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喬菲
這是一個飛往大連的大約一個多小時的行程。
上午,飛機裡有柔軟的日光和輕微的民族音樂,程家陽握著我的手。
我們起先話說得不多,他的另一隻手裡拿著一份雜誌,我有時看看他的側臉,他漆黑的眼睛,高高的鼻子和飛薄的嘴唇,他攥起我的手放在嘴邊咬了一下:「你偷看什麼啊?」
我說:「有人跟你說過你長得好看沒?」
「別提了,」他說,「我小時候,在幼兒園,因為他們把我當女孩,沒少打架。」
「真的?」
「我把眉毛和睫毛全用我哥的打火機燒掉了。」
「那豈不是變成ET了?」
「拿出去也照樣是帥哥。」
我笑起來:「你有親哥哥?」
「我有個哥哥。」程家陽說,「我沒有跟你說過吧。我爸爸媽媽有兩個兒子。你猜誰是比較得寵的一個?」
「你。」
「對。」
「你猜誰過得比較開心?」
「……」
「是他。」家陽說,「這中間有因果關係。」
我似乎有點明白。
「我哥他很小就不用我爸媽管了。自己唸書,考學,生活。」
「你這麼大人了,用得著你爸媽管嗎?」
他看看我:「有時候,壓力無形。」
他不想向我吐苦水,就問我:「你呢?你沒有兄弟姐妹吧,我記得上次你說過。」
我想跟他說點有意思的事。
「我是獨生女。你上次不是看見了?
我小時候,又醜又多病。我媽三天兩頭就得帶我去醫院。
後來,她想了個轍,」
「快說。」
「她托我舅在農村給我找了一個半仙算命。你猜其實我是什麼轉世?」
「善財童子?」
我搖頭。
「火雲洞主紅孩兒?」
「你咋那麼俗呢?」
「快說。」
「我是一條,」我定定看著他,「真蟲。」
程家陽正喝水,一口嗆在喉中:「您別逗我了,我就知道有真人。太乙真人。」
「怎麼沒文化呢?真人,是成了仙的人;真蟲,就是得了道的蟲。」
程家陽就要笑得背過氣去了:「快說後來呢。」
「半仙說,我之所以總生病,就是因為我的特殊身份,如來要把我收回去。我媽急壞了,求他救我。」
「他給你燒個符,你把紙灰喝了,是不?」
「你怎麼知道?」
「電視上都這麼演啊。然後呢?然後你就再也不生病了?」
「我當天晚上就拉肚子,脫水,住院了。」
他把下巴墊在我的肩膀上笑得都沒聲了,熱氣呼的我耳朵癢癢。
「我就這麼樣,生病,然後你知道的,我爸爸媽媽都不會說話,他們很著急,又求人教我說話,又求人給我看病。他們用全部積蓄給我買了一個電視,讓我天天看。」
他漸漸止住笑:「後來呢?」
「我上了小學,身體也不很好,不過因為腿長進了田徑隊,跑步,跑步,身體就好起來了,後來越來越壯,你看著過我跑步沒有?我告訴你,我真有點天賦的,我跑步的時候,腿可以抻平,而且腳是直的,我告訴你,一般人都不行,你跑步肯定是八字腳。你別不信,真的,一般人都是八字腳。
我的性格也變了,特別能說話。下課也說,上課也說,老師經常罰我站。
學習成績,一般吧,不是最好的,不過,我上重點初中,上重點高中,一路都靠體育加分。而且,我來這裡念大學,也是因為是市級體育健將在高考的時候加分上來的。
你別告訴別人啊。」
他很緊的握著我的手:「我覺得,你過的很愉快。」
我很嚴肅的點頭:「沒錯,我一直覺得自己運氣很好。」
「我好像從來沒有看見過你不高興。」
「有時候,也不高興。那我就站在鏡子前面,對自己說:『笑』,『笑』,一直說到真笑出來為止。」
程家陽看著我,我覺得他真溫柔,眼光像要溢出水來。
我說:「笑。」
他看我。
「笑。
笑,程家陽,我命令你笑。」
他終於笑出來,輕聲對我說:「我想親你。就現在。」
「你怎麼不正經啊?注意影響啊。」我推開他,「我得睡一會兒,等會兒到了地方還得工作呢。」
他給我蓋上一個小毯子,真是溫暖舒服。
程家陽
在從小小的窗口傾瀉出來的日光下,菲的面頰紅潤,睡容安靜。我想知道是怎樣的堅強和對命運的寬容,能讓她這樣輕鬆愉快地說起自己坎坷的生活?
她的頭歪了歪,我以為他會靠在我的肩上,她向後仰,頭貼在椅背上,終於找到一個好姿勢,睡得更香。
我想起自己從前的旅行。
少年時,我跟隨父母,坐在豪華的頭等艙裡,飛越海洋,陸地,去陌生或熟悉的地方,北美,歐洲,黑非,有時一路黑夜,有時一路白晝;長大之後,我為了自己的事業和學業,仍然不斷地旅行,迎來送往,行色匆匆。
而現在,我的身邊有菲,因而不再孤單,她是走到我的靈魂中來的旅伴。
我們抵達了大連。
中午,陽光明媚,海風潮濕,城市裡是乾淨整潔的小街和歐式的小樓,還有茁壯的梧桐,樹葉此時已長到手掌般大小,僕僕索索的掛在枝頭。
菲帶著外賓和我吃海鮮水餃,逛星海廣場,參觀貝殼博物館,她精力旺盛,態度熱情,工作的非常出色,法國人非常的喜歡她,初見面,就有老夫人叫她「小白菜」。
我想,雖然她的詞彙還有限,因為沒有在海外生活過,有的表達方式可能還不是那麼地道,可是,若是得到更多的鍛煉,再假以時日,菲也許會成為一個最出色的翻譯。
在她講解的時候,我用手機給她照了很多照片,她起先向我瞪瞪眼睛,後來知道也是拿我沒有辦法,乾脆故意擺了美美的姿勢給我。
我們住的酒店面向大海。
菲跟一個老婆婆住一個標準間,吳小平的旅行社幫我訂了一個單間,我們露台相通。
我洗過了澡,躺在床上看電視。不斷的換台,心不在焉。我跟菲說好,在這兩天的時間裡,決不輕舉妄動,可是想想她總是可以的吧。
然後有人敲我的陽台的門。
不會吧,真的有飛來艷福。菲站在外面,笑著看著我。被海風吹起頭髮,瞇著眼,像一隻大貓。
程家陽,你又在胡思亂想了。我對自己說。
我給她開門。
「你幹什麼光看著不給我開門?」她說著整理一下自己的頭髮。
「我還以為我做春夢。」
「走,走,」她看上去意興盎然,「我們去海邊散散步。」
原來如此。
我脫下浴衣,要換衣服跟她出去。
她居然轉過身去。
酒店的篝火晚會已經結束,此時夜深人靜。夜潮初起,一浪高過一浪,我摟著菲沿著海灘慢行,聽黑暗裡海鳥唱歌,飛過。
「程家陽。」
她連名帶姓的喊我。
「嗯?」
「我現在想起點事。」
「說。」
「你記不記得,有一天自己喝醉了,把我從傾城裡面帶出來。」
「嗯。」
那一天,是因為明芳。我見到她的未婚夫,很受打擊,去夜總會消遣。
「記得很清楚嗎?」
「還行。」
我當時喝醉了,當時不可能認出菲來的,只記得那個美少女的銷魂香舌。
「我們接吻了,你記得嗎?」
後來,我們第一次做愛的那一次,我記得她的嘴唇和她的舌頭,就認出她來。
「噢。記得。」我摟緊她,想,菲可真是浪漫,一點點通過回憶製造意境。
「後來呢?」
「跟你就沒印象了,我好像睡著了,醒過來跟我哥哥在家。」
「我告訴你後來怎麼了。」她的雙手過來摟我的脖子,然後突然變了臉,「你說跟我香香嘴巴,然後你吐了。你吐海灘上了!」
她現在做勢要掐死我。
我們在海灘上追逐起來,我這個時候終於發現,菲她絕對是一個運動健將了,跑了不知多遠,我被她撲倒在海灘上。
她捏我的臉,面孔在我眼前放成最大號:「我跟自己說,不能饒了你。」她手腳並用的呵我的癢。
我告饒,她不停。
我終於喘息著握住她的手:「菲,你饒了我吧。」
她好像也是累了,就趴在我的身上,黑夜裡明亮的眼睛看著我:「那天,你非常不高興。」
我慢慢坐起來,把她摟在懷裡。我把她頭髮上的沙子拂掉:「你有沒有被誰傷過心?」
她很安靜。
「我並不想說這件事情。」我說,「因為我已經忘了。我吐過之後,就忘了。」
「你吐過的地方,後來爬上來許多小螃蟹。」她說,「它們清理得很乾淨。」
我們又都笑起來。
我們此時發現已經離開酒店很遠了。
突然開始下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第十六章
程家陽
雨說下就下得很大,我們是跑不回去了,旁邊有個供行人休息的小涼亭,我們只得進去避雨。
菲說:「得等到什麼時候呢?」她的手扶著欄桿,身子向外探,「我都困了。」
她的棉布的小裙子被雨點打濕了,貼在身上,肩帶滑下來,我走過去,伸手幫她把肩帶扶正,然後手仍然留在上面。
我現在腦袋裡面發熱。
我從後面抱住她。
「我想要你。」我說,她的皮膚非常好,又細又滑,我親吻她的肩膀,「菲,給我,好不好?」
「現在?你不怕有人過來啊?」她轉過來說,我們抱的很緊,她擦過我的身體。
她看著我,我們額頭相貼,我最愛她的眼睛,此刻霧氣氤氳,我伸舌頭舔她的嘴唇:「現在。」
她沒有拒絕我。慢慢的將手環上我的脖子,回應我的親吻。我將她裙子後面的拉鏈打開,手繞到前面,撫摸她的乳房,那裡冰涼而潮濕。
「你冷嗎?」我問。
她搖搖頭,不確定的眼神。
我的手沿著她的腰肢向下,滑進她的內褲,我想要撫摸她,讓她有足夠的準備。她放在我肩上的胳膊此時有些僵硬。
「你怕嗎?」
「不。」
我的手指伸進她的身體,撫摸,揉弄她身體隱秘的中心,那裡漸漸發熱,濕潤,她的呼吸急促起來,此時全身的重量在我的身上,我將食指探入,抽出,用整個手掌呵護她的花心,保存那裡的溫暖。
她趴在我身上,手抓緊我的胳膊,腿漸漸張開,有時親吻我的嘴,有時看看放在她的下體的我的手。
「家陽。」
「什麼?」我舔舔她的耳朵。
「家陽。」
我已經硬的不像話了,而菲此時被我弄得意識渙散,我自己掏出陽具。
她的手覆上來,撫摸我。
我將她的手抓回來,放在我的肩上。
「聽我說,」我扶正她的臉,對上她的眼,「我想要我們兩個都快樂。」
然後我慢慢的送入自己。
她非常的緊,我幾乎頂不進去。
我知道她的疼痛,她想站起來,我扶正她的腰,吻掉她的汗水,我在她耳邊說:「沒有關係,菲,我們慢慢來。」
我坐在地上,她坐在我的身上,我緩慢的進入,直到全根沒入,雖然不能律動,卻在她溫暖滑膩的包裹下已經感到無比的快感,這是年輕的,充滿彈性的軀體,像黑暗中綻放的熱帶的植物,倔強而怪異的性感。
她的臀部忽然擺動了一下,自己也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呻吟。
我的天。我一下子抱進了她,把頭貼在她的胸前。
我的身體在她的作用下,已經不再受我自己意識的控制,我們顛倒體位,我壓在她的身上,一下一下衝進她的身體,我感受著她身體層疊的褶皺,濕滑的甬道。我們的雙腿糾纏在一起,我聽見她體液的聲音。
菲忽然抬起身體,貼在我的胸前,她想喊些什麼,可是張著嘴巴,看著我,皺著一雙眉頭。
「我,是誰?」我喘息著問她。
「家陽。」
「叫出來,叫,叫我的名字,菲。」
「家陽。家陽。」
高潮讓她的身體顫慄,我被她忽然絞緊,也在一瞬間迸發。我們抱在一起,愛液橫流。
野外交和的壓力讓這次性愛更像是一次探險,我們是打成平手的兩個冒險家,喘息著休息,相互致敬。
「疼不疼?」我繼續撫摸她的花心。
「剛開始很疼。後來,」
「後來什麼感覺?」我還真有點好奇。
「我也說不清楚。你進去了,我就疼,你出來了,我就冷,血液好像只往這一個地方流,然後我一片空白。火光四射。」
「我不想讓你疼。可疼痛會有補償。」
她笑起來,親我的嘴,額頭,捧著我的臉:「你說得好聽。你就只有快活,你不會疼。」
「我也疼的。」我說,「我有時候疼得厲害。」
「噢?」她看看我。
我把她的手放在我的小弟弟上:「有時候,我想起你,這裡就疼。」
「流氓。」她摸到我又硬了。
「姐姐,還是叫我小狗吧。」
我都忘了我們怎麼回酒店的了,那場雨一直沒有停。
第二天,帶團去極地動物館和森林動物園。外賓們忽然發現原來我這個神秘的同行者其實是換班的導遊,菲於是得以休息,她給我水的時候說:「不錯啊,你不累啊。」
「不要忽略一個翻譯官的體力。」我說。
我們經過海底隧道的時候,蛙人在喂鯊魚,大家看得很高興,誰知此人也是個登徒子,將海葵花摘下來向菲搖一搖,又用雙手比劃成心型,菲很高興,用手勢說「謝謝」。我當時不動聲色,待他們出了這節隧道,我走回去,向蛙人招手,他游過來,我數起中指,用手勢說「你丫」。
「你怎麼四處留情啊?」我在回來的飛機上問她。
「說誰呢?」她瞪著我。
「你今天跟大堂經理嘮那麼長時間。」
「我不是在那等行李車嗎?」
「從我們進來他就一直看你。還有那天那蛙人,他怎麼不撩別人就撩你啊?還比劃手勢,我揍他個丫挺的。」我說。
「哎呀,程家陽。你還說髒話。」菲合上手裡的雜誌,「我不說你的不是,你還說我。你知道你一雙桃花眼,走到哪都四處放電不?有幾個法國小姑娘都被你電的不行了。」
「我哪有?」
「你看。你都不知道,你都成習慣了。你都習慣成自然了。」
我一口咬住她指著我的食指。
菲吃痛:「哎呀,鬆口,旺財。」她笑著滾到我的懷裡。
我摟著她,輕輕地說:「回去之後,跟我一起住吧。」
她的手肘壓在我的陰莖上,我一疼,放開她。
菲咬牙切齒地說:「你臭美。」
結束這次大連之行,我跟菲都還有7天的假期,我們住在我在中旅大廈附近的房子裡。
這是一個急著用錢的朋友賣給我的,我一直沒有住過。
兩室一廳的單元房,裝修的很舒適。
我們沒日沒夜的做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十七章
程家陽
我們大部分的時間待在家裡,做愛。
從床上滾到地上,爬到桌上,又掉到地上,我再把她撈回床上。在臥室,在客廳,在廚房,在浴室,我貪戀她年輕皎潔的身體,性愛於我,不僅是生理上無上的快感,更是心靈的慰藉,我覺得自己像獨自航行太久的行者,赫然發現富饒的島嶼,竟是史前天堂。
夏娃最拿手的是拔絲蘋果,甜美無比。
我們中間出去幾次,買水,買事物,我回來翻翻塑料口袋,居然還有「紅牛」。
「這是給我買的?」我問夏娃。
「啊,我怕你腰肌勞損。」
我斜眼看著她:「別招我啊。」
她屁顛屁顛的跑過來:「今天做點什麼吃?」
「一個青菜,一條魚。好不好?我炒青菜,你做魚。」
「那我的責任不是很大?做不好怎麼辦?」
「反正我都能吃了。我餓得要命。」我說。
菲在廚房裡忙碌的時候,我把飯廳佈置一下。格子桌布,黃色蠟燭,長城干紅。她做飯的時候,唱《裊裊炊煙》,汁調好了,就向我喊道:「家陽,你快過來嘗一下。」
我告訴自己記住這一刻,因為我很幸福。
晚上,我們邊吃冰淇淋邊看電視。電視上演的是長了頭髮的葛優周旋於一眾美女之間的影片,洩露機密的罪魁禍首是手機。我忽然想起來,手機裡存著菲給我發的四個老鼠的笑話,那個笑話我很喜歡,一直沒有捨得刪除,又打開來看看。
9月2日,星期六,20點12分。
四個老鼠比誰膽子大。。。。。。
「你看什麼呢?」菲問我。
「你那次發給我的笑話。就是我去參加首映式,給你要明星簽名的那天,逗死我了。」
「毛毛雨了。我最會講笑話。」她看看我,「尤其是葷段子。」
「哦?」
「我就喜歡這個。我最喜歡的書就是笑話新編。」
「那我比你強點,我愛看《故事會》,邊吃花生米邊看。」我說。
「我就愛看葛優。」
「我就喜歡趙本山。」
「現在大家都看魏三兒。」
「那還是我徒弟呢。」我一句接一句的跟她抬槓。
她上來又要掐我脖子了:「我讓你再跟我強嘴。」
我一把抱住她:「你別走了,以後跟我住這吧。」
「你要金屋藏嬌啊?」她在我懷裡,看著我。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
她又咯咯的笑了,坐起來,拍打我的肩膀:「討厭,我還看電視呢。呵呵,你看他,被發現了。」
電視裡葛優在廁所裡打電話,被他老婆發現了,站起來,手機掉在地上。
菲回學校那天,我們做得很激烈,她沒有讓我送她。我沒有勉強。
她走之後,我吸了幾支煙,普通的那種。我確實有點累,也有點迷糊。可心裡是愉快的。我光著身子在房間裡行走,喝水,吸煙,在鏡子裡看自己的裸體,我想起大連那個身材不錯的蛙人,我對著鏡子比劃說:「我揍死小丫的。」
然後我笑起來,我吸一口煙,我覺得很自我,很快活。
然後我想起我說請菲留下時,她對我說的話,她說「金屋藏嬌?」
金屋藏嬌,金屋藏嬌。
我仔細玩味這四個字,曖昧的,放縱的,淫蕩的,苟且的,自私的,無望的。
我想要得到她,而我可以付出些什麼?
不久,我得到了更大的警告。
我回到家中,我是說,放著我的全部衣物,住著我的父母的那棟房子。
我的哥哥程家明居然回到家中,住在了我的樓上。
吃早飯的時候,我看見他坐在我母親身邊看報紙,神色悠閒。他看見了我,說:「嗨,我還以為你失蹤了。」
「跟朋友出去旅遊。」我坐下來。我母親給我倒了我喜歡的奶茶。
「也不告訴家裡一聲。」她嗔怪,可眼裡含笑地看著我,「沒累壞吧?」
我直覺她話裡有話,我沒有接茬,問家明:「你搬回來了?」
「對啊,」他收了報紙,「自己住也膩味了,回家住兩天。我上班了,先走了。」
我不得要領,這還是前些日子還跟父母對抗,要打獨立戰爭的程家明嗎?
我看看母親,她一下笑了,很有成就感的樣子:「有什麼看的?人長大了,總會懂事的,你哥他想明白了唄。」
「那個女人。你上次說的,懷孕的那個女人。。。。。。」
「你別亂說話。小心你爸爸。」母親用一片麵包堵我的嘴,我越來越討厭她這個樣子,把我當作小孩子,我把麵包拿下來。
「家陽,」她習慣的「語重心長」的語氣,「你記住,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也沒有,掩藏得住的秘密。」
我冷笑了一下。
「你哥哥道行夠高吧,怎麼樣,不還是乖乖回來了。」
我看見家明開著他的白色吉普離開,我在想,我父母親終究用了手段逼得他就範,而他卻絲毫沒有不甘心的樣子。
我上了班,發現處裡有新的變化,負責新翻譯培訓的老李沒來,此人從不誤工的,一上午都沒出現。吃中午飯的時候,我問馬大姐:「大姐,怎麼今天一上午都沒見著老李啊?」
「約滿了,跳槽了。在這累得要命,掙得也不算多,人家去上海打工,不多久就能掙一套房子錢。當然了,你大少爺對這事沒概念吧。」
「瞧您說的。」
我們這都是資深的翻譯,鳳毛麟角精選出來的,突然少了一個人,又是新人培訓這個要害部門的負責人,主任很折手,又趕上一個重要的國際會議召開,處裡的人連新手都被派出去了。
下午我拿著文件去找主任簽字,看見他正犯愁,看見我進來,對我說:「不然這樣吧,家陽,高翻室不能沒人啊,你去外院借幾個實習生來。」
我下午專門回到了學校去法語系,見到系主任王教授,說明來意,使用小小的手段,為菲爭取到這個不錯的機會。
實習生剛來,主任就對他們進行了測試,菲的筆試成績居然好於口語,總成績中上水平,被指派跟隨我的一個師姐去瀋陽處理該市與法國裡爾城市共同體建立友好城市的合作文案。
回來之後,我問起那位師姐菲工作的怎麼樣。
她說:「那個女孩啊,還真不錯,基本功很扎實,做事情認真,有時翻譯材料到深夜,勁頭上來像個男孩子。」
我心裡挺高興,我覺得聽別人誇獎菲,比我自己得到表揚還高興。
那個週末,我們在一起,我問她覺得最近做翻譯怎麼樣,她那時背對著我在看書,背單詞,聽到我這樣問,想了想,說了一句話:「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我走過去,坐在她旁邊:「明天峰會,我做同聲傳譯,你想不想去看一看?」
「能嗎?」她很高興。
「那有什麼?我給你弄個工作人員的牌,你帶著,誰讓你幹什麼你都不用搭理,看著我就行。」
「哎呀,太好了。來,親一個。」
讓她高興的事,我就願意做。
喬菲亞歐峰會,領導人台上就座,三千人的會場坐滿各國政經要員,藍血精英,西服革履,每人座席上有小小黑色耳機,接通的是位於會場後方的同聲傳譯工作間。
英語,法語,德語,西班牙語,日語,俄語,阿拉伯語。。。。。。各語種的最高級別翻譯,業內泰斗在各自的工作間內就坐,兩人一組,從容而有序的交替工作。
熱忱,詭計,合作,綏靖,洋洋自得,勾心鬥角,縱橫捭闔,世界變幻。
無非是,翻譯官的口中風雲。
我趁一個代表出去上洗手間的時候,偷偷使用他的耳機,撥到法語翻譯頻道,聽見程家陽冷靜流利,水一樣的聲音:我們將致力於推動亞歐經貿領域內的合作向更深的層次,更廣的領域發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十八章
喬菲
會議休息的時候,我看見程家陽從工作間裡走出來,跟同行說話,向我的方向看一看,我向他豎起大拇指,他很高興。
我聽見身後有人說:「你看見了,那個人就是程家陽。」
我回過頭,是兩個胸前帶著記者證的女人,說話的很是年輕漂亮,身上披著瀑布樣的黑色長髮,向程家陽的方向微微笑,笑得志得意滿,勝券在握,看見我看她了,眼光對上我。我說嗨。她並不回答。
我轉過來,心裡想,哼還真是夠驕傲呢。
會議結束,那個女人跟她的同事去找程家陽。他的身影,挺拔修長,說話的時候,為了牽就女人的高度,微微含胸。
他這樣的人啊,讓誰能抗拒得了呢?
我自己遛遛達達地離開那裡,心上眼裡都是他的樣子。
程家陽
會議結束,我準備離開的時候,被人叫住。
是兩個電視台的記者,其中一個說是認識我,遞上名片,文小華。我沒有印象。仔細看看這位年輕女士的美麗臉孔,卻覺得真是似曾相識。
她笑了。笑容凝在唇角,隱約是另一個人的樣子。
「真的不記得了?翻譯官。今年六月,傅明芳的婚禮,我們在一張桌上。」
啊,對了。坐在我一側的姑娘,當時穿著白紗的裙子,餐巾放在膝上,掉下幾回,我幫她拾起。
「是啊,我記得您。」我說,向她點點頭。
「明芳是我表姐。」女郎的一句話終於揭開謎底,難怪我一直覺得她身上某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那天你的酒喝了不少。」
「是嗎?」
當然是這樣。明芳的婚禮上,我幾乎是失態的。女郎的眼光很是銳利,但願不要讓她看出破綻。
「我找你有事。」
「請講。」
「我跟同事想做一個關於翻譯官的工作生活方面的專題節目,需要些資料,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幫忙。」
「只要不涉及國家機密,當然沒問題。」我說。
「國家機密?怎麼會?我們也是公務員啊。」
「那我在所不辭。」
我發現我一直沒看見菲。
「行,那你隨時找我吧。」我拿了公文包要走。
文小華急急得追在我後面:「哎,程家陽,你總有個名片吧。」
「哦。」我說,「我告訴您我的電話。我沒有名片。」
「那你請說。我記下來。」她拿出手機。
我告訴她電話號碼,女郎一個一個的按下來,又按了幾個鍵鈕,將手機給我:「你的名字是哪幾個字,你自己輸入好不好。」
我只好將名字打在她的手機上。
離開會展中心,我也沒有看見菲。
晚上打電話給她,我說:「你怎麼不等我就走了。」
「我看你忙著。」
「別提了,記者還要採訪我,還要作專題片。」
「那你以後還不成明星了?」
「切,那還得我想才行。」
我跟她用座機通話的時候,手裡擺弄手機,上面有給她在大連拍得照。
「哎。」菲說,「我覺得你挺棒的。」
「你說什麼時候?」
「今天峰會的時候啊。我弄了個耳麥,聽你翻譯了。真挺棒的。」
「我就做翻譯的時候棒啊?」
菲在電話的另一端吃吃的笑起來:「不正經。」又說:「我不跟你說了,我還有作業沒做呢。」
「那好吧。再見。」
我掛上電話,仔細看她的照片,她可真漂亮。
我哥哥程家明敲門進來,對我說:「跟你借本書。」
「我幫你找。」我把手機放在床上,走到書櫥邊,「要哪一本?」
他卻拿起我沒有關上的手機,看一看,看見菲的照片:「夠漂亮的。」
這人什麼都不錯,不拘小節卻是真的。
不過我也不生氣,我並不介意他看見菲的照片。
我呵呵笑笑。
「很久沒看見你心情好了。」
「有嗎?」
「我要,」他指了指書櫥,「季羨林的那本,介紹吐火羅文的。」
「不好找。我買了也一直沒看。」這是本束之高閣的舊書,放在書櫥的最裡面,我伸手去摸,摸到另一個東西。
放到小小紙包裡的特製香煙。曾有一度,我賴以為生,不知什麼時候戒掉了。
「找到沒有?」
「嗯,好了。」我把書拿出來,交給他。把我自己的手機拿回來。
家明放在自己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他邊接聽電話邊往外走,我聽見他說:「茱莉?啊,是克萊爾。你從加拿大回來了?啊,對不起,是日本啊,我弄錯了。」
這是第幾個女朋友?
有人也在進行著相似的遊戲。
我們打籃球的時候,有陌生的姑娘在場邊等旭東,那姑娘年紀很輕,穿著牛仔服,好像也是個大學生。我想起前一段愛得萬般投入的小明星吳嘉儀,旭東的口味變的還真是快。
不過此君也有心事。籃球打得不夠盡興,接著我們去喝茶,他對女孩要麼親暱,好像做給旁人來看,要麼就看也不看,在送走那個姑娘之後,我問他女孩叫什麼名字,他想了很久,一拍額頭:「老了老了,我忘了她叫什麼了。」
晚上喝酒的時候,他也不太高興,旭東的這個樣子,還真是少見。
他終於收到一個電話,居然背著我去接。再回來,面孔上陰晴不定,不過開始跟我講笑話。白蘭地一杯接著一杯。
我們坐在吧台邊,透過對面的落地窗能看見街景,我看見有一輛小跑車急煞車停在外邊,車上下來吳嘉儀。
好像電視劇,好像越來越有趣。
旭東看見她,站起來,拿了衣服,拍我的肩:「家陽再見。」要付帳,我推他走了。
旭東搖搖晃晃的,走到外面,就倚在了吳嘉儀的身上。他們離開的背影,像公園裡遛早的老爺爺靠著老太太。
男人有時是最軟弱的動物。
不是節日,不是週末,沒有什麼要慶祝,也沒有什麼要說。只是我現在想見到喬菲。心裡有熾熱的渴望,像火,燒的人心頭乾渴,我開車到她宿捨的外面,已經熄燈,一牆之隔,校園裡萬籟俱寂,我燃了一支煙,想到自己不得不面對一個即成的事實。
我愛著她。
我沒有想到,這麼快竟然就接到文小華的電話。
她說是文小華,我對她的樣子印象模糊,只覺得笑容很像明芳。在咖啡廳裡聊天的時候,也從明芳開始。
「你跟我表姐很熟?」
若是在幾個月前,這恐怕還是讓我悚然心驚的話題,現在說起,心裡是淡淡的情緒。
「很熟。我們從小幾乎一起長大。不過也有一段時間不聯繫了,她婚後怎麼樣?」
「很好啊,蜜月旅行,然後回來,姐夫工作忙,姐姐清閒一些,上完了課,就留在家裡。」
我點點頭。這是典型的家庭生活,平淡,幸福。
「我們說說我的節目?」
「好。你說,我聽。」
文小華想做的是一檔介紹高級翻譯官的談話節目。關於我們的成長,成功,生活,家庭,面對觀眾,回答一些問題,介紹一些情況,我電視看得不多,對她的形式沒有太多的概念。於是問:「是不是像《實話實說》的那一種?」
「對。基本形式相似。不過我們更側重於對這個職業的探究。」
「哦。」
「不過,我說了,我們這個節目之所以收視率一直都非常高,就是因為,我們不是錄播的,我們是現場直播。而且,司儀提出的問題在節目之前也不會透露給嘉賓,所以,嘉賓的回答,反應都是即時的。」
「就是說,嘉賓根本沒有準備?」我問。
「可以這麼說。」
「要是問題過於刁鑽怎麼辦?我不是要被你們難為住。」
「你放心,不會太離譜。」
我想一想:「我給上級打一個報告。」
「你自己同意了?」
「嗯。」
文小華笑了,我原來覺得她笑起來很像明芳,此時覺得大大的不同。這個女人,不像明芳那般溫柔,淡雅,她很是精明,銳利的,藏也藏不住。我於是順理成章的將之理解為記者的職業作風,後來知道,這是我的錯誤。...<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十九章
程家陽
正在辦公室翻譯材料的時候,我接到吳小平的電話。自從喬菲在他那裡打工之後,我介紹了不少關係給他,他最近歐洲方面的旅遊生意好極了,打電話說要請我吃飯道謝,我猜他一定有別的事情求我,就請他直說。
原來他旅行團裡的外國遊客在國內非法收購文物,被公安逮到了,調查之後發現,居然是該國退休的國家公務員,級別還不低,應該享受外交豁免權,不過若是享受豁免權,就必須走法定程序,進行申報,老頭兒不願意丟面子,更不願意蹲班房,這棘手的事情落在旅行社的老闆吳小平身上。然後求到了我。
我小時候看過一個動畫片,講的是八國聯軍侵華打開國門之後,禿頂的老傳教士騙中國人,倒賣文物寶貝,最後被畫在魚盆裡的小神仙教訓的事情。我恨不得親手教訓這種老外。
「您請行行好,他不是被逮著了嗎?也沒成犯罪事實啊,您把他帶出來,我好好謝謝哥兒。」
吳小平這人油腔滑調的,可是,礙於老交情,他一直以來對菲也算關照,我只得想了一些辦法,拖了人幫他解決了這個問題。
請我吃海鮮的時候,吳小平非要讓我帶上喬菲。我不願意讓她捲到這檔子事情裡來,沒有叫她。
我們聊的多是小時候那點事,他這人說話雖然粗,不過還真挺有趣,酒過三巡,我們說起喬菲。
「那丫頭不錯啊,你挺有眼光的。」
「說什麼呢?」
「我說錯了嗎?不相干的人,你能那麼用心?你也不用瞞我,幫我辦這事,十有八九也是看了喬菲的面子。」
我沒否認。
吳小平猜中了腦筋急轉彎一樣,嘀嘀咕咕的笑了,突然想起了什麼:「不過啊,這事其實還真跟她有點關係。」
我看他。
「別緊張啊。就是啊,這老外上次來中國的時候參加的團也是喬小姐帶的隊。」
我當什麼事呢。輕輕笑了笑,自己倒上一杯酒。
「九月中旬的時候。」吳說。
「不可能。」我說,「十一之前,她就是九月初帶了一個團。」
「我是她老闆你還跟我強。」
「她之前沒有?九月初的時候?」
「沒有。我那個時候沒團,印象很深,暑假之後的淡季嘛。怎麼了?有事嗎?」
「沒有,沒有。」
我們吃完了飯,我喝得差不多了。吳小平要送我回家,我說不用不用,我把車子停在飯店門口,自己上了出租車。
「你行嗎?」吳說。
「沒關係。」我向他揮揮手,讓司機開車。
然後我打開自己的手機。
裡面是我存著的菲給我發的短信。
9月2日,星期六,20點12分。
四個老鼠比誰膽子大。。。。。。
那天我約他去看吳嘉儀電影的首映,她說要工作。而今天,吳小平對我說,九月初,並沒有旅行團。
車窗沒有關上,冷風吹進來。
不知不覺的,居然是深秋了。
落葉,黃燈,夜行人。
司機問我,先生,到底去哪裡?
雖然是週末,今晚我並沒有約喬菲,我當然也不想回到我爸爸媽媽那裡。
「麻煩您,中旅大廈。」
我迷迷糊糊的上樓,在電梯間的鏡子裡看看自己,臉喝得很紅,我覺得這並不是大不了的事情,是吳小平記錯也有可能,況且時間過的良久了,也沒有追究的必要。我對著鏡子說:「笑。」我咧開嘴,樣子滑稽,我真地笑起來。
開門,卻看見菲的鞋子放在玄關裡。
我的心猛跳了一下。
屋裡傳來菲的聲音:「我給你時間讓身邊的女郎離開。」
這真是意外的禮物,喬菲在這裡等我。
我對莫須有的「身邊的女郎」說:「糟糕,我老婆在家。要不你先走吧。咱們改天再約。」
然後我作勢打開門。
喬菲在同一時間從房間裡跑出來,手裡抄著絕對可以當凶器使用的磚頭一樣的拉魯斯法漢大詞典「哪個不要命的敢跟我搶男人?」
我鞋都沒脫走過去一把抱住了她,她真是溫暖柔軟,身上有特殊的體香,讓人心馳神蕩。
「誰能跟你爭?」我說。
她從我懷中抬起頭,望定我的眼,我看她漆黑的貓兒眼,紅彤彤的嘴巴,真是心癢癢,我得親親她。
沒提防被她扣住下巴,拇指和食指按得我發疼:「我量你也不敢。」
我們作愛的時候,我覺得世界便是這年輕女人的身體,安全無虞。
喬菲
性愛帶來無上的快感,也有利於適齡青年的身心健康,我因此而精力旺盛,面色紅潤,不過有時也會平添麻煩,昨晚由於過於刺激,我的胸罩被我和程家陽一起弄壞了。
我早上醒來穿衣服的時候,想要咬他一口,不過看他睡得憨態可掬,不忍心,只好作罷。
想要起來,卻被這個裝成睡貓的傢伙一下子又拽倒在床上。
「還要。」
「少來,你昨天晚上太瘋了。我衣服都被你弄壞了。」
「哪裡?」
「你看看。」我讓他看看被撕破的蕾絲,「我不跟你說了,我渴了。」
「生氣了?」
「有點。」
「我買新的送你。」
我沒說話。
「咱們去逛商店。像,家庭婦男和家庭婦女那樣,好不好?」
我看看他,他摟著我的脖子,近距離看,皮膚也是白白細細的好像捏的出水來。我完了,我這輩子也要被這等男色套牢了。
「好吧。」
以我的消費能力與生活水平,200元一套的內衣是本來準備在新年的時候送給自己的禮物,早就看好了的一套,藍色的蕾絲,百合花紋樣,純棉織造,彈力好,也很結實。
程家陽說:「那一套不是更好?我聽售貨員說,真絲質量,名師設計,款式性感,你看這裡,鏤空的,而且造型考究,還防乳癌呢。」
「當然更好了,1680元,富婆穿的嘛。」
「我買給你。」
「不要。我自己付錢。」
「我弄壞的。我賠給你。」
「你不划算的,程家陽。」
「什麼?」
「你自己想想,1680元,你下次還敢玩得那麼瘋嗎?你還敢撕破我的衣服嗎?」
他真地想了一想。
「我一定會小心的。而且,我們買兩套,以備後患。你知道,我有的時候確實控制不住。」
「討厭!」我拽著他的手臂,幾乎是哄著他說:「太奢侈了。」
他看看我:「那好吧,你自己選。」
我也沒有要200元的那一套,選了稍稍貴一些的。
但我一直記得,那套昂貴的內衣褲,真絲的料子閃著可愛的性感的光澤,況且是家陽喜愛的情趣。
買完了內衣,我們又去男裝部,家陽買了一件夾克,附贈一套英國瓷器。
逛完百貨公司,家陽要去首飾店,在卡蒂亞的門前,我拽住他:「我好餓啊,我要去肯德基。」
「轉一圈就出來,行不行?」
「不。」
「求求你。」
「你小心真的變成家庭婦男。」
「我樂意。」
我被他半推半抱的拉進去。
服務生見到光鮮亮麗的家陽,很是熱情,看看我,彷彿醜小鴨與白馬王子同騎,只好懷疑卻耐著性子招呼。
難怪要從事這看人臉色的行業,自己無非也是狗眼看人低。
家陽仔細的挑選項鏈。
我坐在高腳椅上,仔細的看我的手指甲。
我想,這是我早有準備的問題。
錢,我們因此結緣,卻也是橫亙在我們之間的距離。相處以來,我都小心翼翼,可今天卻突兀的出現。
「菲,我想要送你這個。你來看,喜不喜歡?
這個也不錯,你面孔小小的,帶這個細的最好。
你來看看。」
我一動不動。他終於看看我,笑瞇瞇的:「過來。」
「我餓了。」
「買一條項鏈,我們去吃大餐。」
「我現在,很餓。」我說,「我不想要項鏈。」
他走過來,手搭在我的肩上,彷彿想要說些什麼。
程家陽
我不善於哄這個心愛的姑娘,我也知道牽涉到金錢,對我們來說是敏感的事情。
我說不出的是,從昨晚到今天,我都有一些混亂,我想要以某種手段換來多一點點安全感。
我說:「我想要你高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二十章
喬菲
家陽對我說,我想要你高興。
我看著他的臉,彷彿是我初見他時的樣子,溫柔的,隱隱有悲哀的情緒,我心裡就像被一個細細的卻堅硬的鞭子抽了一下,可是我不想在這裡表現柔情,只是把手按在他放在我肩上的手背上,我說:「跟你在一起,我就高興。」
「我好餓啊,我們走好不好?我若是想要一條項鏈,我就告訴你,要你買給我的。」
「好。」他點點頭。
我站起來,我們離開卡蒂亞,要找一家最近的肯德基。我心裡暗暗發誓,我再也不要跟他說一句重話。
我從來是個俗人,有著俗氣的品位和快樂。
我喜歡吃雞腿漢堡和捲了蔥的老北京雞肉卷,若是一不小心流出面醬來,就自己把手指添乾淨。
家陽吃奶昔的時候問我:「你以後成了大翻譯,國宴上可別這樣。」
「怎麼?你嫌棄我啊?」
「對啊。」
我歪著鼻子笑起來。
我們坐在肯德基靠窗的座位上,深秋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在我們的身上,讓人覺得溫暖慵懶,家陽伸手擦掉我嘴邊的一小顆面醬。
此刻的時光讓人留連。
有人輕輕敲敲我們前面的窗。
程家陽
來人是劉公子,在外面向我招招手,然後推門進來。我坐著跟他握手:「嗨,真巧。」
「是啊。我路過外面,看好像是你。」
他的車子停在外面,我問:「一個人嗎?沒有人在等你?」
「不著急。」
我知你為人,你不著急我著急。
「家陽,你怎麼不介紹一下。」
劉看著喬菲,饒有興味。
「我是程家陽的朋友。」菲自己說。
我看看她。
「我也是。我姓劉。」
她點點頭:「你好。」
「我看小姐你面熟。」
「有可能。世界很小。」她站起來,「我去洗手間。」
菲走過大廳的轉角,身影隱沒。
劉公子問我:「是朋友?不是女朋友?」
我沒法回答他,我也在尋思菲的這句話。
劉拍拍我的肩:「走了。有空聯繫,一起出去帕提。」
菲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她的冰淇淋化成濃汁,她用勺子攪一攪:「你去再給我買一桶。」
「不要吃了,會胖。」
「哼哼。」
她瞇了一雙眼看我。
女人,女人。
「我們走吧。我有點累了。」
我們離開肯德基,我開車,我們上路。一路無話。我此時倒並不在意氣氛怎樣,我只是想著她對劉公子說,是我的,朋友。
現在還是週六的下午,於往常的我們,還有大半個週末共同度過。可是我把車子開到她的學校,我說:「我剛剛想起來,我要回家辦點事情。你先回學校。」
菲的手裡還拿著我為她剛剛買的內衣,她安靜的坐了一會兒。然後看看我:「切,不早說。同學還約我去水庫玩呢。」
「我給忘了。」
「好吧。那你給我打電話啊。」
「嗯。」
她下了車,蹦蹦跳跳的往宿捨走。
我開車就走。
我回到郊外的家,父母親都不在,家明在小偏廳裡放電影。
是周星馳的老片子,嘰嘰歪歪的唐僧對猴王說:「你想要啊?悟空,你要是想要的話你就說話嘛,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想要呢,雖然你很有誠意地看著我,可是你還是要跟我說你想要的。你真的想要嗎?那你就拿去吧!你不是真的想要吧?難道你真的想嗎……」
我走進自己的房間,到了一杯水。將窗子打開,我們家院子裡的杏樹長過二樓的窗戶,金黃的樹葉飄進我的房間。
這個時候後悔離開她。
我心裡不痛快為什麼不告訴她呢?
喬菲
我回到寢室,將新買的內衣放在熱水裡浸泡,洗乾淨,晾在陽台上。我沖了些熱果珍,喝幾口暖暖胃。從剛才,我就一直覺得冷。
我認得家陽的這個公子哥兒朋友。也曾是「傾城」裡出手豪闊的年輕客人。
世界很小,不無道理。
當然他認出我來。追到洗手間的外面,攥住我的胳膊:「飛飛,你不是不出台嗎?」
「你動手動腳的,我喊程家陽。」
男人有恃無恐:「我早就在舞廳裡看到你跟程家陽,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真是,我還以為那次躲開了。
「你喊程家陽?不如我喊喊他,咱們斷斷這樁公案。」
「講講理,劉公子。有你這麼胡攪蠻纏的嗎?」
這廝伸出手指卷我的頭髮:「你走了,再沒有人會講笑話。」
「躲開。」
「可以。不過得給我打電話。」他將名片塞進我的包裡。走幾步,我正舒口氣,他又拐回來:「程二哪裡比我強?」
「哈哈,你再說我就笑出來了。」我恨恨的說。
他用食指推我的額頭,我後腦勺撞在牆上。
我在肯德基洗手洗了很久,覺得真倒霉,但我不能給程家陽丟臉,我更不願意他因為我與任何人起爭執,我以後會小心。
可這尊貴男人的心啊,是秋天裡轉圈的風。我出來之後,他就變了臉。
我的哪句話冒犯了他?
說句公道話,程家陽的身上,並沒有紈褲子弟的囂張和古怪,可我想,一些骨子裡的東西,是有意修行的風度與氣質所不能掩蓋的。比如說,他的自信,驕傲,和敏感。所有這些他的性格裡潛在的因素,這些與我截然相反的因素,讓我不安。
波波洗了澡回來,見我躺在床上望天,覺得還挺蹊蹺。
「喂,你居然在?沒有去親戚家?」
我一骨碌爬起來:「哎呀,你洗得乾乾淨淨的正好,現在算命最準,幫我看看,我是不是這個週末諸事不宜。」
她打開電腦,操作算命軟件:「哇,喬菲,行啊你,為師准許你畢業了。」
我倒。
我之後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程家陽,我沒有給他打電話。法文精讀課上,老師推薦弗朗索瓦薩岡的書,《你好,憂傷》。
說的是一對各自過著荒唐生活的父女經歷了人生的變故後,都以為自己能夠痛改前非,結果仍然繼續從前的人生。
本性。
我用功讀書,做作業,認識了一個法國女留學生,名字叫歐德費蘭迪,來自地中海邊的法國城市蒙彼利埃。我們上交換課程,互相幫助學習法語和漢語。
歐德說起她的家鄉,碧海藍天黃沙灘,最鮮純的空氣,最高大的棕櫚,黝黑漂亮的地中海人,操著尾音很重的法語,讓人嚮往。
「菲,你如果留學,這裡可是無上之選。」
「我完全同意。」我說。可對我來說,經濟是個問題。
我此時已經大三了,再過一年半就要畢業。如果,我也能得到一個好的機會,如果,我也能出國留學,雖然不會至於像程家陽那樣出色,但也許也會成為一個不錯的翻譯。
程家陽,程家陽。
他在做些什麼?
程家陽
與文小華約定了合適的時間,作了一定的準備,我上了她的節目。
開播之前,要化妝,撲粉,塗嘴巴。我意興闌珊,任化妝師宰割。文小華過來看我:「怎麼今天好像不太高興?」
「哪有?」
「沒有最好。」
這個女郎在聚光燈下還要更漂亮一些,循循善誘的提一些敏感有趣的問題,善解人意的給人台階,香檳淑女的風範。
「可是你也會遇到翻不出來的難題吧?」
「當然。」
「比如說?」
「有一次,外國人與領導聊起阿根廷的庇隆主義,詞不是生詞,要義我卻不懂,三句話後他們離開這個題目,我想是我翻得不好。」
「這種情況多嗎?」
「不多。每次做得比上一次好,逐漸彌補不足。」
「翻譯官有什麼業餘愛好?」文小華想要換一個輕鬆的話題。
「看書,吸煙,旅行。」
「你旅行最多了。」
「您說的,是工作,坐飛機,到另一個地方。我說的,是旅行,遊玩,聊天,不用說外文。」
「你幾乎已經周遊世界了吧?最喜歡哪一個地方?」
我想一想:「大連。」
喬菲
我下了晚自習回寢室,肚子餓了,在食堂的川味檔口想買一份麻辣燙。
我對師傅說:「不要豆腐皮,多放一些海帶,辣椒,辣椒。」
在另一個檔口,小丹要了一份黑米粥,她端著托盤找座的時候,對我喊道:「快看快看,程家陽。」
食堂的電視裡正在播一個聊天的節目,高級翻譯官程家陽是本期嘉賓,他跟我提過的。
鏡頭上的他,有點像年輕版的台灣演員趙文暄,很儒雅。
我歪著嘴巴笑一笑,腦袋裡有點意淫的念頭,我想,這男人光著的時候我都看過。
漂亮的主持人問他,最喜歡去過的哪一個地方。
他說,大連。
我連忙對師傅說:「辣椒您放了嗎?沒有?那我不要了,我怕臉上長疙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二十一章
喬菲
我吃完了麻辣燙,回到寢室就給程家陽打電話。
他不給我打,我就給他打。沒什麼大不了的。
程家陽
節目結束,我準備離開。
文小華過來找我:「謝謝你啊。這檔節目很精彩。」
「小事。」
「有時間,一起出去喝茶?」
「好啊。」
「何時?」
「嗯?」我看著她。她臉上的濃妝未卸,漆黑的眼睛好像深潭。
「嗯什麼?我在約你啊。」
她真是直來直去,我幾乎無力招架。好在此時手機響起,我說:「對不起啊,我先接一個電話。」
效果不是很清楚,電池剩得不多了。
主任來電:「家陽,老姚家孩子重病,明天你替他出訪法國,斯特拉斯堡中法市長圓桌會議,現在準備一下。」
「沒有商量?」
「軍令山倒,明天早上十點鐘的班機。」
「喂喂?」
我還待商量,手機屏幕一片黑。
文小華看著我:「怎麼?」
「緊急任務。明日出訪。抱歉。」
文小華搖搖頭:「沒有關係。你臉色不好,要注意身體。」
女人的這句話讓人溫暖,我握她的手,說謝謝,回來見。自己開車回家收拾行李。
父母親此時不知在世界的哪一個角落,家明也不在家,我將箱子裝好,給手機裝上新的電池。彩屏上是菲的照片。
我有半個多月沒見到她,剛才在節目上想起我們在大連的短暫行程,回答的時候想,她會不會在看這期節目,她會不會想起這次旅行。
她從不給我打電話。
不過不要緊,我打給她。
撥通號碼,電腦的聲音。
你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坐在飛機上的時候,有些事情怎麼也想不起來,我因為什麼在那個週末把她送回學校,我因為什麼生她的氣。
長時間的向西飛行讓人的記憶在寂寞中沉沉浮浮。我有時候睡一會兒,睜開眼只覺得想念。
喬菲
我送手機去修理,老闆說:「小姐你不如買個新的吧。」
「修不了嗎?」
「都摔爛了。」
感情不如意,學習成績下降,現在還要破財。我這是招了那位大神了?
那天我給程家陽打電話,他的手機關了,我想他可能是沒電了,自己悠悠蕩蕩的在陽台上等了一會兒,想給他再打過去,掀蓋,摁鈕,撥號,一隻手操作還以為自己挺瀟灑的,下一秒鐘我的小靈通就掉到了宿捨樓下。
我!·#¥%……—*波波掐指一算,說:「只能這樣了。」
「什麼?」
「你換個手機。」
「你等於什麼都沒有說。」
「聽我說完啊。再換個手機號。這是轉運的基本方法。」
「有用嗎?」
「我上次考政治經濟學掛科,金項鏈還丟了,我換了個手機號之後,補考就過了,項鏈也在靴子裡找到了。」
我也不知道該不該信。不過破費買新手機是肯定的了。我選了一款白色的,不太貴,也不太便宜,小小的,彩屏很亮,換了新號碼,8和9都很多,我希望這樣能有好的運氣。發短信,打電話,通知新號碼。
我問吳小平:「你知道程家陽哪去了嗎?我給他打電話都沒人接。」
「你都不知道,我還能知道?出公差吧,他老兄,世界各地的轉。」
「他沒換號碼吧?」
「反正我這的,還是原來那個。」
我稍稍放心,繼續自己的生活。
天冷得很快,這個城市裡終於下了第一場大雪。我當時在考英語。
我跟程家陽已經有一個月沒見。
又到期末了,像往常一樣,我打算先在這裡打工,快過年的時候再回家。
歐德的煙癮很大,下了課,就一支接一支的抽,她用中文說:「怎麼說呢,就好像,吃一個蘋果。」
終於我跟她要了一支,很老實的吸到肺裡,嗆得咳嗽。她拍拍我的後背:「哎呀,你看你,逞強。」
我笑起來:「你跟誰學的這些話?」
「小意思,毛毛雨。」
「我再試試。」
我這樣學會了抽煙。
這天晚上我從圖書館出來,身上發冷,拉嚴了衣服領子回寢室。自己哼哼唧唧的唱一首蔡琴的老歌:「只可惜,心太急,急得繾綣在一起,彼此都不留縫隙……」
有人在黑暗處叫我:「菲。」
誰會這樣叫我的名字?
我回過頭,是程家陽同學。站在自己的車子旁,我看不清他的臉。
「我剛從法國回來。你換了電話?」
我點點頭:「我打了幾個電話給你。」
「走得匆忙,到了那邊事務太多,所以沒聯繫你。」
「……啊。我也有期末考試。我今天下午泛讀考得不太好。」
「……」
我們說話的時候,維持原來的距離,都沒有向前走一步。
「還有事嗎?」我問,「我要回寢室了。」
我說完就後悔。
可這又乾又硬的話已出口,沒有迴旋的餘地。
認識他以來,家陽怎樣對我?遠道出差回來,我對他竟是這樣的態度。有像我這樣沒有良心的人沒有?
可此時我拙於言辭,心裡又有卑劣的報復的情緒。
原則上來說,我不是個好人,我心煩意亂起來。
「沒事。那我走了。」
他轉身,伸手,開車門。
我快步走過去,從後面抱住他。
他的手放在我的手上,手心很燙。
我把他轉過來,摸他的額頭和臉頰。
「怎麼發燒了?」
「難怪覺得冷。」
「你怎麼回事?」我拍他的肩膀。
「你不要乘人之危。」
「笨蛋,笨蛋。」
我的嘴巴一下子被他堵上,唇舌糾纏,我都快喘不上來氣了,推開他:「你要傳染我?」
「我才發燒,還沒到傳染期。」
我們額頭相依,我感受著他的熱乎乎的氣息。
「沒有人照顧我,姐姐。」
我摸摸他的臉:「我們回去。」
「我真的發燒了,我眼睛酸。」
我的手指濕潤。
我們回到中旅大廈的小屋。家陽穿著棉睡衣半躺在床上吃我給他煮的紅糖水燉雞蛋。
「好不好吃?」
「嗯。好吃。」他回答,可是突然抬起頭:「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怎麼了?」
我看著他。他因為發了燒,臉色越發紅潤可愛。
「你確定這個是給發燒的人吃的?」
「差不多。」
「不是坐月子?」
哎他還真有點常識,我現在想起來,鄰居阿姨家的女兒生完小孩兒,我媽就煮了這個送給她吃。
「不是,我哪能犯這種低級錯誤?哈哈。」我笑著說。
「哦。」他信了,然後吃個底朝天。
家陽發了汗躺在床上,我把被子給他掖好。
他拽住我的手:「菲……」
「幹什麼?」
程家陽
莫名其妙的翻臉,失蹤了這麼久,連一個電話也沒有打給她,筋疲力盡的回來,讓這個女孩這樣照顧我。
有像我這樣沒有良心的人沒有?
我握著她的手,想說對不起。
說不出口,心裡對自己說,以後,要好好地對待她。
「幹什麼?吞吞吐吐的。」她捋一捋我的頭髮。
「你去翻我的箱子,我給你帶了巴黎三大新的翻譯教材。」
「歐耶。」她一溜煙的跑出去。
這是她如此簡單的快樂。...<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二十二章
程家陽
菲的期末考試成績不錯,假期結束,她又要帶一個團去哈爾濱旅遊。她臨走時在商場裡買了最厚的羽絨服,穿上之後試給我看。我發現一個問題。
「你是不是胖了?」
「是有點兒。」
「稱過沒有?」
「長了15斤。」
「長了15斤,你說有點兒?」
「喂!」
「我說回來之後看你有點不對勁。」
「哎!你閉嘴!」
我走過去幫她把衣服上的拉鏈繫好:「長得太胖,影響形象啊。」
「我樂意。」
「商務部最近有一個對法國合作的項目組,你吃成這樣去那裡,不太好吧?」
「你說什麼?」菲聽了眼睛放光。
「呵呵,神通廣大的程家陽又幫你弄到了一個帶薪實習的機會,而且法國人付錢,收入頗豐。這樣,你也不用再帶著團全國跑了,怪累的。」
「太好了。太好了。我一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她非常高興,「我這次去哈爾濱,啥也不吃了,把肥減下來。」
可是,聽我說,你永遠也不要相信關於女人徹底節食減肥的誓言,五天之後,從飛機上下來的喬菲,目測就能發現比走的時候還要胖上至少5斤。
「怎麼回事?」
「大列巴,哈爾濱紅腸,江水魚火鍋。」她抱著我的腰,「哥哥,你饒了我吧,這是我第一次去,沒有鬥爭經驗。」
我推開她:「知道長胖之後,大腦活動能力下降不?」
「難怪最近總是瞌睡。」
「知道長了肥肉穿正裝也像飯店服務員不?」
「不能,不能,原來的都穿不進去了。」
其實,以菲的身高,胖上一些只會顯得更豐滿漂亮,可是我喜歡她原來苗條高挑的身材,她這樣發展下去不久就會超過我。
「得了,我們去俱樂部辦一張卡,以後你一邊節食,一邊加強鍛煉吧。」
「行行。全聽你的。」
晚上我摟著她的時候,手放在她又熱又軟的小肚子上,她胖了點也不是完全不好,身上的手感更好了。我摸著她這裡,突然想起一個問題。
「你這麼突然長肉,會不會是那個了?」
她看我,瞪大了眼:「哪個?你不要嚇我。」
我說不出「懷孕」這兩個字,只是說:「baby.」
她有點發愣,喃喃地說:「不能啊。」
我們一直以來都很注意這個問題,可是也難免會有疏忽。
「你生理期正常嗎?」
「我想想。」
菲仔細思考了一會兒:「沒有問題啊。」
我們此時都有一點沉默,各自思考著一些事情。
孩子。
我看看她,她看看我。
我想,我並不怕她有一個小孩子,只要跟她在一起我就非常的愉快,我覺得我會跟她在一起,一生也有可能。
生一個小孩。交點錢,再生一個。
男孩,男孩好養活,不用擔心他在別處挨欺負。
一個學德語,一個學西班牙語。
一個叫程德法,一個叫程法西。
四口人,一桌外國麻將牌。
我想著想著就嘿嘿笑起來。可惜啊,菲還是個大學生,她還有她的前程。
我再看看她,她也看看我。
「你想什麼呢?怎麼笑得這麼陰險?」
「沒有。你多心了。快睡吧。」
我關了燈。
春節之前,菲買了火車票回家。
一年裡的這個時候,外事活動較少,我也頗清閒。
臘月廿八上午是國務院直屬單位的春節團拜會,大人物抽空都來了,我父親也勒令我不得缺席。
跟這個敬一杯酒,跟那個拜個早年,喝白酒,一杯接一杯,同事讚我海量。正高興的時候,有人叫我。
「程家陽。」
我回頭,是文小華。
「嗨,你好。」我說著跟她握手。
「你也好,過年好。」
「謝謝,謝謝。怎麼這麼巧?」我問。
「不是巧,我陪父親來的。」
我們正寒暄,我父親過來,身邊是一個同級別的高官。
我父親說:「家陽,來見文叔。」
文叔就是文小華的父親,主抓金融領域工作,近來政績突出,是大人物的紅人,握我的手:「家陽都長得這麼大了?程兄,我們還能不老?」
「小華怎麼你們認識?」我父親問。
「家陽上過我的節目。」
我喝得再多也知道這種場面會在人的腦海裡孕育什麼前景,何況這個女人對我感興趣的不加掩飾。
我父親說:「過年的時候,伯伯請你們吃飯。」
小華很高興。又跟我父親重複拜年的話,我舌頭發硬,什麼也說不出來。
文小華的左右逢源成了當天晚上我父親在家教訓我的口實。
「你那麼大人了,見到長輩連個年都不會拜?」
我沒說話,想拿起報紙讀。
「你給我放下,程家陽,你的禮貌哪去了?」
我只好硬著頭皮聽他老人家訓話,心裡數綿羊。
一隻,兩隻,澳大利亞的,新西蘭的……
我母親不以為然:「我們這樣的人家用跟誰應酬?再說,女孩子那麼能說會道的有什麼好?」
媽你說的一點沒錯媽你真是我親媽關鍵時刻還是你好。
「我管孩子,你閉嘴。」
他再說我就要笑起來了。
不過說句實話,文小華的風度和氣質都是無懈可擊的。長於言詞也是必要的職業素質。這個女郎,基本上挺完美。
這個時候來解圍的是我的叔叔嬸嬸,過來拜年,從自己家的農場帶來新殺的羊,保姆仔細拾掇了,切成薄薄的肉片,我們涮火鍋。
叔叔嬸嬸問起家明,說眼看過年了,這孩子怎麼還不回來?
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叔叔說:「還是小二兒聽話。」
我父親看我一眼。
每人家過年都不一樣,我想,菲是怎麼過年的呢?她跟她媽媽做飯都非常好吃,茶雞蛋,茶雞蛋。
吃完了飯,看了一會兒電視,完了幾圈麻將,我今天吃得多,喝得多,有點疲憊,上樓睡覺。
打電話給喬菲。關機。
可能沒有充電。
我洗了個澡,再打一個,仍然關機。
我的手機上是她的照片,我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半夜裡突然作了噩夢,鮮血,很多鮮血,充斥我夢境中的整個視野,好像電影《閃靈》中的鏡頭。
我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渾身是汗。
我的胃劇烈的疼痛,裡面像有一個螺旋形的鑽頭上下竄動,我疼得連腰都直不起來,噁心,一點點地乾嘔。我從床上跌到地上,「咕咚」一聲。
我醒過來,家明在我旁邊。我覺得胃部的疼痛已有所緩解,可還是不能平躺,不能伸直身體。
「我給你打了止痛針了。你沒有那個量,幹什麼喝那麼多酒啊?」
「不是那回事。」我說,迷迷糊糊的,「我喝酒沒問題。」我此刻渾身不舒服,不僅是胃,五臟六腑擺得好像都不是地方。
我拿過來電話,又給菲撥了一個,關機。
「太誇張了吧。」家明說。
我放下電話,心中不安。有恐懼感,一點點壓下來,籠罩在我的心頭。
她到瀋陽坐的是火車,這沒有問題。我托朋友幫她在那邊買了回家的火車票,可是,她能不能找到他?能不能順利拿到票?如果不,這個傻丫頭會不會一著急坐大客回家?東北冰天雪地的,快過年了,跑長途的會不會為了多掙錢超載?
……
我越想越擔心,反覆撥她的手機,都聯繫不上。
這樣折騰到第二天下午,我買了去瀋陽的飛機票。
臨走之前,我又給她的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居然打通了。她接起來,說了一句「喂」。
就在這一剎那,我像是溺水的人將要窒息的一剎那被人拽出水面,我幾乎是吼出來:「你怎麼又是這個毛病?怎麼總關機?」
「……家陽?」
「還能是哪個?」
「我剛到家。到瀋陽,有點事耽擱了。我爸爸媽媽還數落我呢。」
我聽到她的聲音,其實就沒什麼氣了,剛才吼出來,真有點矯情,平靜下來,盡量低聲說:「什麼事啊?有事你也得打個電話啊。沒趕上火車吧,坐什麼車回的家?」
「啊,大客。」
「我真拿你沒辦法了。我差點過去找你。喬菲,這是第幾回了?」
「哎。」
她在那邊歎了口氣,我這一顆心一下就軟下來了,隱隱覺得不對勁:「你怎麼了?聲音怎麼這麼啞?」
「有點累。我不跟你說了,電話費怪貴的。」
我真想說,我給你存一千元的。想起以往的教訓,生生嚥回去:「我擔心了,昨天晚上,胃疼得要命。」
「昨天晚上?怎麼回事?」
「就是半夜做惡夢,起來胃就疼。好在我哥哥回了家,幫我處理了一下。」
「……」
「你剛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
「給你爸爸媽媽拜年。」
「謝謝。你也是。」
我放下電話,伸了個懶腰。
起碼能過個安心的年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二十三章
程家陽
大年初三,旭東約了我去郊外騎馬。天氣晴好,我們騎了好一會兒,然後坐在會所裡休息。
我翻開報紙看,娛樂版的花邊新聞裡介紹明星們如何過年。
「吳嘉儀赴英國休息,接洽西片著名導演。」我讀出來,看看旭東,他像沒聽見一樣。喝了一口英國燒酒對我說:「我跟你說件事,我要結婚了。」
「我沒聽錯吧。」
「嗨,奔三十的人了,早結婚,早生孩子,他長大了,我還不至於太老,還有精力管教。」
「想得這麼清楚了,跟誰啊?」
「你不認識。」
「下了決心了?不在當鑽石王老五了?」
「忒累。」
「下次什麼時候帶嫂子出來,我也認識一下。」
「好啊。過兩天一起吃飯。」
我起身去上洗手間,回來的時候,遠遠看見旭東手裡拿著那份報紙,仔細的看。
不久我見到旭東的未婚妻,年初五的晚上,我們一起吃火鍋。這是個很安靜的女人,不很漂亮,但妝容素淨,姿態優雅,北大畢業的,在博物院工作,修復古代字畫。
原來是旭東愛好收藏的母親所介紹,婚事定下來之前,女人的背景家世當然也被反覆調查過,她出身書香門第,父親是知名的學者,最主要的是,在旭東之前,感情經歷是一片空白。
旭東對未婚妻照顧有加,可是於我看,多半像程式化的動作。他們的婚禮已經訂到五一,女人家裡信教,旭東尊重她的意思,婚禮準備按基督教的儀式舉行。
不過再瀟灑的人也有放不開的東西,旭東玩了這麼許多年,終於決定浪子回頭,上岸休息,這一腳不知能不能邁上來。
春節假期結束,又過了兩天,菲才從家鄉回來。
我去火車站接她,下了火車的菲同時嚇我一跳,她瘦了許多,臉上又恢復夏天時的鮮明稜角,穿著去哈爾濱之前買的羽絨服顯得空空蕩蕩,有些憔悴。
我接過她的東西,仔細端詳她,她對我「哼」的一笑:「怎麼樣?看我夠狠不?這個肥減得不錯吧?」
「你沒搞錯吧?這麼急胖急瘦的對心臟可不好。」
「女人嘛,就該對自己狠一點。」
「哪跟哪啊?快走吧。」
我開車往中旅大廈的方向走,菲說:「我想先回學校住幾天。」
「啊?」我看看她。車子正好經過一個十字路口,紅燈亮起,我們停下來。
「別提了,小丹的男朋友研究生考的不好,寒假沒回家留在這找工作,她也留下來了,自己住在寢室怪害怕的,讓我回來一定陪她。」
「哎呀那我呢?你答應人家了?這人也是,那麼大的姑娘了,住在學校裡,也不是在外面,害什麼怕呀?」
「啊,我答應了。再說學校離商務部也近,我住回去你也不用送我了。」
我就不說話了,心裡悶悶的有點生氣,菲你真是女中豪傑,你真講義氣啊。
我送她到宿捨樓下,將一張名片遞給她:「你後天去商務部報到,找這個人,他是項目組負責人,別遲到。」
「謝謝你啊。你跟我上去坐一坐不?」
「不了,我還有事。」
「那再見。」
我開了車就走,在三環路上轉悠,越走越煩悶。
喬菲
幸好程家陽沒有上來「坐一坐」。我回到空無一人的寢室,打熱水,洗臉洗腳,鑽到被窩裡休息。坐了一天的火車,耳邊彷彿還有轟隆隆的聲音,身體悠悠蕩蕩的。
真是疲憊啊。
第二天學習,做準備,給程家陽打了一個電話,說了五句話。
第三天我去了商務部報到,這是一個中法糖酒行業項目合作組,我找到負責人周賢福,說我是程家陽的朋友,他就開始用法文問我問題。
半個小時後告訴我辦公桌是窗子下面的一個,我舒了一口氣,看來面試算是通過了。
這間辦公室裡一共有七個人,三個老外,中文說的比我還好,我桌子對面的是個三十出頭的女人,桌牌上寫著她的法文和中文名字:米歇爾,楊燕燕。她長得倒是挺好看,只是看人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話也不多,莫測高深的樣子。
因為年紀都不大,大家很快就混熟了,老外建議我起一個法文名字,我說,叫菲,這個發音在法文裡不也挺好聽的嘛。
我在這裡的工作實在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接電話,發傳真,有時周賢福給我一篇文件打打字,僅此而已。
我的薪水每週支取,有人民幣700元,以後開了學,我每個週末來這裡值班也會有400元,真不錯。我拿了第一個禮拜的薪水,給程家陽打電話,我說:「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他沒回答,在電話的另一端沉吟。
「喂?」
「我在想到哪裡宰你一頓呢。」
我笑起來。
在東北酒家吃飯的時候,程家陽問起我的工作:「他們還沒讓你當翻譯嗎?」
「沒有啊。」
「怎麼回事?我跟老周說過給你機會多鍛煉的。」
「哎你不用再幫我走後門了,我有這份兼職都萬幸了。」
「同事相處得好嗎?」
「挺好的。就是,」我想起坐在我對面的皮笑肉不笑的大姐。
「就是什麼?」
「哦,老外總說讓我取個法文名字。」
「別聽他們胡說。」家陽把手放在我的手上,「叫菲,最好聽。」
他的手心摩擦我的手背,癢癢的:「今天晚上,跟我回家吧。」
我看著他,伸手撥他額前的頭髮:「可以啊。不過你得規規矩矩的才行。」
「我保證。」他很高興,臉上是孩子氣的笑容。
晚上,我們躺在床上看電視。各自手裡拿著冰淇淋。家陽這人口味特殊,喜歡吃薄荷味的,像牙膏一樣的味道。他吃得很快,吃完了,就縮到被子裡,哆哆嗦嗦的,伸手放到我的腰上。
「你給我拿開。」
「冷。」
「誰讓你吃得那麼快,我又沒有跟你搶。」
「難說。」
「煩人。」
「喬老師,你幫我焐一焐吧。」
「行,你先別說話。」我把電視調大聲,我最愛的趙本山說范偉演得鄉長「還給寡婦挑過水呢」,可逗死人了。
不知怎麼這個傢伙的胳膊就環在我的腰上了。我掀開被子,他說:「冷,真冷。」
「你也太不正經了。」
他翻轉身體,壓在我身上,對正我的眼:「大正月裡的,姑娘您就當發善心,依了小可吧。」
他說著就把手伸到我的睡衣裡,竄到胸前,摸摸弄弄的,皺了一雙濃眉,隱忍的表情,他嘴裡是剛吃過的薄荷冰淇淋的味道,聞起來香噴噴。
「我特意吃這個牙膏口味的取悅你。」他捏我的胸部一下。
我咯的笑起來,摸摸他的臉:「你得輕輕的才行。」
家陽進來的時候,我提了一口氣,深切疼痛的回憶被勾起,身體幾乎開始顫抖,不過之前的親熱讓我的身體已經有足夠的潤滑,家陽小心翼翼又緩慢沉穩的深入,我們最終被情慾淹沒。
家陽在迸射之前想要抽離,我抱緊他,親吻他說:「沒關係。」
事後他俯在我的身上,汗水濡濕頭髮,啞著聲音說:「我覺得有點不一樣。」
「什麼?」
「你很疼嗎?」
「沒有。」
「那就好,我以為,又像從前那樣,我讓你受苦。」
我抱著他:「不,家陽,我很喜歡跟你做愛。」我的手放在他結實的臀部上:「我很喜歡你的身體,還有你的小弟弟。」
他笑起來。
「你說我回家之前那天晚上你的胃疼了?」
「真是奇怪。那天我夢見很奇怪的夢,具體怎麼樣,現在還想不起來了,總之當時我是嚇醒的,醒過來,胃疼得就幾乎要吐。」
「你得注意身體,去沒去做檢查?」
「我沒事。我從小就是鐵胃。那天絕對是個例外。」他坐起來,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裸體,「不過,那天我擔心你。」
「我?」
「你做長途旅行,關外又下雪,我怕你一著急就坐大客回家……」
「你知不知道你很囉嗦?」
「你這麼說,也不無道理。我有時候是有點事兒媽。」他很老實的回答。
我一個沒忍住,又笑了,還有男人承認自己是事兒媽。
「其實,喬菲,有時候,我覺得你比我更像一個男人。」
我的笑容尷尬的凝在臉上:「程家陽,你們村這麼誇人啊?」
他把我摟過去:「我是說,喬菲,我在告訴你一件事,我非常地依賴你。勝過我的家人。」
他說得很慢,每個字烙在我的心裡。
「不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便嚮往;有你在身邊,我恨不得時間停住。」
程家陽
我把真心話說給喬菲,我知道這很肉麻,可是,我必須要讓她知道,一直以來她對我意味著什麼。我對她的渴慕,不僅僅有關身體,性愛,更多的是心靈的慰藉,是安全感的源頭。
人生是倉促平淡的電影,這個女人是我的高潮。
她的臉貼在我的胸前,很久,突然說了一句話:「好,家陽,我們在一起一天,就要快樂一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二十四章
程家陽
這個城市的春天不期而至。可惜並不是美麗的季節,內蒙古刮來沙塵,我跟喬菲改變了去郊外的計劃,在這個週末的中午在一家新開的泰國餐廳吃飯。
餐廳佈置得很好,綠意盎然,瀰漫著竹葉的清香和佛教音樂,菲很新奇,四處看看。
「還不錯吧?」我說,「我跟朋友來過一回,估計你會喜歡。」
「果然不錯。」侍者送上來打開的椰子,菲喝了一口,「好喝。」
「你要是喜歡,我們五一去那邊旅遊?」我討好的問。
她看看我:「也好啊,有時間就去。」
我很高興,心裡也祈禱,我這沒出息的一幕可別讓別人知道。
菲看著我後面微笑,有人同時拍拍我的肩,我回頭,是旭東的前任情人,女明星吳嘉儀。
「你好,家陽。」女人跟我熱情的打招呼,「跟朋友吃飯?」
「你好。」我不善應酬這種場面,正思考怎麼擺脫,喬菲卻拉開一張椅子:「請坐。」
「謝謝。」女明星坐下來,跟菲握手,「你好,我是吳嘉儀。」
「我知道,我是你的影迷,我叫喬菲。」
行,讓她們先聊,我暫且思考對策。要是她問起旭東怎麼辦?要是他讓我傳話給他怎麼辦?要是她說「你們男人沒一個好餅」怎麼辦?……
「你叫菲?」吳嘉儀說,「家陽曾經向我要過簽名,是給你的吧。」
背台詞的果然有素質,記憶力真的好。
「沒錯。」
「那是在……」
我等著她一點點把話題往旭東身上引。
「我的一部片子的首映禮上,家陽是朋友的朋友。」
「對對對,都是朋友。」我打哈哈。
「對了,家陽,旭東怎麼樣了?」終於步入正題。
我跟她說什麼?我說旭東要跟名門淑女結婚了?這麼殘忍的事,我可做不出來。再說,她也未見得就不知道,這種話不用我來說。
「好久不見了,也不知道他忙些什麼。」
女人在這個時候悠悠的歎了口氣:「哎,他這個人是這個樣子的,好的時候,恨不得時時掛在你身邊;壞起來,連個電話也沒有。」
這話說得真是楚楚可憐。我眼看著喬菲一眨不眨的看著這位准影後的表演。
「算了,」吳嘉儀站起來,「我那邊還有幾個姐妹等我,家陽你看到他記得替我問候。」
我站起來送她走,接下來這一頓飯完全貢獻給了這個話題,或者說,貢獻給了喬菲的好奇心。
「也沒怎麼。」我盡量說的輕描淡寫,「就是我的朋友曾經跟這位吳小姐交往過,現在,我的朋友要結婚了,揮慧劍,斷情絲。要結束這段關係。」
「就這麼完了?他對她連個交待都沒有?電話也不打一個?」
說起來,我覺得旭東這樣做也不好。他們好的時候,真是一幅愛的水深火熱的樣子,全世界也沒別人了。可是,現在,對這個女人,他竟連起碼的風度都不講,這倒不是他平時的風格。
「唉,」我看看菲,她一直看著我,「我也說不清楚。」
「切,我當你能說什麼。不過,真是的,連吳嘉儀這種人都能被甩。」
「你不用惋惜,他們結婚,不可能的。」
「為什麼?」
「出身。」我脫口而出。
菲沒有再往下說。
「快點菜吧。我餓了。」我說,「你喜歡吃什麼?」我把菜牌給她,不小心將小茶碟碰落在地上,摔得聲音清脆。
「你怎麼見到她的?你怎麼說我的?」旭東知道我見到吳嘉儀,緊張的向被踩到尾巴的老鼠。
「我說我沒見到你,反正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就是這麼說的。」
他喝威士忌鎮定情緒,半晌方說:「她呢?她怎麼說?」
「她說,你好的時候,恨不得天天粘著,壞的時候,連個電話也沒有。」
旭東揉太陽穴:「唉,算了,算了。」
我過去拍拍他的肩膀。
「以後再見到她,就這麼回答啊,還說沒看見我。」
「世界這麼大,我到哪去經常見到這個女明星?」
「難說她不是找不到我,又去找你。」
事情至此,真的是讓人沒話說了。我是眼見著這兩個人愛的如膠似漆,旭東有些時候還不如吳嘉儀瀟灑,一幅怨夫的樣子,如今怕見這個女人居然怕成這樣。感情,讓人感歎無常。
喬菲
周賢福說:「小喬,你準備一下,今天下午有個會談,你跟米歇爾做翻譯。」
「什麼會談?」
「法方企業和煙台地方領導探討合資事宜,你上網查查資料。」
終於被我等到這一天,可是來得這麼突然,我並沒有時間做足夠的準備。上網,翻字典,找資料,中午吃飯的時候終於等來中方的介紹情況的傳真,起碼不會太倉促了,我很高興,呵呵笑起來,看見對面的楊燕燕。斜著眼睛看著我,頗瞧不起的表情。
我在這次會談中,終於被此人陷害。
我們的分工是我作中翻法,她做法翻中,起先進行的還挺順利,我很快進入角色,因為事先也作了準備,翻譯得挺流暢。不過,會談中途還是遇到了難點,中方代表介紹給予外資企業的稅務優惠,提到「三免五減」等政策,中文我都不太瞭解含義,只好硬著頭皮翻字面,說完之後看看老外的表情,基本上是雲裡霧裡,他們也看看楊燕燕,希望這個年紀較長的更熟練一些的翻譯解釋得更為充分一些,可是她低頭做出做筆記的架勢,事不關己的樣子。
會談結束,老外對中方說:「感謝您的介紹,我們會回去研究,盡快跟您聯繫。」
法國人很知道給中國人面子的,這樣說話,合作事宜基本泡湯。
我跟程家陽說起這件事,眼前還是楊燕燕的那張臉。我此時已經出離憤怒了,只覺得莫名其妙,別說我跟她還是同事,就算是從沒有合作過的陌生人,都是翻譯,也應該有協作精神啊。
「我知道這個人,」家陽說,「啊,原來去了那裡,你原來也沒有提過。」
「我覺得不值一提。」我說。
「她還算過得去的一個翻譯,因為出了事故,被調離了。真沒想到,這麼多年了,這個脾性居然不改。」
「她出過什麼事故?」
「她原來在我們部作同聲傳譯的,有一次兩人一組跟人做搭檔給一個國際會議做翻譯,另外一個還是她的學姐呢,結果那個學姐做的時候,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能是身體原因吧,做不下去了。」
「楊燕燕沒頂上去?」
「沒有,她一直等到輪到她的時間,才張嘴說話。那次會議,法文同傳中斷六分鐘。」
「哇歐。這麼拽。後來呢,怎麼處理的這件事?」
「那個學姐因為身體原因,調離高翻室,去駐比利時大使館了。楊燕燕卻挨了處分,被調離我們部了。」
「誰讓她這麼不合作。」
「哎,不過話也不能這麼說。」家陽說,「你沒有做過同傳,不太瞭解,身心都好像崩在弦上,一刻鬆懈不得,精神壓力極大,所以每次翻譯時間都不能超過15分鐘,然後馬上休息,我想那天楊燕燕也是超負荷了,否則怎麼會那麼沒有責任心。」
「……」
「知道嗎?上海有個英文的同傳,工作了一年,掙了三十多萬,累得摘掉一顆腎。我聽說,原來在部裡的時候,楊燕燕在專業上挺鑽的,不知道現在結沒結婚。」
哎,說得我對這位大姐還挺同情,我想,算了,誰讓我技不如人,準備不充分呢?如果我會那個「三免五減」怎麼解釋,也用不著指望別人了。
「嗨,姑娘,來日方長,你慢慢熟練,我對你有信心,你肯定能成為傑出的翻譯。」家陽說。
「你這麼想?」我聽了挺受用的。
「當然,你這人特別能三心二意。」他笑嘻嘻的說。
這人說話,我從來都弄不清楚是在誇我還是諷刺我,我一下子把酸奶塗在他的嘴上。
「來來來,一起吃。」他要把我摟過去,吃他嘴巴上的酸奶,被我用胳膊隔開。
「老夫老妻的了,害什麼羞呢?」
「討厭。」
「哎說起來,菲,你想不想出國進修一段時間?」
我看看他。
「我認識了一個留學生同學。」
「男的女的?」
「女的。」我瞪他一眼,「從蒙彼利埃來的。說那裡可好了。地中海邊,離尼斯,戛納,馬賽都很近,城市漂亮的不像話。」
「蒙彼利埃啊,確實不錯,第三大學有很著名的翻譯培訓中心。而且城市確實很漂亮,是成都的友好城市。怎麼,你想去那裡嗎?」
「說說而已。」我坐起來,「我現在只想把國內的書念好,畢業找一個好工作。賺夠了錢再說吧。」我抻一個懶腰,親親程家陽,「哥哥,你為我做的事夠多了,你不用再替我忙活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二十五章
程家陽
在工作的過程中,遇到困難,喬菲並不過分的介懷,不過很知道接受教訓,上次的「三免五減」沒有翻出來,開始惡補稅務方面的功課,時間不久,終於也頭頭是道了。
週末的時候,如果我們都有空,大部分的時間會待在家裡,我上網的時候,看著她伏在窗下的桌子上學習,冒出來的想法很奇怪,我想,如果我是一個父親,我的女兒這樣的努力,傑出,又聰明漂亮,這可真是為人父的美事,我會竭盡我的全力的培養她,最好的條件,最珍貴的機會。像澆灌一朵生機勃勃的綠色植物一樣。
她有一天非常高興,對我說當天的會議翻譯非常成功。
「你知道,我跟誰搭檔?」
「楊燕燕?」
「能給點面子,假裝猜不出來不?」
「我也不想,智商太高,管也管不住。快,說一說。」
「非常順利,完美演出。我修正了上次的所有錯誤。而且氣氛調動得很好。當然了,中間也有個別錯誤,不過,我自己基本滿意。周賢福也說我翻得不錯啊。」
「那太好了。其實,翻譯也得靠積累,你能每次做得比上一次好就行。」
「謝謝程老師。而且,我最高興的是,這次把楊燕燕顯得很沒電。」
到底還是小孩子的心性,我在電腦上將桌球一桿進洞,回頭對她說:「你就這麼點追求?就為了把老楊同志顯得沒電?」
她沒說話。
「其實,這一行有競爭沒錯,不過,協作也是非常重要的。」
「怎麼你總有話教訓我?」喬菲在我身後說。
我在網絡上又入新賽局,對手名叫「我就不信註冊不上」,開局很好,估計又是一個強手,我準備全力迎戰。
「知道為什麼不?年齡,經驗,和一顆熱忱的吹毛求疵的心。」我回頭看看她。
我頭上被她用紙巾砸中。
旭東終於問起了我的事情。
我說,沒換,還是那個年輕的女人,應該是戀愛吧,說不清楚,反正迷迷糊糊的,性生活嘛,基本克服初期的問題,現在很愉快。
「你什麼時候帶出來,讓哥哥看看吧。趁我現在還沒結婚,還有機會。」
「去你的。」
「那我帶你嫂子,你把這位帶出來。」
我在想。
「你不是沒搞定,人家不願意跟你出來吧。」旭東斜眼郎當的看著我說。
我倒並不在意他的激將法,不過,我想,我是應該讓喬菲見一見我的朋友,我會把她正式介紹給他們。
我跟喬菲打電話,說起這件事情。
「週末我請一個朋友打網球,吃飯,你也去吧。」
「這個週末啊?白天我還得到老周那裡值班的。你自己去不行嗎?我也不會打網球。」
喬菲啊喬菲。
我一下子想起去年,我邀請她去看吳嘉儀電影的首映式,她借口說要帶團拒絕了我,我的手機裡還存著她那天發給我的短信。
當時的事情究竟怎樣,時間長久,已無從考察。
而今天,她用同樣的理由搪塞我。
我想跟她說,我當然知道她週末要工作,我剛剛打電話到周賢福那裡托個後門請假,老周說:「家陽,你都過糊塗了,我們這邊修法國假期的,這個禮拜是復活節,我早告訴小喬休息。」
「喂?家陽。」菲在電話的另一邊說。
「哦,好吧。那我們再約。」
我緩緩放下電話,手放在辦公桌上機械的轉動鋼筆。心中為我的一廂情願和女人難測的心緒而有淡淡苦澀。
桌子對面正打國際長途的同事說:「家陽,家陽,快,幫我記一個電話號碼。」
我打開鋼筆,把他說的號碼記下來,寫完了發現,手上都是鋼筆水,什麼國際名牌,還是外國人當禮物贈送的,我扔下它去洗手。
手放在水下沖洗,洗了很久,仍然留下了淡藍色的痕跡。我看著鏡子裡自己毫無表情的臉孔,說:「笑。」
「笑。」
我還是笑了出來,輕輕歎口氣。還有工作,還要生活。
這是週二發生的事情,那之後,雖然單位裡沒有什麼重頭工作,但我幫文小華翻譯了一些法文的資料,晚上在家裡上網,跟「我就不信註冊不上」打桌球。這個傢伙,要麼興致極高,要麼就是跟我一樣無聊,我們每天都打球到深夜。
我並沒有因為喬菲的拒絕而取消跟旭東他們的約會,我自己去也可以,為什麼不?
可是,禮拜四的下午,喬菲給我打電話。
「你在部裡嗎?」她說。
「啊,在辦公室。」
「能不能下樓?我在外面等你。」
「什麼?」
「我在離你們最近的真鍋咖啡等你。你有沒有時間?」
「有,有。你不要動,我這就下來。」
我來不及跟主任打一個招呼,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下樓,離開單位,在街角的真鍋找到喬菲。
「你怎麼來了?」
「沒事,今天小考停課,我考完了,也沒什麼事,過來看看你。」
我沒說話,鬆鬆領帶。
「哦,對了。我問過老周了,他說,這個週末給我假,你不是說要去打網球嗎?」
我看著她。
「我可是先告訴你,我一點都不會,給你丟臉,別怪我。
「怎麼了?你,你又修改計劃了?」
「沒有,沒有,我們去。」我說。
她怎麼想得通了,終於同意見我的朋友?
說謊是為了保護我還是她自己?
我不願再多想,無論如何,菲願意聽從我的安排,她願意給我這個面子。
那天,菲打扮得非常漂亮。她的長髮束成馬尾,麥色的臉上略施薄粉,塗著綠色的眼影和透明的唇膏,她穿著一身白色的阿迪達斯的運動裝,裙下是一雙修長結實的小腿。
看到她走過來,旭東指著我的臉:「啊,啊,啊,你這個小子,這不是那天我在外院看到的女孩嗎?」
他居然還記得。
好在他的未婚妻還沒換了衣服過來,我說:「對不起了,找到之後,一看太好,我自己留下了。」
我當然不能跟他提起另外一段奇特的淵源。
菲過來,旭東握她的手:「你是菲?久仰,久仰,你是中國人嗎?你看起來好像外國人。」
我說:「菲,你不要介意,這是我的寵物旭東,它習慣這樣表示對主人朋友的熱情。」
菲笑起來:「你好,旭東,家陽說過,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是寵物。」我堅持。
旭東的未婚妻換了衣服過來,我們四個上場打球。我跟菲講了簡單的規則和技術要領,沒多久,她就打得似模似樣的了。
她有她的優勢,她的勁大得很,經常一發得分。我心裡笑得都不行了,說她此時像個男人,恐怕又會翻臉的。
打了一局,下來喝水,旭東的嘴像塗了蜜:「家陽,你說你是不是弄個專業隊的過來滅我的?」
「不至於吧?」我說。
菲很高興,拿起西柚汁喝。
「不對,」旭東說,「除了在外院,我肯定還在什麼地方見過你。」
我眼看著菲的手抖了一下,西柚汁撒出來,撒到裙子上。
我一直自詡聰明,此時方知如此愚蠢。
喬菲刻意避見我的朋友,心中有如此敏感的苦衷。
她之前的經歷,一直是心裡隱秘的傷痕。
她輾轉反側多久,終於決定委屈自己,成全我的面子?
還要打扮漂亮,裝得高興。
我想握她的手,我看見她幾乎在抖。
我看著旭東,我想他會說什麼,這將會決定我們從此之後還是不是朋友。
「你說,你小時候,是不是在《天地之間》,就是中央台的那個少兒節目裡,當過主持?要是的話,我告訴你,我從小就暗戀你了。」
他的未婚妻笑起來。
我笑起來。
菲笑起來:「沒有,沒有,我上了大學才來這個城市的。」
旭東的未婚妻說:「菲,你的果汁撒到衣服上了,要不要清理一下?」
她這才發現,站起來去洗手間。
我看著她的背影,想,找一個什麼理由,盡快結束這次聚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二十六章
程家陽
打完了球,我想盡快結束這應酬,跟旭東說還有事,帶菲離開。我們另找了地方吃飯,菲吃得不多。
我說,你剛剛打了球,不餓嗎?
不餓。她擦擦嘴巴,喝了一口冰水。「我等會兒回學校,下禮拜還有考試,我回去複習。」
我喉嚨間的食物停了好久沒下去。
「你現在好像比我還忙。」我說。
「嗯。」
開車送她回去的時候,我們兩個都沒怎麼說話。我知道她心裡不痛快,我知道她並不願意應酬我的朋友,我想到這件事,一方面心疼她,另一方面,覺得自己也挺委屈,我讓她出來,讓她見我的朋友,是因為,我真地把她當自己人,把她當作我的女朋友。現在她不高興,我這不是裡外不是人嘛。
可是誰讓我這麼喜歡她呢?一丁點免疫力都沒有。
我嘻嘻笑著說:「哎我忘了跟你說,你知道旭東是誰?」
「你的朋友嘛。」
「他是吳嘉儀的前男友。是他甩了她。」
她震驚的回頭看我:「這就是你最好的朋友啊。我以為是誰呢?這麼一個花花公子,我今天還跟他打了網球。切,什麼東西。」
「哎你不要罵我的朋友。」
「我跟你罵他都是便宜他,我要是知道,剛才就應該罵他。」
「喬菲!」我說,「你這火發的可是莫名其妙,那女明星跟你什麼關係啊?你犯得著嗎?你就知道我的朋友甩了她,你知道她背後做過什麼?」
「你是想說誰都有見不得人的歷史吧。」
「我什麼都沒想說。我想說的是,你不要因為別人的事情對我這麼大聲。」
喬菲停了下來,這突然的怒氣讓她的臉色緋紅。
我真不該多說那麼一句話,沒話找話的說是旭東甩了吳嘉儀。可是我覺得無來由的是她的突然發作。
她低頭看看沾染上果汁污漬的白裙子:「哼真是的,我新買的衣服就是為了見這麼個人。」
我把車停在道邊,看著她:「你怎麼了?有什麼大不了的?一套運動服嘛,我給你買十套!走,走,去商場,現在就去!」
「你不用拿錢砸我!程家陽。我知道你有錢,你去買,你現在就去買,你找別人去穿!」
她說著就跳下車子,大步往前走,頭也不回。
這是喬菲第一次向我發脾氣。我都不知道,向來溫順快樂的她會這麼突然憤怒起來。
可是我的委屈多過震驚。
我做錯了什麼說錯了什麼,讓她把陌生人的糾纏遷怒到我的身上?
我做了許多事,我一直想讓她高興。
如今換來她這樣對我。
我摸自己身上的口袋,四處找煙找不到,我狠狠地把拳頭擊在方向盤上。
我回家喝酒,上網,跟「我就不信註冊不上」打檯球,輸得一塌糊塗。
他說:「兄弟,怎麼今天不在狀態?」
「沒有。」
「跟女人吵架?」
「……怎麼你會知道?」
「男人心念大亂,問其原因,又說沒有,那就是為了女人。不要太過介懷,若是喜歡,要把姿態放低,要是覺得無所謂,盡快再找別的。正所謂,天涯何處無芳草,還有,不能再一棵樹上吊死。」
「道理全都明白。放在自己身上沒用。」
「啊你已經被她吃定。」
「我小心翼翼討好她,她還生我的氣。因為別人的事情跟我吵架。」
「這人脾氣不好?」
「再沒有比她好的。」
「你一定是戳到她的痛處。」
「我都不當一回事,也想讓她忘掉。」
「哎呀情況複雜。是長篇故事?」
「有些離奇。」
「……!!!」
「不想講,眼睛酸痛。」
我跟「我就不信註冊不上」道別,下線。迷迷糊糊的躺在自己床上。酒喝得多了,身上發熱,好像就回到一年前,我第一次跟喬菲做愛,她年輕的激情四射的身體讓我不能自已。
我的身體接著有了反應,我用手幫自己解決,射精的一剎那,眼前幾乎一片黑。我翻個身,眼淚就流下來了。
我們之後有一個多月沒有見面。
我沒有找她,她也沒有找我。
我的工作忙碌,幾乎不得喘息。
四月下旬,部裡例行體檢。輪到我,是一個下午。終於偷得浮生半日閒。我心安理得的在醫院的門診部排隊。
家明也在這家醫院工作,我在胸外科門口坐著的時候,看見他從樓上下來。他見到我也挺以外,知道我是來例行體檢,就問我:「你著不著急?我給你走個後門,快點檢查,快點結束。」
「不用,不用,我巴不得在這裡休息一下。」我說。
他看看我,坐在我旁邊:「哎,剛做完手術,我也休息一下。」
「最近好嗎?好久沒有回家。」
「還行。」我說,「就是工作有點忙。尤其是上個月,你知道的,剛開完兩會。」
「胃還疼過嗎?」
「好像沒有。」
「哦,輪到你了。」
我進去胸科辦公室,醫生進行了簡單的檢查,開了單子,讓我去作透視。我出來,家明還等在那裡:「我帶你去放射科吧。」
去照相要去另一棟大樓,我們經過門診的正門,一輛救護車急馳過來停在門口,人們從車上抬下擔架,架子上的病患帶著呼吸器,擋住半張臉孔,我覺得有點面熟。正在此時,聽見醫護對迎出來的急救醫生大聲傳達患者的情況:「病患吳嘉儀,26歲,煤氣中毒,血壓40,60……」
家明看著我說:「吳嘉儀?這不是那個女明星嗎?」
我也愣在哪裡。
喬菲
周賢福差我出去送文件,接收單位是建設大街黃金地點的一家外貿公司。
我將材料留到秘書處,簽名,開回執。
正要離開的時候,看見故人從裡面出來,他看著我微微笑,我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是劉公子。
這件事情在他面前洩漏了我的真實身份。所以不久之後他在學校找到我,我一點也不意外。
那天我體育課,達標測試,我自己跑完了50米,又冒名替另一個同學跑了一遭。
我跟幾個女生一起去食堂的時候,有人開車停在我旁邊。劉公子坐在裡面對我說:「飛飛,讓你給我打電話,怎麼不打啊?」
我對同學說:「你們先走。」
見她們走得遠了,我彎腰對裡面的劉公子說:「你說吧,想做什麼?你想要挾我,我告訴你我們輔導員在哪辦公,系主任在哪我也告訴你,你找他去吧,你跟他說,我在夜總會坐台,滿嘴都是色情笑話。你願意去就去。」
他坐在車裡,看著我有點發怔。
「你想要告訴程家陽?你也儘管去。他什麼都知道。我告訴你,我不在乎。」
劉一下子就笑了。
「你說說,我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哼。」我直起身,從鼻子裡面發聲說話,斜著眼看他,我從來沒這麼惡形惡狀過,「男人能圖女人些什麼?」
「飛飛啊,你怎麼了,你從來脾氣不是這麼大的。」他下了車,跟我說話,「你跟誰生氣了?說吧,怎麼樣,程二開的什麼價?我上次就想跟你說,別跟他了,跟我吧,程二是我見過得最沒有情趣的人。」
我看著他,陽光下的這個人,跟我談價錢的時候,很是一幅誠懇的樣子。
我有點發呆。
他好像覺得我在思考,說得更誠懇了:「談價錢沒意思。你說原來我們沒感情嗎?哥哥哪次去『傾城』,不是對你最好?我想把你帶出來,你不是不出台嗎?怎麼後來就跟了那小子的?飛飛,說實話,你之後,我就從來沒有聽別人的笑話開心過。」
我現在清楚一件事情。
一個人的歷史,跟一個國家的歷史一樣,總有人幫你記住。這麼久,我跟程家陽在一起,玩得忘了形,終於有個人來提醒我,不要不知道自己是誰,不要忘了自己做過小姐。
「飛飛,我不逼你,你自己仔細想想,好不好?」劉還是笑著說,他上了車,「這回不怕你不給我打電話了,我總會找得到你。」
那天午飯,我自己吃了很多,大米飯,雞丁,豆角,雞蛋糕,下午上口語翻譯課,我的表現很好,受到老師的表揚。
我晚上邊背單詞邊跳繩的時候,跟自己發誓,我要好好學習,好好生活。我自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二十七章
程家陽
我帶了鮮花去醫院看吳嘉儀,在門口跟他的經紀人通報,助理進去請示了她才請我進去,又囑咐:「時間請不要太長,嘉儀還要休息。」
吳嘉儀坐在床上,手裡拿著一份報紙,見我進來,招呼我過去。
「你這個大忙人,還來看我?」
我笑一笑,看到她的報紙翻到娛樂版,醒目的標題是「吳嘉儀為情所困,自殺未遂」。
我說:「咳,都是一些八卦消息。」
她卻說:「幹我們這一行,職業就是為了給別人製造八卦話題。」
我們並非熟識的朋友,那天我在醫院的門口看見她被人從救護車裡抬出來,回去告訴旭東,他發呆了好久,求我替他來看看她。我現在沒有話說,看著吳嘉儀不施脂粉的臉,發現其實也是年輕弱質的女子,浮萍一樣飄在塵世的話題上。
「家陽,我知道他要結婚了。從朋友的朋友的口中。真是的,戀愛的時候那樣,現在要分開了,跟我連個交待都沒有,還要別人告訴我結果。
那天下午,我就這樣想,煎中藥的時候,馬虎了,燒乾了,火還沒有閉。所以出了這樣的意外。
你也是替他來看我吧。
不用否認,沒有關係,沒有關係。我這樣,是我自己願意這樣,不怪旭東。
好像死過一回,我也看透了。
過不去的,無非是自己的一道關罷了。
請你告訴他,不必這樣躲閃我,放輕鬆,以後做不成朋友,也不用像躲債一樣。」
旭東結婚的頭一天,我將吳嘉儀的話說給他聽。這個粗枝大葉的人聽著聽著,怔怔的就流下眼淚來。
「家陽你在心裡罵我吧?」
「不至於。」
「你不是看到了我對她什麼樣子嗎?你覺得我不想跟她結婚嗎?我玩了這麼多年,也只對這一個上了心。可是,我也是,不得已……」
旭東的事情,我哥哥家明也知道,他對吳嘉儀頗讚賞,我們說起這件事,在自己家的書房裡。
他在看克拉克蓋博的老電影《一夜風流》,流落的富家女愛上插科打諢的記者,純真無邪的年代,公主愛上青蛙的故事。
家明看見我從旭東那裡拿了做男儐相的禮服來。
「那他到底還是就範了。」家明說。
「……」
「那個女人為他這麼做,倒是勇氣可嘉。她有多愛他,為他自殺,就可見一斑。可惜看錯了人。」
我坐在他旁邊,口乾舌燥的想替旭東辯解。
「他也是不得已。」
「借口罷了。」
家明是這樣的人,說起別人的事情,總是看笑話一樣的語氣。
「你呢?你不也是一樣?」
我想起去年,他一直沒有住在家裡,當時在家裡跟父親鬧革命,我母親說,他有一個女人,為他懷孕,幾乎要結婚了,可是事情結束的無聲無息,他不久搬回家裡來住。
家明突然笑了:「你一直想知道我那個時候怎麼回事吧?我今天告訴你,願與君為戒。」
「洗耳恭聽。」
「我很愛一個女人,同居在一起,她懷了我的小孩,那個孩子已經挺大了,我親耳聽過心跳。
可是,你也知道的,父親母親不同意,因為她的家境。
他們當然要不擇手段的阻止我跟她結婚。
從我這裡行不通,於是找到她,給她一筆錢。她同意了,打掉了那個孩子。」他輕描淡寫的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
「你不恨他們?你還搬回來住?」
「恨他們?」他看看我,「這就是為什麼,我挺佩服那個女明星,如果那個女人也有這般堅決,現在不就有小孩子管你叫叔叔了?」他說完還笑了一下,「所以周圍的環境怎樣,壓力有多大,說是『不得已』都是借口,當事人的態度才是關鍵。」
我覺得家明說的有道理,第二天婚禮上,我看到旭東憔悴無望如將入地獄,又同情起此人,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副樣子。
可是每個人彷彿都有故事。
儀式上,神父問女人願不願意嫁與旭東為妻,她過了好久終於說「願意」,已然淚盈於睫。
城市故事中的眾人,都有怎樣堅強的心,能夠負擔這種種的不如意,完成此生?
五一假期,原本計劃與喬菲出遊星馬泰的我躲在家裡上網。
我與「我就不信註冊不上」聊天,他問我:「你狀態可好些了?」
「嗨湊活活著。」
「那就是還沒好。可見你是真的愛她。
你這樣跟自己過不去也不是辦法,不如去看看她。」
「不知道說些什麼。」
「也不用說些什麼。看看她過得怎樣。要是真的愛你,一定也跟你一樣頹唐,折磨自己。」
網友的話讓我想起吳嘉儀。
菲對我,有沒有她對旭東那麼多。
不不不,我當然不想要她折磨自己,我從來希望她能過得比我好。
可是,否則感情用什麼衡量?
我打電話給菲,她的手機關機;又撥到寢室,同屋的女孩過了好久才接電話,對我說:「哦,她沒回家,她剛出去。
不知道,是個朋友吧。您打她的手機。」
我拿了車鑰匙就走。
到了外面發現突然下起雨來。
車子在馬路上開得飛快,一種莫名的擔憂與不安全感讓我心急如焚。
喬菲
劉公子說:「飛飛你下來,你不下來,我就上去,你看著辦吧。」
我說:「你還真是厲害,我手機關了,還查到寢室的號碼。」
「快,快,下雨了。我車子就在你們樓下。」
我坐在床上。心裡恨恨得想,真是我不找事事找我。
我在廁所裡蹲著抽了一支煙,穿上雨衣下樓。
劉公子說:「怎麼這麼久?」
「你找我有事,請直說。」
「用得著這麼嚴肅嗎?飛飛,笑一笑。我沒事,看看你。」
「你沒事,我有話跟你說。
如你所見,劉公子,我就是一個學生,以前做過什麼,是因為生活所迫,你知道,這個世界並不是每個人都過你跟程家陽的那種日子。
你不缺我這樣一個人。我對你更沒有虧欠,請你放過我。」
他仔細看著我。
「如果你想包養一個情婦,我告訴你,我不是一個好的對象。
請你不要在我身上做無用功。」
我說完了下車要走,車門被劉公子按住。
「你說得這麼痛快,怎麼連讓我說句話的機會都不給?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請講。」
「我這人是不是長了一副說謊的嘴臉?怎麼我說的話很少有人信?
飛飛,喬菲,你當我又是什麼?
你覺得『傾城』那麼多的小姐,我會記住每一個人?卸下濃妝,你覺得我會認出來每一個人?
我找你,無非想交個朋友,或者說想從程二的手裡搶點兒什麼。剛開始的時候談價錢,可能是我的不對,對不住你,我是個生意人,一直以為這是最簡單直接的方式。
不過,正如你所說,我不缺你這樣一個姑娘,你不願意,我絕不勉強。
跟你說這些,是希望你不要看扁我。」
雨在此時越下越大,澆在塑膠操場上騰起薄薄煙霧。
我深吸一口氣,鎮定心緒。
「劉公子,你說得過了,我們這種人,不被你們看扁就已經覺得萬幸了。
現在,我能不能下車?」
「再見。」
我打開車門,下車,雨衣不小心刮在劉公子的車門上,大雨滂沱,澆在臉上,擋住視線。坐在裡面的劉公子伸手幫我解開刮在他車上的雨衣的死結。
瓢潑大雨,我僥倖逃過糾紛的一顆忙亂的心,慌張中沒有聽見身後的腳步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二十八章
喬菲
我的肩膀被人扳過來,眼前是程家陽的臉。
我從沒見過這個樣子的他,他雙目圓睜,面孔因為暴怒而扭曲,他看著我,惡狠狠:「喬菲,你過得很好啊。」
我的雙臂被他鉗制,手指彷彿要嵌進我的皮肉裡。我努力想甩開他,可這裡是校園的操場,我不得放肆。我壓低聲音說:「程家陽,你給我放手。」
車裡的劉公子在同一時間說出一樣的話,程家陽想起了他的另一個發洩的對象,他稍探下身體,一拳打在劉公子的臉上。我在那一剎那想要脫離程家陽的掌握,卻被他攥緊,不得掙脫。
劉下了車,鼻孔裡有鮮血流出來。他把住程家陽的另一隻胳膊:「我招惹你的女人,這一拳,我活該,你現在把她放開。」
「你算什麼?!」程家陽一手甩開他,又要揮拳。
劉公子左手一當,右拳重重擊在家陽的腹部。我感到他把我的胳膊我的更緊,可是身體吃痛卻不得不弓了下去。
「你放開她。」劉說,伸手又是一拳。
程家陽一手難敵兩拳,臉上結結實實的吃了一記,眼角綻開,流出鮮血,混著雨水,流在臉上。可他攥著我,毫不放鬆。
我另一隻手抓住劉公子又要揮過來的拳:「請你走。」
他看著我。
「請你走。」
劉擦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口中的血吐在地上。他上了車,發動的時候,又搖下車窗看看我和我身邊的程家陽:「飛飛,你看看他的這副樣子,不如再考慮考慮我的建議。」
這人唯恐天下不亂,我突然覺得好笑,我這是招誰惹誰?為什麼不得過安生的日子?
「請離開。」
劉公子疾馳而去。車子後面,雨花紛飛。
現在滂沱的大雨中,只有我和程家陽。我感到自己衣服濕透,身心冰涼。
我看到腳下淺綠色的塑膠跑道上,有程家陽的血。
而我的手還被他緊緊攥著。
我蹲下來,看著他的臉。
他臉色蒼白,唯有血水,怵目驚心。
「好了,請你放手。」
「不。」他惡狠狠地說。
這人本來就不會打架,一隻手對抗劉公子,吃虧成這個樣子,還這麼頑固。
我說:「你想怎麼樣?」
「你跟我走。」
「去哪兒?」
「回去。」
「算了吧,程家陽。」我說,「那不是我的地方。」
「我有話跟你說。」
「以後還有時間。今天,太慌亂了,咱們都一樣。你看,這還在我的學校裡啊,你怎樣瞧不起我,也請在這裡給我留一些面子。我還要在這裡待上一年。」
我感到他的手漸漸鬆開。
我的那只胳膊終於獲得自由,看一看,上面是被他按出來的血紅的印子。
我站起來,慢慢離開。
就要離開操場了,我聽見身後傳來程家陽沙啞的喊聲:「喬菲!」
五一節的假期裡,我吸著煙,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這個男人對我的好,是讓人感動的,可我越來越多地感到來自他的壓力。
我知道,我們應該長談一回,但我要選擇一個好的時機,我要把事情跟程家陽說清楚。
未待我選擇好一個合適的時間,另一件事情突然發生。我終遭重創。
假期結束的第一天下午,系主任王教授讓我去辦公室找他。我以為是要佈置我參加全國法語演講比賽的事,將寫好的稿子一併帶了去找他。
去了之後發現,輔導員也在。
主任見了我,並沒有好臉色。
我坐在沙發上,輔導員指著辦公桌對面的椅子對我說:「喬菲,你坐這裡。」
我正尋思發生了什麼,他們將一張傳真擺在我的面前。
二號的黑體字符,清楚地介紹了我在前一年在夜總會「傾城」當坐台小姐的行徑。言辭犀利,語勢壓人,以一句「是可忍,孰不可忍」結尾,是誰這麼恨我入骨?
主任說:「喬菲,我一直覺得你是好學生。。。。。。」
我的腦袋裡面一片空白。
不過此人要害我,卻沒有下殺手。
只發傳真,沒有真憑實據,足夠我名譽掃地,卻不至於被學校除名。
主任說:「當然我們也不會信一面之詞,不過喬菲,你從此之後要小心了。哦,演講比賽的事,你先不用準備了。老師做這個決定,事出有因,也請你理解。」
當然我理解,有醜聞的女生,是所有學校的禁忌,哪能代表學校再去參加全國比賽。
我向主任行禮,道謝,離開他的辦公室。
找到最近的一個角落,給程家陽打了電話:「你現在出來,我要見你。」
一個小時之後,我們在約好的咖啡廳見面。
我先到的,他從外面進來的時候,額頭上有亮晶晶的汗水,他的眼角貼著創可貼。
程家陽坐在我對面。習慣性的鬆一鬆領帶。他看看我,他又瘦了,臉色從來沒有的白,白得讓人可憐。
我的心在這一刻又酸又軟。
程家陽
「你好些了嗎?」菲對我說。
「嗯。」
她的手放在桌子上,手指修長,指甲透明。
「我在等你的電話。」我說。
「家陽,今天發生了一件事。」
我抬頭看她。
「有人發傳真給王教授,告訴他,我直到去年都在『傾城』坐台。」
我此時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我最近的日子過得很糟糕。」她繼續說,「我沒招惹誰,現在被整成這副樣子。
程家陽,我們分手吧。」
她終於對我這樣講。
那天下著大雨,我自己回到「中旅」大廈附近的小屋,身心疲憊,狼狽不堪。
我自己對著鏡子處理傷口的時候,思考是誰讓我變成了這副樣子,心裡漸漸怨恨這個女人。怨恨她,越來越古怪難測的脾氣;怨恨她,獨自生活,仍然舒服滋潤;怨恨她,剛與我分離幾天,便又搭上新的男人。我想起家明所說的「態度」的問題,心裡有多了許多的委屈,她究竟把我當作什麼?
可是,菲的遭遇讓我震驚,是誰做出這種事情,這樣害她?
她遷怒於我,終於決定分手。
可是,難說這不是她嚮往已久,得以擺脫我的借口。
我點上一支煙,這想法讓我自己悚然心驚。我看看她的臉,她從來都有健康紅潤的面色,朝氣蓬勃,欣欣向榮。這最初吸引我的生氣,跟我此時頹唐相比,更讓我覺得心中委屈。
「你把我究竟當作什麼?」我問。
她略略沉吟:「家陽,再沒有人像你這樣對我好。可是,跟你在一起,我的壓力太大。
有關許多方面。
家庭,背景,你所說的『出身』,還有,錢。
這些都是我不能迴避的內容。
還有你的朋友。
我提心吊膽的面對他們每一個人。我不堪重負。
我把你當作什麼?
家陽,你是我負擔不了的昂貴禮物。
我跟你在一起,開心得忘了形,所以有報應。
我忘記了我自己的『出身』。」
我強忍的眼淚在這一刻終於流了下來,我聽見自己說:「我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我使盡渾身解數想要討好你,我說『出身』,說的是旭東,我要是知道你對這兩個字那麼往心裡去,打死我都不說。
我知道你不願見我的朋友,以後就不見。
你不喜歡我提錢,我以後就不提……」
她的手覆在我的手上:「家陽,這些都不是你的錯。是我們太不相同,像油和水,永遠不能相融。
我們現在分開,好過以後怨恨。
你對我的好,我永遠不忘。
你以後,會有好女孩,我以後,會有適合我的普通人。
我們會有適合各自的生活。」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突然就體會到了從此以後徹底的絕望,眼淚如決堤般的氾濫。
她繞過桌子走過來,將我的頭抱在懷裡。
喬菲
家陽哭得像個孩子。
我抱著他,只覺得他這麼消瘦。
我想起他給我的運氣幸福機遇金錢和身體上的歡愉,我想起他給我的痛。
我想起我對他的依賴,和他對我的依賴。
這無望的感情是泥潭,我盡早抽離,源於保護自己的本能。
我在心裡安慰自己說,家陽對我的好,我已經用身體和剝離我的血肉還給了他。
可是沒過多久,我便又欠上了他重重的一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二十九章
喬菲
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的學校。
回去就睡覺。一直睡到頭暈腦漲得才起來,眼前是小丹的一張特大號的臉。
「你幹什麼啊?」我把她推開。
「我聽說點事兒。」
我坐起來:「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我想去上廁所,小丹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好兄弟,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我覺得她說的話跟我犯的官非好像不是一回事兒,但知道她當然是好意,心中有很溫暖的感覺。
我小心的蹲在廁所裡抽煙。聽見外面水房有人說話。
「聽說了嗎?法語系的那個女生。皮皮的,學習還挺好的那個。」
是說我吧,我咧嘴笑了一下,等待下文。
「當過小姐。還被人包養。」
「啊,聽說了。聽說,還墮過兩次胎。」
離譜了。
「沒見怎麼有錢啊。穿得也一般。」
「嗨,養了小白臉唄,錢啊,怎麼賺的,怎麼花出去。」
挺好,五集電視劇。
我歎了口氣,現在恐怕是臭名昭著了,可是,再想一想,又能怎麼樣?我無非要在這座學校這個城市裡待上個一年,然後我換個地方生活,誰也不認識我。
重新來過。
我不會因為這突然的打擊有什麼心理陰影,這點事情還不足以擊潰我。我知道有人恨我,有人陷害我,這很好,我因此更要善待自己,否則親者痛,仇者快,得不償失。
不過,讓我的心隱隱作痛的是程家陽。
他帶我那麼好。
可是,我們分開是遲早的事,遲不如早,長痛不如短痛。
我抽完了煙,在嘴裡放了一塊香口膠,洗洗手。
波波挎著一個籃子進來:「你在這啊,走走,一起洗澡去。」
她們恐怕我自殺吧,我心裡笑笑。算了,好兄弟的好意,我暫且受用不卻。
「好啊,一起去。互相搓背,還省錢。」
我先脫了衣服進了浴室,正是週末,洗澡的女生很多,大約三個人擠在一個噴頭下吧。
我進去就知道有人打量我。
我學習好沒人知道,我長得不錯在外語學院卻不算出眾,我毛筆字寫得很好,法語系的喜報全是我寫也沒有人知道,可是,我的醜聞,讓我在短時間內成為學校的知名人物。
脫了衣服也認得你!
真是恐怖。
我挨近一個靠著蒸汽浴房的噴頭,下面的兩個女生看到是我,往旁邊靠了靠。覺得我髒?
居然有這樣的好事?
我看著她們,繼續靠近。這兩個人終於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洗澡用具,神色做作的去跟別人擠噴頭,也沒有人再斗膽跟我共用一個。
波波這個時候進來,我看見她,招招手:「過來,過來,這邊。」
「真厲害,咱倆用一個,來,喬菲,親一個。」波波過來,就親我額頭一記。
「一個個道貌岸然的裝作是修女,實際上一肚子的壞水兒。」後來,波波跟我聊天的時候說,我們買了漢堡,薯條,羊肉串,啤酒,坐在立交橋上,「看到別人倒霉,自己心裡竊喜,哼,有幾個是好人?」
我看著立交橋下面的車水馬龍,由近及遠的萬家燈火,心裡暗暗的想,這個城市裡流動著大量的金錢和財富,有著最光鮮靚麗的外殼,可是,金流湧動下是難測的社會與人生,我自己,是顆堅硬渺小的塵埃。
程家陽
我坐在辦公室裡發呆,好像還沒有弄清楚我跟菲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們這樣分手了嗎?
在一起的時候那麼快活,分開了也這麼利索。
她的一句話讓我印象深刻,她說,我會找到一個好女孩,她會有一個適合她的男人。就是說,祝福我走我的陽關道,她要過她的獨木橋。
分手的最佳誓言。
那天,我的眼淚不像話,我覺得自己失去了控制,一個大男人,哭成那個樣子。
我記得當時,心裡是非常害怕的。
在我跟她在一起之後,生活裡有那麼多的變化,我有了跟之前不同的人生,而如今被打回原型。
不過,因為情感的挫折而反常,頹廢,甚至自虐,已經不是我這個年齡能做出來的事情。我覺得,是成年人了,總有事要做,有路要趕,有人生要繼續,只是,我的心,一層一層的冷淡下去。
過了一個星期,我被派到大亞灣,為一個法蘭西科學院院士做翻譯。
院士一行極受重視,大亞灣本身又是中法民用核技術合作的示範窗口,有新聞小組與我們同行。我於是又見到文小華。
我們在一起工作了三天,合作還算愉快。
文小華工作起來,作風乾練瀟灑,又有足夠的能力和威信影響團隊,絕對是當領導的苗子。不過多久,短短三天,我心安理得的充當了她的部下。
在這三天中,我們除了工作沒有任何別的方面的交談。
送走院士的那天,看到飛機上了天,她終於吁口氣,對我說:「上次求你幫忙翻譯材料,還沒有謝你。」
「小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我說。
我最不善應酬,用中文就不會說討人喜歡的話。
我想離開這裡,盡快回去,誰知道,我們的飛機被大雨阻隔,只能推遲到第二天。
亞熱帶的天氣,下雨都下的悶熱,我在賓館的房間裡上網,又遇到「我就不信註冊不上」。
又跟他打了幾局檯球,互有勝負。
夜深了,我們聊了幾句。
「你好像好點了。」
「不然怎麼辦?」
「時間和工作是良藥。」
「應該沒錯。不過我希望藥勁再大點。」
「哈哈。」
這位網友很快下線了,我自己站在窗戶旁,發現雨停了。
有人敲我的房門。
我猶豫很久才去開門。
是文小華,換下了職業套裝,穿著件暗紅色碎花的裙子,頭髮披下來,挺好看的一個人。
「我餓了。」她說。
「叫服務員啊。」
「你之前來過惠州沒?」
「沒有。」
「我們去吃大排擋吧。」
一時想不出什麼理由拒絕,我只好同意。
雨後的城市裡,飄著味道鹹鹹的空氣,夜空被洗刷得乾淨,可見滿天星斗。
我開著工作車,在文小華的指揮下,來到燈火通明的小吃街。
我們要了逆□,艾角和白灼的小海鮮,文小華的胃口很好,沾著米醋,吃了許多。我喝了一點啤酒。
「你不是也沒有吃晚飯嗎?」她問我。
「不餓。」
她放下筷子,用餐巾印印嘴唇:「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個挺情緒化的人,程家陽。」
「哦?」我看著她。
「我每次見到你,都是不一樣的情緒。高興的時候挺高興,不高興的時候,連句話都不願意說。你知不知道,咱們來這的路上,你一句話都沒跟我說。」
我笑了一下:「對不起啊,沒注意。」
她也笑了,看著我,沒再說些什麼。
吃完宵夜,我們開車回賓館,我送她回房間,道晚安,又自己回去,洗了澡,躺在窗上,聽見窗外的潮汐聲。我於是又想起喬菲,是不是又有些矯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