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夜微闌 -【十君】《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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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yo117 發表於 2016-12-4 01:00 PM

第五十九話 酣暢

  也許正是因為當年心儀之人嫁予了如今的丞相,雖然這件事和後來的王涵之沒什麼直接關系,但董厲和林莘燁還是一個憑著向來強硬,一個借口懶散隨意,都自成一派,不肯歸附任何勢力之下。

  六部之中,尚書之位上依然保持中立的,除了她們,本還有一個宋蕊。所以,她們心中自然也明了,宋蕊的今日就是她們日後可能會有的下場。

  蒼藍原是想先會董厲的,但知道了這段往事後,她忽然決定一同約見她們。她請了兩個說客:一是前禮部尚書宋蕊,另一個當然就是楊宣將軍了。

  認真的董厲早早就赴了楊宣的約,她以為只她們二人,所以當她意外見到好友竟然跟著皇上一起走進來,驚得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而當林莘燁也懶洋洋地最後才到時,蒼藍分明看到董厲的面色頓時一暗,別開了目光去。

  林莘燁原本是不知楊宣約她所為何事,懶懶趕來一看,不但是皇上,連董厲也在其中。她心煩得很,但礙於皇上的面子,她還是慢悠悠地走過去給蒼藍請安,然後微乎其微地向著董厲“哼”了一聲,分明是用鼻子出的氣。

  董厲自然是聽到了,越是討厭的人,也就越是在意。她留意林莘燁的一舉一動,聞聲後騰得站了起來,紅木椅子因為向後挪而發出難聽的“吱嘎”一聲。

  楊宣輕咳:“董大人。”

  董厲的余光瞄到正似笑非笑看著她們的蒼藍,又一聲不吭地坐了下來,想喝一口杯中茶掩飾尷尬,卻發現茶杯已經空了。

  面對著董厲和林莘燁的面對面卻視而不見,楊宣對蒼藍搖了搖頭。蒼藍淡淡一笑,吩咐茶樓雅間的小二倒茶,然後讓他退下。

  “董大人,林大人,今日召見雖有些突兀,卻也正是有要事需談。不知換了個場景見面,是不是別有一番滋味?”

  林莘燁笑道:“不敢,不敢,未知皇上召我等前來……”

  蒼藍卻是不疾不徐:“今日風和日麗,不若我們品完這杯好茶再說。”

  楊宣與蒼藍已經接觸過幾次,知道她是個凡事有打算的人,也就安心跟著她品茶了。可憐另外那一對冤家,坐得是勉勉強強,好像那椅子隨時會燒了屁股似的。

  飲完一杯,蒼藍忽然說道:“本王想去一下‘聽雨軒’,兩位大人稍待片刻。楊將軍,此地是你介紹的,就勞煩你帶路了。”

  皇上想出恭,這又是宮外,身邊自然是要有個人保護。楊宣引路,蒼藍跟著走出雅間,房內就只剩下董厲和林莘燁面面相覷、分外眼紅了。

  一個望著窗外,一個看著茶水裡自己的倒影,空氣安靜得連麻雀在外邊撲翅的聲音都聽得清晰。林莘燁似乎是想起了往事,心不在焉地放下茶杯時,袖子帶到了杯口。清脆的一聲,清茶沿著上好的紅木桌直直向董厲流去,在她面前順流直下。

  董厲站起來向後退了一步,幸好沒有濕了衣衫。她瞪著林莘燁,卻見對方揚起一抹笑容,“對不住,一時失手。”

  這一抹笑容,是她最為熟悉的朋友,也是曾經最恨的情敵的笑容。年少時候,她曾經羨慕她活得輕松自由,不似她身負重擔。她雲淡風輕的一笑中,卻包含著為朋友兩肋插刀,肝膽相照的厚重,從來沒有人敢因為她不夠狠厲就不把她放在眼裡。

  可也是同樣的那個人,用同樣的笑容,對著她心愛的男子……那時候看到的她,是多麼的輕佻!她知道林莘燁是無辜的,可她是情場浪子,她怎能眼看深愛的人兒陷落?百般掙扎之中,她的心還是不由自主地被刺痛了。

  能當得起好朋友,說明兩個人自然會在某些地方有交集,比如——她們都有一顆固執而倔強的心。

  往事歷歷,董厲挪到了旁邊的位置,卻不看林莘燁:“你總是這樣,做什麼都不用心。”

  雖然這話是重的,但聽在林莘燁耳朵裡,除了諷刺,竟也有一絲關心埋怨的興味。畢竟董厲是最了解她的人,這樣的話,在她們年輕的時候董厲就總是對自己勸誡。可生來性情如此,她又怎可換了脾性做人?那時候,她總覺得是董厲嫉妒她,所以才挑她的刺,可多年以後,當她位極人臣,當她看遍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她忽然覺得,那一番刺耳的規勸,曾幾何時已經許久沒有人會對她說了。

  林莘燁還是改不了那抹單面向上的笑容:“這麼多年了,哪還改得了。”

  董厲終於正視著她,回憶裡的容顏上,憑添了歲月的痕跡。

  “哼,一轉眼都二十多年了,你老了。”

  “你又何嘗不是?五十步笑百步。”

  說到往昔,追憶往事,除了辛酸痛苦,也免不去更多快樂美好。兩人有了第一句,便斷斷續續交談起來。林莘燁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你知不知道,林公子怎麼樣了?”

  林公子,自然就是當年她們都喜歡的那一位。說起來有趣,心裡的人兒,多少年後依然是當年的翩翩少年郎,哪怕他現在已經人老珠黃、美色不再。

  董厲語氣不佳:“他早已嫁人,我怎會知。”

  林莘燁並不太介意,“想不到,他最後竟然會嫁給丞相。造化弄人、弄人……”

  “何來造化?事在人為。”董厲甩不開那股倔勁,“若不是自己抉擇有錯,又怎會錯負佳人。”多少年來她常常悔恨,卻也終究是午夜夢回空一場。她至今不曾娶夫,也許是執拗到常人難以理解的地步了。

  “罷了罷了,”林莘燁搖頭,笑容中卻帶一抹自嘲,“他早已在二十年前就嫁給別人了,現在孩子都生了倆,與我倆有何關聯?我們不過是陌路人罷了!”

  董厲也苦笑道:“縱然在路上相遇,怕是他也認不出你我了。”

  兩人說著,也不曾覺得皇上怎麼去了那樣久還未回來。有的時候人之所以有心結,是因為話不曾說開,而當事人又不肯主動制造這個機會將話說開。於是一耽誤,便是經年,乃至終身再不往來。董厲與林莘燁在林公子的話題上苦笑而終的時候,終於也意識到了當年的結局並不全是對方的錯,除了三個人彼此的抉擇,天意如此,豈容人間私自揣摩。

  這時蒼藍和楊宣終於姍姍來遲。她邊就座主位邊笑道:“傳聞中兩位有所誤會,現下看起來,倒真是謠言乃多嘴多舌的產物,不可盡信了。”

  林莘燁遲到的敏銳這才發作起來,難怪官場中傳,皇上已經暗中吸納了不少勢力。她和董厲對皇上看法,相信都只停留在傀儡政權和當眾殺人這兩件事上,年齡和閱歷的差距讓她們做不到將皇上不當一個小輩看待。新官上任總是太嫩,縱然她是皇帝,也只是沒有實權的皇帝,要學習的地方還很多,前路也很曲折,這一切,她們這些老官都懂。只是礙於勢力,礙於這趟水太過渾濁,她們明哲保身,沒有必須去偏幫的理由。只要做好自己的份內事,就是對得起自己的烏紗帽,對得起老百姓,對得起皇家給的俸祿了。

  蒼藍知道兩位都是常年在官場,厲害關系自然不用她去分析。她讓宋蕊進來的時候,兩人都顯得有些意外。傳說一直在養病的宋蕊看起來精神奕奕,哪有半點病容的模樣?三位新老尚書總有一番老交情,加之楊宣在旁,彼此都有些親切。

  “不管奸佞如何得勢,輔佐正帝,才是我等的責任。”楊宣的義正詞嚴,讓在座三位都有些慚愧。

  董厲和林莘燁看得出蒼藍是聰明人,雖然年紀尚淺,卻是知進退懂人情的,心裡對她有些認可。再加之她們本擔心自己中立的下場是終有一日,落得和宋蕊一樣,叫其他勢力吞食得骨都不剩,現下真的見著宋蕊過得不錯,心中自然是動搖起來,輔佐少年天子,她們責無旁貸的同時,也算是有個依靠。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是我等應該做的。”哪怕只是第一步,蒼藍已經開始向兩人拋出繡球,只待她們接收以後慢慢向她而來了。

  每一步,雖然都只是一小步,但也都是堅實向前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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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yo117 發表於 2016-12-4 02:32 PM

    第六十話 戲假

  柳容自盡那日刺殺蒼藍的刺客,到最後依然是沒有找到。敵在明,她在暗,除了增加皇城內外的守衛,她似乎處在了挨打的被動局面。

  自從王雅竹背後負傷以後,蒼藍又是有段日子沒召侍君侍寢。偶爾晚上去得幾君宮裡,也都只是點到即止。她難以忘記那次一衝動險些要了語兒,他又是如何流下了清淚。她後來才明白,那是不甘不願而流的淚,只是當時她猶在夢中卻不自知罷了。

  這一日,蒼藍有事要秋盡去辦,卻橫豎找不到人。冬無說他可能在後廂房,卻是說得吞吞吐吐。蒼藍疑心他是不是病了,按奈不住急性子就讓蓮幻隨她一起到後廂房看個究竟。誰知甫一進門,正對著門口的床上,一座光溜溜圓滑滑的丘壑就映入眼簾。她輕咳一聲轉過身去:

  “秋盡,你怎麼不著好衣衫?”

  秋盡由後走上前行禮道:“皇上息怒,奴在此。”

  蒼藍微微側頭,果然是秋盡衣衫齊整地跪在她面前。“那你床上的是何人?”

  “回皇上,床上的是澄煙。適才奴剛要回靜庭軒,卻聽說澄煙洗衣服時不小心把腰跌傷了,這才讓他來奴房中擦點藥,請皇上恕罪。”

  “罷了,罷了。”蒼藍揮手,“快些搽好,本王還有事要你去辦。”

  “奴遵旨。”

  “皇上,”蒼藍剛要離開,澄煙卻是連滾帶爬地跪到了秋盡身邊,“求皇上饒恕奴不敬之罪。”

  蒼藍轉身,見澄煙草草抓了條床單將全身裹了,偏偏下身那玩意兒好像還若隱若現。她移開了目光去看他的臉,他的面容和她第一次在寢宮見到的一樣,清秀得有些楚楚可憐。

  “你有傷在身,本王不怪你,去搽藥吧。”蒼藍與蓮幻離開,澄煙失望地跪坐在地上,連腰上的疼都忘記了。秋盡將他拉了起來,“你想做什麼?有些事,那不是你應該肖想的。”

  澄煙任他上藥不吭聲,只緊緊咬住嘴唇。

  蒼藍離開以後也覺得有些好笑。為什麼僅僅見過澄煙幾次,卻有兩次先見到的都是那圓圓的小山丘?她對澄煙冷淡,並不是源於憎惡。他是寰太君的人,以她少人暖床為借口硬塞來的,她怎知他會把這裡的事傳出去多少?

  暖床,說到暖床,若再不召侍君侍寢,甭說暖床,就怕是群臣又要合力進諫讓她開宮選秀了。她腦中沒有寵幸侍君的場面,僅僅是一種身體的記憶,讓她時有疼愛他們的舉措。若要真的一本正經地召寢,她到有些不知所措了。她秉信的,是情為動時的真情流露,那種自然而然的愛,勝過人間最好的一切。

  “今兒召容君侍寢。另外……傳話給內務,讓澄煙不要呆在浣衣局了,轉到織繡部去吧。”

  蓮幻躬身領命。

  這是柳容闊別近一年的侍寢。曾經以色侍人的他,不知為何,在聽到聖旨到來之後,緊張之情尤勝以往。

  她傳他侍寢……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後,這侍寢一事,也開始有了新的含義。這是她在表示,對他疼愛嗎?不知道以往王雅竹都是如何“侍寢”的柳容,讓桑兒打發宮人們走,以略去熏香身子的步驟,然後穿著媚惑誘人的侍寢裝由中宮來到月泠宮,穿過層層宮門,走過重重燈火,就像是跨越了千山萬水,來到摯愛的人身邊那般虔誠。

  侍寢的侍君所著的衣物,都是經過歷朝歷代不斷改良的,專為這個時刻而准備的式樣。他們無一不是若隱若現的惹火,欲拒還迎的嬌羞,讓蒼藍見著這樣一個媚色的柳容而忍不住有些頓滯。

  柳容侍寢,相信便能堵住寰太君他們的嘴——蒼藍初初是這樣想的。柳容見她坐在床邊,也便小步走了過去,坐在她的身旁。曾被稱作狐媚侍人的他,刻意不讓自己主動,而蒼藍也沒什麼動作,只是看著他的側臉,忽然輕輕問道:

  “容兒,講點過去的事給我聽好嗎?比如,我們是怎樣識得的?”

  柳容面色一凜,但很快舒緩開來。說好忘記過去,也就是看得淡然,如果連說都說不得,又怎麼能說是放下了?他淡淡笑著,像是在講述一件街上看到的小事那般盡量讓自己平靜:

  “那時候,我還是……幻月樓裡的荷倌,每天賣著笑,期望有朝一日能夠,逃脫那裡。”

  蒼藍看出他有些勉強,握住他的手,“算了容兒,別說了。我不過是一時好奇,在我失憶的這五年裡,同你們是如何相識相處,我想找回記憶罷了。”

  柳容搖搖頭,綰得松松的發髻被搖散了,幾縷黑發垂到眼眸前。蒼藍伸手替他輕輕順到耳後,卻聽得他道:“容兒沒事。幫皇上找回記憶,也是在幫我自己,將過去替換成普通的回憶……”

  “我記得那天,我像往常一樣登台舞蹈,台下還是有那麼多看客……幻月樓裡人很多。我回房後爹爹找到我,說有個達官貴人想見我,還塞給我一錠金,我應了。然後,我遇到了你……也許,不能稱之為現在的你吧。你很沉默,很憂郁,你告訴我,從我的舞中看得出我的寂寞……那一刻,我的心忽然刺痛,覺得一種感覺觸動了我的心。”

  柳容說著看向蒼藍,發現她也深深地看著自己,雖然感覺不盡相同,但那雙黑眸卻和那晚的一模一樣,黑得那麼深沉。於是他知道,從頭到尾都是她,只是由那一天開始,一切都被改寫了。

  “你的神情告訴我,我們是相同的淪落著。於是那天……我們互相排解著寂寞,你成了我的恩客之一……你後來又來過幾次,雖然我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卻也猜得出是一位有權有財卻不得勢的小姐,因為你好像滿懷都是傷心無處宣泄。可我卻萬沒想到,你竟是當今皇上……我跟著你出了幻月樓,來到這裡,後來的事,你多半也都知道了。”

  蒼藍有些唏噓,“一朝相見,造就一世情緣……但我相信,相逢即是有緣,我們的一切並不是偶然。我又何嘗沒有被你的眼神打動,容兒。縱然不記得,但想到我將你帶了回來封了君,這件事做得真是太對。”

  “皇上。”柳容輕輕依偎到蒼藍的懷裡,陣陣幽香淡淡襲來,她馨香滿懷。

  “過去的早已過去,安心地在宮裡,做我一輩子的十君吧。我要將你失去的一切,都毫無保留地補償回來。”蒼藍的五指深入他的發間,綿軟之中如絲帛般順滑。她扣住他的腦袋,如蜻蜓點水般輕輕吻著他的額頭、他的鼻子、他的嘴唇,慢慢吸吮,口舌相纏。

  柳容等這一天,已經好久。他不是耐不住寂寞,他只是渴望再次被她疼愛。入宮前的床第之事對他來說,並不是快感,而是從憎惡到麻木。而今,他卻感覺全身都在熊熊燃燒,叫囂著他主動一些,卻擁抱唾手可得的幸福。

  蒼藍慢慢吻下去,吻在他早已不戴輕紗的脖子上。那裡舊痕猶在,卻已經長出完好的新肉,剩下的,只是需要隨著時間慢慢淡去的傷痕罷了。蒼藍頓了頓,伸手輕觸那些愈合的地方,柳容有些癢癢,忍不住咯咯笑道:

  “皇上莫要輕觸那裡,傷口新肉的,容兒……有些癢。”

  “嗯?以後都不會戴東西來遮掩了?”

  柳容半躺在她懷裡,衣衫也敞開了一小半,只伸手抱緊她來保持平衡:“心裡沒有,身上縱然有,也能長合。”

  蒼藍點了點他的鼻子:“長進了呵。”

  柳容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一眨不眨。那一瞬間,她清晰地看懂了他的意思:若沒有你,怎會有今天的我?

  她的眼神慢慢有些迷離,低下頭去:“容兒今天的香味,像是蘭香……”

  被輕輕放在龍床之上,柳容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一下下,一聲聲,比擂鼓更重更有力,看著她俯身而來的親吻,欲念很快便起了來。她輕輕撫摸著他,親吻他敏感的肌膚,他身上僅有的輕紗被慢慢撥開。他的手臂上,展虹用刀刻下的三瓣瑾槿露了出來,還是讓他有些不自在。

  他試圖用手遮掩,卻被她拉開了去,“別怕容兒……你的身上的每一寸,都是我的,無論它變成什麼樣子……我以後會保護好你的……”她撫摸著那三道傷口,它們又癢又痛,刺激得他激揚的欲 望就更難受了。

  親吻愛撫,她並不生疏,可他卻覺得她有些茫然,好像在猶豫下一步怎麼做。

  是不是連寵幸的事,她也一並忘記了?

  她和他的第一次,在幻月樓時,她也曾經生疏,是他的主動點燃了她。而決心矜持的他現在,看到她的茫然,想到他是如此愛她,這樣的愛,讓他身不由己地去主動。這兩樣,是全然不同的性質。

  蒼藍只是在那一瞬間想起語兒的淚,那道陰影糾纏著她,在迷離的邊緣有絲絲清醒的疼痛。柳容伸手將她拉了下去,腰下的部分便緊緊貼合到了一起。他在她耳邊輕輕呢喃:“皇上……容兒,愛皇上……柳容,愛,閔蒼藍……”

  這句話如一道閃電,瞬間劈亮了蒼藍原本陰霾迷惑的天空。她看清身下的少年,不是因為不情願而流淚的那個他,而是一個與自己幾番交錯情緣,對自己真心真意的容兒。他的欲望與他的心一樣為她而綻放,期待她的擁抱她的撫摸她的疼愛與他永世貼合不離……

  情 欲如同滾滾滄瀾席卷而來,兩人覺得耳邊什麼也聽不到,只聞得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在這初冬的季節裡,炙熱的身軀慢慢滲出了微汗的喜悅,一次次的覆蓋交集,就好像是回憶彼此相識、曾經纏綿、風波再三、險些永別,而今,芙蓉帳暖……

  人間至真之情,世間唯美之愛,

  與君初初相識,共渡曾經波瀾。

  執著未曾放手,執念換來雲開,

  兩心覆蓋交集,春宵帳暖未寒。

  人生如幻,朝堂如戲,登臨帝位如同夢一場。

  然,戲假,情真。

  鴛鴦錯頸,不是假戲真做,而是人間有情,終有實現。當再坎坷的時候,回首遙望,有你、有你們在身邊,驚濤駭浪又何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6-12-4 10:58 PM

  第六十一話 博弈

  聖明德女皇祭日的時候,蒼藍曾承諾過弟弟湛翔改天去看她。她去到北廂太君後宮時,閔湛翔一如既往地在他的小花園裡擺弄著他最是喜愛的花草,安靜地融在空氣裡。

  天氣漸寒,那滿院的植物有的不合季節,已經漸漸枯萎。湛翔的面容沉靜恬淡,掩不住淡淡的傷懷為著這些留不住的脆弱聲息。

  “湛翔。”蒼藍大步而入,閔湛翔擺下手裡的花盆,微微一笑:“皇姐。”

  從懂事的時候開始,他就和七八兩位皇姐的關系最好,以至於直到現在,他依然不改口地這麼叫她。坐在木輪椅上的他用力轉著笨重的輪子,讓自己面對著蒼藍:“皇姐到宮裡坐吧。”

  “嗯。”蒼藍輕輕應道,想伸手幫他推輪椅,卻被他輕輕的一眼看得縮回手去。她懂湛翔的意思,他是嫡主,她是皇帝,沒有讓她伸手的道理。一旁的宮人如夢初醒地紅著臉去推那椅子,生怕皇上怪罪下來人頭不保。

  文太君也在宮裡,蒼藍與兩人聊了一會,他稱自己有些乏了先回寢宮,留下他們姐弟談談心。蒼藍知道,這是文太君想留點空間讓她開解弟弟,因為只有她的話,他才略為聽得進去。

  閔湛翔今年快十三了,生得樣貌端秀性子恬淡,小時候一場病過後就再也無法行走的他,博覽群書,對藥理也是略懂一二。文太君的意思,湛翔很快就要到可以婚嫁的年紀,可他生為嫡主,卻身有殘疾,真是高配不得,屈就不能。再加之他性子雖然淡淡的,卻也是說不出的清傲,若女子只看得他的身份卻嫌棄他的人,他是萬萬不肯嫁的。

  兒女的終身大事,爹娘無時無刻不把心操呵。

  “湛翔,你告訴皇姐,比較中意怎樣的女子?若有適合的,皇姐幫你留意著。”

  閔湛翔轉過臉去,可能是害羞了:“不嫌棄我是個殘了的……真心待我,正直善良的就可以了。皇姐,若不得這樣一人,能不能讓湛翔留在宮裡到老?”

  “放心吧,”蒼藍笑道,“若你不想嫁,難道皇姐還怕你吃空了我的皇宮不成?不過男兒家,始終是要有個妻家為好。皇姐希望你幸福,所以,這門親事,必然是要你自己首肯,我才會賜婚的。”

  閔湛翔笑著點點頭,算是應了。“對了皇姐,再過一個月便是國禮日了,今年是你登基整五周年,有沒有什麼慶祝的打算?”

  國禮日,便是閔國皇家先祖建成國家的日子。在這一天,百姓們大多可以休假一天而不必擔心被扣工錢,皇家也有大赦天下的政令,可謂是舉國同歡的日子。今年是她登基五周年,規模可能要比以往都大一些,那些常駐在邑地的姐妹們,也應該請她們回都城一聚。

  只是這一聚,實在令蒼藍有些頭痛。這是她失憶以來第一次與姐妹相聚,上一次見到她們,那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若被看出了端倪,實在不好交代;可若是連這次也不讓她們回來,她這個皇帝當得未免太小氣,太忘恩負義,不知有多少話柄要被人抓了去。常安撫,才是穩定勢力的良策。

  所以這宴聚,勢在必行。

  蒼藍現在還在世的,共有三個姐妹,她們分別是當年的大皇子閔萍笙,今年二十二歲,由平太君所出;四皇子閔惜恩,今年十九歲,生父已經過世;十皇子閔南煙,今年十四歲,由已經出家隱居的劉太君所出。

  “同往年差不多,”蒼藍含糊其辭,“不過應該會請姐妹們回都城共赴國宴。”

  “只可惜,卻是永遠見不到三皇姐和七皇姐了。”閔湛翔滿懷傷感,不曾留意到蒼藍的面上一閃而過的不安。

  ***

  “皇上,微臣有密報上奏。”退朝後,御前督查史遂鄭永獨自留下,在龍桌邊輕聲暗語。

  從前朝開始,御前督查史就是個不討好的職位。為官者,皇家為了賞其功罰其過,都要設立一個監督的機構,用來監察官員們的政績。一面在執行,一面在監察,兩相博弈,監察者必然是不討好的,甚至曾一度淪為收受賄賂最多的機構而被廢除。

  而到了本朝,御前督查史雖然官拜三品,卻因為沒什麼實事可做而幾近擺設。蒼藍暗中興建督查府,調撥了一批年輕正直的熱血新官過去擴充部門,原督查史遂鄭永是個中規中矩的,於是就被留了下來率領全部。

  遂鄭永在這位上無所事事多年了,忽然這機構變得有名又有實,忽如其來的忙碌讓她真有些不適應。不過人紅好處多多,當然算是件好事了。

  蒼藍心裡有數:“本王讓你調查的事有進展了?”

  夏旱秋汛,朝廷每年發放的安撫糧餉都不在少數。可今年有不止一個地方上報,災民餓孚四處流散,地方官吏到手的款銀與發放時的有出入。蒼藍將此事交予督查機構暗中盤查,讓那些面生的小官親自深入民間調查取證,務求有憑有據,追蹤到所有的真相。

  “皇上明察秋毫。”遂鄭永稟道:“賑災銀發放到聶和、延嶺、元秀三城時,分別比出國庫時少了近三萬兩。

  “三萬兩?”蒼藍氣極,“三城加起來……竟是少了近十萬兩?這些蛀蟲瘋了不成?難道當地官員不曾發現其中有誤嗎?”

  “回皇上,款銀是由出國庫開始,經過各個官員之手,逐步減少的。具體誰從中得了多少,一時間也說不清楚。且向地方官員報數時正確的數字,到了地方手裡就變了數,這其中是如何擺平的,恐怕……另有玄機。”

  “江河湖海,彙聚成流。這涓涓細流,總有一個源頭。遂大人,可知這背後最大的源頭是何人?”

  “回皇上,經督查府上下的斟酌,認定是秦禮大人的小姨子,聶和的從事何萬方。”

  “何萬方?”蒼藍在腦海中搜尋,無奈此人連個模糊的印像都沒有,“區區小官,如何能成得了這麼大的事?若說秦禮不知道,那可真真是睜眼說瞎話了!”

  “皇上英明。”無奈與火辣的蒼藍的正相反,遂鄭永就是個不急不火的慢性子,任由蒼藍猜測了一番,她才慢悠悠地答道:“微臣幾經周折才查到,元秀城的巡按羅大人曾將一大筆銀子存入一個不是她名下的銀號賬戶,而那個賬戶也有人將錢取出,再轉存到另一個。微臣順藤摸瓜這麼查下去,原來千回百轉之下,這些銀子最終會彙集到何萬方手裡,再轉到秦大人正夫的名下。”

  原來最大的蛀蟲,便是那款銀最高的管理人。她以為將銀子這樣兜上一圈再拿回手裡,就神不知鬼不覺了,卻不想督查府這些年輕官員眾志成城,終究還是把她給糾了出來!官員與官員之間的博弈,鬥的是細心和謀略,鬥的城府與警戒,有時候沒顧上細節,往往就滿盤皆輸,無法自保了。

  只是誰都知道秦禮是王涵之的人。對方給她布下危局,她該如何還手?治國有時候就像是文火煮魚,火小了,煮不熟;火大了,就全散了架。

  蒼藍習慣性地用手指輕撫自己的下顎。這一場博弈,包括一個月後的國禮節,都是對她重新掌政後艱巨的考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2-12 03:08 PM

  第六十二話 錯遇

  “你這個蠢貨!我千叮萬囑叫你別太貪心,要一點一點動,誰讓你一次竟挪了十萬兩!你真當皇上是傻子嗎?”華麗的大宅門口,掛著寫得龍飛鳳舞的匾額“秦府”,可屋子裡面氣氛沉重,卻和屋外繁華的大街形成了鮮明對照。

  秦禮來回走著,火冒三丈地教訓她的小姨子何萬方。為著虧空賑災款銀這件事,她讓何萬方特意告假偷偷回來,好在事情爆發之前想好對策。

  “現下可好,督查府那幫毛頭少女,不是官場上那些老油子,她們可不吃為官哲學那一套!你這個簍子捅得這麼大,叫我如何收場才好!”總是滿臉堆笑的秦禮,此刻是沮喪得連皺紋都像加深了幾許,何萬方站在那裡,被她說得連頭都抬不起來。秦禮讓她拿銀子,她仗著嫂子是堂堂尚書,上邊還有丞相撐腰,橫豎是冒一次險,干脆多拿一些放進自己口袋也好。誰知道秦禮知道後竟然大發雷霆,好像皇上已經知道了一般。她就不信督查府的人這麼有本事,這樣輾轉數次的銀子,究竟在哪裡有誰會知道?

  “那,嫂子……現下應該怎麼辦?”盡管如此,何萬方還是小心翼翼地探問道。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秦禮嘆道,“我這就去找丞相大人說說情,到時候請她站在我們這邊。你啊……哎!”懶得再說她,秦禮甩手離開。何萬方睨著她離開的背影,徑自撇了撇嘴。

  ***

  北風起,初冬寒意凜冽。歷史上的今日,羽大陸上有了閔國,有了閔家皇族世世代代的百年基業。

  國禮之日,慶閔女皇閔湘玉登基五年之時。舉國上下一片歡騰,商鋪大送禮,政令赦天下,普天同慶。在這樣的熱鬧中,閔國三位已經封邑的舊皇子風光回都。

  她們將各自攜帶正夫一道前來,蒼藍特地派了豪華馬車將三位姐妹接入皇宮,門面功夫做到十足。入宮之前,循例要檢察她們有沒有身帶利器,而隨她們一同前來的侍衛,則是被統一安排到了宮外住宿。

  闊別五年再見到從小長大的皇宮,三人不由得感慨萬千,一路上走走停停。其實經過大火之後很多地方都重新修建過,這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她們有種物是人非的傷感。另一方面,再如何變化,皇宮永遠是最好的地方,同為皇子出生的她們,卻被遠遠地封到了別地,也難免想法有些犀利。

  大皇子閔萍笙——現在的安樂王環顧道:“在小地方呆久了,再看到皇宮,似乎比小時候又大了許多似的。”

  十皇子閔南煙——現在的平樂王附和道:“是啊大皇姐,真是羨慕皇上……哎呀,臣妹失言了,還望皇上海涵才是。”

  蒼藍自然是淡淡而笑,四皇子閔惜恩——如今的政樂王,也是微笑不語。幾人約同閔萍笙的生父平太君一起用膳,三位王爺的正夫則坐在鄰桌。

  照理,後宮是不容許有其他女人進出的,所以三位王爺同夫君也只是暫住在月泠宮旁邊的空殿裡。吃飯的時候,蒼藍並沒有讓十君之中的任何人出來,其他人便也識趣地懂得她想將家花護好的謹慎了。

  說實話,除卻十君不出現,她們此次入宮以後,發覺這個八皇妹真的變了許多。雖然還是一樣不愛說話,卻是心思細膩,做事得體有分寸,從派人接她們的那刻起,她們就感到了皇家對她們已經不再是親近,而是一種防範——

  一朝離開,她們就永遠不屬於那裡了。往昔舊夢,也當隨風散去。

  三位舊皇子此番將會在都城逗留七日,參加完國禮大典以後再各返封地。在都期間,她們在清雲城吃喝游玩,都有宮裡的人跟出去伺候著,倒也愜意。蒼藍每日下朝,多是留在靜庭軒處理政務,偶爾陪她們出去走動,直到晚膳再一同用,讓她們看到雖然她當了帝王,卻也絕對沒有辱沒使命。

  國禮大典的前一日,三人已經將都城好玩好吃的看遍,便留在宮裡閑話以往。平樂王閔南煙在去靜庭軒的路上,被一抹火紅奪了視線,竟怔怔立住不動,宮人自不敢催,紛紛垂著頭默默恭候。

  御花園裡,是正在采摘秋菊的夏緋砂與冷幕月。本是有些繁重的活計,因為有了冷幕月的新發明——“一次可以剪下四個花朵”的雙頭剪子而錯漏百出,笑料頻頻。

  這個時節雖然百花大多謝去,可這種霜露秋菊,卻正是成熟之時。取最新鮮綻放的花蕊將其采摘,再細細風干以後,或泡茶或浸酒,都是芬芳清香的好材料。最重要的是,蒼藍很喜歡飲霜露秋菊泡的茶,說是可以降虛火,對她這種天生肝火旺盛的人最是合適。

  “之前倒瞧不出,緋君原是這般細心體貼之人。我還以為……只有顏君和柳容那家伙才會干這種事呢。”冷幕月一口一個柳容,一聽就知道他和他關系最好。

  “我恰好是看到這裡有兩叢菊已經盛開……”夏緋砂扭過頭去不看他連嘴角都寫著揶揄的臉,“何況我采來是自己,自己喝的。”

  “哦——”調皮的冷幕月將哦字拉得老長,湊過身去,”那回頭記得分我一半,我這把雙頭剪子可是起了不小的功勞吧,比你一個一個剪花蕊快多了!”

  “你還說呢,本來我都是精挑細選,被你這麼一弄,好的壞的都剪下來了,還剪得七零八落,回去又得慢慢挑。”見冷幕月很誠實地當場沮喪,他又改口道:“不過這些菊本來就都是上乘的品種,就算壞也壞不到哪去,大多是可以用的……”

  嬉笑話語間,潔白的菊花襯托著那一抹火紅,就像是雪山上的紅蓮那般脫穎而出,楚楚動人。他的傾城絕色,他的修長身材,他談話中一閃而逝的那抹倔強而嫵媚的笑容……

  原來他就是夏緋砂!閔南煙百感交集,只恨恨地捏著拳頭。夏緋砂覺得遠處好像有什麼人在看著他這裡,抬頭張望間,閔南煙已經轉身離開。

  回到暫居的宮裡,閔南煙的正夫坐在窗邊,不知在想什麼。她這個正夫也算是美色過人,可性子太過內向,讓她總不明白他在想什麼。見她回來,他起身迎接,淡淡笑道:

  “王爺,今天忙完了嗎?”

  閔南煙看了他片刻,忽然笑道:“你猜我剛才見著誰了?我見著了皇上的緋君,你的親弟弟!”

  夏緋雲面色一白,“王爺怎,怎認得緋砂?”

  閔南煙不理會他的問題,只坐下喝茶,任夏緋雲將她的鬥篷拿下掛好,“一直素聞夏將軍的兩個兒子都是天姿國色,今天一看果然不假。雲兒,你們兄弟倆真真是傾國傾城呵。”

  夏緋雲看她紅光滿面的臉,就知道自己妻主那點小心思又動了。閔南煙好美貌少年,這在她的封地誰都知道。只是自己的弟弟,那可是皇上的十君呵!

  他不曾料到,就是最初的這點念想,加上無數的助力,讓這個才只有十四歲的少女在未來的歲月中,做出了一番連自己也不曾料想過的事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2-12 03:18 PM

  第六十三話 制衡

  蒼藍和柳容的一朝繾綣纏綿,兩人都竭盡了身心去交融,自然是心靈愉悅。蒼藍食髓知味,她身子骨好,又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很快被頻頻傳詔的柳容就余力不足了。

  男兒家不比女子身體健朗,如果接連幾天都行了房事,怕是就腰肢癱軟起不了身了。所以即便在尋常人家,妻主多娶幾個小爺、夜裡讓他們同時服侍,也並是什麼稀罕事。

  後宮裡寧昭顏算是資格最老的,聽說柳容這兩天身體不適很少出宮,便知他是怎麼回事了。最近其他幾君很少談起他,怕是聽說他夜夜專寵,心裡多少也是有些芥蒂的。他呢?他也許是故作大方,但對於他這個經歷過兩個妻主,懂得帝王家感情的模式,又終於明白情愛滋味的人來說,難道還學那些少年們爭風吃醋?找對自己的位置,還是知足消受眼前的幸福罷。

  “容君。”寧昭顏進門的時候,柳容聽過桑兒的通報,已經坐起身來。

  “我身體有些不適,真是過意不去。”柳容雖然一臉倦容,可膚色卻是白裡透紅,光澤細膩,一看便知被滋潤得極好。

  寧昭顏淺淺笑道:“與我還客氣。你這會定然是腰酸背痛吧,我帶了一罐子玉晶膏來,這可是宮裡的秘寶,抹了它會好受得多。”

  柳容被他說中,羞得面容浮上一團粉色,“顏君就別取笑我了……”

  寧昭顏依然笑著,只是這笑容泛上了一層澀:“我哪裡是取笑你,我是過來人……好了,不說這些,要我幫你擦藥麼?”

  柳容一身的青紫,哪裡敢讓人看見?他連忙搖頭謝過寧昭顏,收下那玉晶膏。兩人又說了會話,寧昭顏才離開。他出了中宮以後,思忖到現下後宮的格局,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五君之間,因為柳容的專寵又出現了很微妙的嫌隙。

  以往就算任何一個人受到專寵,其他人也並不以為意——那個時候,他們還沒有對皇上一片真心,又怎會為了這些事心懷芥蒂?可現在不同了,他看得出,那四個人,連同自己,每一個都或早或晚地將她看作妻主,看作一生一世的摯愛,所以當她為了一個而完全忽略其他人時,這種平衡必然會被打破。

  請求雨露均沾,顧全後宮和睦,是寧昭顏回宮以後,提筆草擬那一份奏折的概要。他的字體娟秀整齊,言辭懇切有理,當蒼藍第一次收到從後宮傳遞上來的奏折時,若不是了解他的性子,還以為這是他的某種暗示呢。 不過,家和萬事興,寧昭顏的思慮細密和顧全大局深得她心。他的提點確實正確,不然下一次,就換他侍寢吧?

  ***

  國禮大典辦得很成功,閔國的威望和興盛慢慢在其他四國中傳播開來。事情都結束後蒼藍和湛翔送別了三位姐妹,總算在這段期間,朝堂沒有出什麼紕漏叫外人覬覦了去。接下來,便是要關起門來處理米缸裡的米蟲了。

  在她的安排下,督查府的人在早朝上當眾揭發戶部尚書秦禮表面賑災實則貪污的罪行,指責她身兼要職,卻在這個時候發國難財,實在人神共憤。秦禮早有准備,自然是矢口否認,並狠心將其正夫和他的妹妹何萬方拖出來當替死鬼。王涵之也是她一早就通了氣的,皇帝沒有證據證明這是她本人干的,待丞相大人也站出來為自己擔保,這事兒便能蒙混過關——這是秦禮本人最好的幻想,她按倷住怦怦的心跳,口口聲聲喊著冤枉。

  這個時候,國師派的大臣們一個接一個地站了出來,稱自己願意證明秦禮本人是罪行確鑿。以往讓她們為子民捐獻家財的時候,可從未見過這樣的熱情。

  蒼藍冷眼隔山觀虎鬥,朝堂上兩派人爭辯激烈,只有幾個人從頭到尾不曾出聲:國師延翡翠,吏部尚書沈芳、丞相王涵之、還有那一對老冤家董厲與林莘燁。太傅紀允如一派的人,自然是保持中立。除卻太傅和蒼藍自己的人,其余這些,都是狐狸中的狐狸。尤其是王涵之,竟然神色絲毫未變,好像秦禮不是她手下的重臣,只是個不值一提的區區九品芝麻官一般。

  何眉歡在堂下偷望著蒼藍,看看是否有需要自己站出來的地方,但蒼藍始終都是冷冷淡淡的,甚至什麼表情都沒有。秦禮遭遇眾口討伐,她未曾料到場面會如此激烈,繃緊的老臉上忍不住還是起了一層冷汗。

  她為自己爭辯,說這都是夫君和小姨子的主意,自己全不知情。此話一出,刑部侍郎汪蔚那大個子馬上站出來反駁,稱最近關押的犯人中有曾經是秦禮部下的招供過,吞吃災銀,秦家那幾個是人人有份,沒有誰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此事她介入調查過,她可以立刻派人傳上罪證。

  就在國師派的爭鋒相對和添油加醋中,秦禮漸漸感到孤軍奮戰有些頂不住了,幾次三番看向悠然而立的王涵之。可對方似乎全然沒有接收到她求救的目光,直到她清晰地聽到皇上尋視著堂下問道:

  “據各位愛卿所見,這般罪證確鑿、禍國殃民的重臣,應當如何處置?”

  場面何其熟悉!當時她們合力抹黑宋蕊的時候,曾為了皇上的這一句幸災樂禍,以為少帝無能,什麼都聽之任之,朝堂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所以國師派的人說什麼,她們也便附和什麼,踩盡不歸自己的勢力,唯恐天下不亂。到最後,完全不知情的宋蕊被罷了官、抄了家,一夕之間財勢名望盡喪,從此與她們斷絕往來。由白到黑尚且如此輕易,自己那罪名是落了實的,黑偽裝成白,豈非難上加難?

  眾臣的回答宛若宋蕊獲罪當日,說要抄了她的家,說應該斬了她的九族去。本來一直在幫秦禮說話的那些丞相派的人,在這樣的壓力中紛紛噤聲,她左顧右盼,酒肉官友中,竟然連一個敢賭上身家姓名為她辯駁的人都沒有,心中不禁有些哀涼。

  “那就依眾卿家所言,罪臣秦禮,私吞賑災銀子近十萬兩,利用職權執法犯法,置萬千子民的生命於不顧,這種罪行應嚴懲不怠!現本王判決將秦禮即刻拖出去斬首示眾,何萬方也要處斬,其家產一律充公國庫,其直系家室包括其正夫通通發配邊疆,以儆效尤!”

  “皇上英明!”眾臣異口同聲的這四個字,像四塊大石一聲一聲重重錘擊在秦禮的胸膛。官場無情,自己混跡了多年,怎會不知!只是究竟怎會淪落至此,這事於前一月她風光時,可能還如同一個惡夢讓人難以相信。

  直到女衛一人一邊架住她要將她帶走,秦禮才如夢初醒地大叫道:“皇上,這事實在是冤枉啊!丞相大人,請你幫下官向皇上解釋一下吧,微臣盡心盡力,一輩子都是為了我朝江山呵!”馬上就要被拖出去斬首,任憑她城府再深,此刻也是沉不住氣了。

  王涵之默默看向一邊,似乎並沒有聽到秦禮聲嘶力竭的呼喊。誰也想不到的是,此時秦禮狗急跳牆,全然沒有了平時的狐狸相,惡聲指責道:“王涵之!枉我全心全意跟了你十幾年,我的門生尚且知道為我求情,你在這個關口竟然一句話都不為我說!你可別忘了,論銀子你也有份。我平時孝敬你的那些,你該不會是忘了吧?幸好我早有准備,皇上,那份清單就夾在臣昨日呈交那份奏折面上的夾層裡!若我今日保不住自己,那我要王涵之也不得好死!”

  王涵之那從來不變的笑容面具也終於裂開一條縫,她微微側過頭道:“滿嘴胡言亂語,連臨死也不肯悔過,叫我如何為你求情!快些將她帶出去吧!”

  蒼藍這才松開托腮的手,微微將頭轉向何眉歡,微乎其微地點了點頭。一直在等候暗示的何眉歡會意,即刻上前一拜:“皇上,秦大人雖然罪惡滔天,但微臣鬥膽,此事是否應當再查清楚?就算她真的有罪,念在秦大人家族世代為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請皇上從輕發落!

  微臣與秦大人素無交情,但大家同在官場,又都是為著皇上效力,微臣實在不願看到一個老臣就這樣喪命,她的全家從此離散,實在是人間慘劇呵。這樣的結局,會令得我們多少為人臣子的心中悲涼?望皇上三思!”

  董厲和林莘燁的性子,一個認真一個淡泊,都不是為別人求情的料。在這個時候,沈芳竟然也站出來附和道:“微臣也請求皇上輕判秦大人。”

  蒼藍點頭道:“兩位卿家說得有理,是本王一時氣憤,太過心急了。林大人,秦禮就暫時交給刑部關押審問,可別叫她在牢裡出什麼事。”她眼光一轉,從眾臣臉上掠過,心中有愧的人自然有些緊張,“待到有了翔實的結果,再上奏予我。本王縱然要判罪,也要判得你們,判得天下人都心服口服。”

  延翡翠犀利地看著蒼藍,從始至終她都好像是在人雲亦雲、全無主見,可她相信就在秦禮最後抖出王涵之之前,一切還都在蒼藍的盤算之中。這一場王涵之算是棋差一著,她怎麼會一聲不吭任人宰割,她必然是想在朝堂上為秦禮求情太高調,不若事後再以他招取勝,必要時,她甚至可以犧牲秦禮。

  延翡翠猜想,在王涵之意料之外的事情可能有三:自己的人早已得了風聲,於是不惜歪曲事實的在朝堂上添油加醋;向來對她最為忠心耿耿的秦禮竟然會反咬主人一口;還有就是……讓秦禮亂了方寸的,皇上當下判了她斬首,不給她們思考後招的機會。

  錯就錯在,王涵之太高估了秦禮,又太低估了皇帝!自從她在展虹的事上吃過蒼藍的虧,已經知道對皇上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所以王涵之若沒有她看得清,那她便是輸定了。

  林莘燁領命,女衛將秦禮押解去刑部。王涵之面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卻是對沉不住氣的秦禮恨之入骨。皇上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沉著了?完美的偽裝,為的是下一個最具吸引力的誘餌,引誘她們一步一步走入她下的套還全然不知。她瞥了一眼延翡翠,看來,她是早就知道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2-12 03:27 PM

  第六十四話 勾引

  丞相派少了一員大將,重創之下元氣大傷,一連幾天在朝堂之上都沉寂下來,只得國師派的人耀武揚威。其實令她們惴惴難安的不是秦禮的下場,而是秦禮最後說的那句話,那本攸關丞相大人的奏折,究竟是不是會令她們背後這座靠山轟然倒塌?

  當天退朝以後蒼藍就找到了秦禮所說的奏折,她橫看豎看,甚至將折子的封面封底都裁開了,那裡面哪有什麼證據?怕是秦禮知道自己性命不保,狗急跳牆說出來嚇唬王涵之的罷!但觀之那天王涵之的反應,秦禮說的恐怕是確有其事。像王涵之這樣的老狐狸,莫說是無憑無據,就算折子裡真有清單又能拿她怎麼樣?她將那奏折翻來覆去把玩了一番,然後放進房裡書桌案頭的櫃中上了鎖。

  這天夜裡,蒼藍本是打算,讓寫奏折建議她“雨露均沾”的顏君侍寢的。欲 望這個東西,有時候就像是罌粟。若不品嘗興許永遠都沒事,若一旦上了癮——她不願做那荒淫無度的昏君,只是年輕的身體裡那懵懂初開的情 欲,加之後宮裡那一眾她疼到心坎裡去的侍君們,總讓她的心如三月春風拂境,蠢蠢欲動。

  還未來得及讓秋盡去通傳侍寢,剛從靜庭軒回寢宮的蒼藍就迎來了玉姿臨風的王雅竹。本以為他是來為王涵之探口風的,沒想到他卻只字未提,只說她政務繁忙許久不曾相敘了,特來陪她用膳。

  自從他為她擋刀之後,蒼藍就再也沒有傳他“侍寢”,不過兩人自小親近,就算他不約而至也絲毫不顯突兀。蒼藍臨時改變主意不召顏君了,只吩咐蓮幻讓御廚多做幾個雅竹愛吃的菜,兩人略喝了點小酒助興,都是面上紅潤,心情乘著酒意的風而愉悅飛翔。

  談及那場混亂中還未找到的刺客,王雅竹的觀點和蒼藍一致,就是這個人絕對來自宮裡。蒼藍唏噓刺客砍到雅竹的那一刀,嚇得她那瞬間心髒跳得飛快,幸好他終於康復,現下健康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其實我的傷口早就好得差不多了,”不知是因為喝酒還是其他,王雅竹的面色有些異常緋紅,漆黑的羽睫比平時更為靈動,“藍兒無需太過擔心。”

  這話在酒醉三分的蒼藍聽起來,恰恰像是一種暗示——他特意告訴她自己的傷口已經痊愈,所以他又可以侍寢了……她如此推測,他竟也是期盼得到寵幸的麼?

  “真的好了麼?”蒼藍笑得有三分醉意,“萬一傷口再裂,那可是不得了的事。”

  “藍兒不信麼?”王雅竹低下眼眸,片刻又對上她微微眯起的眼,轉過身去,輕輕拉下自己的外衣。青藍色的外衣裡面,他只著了一件薄薄的單衣,是幾近透明的蠶絲織成,玉背上一道淡粉色的新肉綿延了足有兩寸多長,但確實已經完整愈合,不再像當日般觸目驚心。

  一向如謫仙般飄逸輕塵的王雅竹,此刻雖然只露出了香肩和一小片玉背,加上那個微微側過去的臉,卻已經足夠惹人遐思。烏黑的雲發披散在肩頭,黑珍珠的耳環安靜出彩,從挺拔的鼻端到玲瓏的下巴,再到光滑的肩背,線條無一不是流暢而完美,看得蒼藍忍不住有些燥熱起來。

  她向他伸出手去,想撫摸一下那道粉色的痕跡……他卻已經輕輕一提將衣衫穿好,再轉回臉來,又給她倒了一杯酒。

  她有些訕訕地飲酒,他這麼坦然,倒弄得她想讓他侍寢的念頭有些急色了。她壓下那股躁意,看面前的王雅竹清越的面容,仿佛透過它,看到了他小時候白皙可愛的樣子。她和他的過去就這樣交織在一起,也許無論過去多少年,等到他們都老得鶴發雞皮的時候,她還是會記得他們的童年時,少年時……這樣的記憶在她的一生裡,並沒有幾個人可以替代。

  酒過三巡,秋盡輕拍房門擾了蒼藍的興致,她有些不快道:“什麼事?”

  “回皇上,宮外有密使的加急文書送到,奴斟酌著此事重要特來通報,求皇上恕罪。”伴君如伴虎,秋盡和冬無都已經對她的脾氣相當熟悉,也拿捏得分寸。

  幸而蒼藍似乎還未徹底喝醉,她雙手輕拍面頰讓自己清醒些,對王雅竹歉笑道:“沒想到這麼晚了還有事要忙。雅竹哥哥稍待片刻,我去去就來。”

  王雅竹淡漠中帶著溫柔,“藍兒忙國事要緊,自不必顧慮我那麼多。”

  蒼藍點頭離去,門開了又關,似乎剛才只不過是一陣風拂過。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蒼藍再回到寢宮的時候,王雅竹依然靜靜地端著酒杯,面對著寧靜的窗外,像在遐思著什麼。

  “雅竹哥哥。”她露出一口潔白,脫下鬥篷扔到一邊,輕輕鑽入他的懷裡,“外面好冷。”

  只聽得雅竹的聲音帶著笑意,“藍兒今年也十六歲了,怎的還是小孩心性,若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會不過五六歲呢。”

  蒼藍悄悄露出腦袋環顧了一眼,視線在案頭定了定,又看向半開的窗戶:“今兒這麼冷,你怎麼還將窗開得那麼大?會感染風寒的。”

  “可能是喝多了想吹吹風,”王雅竹輕輕站起身來,蒼藍自然脫離他的懷抱,“我去把窗關了吧。”

  他緩緩走到窗邊,蒼藍看著他飄逸的背影,看得有些凝神,目光似乎都沒了焦距。許是真的喝得太多,醉了。

  王雅竹回過身來,見著蒼藍有些呆滯:“藍兒這是困了麼?”

  蒼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怕是喝酒喝困的,不若雅竹哥哥今兒就留下一起睡吧。”

  王雅竹滯了滯,“那先讓宮人收拾了餐具吧。”

  “不用,”坐在床邊的蒼藍將他拉近到身旁,他靜靜站著,被她輕輕環住了腰。

  “這幾天,朝堂發生了許多事,我好累。”蒼藍的聲音帶著倦意,“幸好你來了,雅竹哥哥,你總能在我需要的時候,來到我的身邊。”

  王雅竹也坐了下來,將她的腦袋輕輕攬到肩上。蒼藍輕輕吻他的玉頸,然後順勢輕輕拉開了他的衣上的系帶。初初王雅竹有些意外,但很快便任由她脫去了自己的外衣。內裡的透明輕紗掩不住任何春光,白皙凝脂般的肌膚若隱若現,誘人采擷的果實已經成熟鮮嫩,等待著初次的潤澤。

  王雅竹被蒼藍輕輕壓倒下去,他隱約明白,這一次的侍寢,恐怕是貨真價實的了……他閉著眼睛,細細感受她的吻蔓延他的唇齒,她的手撫摸著他的敏感,卻在某種熱情驟然上升的時候嘎然而止——

  他睜開雙眼,對上的卻是她冷冷的眼神。她俯視著他,他看得出那眼神絕不是充滿愛憐,至少不全是,那是一種失望、一種恨意,一種徹頭徹尾的冰涼。

  “為了你娘,難道你真的什麼都可以犧牲?”她問得冷,她的心更是在急速驟降。

  “藍兒,你怎麼了?”他故作平靜,只是飛速加快的心跳出賣了他,一種不好的預感撲面而來。

  蒼藍離開他的身體,一股涼意忽然襲擊他裸 露的身軀。“你今天來我這,並不是真的想陪我,不過是為了替你娘拿回那本奏折。”蒼藍每說一個字,都覺得心被針刺痛一下。她打開窗戶,於窗欞下的夾縫裡取出一本奏折——那是本完好的奏折,夾著一張紙片,顯然不是最初她看的那一份。

  “不是你想得那樣。”王雅竹想為自己辯白幾句,卻無奈她說的並非全錯。看著她失落至極的樣子,他發現他是如此驚恐,竟連組織幾句話都這麼困難。

  “不是我想得怎樣?”蒼藍冷笑,卻覺得有種酸意湧上鼻尖,那是被最親近的人背叛所難以形容的痛楚,“這本折子,是我特意放在案幾的角落裡的。我原本是想,我一定會多此一舉,可我還是錯了……”

  原來那日,她百般思忖之下,終於做了一份假的奏折,還像模像樣地夾了一張清單在裡面,壓在案幾成打折子的最下面。她想試試究竟有誰會拼死幫王涵之,又或者只是她帝王的多疑敏感在作祟,誰知竟還是讓她看到了不想發生的那一幕!王雅竹顯然不是真心屈居她身下的,難道面對娘親的敵人,他也能甘心情願地委身嗎?

  一種真真實實的悲涼穿透她的身體,她沒有想到的卻是王雅竹沒有任何辯駁,也不再回答她。他只是走下床來,一件一件著好自己的衣衫,優雅得毫無落拓,然後用比她更冷更失望的聲音,一字一句刺著她:“我也不曾想到,原來你竟也有連我都算計進去的一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2-12 03:37 PM

  第六十五話 心痛

  從小到大,蒼藍已經記不得自己被告誡過多少次,說話不要這麼耿直,不要太相信別人。母皇說,她是個可以胸懷天下的人,但卻太重感情、太莽撞衝動,終有一天是要吃虧的。

  她總覺得,內心裡像有一把熊熊大火。曾經的她,對一切都是充滿著熱情。她全心全意地相信著心愛的人們,所以在遭遇背叛的時候,除了受傷,更多的還是難以置信和對自己性格的質疑。

  帝王家是很難存在真正的信任的。小的時候,蒼藍相信湘玉、相信雅竹哥哥、相信母皇和父君,甚至是宮裡其他的太君和姐妹們。她潛心習武,空有一身蠻力,卻在失憶五年後發覺,她所信任的大部分人都已經不在。歸根到底,還是有陰謀、有爭鬥,縱然是不願接受,她也強迫著自己去想。

  一場突如其來的際遇,讓她以一個十歲少女的情智,開拓一代帝王應有的思慮。

  這一切表面的風光背後,真的好難,好累。

  除了午夜夢回的時候在黑暗中孤獨地擁抱自己,抑或是茫茫白雪間不停歇地思憶著湘玉,她幸而遇到了十君。冥冥之中,十君就好像是替代了她失去的親人,替代了她遺失的信任,讓她那滿腔炙熱的心情得以有處可施。可偏偏,雅竹哥哥竟然做了這樣的事情。在他面前從不掩飾的她,也心直口快地說了那一番話。

  卻不想,他比她更生氣,他比她更悲涼。他是不是弄錯了什麼?

  眼睜睜地看著王雅竹翩然而去,蒼藍也沒有阻止,只是怔怔地拿著手裡那本假奏折,須臾,將它狠狠地扔在地上。她究竟為何要多此一舉?然他又為何要讓她失望?

  在愛與恨之間徘徊不定的蒼藍,感覺心凄厲地嘶喊著疼痛。好像有許多為什麼想問,但答案她自己心裡明明都清楚。

  本來應該已經侍寢的王雅竹突然回宮,含巧張嘴就想問什麼,卻被含之輕輕拍下,只好乖乖地跟著一起伺候主子沐浴更衣。

  王雅竹的頸脖分明有著莓紅的印記。兩個小廝對視一眼,還是中規中矩地為他淨身起來。他看起來很沮喪,一直都閉著眼睛任由他們擺布,一直到著了單衣送回房間。多事的含巧眼尖,竟然看到主子的那顆守宮砂依然完好無損地在那裡鮮紅著,難道這麼多次的侍寢,都是名存實亡的?

  見主子躺在床上閉了眼,兩個小廝跪安而退。王雅竹保持一個姿勢躺了許久,一動不動,卻根本沒有睡著。

  他與娘親自小就親近,可以說,王涵之疼愛他甚至超過了自己的女兒。娘親理解他,她常說他是錯生了男兒生,為他可惜。而她早早送自己入宮的用意,他也知道。如果他的身份能夠幫助她穩固地位,他甘心情願。

  所以聽聞王涵之出事的那天,他心驚肉跳。因為挪用災銀這樣的事情,倘若被查了實,娘親很可能是要性命不保的。他想了又想,決定去向蒼藍求求情。雖然他知道依著她的性子,事情很難有轉圜的余地,但娘將他養大培養成才,這點事情,他當是當仁不讓的吧?

  沒想到蒼藍見到他,竟然毫不意外。她也許猜到他會去,還可能已經鐵了心要公事公辦,所以才只字未提。他心中掙扎,不知她找到那樣所謂的證據沒有,也不知道自己用什麼樣的立場去替犯了錯的丞相求情。慌亂之中,她竟然離開了房間,他再也控制不住地翻找起來。

  當他找到那份奏折的時候,他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的心撲通撲通重重在跳。怎麼辦?自己本是打算來求情,這會他倒是像個賊偷,在做著利用她的事情……拿在手裡的仿佛不是折子而是燙手的火把,血氣全衝上了他的頭頂。他打開窗想吹吹冷風清醒一些,卻聽到門外她回來的聲音,手一抖,折子便掉入了窗欞和下層花台的夾縫裡。

  他假裝若無其事,接受她略帶醉意的親密舉止,甚至是有了占有他的衝動。雖然心中惴惴,他還是盡可能地讓自己投入進去,畢竟他長久以來期待的這一刻終於發生。誰知她的忽然停止,她冷漠的眼神,她的字字句句如冰凌鑿入他的心裡——

  她說,那折子是她放在那裡的,為的是試他。

  他知道,她不說謊。

  他知道是自己的錯,可為何,心裡如此哀涼。

  三人自小青梅竹馬的畫面反復出現在腦海。忽然砰地一聲,分崩離析。

  ***

  蒼藍晨起練劍,帶著一夜難眠的倦意。劍氣凌厲中,所到之處,苦干的樹枝無不紛紛而落,滿地狼藉。倏地,她感到背後異樣,直覺地向後一望,一柄銳劍已經凌空襲來。

  她翻轉接招,兵器在空中交接發出清脆的聲響。袖著手的蓮幻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又默默退後了幾步,將空間留給他們。

  夏緋砂的劍她不是第一次領教,力道之大絲毫不像是一個男子能用出的。她快如疾風,他狠如烈焰,雖是切磋,誰也沒有少用力去。夏緋砂感覺得到,一股難平的憤懣在她的劍招裡,讓她的攻勢雖強卻錯漏百出,幾十招過後,他終於輕輕一挑,她的寶劍脫了手去,重重摔在地上。

  她不服氣,縱然赤手空拳依然要向他撲去。於是他也扔了劍,兩人就像最初他的陰謀破裂那樣,用真拳實腿的彼此交戰起來。這一次蒼藍沒有失手,成功地夏緋砂撂倒在地,就在她以為已經勝利的時候,突然被他從腳底一記橫抄,終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驟然而來的疼痛,仿佛淡化了心中淤積的煩悶,她哈哈大笑起來:“緋兒早起陪我練劍,真是酣暢淋漓呵。”

  同是坐在地上的夏緋砂拍了拍身上狼狽的灰塵,用一雙絕艷的明眸睨著她:“我也天天習武,今兒恰巧路過,想和皇上比試一下罷了。”

  蒼藍沒有接話,卻是問道:“你說,當時你明明對不起我,我們現在為什麼還能坐在這裡比武聊天?”

  夏緋砂正色起來:“那照這樣說,你的娘親還害死了我的娘親,這筆賬又該怎麼算呢?”

  “那是上一輩的事,不能算在一起的。”蒼藍擺手,隨意答了句。

  忽然她腦中一念而過,王涵之和自己的事,予王雅竹來說豈不也是上一輩的事?他之所以拿那本奏折,無非是為了他的娘。只因為她自己布了一個局,就假設他已經入了局,設想他的用意都是不善的,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所以這一世,我知道有些事情終究是要放下。”夏緋砂不知她已神游天外,認真省思。

  “緋兒,謝謝你!”蒼藍一躍而起,捧著他的臉就親了下去。看她笑得眸光燦爛,他竟一點反應都作不出,就看她一溜煙地邊跑邊甩出“去辦點什麼事”雲雲,還說自己的急性子有所收斂了,誰信。

  可是剛才那一下若是暗器,他必然是能躲開的,不是嗎?他不自覺地伸手去撫她親吻過的地方,果然,突然襲擊都是會有殺傷性效果的——此刻想必他的整張臉都是紅若煮熟的蝦子了,滾熱滾熱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2-12 03:51 PM

  第六十六話 情熱

  在夏緋砂不經意的點撥下蒼藍茅塞頓開,加之一身煩躁在打鬥中消失殆盡,端劍而行的她,感到神清氣爽,昨夜之煩悶顯然已不翼而飛。她走得飛快,甚至是點踏了幾分輕功,後面的蓮幻也是跟得輕松,臉不紅氣不喘的,叫人刮目相看。

  這寒冬的天無端端下起了雨,冰涼的雨點子打在臉上生生的疼。蒼藍本來興衝衝地想去找王雅竹,突如其來的雨讓她不得不先行回宮准備。這一回去,便發現時辰已經差不多要上朝了,於是就讓秋盡冬無侍奉著穿上龍袍戴上珠冠,向前殿而去。

  秦禮還在刑部接受調查,百官屏息以待蒼藍將如何處置王涵之,她卻遲遲不提及。官員上報,赤嶺和千山兩座邊城受雪災侵襲,百姓生活艱難。想到沈語卉如今在那地方,指令賑災調度時,她的心情就說不出的復雜。

  在千山城守邊疆的寄遠大將軍江裴榮傳來信函,稱柳國在邊境蠢蠢欲動,幾次將民兵隊派入邊城千山以試探閔國的反應。她猜想柳國的君主篡位奪權以後用了十幾年,終於穩定了國內的局勢,那顆不安於室的心,又向著外邊擴張起來。閔國絕不可姑息縱容,失了國威而去。

  蒼藍批復她的信函,准她在必要的時候給予柳國以牙還牙的顏色,但切忌將戰事擴大。同時她擬了一份聲明:若有犯我閔者,閔主和人民必究!

  這是個多事之冬。就在這樣大事小事她必躬親的時候,一天從早上到下午,蒼藍只喝了一杯茶。秋盡急得端著午膳走來走去,被蓮幻一把按住,然後拿起幾樣干的東西,趁著她批寫的空檔喂到她的嘴裡,口手並用不耽誤,直讓秋盡大開眼界。

  她偶然抬頭看向殿門外,雨簾順著屋檐淌落成線,密密織織,帶著冰涼的徹骨之意,令她忍不住伸手攏一攏身上的狐皮圍脖。她不知道,此刻的王雅竹正在這樣寒冷的雨中,徹頭徹尾地澆灌著自己。倘若知道,想必早上的時候即便是下鐵,她也會先尋了他去。

  王雅竹一夜難眠,想了許多事,又似乎什麼都沒想成。他的身份注定擺在那裡,帝王的侍君,娘親的兒子,一樣都少不得。她是扭曲了他的用意,但她又何嘗言之無鑿?那個時候,他究竟是出於什麼用意去翻找了折子,如果她沒有回來或者它沒有掉下去,他會不會將它偷走?

  他以為,他是不會像其他人那樣用背叛傷害她的。但事實上,他差一點就那樣做了。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雖然它最終沒有發生,他卻知道那樣的念頭曾經一閃而過。

  令人心倦的雨淅淅瀝瀝,隔著雨簾的萬物都看不清晰。莫說這雨,就連他自己,都不能將自己看得真切。王雅竹站在門口,揚起手任由雨絲打到手背上,濺起一朵晶瑩的水花。他心中的掙扎,似乎只有這樣清澈的天外之水才能洗清。

  當含之取了午膳歸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主子站在屋檐邊,身子已經濕了大半,神思顯然已游到雲天外。其實主子昨天回來的時候他和含巧便覺有不妥,但主僕有別,主子的事哪容得他們多嘴?他急忙將飯菜一擱就拖著王雅竹進屋:

  “主子,這大冷的天兒,您怎的這樣作賤自己吶!就算有再不開心的事兒,也得慢慢解決呀,不能和自己的身子開玩笑啊!”含巧也辦事回來了,見著王雅竹這樣,忍不住開口怨道。

  “含巧!”含之喝住他的沒大沒小,王雅竹卻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這性子,心直口快的,倒是有幾分像她……”像她,雖然向來直爽性子,心卻是頂好的,對誰都好,可唯獨這次卻對他多了個心眼……

  兩人自然明白主子口中的“她”說的是誰,不敢接話,只動作利索地打了熱水來將他塞進木桶,輪番伺候著沐浴更衣,將他裹牢。

  可事與願違,下午開始,王雅竹還是迷迷糊糊地發起了寒熱。御醫來看過,很顯然是早上那一場冬雨給淋病的。兩人服侍他喝了藥,只見他在病中還時有囈語,不知是疾患痛苦還是心情苦悶。含之看了含巧一眼:“心病還需心藥醫,把皇上請來吧。”

  含巧不敢耽誤,即刻去了靜庭軒,卻被冬無攔在門外。好在大約等了一炷香的時間,皇上就處理完政務出了來,蓮幻在一邊撐開傘,含巧跪在她面前,將主子竹君淋雨得病的事情一說,懇求皇上去看望,卻被秋盡推拒道:

  “明知竹君的風寒是會傳染的,皇上千金龍體,還讓她冒險前去?”

  含巧想頂回,卻想起事關重大,壓住毛躁言情懇切地又是一通求。蒼藍揚手止住秋盡,“我即刻就去。你們三個不用跟去了,含巧,你給本王打傘。”

  走在路上,她的心裡隱隱作痛。像雅竹哥哥這般性情恬淡的人,竟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麼?也許自己給他的傷,真的是太痛太深了。這些情結,除了他們自己,她不想再讓別人知道。

  她走進房間,下人們就很乖覺地退了出去。她來到他的床邊,聽得他迷糊中的囈語,竟是若有若無的,她的名字。她心頭一酸,坐到他的床邊握了他的手:“雅竹哥哥,我來了。你感覺怎麼樣了?”

  他的臉病態緋紅,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額,滾燙得嚇人。她心中憂慮,這般高燒,可會落下什麼病根?適才含巧已經交代過,雅竹哥哥用過藥了,這燒幾時能退?

  蒼藍的手帶著室外的冰涼,令王雅竹一個激靈有些清醒。

  “藍兒,是……我,我的錯。”他似是在夢裡看到蒼藍,使勁出聲。她轉握他的手,溫柔地撫摸著:“我知道,我知道,雅竹哥哥,別怪自己了。我已經想明白了,這事不能都怪你……你現在這樣我說不清,等你醒來,等你好了,我慢慢說給你聽,好嗎?”

  眷戀她的手那般沁涼,他雖然半睜著眼睛,卻本能地抓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上。“唔……”他發出一聲微微的喘息,聲音之甜,於他清醒的時候是萬不能聽到的。

  “以後不要這樣傻了,能有什麼事,比得上你健健康康地在我身邊……”蒼藍的另一只手輕輕撫摸他滾熱的臉頰。劈啪一聲,屋角的一只火盆燒裂了一根柴火,爆出幾點火星。

  “如果你不在,誰陪我看遍江山,誰陪我把酒言歡?記得嗎,那一年,我為你爬樹取絹帕……我一直記著呢,你開心的樣子。後來你繡了絹子,我便要了去,我一直都帶在身上。”

  王雅竹昏昏沉沉間聽到蒼藍這一番表白,以為自己還在夢裡。他覺得渾身滾熱,用力掙開了被子去,臉卻是將她的手貼緊,呢喃著:“我,好害怕,我怕我真的做出一些,不能挽回的事……”

  “不會的,一切有我。”只她簡簡單單的一句承諾,已經足夠讓他心神安寧。貪戀她的溫柔轉瞬即逝,他翻身摟住她的腰,“藍兒……”

  依著他的性子,即便是萬般不舍,即便是折磨自己,也很難對她開口吧。

  她低頭撫摸他的頭發,卻發現他已經將被子掙開大半,裡衣也是半敞著,怕是寒熱發到了肌膚表裡,燙得難受。她扶他躺平,替他蓋上被子:“感冒了,是要發發汗才會好的。”

  王雅竹卻是不依不饒,還是要掙脫開去,被她執住:“雅竹哥哥平時總笑我是孩子心性,如果此刻你知道自己在干什麼,怕是要笑了自己去呢。”

  病中的他,執拗得像是個孩子——哪怕是他的孩提時代,也不曾有過這樣的任性。一直都是雲淡風輕的生活,也是很難的罷。

  王雅竹似乎聽不到她說什麼,只是緊緊抱著她的手臂,然後微微睜開了漆黑的眼睛,輕輕吻住了她低著的唇。

  那唇瓣滾燙,還有些微微的干燥。得不到她的回應,他的唇舌貿然進攻她的領地,屢屢失敗。

  “藍兒……是不是你……”這究竟是一場證明,還是一場幻夢?

  蒼藍只單手托住他,在他唇上蜻蜓點水地一吻,“雅竹哥哥,是我,我會一直陪著你的,不要擔心。”

  沒想到她的安慰,換來的卻是他伸出雙手勾住她的頸脖,又一次潮水般洶湧的親吻。這一次她再也把持不住,任由他邀請與他纏綿廝磨起來,直到他慢慢倒了下去,嫣紅的雙頰如盛開的花朵,漆黑的雲發散落枕席之間,注視著她的眼神少了往常的淡定,像是有一小簇火焰在熊熊燃燒。

  蒼藍深呼吸道:“雅竹哥哥,到此為止罷……再下去,我怕我會把持不住自己。你有病在身……”

  王雅竹的聲音聽起來很虛無:“我一直在想,牽絆我和你之間的東西是什麼……為什麼你一直不肯要我,是不是,在給自己留退路……”

  “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蒼藍笑得很溫柔,她的心因為一些情愫而柔軟,“只是你是不是清醒,會不會後悔,今天所說的一切?”

  “我很清醒。”王雅竹也微微勾起嘴角,“有些話在從前,即便是昏睡著,我也不會開口去說。衡量之下,有些感情,終究是無可替代的……我很,害怕,怕這番話,再沒有機會說出來……”

  下面的話,他終究是沒有機會再說出口。因為他最敏感的耳垂,已經被她銜住,吸吮輕咬。

  “嗯……”王雅竹忍不住喘息,身體的熱度似乎遠遠地高過了寒熱,一種奇妙的酥麻感席卷了全身,令他忍不住伸手向她探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2-12 04:04 PM

  第六十七話 交點

  王雅竹試著摸索他並不熟悉的女體,輕輕為她脫去衣衫。裸 露在空氣裡的藍兒,左手臂上遍布著各種各樣的疤痕。他伸手輕輕撫摸那些醜陋的扭曲,忽然感到一陣心酸:

  “這些……都是你自己弄的麼?”

  蒼藍停下動作俯視著他,不在意地笑笑:“為了遏制自己的急脾氣……可惜,好像還是改不了。”

  王雅竹緩慢地輕輕吻了吻靠近他的手臂,“以後別再傷害自己了罷……若改不了,可以換一種方式處事呵。熱忱不是缺陷,你的身邊,還有我,我們的……我們加起來,總能彌補那小小的缺憾吧。”

  蒼藍將他摟緊,如珠如寶。從小就玩在一起的,那個粉雕玉琢的男娃,那個以才貌名動都城的男子,此刻正發著寒熱,卻依順地躺在她的身下,兩具身體緊緊貼在一起,沒有縫隙。

  她拂開他已經松散的裡衣,王雅竹白皙的肌膚上微微泛著粉紅,背上肌紋細膩,已經滲出細密的汗水。親吻他的下顎,感覺他纖長的睫掃在臉上,癢癢的。蒼藍直到雅竹哥哥雖然看起來很淡定,但腳趾都是只只緊繃著,透露著主人內心的慌張。

  “別害怕。”她溫柔地執起那雙玉足,他的腳趾纖巧玲瓏,每一只的指甲都被修剪整齊,打磨得晶瑩剔透。要看一個男兒家生活優越與否,其實看他的腳就可以了。看這雙腳,雖然不及皇親國戚,卻也定然是出門很少步行,從小養得嬌嫩。

  周身都滾燙的王雅竹,雙腳卻是有些冰涼。她褪去他身上最後的遮掩,卻並不直奔重點,而是將那只冰涼的腳底抬起來,輕輕放在自己的胸口。

  王雅竹本來羞得連眼睛都不知該看哪了,與妻主這般坦誠相見,竟然比想像中悸動得多。蒼藍的身材很柔韌,既不失女子的線條,又是肌裡分明,長期鍛煉得修長健美。她分開他夾緊的雙腿,那可愛的小東西在寒冷的空氣裡有些瑟縮。她將他的腳放在柔軟上輕輕磨蹭,從腳底傳來惱人的快意很快吞沒了王雅竹的羞澀,冰涼轉成了炙熱,並從腳底蔓延上去。她微微吸吮他的腳趾,這個動作實在是太刺激,一股快意瞬間流竄他的全身,另他壓抑著發出一記吟娥。

  火盆還是在屋子的角落劈啪燃燒著,屋子裡卻充滿著曖昧的氣息。兩人雖都未著寸縷,但巨大的熱量使得彼此都絲毫沒有寒意,只是盡己所能地親吻和撫摸著對方陌生的身體,想憑借著身體的記憶和肌膚的氣息,永遠銘記這一刻。

  在蒼藍的撫摸和親吻下,王雅竹的玉 莖情動,像初生的草牙,怯怯地看著這個陌生的世界。他有些難耐地扭動著身子,用它蹭著她的身體。在這一刻,這樣一個淡漠的男子,卻渴求地看著她,媚人得像個妖精,叫她恨不能立刻將他吞吃入腹。

  蒼藍收到他的邀請,伸手撫弄著令他難耐的源泉,很快他便如數繳納了皇糧,卻在她的挑逗中又一次興奮起來。

  這一次,她沒有就此放過他,而是托住他的小丘,將他輕輕吃進了自己的身體。搖曳進出中,王雅竹緊緊攀著她的腰肢,他知道這就是她的證明——證明她的誠意,證明她真心接納了自己成為一生一世的選擇……

  香汗淋漓,卻是銷魂蝕骨。人說芙蓉帳暖,他們一個熱情一個寒熱,豈是暖字可以概括?如此纏綿了兩回,病中的王雅竹終於抵擋不住體力的消耗過度,沉沉睡去。蒼藍替他蓋好被子發汗,自己則支著腦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側臉。

  雅竹哥哥的容顏,稱不上是柔美,卻很出塵。他的鼻子很挺,嘴角總是浮著淺淺的傲氣,看起來雅致高貴。即便是睡著的時候,也不會因為美夢而笑吧?她理解他的立場,珍惜他難能可貴的心意。有的時候,她真真是覺得他活得有些累。

  在我的懷裡,做一個真實的自己吧。蒼藍將他摟入自己的懷裡,同蓋一被,欲念不可抑止地又起了來。她將手覆在他一同平靜沉睡的欲念上,輕輕握了握,綿軟得有些可愛,還突地跳了一下。可王雅竹太累了,睡得很沉,絲毫沒有醒來的跡像。她又把手移到他兩腿之間,撫著那裡光滑柔韌的皮膚閉上了眼睛。

  兩個人,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能在一起,做一世夫妻。

  就像是兩條本來並行的線,在某一刻,有了交點,從此貫連。

  ***

  不出幾個時辰天就亮了,蒼藍早起,來服侍起身的是東宮的含之和含巧。兩個小廝都是未出閣的少年,第一次面對這樣香艷的場面,難免面紅耳赤手忙腳亂的。蒼藍也不為難他們,一早就自己穿好了裡衣,只等秋盡送來龍袍,再一一裝扮齊整,這才滿意離去。離開前,她特意囑咐兩人不要吵醒竹君,讓他多加休息。

  王雅竹這一覺昏昏沉沉的,一直睡到日山三竿才醒。睜開眼,身上已經著了干淨的裡衣,含之和含巧也是跪在他面前,向他連連道喜。他微微褪低褲子一看,隨了他十八年的那顆守宮砂果然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

  縱然是腰酸背痛不太好受,可帶著初為人夫的喜悅與羞澀,這些附帶的感覺就顯得是甜蜜的痛楚了。蒼藍也是心念佳人,下了朝便匆匆趕來。見王雅竹已經起身,精神可喜地在自己喝粥,忍不住笑意:

  “雅竹哥哥看起來倒是大好了。”

  王雅竹嗔她一眼,這要在以往,那當是有種不容褻瀆的清傲感,可現在蒼藍看起來,那眼神兒充滿了媚,倒像是在邀請她……

  “看起來,還是我的功勞。經過昨晚……發發汗,風寒可不就好多了?不過明天相信會更好一些的。”王雅竹聽懂她這番話裡有話,光天化日的,難道她又想……?想起昨夜一番曖昧纏綿,銷魂滋味,他也覺得自己有些蠢蠢欲動,便不去看她:“皇上政務繁忙,雅竹怎敢耽誤?還是先去忙正事罷!”

  蒼藍知道他怕羞又怕人說閑話,但又瞧著他初為少夫冷中含媚楚楚動人:“那今晚,記得洗干淨……准備好……”暖風輕輕送到他耳邊,癢癢的,引人燥熱,惹得王雅竹不得不快點把這個“貪欲的昏君”推出門口,“晚上再說,下午我還要睡會呢!”

  不補充體力,哪能應付她的旺盛精力?蒼藍哈哈大笑,門口的蓮幻跟著她就走。王雅竹看著桌上吃到一半的半碗粥,剛才還覺得胃口沒有完全恢復,有些懨懨的,現下卻忽然有一種努力將它吃完的衝動。

  難道這就是幸福的感覺?這樣的期盼……期盼養好身子,才可以……自小受到大家閨秀教育的他為自己有這般直白欲念的想法而惱,只一勺一勺將粥送到小口中去。

  蒼藍回到月泠宮處理事物,翻看皇歷時忽然想起,再過三日就是弟弟閔湛翔的誕辰了。這孩子也夠可憐的,自小到大,出宮的次數屈指可數。每每窩在行宮裡,不是悶頭看書就是擺弄花草,明明是如花的少年,卻有一雙憂郁的眼睛,像是閱遍人生苦難似的。

  難得他與自己投緣,趁著他還未出閣,帶他出宮見識一下如何?在這宮裡蒼藍唯一的弟弟,著實讓她上心。於是她派人去北面文太君的行宮說了意思,在他的鼓勵下,閔湛翔同意了蒼藍的建議。不過湛翔要夜裡才肯出宮去,因為他不想光天化日的,就讓別人看盡了他的殘缺。借著夜色,欣賞一下都城之美,這樣便足夠了。

  三日之後,蒼藍帶著秋盡冬無和蓮幻,湛翔的小廝元春推著湛翔,與等候在宮門外馬車上的楚惜寒、何眉歡二人會和。這幾人同乘一車,楚惜寒負責駕馬車,何眉歡坐在旁邊觀察周圍動向,還有八個女衛,坐在後面的一輛馬車上尾隨而行,時時保護皇上和嫡主的安全。

  閔湛翔上車的時候頗為困難,元春在秋盡和冬無的幫助下,搖搖擺擺地將他托上車去。楚惜寒一雙黑眸冷冷地看著,她不應該插手的,可見到嫡主在那樣尷尬的時刻,眸子裡依然寂寂無波,她就忍不住有一種幫他一把的衝動。

  結果還是在車子裡的蒼藍伸出了手。以她的力氣,輕輕一拉,湛翔就入了車裡。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從容不迫地整好狼狽的衣衫後,就低下了頭。想來,那些淡定也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罷。蒼藍在心裡暗暗嘆息,吩咐外邊車可以行了。

  令閔湛翔意外的是,這天竟然是民間的燈會節。都城的夜非但沒有寂靜,反而是燈黃酒綠,到處是金燦燦的燈籠和吆喝的小攤,男兒家們走過傳來香風一陣陣,引得女子們紛紛回頭觀望。燈會節是民間節日,並不是在閔國的律法上,何時舉辦並沒有定數,只是約定俗成的罷了。閔湛翔看向蒼藍:“皇姐,你知道今天是燈會節的吧?”

  蒼藍無辜地搖頭:“我怎麼會知道……哎,你這樣看著我,倒像是皇姐刻意在騙你了。其實,我本來真的是不知情,我與你一樣不常出宮,這節日又不是規定哪天有的。是今兒早上惜寒入宮的時候提起,我才知道原來這麼湊巧,於是便決定帶你出來看看。”

  閔湛翔聞言,掀開窗簾微微探視了前邊一眼,楚惜寒可能是聽到了車內的對話,也若有若無側過頭去,驚得湛翔即刻放下簾子縮回腦袋。

  到了夜市,閔湛翔無論如何也不肯被推著在路上被人看見,於是一行人來到一家景致不錯的酒樓,包了一張二樓臨窗的桌子,讓他坐在這裡,也能望見大街上形形色色的人們。不消說,這背他上樓的事情,元春是萬萬不夠力氣的,又是他的姐姐一手包辦。

  坐定以後,閔湛翔才歉意道:“湛翔真是沒用,答應皇姐出得宮門,還是事事都要勞煩皇姐。”

  蒼藍最見不得他沮喪,“一家人還說兩家話,你既然叫得我一聲姐姐,我幫我自己的弟弟又有何不可?這事放在尋常人家,也是人之常情,不然何謂親情,親情何在?”

  在身為皇帝的姐姐口中聽到“親情”,讓閔湛翔有些感動,也放下了一些桎梏:“皇姐也不常領略這般熱鬧的民間吧?不要顧忌湛翔了,還是下去與民同樂吧!若是勉強在這裡陪我,只會讓我心中愧疚的。”

  他的話言辭懇切,蒼藍也不好反駁,何況見著這有獨特民俗的熱鬧節日,說心裡不癢癢,也是騙人的。於是蒼藍對楚惜寒道:“愛卿,那就勞煩你留在這裡保護湛翔安全了,若有什麼需要,隨時讓元春來尋吧。”

  楚惜寒領命,蒼藍留著她和元春二人陪伴閔湛翔,又讓女衛留下四個在旁,便興衝衝地帶著三個隨從和何眉歡下到人流中去了。

  對面而坐的楚惜寒和閔湛翔一句話都不說,只是他偶然不看人群的時候,兩人目光擦過,他總有些不自然。楚惜寒是個外冷內熱的,心道人家嫡主好歹也是個未出閣的小公子,自己這麼大刺刺地坐在他對面,想不看著他都難。為了避免尷尬,她坐到了稍微旁邊一點的位置,這樣不再是面對面了,能保護他也不至於離開太遠。

  閔湛翔卻不是這麼想。除了母皇和姐妹,他幾乎不曾見過宮外的女子。難得見到像楚惜寒這樣俊俏又颯爽的女子,卻被人家嫌惡……果然,他的腿疾,是人見人厭的吧。

  蒼藍和眾隨從走在人流熙攘的街上,女衛們都很警惕,倒是她本人,好奇地東張西望,還不時問問何眉歡一些民俗風情的事。走著,她忽然看到前面有幾個女人圍著一個小公子,他卻好像不認識她們,有些怔怔地站在那裡。

  難道人來人往的,竟然發生了當眾調戲?她快步走近,看清那小公子華衣錦服,生得唇紅齒白,尤其是一雙烏黑的瞳仁,大而明亮,細白的皮膚閃著天真的光彩,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只是生得這樣一幅人見人愛的皮囊,怎的不帶家丁就獨自出來?要知道女子們的眼睛,可是非常犀利的。

  此刻,他正怔怔看著的,竟然是捏面糖的小販。那小販是個中年女人,被他直勾勾地看著有些不好意思:“不知公子看中了哪個?”

  那少年卻仍是不說話,只是眼巴巴地盯著那一大堆花樣繁多的面糖瞧。不知不覺,他竟然吸引了好幾個年輕女子的注意,膽子大些的,就試著和他搭話,稱自己能買給他想要的面人。蒼藍一看此人,就覺得她一臉好色,旁邊幾個也是如此,怕都是被少年的美色所誘而來。

  “要蝴蝶好,還是要蜻蜓好呢?”少年似是在自言自語,還不時地咂巴咂巴小嘴,面龐可愛至極。此刻他的眼裡似乎只有那些好看又美味的小東西,不管誰和他說話,都是像是一陣風吹過而已。

  蒼藍當是他沒帶錢,這才站在那裡不肯走。誰知他忽然對那小販道:“兩個我都要了。”說罷,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塞給小販,掉頭就想走,樂得那小販立刻准備收攤。

  “哎呀。”可惜他還未走出三步,手裡的蝴蝶面糖就掉在地上香消玉殞了。少年面上泫然欲泣,大眼睛眨呀眨的,眼看著就要洪水泛濫。

  “喂,你到底是哪家的公子,竟然連本小姐和你說話都當沒聽見?”

  一只腳踏在他的蝴蝶上,他的手被對方鉗制注,蜻蜓面糖霎時也掉落地上。一個長相凶悍的女人拉住少年,對他的視而不見惱羞成怒。

  “你你你,還我蝴蝶來!”少年話語中的重點絲毫沒有轉移到女人身上,不知什麼來頭的女人就更怒了,竟然還有敢這樣怠慢她的少年!仗著自己美貌動人……

  “那邊那個,”就在她准備下手對毫無抵抗之意的少年摸上一把的時候,一直站在一邊的蒼藍幽幽地開了口,“你,放開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2-18 09:07 PM

  第六十八話 玲瓏

  蒼藍冷冷地開口,讓那女子放開少年。女子聞言睨了她一眼,狠厲道:“你是哪兒來的東西?敢命令本小姐?”

  話音未落,四個女衛已要做勢上前。蒼藍伸手向後一揮,她們又退了回去。面對凶狠的對手,她倒有幾分懶洋洋:“你是聽覺失調呢,還是聽不懂人話呢?”

  有稀稀落落的笑聲從圍觀的人群中傳出。那女子見被她諷刺,惱羞成怒地放開了少年,對身後的家丁道:“你們上,給我好好教訓那個東西!”

  蒼藍微微一笑,蓮幻已經衝上前去。只消頃刻間,那些不中用的狗腿子們便倒在地上直哼哼。那女子向後退了一步,還是不甘心地嚷嚷道:“你,不要臉!我們都是堂堂女子,你居然派一個男子出來打!不過像這種臉蛋都看不清的……估計也不會是什麼美貌的貨色……有種的,我們一個對一個!”

  “哦?”蒼藍退去笑意,微微捋起寬袖,對她勾了勾手指:“那,你過來。你兩只手若能掰得過我一只手,就算這件事都是我的錯,如何?”

  那嘴上嘟囔著蒼藍看不起人之類,人卻已經走上前去,三只手握到了一起。還未等蒼藍說開始,她已經忽然用盡氣力,想出其不意先發制人。未想到她面上已經憋得發紅,額上冒出冷汗,那看似纖白的手居然紋絲不動。

  蒼藍對她笑笑,她居然覺得這笑容是魔魅:“你確定已用了全力?那我要反攻了。”

  她的雙手瞬間倒向另一側,輸得毫無懸念。人群爆發唏噓,女子不服氣,突然出手偷襲蒼藍,被她反手一擋,自己反而飛出半丈,摔在地上。

  “我最看不起別人使那卑鄙的伎倆!”蒼藍厭惡而皺眉。

  那女子叫嚷著讓她等著,便攜著一群飯桶落荒而逃。蒼藍看向少年,他居然一直都沒有趁機逃跑,甚至連看都不曾多看她們,還是眼巴巴地瞧著他已經跌碎的蝴蝶面糖。

  蒼藍嘆氣,對身後的女衛道:“剛才那面糖小販應該走不了多遠,你們兩個去追上她,按著地上這兩個,買兩個一樣的來。”

  女衛們領命離開,少年聽到她的話,這才抬頭看她:一雙黑眸水潤明亮,清晨帶露的花瓣都及不上他嘴唇的嬌嫩,他就像是一道晶瑩剔透的水晶糕點,又美麗又可口的模樣。

  “你要給我買吃的嗎?”他怯怯道。蒼藍幾乎可以想像,他的腦海中似乎只有食物這樣東西。

  “嗯,我的侍衛已經追去了,等會就會回來。”

  少年綻開了笑容,這還是她第一次看他笑,那雪白面糖一樣的臉蛋上,嵌著兩個深深的梨窩。一股醉人的甜蜜鋪散開來,似乎周圍大多數女子都看得痴了。

  蒼藍是見慣美人的,自然不在其列。但少年確實特別,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那樣純粹,只是他的性子……有些奇怪吧?

  女衛們腳程快,小片刻便回來了,果然是買來了兩個一模一樣的面糖。少年開心地接過,這次不再給它們跌碎的機會,兩個一齊塞進了嘴巴裡,一副甜蜜的模樣。

  蒼藍有些苦笑不得地看著他,“慢慢吃,沒人會搶了去的。我見你一個人不太方便,我派個侍衛送你回家吧?”

  少年的嘴巴塞得鼓鼓的像個小饅頭,他嗚嗚了兩聲又搖了搖頭,可惜沒人明白他的意思。他使勁地嚼啊嚼,直到將兩個面糖悉數消滅,才不無滿足道:“不用了,玄音會帶我回去的……玄音去哪了?”

  他似乎剛剛才發現自己把下人弄丟了——不,依照他的性子,當是下人把他弄丟了才是。少年東張西望了一會,又在懷裡掏出一錠銀子遞給蒼藍:“多謝你幫我買吃的,這個給你。”

  蒼藍婉拒,“兩個面糖而已,不值錢的。”

  “娘親教過,買東西要給銀子……”少年似乎在認真地回憶,“既然你不要,那就給你一件東西當作交換好了!”

  他解下自己的一個耳墜子,是一個翠綠色元寶樣的樣子,雙手遞給她:“那這個給你。”

  蒼藍一看,這元寶墜子雖然不大,但色澤鮮亮質感細膩,可不比那銀子值錢的多?無奈少年執拗要她收下,她便也只能脫下右手上的一枚銀指環予他:“有學問的人說,來而不往非禮也。你的禮太貴重,我就拿這個來換吧。”

  少年果然接受了,將指環小心收好。他這才認真地看向面前這個幫了他的女子,她生得面容俊秀,氣度不凡,特別好看的模樣。從來不曾與女子說過這麼多話的他,忽然向她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蒼藍微微一愣,隨即笑道:“我叫明玉。明亮的明,玉石的玉。你呢?”

  “明玉,明玉……”少年偷偷將她的名字在嘴上念叨了幾遍,“我叫……娘親說過,我不能隨便把姓名告訴別人……”

  “主子,主子哎……”不遠處匆匆跑來一個小廝和六個女衛,幾人看到少年,皆是大難臨頭時忽然得救的神色,一個一個面色蒼白滿頭大汗。那小廝跪在地上拉著少年的衣襟哭道:“主子,奴的小祖宗,您這是跑哪兒去了,可讓奴們一頓好找哇……”

  少年被他們簇擁著准備離開,走了幾步,他忽然回過頭來,俏麗的面容此刻認真得可愛:“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叫玲瓏……單說名字,應該不算違令吧?”

  小廝像是急著催他離開,他看著蒼藍的目光停了停,隨即裊裊離去。蒼藍握著玲瓏給的耳墜子,須臾帶些笑意地對身旁的何眉歡道:“兩個面糖加一個銀指環,換了這麼個小東西。你說,我到底是虧了還是賺了?”

  何眉歡不敢妄加猜測,且看皇上的樣子也不過就是隨口一問,只呵呵賠笑。颯爽女子,美人少年,怕是此刻在皇上和那少年心裡,都對彼此有了個深刻的印像吧。

  ***

  回宮後的第二天,從刑部傳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尚在調查期間的秦禮在牢獄中自盡了!蒼藍震怒,即刻召刑部尚書林莘燁問話。

  “本王不是千叮萬囑,不能讓秦禮在裡邊出事的嗎?”

  林莘燁有些為難地躬身道:“回皇上,此事確是微臣失職。但有一事,臣必須向皇上稟明——就是那秦禮應該確屬自盡,並沒有被人暗算的跡像。至於她用意為何,臣暫且不知。”

  “那她現在怎麼樣了?”

  “回皇上,她嚼舌自盡,本來是救不回的,好在有個獄卒機敏,及時發現了她的異樣。現下她還昏睡著,一時間也不知何時會醒。”

  蒼藍思忖了片刻:“我要你加派人手全天包圍她所在的房間,任何東西都不能隨便送進去。”

  林莘燁有些會意:“皇上的意思是……”

  “那秦禮最是惜命,是個勢力小人,小人怎會無故尋死?你照我說的去做吧,這一次,可不能再出差池了。”

  林莘燁正色領旨而退,蒼藍坐在龍桌前,想起那天在朝堂,她說的最後一番話。

  那個幕後人,也是你該現身的時候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2-18 09:23 PM

  第六十九話 叛亂

  秦禮昏迷七日之後,楚惜寒在靜庭軒外求見。對於秦禮的事,不管大家怎樣揣測和王涵之有關,蒼藍始終沒有在朝堂上提起過,只說是進一步調查取證中。

  楚惜寒簡單利索地一跪到底:“不出皇上所料,臣追查了整整五天,終於跟蹤到那秦禮的正夫鬼鬼祟祟地出了府,將一個小袋交給了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沿著這條線追查下去,最後見那小廝……進了宮。”

  “進了宮?”這個答案是蒼藍始料未及的,“難道那幕後黑手,竟然就藏在本王的眼皮底下,而本王,卻猶不自知?”

  霎時間掩藏在宮裡的刺客、進了宮的小廝、莫名自盡的秦禮與她最後一次在朝堂反咬王涵之……這三件事像三個點,慢慢地串成了一線。那一只幕後的手,正愈發清晰。她早料到秦禮背後還有人,卻不料真相竟真的在她的想像之外。

  “皇上?”楚惜寒見她遲遲不說話,以為她想到了什麼線索。

  “這件事我會再查過,你陪我到處走走吧。”這樣那樣的種種猜想,讓她忍不住想離開靜庭軒尋找喘息之所。

  “微臣遵旨。”

  這是楚惜寒第一次入帝王家的後宮,一路上她都盡量低著腦袋以免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景致。她知道皇上只是想找個人陪著,說幾句話。陪她散步走一段,也在朝堂上陪了她這一路,皇上她畢竟也只是個十六歲的少女,有多大的能量能消耗掉一個又一個的陰謀?

  兩人走了一小會,除了路上有宮人惶恐地行禮,倒也不曾遇到什麼特殊的人。

  她不知道她們是走到了哪裡,就忽然聞聽得一陣喧鬧聲,像是爭執。本來一直沉默著的蒼藍也被吸開了注意去,略略走近一看,原是幾個太君圍在一處,蒼藍這才發覺不知不覺已經走近北面太君之宮了。

  “起初見著你,我還以為是自個兒眼花了。這裡是太君們注的地方,可不是你這個現任‘十君’來的,顏、君!”這個尖厲的聲音,隔個十丈八丈也能聽得見,不消說,自然是寰太君了。寧昭顏比他生得美貌,好不容易不再是競爭對手,大家都要升為太君了,他卻又風光地當上十君,怎不叫他這個勉強稱得上風韻猶存的太君嫉妒?

  寧昭顏倒是不疾不徐,“我來這裡是上次文哥哥說想要一個香包,我做好了拿過來,並不知你們幾位在此飲茶,唐突之處還請理解。”

  “哼,文哥哥?”寰太君鼻子裡出氣,曾經妖艷的美眸睨向一邊,“那請問究竟應該稱你作‘顏君’好呢,還是‘顏弟’好呢?或者是,‘顏太君’?”

  寧昭顏的臉色黯了黯,剛想開口,一邊的文太君卻柔柔說道:“人家顏弟不過是不曾改口罷了,也正說明他是念著這份舊情的。聖明德女皇已經不在了,能這樣念著舊情的,倒是不多了,寰哥哥緣何還要如此奚落?”

  平太君和凌太君都不曾說話。蒼藍注意到,凌太君是畏首畏尾地看著寰太君,而平太君是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睨視著他們,似不願與大家為伍。她微微眯眼,凌太君終於在最後當起了好人:“雖然現在身份不同了,但大家從前好歹也是兄弟一場,不要見面就不愉快好不好?”

  “你說好不好?”寰太君看向他,嚇得凌太君連忙噤聲。蒼藍微乎其微地搖搖頭,這個凌太君,好歹也是當今女皇名義上的父君,在這裡,他的地位當屬最高。他這般唯唯諾諾的,還真是有損她的龍威。

  閔湛翔出來尋父君,蒼藍也在這時走到人前,微微攬住寧昭顏的腰。寧昭顏還沉浸在尷尬之中,被她這忽如其來的一下驚得微微顫了顫。側頭一看,竟是妻主似笑非笑的臉,心中所有的失落窘迫似乎就這樣慢慢的消失了,心也像被她握住的腰那樣漸漸溫暖起來。

  所有對他的指控都像是值得。有她在身邊,別人怎樣說他,又有何妨。

  “難怪我四處找你都不見人,怎的跑這裡來了。等會給我乖乖回去等著,我辦完事兒,就來罰你……”曖昧之風在他耳邊吹過,聲音不大不小到周圍的人都能聽見。

  寧昭顏皮薄,當場鬧了個紅臉。這些太君們又怎會不明白她的意思,那些干涸已久的心靈恨不能當場吞口唾沫滋潤滋潤。寰太君果然是面色難看地給她行了禮,又立馬告辭了,其他幾人也是一一別過。楚惜寒見到十二嫡主也出來了,斟酌了一下,扯開嘴角對他微笑。誰知閔湛翔竟然是繃著個小臉,頃刻間就回過頭去了,連元春幫忙推輪椅都不要,吱嘎吱嘎地自己費力地搖著離開。

  他怎麼了?上次不還好好的嗎?楚惜寒百思不得其他解,心道嫡主果然嬌生慣養喜怒無常,連她的刻意示好都可以無視。不過她也並不打算和他計較,見皇上摟了顏君心情變好的模樣,她適時請辭,被准許出宮。

  “你怎麼……怎麼會到這兒來。”寧昭顏覺得她就像是從天而降的一般,就在他最尷尬的時候——曾經他生平唯一的污點,就是一男侍了兩妻;可令人唏噓的恰恰是,正是這個可愛的小妻主,卻成了他後半生唯一的榮耀和期待。

  “我知道我的昭顏有難,所以就趕來了呀。”蒼藍油嘴滑舌,見他嗔怪地瞥了她一眼,這裡頭有說不清的秀媚迷人,柔情似水,忍不住就低頭封住了那張水嫩的小口。

  天已寒,但對於這兩個擁抱在一起的人兒來說,更像是溫暖如三月,僅靠彼此的體溫就可以取暖。沉浸在甜蜜中的蒼藍忽視了,遠遠目睹了這一幕的冷幕月,在看了半晌兩人都沒有分開後,抿住了同樣鮮嫩的小嘴,須臾,攥著拳頭跑開了……

  第二天,寧昭顏特地選了個幽靜冷清的大早,帶上不曾送出手的禮物和多加的謝禮,去向昨天為他解圍的文太君道謝。行至平太君寢殿門口時,那擾人不償命的聲音又一次似有似無傳了出來。

  寧昭顏厭煩,他是不是天生和寰太君犯衝?特地選這個時候出來,是因為他知道文哥哥向來早起,也希望其他人都還睡著,他好繞過這些太君們的耳目,省得他們又多是非。誰知這寰太君竟然這麼早就在活躍了!

  “……銀子好不容易……秦禮……不能讓她醒……平哥哥,大皇子殿下要買的……”幾個敏感字眼隱約傳入他的耳朵,寧昭顏微微一想,就想起昨兒蒼藍雖然哄了他開心,自己卻有些精神不整。在他的細問下,她告訴他有關秦禮的事和她尚為想透的幕後黑手。他自是好言安慰了幾句。像這樣的政務,不是他一介男兒想插手便能插手的。

  而現在他一個激靈,忙貼在門口努力聽清他們在說什麼。這一聽可不得了,他的面色越來越蒼白,心跳得愈發的快——這,這可是個驚天大陰謀呵!

  於是寧昭顏連文太君那裡也顧不得去,拎著那些禮物就沿原路返回。此刻天還沒大亮,有些黯淡地迷蒙著,冷風刮在臉上,吹開了他的圍脖,他也不覺得冰涼。一路急行中他不時回頭,生怕還沒跑到她的身邊,他的行蹤已經被他們發現。

  因為,這是多大的一件事——這是謀反,這是犯上作亂,其罪當誅!不,如果是太君,可能連九族都……他走得有些氣喘吁吁,此生中,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渴望能立刻到她的身邊。關於她百思不解的答案,他想告訴她……這一次,他能幫到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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