦衣玉食的供著,也為她安排了離他最近、庭園最美的院落住下,彰顯他的愛寵。但或許在他憶起他是螭王的那一天,他們就註定只有漸行漸遠的路。

      他並不好色,加以多年一心在稱霸與王政之上,甚至連正妻都沒迎娶,更未立側妃,但府裡總不免有些姬妾,一開始他並不讓她知道,將她們隔開,而她沈醉在與他的纏綿之中,也不去探問這種事,但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

      衡玨帶她回來之後,只待在她院中,那些姬妾怎麼可能不起心思,她在花園中「巧遇」了數名姬妾幾次後,便逐漸從幻夢中清醒了過來,即便衡玨得知了這事,怒將所有姬妾打發出去,也無法阻止她產生裂隙的心。

      她是一個平凡女子,好不容易獲得了情愛,便想對方只有她一人,衡玨的過去她管不著,但未來呢?他胸懷天下,她怎麼可能佔著他不放,更何況兩人之間的問題還不只是這些事。

      「曾姑娘,奴婢服侍您用藥。」

      柔順溫婉的聲音在不遠處輕輕響起,離春抬頭就見到一個窈窕纖細的聲音捧著碗靜立在門邊,等著她發話。
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29 01:00 AM

第 16 章

      離春不太習慣給人近身服侍,更何況衡玨現在只有她一個女人,興致一來根本不會管時間地點,也因此她所在的房間,除了衡玨是沒有人能任意進出的,就算是送食送藥的奴僕也一樣,所有人都會與她維持一定的距離,等待她回應才能有所動作。

      「進來放著便行。」

      離春說完這句話後,宮人才推開了門,畢恭畢敬地捧著藥放在堂側貴妃榻旁的桌前。接著宮人柔順的詢問著離春是否有其他吩咐,確認無事須交代後,才躬身向外退去。

      螭王府雖說是王府,但建築遼闊,佔地極廣,還有護城河及四方大門,其實根本就是規模較小的皇城。除此之外,裏頭規矩極嚴,女侍們都被稱為宮人,全都是精挑細選過,除了容貌姣好舉止端麗外,身上甚至連疤痕都不能有才能進來。

      離春望著那碗藥,想起女婢那張白皙無瑕的臉蛋,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臉,心中惆悵,好一會兒後才回過神來,垂下了眼簾走到桌邊,執起筆在紙上,一筆一畫描繪著衡玨的輪廓。

      這一陣子他忙於征伐,似乎黑了不少又瘦了,身上驃悍的戾氣更勝,不過她也有近兩個月沒見到他,就算管事曾表示她所書寫的信件螭王均有收到,但她卻無法得知他詳細的狀況,又怎能不為他的安危掛心。

      她想見他,也想好好愛他,但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渡過這單方面祈求等待的日子。她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祈求他的出現、祈求他的愛、祈求他能如願、祈求他能平安、而後祈求他的眷寵永無休止之日。

      筆下這個相貌不凡,尊貴無比的男人,佔了她的身子也佔了她的心,他是她的愛人,也是將她困住不得自由的人。

      「在畫我?」

      男人一雙鐵臂扣住了她纖細的腰肢,下巴的鬍渣也毫無顧忌地在她柔嫩的臉蛋上磨著,離春嚇得差點落了筆,她望著那扇並未被開啟的木門,既驚又喜的問道:「你從哪進來的?」

      「窗戶。」

      「自家府院為何要從窗戶進出?」

      「窗戶比較快。」

      「比較快?」

      「我這麼想你,等不及一扇扇門進去。」

      衡玨一邊說著,一邊撩起了她的裙擺,離春羞怯推著他,他卻壓下了她的身子,讓她雙手扶在桌緣、張大雙腿,以羞恥的姿態背對著他,離春還來不及反應過來,杵熱的硬物便頂上了她腿間花穴開始研磨,才剛嚐到一點蜜液,便急不可耐的搗了進去。

      「阿九⋯⋯太快了⋯⋯太快了呀⋯⋯啊啊啊⋯⋯」

      兩個月未嚐情慾的花穴,被這樣一頂立刻癢痛難耐的緊緊絞了起來,弄得衡玨好不酥快,勁頭一上,更是放縱的瘋狂抽插著她:「可我還想再快一點呢,這麼久沒抱阿春,真是想死我了。」

      他按著她的腰肢快意一次次挺動著臀部時,還不忘微微拉開她一條美腿,讓花穴穴口變窄、牽動著她體內媚肉,也使她毫無抵抗之力的,被鑽研到最敏感的隱私之處。

      離春被這樣一玩,眼前一片流光繚亂,立刻被送上了頂峰,哆嗦著涎出口液無助地喊道:「⋯⋯不⋯⋯不⋯⋯快死了呀⋯⋯別這樣⋯⋯嗯啊⋯⋯啊啊⋯⋯」

      衡玨一下就把她送上頂峰,心中大樂,也不管她前端處尚還羞闔,一口氣就貫穿了她的子宮口徑,直搗花心,離春哪經得起這樣的刺激,嬌喘一聲、下身一洩就暈死過去,雙手也從桌緣旁滑了下來。

      衡玨即時抱住離春軟乏的身體,將她癱軟的上身放她剛剛描繪的畫像之前,繼續在她身後馳騁著,在離春於快感中悠悠轉醒時,就見到自己畫的他正深深凝視著她,上頭還有她在歡愉時不自覺流出的唾液,彷彿她剛剛忘情的吻著他的畫像似的。

      「阿春原這麼想我,不枉費我總是念著阿春。」

      衡玨今日的情緒似乎十分好,察覺離春清醒過來,便又開口逗她,離春眼前是他、身體內也是他,被這樣前後交夾的刺激弄的敏感至極,連番的被拋至浪頭幾乎要被快感打碎,泣不成聲地發出吟哦求饒,希望他別再這樣下去。

      但她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他更是興致高張的在她體內射出了精液,又抱著她到內室床上折騰了一回,直到她因太多的快感渾身痙攣不止,雙眼抽白幾乎無法呼吸,他才意猶未盡地停下動作,吩咐人準備熱水為兩人洗浴。
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29 01:03 AM

第 17 章

      在檜木所製的巨大浴桶之中,衡玨摟著她有一下沒一下的輕吻著,對她愛不釋手,離春在熱水中好不容易舒緩過來,見到他的手不安分的想要探到她腿間,忍不住伸手打了他一下,衡玨輕笑出聲,將手放到浴桶兩側,讓無所支撐的她驚呼著摟住了他的脖子,才睨著她說道:「唯有你這麼放肆敢打螭王。」

      「沒錯,就我敢。」她的眼底含著水霧,有些說不明的情緒:「還不就你縱著,你會一直這樣縱我下去嗎?」

      「會。」衡玨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而後他伸出一隻手摟住她,低聲說道:「你今天湯藥未服?」

      離春想起了那碗藥,眼神黯淡了下來道:「本想涼了點在吃,不過畫著你就忘了。」

      衡玨低頭親了親她的那胎疤嚇人的臉蛋道:「你體寒不易受孕,需要長期調養,之後我大事若成,只打算讓我倆的孩子繼承大統,所以這藥你不能停下,早點改善體質,為我生下孩子,你的身份地位也會更為穩固。」

      離春的眼神閃了閃,似乎想要說點什麼,但話到了口中卻說不出來,只能吞回心中。而衡玨則繼續說道:「我知道你現在無名無份會有些不安,不過你應當也能想到,即便現在情勢有利於我,為了能順利登基,過去的世家支持力量還是不可放棄。現今我妻位虛懸,剛好能吊著各家爭取,也只能讓你暫且委屈了。」

      離春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偎進了他懷中,又聽他道:「你不善與人爭鬥,又無家世背景,為避免招人妒恨,在我稱帝之時,我會以你對我有救命之恩為由冊你為妃,基於情勢后位有可能一直無法給你,但阿春要相信我,無論之後後宮有多少人,我都不會讓任何人壓你一籌。」

      他說得信誓旦旦,一片赤誠,離春卻只是悠悠說道:「你何必告訴我這麼多,我只想和你兩人好好過日子,並不求什麼地位。」

      「阿春,你是聰明人,應該懂我為何會這樣說。」

      水聲撩動,離春轉身看向他道:「就算懂罷,可是阿九,我並不想進後宮,你把我放在外頭,想來時再來看我就好,我真的不想進後宮。」

      「你在外頭,我倆就不能時時見面,你真捨得?」衡玨輕聲說道:「阿春,我捨不得。還是你覺得我對你不夠好,又或是在王府受到了什麼委屈,只要你說,我都幫你出頭。」

      離春沈默了下來沒有說話,衡玨當她是答應了,又溫柔地與她溫柔廝磨了幾番,離春雖沒有抗拒,但實際上她卻心寒無比。

      她心寒自己和他在一起就只能接受這種事情,又心寒自己貪得無厭。以衡玨的身份和立場,必是付出了無比愛憐與重視,才會對她做出這樣的保證,偏偏她受了他的好,卻一點無法感到喜悅,只因為她根本就不願和任何女人分享他,也不想被關在深宮高牆內。

      她想要去書院,想念過去與諸位先生高談闊論各家觀點的日子,也想念那些對著未來充滿憧憬,總想為這世間做點事情的年輕學子,就算是有些衝突與不合,也比成天關在這螭王府中,一個說得上話的人也沒有好。

      可是她再有不願又能如何?他不嫌棄她外貌、愛她憐她,視她如寶如珠,近一年來,整個螭王府就只有她這個女主人。雖說是主人,因為她不善人際,所以幾乎是從不沾管事之責,諸事都有人為她打點,就算她其貌不揚、毫無用處,王府上上下下卻沒有人失禮於她,只因凡敢對她無禮之人,螭王都不會輕易放過。

      她說她寂寞,想去書院,衡玨雖不答應她出去、又不喜她過往的政治觀點,卻讓人搜羅了各式相關書籍給她,讓她就算踏不出王府一步,也能廣攬各家觀點與各地新政討論風向與發展。他對她如此愛重,鉅細彌遺的呵護著,她若不滿足,實在有些不知好歹。

      可是無論他給了她多少富貴榮華、多慎重的陳諾,她心中的空虛卻日益加深,只因為她很清楚,這並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她雖想要他的愛、也想要自由,可是這世間哪有這麼完美的事。

      一年前她深怕他對她的情愛淺薄,惶惶不安深怕他突然厭棄,一年後他種種作為都證明了他情深意重,她卻心冷了下來無所適從,情愛從來都不是一個簡單的習題,一旦陷入便也不會輕易將人放過。

      他們兩個本不該有交會,他霸道專橫習於掌控一切,而她看似柔順,實際自己的主意也很大,若當時他不是因為受傷成為痴傻的阿九,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接受他這樣的人。

      但偏偏她就是遇到他了,在她最為悲痛寂寞之時,他無辜痴傻的模樣使她毫無防備,任由他步步逼近,用疼寵步步羅織出天羅地網,讓她再也捨不得離開他。

      可是有時候,她真覺得自己無法呼吸,明知他給了她這麼多,但她心中依舊有著怨懟,因為對他的愛,她努力壓抑住這些苦悶,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維持多久。

      不知怎麼,她想到了父親。在她印象中,就算人人都說父親不喜她的模樣,但父親一直對她是和顏悅色的,從不許他人欺她,也曾在人後拿吃食及玩物給她,甚至拿著首飾禮物要她交給母親,但母親只要見她拿父親所給之物,便會嚴厲斥責她,見到父親時,也屢屢對父親發起脾氣、不許父親接近她、對父親惡言相向。

      幼年時,她很早就開始與母親相依為命,母親顧她護她,就算日常督促十分嚴厲,她也是一心只相信母親口中所說的父親。長大後,她不懂情愛,更不懂當中癡纏糾葛,便也只覺得父親薄倖,很少起什麼再見的想念。

可是現在,她突然覺得父親或許並不是完全對母親無情,父親當年為求發展娶了他人、又隱瞞事實將母親納入門中是不假。但當時母親已有身孕,家裡又出了事情,若不是父親照料,恐怕就是一屍兩命的事情。

      在之後那些時間,父親除了母親之外也未有其他侍妾,在物質上更未薄待。只是父親畢竟還是對母親有所虧負,在言語辯詞上也不如母親,就算心有愧疚想做些補償,卻又被母親氣的口不擇言,於是兩人見面總是滿口怨懟,裂隙更深。

      後來父親要他們搬至外院,曾與她說過,等過上些日子,他便會接她們母女回去,也許只是想拉開距離,藉此機會冷靜下來。只是父親應該沒料到母親就這樣趁機遠離那傷心之地,再也不見蹤影。

      不過或許這樣才是最好的結局,兩人心中雖有彼此,相見卻不得安寧,百般纏縛下去又有何意義?

      或許母親就是想到了這些,才如此決斷的帶她離開,狠狠與父親斬斷關係。只是母親在死前,依舊是惦記著父親,那時她不懂,但現在她應當是懂了。

      現在她應當是懂了。
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29 01:06 AM

第 18 章

      在舊世家的擁戴下,不久後螭王黃袍加身,在敖城稱帝,人稱聖武帝,是為大齊,年號創元,除了封了各家重臣之外,還冊了一位慧妃,傳聞是在新帝患難時有救命之恩,新帝感念故冊立之,這件事情讓多數人覺得新帝重情重義,對他好感更盛。

      大齊創元元年七月,各方割據勢力幾乎都已被聖武剿滅殆盡,只於敦盛城的蔚王尚苟延喘息,但一個月後,蔚王便上表向新帝稱臣,至此天下大局已定,紛亂的世代又恢復成一統王朝。

      因原本京城敗破、又立於平原易攻難守,故新帝昭告天下,遷都坐擁山河之險,形勢居高的陽京。

      在數年之前,螭王便讓人逐步遷入陽京,並興土木起造城垣宮殿,本來擁戴新帝的各世家,眼看陽京已具規模,新帝政權逐漸穩固,便紛紛上表陳請新帝納各地女子入充盈後宮,以綿延後嗣,永續國祚。

      對於此事,新帝本已允諾隔年辦理,哪知在創元年底,即將被迎入陽京、成為新都首位後宮嬌客的慧妃,卻在出發之前,於螭王府的院落中卻遭遇了一場大火,不幸香消玉殞。

      此事新帝極為重視,嚴查之後發現竟是世家不甘於平民女子先於世家首入後宮為妃,故趁螭王府搬遷忙亂、眾人疏於防備時下此毒手,為此新帝大怒,與世家反目,於是世家與帝王間的爭權又起。

      此後三年,本擁護新帝上位的世家,只要與慧妃之死一事牽扯上關係,大半都被削減了勢力,被年輕士子取代。

      在新帝與舊勢力互鬥時,稱臣的蔚王以改革之名,趁勢新起拉攏年輕士子結黨評議朝政,重提新政,於是這打著恢復舊朝正統復興的朝廷,便出現了一些與過往截然不同的革新氣氛,新政的討論更因此逐漸普及與各士子間,沸沸湯湯的廣為流傳。

      「所以三年前,皇上是藉慧妃枉死的機會,正大光明削減世家勢力嗎?」

      「一定是的嘛!狡兔死走狗烹,就算皇上登基那些世家有功,但前朝世家也真是太囂張了,為了不讓平民女子先於世家女子入宮為首位后妃,就殺了皇上的救命恩人,誰都不能容忍嘛!」

      「說不準慧妃只是意外死亡,皇上借題發揮罷了。」

      「也有可能。」

      「那時皇上才剛登基,有了世家勢力的維護會比較保險,沒理由這麼快就處理掉世家。而且在第一年就對擁戴他的世家下手,本來忠心耿耿之人,也會有唇亡齒寒的恐懼,實非明智之舉。」

      「我覺得皇上一定是對慧妃一片癡情,才會因為慧妃的死做出這種事來。以報恩之名冊立為妃,不就是以身相許了嗎?而且你看,這三年來皇上一直沒納人入後宮,想必是在等慧妃回來!」

      「人都死了怎麼回來啊!」

      「皇上當然是在等慧妃入夢啊!」

      「嘩,皇上好癡情啊!」

      「什麼嘛!說不定皇上只是有龍陽之好所以沒納人,反正剛好也節約開支嘛!」

      「咳咳,諸位請別隨意揣摩聖意。」

      一個略有些年紀的女聲傳來,語氣有些尷尬地打斷了她們的對話:「雖聖上並不嚴格管制言論,但依據舊朝之例,方才諸位的對話是可能下獄的,請務必謹言慎行。」

      聽到夫子的聲音,本來討論正熱烈的女學生們一轟而散,趕緊坐回位置上擺出一副嫻靜認真的模樣,翻開書頁望著夫子。

      這位有些年紀的女先生,向來是對這些幾乎可做她女兒的學生們是比較寬容的,因此見到她們這副模樣也覺得好笑,不過她還是板起面孔,將手上一整疊版印的紙頁發下,口氣嚴肅的說道:「今日讀文申論,以一個時辰為限,寫不好的得回去抄文十遍,再繳論卷。」

      此話一出,本來正在裝乖的學生們立刻哎叫了起來,這突如其來的考試,誰也沒有心理準備,何況申論本就不好寫,一個時辰寫不好還得回去抄十遍,先生手上的紙頁的厚度不薄,若真抄起來,恐怕手都得抄斷了。

      不過女夫子不為所動,繼續說道:「這文是無鹽君的新出文論,今早東市各書肆才剛鋪貨,就已全數售罄。現在你們手上這些,可是書院之前特別請博雅書肆先留下的,外頭可是千金難求。

      要知道以無鹽君的名氣,這文論一出,三日之內必成諸子討論的話題,屆時你們若連原文都沒見過,豈還有臉說自己是從書院出來的?今日能有一個時辰讀文申論,可是難逢良機,你們該當欣喜才是。」
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29 03:05 PM

第 19 章

      聽了夫子這番話,學生們一個個收起了愁容,甚至還露出了些迫不及待之意,畢竟這位無鹽君確實是近來最受人矚目的人物,她在新政上見解不凡,每篇文章也精彩絕倫、觀察通透,總會引起一陣討論的熱潮。

      這人一開始會出名,得從「博雅堂」每月所出的集子《一鳴集》說起。

      《一鳴集》是在兩年多前出現、以討論新政議題為主的集子,那時新帝正與舊派世家互相拉扯,並沒有特別去管制新政言論,也因此作為當朝最大書肆的博雅堂所出的這本集子,很快就成為新政討論的代表性論集。

      既然是論集,每月所出的《一鳴集》裏頭的文章,當然都是各派不同文人所撰寫,那知道某次《一鳴集》出刊之後,眾人赫然發現此月的集子,竟然全部都是同一個署名「無鹽」的人所寫。

      這人將過去《一鳴集》所出現的各派論點,都做了深入淺出的精闢分析,並綜觀當今局勢,提出了關於新政法制改革的另一條路子,通篇行雲流水、文采斐然,理路清晰,在論述之時不忘佐以過往脈絡及當下現狀推演,大氣磅礡,自成一家之言。

      新政的想法雖提出有些時日,只是真能成一己格局者少矣,各派個家就算對於無鹽最後的結論不一定認同,但在其論述中都看到了嶄新視野,於是無鹽之名在文人間興起了一陣激烈的浪花,人人都想知道無鹽的真實身份究竟為何。可惜博雅堂守口如瓶,怎樣也不肯透露無鹽的下落,只表明了其為一名女性,此話一出,女教之人談起無鹽都無上推崇,尊稱其為「無鹽君」。

      之後,無鹽君凡有文論,便不再納入《一鳴集》,而由博雅堂獨立刻印,鋪於各大書肆間。凡出文當日,不消半天必會銷售一空,無論博雅堂備貨多少似乎都嫌不足。對此甚至還有人笑稱,若陽京近日紙貴,必是無鹽君文章付梓之日。

      而在陽京的大半文人正為無鹽君新作沸騰之時,一輛沒有任何裝飾的樸素馬車,靜靜停在陽京西南、靠近外郭城門的僻靜里坊之內。

      「五少爺,到了。」

      在車伕出聲的同時,倪少卿也掀開簾子拿著一個包袱下了馬車,低聲交代道:「你先回去。」

      說完,他便轉進了旁側一條胡同,直至胡同底一扇破舊的木門前才停下了腳步,伸手敲了敲門道:「離春,是我。」

      沒多久之後,木門吱嘎的一聲打開,裏頭出現一名修長纖細的女子,她身穿素靜的布裙、頭上梳了婦人的髮髻,姿態窈窕,散發著一種溫婉儒雅的氣質,可惜大半個臉上覆著極為觸目的紅色胎疤,讓人很難鼓起勇氣端詳她的容貌。

      「你來了。」

      離春笑了笑,欠身請他進入院內。沒多久之後,小院正堂的桌上已擺了一壺清茶,離春與倪少卿一人坐在一邊,翻看著倪少卿所帶來的刻印本。

      「本來應該早點拿給你,不過有事拖延,直到今天書肆都鋪了書才有空過來,實在對不住。」倪少卿有些歉疚的說道。

      「快別這麼說,若不是子允幫忙,我的文章根本就無法刻印刊出,也不可能在陽京這裡找到安身之處。」

      「我們曾同在一間書院共事,又如此熟稔,幫你這些是應該的,更何況你的文章最初能在《一鳴集》刊出,主要還是你自己的實力,我只是做了引介人。」

      倪少卿喝了口茶,語氣懇切的說道:「你也知道,博雅堂是我大哥主事,《一鳴集》更是他的心血,就算是我求他,他也不會願意任意將我的文章刊登上去,更別說是將整本《一鳴集》作我一人專論的。」

      「可光是引介,就已經是大恩了,我到現在都不知該怎麼謝你。」離春垂著眉眼,語氣懇切的說道,倪少卿卻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你現在只在博雅堂刊文,我就已經感激不盡了,更何況⋯⋯離春,我們何須這麼生疏。」

      說到這裡,倪少卿突然抓起了她的手,離春一愣想抽回手,倪少卿卻緊緊抓著她不肯放開,直直望著她說道:「五年前你突然從書院離開,再也不見蹤影,直到兩年前你出現在博雅堂的書肆,說想要尋抄文校訂的工作,我才再次遇到你。那時我就想著,這次可不能再把你弄丟了,可是你這次雖沒離開,我卻怎樣也碰觸不到你的心。離春,你說我該如何是好。」
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29 03:07 PM

第 20 章

      聽了他這番話,離春沒有再掙扎,只是靜靜的垂下了頭說道:「子允,你看我這裝扮就知道,我已是人婦了。」

      這句話讓倪少卿如夢初醒,終於鬆開了她的手,但他依舊難掩激動的說道:「可是當年你來陽京,落魄無依時他沒出現,現在你生活穩定,手頭寬裕時也沒見你尋他。若他在戰亂中遇難,這麼多年,你多少也該走出來,若他安然無恙,卻從不在你身邊,你守著他又為哪般?」

      「我既無美貌,又不善家務人際,不可能成為一個好主母,著實配不上你,子允又何必執著於我。」

      離春淡淡說著,倪少卿聞言,語氣有些沈重的說道:「離春,我們認識這麼多年,又曾在書院共事過,你應該知道,我既然有心求娶你,當然不是會被這些舊世俗偏見綑綁。

      所謂夫妻,便應相知相惜、互相了解扶持,才能舉案齊眉,白頭偕老。我若娶一個美貌如花,人人認為宜室宜家的妻子,乍聽之下是很好,可是當她年歲漸長,美貌不再時,我又該怎麼看她?

      此外眾人認為宜室宜家的女子,不見得能與我深談所學,新婚燕爾時可能會因柔情蜜意忘了這些,待時間一久問題便會逐漸浮出。」

      說到這裡,他微微嘆了一口氣:「我身邊這樣的例子不計其數,本是佳偶,最後卻成怨偶,著實讓人嘆息。離春,我並非嫡長,家裡對我的事情管束也不嚴,待家業分出,我們兩人生活簡單,你也無需為理家瑣事苦惱。這世間之大,能深入談心論政,辯駁事理淋漓暢快的對象卻何其之少,你不覺得我們兩個會是良配嗎?」

      倪少卿的話,讓離春溫溫笑了起來。她與倪少卿很多理念與想法都十分相似,除此之外,他也是一個溫和有禮、從不會輕蔑女性能力,待人誠懇的良善之人。

      兩年前兩人重逢時,她就有發現他對她有意,但在他幫她引介文章、尋找落腳之處時,他卻從未挾恩求報,藉機佔她便宜。與當年阿九明明已經逐漸恢復,卻故作無知對她動手動腳佔盡便宜,不知道好上多少。要是她沒遇上阿九,或許她真的會被倪少卿這些話打動,可惜她遇上了阿九。

      「子允,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過了好一會兒,離春輕輕開口道,倪少卿趕緊點了點頭,溫聲回道:「你問,我定會誠實以告。」

      「你這些年,是否有想著我時,會突然想畫我,想著我的模樣,想著我在哭還是在笑。是否會時不時想寫點什麼給我,以傾訴一片思念,掙扎之後好不容易寫出來什麼,卻又覺得千言萬語也無法傾訴其一,便將那些想念盡數火焚作廢,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倪少卿微微一愣,不解的望著離春,張闔著嘴好一口才說道:「我是會想著你,想著你去哪裡,不知過的是否安好,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見上一面。」

      離春依舊望著他,眼中帶著水霧朦朧,彷彿是透過他望向自己最渴望之人:「一旦思念久了,心思變會益發複雜,想起諸事,心中甜蜜便會參雜愁苦,最盛之時甚至既怨且恨,覺得此生相遇是錯,不如從未相見。明明這世間之大,為何我倆偏偏狹路相逢,往後此生再也無從倖免。」

      倪少卿被她那迷茫憂傷的神情所惑,茫然的搖了搖頭想說自己從來沒有這樣過,卻聽她繼續說道:「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割捨,別開臉以為能遺忘,卻發現思念如同呼吸,不能思念便只能窒息,於是最後只能放縱思念,宛如飲鴆止渴那般,幻想著自己從未失去。」

      「這、這豈不是瘋魔了?」倪少卿喃喃說道。

      離春輕笑道:「子允,你說的沒錯,我是瘋魔了,所以我們之間真的不可能,我絕非良配。」

      離春這副模樣,讓倪少卿感到極為陌生,她向來對往往是淡然有禮,進退有度的,他從未想過,她會與他坦承自己偏執的一面。

      這一瞬間,倪少卿彷彿自己從未認識過離春,但他對她的好感並非一日兩日,當然也不會為了她三言兩語立刻放棄,當他正思考著想開口想說點什麼話安慰她,哪知此時廳堂的們卻突然被推開,數名蒙面人便持劍闖了進來。

      倪少卿見狀大駭,縱然他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依然立刻將離春護到身後道:「你們想做什麼!」
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29 03:24 PM

第 21 章

      為首的人視線繞過了他,望著離春,瞇起眼睛說道:「你是無鹽?」

      倪少卿見他們來勢洶洶,深怕離春被害,立刻應道:「我才是無鹽!」

      「不是說無鹽是個女人,你是個女人?」對方冷冷斥倪少卿,又對離春說道:「我們奉命帶走你,保你性命無恙,若你不從,我們就殺了這個男人。」

      「好,我跟你們走。」

      離春聞言,立刻推開了倪少卿往前,倪少卿卻拉住她對著蒙面人說道:「光天化日之下擄人,你們還有沒有王法。」

      對方冷哼一聲:「隨意評政,想奪皇上之權,目無王法的是你們!再囉唆別怪我不客氣了。」

      「你們別動手,我跟你們走就是了。」

      離春趕緊說道,甩開倪少卿的手直直向前,倪少卿一急,一個箭步上前想拉住她,黑衣人卻掌風一掃將他往旁揮去,倪少卿撞到了桌椅狼狽倒地,離春見狀心中著急不已,停下了步伐望著那些人說道:「你們若再碰他我就咬舌自盡。」

      其實她說這句也只是在賭,賭他們不敢讓她受傷。她與少卿兩人都只是書生,面對三個持刀且看起來身手不錯的黑衣人,根本沒有抵抗的餘地,但他們雖持刀衝進來,卻沒有直接砍向她與少卿,只是拿少卿的命威脅她,也因此她才會這麼俐落的答應要與他們走

      除此之外,從剛剛的對話能聽出,他們很明顯對她評議朝政不滿,卻依然不敢趁機對她下黑手,這樣推演起來,他們的主子可能有很明確的交代,要把她毫髮無傷地帶回去,因此他們束手束腳,無法俐落將事情解決。

      果不其然,對方聽到了她說的那句話,立刻兇狠的說道:「你若自盡他也只有死路一條!」

      「離春,別和他們走。」

      倪少卿奄奄一息的喊道,心中充滿悔恨,聽這些人所說的話,很明顯是保皇派反新政的偏激人士,若不是他幫離春引介到《一鳴集》,讓她所書所寫出了名,自己行跡卻不夠隱密,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今日她又怎會有這種遭遇。

      想到這裡,他不覺又暗罵起今日這事的主使者腦袋不清楚,就算離春在新政論述上名動陽京,但實際上她的論點與其他人的議論比起,算是溫和且比較偏向皇黨的,拿她殺雞儆猴,實在太沒道理了。

      但無論他再怎麼不平,卻也只能無力地聽著離春說了一句:「沒事的,你不用擔心。」便與對方一同走出了院落。

      離春出門之後,才發現發現外頭竟擺了一頂小轎子,那些蒙面人要她上轎、將她的眼睛矇住、雙手綁住之後,便抬起了轎子健步如飛的帶著她離開。

      坐在轎子上的她,心情其實十分複雜,沒想到對方就算對她不滿,禮貌倒是挺周到的。不久之後,轎子停了下來,不知從何而來的兩名女子,一左一右攙扶著被矇住眼睛的她上了馬車,緩緩往著未知之處前進。

      一路上離春聽著外頭從人聲鼎沸到一片寧靜,心中雖有各種揣測卻也無力確認現狀,而且就算一張嘴並未被封住,她也不敢大聲攘攘求救,對方既能找到她的住處,當然也能推論出她與倪少卿交往密切,若她稍有反抗,很難說他們是否會拿倪少卿開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終於停了下來,兩名女子又扶她上了軟轎,在轎上搖搖晃晃好一會兒之後,她才終於進入了一間房間,被安置在軟榻上後,兩名女子便告退離開了。

      此時她依舊是雙手受縛,雙眼無法視物的狀態,眼上的黑布層層緊密,使得外頭的光一點兒也無法透入,坐在陌生的環境之中,完全無法猜出自己接下來會有什麼遭遇。她想著對方既然如此慎重地將她「請」過來,多少也是個明理之人,只要別連累到倪少卿,就算對方要她封筆別寫,她想自己應當也會同意的。

      正這麼盤算時,一道低沈渾厚,卻又壓抑不住怒氣的聲音從她耳畔傳來:「無鹽,好,好個無鹽!」

      離春先是一愣,而後不可置信地將臉轉至聲音出處,彷彿這樣就能看清他的臉似的,她被矇住雙眼,聽覺本來是應當十分敏銳,但她完全沒聽到對方走過來的步伐聲,更讓她震驚的是,那聲音陌生卻又熟悉,像是那個她午夜夢迴中,怎樣也忘不了的人。

      「⋯⋯阿九⋯⋯」
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29 03:29 PM

第 22 章

      她本想要忍住等他多說幾句才出聲,那知多年思之若狂,讓她竟連那點聲音都忍不住,顫抖的喊了出來。

      只是衡玨聽她這麼喊著,怒氣更盛:「閉嘴,朕當年對你一心一意,你卻藉著火勢詐死,千里迢迢來到陽京會你的情郎,還為他寫文反朕,這聲阿九你還有臉喊的出來!」

      「⋯⋯我⋯⋯」

      離春想要解釋,卻發現自己喉嚨乾澀著什麼都說不出來,她趁著螭王府失火離開他是事實,後來到了陽京遇上倪少卿為博雅堂寫文也是事實,但她為何會做如此決定,當中多少掙扎苦楚,她是怎樣也無法開口解釋的,但她這樣的態度,卻只讓衡玨怒火中燒,踢飛了一張椅子轉頭就走。

      離春被椅子撞牆粉碎的聲音所驚,又急急忙忙地想攔住衡玨,在黑暗中轉了好大一圈,撞桌撞椅差點跌倒,好一會兒之後才發現他已離開。回想到他剛才狂躁的怒氣,又想到之前他曾對她的百般討好、柔情蜜意,終於忍不住伏在桌上,無聲地流出了淚來。

..........................................................................................................................

      離春本來以為自己會被立刻趕回去,再也無緣見到衡玨,哪知道不久之後,自己又被攙扶起來,並被解開了眼與手的束縛。

      這時她才看清,她身邊的人均做宮女的打扮,原來自己竟是被衡玨直接擄進了宮去,那些宮女服侍她洗浴了一番,又端上精緻的八色鹹甜點心給她食用之後,才再度矇起了她的雙眼,將她送上了一張柔軟的大床上。

      「皇上吩咐,請娘娘切莫拿下眼上的黑布。」

      為首的女官恭敬的說完這句話,便領著其他宮女退下,徒留離春一人無助的坐在床上,心中百味雜陳。

      她曾與衡玨親暱無比,早就不是純真不解世事的少女,當然不可能不知道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但她不懂為何衡玨要矇住她雙眼。這三年來,她思念他思念的幾乎要發狂,總想著要是能見上他一面該有多好,哪知道今日他近在咫尺,自己卻無法看到他的模樣。

      他現在對她究竟是什麼想法?是怨著她還是恨著她,是否對她還有一點愛憐,抑或只是想發洩怒氣?她坐在床緣,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因為女官的交代,她不敢將矇眼的黑布解下,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久到她忍不住椅著床柱昏昏睡去,直到一只溫熱的大掌輕撫著她的臉蛋,才讓她驚醒過來。

      「⋯⋯皇上⋯⋯」

      離春伸出手來想要摸他,好確定他並不是自己的幻覺,可是衡玨卻猛然抽回了手,一把揮開她冷聲說道:「朕允了你碰朕嗎?別以為朕還之前那般癡蠢,稀罕著你這無心之人。」

      此話一出,離春像是在寒冬被澆了一盆冷水般顫抖了起來。在多年之前,無論衡玨在外如何殺伐果決,狠戾無情,對於她向來都是極為愛憐、呵護周全的,就算與她偶有不合,也頂多是任性耍賴逼她答應,或將她壓在床上折騰一番,哪可能對她冷聲冷語、惡言怒斥。

      可今日這種局面,不就是她一手造成的嗎?想到此,她渾身虛軟的任由他將她推倒在床上,並撕開了她的衣服,只是當她玉體橫陳裸露在他面前時,就聽到他有些嘲諷的說道:「朕就不懂,當年怎麼會迷戀上這般乏味的身子。」

      衡玨說完便起身離開,留著離春一人衣衫不整的癱倒在床上,心中一片死寂。

      她想他應當是恨她的,不過他恨她似乎也理所當然,畢竟她枉負了他一片真心,他將她綁回宮裡或許就是想羞辱她。不過這樣也好,比起之前無論如何也無法接近的距離,至少現在她能聽到他的聲音,聞到他的氣息。

      而且恨她,總比忘了她好罷,她自嘲地笑了笑,卻又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傳了過來。衡玨將一個瓷瓶放在她手上,冷冷對她說道:「你就把這東西抹在身上,好好取悅於朕,若讓朕有不快,朕就先抄了博雅堂,再讓倪少卿下獄。」

      「皇上!」

      離春驚呼道,卻聽衡玨毫無感情的說道:「開恩不緊鎖言論,你們這些無所事事的讀書人就成天喧嚷想奪權,還當朕眼盲耳聾。你若在床上能討朕歡心,說不准朕還願意多放幾個人,若你不從,朕就拿你親近的那幾個先下刀。」
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29 03:31 PM

第 23 章

      衡玨作為前朝皇子,政治立場本來就是完完全全的皇權至上,而他既是兵戎起家,手上的權力向來也抓得十分牢靠,蔚王等人能將推新政之論推出,完全是藉著衡玨與舊世家反目的情況下趁機而起。衡玨一直沒有壓制,主要是基於情勢,不願造成年輕士子反彈,以致於腹背受敵而已。

      而現下舊世家的力量已被衡玨削弱大半,對政治敏感之人,也曾猜測新帝可能會在某個時機點,雷厲風行的開始掃蕩新政的言論,可是也多少抱著點僥倖的心態繼續。

      畢竟新帝在許多事情上極為開明,譬如在女學與普及教育方面,他不理會保守派恢復舊貌的意圖,持續積極推行文教,甚至還有傳聞,他有計劃開女子恩科。

      此外,他在政治決策上英明果斷,在細節處又往往不失仁厚,與年輕士子的互動也極為良好。對許多人來說,聖武帝毫無疑問是個明君,也因此總認爲他應當不會拿著對付世家的手段,用來對付新派士子。

      只是離春也很清楚,衡玨在政治上心思向來深埋,從不妄動,但若時機成熟,立刻會果斷下刀,狠戾無情,從他領兵的風格及掃蕩世家的手段就能窺知一二,他既然這樣說了,便不可能只是誑語而已。

      想到自己與他的糾葛,想到新政議論之後的發展,離春只能黯然應道:「⋯⋯臣妾知道了。」

      說完,她顫抖的將磁瓶中的液體倒在手上,咬了咬牙,便往自己身上抹去。

      她心中多多少少能猜出那是怎樣的東西,所以一開始時總想拖延,慢吞吞的在手臂上推展著,卻聽到衡玨嗤笑一聲:「你盡量慢慢推,慢慢往不重要的地方抹,抹完了朕這兒還有,這東西無論抹哪,用量重了總有你好受的。」

      聽到他這麼說,離春羞憤交織卻無法發作,只能硬起心腸,緊咬牙根直直將那液體往胸脯上倒下,胡亂地在身上抹了抹,又徬徨的在小腹上游移,不知道該不該往下抹去。

      她雙眼被矇住,很難清楚察覺衡玨的位置和模樣,但或許是因為看不見的緣故,她總覺得他正目光熱切的看著她所有的動作,本來冰涼的液體在她身上逐漸燙熱,從她小腹上一點一滴的往她腿間流去。

      羞恥感侵蝕著她的身體,她不由自主夾緊了雙腿,不想被他看到自己隱密之處,哪知卻聽他暗啞的說道:「張開腿,把藥抹進去。」

      「⋯⋯皇上⋯⋯」離春低聲的乞求道,可惜他對她的哀求無動於衷:「若不能吸引朕把心思放在你身上,朕就回去御書房找人翻舊帳。」

      離春掙扎了一會兒,終於慢慢地張開了腿,沾取了一些藥液,緩緩的往自己的腿根處探去。

      此時她沾染上藥液的肌膚與胸口,已經開始擴散出被蟲蟻啃噬的麻癢,縱使房間內正燒著地龍,整個空間十分溫暖,她的身體卻開始顫抖起來。

      離春發抖的手指在幽谷前徘徊著,本來並不願這麼快就進入縫隙,但受到媚藥的刺激,加上衡玨的氣息縈繞在身邊,花穴很快就開闔著吐出了蜜汁,在她指尖稍稍滑過時,一口就將指腹吞入。

      「呀⋯⋯」

      即便之前和衡玨曾有無數次的交歡,但離春從來沒有自瀆過的經驗,因此當手指進到體內時,指尖的觸感與異物進入體內的雙重刺激,讓她不由得又夾緊了雙腿,無法再做進一步的動作。

      「離春⋯⋯」衡玨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壓抑:「你若不將腿張大,好好的把藥塗進去,朕立刻就離開這裡。」

      他話語中赤裸裸的威脅,立刻讓離春清醒過來,喘著氣哀求道:「別⋯⋯皇上⋯⋯別走⋯⋯」

      她強忍心中的羞恥與身體一波波襲上的異樣感受,努力撐開了自己的腿,哆嗦著身體,試圖將手指探的更深,不過此時,冰涼的液體突然大量的淋上她的手掌,看不到狀況的她驚呼著停下了動作,卻聽衡玨的聲音飽含著惡意說道:「你手上的藥沒了,朕再賜你一瓶。」

      這時候離春才知道,他竟是又倒了一瓶媚藥給她,要她全數塗入體內,但事到如今她根本毫無抵抗之力,只能緊緊咬著下唇,努力將手指探入花穴深處,並任由掌心上大量的媚藥沾染上花瓣,在她的動作之中,沿著手指流入穴內
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29 03:33 PM

第 24 章

      花穴中的嫩肉緊緊絞著手指,每一下都刺激她幾乎要尖叫出聲,每一點推進,都會讓她想起過往他占有她的甜蜜,但現在她只能努力將那些畫面揮去,以免自己立刻崩潰。

      不久之後,當花穴因為媚藥而逐漸酥麻,讓她再也無法忍耐時,離春終於鼓起勇氣說道:「皇上,臣妾這樣⋯⋯可以了嗎?」

      「可以。」衡玨用著一種施恩的語氣說道:「接著你只要乖乖的別掙扎就行了。」

      他一邊說著,離春也能感受到他的氣息滿滿覆上了她,就算在黑暗中,她還是忍不住閉上眼睛,以便承受他接續的進入,哪知道他將她的手腳分別縛在四邊床柱後,便沒有再做進一步的動作。

      比起被他直接而狂暴的佔有,他現在的舉止更讓離春不安,彷彿是看出了她的不解,衡玨溫聲說道:「離春,朕可不屑去佔有一個心裡沒有朕的女人。」

      離春呼吸一滯,又聽到他繼續以溫柔又殘酷的語氣說道:「朕只是想回味一下你淫蕩的模樣,順便讓你知道做為一個玩意應該有的待遇罷了。」

      原來現在在他心中,她只是一個玩意了嗎?就算看不到衡玨的神情,離春依舊難堪的別過了臉去,任由淚水濕透遮掩的黑布。但比起她現在的心寒絕望,她的身體卻燥熱發燙,益發難耐起來。

      麻癢的肌膚,彷彿有千百隻蟲蟻在她身上鑽爬,而那些看不見的小東西,正從她的胸口緩緩啃咬至她平坦的小腹,再邪惡的吞蝕她敏感的花核,一點一點鑽進她的體內。

      若她尚還未經人事的話,這要頂多是刺激她酥快的死去活來,直到體力不支而昏厥罷了,但她早已嚐過歡愛的極致滋味,而她心愛的男子正在她身邊,這讓身體的空虛更加難捱。

      她胸口兩點粉色乳突,未經愛撫便熾熱硬挺而起,在那只有些許起伏的小巧雙乳上顯得格外明顯,而不斷起伏的小腹、痙攣開闔喘氣的花穴,似乎正試圖將體內千百隻邪惡蟲蟻全數擠出,但卻只是徒勞無功。

      肌膚上的媚藥如油添火竄燒她四肢百骸,體內的媚藥則如蜜糖誘惑著無形蟲蟻瘋狂鑽入,強烈的歡快與空虛感,讓她覺得五臟六腑都被什麼東西吋吋啃著,試圖吞噬她體內所有理智與矜持。

      她死死咬著下唇忍耐著,不想自己在他面前展現這樣淫亂墮落的模樣,但一隻有力的大掌卻突然用力的扼起她的下巴,逼她開口含住了一塊沾滿酒液的帕子。

      「唔呃⋯⋯唔呼⋯⋯唔唔唔⋯⋯啊啊啊啊⋯⋯阿九不要啊啊啊啊⋯⋯」

      就算汁液流入口中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但所有的理智因這一道裂縫潰不成軍,在帕子從她口中掉出後,離春也再也忍耐不住得挺起了腰臀,從腿間高高噴出了大量的汁液。

      在這一瞬間,她根本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噴出了潮液還是完全失禁,只聽到他冷酷的輕笑:「說了不允你喊朕阿九,你倒是一點自覺都沒有。你再喊一聲阿九,我就把倪少卿捆過來,聽聽你淫亂的喊叫聲。」

      「皇上⋯⋯求您⋯⋯求求您別這樣⋯⋯臣妾⋯⋯臣妾不會再犯了。」

      離春的泫然若泣,顫抖的身體哀求道,過往她與衡玨情濃之時,她聲聲喊的都是阿九,就算闊別多年,她心中也只有衡玨一人,在高潮頂峰處不自覺喊著阿九乃是積習,又怎麼可能在一時半刻間改過來。但她知道衡玨現在對她憎恨已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向之前那般縱她寵她,與她親暱無間的。

      衡玨沒有理會她的哀求,只是繼續說道:「這麼快就洩身,想必已迫不及待想找個男人翻雲覆雨,可惜朕容不得別人沾染朕碰過的女人,今日便賜你一個角相公,先教你用一回,以後朕若下旨要見你,可別忘記帶上你的角相公,好好的表現一番取悅朕。」

      他這話說得既無情又下流,明白的表示之後他要她自瀆取悅他,離春如遭雷擊卻無力抗拒,只能任由他徐徐將一個冰涼的圓鈍之物搗入她的體內,由淺而深,一下下的抽搗起來。

      即便心裡一片死寂,絕望的再也無法燃出任何熱情,但媚藥的刺激以及衡玨熟練的手法,很快就把她推上了一波瘋狂的快感之中。他是她第一個男人,也是她唯一的男人,身體所有羞恥幽深之處、所有敏感歡愉之點,都是被他一次次調教出來的,對於他所有的玩弄,她根本毫無抵抗的餘地。
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29 03:35 PM

第 25 章

      於是在他一下又一下激烈的抽插間,她不由自主反屈著腿撐起身子,抬高腰隻,擺動身體開始迎合他邪惡的玩弄。即便雙眼被矇著,從她的反應也可以看出她已完全失神。

      在鮮紅觸目的胎疤下顯得格外蒼白的小口,不停涎出晶瑩的蜜汁,下身被玉雕的角相中攪搗之時,也如同壞掉似不停噴濺出大量的淫蜜,那些淫蜜完全打濕了她的下身,來不及被搗成白濁的黏液,就噴在那雪白的床單上烙上了深深的印子。

      淫糜的水漬攪動之聲在諾大的空間中迴盪著,,離春的喘息聲也益發急促,在男人狠狠壓弄著她挺漲的花核,把玉柱直搗她花心深處時,她終於忍不住哭喊著浪吟起來。

      「咿啊⋯⋯皇上⋯⋯求您⋯⋯求求您快停下來⋯⋯臣妾⋯⋯呀⋯⋯不行了啊啊啊啊啊⋯⋯」

      「臣妾?你可真的想過為臣應該如何,為妾應該如何?」

      衡玨冷哼一聲,完全不肯放過她,雙手緊緊握起,捲曲著腳趾,想要抵抗那幾乎滅頂的歡愉和痛楚,但長久未經情事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這種激烈的折磨,她開始拉扯著綁縛她四肢的布條,想要掙脫他的凌遲,身子也不停在床上彈動扭曲著,可是無論她如何掙扎,都完全翻不出男人的掌心。很快的,嬌喘浪吟聲變成了破碎的低泣,而後在一聲無力嘶啞的尖呼聲中,終於完全平息下來。

      衡玨一身明黃色的袍子已完全被汗水打濕,手上所持的玉雕角相公,更是濕滑泥濘的無法好好抓柱。

      他鬆開了手,卻見那艷紅怒張的花穴緊緊絞著玉柱不願鬆開,看到陰戶貪婪的樣子,他突然湧起了一陣妒意,用力地從她體內拔出了玉柱,在啵的一聲淫糜聲響,與大量淫水在空中畫出的弧度之中,狠狠地將那東西往地上丟去。

      就算他丟下那物的力氣極大,厚重華麗的地毯卻吸收了下墜的力道,讓那物無聲無息地落了進去。

      衡玨雙眼充滿血絲的望著四肢被綁,明明已完全癱軟卻又不停抽搐的嬌軀,煩躁的扯開了自己的玉冠,披散著長髮步下床,拿起角桌上一壺茶水,就著壺口便一飲而盡。

      喝完了整壺水,心中熾火毫無漸弱之意,衡玨終於忍不住按咒了一聲,撩起了長袍,壓在那奄奄一息的人兒身上,毫不留情將自己早已昂揚難耐的下身頂了進去。

      「⋯⋯伊呀⋯⋯啊呃⋯⋯啊啊⋯⋯」

      即便早就陷入了恍惚之中,這突如其來的充盈不由得又讓她低吟了起來,剛才她的嗓子幾乎要喊啞了,也因此現在這幾聲格外低沈柔媚,飽含著楚楚可憐的氣息。

      衡玨的分身埋入了她熾熱濕濡的花穴之中,被那綿密的媚肉緊緊咬著,他差點立刻就要棄甲在她體內,但又怎麼甘心自己在她身上如此不濟,略略收了神,便開始快意頂著她體內皺摺柔軟之處。

      此時他心中邪火雖更旺了幾分,但怒火卻緩緩消了下來,看著她被捆綁的手腕上出現了紅痕,他心中一軟,便揮手扯斷了綁住她的布條。

      雙手一獲得自由,半夢半醒的離春立刻摟上了他的脖子,抬起上身奉上了自己的唇瓣,半泣半吟的傾吐道:「⋯⋯阿九⋯⋯阿九我好想你⋯⋯」

      就這麼一句,衡玨覺得自己滿腹的怒火噗的一聲就滅了,完全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以前兩人好時,有時他深夜回螭王府,見她熟睡卻又不想忍耐時,也曾剝了她的衣服,弄濕了她上便在她身上逞欲,半夢半醒的她不但不會掙扎,反倒會熱情異常像是水蛇般的纏上他,總讓他受用無比。

      那時他異樣的迷戀她,原因為何他到現在還不能解釋,但他對別的女人絲毫提不起興致;於是在那段時間,除了復興皇朝重新登基之外,他最重視的事情,就是把她牢牢縛在自己身邊,讓她心理除了他,再也容不下任何事物。

      他很清楚,她是他唯一的軟肋,像他這樣必須立於萬人之上的帝王,是不容許出現任何一絲弱點的,他既然捨不得除去這個弱點,當然也只能好好的把她養起來,捧起來、關起來、鎖起來,不允許她有任何隙縫逃離,也不允許任何人染指傷害。

      可是最後,即便他順利的稱帝,還是有人發現了他的弱點,想要傷害她,而她也趁著這個機會,以死亡作掩護離開了他,讓他發狂拋棄過往的籌謀與謹慎,只為了發洩無處宣洩的痛苦與悲傷。
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30 12:22 PM

第 26 章

      在那之後的時間,他唯有把自己深深埋進在朝政及政治上的狠鬥上,才能度過每一個沒有她的漫漫長夜。有時候他懷疑自己是被她下了蠱,不然為何連她死了,他都忘不了她,想著她為何如此無情,連夢都不願意讓他夢上一回。

      可是像她這樣寡情寡愛的女人,當然不可能給他下蠱,而且她並沒有死,在一年多前,當他看到在士子間炙手可熱的「無鹽」的文章時,第一個想法就是,這文章若不是她寫的,就是她回魂附在別人身上寫的。

      她本來就是一個滿腹才學的女子,運筆的風格也好,就算在實務上不見得能將人的問題處理好,但在理論上,她考慮的幾乎可算是面面俱到。只是歷練不足,加以個性的緣故,文章中激情略少,在思考尚還凝聚不出一個明確脈絡的情況下,也無法用情感打動人,以致於她多數的見解就算精闢,都不能引起多少人共鳴,唯有倪少卿那一類人才會欣賞。

      他喜歡她不盲從於世俗的氣質,也喜歡她在諸事上多少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作為一個王權至上的擁戴者、幼年長在深宮中的九皇子,他不可能容許自己的女人在外頭高談闊論動搖皇權,或拋頭露面任人指指點點。

      帝王的權謀之術他嫻熟於心,擺弄精於世故的老狐狸對他來說都不是難事,更何況是一個身心都已被他填滿、經歷單純的年輕女子,所以他關著她不許她向外,卻又讓人盡量滿足她讀書求知的慾望。

      只要她一直乖乖待他掌心,承受他的呵疼寵愛,這一點事情他還不至於苛待她,而他也知道,在他不在王府的日子,她多數時候若不是在畫畫,就是在書房讀書寫文。

      當然,在他已不再是阿九之後,他再也沒有看過她的文章,她寫了什麼東西、關懷什麼議題,他從來都不曾聞問,直到他以為她死了之後,思念她卻無所憑依,他才讓人把她過去所寫些的東西翻找出來,在夜深人靜時細細讀著。

      或許是因為所處環境的變化,以及閱讀範圍變得更多角的關係,進入王府後,她的文章面貌已不如那樣模糊淺淡,而隱隱刻畫出了凌厲色彩,看著出她全然用心於此。那時她的文章還不足以驚豔世人,但已理出了些明確的脈絡與思索,直到她成為了無鹽,或許是經歷了巨變的情緒及沉淺,她終於釐清自己所思所望,將筆鋒淬煉出斐然神采。

      想到她有可能是無鹽,他的心既喜且痛、既怒且憂,她若當年沒死,為何不回到他身邊?是受到了威脅或是知道有人要害她,因而不敢現身,抑或是忘記了他,所以才會如此絕情拋下前塵過往。

      於是他重新調查了當年螭王府失火的細節,終於確認離春並未葬身火窟,但她卻是求人將她放走的,放走她的人是他一名親信,當年在離春的家中見過她的那名黑衣人。

      他曾嚴令與親信交代過,不許有人傷害離春性命,但作為他親信的部署,也很清楚離春就是他的劫,今日世家拿了離春的性命測試衡玨的底線,一旦確認離春在他心中非比尋常,類似的事情恐怕還是會發生,若衡玨放不下她,遲早會因此栽在他人手上,既然如此,離春不如死的好。

      於公於私,他的親信不願意違背他的命令,也不願奪了衡玨的救命恩人的性命,也因此當離春求著對方說自己想離開時,那人便從善如流的放了離春,甚至還弄來一具女屍在火燼混淆視聽,就是想讓衡玨別再與離春糾纏下去。

      「阿九⋯⋯阿九⋯⋯」

      彷彿是不滿他雖進入,卻不立刻滿足她酥麻至痛的空虛,離春的大腿夾上了他的腰,開始摩擦他的身體,只是雙腳被困綁著讓她沒辦法整個纏上他的下身,逼的她不停扭動腰肢,渴望他主動深入。

      「你的擁護者若知道你在朕身下如此淫蕩,不知會有何精彩的表情。」

      即便他如此恨恨的說著,下身激烈的抽插卻未曾停止。失去她之後,他便再也沒有碰過女人,甚至連子嗣一事都無法讓他提起興致,但今日見她,體內勃發的慾望卻潰堤般湧出,方才那些玩弄本只是想羞辱她,但最後自已卻也忍不住了,真不知道那究竟是在折磨她還是折磨自己。

      他一下又一下狠狠將粗大的硬物深深插入花穴深處,又用力的抽拔而出,每一下都帶出大量的淫水以及緊緊攀著邪物,整個被拉出的淫亂嫩肉,並在他又一次的身插中,被狠狠搗入體內。
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30 12:23 PM

第 27 章

      「啊啊⋯⋯好舒服啊⋯⋯阿九⋯⋯阿九⋯⋯再快一點啊⋯⋯」被春藥侵蝕的身體,加上被思念之人滿滿充實的歡愉,讓離春在恍惚之間完全拋下了羞恥,拼命迎合著他狂暴的索取。

      衡玨狠狠罵了一聲,動作卻益發激烈,他一把攫住她微微開闔的小口,奪走她的呼吸,將她的身體插的崩壞似的弓彈抽搐,才痛快的將白濁慾望狠狠灌入她體內。

      早就已經被迫承受太多快感的身體,被滾燙的熱液一燙,立刻融化似的癱軟了下來,在衡玨終於放開她的口時,她幾乎是要斷了氣息。只是衡玨才剛傾瀉了一次,又怎能饜足,他鬆開了她腳上的束縛,將她翻過身來,就著她早就被蜜液浸透的股溝,再度開始研磨起來。

      於是在這間雅緻廂房之中,淡色紗幔的軟榻之上,就見一名身披明黃長袍的俊美男子,野獸似的壓在一名已然昏厥的女子身上,不停發洩他狂躁的慾望,沒多久之後,衡玨終於受不了身上的束縛,將衣袍一件件扯下拋在地上,用著糾結精壯的肌肉,摩擦她渾身通紅發燙的肌膚,並不停啃咬吮吻著她的身體。

      如果可以,他真想直接將她撕碎揉入他的身體,這樣他就不用再承受失去她的苦,也不用承受她頭也不回離開他的痛。可惜他捨不得將她扯裂成碎片撕咬入腹,只能在她失神墮落的回應中,確認她確實對他有所牽掛,捨不得兩人的愛戀與糾纏。

      但無論多捨不得,最後她還是選擇了離開他,他不懂她為何能如此狠心,他不懂,他真的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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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一天起,離春就被衡玨囚禁在寢宮的偏殿之中,沒有衡玨的許可,一步都不能踏出,就算偶爾能出去,也不過就是被送到衡玨的寢宮,想要到園中透氣散心都不可能,更別提得知宮牆外的消息。

      但還好這處偏殿本是帝王私人藏書之所,裡頭搜羅各種珍本古籍,種類包羅萬象,離春成天待在裡頭倒還尋些書看或抄寫些經文靜心,但沒多久之後,她就發現這殿裡雖有時事之書,也有不少最新的月季集刊,但卻沒有新政討論的相關書籍,更別提是《一鳴集》這種本子。

      從一開始被他抓來的茫然無措、絕望悲傷,到現在被他囚禁近月餘,離春的心已平復許多,畢竟無論他怎樣對冷言玩弄、冷語威逼,她知道他最後還是會抱著她傾瀉所有,甚至擁她入夢。

      而她這個沒骨氣的,就算再怎麼怨懟他的折辱囚禁,只要被他抱上一抱,想到他過往對她那些疼寵並非幻夢,想到這三年來一直記得她,至今還對她的懷抱慾望,便也覺得似乎沒這麼委屈了。

      她拿起筆,低垂眉眼在燭火下抄寫著佛經以求靜心,此時正抄《楞嚴經》,在第四卷經文裡有這樣一段:「汝負我命,我還汝債。以是因緣,經百千劫,常在生死;汝愛我心,我憐汝色。以是因緣,經百千劫,常在纏縛。」

      她運筆沈默的書寫經文,當筆尖落在「常在纏縛」時,她不由得愣了一愣,直到墨汁在白紙上暈開,她才放下了筆,看著那點觸目的黑,默默地流下淚來。

      他們兩個本就不該相遇,更不應眷戀上彼此。最初時,是她捨不得他,他也捨不得她,所以她就這樣和他回去了,但到後來,他把她身心全部佔滿,關在金色的籠子中,她喘不動氣卻又捨不下他的疼寵,迷惘的幾乎窒息,直到那一場大火才讓她終於下定決心離開。

      她以為離開就能斬斷一切,但她忘不了他,他也不曾將她拋下,最終兩人還是苦苦糾纏在一起,愛憎嗔癡,無從倖免。

      窸窸窣窣的衣料晃動聲驚動了她,她趕緊擦乾了眼淚,抬頭就見到兩名宮女,手拿著精緻的黑色眼布,恭順的說道:「皇上吩咐,請您覆上眼布。」

      離春的眼神暗了暗,點了點頭,任由宮女為她將眼布纏上。雖然衡玨的態度已不像是剛擄她進宮時那般強硬,但他依舊是不願意讓她見上一面,想到這裡,本來好不容易嚥下的淚又流了出來,於是衡玨無聲無息地走進來時,就看到她坐在桌前流淚。

      他眉頭一蹙想安慰她卻又不願示弱,垂下了目光,剛好也掃視到墨跡所印之處,不由得也愣了愣。
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30 12:25 PM

第 28 章

      三年苦苦思念,三年生不得見,他以為她香消玉殞時,也曾經怪過自己不該與她相遇、不該帶她回王府,才害的她枉送性命。但得知她尚還活在世上,不惜詐死離開他,又身在陽京與倪少卿從往甚密時,立刻又暴怒起來只想囚起她狠狠折辱捆綁,讓她再也沒機會逃離。

      在這些日子,他並不是沒想過,她既無美貌又從不懂得討他歡欣,這樣的女子他為何要強留身邊。

      新朝方立,規矩都該一一恢復,為了她,他後宮至今虛設,為了囚她,他毫無理智地把她放在寢宮偏殿,只為日日夜夜確認她並未消失。三年前他還可以告訴自己,自己對她只是一時意亂情迷,但三年後的現在他依舊如此,除了癡愚不悟之外,他不知該怎麼評論自己。

      本來以兩人的差距,三年前就該斷去,如今他卻不擇手段地將她又綁了回來,明知她無心卻又捨不下,百般纏縛又哪能真的留下她。
      
      這一個多月來,無論再怎麼被折辱玩弄,她都不曾反抗,沒有脾氣也沒有意見,更不是以前那個會瞪他打他,和他說理爭取什麼的阿春,她的柔順迎合固然讓他的怒氣消去了大半,心中的不安與焦慮卻逐日加深。

      除了在床上時的熱情之外,現在的她彷彿是一個虛影,隨時都可能會消失,但再仔細想起,當年他決定要讓她進宮時,她的顏色就已變得寡淡,只是那時他沈醉在登基的喜悅當中,新朝又百廢待舉,所以他並未留心而已。

      「你就這麼不甘心待在朕身邊?」

      衡玨沉聲說道,離春卻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輕聲開口道:「皇上,臣妾是否能拿下眼布。」

      「你既不想見到朕,朕又為何要讓你見。」

      衡玨話語中帶著些賭氣的成分,就算他現在已貴為一國之尊,他對她依舊有著阿九面對阿春時那樣幼稚的任性,離春心中一動,終於忍不住哽噎著說道:「臣妾當年離開,並非是不想見到皇上。」

      「那又為何要離開,那時朕對你不夠好嗎?」

      離春沈默了許久,才慢慢的說道:「那時候皇上對臣妾的厚愛,臣妾心懷感激,但是臣妾⋯⋯不,阿春是無法只憑藉著皇上的眷寵活下來的。」

      衡玨沒有說話,離春則自顧自的繼續說道:「阿春是懷抱著與阿九能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幻夢,才會與皇上走的,但皇上無論如何愛重臣妾,胸懷都是天下及重重宮苑,而不是阿春與阿九所在的簡陋小院。

      當時阿春和皇上走,固然是知道要面對這樣的事情,因為與阿九的感情,所以下定決心要搏上一搏,只是當阿春看到螭王府中貌美如花的寵妾宮人,便不由得自慚形穢了起來。」

      她說到這裡,不由得伸手輕撫自己的臉,茫然的說道:「就算知道美麗只是短暫虛幻的表相,但在所愛之人面前,誰又不想要擁有絕世的容顏,好多爭取一些愛憐呢?

      臣妾不是美人,也沒有什麼能博取皇上歡欣的技藝,甚至臣妾所醉心的新政言論,都是皇上厭惡的論調。但皇上情深意重,從不嫌棄臣妾,這讓臣妾變得更貪婪,卻也更加慎戒恐懼,害怕自己這份貪念,被皇上知曉後會讓臣妾遭到厭棄。

      在螭王府時,皇上可以為了臣妾斥退嬌妾,但皇上也坦言,進了宮之後,為了要爭取舊世家支持,皇上不可能只有臣妾一人,就算皇上承諾不會讓人折辱臣妾,但臣妾又怎麼可能不妒不貪,不憂不懼呢?」

      她突然站起了身,摸索著桌緣走到衡玨旁邊,抬起頭來,用著那雙被黑布全然遮住的雙眼,毫無生氣的說道:「皇上,臣妾不是您想像中那般大肚的人,螭王府每位嬌美女子,臣妾都曾在心中妒過一遍,皇上一定不知道吧?在螭王府都是如此,到了宮中,若看到您在諸位美人間遊走,臣妾又怎麼可能不發狂?

      臣妾的身體與心,完全都已被皇上填滿,若進到了深深宮牆之中,成天除了盼著皇上的垂憐之外,便再也沒有活下去的路,屆時只要皇上的愛寵稍有動搖,臣妾狹小的嫉妒之心便再也無法掩飾,一旦皇上察覺臣妾裏裏外外都面目可憎時,又怎麼可能還會待在臣妾身邊?」
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30 12:27 PM

第 29 章

      離春說到這裡,沈默了好一會兒,才又輕聲說道:「與其讓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與其讓阿九徹徹底底厭棄阿春,臣妾在進宮前便想著,不如早點死得好,早點死了,皇上就會記得臣妾不妒不懼的模樣,記得臣妾那唯一剩下的那點尊嚴,把臣妾放在心底,一輩子記得阿春的好。」

      聽到離春這麼說,衡玨不覺悚然,他狠狠抓住了她的想要斥責她,卻見她癡癡的笑了起來說道:「但是阿春捨不得阿九啊!阿春捨不得阿九,阿春若是死了就再也見不到阿九,見不到阿九如願登基的模樣,見不到阿九寵溺的笑,再也無法碰觸阿九,也無法被阿九擁抱,阿春捨不得啊!」

      「你既捨不得我,為何那天還是要走!」

      衡玨低吼道,離春則平靜了下來繼續說著:「那日,臣妾遣走眾人,一個人到走到了花園角落,本來要吞金自盡的,後來又想等進了宮看到皇上再死,回去後卻發現本來住的院落起了火。臣妾躲在一旁,聽到眾人說著,那火是故意縱出來的,因為臣妾是皇上的軟肋,那時臣妾想起了皇上允諾臣妾的每一句話,終於清醒過來。

      阿春捨不得阿九,進了宮見到阿九必定就不想死了。但在宮牆之中,阿九若一直愛著阿春,遲早會因阿春而陷入困境;但皇上若對臣妾戀弛愛殆,阿九便會永遠忘記阿春。

      無論怎麼百般纏縛,這份愛戀只是夢幻泡影,阿九與阿春走出了小院,註定永無廝守白頭之日。」

      離春說完了這些,終於沈默了下來,衡玨抓著她的雙肩,同樣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許久之後,他才低啞著嗓音說道:「既然逃了,又為何來到陽京,又為何與倪少卿湊在一起。」

      「想離阿九近一點,就算無法相見,有個想念也好。」

      離春悠悠的說道:「遇上子允純屬巧合,陽京的物價臣妾無法負擔,亦無人能作保入書院,想著自己寫的字尚能見人,便去了最大的書肆博雅堂想尋個抄文的工作糊口,並不知道博雅堂是倪家的,有日去領職,便被倪少卿認了出來。」

      不知為何,衡玨冷哼了一聲,放開了她的身體,似乎在房裡繞了繞,才又沉聲說道:「當初離開了朕,你現在後悔了嗎?」

      離春沒有回答,衡玨又加重了語氣問道:「現在生不得見阿九,阿春後悔了嗎?」

      這一刻,房間內的氣氛彷彿緊繃如蓄勢之弓,衡玨緊緊盯著離春,想從她臉上看出一絲懊悔或悲傷,但卻見她淡淡以那雙被黑布遮矇的雙眼望著他的方向,聲音無喜無悲的說道:「阿春悲於再也見不到阿九,但臣妾從不後悔離開皇上,作為一名女子,阿春是不可能甘心伏趴在心愛的男子之下為臣為妾,只憑藉著皇上的眷寵而活。」

      匡噹的巨響及瓷器碎裂的聲音在室內響起,衡玨的聲音帶著瘋狂的怒氣,有著她從未聽過的狂暴:「曾離春,曾無鹽!你好大的膽子,以為朕縱容你,便能肆無忌憚忘了自己是何身份。」

      「臣妾只是據實稟告,不知道哪裡冒犯了皇上,懇請皇上訓示。」

      「好、好、好,你就是太聰明,知道朕捨不得殺你才敢這樣說,朕殺不得你,就殺不得別人?現在蔚王已被禁足在他府中,博雅堂主導《一鳴集》編纂者也被壓入大牢,生死不過在朕股掌之間,今日朕就拿他們殺雞儆猴,以正視聽。」

      聽著衡玨這麼說,離春噗通一聲就跪下了:「聖上要臣妾做什麼,吩咐一聲就是了,何必拿著一世英明開玩笑。文人就算總自誇筆比劍利,但實際還是遠遠不及皇上手下一兵一卒,更何況蔚王等人並無實權,聖上治理清明,黎民百姓也不見得會簇擁新政,聖上重罰這些人,不過引起士人心生不滿、懼於直言罷了。」

      離春說的條例分明,態度又淡然鎮定,在在有理,衡玨本來就知道這些事情,聽她說出,怒極反笑:「是了,這些事情你都想得這麼清楚,怎麼會想不清楚朕真正想要你說什麼。朕早就知道,朕對你的萬般疼寵,百般不捨,都換不得你一句心甘情願為臣為妾,一輩子乖乖伺候在朕身邊。

      天下有無數人願意傾盡所有,換取朕的片刻垂憐,唯有你如此不知好歹,滿腹心思就是想將朕推遠!」

      「皇上誤會了臣妾的意思。」

      「誤會,你當朕聽不出你的意思?對你來說,如此百般糾纏千結萬縛均是一場虛妄,不如早早斬斷以免往後相看兩厭,但你從來沒有想過朕⋯⋯」

      衡玨說到這裡,聲音猛然打住,離春抬起頭來用著那雙被黑布矇著的雙眼望著他的方向,彷彿這樣就能聽清楚他說的話,但她畢竟還是沒聽到後來的話,衡玨大概是甩袖離開了,而她跪在滿是狼籍的廳裡,卻什麼都看不分明,只覺得自己搖搖晃晃,隨時都會栽落到黑暗裡去。
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30 12:31 PM

第 30 章

      離春並沒有跪多久,衡玨就讓人扶她起來,讓她休息去;她知道他總是這般心疼她,無論話說的再狠,也不會落下鞭來給她一道血口,他是個帶兵的人,心慈手軟這個詞很難出現在他身上,但她知道,他對她向來都是心慈手軟的。

      明明兩人一個是天上的雲,一個是地上的泥,怎樣也不能兜在一起,為何偏偏就是遇上了,遇上了還萬般想不開的苦苦糾纏。

      她有時會想在想,若他不這般對她好,若他身邊已有別的女人,像是父親對待母親那樣,她或許早就能真正心死想開,任他關在宮牆中恣意擺佈,等再也不想忍耐時,懸上一條白綾,了卻這段塵緣。

      但現在的情況,她又哪有可能如他所說這般俐落絕情、說斷就斷。鼓起勇氣說出那些話來,只不過想求他給個痛快罷了;只是從那天起,他既未放她出宮,但卻也不再出現。

      明明自己服軟,就能重新得到的疼寵與愛憐,明明只要假裝說些好聽的話,就能好好與見上他一面,她卻這麼愚蠢的把唯一的機會推出,至死不願鬆手,想來他也是對她寒了心。

      離春心中愁緒百轉千折,沒多久之後便生起病來,此時的她絕望至極,不再奢想著要再見他一面,更不盼望著能出宮,只是懨懨躺在床上,逐漸憔悴。任由一波又一波的御醫切脈診療、服下一碗又一碗的湯藥,即便如此,她的病也不見好轉,反而益發嚴重了起來。

      不消十日,她已病的形銷骨立,意識模糊,整日都很難清醒,彷彿只剩一口氣吊著,這一日,她隱隱約約似乎聽到衡玨的聲音,她想睜眼看他,眼皮卻宛如千斤之中,怎樣也掀不開來。

      她抖著慘白的唇想要喊一聲阿九,想要告訴他她並非有意要氣他,想告訴他,她並不是這麼無情地想要割捨他,她只是貪心的希望兩人在分離時,還能保持初見時的美好,而不是如她父母那般,滿是委屈與怨懟,卻又切不斷百般纏縛的情感,但她確實從未想過,這對他來說應當是件殘忍的事。

      「阿春⋯⋯」在恍惚之間,她感覺他抓住了她的手,他的手依舊是熾熱有力的,但今日卻隱隱發抖,不像之前那樣持重沈穩。她想要與他十指交纏,告訴他她很想見他,但卻連移動指尖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聽著他的聲音帶著少見的疲憊繼續說道:「他們說你這是心病,藥石無罔,你就這麼想離開我嗎?」

      不⋯⋯不,我不是想離開你,我只是膽怯又貪婪,得不了你的全部,只好說自己全都不要。離春竭盡全力地想將話說出,但實際上她只是無力地喘著氣,像是在呻吟,讓衡玨吼著叫御醫進來,折騰了許久四周才逐漸安靜下來。

      因為在診脈時,衡玨鬆開了她的手,因此離春以為衡玨離開了,只不過在她悠悠恍恍於黑暗中茫然時,熟悉的熾熱又包裹住她的手,這次他的手緊緊與她十指交纏著,彷彿怎樣也不願鬆開。

      衡玨守在她床邊許久,才啞著嗓音說道:「在明倫堂時我就想,你生來就是要折磨我的,可我偏偏就是傻到了底,不願把你放開。」

      「阿春,我母妃早逝,父皇因為我長得像母妃,怕觸目生傷,便也不肯見我,失去了父皇的寵愛,我唯有裝瘋賣傻才能在深宮活下來。

      那時對我來說,想要什麼,都得搏命去取,之後我很少看上什麼,但凡看上了,便會牢牢抓住不願放手,但若誤了大局,斬斷之後便也不會再回頭。

      唯有在你的事情上,無論遭遇了多少阻礙,無論影響到多少之前的綢繆,我都捨不得將你放開。為了你,我一步退、步步退,以為自己做的已經足夠了,但對你這樣的女子來說,我恐怕退再多都不夠,只因我們兩個一開始差的就太多,就算我對你萬般愛憐,不願放手,對你來說也不過就是折磨。」

      說到這裡,衡玨沈默了下來,離春嘶嘶喘著氣想要告訴他這一切並不是他的錯,但卻什麼也不可能說出來,許久之後,她終於又聽到他說道:「朕就縱你最後一次,你活下來朕就讓你走,走之後你就離開陽京,別讓朕再看到你,也別再寫那些讓朕想著你的文章。朕就當阿春不願意要阿九,再捨不得也得捨。

      但是阿春,你得活下來才行,你若死了,朕就拿那些捧起無鹽的人陪葬,別說什麼朕拿自己一世英明開玩笑,朕哪在乎那些?朕不過就是想如天下人的願當個賢君,但天下人又哪一個人能讓朕如願?」

      說完這些,衡玨放開了她的手站了起來,離春的手無助地在黑暗中揮抓著,但實際上她動也無法動彈,當然什麼也抓不住,在許久之後,當她無力掙扎,想沈沈陷入黑暗之時,卻又聽到了一句輕的彷彿是幻覺的嘆息:「你說你貪,實際上你什麼都不要,一切都看得通透,連命都可以拋。阿九對你不顧一切,痴迷的貪著,但你卻從未如此貪過阿九⋯⋯」

-正文完-
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30 12:34 PM

第 31 章 番外【荼蘼一夢】(一)

      她枕上輪迴石之前,窗外花開繁茂,正是春期最盛之時,當她悠悠轉轉醒,花已開到荼蘼,宣告著花季終了。之前似錦繁花、萬般顏色,不過花開花落間的一場夢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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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重天上有九十九重宮闕,九十九重宮闕中則不止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名仙神,這些仙神形形色色、喜怒哀樂與地上的人們並沒有太大的差別,也因此一名孤兒受人欺侮也是常見之事。

      就見那仙氣縹緲的層層山嶺中的某個院落,十數名衣著華貴精緻的孩子們,飽含著惡意嬉笑著,將一名身穿粗布舊衣、懷中抱著一疊書的漂亮孩子逼到角落,開始一串輕蔑嘲弄。

      這一年玨蒼不過才三千歲,換算凡人的年紀,也不過就是七八歲的始齔之年。他的父母並無雄厚背景,但卻十分恩愛,對唯一的孩子玨蒼也是極其寵溺,只是五百年前,天界發生了一場數萬年未有的神魔大戰,玨蒼的母親有著魔界血統,為表對天界的忠誠,兩人參與了大戰,並將孩子安置在天界一處幼學寄讀,但在大戰之中兩人不幸身死,無依無靠的玨蒼的處境便逐漸艱難了。

      玨蒼鳳目冰冷的望著團團圍住他的孩子們,緊抿著嘴角不發一語。這已經不知道自己第幾次被堵了,他一直聽著先生的吩咐,盡量別和這些有背景的孩子起衝突,一忍再忍,但這樣忍下去,又何時是個盡頭?

      「我說這傢伙,每次都不吭一句,究竟是不是啞了?」

      「啞了?怎麼會啞了,在課堂上回應先生的問題可大聲了,我看他就是在我們面前啞,以為我們不敢動手會次次放過他呢!」

      為首的孩子從懷中抽出了一把亮晃晃的扇子,在眾人面前展開扇面,炫耀的說道:「這是我從我娘那邊拿過來了,聽說輕輕一扇就能刮起大風,對著人扇的話,就算扇斷骨頭也不見一滴血,可厲害的很。」

      此話一出,孩子們紛紛露出羨慕又害怕的神情,持扇的孩子得意的睇了玨蒼,卻發現他依舊是那副冰冷無感的模樣,當下大怒,運起力來就狠狠往玨蒼身上搧去。

      這扇子本是仙器,凡有仙能者均可使出其力,這孩子年紀即便小,卻也是仙門出身,並非一般天人,拿著這仙器對著一個普通孩子一扇過去非死即傷。只是誰也沒料到,玨蒼卻以極快的動作上前一步,用力捏住對方的手腕,讓他吃痛落下了扇子,而後玨蒼一腳就把那金光燦爛的扇子踢飛出去,不偏不倚就落到了旁邊的泥堆裡去。

      玨蒼眉目精緻漂亮,皮膚白皙,身形纖細又是稚齡,說是男童其實模樣更像是娃娃般的女童,就算性子冷了一些,平日也算乖巧沉靜,對於他們的欺凌從未見反抗之意,誰也想不到他出手竟如此俐落,一時間竟懾於他的動作呆若木雞。

      玨蒼見狀,立刻撞開了擋在眼前的人快步離開,不想與他們多所糾纏,為首的孩子回過神來,惱怒自己竟被玨蒼氣勢所震,追上前去抓住玨蒼尖聲大叫道:「你這個有魔界混血的雜種,憑什麼待在我們這裡。」

      聽到這句話,玨蒼的腳步猛然頓住,臉色蒼白的轉過頭來看向對方,那孩子終於得到了玨蒼一點反應,得意洋洋地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母族是魔族,你父母在神魔大戰中消失,其實是投靠了魔界,把你放在這裡當奸細吧?」

      他這話才說完,就見一個影子往眼前撲來,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就被撲倒在地,蒙頭蓋臉的打了下來。

      玨蒼的父母本來就善武,對於孩子的指點也從未落下,玨蒼的基礎遠遠超出了同齡的孩子。只是他一直乖乖的記著父母的吩咐,從不將過往所學外露,因此誰也沒料到他打起人來這般很辣,一拳一拳都帶上了十足的力道,光是兩下就把那孩子打出血來。

      這些孩子本身出身好,都是有仙法寶物護體的,何曾見過這麼血腥的畫面,眼看情況如此,都驚嚇的高呼逃跑,連喊救命,而玨蒼一想到對方說的話,只覺得氣血翻湧,手下一點也不留情,眼看就要活生生的把對方擊斃之時,他卻被人從領子提了起來。

      他毫不猶豫地將腳反踢,並趁勢扭身想要向後回擊,那人卻一抬手往他頸部擊去,在眼前陷入黑暗時,他隱隱聽到一個溫和的女聲嘆道:「如此乖戾,得收收性子才行。」

      而後,他便昏了過去。
作者: lqin11    時間: 2016-12-30 12:59 PM

本帖最後由 lqin11 於 2016-12-31 12:41 AM 編輯

第 31 章 番外【荼蘼一夢】(二)

      就算在萬年之後,蘊道依舊記得初見玨蒼之時,他那般狠戾殘暴的勁,明明看起來只是一個漂亮纖細的孩童,打起人來卻不是小兒胡鬧,反而把人往死裡整去,若不是她及時趕到,玨蒼恐怕就已鑄下大錯。

      更讓人嘆息的是,即便差點鑄下大錯,他卻毫無反省之心,這孩子聰明絕頂,又懂隱忍,可是一旦撞上介意的事,便是十頭麒麟也拉不回,個性與師弟一模一樣。

      師弟雖為了妻子背離師門,但他們道卷閣這派除了師傅,也不過就只有他們師姐弟倆人,兩人一同長大,相處萬年,這份情感不可說不深。師弟參戰之前交付給天官的遺書便是留給她的,信上寫著若他因戰身亡,希望她看在過去同門情誼上,照拂他的獨子幾分。

      為了能讓玨蒼別再衝動行事,蘊道將玨蒼帶回了道卷閣,讓他修煉心法,並嚴加督促他的課業,想磨練他心性,但玨蒼得知她是他父親的師姐後,立刻從一個狠戾的雪娃娃變成了嬌氣軟綿的幼犬,對她百依百順黏膩萬分,弄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蘊道的性子本就冷淡,之前玨蒼那般渾身冰刺的模樣她還比較能應付,但一想到他這般年幼便痛失父母,她對玨蒼的縱容還是比較多的,於是在玨蒼的要求下,只要他能日日將布置的作業完成,她夜夜便會哄著他入睡,甚至陪他玩耍。

      如此千年,兩人在地處偏僻的道卷閣相依過著日子,過的也是頗為自在,但隨著玨蒼年齡漸長,對她的依賴癡纏不減反增,蘊道才深感不妥。

      就算她與玨蒼情同母子,玨蒼畢竟還是個男孩,總根著她這個只想待在門派內讀遍萬卷藏書的女子,太過封閉也沒什麼大發展,師弟既然將孩子託付給她,她總不能誤其一生,於是便盤算著要為他尋一位適合的師尊拜入門內。

      玨蒼得知蘊道要將他送走,又哭又鬧百般不依,蘊道卻狠下心腸,一把將他丟入天界選徒最嚴格、但門下盡是菁英的昊亟天尊所在山門,明言他若不能拜天尊為師,就別想再踏進道卷閣一步。於是在不久之後,玨蒼成為了昊亟天尊座下最年輕的弟子,蘊道也終於安下心來,覺得自己不負師弟所託。

      拜入昊亟天尊門下後,一開始時,玨蒼凡有休沐,就會匆匆趕回道卷閣尋她,告訴她許多學習的趣事,幾千年後,他出現的頻率越來越少,蘊道雖有些落寞但又欣慰,因為她知道玨蒼表現不俗,深受師門重視,還交上了不少好友,外頭天寬地闊,有如此多美妙之事,又哪有時間時時刻刻纏著她這個無趣的師姑。

      她本以為她與玨蒼的關係,差不多就會是如此距離,卻沒料到後來發生的種種事情。

      玨蒼未滿萬歲之時,已長成了一名氣質出眾、溫潤如玉的美少年,奪得了幽泉之會術法及文類比試的頭彩,成了天界新一輩最讓人矚目的人物。即便身上有魔族的血統混雜,但他父母在當年死守天門,其心可鑑,他又拜在德高望重的昊亟天尊門下,就算有人想對他指指點點,也只敢暗中私語,絕不可能像他幼時那般羞辱他。

      昊亟天尊看重玨蒼,派著他和師兄姐到不少地方辦事,建立人脈及威望,有次到了一個山城修補天柱,因天柱受損情況超乎想像,眾人出去尋找材料,留他一人看守。哪知天地突變,天柱轟然斷裂,眼看天威直壓而下,山城即將崩潰。那時全靠玨蒼拼死以術法排開了天威一段時間,讓山城內剩餘之人順利逃出生天,才阻止了大難發生。

      因此一舉,玨蒼的聲名享譽天庭,不過玨蒼也身負重傷許久才轉醒過來,他醒來後向昊亟天尊請求能回道卷閣好生休養,天尊當然立刻就應了,而蘊道本來就視玨蒼為子姪輩,很快就將他以前住的院子打理了出來,以便他安心休養。

      那個時候玨蒼雖美名在外,人說翩翩如玉舉世無雙,不過他在道卷閣中端不了幾天風采,就變回幼年那般使潑耍賴的黏纏。他受的是內傷,平日行走無礙,總要她晨昏作陪散步,甚至還拉著她在道卷閣那本來只有幾顆枯樹禿石的院子中,大肆栽花育木,讓她成天只能圍著他團團轉。

      最讓蘊道困擾的是,他時不時賴著她同榻聊到天明,還要她陪他共枕,說自己會做惡夢。玨蒼已是少年,蘊道認為此舉實為不妥,但又心疼他,想他當時在山城強撐著術法,看著群山崩潰眾人慌亂,恐怕壓力極大。最後也只能在他房內多安置一張軟榻,自己休憩於上,才勉強將這事揭過。

      可是有一晚,當她睡的迷迷糊糊之間,卻覺得四周有異,她微微睜開眼睛,卻見玨蒼低垂著眼,俯在她身上輕舔著她的唇,他的呼吸平緩悠長似乎十分平靜,但卻又像是壓抑著什麼,小心翼翼的撫掃在她肌膚之上,弄得人宛如被羽毛一下下的搔在心口上酥麻。

      她當下驚出一身冷汗,以為自己是在作夢,想要讓自己清醒過來,睡意卻排山倒海而來,於是在這迷惘之中,她便又沈沈睡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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