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柏林石匠 -【寫給醫生的報告】《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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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6360650 發表於 2016-1-26 12:03 PM

 第三卷:相愛相守

 45 春天已至

  醫生走後的第一個月。我很正常。

  三三說:“正常得都有點不正常。”

  印璽說:“這是還沒回過味來呢。”

  醫生走後的第二個月。我依舊很正常。

  三三說:“還真有你這種沒心沒肺的啊。”

  印璽說:“故作淡定呢吧。”

  醫生走後的第三個月。我繼續很正常。

  小草說:“阿校你瘦了。”

  陳聰說:“弟妹,你注意身體,注意安全啊。”

  醫生走後的第四個月。

  出項目的時候凍著了,回來之後感冒發燒。其實病得倒不算重,只是斷斷續續半個月都沒好透,精神有些不佳,晚上睡覺覺得骨頭冷。週末,我依舊會回醫生公寓,打掃打掃衛生,躺在床上睡睡覺或者發發呆。一天,半夜醒來裹著被子找水喝,一邊喝一邊就突然哭了。那是醫生走後第一次覺得難過,那種很赤.裸.裸的難過,想到嘴裡都發苦。

  醫生走後的第五個月。我恢復正常。

  在兩個城市間穿梭,一個人忙著兩人份的新年。年夜飯開席前,接到醫生的電話,他的聲音依舊溫柔低沉:“新年快樂。我很想你。”

  我握著手機笑:“好好學習,莫要辜負我的犧牲。”

  掛了電話才發現,眼眶很酸。

  這五個多月的日記內容就不一一列出了,因為主題基本都是“各種憂鬱的深閨怨婦”。

  時差且不論,醫生畢竟不是出去旅遊,日程比較滿,我間或出項目,偶爾還要去和大一大二的少男少女們鬥智鬥勇,也不是很閑,所以我們電話打得不多,大多是寫郵件。縱使我很想把這邊的情況事無巨靡地告訴他,但真正寫的時候又實在怕做祥林嫂,所以,每天的郵件基本和短信差不多。

  “今天陪爺爺下了一上午棋,奶奶走後他話少了很多。下午去花鳥市場散步,他說了很多你小時候的事。原來“砸缸”的壯舉,您小時候也幹過……”

  “藥房只管開藥,診所只管看病,醫院只管治療,什麼時候中國也能藥院分開,每年能少掉多少沒必要傾家蕩產的人。今天觀摩了一台手術,中外的治療理念終究是不一樣。”

  “今天去看了房子,飄窗護欄給拆了,我想我們應該是掉不出去的。瓦工師傅特別有愛,我送了他一個蘋果,他送了我一支他兒子的棒棒糖……”

  “這邊手術室器械架設計的比我們的合理多了。張維的太太給他發了一張大肚照,五個月了,他說但願別錯過孩子出世。我忽然覺得自己還是比較幸運的。”

  “今天監考,收上來一張小抄,能趕上微雕了。看了十秒眼睛就花了,我果真不是作弊的料……又掉網了!”

  “今天和張維去了一家據說小有名氣的中餐館。宮保雞丁裡面有黃油,服務員端過來一籃麵包,一臉經驗豐富地跟我們說:“Put the chicken, in the bread, um~~ taste good.”我們立刻就無語了。”

  “這周要去趟四川。小草和路人甲居然早就情定終生了,我到現在還沒緩過勁來。不想改論文不想改論文……”

  “今天陪張維去嬰兒用品店買禮物,店裡最小的鞋子比我的手指長不了多少,簡直跟玩具一樣。他買了一套背帶褲,我真覺得一時半會兒也穿不上。我買了套積木做見面禮。”

  “今天陽光無比好,你家露台曬滿了東西。你爸說他也要曬曬,就在陽台躺椅上,曬睡著了……先生,我才知道原來你有那麼多雙球鞋……”

  “你想象一下一個中國人和一個德國人用英文掐架。今天張唯和組裡唯一未婚的Grtner掐克林斯曼和貝肯鮑爾誰的綜合實力更強,掐得跟語言障礙一樣手舞足蹈。”

  “杜文駿打電話來,強烈要求你要帶特產回來,我想了想告訴他,汽車帶不起,啤酒帶不了,他說,那就帶歐元吧。現在的孩子,大腦構造都和我們不一樣了。”

  “今天同事邀我們去他家吃飯,他太太和你外婆一樣,圓圓的自來卷,煎的小香腸味道很好,沒有喝酒,因為“德國人的啤酒都在酒吧裡”。”

  等等等等……

  以上算長的,言之有物的,當然,還有一部分屬於無主題無邏輯無內容的。

  “晚上睡得不踏實,算相思病的吧?”

  “今天在兒童區看到一個玩魔方的小孩,特別像你。”

  “我覺得我都快記不得你什麼味道了。”

  “今天發現行李箱夾袋裡有一根皮筋。你頭髮現在多長了?”

  “今天下雨,襯衫打濕了半邊。不過那是你的襯衫~”

  “今天下午去博物館,然後看著看著就開始發呆。”

  “我給你畫了張素描,不過畫得很寫意……”

  “Grtner讓我形容一下你。我找了半天形容詞,最後只能告訴他good。”

  “台歷上所有的八叉連起來,很像華夫餅乾。”

  “好像睡眠是不大好。”

  “你覺不覺得心口癢癢?”

  “沒,耳朵燙,估計你在腹誹我。”

  等等等等,諸如此類。

  我之前從來沒經歷過這樣的生活,大腦裡有百分之一的空間,始終不受自己控制地游移在外,天氣,國際新聞,報紙,時差……不至於擾亂正常的工作和生活節奏,但卻總覺得,有些控制不住。這些淡淡的情緒好像一層薄膜,在周身細細地纏了一圈又一圈。

  進入三月後,天氣變得很好,辦公室窗外的那棵樹開始慢慢抽出新芽,一小顆一小顆的綠點憨憨地冒出來。

  春天終究是來了。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a6360650 發表於 2016-1-26 12:04 PM

 46  醫生歸來

  我和小草默默相對,她修改她的報告,我……拿著馬上要答辯的論文神遊……

  路人甲週末回學校混吃騙喝,悠哉地拿了本和專業完全無關的變態心理學坐在小草旁邊旁若無人地對女友行注目禮。路人乙睡眼惺忪地翻著裝訂刊(他是被路人甲拖過來給小草的報告幫忙的)。

  我的目光一會兒飄到書架上,一會兒飄到窗外,一會兒飄到和小草之間的那堆草稿上,心神不寧得居然連粗線條的路人乙都看出來了:“唉,是哪一個風一樣的男子讓你如此神傷?”

  我覺得跟路人甲混久的人,都近墨者黑了……

  我時不時地瞟一眼黑沉沉的手機屏幕,等得抓心撓肝。在過去五個多月的時間裡,我數度抑鬱,為什麼非要在醫生走之前那晚訂婚?大好時光浪費在敬酒喝酒上,難道就沒人體諒一下即將分隔兩地的兩個人需要些單獨相處的時間互訴下衷腸麼?!第二天我頭重腳輕地從床上爬起來,醫生已經走了,這叫我情何以堪啊!!!(三三:你自己那一杯倒的破酒量,怪誰?)

  醫生回來,沒輪到我接機,醫院先把人接回去開會交接資料什麼的了……還有沒有點人文關懷了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6360650 發表於 2016-1-26 12:08 PM

47  來日方長

  當天,吃完午飯回到公寓。心血來潮想喝銀耳湯,鑽進廚房開始熬。剛把湯從壓力鍋倒進湯鍋,醫生已經收拾完了他所有的行李,啟動洗衣機,人走了過來。

  我慢慢攪著老冰糖:“嘗嘗夠不夠甜。”舀了一點喂他。

  然後,四目相對。

  我眨眨眼睛:“你耳朵紅了。”

  醫生扶額:“我出國前那天不該訂婚的。”

  “是啊,我都喝醉了……”

  “我該結了婚再走的。”

  然後,我嘗到了銀耳湯的味道。很甜。

  兩人剛窩上沙發,手機就響了,小草的聲音無奈:“阿校,答辯程序又調整了。你要不要去老頭那問一問啊?”

  我無奈地把醫生的手從衣服下擺裡拉出來,唉,這就是命……

  送我回學校的路上,醫生表情淡淡的有點高深莫測。

  我這才遲鈍地反應過來,他剛才是不是準備那什麼什麼的呀?……滿臉通紅。

  “臉紅什麼?”

  我看著他一臉淡定,突然覺得自己思想太猥瑣了,醫生只是因為好久不見,在一起的時間被打斷有些不高興而已,於是慚愧地低頭。

  他伸手貼貼我臉,嘴角勾勾:“有點可惜,不過來日方長。”

  我果然不能把你想得太善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6360650 發表於 2016-1-26 12:1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30 12:14 AM 編輯

48  私定終生

  我提早回到公寓,翻著手上的雜誌,看到一則笑話特別逗,就摸過手機。

  “醫生,在哪兒呢?”

  “坐地鐵呢。”

  “克裡姆林宮的主人有著這樣一個規律:列寧沒有頭髮,斯大林有頭髮,赫魯曉夫沒頭髮,勃列日涅夫有頭髮,戈爾巴喬夫沒頭髮,葉利欽有頭髮,普京沒頭髮,梅德韋傑夫有頭髮。12月杜馬選舉結束後,俄羅斯人在網上補充道:普京沒頭髮,梅德韋傑夫有頭髮,普京沒頭髮,梅德韋傑夫有頭髮,普京沒頭髮……”

  “……”

  “哈哈哈……”

  “你等著。”

  我等著,等什麼?我莫名其妙把手機塞回口袋,到冰箱裡拿了盒酸奶慢慢吃。還沒吃完,醫生回來了,手上拎著一袋蘆筍。

  我看著這袋“抗癌最佳食物”,覺得醫生的職業病已經病入膏盲……

  醫生放下包,換了拖鞋,衝著我筆直地走過來——伸手捏住了我的臉。

  我抗議:“你不會就是讓我等著你來捏我吧?”

  “唉,你說你腦子什麼構造?一天到晚在想些什麼?”

  “你啊。”

  “……”

  “?”我的表情特別無辜。

  然後這廝就泄氣地往我身上一趴。

  “我們抽空去拍婚紗照吧。”

  “醫生你每天都求一次婚呀^_^”

  “……”醫生直接無視我,“天氣暖和了,打電話預約吧。對了,你小說也好結束了。”

  我把剩下的酸奶往桌上一擱:“醫生,你知道這世上有個東西叫番外麼?”

  醫生一臉茫然。

  我說:“結婚了照樣寫。你以後要是對我不好,我就引導大眾輿論封殺你!”

  我有時候真的覺得醫生的心理素質已經被我鍛煉上來了,他特別淡定地揚揚眉毛,端起我的酸奶繼續吃……

  吃完,打電話通知兩邊父母選日子。接著聯繫影樓定拍照的時間。

  我看著他有條不紊地一堆電話打出去:“醫生,你蓄謀已久了吧?”

  “那是。好幾年了。”

  “……”

  拍婚紗照那天……

  我一直對水下攝影很感興趣,於是決定人生的第一次嘗試就放在婚照好了。等看到那麼大的一個水池的時候,立刻就移步困難了。

  “怎麼了?”

  “醫生,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不會游泳……”

  醫生看了一眼水池:“就——這麼個深度?”

  我看了一眼,手一揮:“甚好,下水。”

  攝影師說:“你們先隨意擺動作,我抓拍。”

  我深呼吸,下了水,然後就呆了。不知道該做什麼,只覺得頭髮一根一根離開了頭皮。兩隻手因為浮力懸在身前,我一根根打開手指,皮膚在水燈下,顏色好像暖玉一樣。

  一隻修長的手穿過水流握住我的手。在水下十指相扣的感覺,很細膩。

  我看著醫生停在我對面,摘掉了眼鏡。我不知道他怎樣能在水下也把眼睛睜得那麼好看。此刻我只想閉上眼睛。閉上之前,看見他帶著淺淺的笑意慢慢靠近……我覺得,再美的夢境也不過如此了。

  那天,後來的單人照,醫生都陪著我一起下水,躲在鏡頭外面,但我總是游著游著就游到他身邊去了。我對他,總是有種,不可抗拒的,被吸引力。

  拍完照三三打來電話:“怎麼樣怎麼樣?水下熱吻沒有?”

  “Not French Kiss. Only Friend Kiss。小說電影騙人的,什麼接吻渡氧氣,渡二氧化碳還差不多。”

  從民政局出來,我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今天我們領證了。

  早上躺在宿舍床上接到醫生電話的時候我還有點反應不過來,然後被他拎著去人事科開證明。我拉拉他袖子:“為什麼今天領啊?”

  “我今天輪休。”

  “……”你給的答案為什麼總是這麼奇葩。

  “你那天在婦幼醫院答應了。”

  “……”我想起那個“嗯”,無語得不行,醫生你真的很沒有誠意啊!!!

  抬頭望天,晴空萬里,好天氣!

  遂勾住醫生的脖子:“走吧,今天是我們私定終生的大日子!”

  醫生把我的手拿下來握住朝車子走去:“私定終生?我們已經被催婚N次了。”

  到了民政局填單子。登記員伯伯審核資料的時候,我問:“不是應該問一句‘是自願的麼?’”

  老伯伯笑了:“姑娘,你是自願的麼?”

  “自願的自願的。”

  我看向一旁瞪著眼睛一臉驚奇的醫生:“你不自願?”

  醫生扶額:“我很自願。”

  接過婚檢單,謝了老伯伯出來。我一路被醫生扣著去做檢查。

  “你扣著我幹嘛?我又不跑。”

  “我防止你擾亂社會治安。”

  “……我是良民!”

  做完婚檢,送交審查。

  簽字前,醫生看著我說:“想好了再簽啊。”

  我看了他一眼:“你的賣身契,我當然要簽。”

  再到登記處排了一刻鐘,小紅本才到手。(所以同志們,結婚證不是像小說裡寫的那樣兩人拍個照蓋個章就能拿到的那樣簡單啊。)

  出了民政局,我長長呼了一口氣,看著兩個小紅本都被拿在身邊這個男人手裡。天馬行空地想象了一下我嬌羞地對著醫生喊“老公~”的樣子,瞬間被自己雷到,哆嗦了一下。

  醫生問:“怎麼了?”

  我抬頭:“我還是叫你醫生吧。”

  醫生的表情告訴我他很莫名其妙:“隨你叫。”

  我攀住他的胳膊,無比嬌羞地喊了句:“老公~~~”

  他下意識地“嘶”了一聲,清了清嗓子笑道:“顧太太,注意形象,注意形象。”

  “顧先生,恭喜你革命成功,加入已婚大軍,邁入人生的新階段。”

  “感謝領導關心。吾必將竭誠盡力。”

  我摸摸他的臉:“乖。自己回去吧。我要去趟學校。”

  “剛結完婚,你就不要我?!”

  兩個路人打我們身邊過,被顧魏的話驚到,詭異地看著我們。

  我黑線萬丈。

  “我回學校找導師啊。”你跟著去幹嘛?

  “那剛好找完了去趟你宿舍收拾東西。”

  “幹什麼?”

  “有已婚婦女住宿舍的麼?”

  “嗯——”

  醫生停住腳步,表情嚴肅:“你不是打算領了證了,我們倆還每天各回各家吧?”

  好像是不應該。

  “可是——我還沒畢業呢。”

  “沒畢業和你回家住有關係麼?”

  “……”我才發現我以前一直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我怎麼覺得你結婚了跟沒結一個樣呢?”

  我突然也這麼覺得……

  “唔,不該這麼早領證的。”我腦子飛轉,印璽,表哥,學姐……難怪大家都卡在畢業之後領。

  “林之校——”醫生皺眉。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特想跟你結婚!”我抱住他胳膊,“就是,就是我真覺得,現在從學校完全搬出去——而且馬上答辯就要開始了。”

  我看著依舊蹙眉的醫生,婚後第一次鬧矛盾麼這是?還真是夠快的。嘆了口氣,認命地拽著醫生,碎碎念地往車邊走:“好吧,我爭取每天回家,可是不保證。一會兒別把我所有的衣服都帶走。書和資料的話,都先留在學校吧,我白天過來。我這個時候跑路太沒階級感情了,小草一會兒打我你擋前面啊……”

  醫生去圖書館幫我借要帶回家的書,我從導師那出來一個人先回宿舍收拾東西。

  小草在知道我的已婚身份後尖叫一聲:“林之校你有沒有良心!這會兒走人,階級革命感情你說拋就拋,這麼急著領證你懷上了啊!”

  我很惆悵……

  多麼好的一個姑娘,就這麼被路人甲帶壞了……

  “阿校——我畢業就回去了。”

  “什麼?”我停下手裡的活,“你不留在X市了?”

  “我爸剛才打電話過來了,還是希望我能回他們身邊。爸媽年紀越來越大,就我一個孩子……我答應了。”

  醫生上來的時候,就看到我和小草紅著眼睛抱在一起,一時間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小草瞥見,鬆開我去陽台拿箱子。

  醫生把手裡的書放在書桌上,看著我。

  “小草要回S省了。以後見一面就難了。”

  醫生沉默半晌:“今天領證,你總得和我一起吃個飯吧。”

  “嗯?”

  醫生嘆了口氣:“你畢業前想住學校就住學校吧。”

  最後,我除了一套睡衣一套換洗衣物,什麼都沒帶走。

  從宿舍出來,我突然想起:“你剛才怎麼上去我們宿舍的?”物業管理員查人很嚴的。

  “出示結婚證。”

  “……”這個男人……

  突然,我靈光一閃,掏手機:“路人甲,小草要領父母之命回S省了。”

  “⊙_⊙!”

  “剛接到的電話。”

  “嘶——”

  “……算了。您節哀。”

  “什麼節哀?!節什麼哀?!我機票改簽!”

  “改簽?”

  “我本來定的五一上門的!”

  電話啪地掛斷。

  醫生瞥了我一眼。我把手機塞回兜裡:“咳咳,你知道,已婚婦女一向熱衷於牽線搭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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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以前沒看出來你這麼熱衷牽線啊……

  (我這不是晉升已婚婦女了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6360650 發表於 2016-1-26 12:15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30 12:11 AM 編輯

49  就地正法

  領證之後,我深深覺得,醫生變得囂張了。

  曾經打著電話溫文爾雅“今天回不回來?要不要我去接你?”的好青年一去不復返了,取而代之的是“我過去,還是你回來,你二選一。”

  喲兮~一股子無間道的味道,一起吃個晚飯而已麼。

  領證後,醫生對於一同吃晚飯,那是相當執著,原因我不得而知。然而由於兩人手頭都忙,同吃晚飯這件事,基本上只能口頭交流卻難以付諸實施。

  領證之後的第五天,被醫生拎回公寓吃飯。

  吃飯的時候,醫生比較安靜。

  我問:“幾天沒見,你都沒話跟我說麼?”

  醫生:“跟你說什麼?”

  “啊,那就不說了吧。”我悶頭繼續吃。

  洗完碗,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醫生:“我今天推掉了兩個飯局。”

  我:“啊,你行情這麼好。”

  醫生的臉扭曲了一下:“就是為了陪你。”

  “……我可以自己吃的。”

  醫生扶額:“我遲早被你氣死。”

  “我哪裡捨得……”

  醫生自言自語道:“不行不行。”

  我還沒問什麼不行,他人已經走過來把我往懷裡一扣,鋪天蓋地就是吻。

  醫生的脣很軟,所以我一向是——開始很享受,到後來,就有點喘不上氣……

  “你你你幹什麼?!”

  “不能這麼便宜你了!”

  “我幹嘛了?”

  “我現在每天看到你沒心沒肺的我就不舒服,血壓就往上升。”

  “胡說!你那是欲求不滿。”

  “那你滿一下。”

  “嘖——”出了趟國你就學無賴了,“我這雲英未嫁的,你也敢公然調戲!”

  醫生眼睛一眯:“你再說一遍。”

  “我這……你也敢公然調戲!”

  “再,說,一,遍。”

  “……我錯了。”

  領證後,除了回家一夜,我大部分時間和小草粘在一起,所以沒忽略掉神出鬼沒的路人甲以及小草眼角眉梢的情緒波動。

  五一放假前,我和醫生,小草和路人甲,四個人湊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為小草送行——她馬上要被手腳迅速的路人甲綁回S省見父母了。

  “同志,有綁著新娘去見泰山的麼?”

  路人甲認真思考了一下:“你的意思,直接綁進民政局?”

  “……當我什麼都沒說。”

  飯後,我目送小草被拖走,轉身對醫生說:“今天可以回家。”

  醫生揚眉:“不然你還準備去哪兒?”

  “宿舍……”

  我被醫生無情地拖上了地鐵……

  晚上洗完澡,衛生間門被敲了兩下。

  “洗好沒有?”

  “在抹潤膚露。”

  然後,醫生就開門進來了。

  彼時,我套著一件他的大t恤,光著兩條腿,舉著兩隻滿是潤膚露的手,眼睜睜地看著醫生關門,換洗衣服放上衣架,然後,開始脫衣服。

  醫生解完襯衫扣子,扭頭看我:“有什麼問題?”

  “沒,沒有……”我游魂一樣飄了出去。

  晚上,我伸手關了檯燈,蓋好被子準備睡覺。卻總覺得哪裡不對勁,轉頭看醫生,他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大眼瞪小眼了一會,我豁然開朗,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晚安。”蓋好被子睡覺。

  醫生一動不動,依舊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繼續大眼瞪小眼了一會,我覺得不對勁了,後脊梁開始發毛:“你不睡麼?”

  盯得我脖子後面都開始冒汗了。

  捏捏他手指頭,沒反應,再捏,被一把攥住。我的心一跳。

  醫生慢慢地翹起嘴角:“林之校。”

  “啊。”

  “你有沒有一點,已,婚,的,意識啊?”

  “嗯——?”

  一隻溫暖的手放到我的肚子上,慢慢環住我腰,將我拉得側向他。

  我看著顧先生的臉越來越近,腦子裡劈啪作響:“嗯——”

  然後眼睛被捂住了。

  為什麼醫生吻我的時候老喜歡捂我的眼睛呢?

  這是我大腦最後一個清醒的意識,然後,就一團混亂了……

  以前我總說路人甲是“滿嘴跑火車”,那麼現在,我就是“滿腦子跑火車”,除了轟隆隆的細胞沸騰聲,什麼都沒有……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癢癢醒的——有人在玩我的眼睫毛。

  我睜開眼,醫生還是那個醫生,笑容還是那個笑容,只是脖子以下一片□。我下意識地閉上眼。覺得不管用,腦袋又埋進枕頭底下。

  可惜枕頭很快被掀開:“怎麼?不想負責?”

  “沒有沒有,我負責我負責。”

  怎麼覺得角色有點倒反……

  說完繼續埋回去,我對坦誠相見還是有點適應不良。

  醫生笑:“今天想幹什麼?”

  “睡覺……”我元氣大傷……

  “嗯——?”

  我聽到近在耳旁,那個揚起的尾音,立刻炸了:“蓋,蓋著棉被純睡覺!什麼都不做!”

  醫生笑了,來了個綿長的早安吻。

  等我從浴室出來,床單已經被換掉,早飯也在桌上了。我閉著眼睛抓了兩片吐司就倒在床上——昨晚到底是被就地正法了,今天我可以名正言順地賴床了……

  迷迷糊糊睡著,再醒來,醫生已經把午飯準備得差不多了。

  我游魂一樣飄到飯桌邊,看著菜發呆:“醫生,你這是在給我大補麼……”

  醫生端了湯過來,笑眯眯:“應該的。”

  下午,我繼續睡……(三三:你豬麼?)

  醒來的時候,發現醫生躺在我旁邊,手裡握了本書,嘴角翹翹地看著我。

  我鑽到枕頭底下:“顧魏,如果我老了得心臟病,肯定是你的問題。”有幾個人受得了一睜眼,就有人對著自己放電……

  所以第一天第二天,就是這麼睡過去的……

  我從來沒想到,我和醫生結婚的消息,傳播得比H7N9還要迅速,讓我一度懷疑他們是不是有人在民政局安插了眼線。領證第二天起,就陸陸續續地收到各種非主流的結婚禮物和包裹。

  印璽送sexy睡衣和一箱TT的猥瑣已經不足為奇了,顧肖一箱子《婚姻,你準備好了嗎》《中國式離婚》《打響離婚反擊戰》的惡劣我已經泰然處之了,最奇葩的是三三,碩大的盒子一拆開,裡面三雙UGG(兩大一小)……肖君你都不把下關的麼?!

  顧魏看到上面綁著的粉紅色蝴蝶結,面部肌肉都僵硬了。然後,毫不猶豫地——把這個盒子扔在了顧肖那箱的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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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你把小說趕緊結束掉!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a6360650 發表於 2016-1-26 12:17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30 12:15 AM 編輯

 50  番外之我和三三的二十年

  三三是我的死黨,幼兒園打架後英雄相惜,遂狼狽為奸至今。

  之所以叫她三三,因為她在她這輩排行第三。

  林老師有陣子被央視二台舉案說法類的節目浸淫得很惡俗,聽完我跟三三打電話,問:“你怎麼不幹脆叫小三呢?”

  我無奈地看著他:“因為你排行第二……”

  林老師是個單純得心思從來都不會拐彎的人。我要敢叫一聲小三,她絕對能用千百句老二砸死我。但是我叫她三三,她的反擊除了讓她舌根僵硬外沒有任何殺傷力。

  在外人眼裡,我和三三是對完美的互補型閨蜜,一個悶騷一個彪悍,一個冰山一個熱情,一個單調一個活泛,兩人一路手拉手衝殺到初中畢業,然後考進兩所不同的高中,然後……

  鴻雁傳書繼續奸/情不斷……

  在那個手機不甚普及而小青年們又追求小情調的年代,我們倆隔著半個城市以平均一周一點五封信的頻率幹掉了無數信紙信封明信片,在三年只見了三次面的情況下,經受住了時間和距離的考驗。囧……

  三三是地道的理科生,選科是王道的理化組合,那陣子,她的口頭禪就是,“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我選的是地理物理,在理化班和史地班跑班上了一年多的課,高三下學期才在史地班有了穩定的座位。

  三三在文科重點高中讀理,我在理科重點高中讀文,這是段糾結的歲月,不回憶。

  三三總是嫌棄地說:“你丫就是個偽理科生!”

  我說:“你不能因為你立體思維差從來算不對球體上兩點間的距離就這麼歧視地理。”

  這是三三的死穴,她到現在都算不清楚公轉角度自轉角度同時作用下太陽會對一棵樹的影子產生怎樣的影響。或者類似一架由北緯30°東經120°的飛機在2012年2月29日23時以880公里的時速自西向東飛往南緯30°西經120°時,當地時間是幾點這種問題……其實我還沒跟你算地速空速轉換……(三三:信不信我廢了你!!)

  她總說知道這種事沒有什麼實際意義,也不會在我說“迷失在空無一人的森林,根據一棵樹就可以推斷方向和時間,然後走出去!”這種激動人心的事件時配合地興奮一下。所以說,學地理的人都是寂寞的……

  高考之後,她以彪悍的物理成績入主L大土木工程系。我以彪悍的地理成績,入主離她136公里的T大會計系……

  “雖然大學裡地理是正兒八經的理科,但是親愛的你已經萬劫不復了。”自此,三三把我徹底劃出了理科生的範疇。

  我很憂鬱。

  因為高中三年,沒一個人當我是文科生……

  我就是夾縫中頑強生長的——迎客松!(冷笑話……)

  會計實在非我所願,我是被調劑的。我一個長在紅旗下,沐浴黨恩中,三觀正常根紅苗正的孩子,真帳都不會做,怎麼做假帳?!

  為此,審計出身的娘親由最早的“會計其實很簡單”的循循善誘,到後來恨鐵不成鋼的“你這究竟遺傳了誰!”,直至最後“你自生自滅吧”的放養,她很無奈,我也很無奈,因為我的專業課成績其實不差……我只是不感興趣。

  所以我毫不猶豫地修第二學位,大四那年考研轉行。在三三進入X市一家設計院成為了一名青蔥鮮嫩的工程師時,我拿到了X大的研究生錄取通知書,成功會師。

  關於研究生這個事,很多家長的第一反應都是,啊,愛學習的孩子,隨後基本都會問:“讀的什麼專業?”

  從這裡開始,有差別待遇了。

  你說,經濟,人想,哇,真有錢……

  你說,建築,人想,哇,真彪悍……

  你說,哲學,人想,哇,真深邃……

  你說,物理,人想,哇,真學術……

  你說,地質,人想,哇……你剛才說什麼?

  臉上往往呈現出難以形容的表情,混合著詫異,茫然,鈍化……等多種情緒。我在23歲那年,在我媽臉上,第一次看到了這個表情。

  我理解她對通知書上“地質學”三個字的震驚,一名成天和數字打交道的人,是無法理解我對這片土地的熱愛的……(囧)

  但是我也理解念在X大的份兒上,她不會削我。她捏著通知書,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會計跨地質,夠混搭的啊,跟誰學的?”

  我試圖搞活氣氛:“林老師啊,你看林老師,他物理學混搭作曲。”要是擱現在,不但跨校跨專業跨學科,他還從文化生跨藝術生……

  我媽最終選擇了,繼續放養……

  三三是繼我父母第三個知道這件事的人,她那畫設計圖的玉手把通知書拿過去一展,摸了摸,撣了撣,對我進行了精準的定位——賊!心!不!死!

  三三,你太懂我了!

  什麼叫死黨?死黨就是如果我是男人,我一定不娶你!否則我私房錢要藏哪兒?!

  三三和我都是很實用主義的人。比如:

  她剛大一,我就定了她的畢業設計:“記得主題是我的婚房”。三嫌棄地看著我:“親,我學的不是室內設計。”

  我準研一的暑假陪她為她第一個接手的項目找靈感逛樓盤的時候,三三趁漂亮的售樓小姐指著樣板房天花亂墜地胡侃時,迅速地調過頭對我說:“給我算下B座一樓冬天的光照時間,快。”

  我嫌棄地看著她:“三,地質學主要研究的是地球的物質構成和圈層構造……”

  三三飛來一記眼刀:“那你給我預測個地震?!”

  我……抬頭望天,認命地在腦子裡畫三角,估算經緯度層高樓間距……

  由此可見,第一,我們對對方的專業領域理解得毫不透徹,第二,她是S我是M……不過這並不影響我們的友誼歷久彌新。因為我們深知對方都不是明面兒上的樣子。她說我脾氣好但不能掩蓋腹黑的體質,那她就是洋溢著御姐氣質內心柔情的豆腐西施……

  所以她在反抗父母安排工作絕食的那天,我吃著她的那份午飯,一臉不經意地用一連串“父母安排通天大路,走出一曲人生悲歌”的社會惡性事件成功說服了她父母。在我媽和我冷戰兩頓飯後,她輓著我媽出去散了一小時的步,用“哪個父母不為子女好,哪個子女想讓父母擔心?”這個在我看來和地質學完全沒有任何關係的柔情攻略搞定了我媽。

  所以我們互補,我們臭味相投,我們互相善後……

  今天寫的都是三三,和本文看似無邏輯上的聯繫。但是,我想說,三三,雖然我有了男人,但是女人我只有你一個。囧……

  今天脫線了,其實主要原因是晚上和三三吃完飯,被她拖去KTV唱了三個多小時“朋友一生一起走”……

  我能理解那種看著最好的朋友和自己形影不離的時間逐漸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時,憋悶酸脹但又打心眼裡為對方高興的感覺。

  沒有三三的推波助瀾,可能我和醫生不會如此順利地一路走下來。

  親愛的三三,很多事,介於不說憋屈和說了矯情之間。而矯情的我們一般都不會選擇矯情地說出來。咱都這麼多年了,未來我們會一直這麼走下去的。

  最後,三啊,你抓緊時間減肥,我給你定的伴娘禮服還是抹胸的那款,穿不上你就只能披床單了,是驚艷還是驚悚,你自己選。

  最後的最後,什麼時候把你家肖君領我這兒來我找找靈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6360650 發表於 2016-1-26 12:17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30 12:12 AM 編輯

51  番外之尋覓西南

  思瀾算是我不同門的師姐。來自杭州,卻散髮著一種不同於一般江南女孩的氣質,就如同她手腕上那個圖騰複雜的老銀鐲子——古樸裡面透出一種端莊的妖冶來。

  思瀾的長相有點像楊麗萍與阿朵的結合體,稜角分明的檳榔骨遺傳自她土家族的阿婆。

  我們常開玩笑地喚思瀾化緣師。她總是背著一個蒼黑色的大包,仿佛隨時都可能四處去流浪。

  我剛認識思瀾那會兒,她還沒開始流浪,安靜沉著地等著她的費曉光。他們是少年戀人,一路從高中走上來。他學經濟,她學歷史,課少,就跟過來旁聽,一來二去就和我們認識了。平時聊天,話也不多,偶爾幾句都是和費曉光有關。

  費曉光高我們一屆,年年獎學金公告欄裡都能看見。見到他本人那次,我有點意外,白面書生卻配了副過於嚴謹肅穆的表情,怎麼扶得起思瀾骨頭裡的靈氣勁兒呢?

  但是思瀾喜歡。

  “曉光說了,等畢業了就陪我一起,把西南走遍。”

  我沒敢告訴她,一個天天往教授和輔導員那跑的男孩子,如何能放下這邊的大好前程,同你去西部?

  一次,學院舉辦晚會,她跟著費曉光一同參加。期間過來與我們談笑,一個師姐誇張地模仿摩梭人的走婚歌,一群人笑得東倒西歪,費曉光突然面色沉鬱地過來帶走了思瀾。

  師姐說:“我怎麼覺得這姑娘虧了呢?”

  不論別人如何看,思瀾依舊死心塌地地等著她的費曉光,等著她的的費曉光陪她一起實現走遍西南的夢想。

  我曾好奇地問:“思瀾,為什麼對川藏滇那麼感興趣?”

  她說:“這個故事講起來太長了。我答應阿婆幫她找個人。”

  他們剛升大四沒多久,思瀾突然不來院裡了,我們誰都聯繫不到她。我問師姐有沒有思瀾的消息,她不會像狐妖一樣突然就不見了吧?

  師姐道,聊齋裡最多的就是被白面書生辜負了的狐妖。

  後來,那個白面書生的故事傳到了我耳朵裡。我以為藉口會是老套的“我認為我們不合適”,沒曾想到卻是“我覺得你的心不在我這裡”。

  師姐當時氣衝雲霄地罵了句:“放屁!心不在他那,好好一個巧婦幹嘛守著那麼個拙夫!濫情劈腿找這種藉口也不怕被雷劈!”

  畢業前夕,我在圖書館碰到來還書的思瀾。她的笑容依舊安靜:“前陣子我回去奔喪。”她阿婆走了。

  對於費曉光,她的話少而簡單:“一個男人,擔當不起並不可笑,但是,沒有擔當便很可恨。”

  她送給我一隻綠松石掛墜:“我要去四川了,走川藏線入藏。”

  那樣纖細的個頭,眼睛明亮。我抱了抱她:“一路順風。記得給我寄明信片。”

  之後,就斷了聯繫。

  費曉光如願以償地進入了一家很不錯的外企,聽同學圈裡談起過他,事業和生活上一直不太順利。我不好說這是不是報應,但是錯過了思瀾那麼好的姑娘,他心裡後不後悔,只有他自己知道。

  大學畢業那個暑假,回家清信箱的時候,才發現了一張落了灰塵的明信片。正面是布達拉宮,天空的顏色很漂亮。反面是思瀾的字:“有機會你一定要來這裡看看。”

  我突然很想念這個風骨獨特的女孩子。

  後來跟師姐聯繫,才約略知曉了她的經歷。

  畢業後,她帶著一萬塊錢出發,一路顛簸,過了甘孜自治州後,就和這邊斷了聯繫。再次收到她消息的時候,她已經在一所小學支教了五個月,給了一個地址:“大家不用的東西,可不可以打個包裹郵寄過來?大人小孩的都可以。”

  “我搜羅了五大包乾淨的衣服和文具寄過去,她回了封信道謝。信裡夾著郵費。”師姐搖搖頭,“再寫信過去,回信說她留下三千塊錢,人已經走了。”

  再後來,又是大半年的時間,接到了師姐轉發過來的郵件。

  我有些緊張地點開圖片。麗江古城護城河旁,細瘦的姑娘坐在石階上,曬黑了一些,長髮盤成髻插了簪子,古樸淡然。

  “這裡很好,離天近,漂亮。”

  思瀾就像個小散仙一樣,斷斷續續零零落落地和我們保持著聯繫。 有時候是一封郵件,有時候是一張明信片。

  直到我接到她即將嫁人的消息。

  師姐身懷六甲,於是我隻身前往。時隔三年,我再次見到思瀾,抱著她開心得說不出話來。

  婚禮前一晚,我和思瀾窩在一張床上,聽她講了一個很長的故事。

  土家族姑娘愛上了大自己9歲的康巴漢子。

  他躲,覺得能歌善舞花骨朵一樣的姑娘,怎麼能跟著他一個軍人東奔西跑。

  她追,硬塞給他一隻銀鐲,另一隻在自己腕間,是一對。

  他終於軟化,託人帶了約定的口信。

  她趕到阿壩州,卻再也沒見到人。

  她在阿壩等了五年,音訊全無,最後嫁給了去當地考察的學者,跟隨丈夫回到了江浙。

  我問:“後來找到了麼?”

  思瀾搖頭:“沒有,找了一輩子都沒找到。”

  她一直堅持往阿壩州寫信,後來還聯繫到了他的家人,然而誰都沒有他的音訊。那個年代,上了前線……

  思瀾摸了摸腕間的銀鐲:“外婆一直覺得,他就在這裡。有這麼個念想,其實也挺好的。”

  迎婚那天,我將思瀾送上了馬背。她在尋找另一隻鐲子的路上遇到了桑吉,一個多重的行李都願意幫她背,多遠的路都願意陪她走的康巴小夥。

  我想,這未嘗不是她外婆曾經緣分的延續。

  上個月,我不抱什麼希望地向思瀾的信箱裡發了電子婚柬,月底學校那邊簽收了一個包裹,打開是一尊小銅菩薩像,一座佛塔和一對精緻的銀嘎烏。

  思瀾說:“這是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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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6360650 發表於 2016-1-26 12:20 PM

52  婚禮婚禮

  這個五月,我和醫生的工作比較忙,但是,醫生曰: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反正已經都這麼忙了,索性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關於婚禮,我和醫生決定,不麻煩兩邊家長,自己來。

  找了個週末,開了兩聽百威,書桌,對坐,碰杯。

  “顧先生加油!”

  “加油,顧太太。”

  一人一摞A4紙,開工。

  醫生負責敲定酒店,我負責排賓客名單,醫生負責定菜單,我負責請柬和喜糖,醫生負責婚慶公司,我負責禮堂裝扮……

  期間他繼續他的手術,我完成我的答辯,他做他的報告,我出我的差……

  結婚真的是個很累人的事,每天到家,兩個人石頭剪刀布,贏的人先洗澡,等輸的人洗好,贏的已經睡得喪失意識了。

  兩邊父母屢次表示想幫忙,醫生都淡定地回:“四位安心上班,到時候帶著紅包來參加婚禮就行了。”

  然後回家對我說:“顧太太,你要挺住!”

  我豪氣萬千地拍拍他肩:“不怕,有你呢!”

  整個婚禮大致定下來那天,兩個人早早趴在床上發呆。

  我說:“如果婚禮都由當事人自己策劃,就不會有那麼多小青年隨便離婚了。”多辛苦才結的,哪裡捨得離。

  整個婚禮,從開始籌備到結束,醫生的體重掉了6斤,我掉了5斤。

  試結婚禮服那天,醫生對著更衣鏡說:“嗯,結婚果然既塑心又塑形。”

  整個婚禮的前半場還是比較四平八穩的,回顧戀愛史,親朋好友祝辭,奉公婆茶。司儀——是個浪漫的文藝青年(囧),具體來說,就是喜歡自由發揮,相當地考驗新人。

  司儀:“愛情是人類永恆的話題,請問新娘,你覺得愛情是什麼?”

  我說:“兩個彼此合適的人,相遇,然後默契地走到一起。”

  司儀:“那麼新郎,你認為婚姻是什麼?”

  顧魏沉默了幾秒,說:“就是這兩個人互相扶持,一直走到老。”

  顧魏的話讓我的眼眶驀地有點發燙。

  司儀:“新娘感動得好像要哭了,新郎官有什麼話要說?”

  顧魏:“乖~”

  ……台下哄笑,我立刻囧囧有神。

  在被司儀磨練大腦若干次,我都懷疑他要不要我們背聖經的時候,他終於宣布交換戒指。

  戴著花冠,背著小翅膀,穿著白色蓬蓬裙的六月捏著兩枚戒指走上來,踮著腳尖舉到我們手邊,我和顧魏正準備交換戒指,司儀臨時興起:“在眾人的見證下,在交換戒指前,請新人向對方說出你‘愛的誓言’。”

  “說‘我愛你!’”台下顧肖接了一句,眾人哄笑。

  我看著對面的顧魏,從最初端著手術缽只露一雙眼睛,到現在笑意盈然將為人夫,時光荏苒,他依舊是當年的模樣。我想,即使再過很多很多年,我依舊會在看見他的眼睛的時候怦然心動。

  我說:“未來不論發生什麼,我都一直在你身邊。”

  顧魏握著我的左手,說:“你不會後悔。”

  “以戒指作為信物,你們將交付對方剩餘生命中所有的信任,忠誠與責任。”

  顧魏將戒指慢慢套進我的無名指,在我耳邊小聲地說“顧太太新婚快樂”,抬頭看著我微笑。

  我從六月的小手裡接過戒指,趁視線徹底模糊之前,套上醫生的無名指:“很好,顧先生,你是我的了。”

  在催淚的背景音樂和鼎沸的歡呼掌聲裡,把頭埋進了顧魏懷裡,到底還是哭了出來。

  後半場基本就是大家自由發揮了。

  除了顧肖借了樂隊的貝斯來了首搖滾版的《月亮代表我的心》,路人甲在配合猴子變魔術時說“你袖子裡的露出來了”之外,大部分時候還是比較和諧的。

  我和顧魏一桌桌敬過去。身後的三三和肖仲義跟兩尊門神一樣,一人拎了一瓶白開水,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當然也有誠心找茬的,敬到青年外科白袍軍隊那一桌,張聰擋住正準備斟酒的肖仲義:“顧魏,你那瓶裡酒精含量多少啊?能達到醫用比例不?我們這兒給你們已經準備好了。”指向桌子中央放著的兩杯色澤極其詭異的炮彈酒,“保證二位喝完如入天堂。”

  顧魏:“我們晚上12點多的飛機。還有兩個小時我要開車。”

  這就是顧魏比我陰險的地方,在我發愁要被灌酒的時候,他已經把機票訂在了婚宴當晚。然後扛著這個免死金牌喝了一晚上人盡皆知的白開水。

  “那這兩杯怎麼辦?”

  三三接了一句:“自產自銷。”

  這下捅了馬蜂窩。眾白袍不樂意了。

  關鍵時刻,肖仲義挺身而出:“我來。”當然,在三三呆滯的時候也一併解決了第二杯。

  唉,有俊男如此,怎能不讓人犯花痴。

  據三三後來回憶:“周圍一圈小尼姑瞬間盪漾了。”

  (不過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肖仲義一直黏在三三身邊吃豆腐,讓我深覺這廝目的不純。)

  如果這麼容易就能擺平,就不是白袍軍隊了。所以在我看完祝福DV,回過頭醫生已經不見了。

  張聰手裡抓著麥克風:“新娘,新郎在哪裡?”

  整個大廳漸漸安靜下來,最後剩我一個人站著。

  陳聰:“來來來,誰都不準幫忙,讓新娘自己把新郎找出來!”

  我看向最近一桌的家人,一個個都表情茫然。

  司儀摻一腳:“讓我們一起來期待,新娘會怎樣找出新郎。”

  真想罵一句“shit,這司儀沒事搗什麼亂啊!”,但是,大婚的日子,我忍。

  “shit!這司儀專職搗亂的吧!”三三罵出了我的心聲,被肖仲義按住了。(之前司儀調戲“伴娘伴郎也一起吻了吧”)

  我只能硬著頭皮問:“他人在這個大廳裡吧?”

  白袍軍甲:“在。”

  我掃了一圈,全是人。

  “顧魏?”我喊了一聲,沒反應。

  白袍軍乙:“不用喊了,喊是喊不出來的!新娘子快想辦法!”

  喊不出來?我腦海里頓時浮現一副醫生被雙手反綁,嘴巴貼著膠布的樣子。

  白袍軍丙:“我們外科科草哪是那麼容易就能帶回家的?快點快點,愛的表白!”

  我慢慢走到張聰面前,鞋跟慢慢放到他皮鞋面上,慢慢踩下去:“你小子以後最好別—落—我—手—裡—”不然你就等死吧!

  留下原地亂嘶的張聰,我掉頭上台。

  唉,太順利的愛情果然容易招人嫉妒。我看著鍵盤,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只會彈和弦啊,和弦就和弦吧……

  Why do birds suddenly appear

  Everytime you are near

  Just like me

  They long to be close to you

  Why do stars fall down from the sky

  Everytime you walk by

  Just like me

  They long to be

  close to you

  On the day that you were born

  The angels got together

  And decided to create a dream come true

  So they sprinkled moondust in your hair of gold

  and starlight in your eyes of blue

  That is why all the girls in town

  Follow you all around

  Just like me

  They long to be close to you

  ……

  我都這麼下血本了,他們居然還不把顧魏放出來!!!

  底下掌聲過後開始起哄:“再來一首!”

  我正準備對張聰進行武力打擊報復的時候,身後靠墻一人多高的落地音響後面被推出來一個人,醫生他們科的小楊,還沒站穩就一邊嘶一邊揉肩膀:“你下手要不要這麼重啊!”

  然後顧魏走了出來,理了理袖子向我走過來,攬住我的腰,低頭吻了吻我的額頭。

  下面炸了,口哨尖叫什麼都有。

  我心想,這婚結得,也太不容易了。

  ============正文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6360650 發表於 2016-1-26 12:20 PM

53  婚後番外

  結婚之後,顧魏各種囂張。

  譬如睡覺的時候,我總覺得自己成了只抱枕。他手長腳長的,我是才發現165的自己是如此嬌小啊!

  “醫生,你以前的睡姿不是挺正常的麼?!”遠遠沒有現在這麼的……纏綿。

  “現在難道不正常?”

  “……”

  “自己老婆我這麼抱著我開心。”

  “好吧,你隨意…………”後來,我也就麻木了。

  這陣子學校單位兩頭跑,婚禮籌備又比較忙,自己倒也沒怎麼在意。睡覺的時候,顧魏抱著我:“你再這麼平下去,我就要抱到我自己了。”

  我怒:“說誰平呢?!”

  “你的腰。”

  “……”扭回頭不理他。

  這廝突然奇葩了:“懷上了這裡真的會鼓起來啊?”

  我再怒:“你行醫執照馬路邊上50塊買的吧?”

  “我只是覺得很神奇。”

  沉默了半晌,我弱弱地問:“你想要孩子了?”

  醫生沉思了三秒半:“還是算了,剛結婚弄個第三者。”

  “……!”

  “等35再說。”

  “那很好。從明天起別碰我。”

  結果那晚上我生不如死。

  結婚之後,除了三三張口亂扯的“婚後的女人更滋潤~”之外,我覺得自己沒什麼變化。至於醫生,我深深覺得——他成了一個哲學家。

  “老婆?”

  “嗯。”

  “顧太太?”

  “嗯。”

  “校校?”

  “嗯……醫生,有什麼話,可以直說的。”

  “這三個感覺不一樣。”

  “法律上而言,都是我。”

  “精神層面不一樣。”

  “……醫生,你文藝了。”

  “好像叫老婆比較興奮?好像都挺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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