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碧雲天 -【盛世寵妃】《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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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小小 發表於 2016-1-31 09:23 PM

☆、第15章

  太皇太后氣的渾身發抖,眼中含淚,嘶啞的說道,「當初你母后去世,我一直陪著你,後來你拽著我的手不讓我走……,我看你小小的身子藏在我懷裡哭的聲嘶力竭,實在是於心不忍,這才留了下來,先帝雖然是九五之尊,但卻是嬪妃無數,政務繁忙,難有溫存的時候,他是一代明主,但卻不一定是一個好夫君,我又怎麼會心生漣漪?有委身的想法?說起來不過都是為了你而已。」

  這一席話說的聲情並茂,感人肺腑,康王和康王妃抑制不住的哭了出來。

  只可惜在皇帝眼裡,不管是哭泣的太皇太后,又或者是傷心欲絕的她,都讓他生不出一點的波動,他嘴角露出譏諷的笑容,說道,「太后娘娘可真是深明大義,姐妹情深,既然這樣,朕就想問問太后娘娘,既然是不小心委身,那朕和康王怎麼不過差半歲?」

  周清若心頭一震,女人是十月懷胎,皇帝和康王只差半歲,這就說明太皇太后在明淑皇后去世之前就已經和先帝不清不楚了!

  簡單來說就是明淑皇后還在病榻上為疾所苦,時日無多,很是悲傷,自己的親妹妹卻是上了姐夫皇帝的龍床,還有了身孕,如果這是真的,那說明這背後捅刀子手段,可真是讓人心寒不已,說不定……明淑皇后死的那麼快也有太皇太后的功勞?畢竟親妹妹和自己的夫君有染,可是十分衝擊的事情。

  周清若瞧了眼眾人,康王咽了下口水,目光閃爍,康王妃一臉的不敢置信,顫抖著身子來回看著皇帝和太皇太后……,至於皇帝則是無畏無懼的站著,身姿如松,目光如炬,一派坦蕩的神色。

  太皇太后臉色大變,手腳僵硬的說道,「什麼差半歲,明明就是一歲,宮裡的御醫也好,醫婆也好,都是可以證明,你憑什麼信口扯謊?」

  皇帝眉眼冷峻,眼中突然迸發出銳利的寒光來,一腳踹開一旁的茶几,茶几倒下,上面的茶壺,茶杯也都掉在地上脆裂,發出清脆刺耳的聲音。

  屋內的氣氛頓時就變得十分壓抑沉悶,皇帝語氣冰冷,說道,「太后,我們就攤開來講吧,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比你自己清楚,這裡也沒有外人,你也不用戴上偽善的面具,跟我裝一個慈母,你讓外面的人推波助瀾,散播朕不孝,苛待嫡母的消息到底是想要得到什麼?」隨即又譏諷的一笑,滿臉的不屑,說道,「難道太后你以為,用這種小手段就可以恢復到從前的樣子?你兒子康王還是仁宗帝,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太后?」

  周清若看了眼臉色已經變得有些猙獰的康王,總覺得他好像立馬就會撲過來一樣,很自覺地朝著皇帝靠了過去,皇帝這話太過直白,直白的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樣直戳心窩,讓人錐心刺骨一般的疼。

  皇帝把心中的話都吐了出來,心裡很是暢快,卻見身後湊了過來一具溫熱的身軀,他回頭就看到周清若目光裡帶著幾分害怕,想著自己剛才的話確實是有些驚駭世俗,把她拉到身旁,暗中撫慰的握了握她的手又重新放開。

  周清若見皇帝這時候都不忘維護自己,頓時就覺得吃了糖一般甜絲絲的。

  這一互動似乎無人看見,但是有些人卻偏偏就注意到了,康王妃見皇帝和萱妃這樣親密無間,更甚者,皇帝的神色態度,要比兩個人之前沒有間隙之前還要溫和體貼,心裡頭泛酸,嫉妒的不行,要不是強制壓抑,她真恨不得上前撕碎了萱妃!

  太皇太后目光猝然變冷,眼神變的犀利了起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往後一坐,說道,「既然皇帝這般無情,不顧年以前的情分,那我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你說我要什麼,其實很簡單,我只希望康王和他的孩子能安安穩穩的度過一生,僅此而已。」

  太皇太后的要求不過分,說白了就是想苟且偷生而已,只是那前提是皇帝和太皇太后之後沒有那許多恩怨,可惜,皇帝對太皇太后和康王的恨就像是印刻在骨子裡一樣的,沒辦法更改,所以這個要求從某種程度上來也算是一種奢求。

  皇帝神色慵懶的說道,「好。」

  太皇太后有點不敢置信的看著皇帝,康王眼底露出幾分興奮之色,只有康王妃,神色複雜的看著皇帝。

  「不過那前提是,我要讓外面的人都知道你的惡行。」

  「你……」太皇太后只恨自己剛才一時的恍惚,差點信以為真皇帝會心軟,這會兒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到底要怎麼樣?」

  皇帝看了眼康王,「你想保住他,自然沒有問題,但是還是要付出點東西,就像是朕之前說的那樣,讓世人知道你的惡行,比如當初是你下了藥製造朕和麗妃躺在一起的假像。」

  「你休想!」

  康王瘋了一般沖了過去,只是人還沒到跟前就被侍從從後面拉住,直接跪在地上,他被人死死的按住,卻是止不住的掙扎著,「你乾脆殺了我,不要折磨我母親,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而已!」

  皇帝有些惋惜的看著太后,說道,「真是個孝子,只可惜你想多了,太后怎麼會為了你毀掉自己的名聲?要知道她素來賢慧大方,是要流芳百世的貞潔女子。」

  這話裡包含了許多譏諷,康王心裡卻一突,不自覺地朝著太后看去,見她果然面露猶豫,他心裡忽然間就有些不是滋味,他還以為太后會為自己不顧一切,所以剛才聽到皇帝的話就忍不住要衝了過去,想著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太后為了自己受委屈!

  不過現在想想似乎自己太理所當然了。

  想當初他非要娶康王妃,那時候母后是怎麼說的?說他不想當皇帝有的是人想要接替他,她也不是非他不可。

  不對,不對,康王狠狠的搖了搖頭……,母后為了他付出的還少嗎?他怎麼能懷疑她?

  太皇太后本能的拒絕,隨即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看了眼康王,錯愕,失望,多種表情浮現在他的臉上,那麼的一目了然,以前她只覺得康王這般性子純善,是個風光齊月的人物,如今想來卻是太過單純,不能擔事兒,她心一急,卻無法在皇帝面前說出更深層的話來。

  很快她就聽皇帝又說道,「太后娘娘賢名在外,只要是循規蹈矩,為了這孝字,朕自然會好好的奉養,不過康王畢竟是禪位的廢帝,一直留在宮裡卻是不大合適。」

  這話就像是一個灑在康王心中的火苗一樣,突然間就燃燒了起來,康王明明知道皇帝不安好心,可是聽著卻覺得心裡很是不滋味,對啊,母親素來有賢名,皇帝礙著一個孝字自然不會動她,不過是添一雙筷子的事情,皇帝又有什麼煩惱?大不了放在宮裡不見就是,可是自己卻不是,他是曾經的人仁宗皇帝,對皇帝來說是最大的障礙。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皇帝能容母后,但是又怎麼能容忍自己?

  看著看望驚懼不定的表情,太后心急火急火燎,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因為一旦開口就事關曾經那些被掩埋的內情!

  可是要她這麼看著皇帝挑撥她和康王的關係她卻又不甘心,不過一刻,太后卻是急的差點差點暈死過去。

  皇帝看了眼神色複雜的康王,心急如焚的太后,心裡暗自高興,他怎麼會輕易的殺了他們,他就要一點點的折磨他們,把他曾經受過的苦幾百倍的還回去,讓他們生不如死!

  這世上最傷心的莫過於至親的背叛,他要讓他們都一一經歷。

  「朕的話一直有效,為了康王,太后娘娘還是考慮下。」皇帝知道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不願意再呆在這地方,領著周清若就往後走。

  兩個人走出明和宮的時候已經是晚上時分了,皇帝臉色端凝,渾身散發著不悅的氣息,一直都沒有說話,周清若自然知道他這是心理不舒服,很是乖巧的沒有說話,她想起皇帝剛才說起太后和明淑皇后的事情來,就覺得很是詫異,雖然她知道這世上並不是所有的親情都值得讓人相信,但是她自己穿越前是有個姐姐的,兩姐妹不過差兩歲,但是姐姐總是會讓著她,什麼都給她,呵護她,愛護她,很多人都說有個照顧自己的哥哥很是幸福,她卻覺得沒有什麼能比得過姐姐,女人的細心,溫柔體貼,都在這一刻顯得淋漓盡致,她還曾經傻乎乎想過,一輩子不結婚跟姐姐過。

  當然後來姐姐結婚的時候她差點把姐夫當情敵,就好像是被搶了糖的孩子一樣,但是總歸她還是知道這是姐姐的幸福,要祝福她,自己穿過來之後也想到因為姐姐在那邊照顧父母這才覺得安心,可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總會想起小時候姐姐牽著她的手回家的日子,那樣滿滿的幸福。

  能做姐妹是前世修來的福氣,而太皇太后為什麼要這麼做?

  古代人自然是一妻多妾,也不乏女子去世之前會把家託付給自己的姐妹的,但是這個前提是女子同意在前,而不是像太后那般自己私通。

  她想不出來太后為了一個男人背叛自己嫡親姐姐是怎麼樣的心態,如果是她……,寧可自己受委屈也不會讓姐姐難過,更不要當時明淑皇后病重的時候和姐夫私通,這個太后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周清若想到這裡很是心疼,不自覺地伸手握住了皇帝的,皇帝正在想心事,結果就感覺到一隻小手握住了自己的,溫熱,柔軟,帶著無限的包容和體貼,他的心一暖,回頭看了眼周清若,見她滿眼的擔憂,不自覺地露出一抹笑容來。

  淡淡的月光下,兩個人彼此凝視,溫馨綿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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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小小 發表於 2016-1-31 09:25 PM

☆、第16章

  康王妃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只要一閉眼腦子就會想起武德皇帝的面容來,英俊威武,雖淡淡的笑,卻是帶著睥睨天下的傲然,那樣的威嚴天正,讓人仰望,讓她不自覺地心神嚮往,她忍不住喟歎了一口氣,翻了個身,身旁傳來康王的溫柔的聲音,「怎麼了,睡不著?我抱著你睡。」

  康王還是原來那個樣子,神色溫柔,面目俊秀,可是她聽著這關心話只覺得是那樣的蒼白無力。

  她到底怎麼了?

  為什麼曾經看著謙謙儒雅的康王,現在卻覺得是這樣的單薄無能?

  康王妃第一次沒有回答康王的話,而是背過身子去。

  康王看著面色黯然的康王妃……,心裡徒然冰冷,那股壓下去的不安又從新升了上來,德武皇帝的話似乎還猶言在耳,他不過是一個廢帝!別說是妻子了,就是親生母親也在猶豫!

  不對,不對,不是這樣。

  康王努力的壓下心中的雜念,想著這肯定是德武皇帝的詭計,就是想讓他和太后娘娘心生間隙,他可不能上當!

  就這樣心理建樹了好久,康王才覺得心裡舒坦了些,他看到一旁的康王妃連被子都沒有蓋,滿心柔情的準備幫她蓋,只是手剛碰到她的腰身就被康王妃翻身避開了。

  康王的手僵硬的舉了半天,最後頹廢的放下,眼中閃過晦澀的黯然。

  ***

  從明和宮回來之後皇帝的心情一直都不好,周清若也就沒做聲打攪他,很是乖巧的樣子,結果睡到半夜醒來一看,皇帝還睜著眼睛,一晚上沒睡的樣子。

  「陛下……」周清若靠了過去,握住皇帝的手問道,「怎麼還不睡?」

  周清若聲音軟軟糯糯的,又帶著十足的關心,晚上聽著就像是撫慰心靈的天籟一般,皇帝心口暮然一軟,回身抱著周清若,輕輕的吻了吻她的額頭,埋藏在心底不曾示人的煩惱就這樣脫口而出,說道,「朕沒有想到事情是真的。」

  周清若一頭霧水,眨巴著眼睛看著皇帝,就像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孩子,皇帝看著心裡越發柔軟,又親了親她的面頰才解釋道,「朕之前說康王和朕不過差半歲,那是朕的猜測的,當時朕雖然年歲小,但是還記得母后去世之前很是擔憂太后……的婚事,一直想著給她訂了一門親事,找了很多世家……,誰知道太后誰也不要,原來是等著父皇。」皇帝說道這裡露出譏諷的神色來。

  周清若心裡驚濤駭浪一般的難以平靜,原來她猜測是對的,真的太后娘娘在姐姐病重之際和先帝陳扯不清然後有了康王。

  太后這小三做的……,至於嘛?真要喜歡,等姐姐病逝了之後不是有大把的機會,這時代又不像是現代那般,嫁給姐夫會被人說閒話,但要是在病重的時候這般做就有點不合適了……,這簡直就是往明淑皇后心口捅刀子,太后當時就這麼迫不及待?

  周清若想到這些問題之後,很快又發現了一個問題!

  她沒有想到皇帝會把這些秘辛的事情說給她聽,當然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因為她覺得是個人都想要維護自己的尊嚴,對於皇帝來說更是如此,事關先帝,皇帝的生母明淑皇后,還有太后的事情,說起來其實很難以說出口的家醜,結果皇帝就這樣坦白的說出來了,暫態就讓她有種被信任的暖意。

  周清若想到這些心裡就好像湧出甜蜜的蜜汁來,泡的酸酸軟軟的,臉頰貼著皇帝的胸口蹭了過去。

  皇帝感受到周清若無聲的安慰,心生愛憐,越發抱緊了她的腰,說道,「當時人證物證都不在了,很難查到,朕……」後面的話皇帝卻是怎麼也說不口,他想不出來當時先帝到底怎麼樣的心境,母后去世的時候是不是也知道這件事了?

  他想起自己當時不過五歲,卻是已經懂事了,雖然知道明淑皇后病重,可是卻堅持每日裡讀書寫字,只有晚膳的時候才能去看一看。

  明淑皇后對他很是嚴厲,見到他來請安也並不高興,會問問他今天學了什麼,還要把學的部分背誦出來,直到他全部對答如流這才會露出欣慰的笑容來,然後才會變成一個慈母的模樣,摸著他的頭寵溺的笑,眉眼彎彎的,是那樣的溫柔可親,他當時很困惑,覺得母親太過嚴厲,他自然更喜歡慈愛的母親而不是嚴厲的,後來長大後才能明白明淑皇后當時的苦心。

  明淑皇后和先帝成親多年才有了他,據說生產的時候差點難產,醫婆說孩子可能保不住了,明淑皇后卻是含淚堅持了下來,差點連她自己都去了,後來終於安全的生下他,可是卻遺留下體虛的病根。

  明淑皇后對他愛若珍寶,月子裡親自哺乳,只要是他的事情更是不假他人之手,一切皆是親力親為,直到明淑皇后去世的那天,針線的筐子裡還放著準備給他做的暑襪。

  皇帝想到這裡差點忍不住淚下,又暗自強忍著。

  明淑皇后容貌傾城,他大半的容貌遺傳自母親,先帝在的時候有時候會盯著他的面容歎息,神色間藏不住的黯然,他當時不懂,後來才明白那是在思念亡故的明淑皇后,他以為皇帝對母親情深意重,不然也不會一直都不立皇后,為了保證他太子的穩固身份,同樣也是為了逝去的明淑皇后。

  可是現在想想也許是他太天真了,興許皇帝黯然傷神不是因為情深難忘,而是因為愧疚?

  皇帝越想心裡越發的難受,絞痛的不行。

  周清若見皇帝眼眶微紅,一副痛苦之色,想著剛才皇帝話裡的意思,心裡也很不是滋味,卻是不知道怎麼安慰,輕輕的拍了拍皇帝的後背,說道,「陛下,母后要是在世看到陛下這麼難過,必然會心疼的。」

  皇帝聽了眼眶一紅,暗自握著拳頭,握的手指發白,青筋暴起……,好一會兒才放開,說道,「你說的對,母后肯定不希望朕這樣難過。」

  他還記得有一天,母后看上去神色很好,特意穿了件珍珠白色的寬袖褙子,整齊的梳了牡丹斌,戴著紅寶石的花冠,笑容溫柔的看著他,他當時激動壞了,還以為母親的病好了,撲了過去抱著母后。

  母后這一天並沒有問他的功課,而是輕柔的撫著他的髮絲,溫聲說了許多話,有些話他聽得懂,有些話他聽不懂,但是卻記住了最後一句,母后只希望你一世無憂,做個明朗的男子,不要為一些齷齪的事情困擾。

  想來這句話卻是飽含深意。

  那天的陽光那麼好,傾斜進來,把一切照耀的像是幻境一般,他緊緊的抱著母親,又是高興又是覺得有點害怕……,總覺得一切有點不尋常,卻希望時光就停留在那一刻,再後來……,第二天他就得知母親病逝了。

  他還記得自己不顧一切的跑回去,看到母親依然美麗,但是身體卻是僵硬的像木頭,他只覺得如遭雷擊,差點腳步不穩摔倒在地上。

  想到這裡,皇帝閉上了眼睛,只覺得有什麼熱熱的東西從眼角滑了出來。

  周清若看到皇帝竟然哭了,頗有些不知所措,不過很快就想起前世姐姐安慰自己的時候總會抱著她的頭……,那時候她就覺得姐姐的懷抱是一個港灣,可以無限包容她,十分的安全,她也依樣畫葫蘆一般把皇帝的頭抱進了懷裡。

  過了片刻,皇帝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竟然埋在柔軟的豐盈上,鼻間是屬於周清若淡淡的香味,還有讓他迷戀的峰巒……

  暮然心裡升起一股熱浪來,擊的他頭腦發熱,身子亢奮了起來。

  周清若只覺得胸口一涼,她忍不住低頭一瞧,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皇帝解開了她的裡衣的系帶,正目目光熱烈的看著她如同海棠花一般綻放的山巒。

  「陛下……」周清若胸口一緊,只覺得很是羞澀。

  皇帝似乎看了好一會兒,久到周清若都覺得有些冷的時候他卻猝然低下頭含住了她的……,他的嘴唇很軟,動作很溫柔,但就是能讓你感覺到他的迫切,或許是因為他粗重的呼吸聲,又或者是抱著她腰身的手太過緊繃。

  身體生出一股異樣的情緒來,酥酥麻麻的,有帶著周清若都不知道的渴望。

  屋內悲傷氣氛全無,頓時就變得有些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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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小小 發表於 2016-1-31 09:27 PM

☆、第17章

  皇帝的動作很是激動,從開始的溫柔到後面的啃咬,甚至是有種想要把周清若拆解入腹的神態,周清若從開始的羞澀,到後面的渾渾噩噩的,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麼回事,她歷經了兩世,但還是第一次和一個男子這麼親密。

  皇帝手就好像上了魔法,帶著滾燙的溫度,觸摸到哪裡就能讓那裡起火,周清若無意識的扭動著身軀想要避開皇帝的撫觸,但是那手真的離開,又會覺得無限的空虛,讓她又會無端的靠近過去。

  周清若這種若即若離的反應卻是讓皇帝越發熱血沸騰,就好像剛剛吃到甜美的果實,那果實自己又逃走了……,反反復複的,越發激起皇帝亢奮的心情來。

  皇帝的手緊緊的攬著周清若的,固定住不讓她動彈半分。

  周清若動了幾次就發現自己被皇帝牢牢的控制住,有種被迫綻放的意味,她忍不住抬腿踢了踢皇帝,動作很不激烈,但是卻讓皇帝握住了她凝脂一般修長的玉腿,順勢把衣服脫了下來。

  屋內的溫度越來越高,周清若臉紅的能滴出血來,偏偏皇帝卻是覺得眼前的周清若是這樣的美麗,讓人只恨的吃到肚子裡去。

  他從來不知道女人的身體是這樣的美麗,柔軟,芬芳,就像是盛開的花瓣,想要讓人採集起來,蹂躪,撕碎,深深的佔有,恣意的享受。

  其實皇帝隱忍多年,難得這樣放開,動作未免有些粗暴,周清若也是初次,被皇帝急切的動作弄的有點被驚嚇住,但是兩個人都彼此相悅,把對方裝到心裡頭去,自然就又有些不同了,粗暴的動作顯得他的迫切和渴望,羞澀地反應有顯示著她的生澀歡喜。

  這世上沒有什麼比兩情相悅的事情更幸福,而心中有愛,在做彼此的探索不過是水到渠成,甚至是一種感情的昇華。

  周清若覺得皇帝的手指是那樣的炙熱,她身子裡有股強烈的渴望,但是又不知道如何的解脫,迷蒙的睜開眼睛,看到月光下皇帝的面容依然是那麼的英俊奪目,如玉一般的肌膚,濃烈而不顯得厚重的眉毛,如深沉的潭水一般的眼眸,而這一刻……,那眼睛裡滿是濃重的烈焰,似乎能把人立刻燒盡一般,還有像是果凍一般誘人的唇瓣,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唔,皇帝被周清若纏住脖子,被她獻吻。

  皇帝感覺到周清若靈巧的舌頭,就像是一個精靈一般攪動他越發炙熱了起來,那樣的甜蜜,又那樣的火熱,讓他簡直不能自己。

  為什麼他以前就沒有發現這種滋味是如此的銷魂蝕骨,讓人欲罷不能,是因為身下是周清若嗎?

  因為不是別人而是是那個在他犯病之後迷蒙中突然闖進來的姑娘?

  臉上雖然帶著些灰塵,但是那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眸在那樣的寂靜中顯得那麼靈動溫柔,讓他的心猝然不及的就狠狠的被撞擊。

  在外面見值夜的玲玉聽到了裡面有些聲音,想著是不是娘娘醒了,拍了拍自己因為剛睡醒而顯得困頓的臉,又喝了一口涼茶,這才站起身子準備去瞧瞧,結果她剛走到了屏風後面就感覺的裡面的動靜似乎有點不對勁兒。

  為什麼娘娘似乎很是痛苦……有顯得有些愉悅?還有皇帝的喘息聲?

  玲玉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臉紅了,她踮起腳尖瞧瞧的從縫隙裡往裡頭望去,只見薄如蟬翼的帳幔裡兩具年輕的身軀已經交纏在一起!

  轟的一聲,玲玉只覺得熱血上湧……,想起王盛曾經旁敲側擊的問她娘娘和皇帝到底有沒有在一起?弄得她面紅耳赤的!

  她躡手躡腳的退了下去,心裡想著,是不是很快就可以看到粉嘟嘟的小皇子了?臉上帶著期盼的神色就回到了外間。

  結果她剛剛坐下就看到王盛臉色十分難看的走了進來,說道,「陛下呢?」

  玲玉本能的感覺到出了什麼事,不然王盛也不會這時候過來,要知道因為周清若不喜人多,更是不喜歡太監在睡前伺候她,所以一般晚間太監們都會避開,晚上的時候基本只有一二個人在,問道,「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王盛也知道萱妃娘娘的習慣,想著估計就是面皮薄,還把太監當做男人來看所以不習慣被伺候,想著這事雖然緊急萬分,但還是知道自己直接去不合適,溫和的對著玲玉說道,「玲玉姑娘,剛才西門外的旗手說陸將軍遞了紅色的虎牌,說是有緊急軍情。」

  能在宮裡落鑰之後還能遞牌子的只有那個幾個人,還都是皇帝心腹重臣,這顯然是有十分緊急的事情,不然誰也不會等不了那幾個時辰到天亮。

  玲玉也是知道事情的輕重,臉色一白,趕忙站了起來。

  ***

  周清若把自己裹在冰涼的蠶絲被裡面,臉色酡紅,剛才炙熱的感覺似乎還在,可是人卻已經不再了。

  她想起剛才自己的反應只恨不得自己把自己藏起來,真是羞死了,還主動去拉開皇帝的衣服,她的腦子裡似乎還能想起剛才皇帝見她這樣急切的時候露出滿足的笑容,那樣的開懷而柔情,就好像她是他心中珍貴的寶貝。

  想到這裡周清若覺得心裡如同吃了糖一般甜絲絲的。

  一會兒羞澀的捂臉,一會兒又覺得很是害羞,很是糾結一番,玲玉在一旁也是滿臉通紅的看著身上多了幾個吻痕的周清若,聲若蚊蠅的說道,「娘娘,要不要沐浴?」

  泡在溫熱的熱水裡,周清若神智恢復了幾分,一邊用帕子擦著脖子一邊想著陸佩寧那麼緊張的進宮到底是什麼事情?

  難道是又有了戰事?

  周清若搖了搖頭,想起皇帝當初帶兵攻入後宮的是怎麼樣的狀態,如果再有戰事……,她實在是不願意看到打仗的事情了。

  等著周清若洗好澡回去,皇帝已經回來了。

  他站在大案桌的後面,臉色半明半暗,眉宇間一派淩厲,緊緊的抿著唇帶出如刀鋒一般銳利的光芒,跟平時的皇帝是那樣的不同,是那樣的剛硬而高華的讓人無法攀附。

  周清若忽然有點不知道說點什麼,皇帝的神態太過淩厲,淩厲的就如同一把寒光四色的寶劍一般,她都不敢發聲。

  忽然間皇帝回頭,等著看到是周清若,心裡一軟,又見她沐浴之後濕漉漉的……,怯生生的站在那裡,顯得是那樣的惹人憐愛!

  皇帝綻放開明朗的笑容來,如同破雲而出的太陽,是那樣的耀眼奪目,看得到周清若一陣陣的蕩漾。

  周清若聽到皇帝說道,「到朕這裡來。」

  等著她走過去,皇帝就一把抱住她,下巴抵著她的頭頂說道,「沐浴了?」

  周清若聽著皇帝如同往昔一般溫柔的話,心裡終於放鬆了下來,嬌嗔的說道,「陛下弄得我好疼。」周清若本意是想說皇帝一點都不懂得溫柔,給她留下了很多吻痕,但是現在這麼一講又帶出幾分其他旖旎的風情來,她說完自己就臉紅了.

  她到底在說什麼啊!

  皇帝看到周清若因為臉紅顯得豔若桃李的面容,忍不住低低的笑了出來,醇厚的笑聲在夜色中像是最好聽的天籟一般,周清若覺得心裡又生出陣陣的漣漪來。

  「太晚了,早些睡吧。」皇帝看著周清若越羞紅的臉,只覺得剛才的煩惱一掃而光,笑著彎腰把人抱了起來。

  周清若只覺得一轉天旋地轉然後被皇帝公主抱到了床上。

  皇帝的臉離的她很近,他低頭親了親她的嘴唇說道,「早點睡吧,朕還有事。」然後溫柔的給周清若蓋上的薄被。

  周清若心裡一陣的捨不得,說道,「陛下去哪裡?」

  皇帝的臉色又變得凝重起來,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斟酌怎麼說出口,說道,「雲貴總督范成茂謀反了。」

  周清若心中一驚,先是謀反二個字進入腦子,然後是另個一事情,她的父親武定侯就是在雲貴當一個小小的總旗!

  那麼父親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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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小小 發表於 2016-1-31 09:28 PM

☆、第18章

  想到父親周清若手腳冰涼。

  要知道父親可是在雲貴總督范成茂麾下,如果是范成茂謀反了,那麼是不是說明父親也跟著謀反了?

  她的處境又會變成了什麼樣?

  皇帝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周清若的顧慮,他見她突然間臉色蒼白,手腳冰冷,還以為是被謀反兩個字給嚇到了,又想起當初她也是經歷過這樣的事情的,以為勾起了傷心事,安慰的拍了拍,溫聲說道,「別怕,朕去去就來,你要是實在是……」想到她一個人在這裡擔心害怕,皇帝的心很是難安,低頭親了親她的面頰說道,「你跟朕一起去禦書房,那邊有個臥榻,你可以睡在那邊。」

  周清若知道皇帝的說的地方,那臥榻就放在皇帝議事廳的東邊,用一個雕花的落地罩隔開,既成了一個獨立的空間,但是也能聽到議事廳內的動靜。

  皇帝這麼做顯然是想讓她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周清若心裡一陣柔軟,想著要不要把父親的事情告訴皇帝,又見王盛急匆匆的走了進來,說道,「陛下,端木將軍,徐閣老都到了。」

  「你就隨朕過去。」皇帝果斷的說道,隨即連帶被子一起把周清若抱了起來,周清若那句話關於父親話就這樣淹沒在皇帝這驚異的舉動中,還有一旁王盛睜大眼睛驚愕裡。

  王盛緊趕慢趕的先走過去,然後把議事廳內的幾位大人請了出去,嘴裡說道,「幾位大人隨我去偏廳喝杯茶水吧。」

  端木南,陸佩寧,楊虎,包括徐寶晨這些皇帝的心腹之臣都有些奇怪,不過他們都是有眼色的人,知道王盛不會無緣無故的叫他們離開議事廳,結果等著在偏廳喝茶,隨即從從窗戶縫隙裡看到皇帝抱著一個女人進來,個個都瞪大了眼睛,楊虎還差點把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

  「這是誰?」楊虎幾乎是驚恐的問道。

  陸佩寧被雲貴總督謀反的事情弄得心思沉重,結果聽到楊虎的話,一愣,說道,「你們說誰呢?」

  端木南一臉的興奮,湊了過來說道,「我剛才看到陛下抱著一個女子進了議事廳,可能是準備安置在後面的臥榻上。」不過轉念一想有不對,陛下可是對女人敬謝不免的,什麼時候捨不得到這麼不願意分開,竟然晚上抱了過來,難道是那位?

  陸佩寧本能的想到了周清若,脫口而出說道,「是萱妃娘娘?」

  「看不清臉,不過十有八九就是。」端木南幾乎肯定的說道,他可是還記得當初把周清若送到皇帝身邊,他也是功臣之一呢。

  楊虎自然就想起了周清若,說道,「是不是那位曾經……咳咳,那位萱妃娘娘?」當初周清若從密道裡去鑽進皇帝住的地方,還是他守在外面的時候,所以對這位娘娘印象很是深刻,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們都知道皇帝不喜女人,所以一個女人能跟皇帝呆那麼久而沒被殺死,也算是讓他驚異的事情。

  要說知道內情的除了近身伺候皇帝的太監王盛,還能有誰?陸佩寧客氣的問道,「王公公,你看我們猜的對嗎?」

  王盛近身伺候皇帝也不過剛剛幾個月,所以在簇擁皇帝奪取大寶的這些功臣面前自然不敢怠慢,見陸佩寧說的客氣,心裡覺很是妥帖,趕忙說道,「正是萱妃娘娘。」

  陸佩寧當初撮合周清若和皇帝的時候不是沒有顧慮,可是擔心皇帝子嗣的問題超過了一切,他當然也想過,皇帝也許馬上就厭煩周清若了,然後這世上又多了一具孤魂,可是為了陛下,他已經顧不得其他人了,對於周清若他只能說這是一個機會,讓她好自為之,因為只要能為陛下做事,就是粉身碎骨渾不怕,現如今皇帝和周清若情投意合,他心裡總算了舒了一口氣,覺得做了一件對的事情。

  徐寶晨卻是面色一凜,想著另一件事情,自從皇帝納了這位萱妃之後他就把周清若的身世查的清楚,自然也知道她的父親武定侯在雲貴總督范成茂的麾下當個總棋的事情,這會兒雲貴總督造反了,那麼這位娘娘處境又是怎麼樣?

  如果是別的皇帝,徐寶晨知道,這位嬪妃鐵定不會有好日子過了,畢竟親生父親參牽扯上造反的事情,如果萱妃跟父親斷絕父女關係,那麼興許能保住宮中的地位,但就算是斷了關係,畢竟是生父,心裡能過得去?不說以淚洗面,總是會傷心難過的,所以無論是哪種……,這位娘娘都算是完了。

  可是現在的問題是,這位皇帝不是別人,是德武皇帝,一個對女人避如毒蠍的男人,好容易能讓一個女人隨伺左右,又豈是那麼容易放棄的?

  至於今天為什麼會讓她進入議事廳,是不是在說……,想讓她聽聽局勢?

  徐寶晨覺得這很有可能,他想了半天,最後決定,穩當起見,武定侯在在雲貴的事情還是不要主動提起為好。

  眾人各有心思,這一邊周清若卻是覺得臉紅的不行,皇帝竟然一直抱著她,還讓這許多人看見……

  皇帝見周清若膚色終於有了幾分血色,心裡很是高興,覺得自己的決定總算是沒有白費,與其把她一個人孤零零的丟在禦寶殿裡,還是放在身邊的好,雖然安排有些麻煩,但是一切都值得,他神色溫柔的幫她整了整枕頭,說道,「你就在這裡睡,朕就在外面和大臣們議事,不用害怕。」

  周清若進宮之後過的就是戰戰兢兢的日子,哪裡被人這樣呵護過,更不要說後宮不得干政,皇帝卻因為擔心她害怕,這樣處之泰然的把她放在了禦書房議事廳內裡,這簡直就是……太過盛寵了。

  周清若一想到皇帝位自己做的這些事,心裡就如同吃了糖一般的甜絲絲的,說道, 「我不怕,只要跟陛下在一起。」

  周清這話真可謂又酸又傻氣,但是兩個正處於戀愛中的的人卻是覺得很歡喜,皇帝眉眼柔和,親了親她的額頭,說道,「那就在這裡等著朕。」

  兩個人又是濃情蜜意了一陣,皇帝看著時辰,實在是拖不得了,這才依依不捨的走了出去,王盛已經把人都請了回來。

  周清若躺在臥榻上,唇邊還是皇帝剛才溫熱的吻,心裡卻覺得很是不舍……,隨即又覺得好笑,不過離開這麼一小會兒,怎麼就這麼難捨難分了?

  她抱著枕頭,仔細聆聽皇帝和大臣們說話。

  皇帝面色冷峻,聽陸佩寧說道,「這個范成茂是原本是武進士,寒門出身,一直不得重用,後來他就想辦法搭上了……」

  周清若剛開始還能聚精會神的聽,可是越到後面就越發覺得困,不過一會兒竟然就睡了過去,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竟然是禦寶殿裡。

  玲玉一邊給她穿衣一邊說道,「陛下淩晨就把娘娘給抱回來了。」

  周清若暗恨自己疏忽,父親的事情還沒頭緒,怎麼就這麼睡過去了?隨即又想起皇帝來說道,「那陛下呢?」

  「陛下一早就去早朝了,讓娘娘不要等陛下,自己用早飯。」

  周清若心裡有點恍然若失,不過想起父親的事情又精神抖擻了起來,這時候不應該是感情用事的時候。

  說起武定侯,其實也算是一個人物,早年間家裡沒落,他就投了軍,剛開始並沒有顯露本事出來,可是後來有一次蠻夷首領昆布來襲,思州衛所人毫無防備,武定侯臨危不亂,有條不紊的抗擊了這一次來襲,之後僅帶著一百多名的親隨乘勝追擊,生擒了首領昆布,立了大功,從此就入了先帝的眼,此後一直深受信賴,厚禮累官至雲貴提督,只可惜萬真十八年,先帝想要把雲貴苗裔,蠻族全部歸納到朝廷內,生殺所有的首領,武定侯卻屢屢戰敗,先帝大怒,把武定侯貶為一個小小的總棋。

  本來朝廷大員每年都要回一次京城述職,只可惜從武定侯貶為總棋開始周清若就沒有見過父親了。

  帶著女兒大歸回家,幫著武定侯管家的姑姑生性嚴苛,對周清若很是苛刻,周清若和這位姑姑也算是鬥智鬥勇,鬧了許久,結果誰能想到,當周清若想著和青梅竹馬的鄰居徐蘊成親,趕緊脫離這樣一個像是牢籠一樣的家庭的時候,姑姑卻給她請來了入宮的侍寢的恩旨。

  周清若還記得當時姑姑的眼神,雖然還是穩穩當當的坐在上首,但是略微抬高眉頭,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就好像她是一直卑微的老鼠一般,她想怎麼拿捏就怎麼拿捏。

  當時周清若繼母生的一雙兒女也在,就是周清若的不同母的妹妹和弟弟,其實繼母沒有病逝之前周清若也過的不錯,繼母溫和敦厚,很是良善,繼母病逝那天周清還哭了很久,之後就是姑姑的丈夫病死,姑姑無所依仗帶著女兒大歸回家,然後幫著武定侯掌家,撫養他們幾個。

  周清若的妹妹周丹陽,周叢陽,當時就哭了,兩個人那樣的膽小,卻是第一次頂撞姑姑,說道,「父親說讓姑姑好好帶我們幾個,為什麼要讓姐姐入宮去?」

  為此姑姑狠狠的罰了周丹陽,周叢陽,周清若卻是知道……這一次算是栽在姑姑的手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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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小小 發表於 2016-1-31 09:29 PM


☆、第19章

  明和宮內,太后將宮女端上來的藥一飲而盡,然後對著坐在下面的康王說道,「范成茂謀反了?」語氣裡帶著自己都不知道的興奮。

  顯然康王也知道太后的意思,說道,「正是,我也是剛剛得到的消息。」按道理來說明和宮與世隔絕,根本就不會知道這些消息,但是康王竟然有種感覺,似乎皇帝有意透給這邊的,他竟然就這麼輕鬆的知道了。

  太后向後靠在鬆軟的迎枕上,舒了一口氣,說道,「真是沒有想到。」

  康王知道太后肯定還有很多話想講,可是現在他們已經不是從前了,誰都不知道周圍的誰是內奸,是不是在偷聽?

  「這藥可真苦,慧姑你去給我端一碗蜂蜜水來。」太后向來不喜歡甜食,就算是吃藥的時候也不要,所以宮女們沒有準備,結果這會讓突然間要了起來倒是讓慧姑一愣,不過她也是宮裡的老人了,自然知道什麼話該問什麼話不該問,低頭應了一聲就退了出去。

  等著慧姑出去,屋內就只剩下康王和太后兩個人。

  太后再也掩飾不住得意,說道,「老天總算是開了一回眼了,當初我就說范成茂雖然有些不夠機智,但卻是個忠心之人。」

  康王有些害怕的看了眼門口的方向,見沒有人,這才放寬了心,說道,「可是……,母后就這樣,皇帝他會示弱嗎?」

  只要有心就不難查出來這個范成茂是太后的人,所以范成茂的謀反在某種程度上也在表明自己堅定的立場。

  當初沒來得及及時救援,但是現在卻不能認同德武皇帝的奪權。

  「他就算如何要強,不過就是低頭哄一哄我,讓我去勸說范成茂歸降而已,為了皇權又有什麼不能做?大丈夫能屈能伸才是。」太后嗤笑著說道。

  康王卻仍然是憂心忡忡,他從小在太子的光環底下長大的,在他的眼裡哥哥是個十分出眾的男子,文韜武略沒有一樣不優秀的,是他努力學習的榜樣,所以在潛意識裡,他總是覺得自己比不過這個哥哥。

  別人還好說,但是一旦遇到這位哥哥,就算是沒有比過,也會下意識的覺得自己肯定會比不上,肯定會輸。

  這也是當初聽說德武皇帝帶兵攻入的時候嚇的他什麼都不願意做,直接逃跑的緣故,當然太后也起到很重要的作用,畢竟當時太后也說要保存實力,以後徐徐圖之,但是也是因為他自己心裡害怕這位哥哥的緣故。

  太后看著康王這樣猶猶豫豫的性子,忍不住皺著眉頭,本想發脾氣,後來又覺得兒子要是像太子那般冷硬,固執,她又怎麼能讓他這般孝順?有得必有失不是?

  這麼一想,太后的心情頓時就好了許多,耐心的解釋道,「就算他不願意低頭讓我去說服范成茂歸降,他總是要出兵吧?」

  太后說到了這裡喝了一口茶水,滿是茶葉梗的茶水十分的難喝,卻是不能阻止她心境的愉悅,「按照他的性子,他必然誰親自出征,到時候就有的看了,現如今正是民心不穩,京城空置,國庫空虛的時候,他又哪裡能安心的打仗?」然後她在找到合適的機會再創大業,要知道這京都可是她經營了大半輩子的地方,只要是能伸進手的地方就都是她的人。

  皇帝就算是殺了幾百人,難道還要滿朝文武都殺了?那誰給他辦事兒?

  更何況……,她還有個絕密的棋子放在皇帝的身邊,只是等著合適的機會發力而已。

  康王也知道德武皇帝為了籠絡住匈奴有兵,出了不少的銀子,沒有銀子就沒有糧餉,那還打什麼仗?士兵們吃不飽飯是寸步難行的。「所以不管是他打還是不打,總是一道難題對不對?然後皇帝就會陷入被動的境地?」

  太后這才露出高興的笑容來,說道,「正是。」

  「那母后,我們現在怎麼辦?」

  「等。」太后很是沉穩的說道,只覺得今日這天氣可真好……,好的她都覺得院子裡那顆孤零零的槐樹都有幾分飄逸出塵的味道了。

  康王妃站在門口一臉的沉思,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顯然她來好一會兒,然後把太后和康王的話都聽了個遍。

  按道理來說現如今他們終於有了希望,她應該高興才是,可是她卻皺著眉頭,顯得心事重重的樣子,那腳踩在門檻上半天,最後還是退了回去,急匆匆的往回而去。

  ***

  周清若從來沒有和皇帝分開這麼久,自從那天接到范成茂謀反的軍報,就一直在禦書房忙碌,就是晚上也睡在那邊,周清若本想去看看,但是想起上一次皇帝把她抱到禦書房的事情……,只覺得很是臉紅,想著那些大臣們指不定還會說她不守規矩,當然更重要的是周清若實在是不喜歡那樣的拋頭露面,再說畢竟是國事重要,還是不要去打擾他了。

  正好周清若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也就強忍住了自己心裡的思念。

  周清若的姑姑周素梅接到了入宮旨意的時候心裡著實沸騰了半天……,一邊是恐慌不安,另一邊卻是篤定的自信。

  她恐慌的是周清若會不會因為之前不顧她的意願在三年一次選秀的時候幫她遞了名字入宮而和她置氣,感到自信的又是覺得現如今周清若雖然得寵,但是曾經給康王做過嬪妃,名聲不大好,在朝中無人,是孤立無援的,所以她要是聰明的話,那自然就要和她化干戈為玉帛,兩廂合作才是正確的。

  但是她還是吃不准。

  要說周清若是精明的,那自然是精明的,自己和暗暗鬥了這麼久,也著實吃了很多次虧,甚至被她瞞住了和鄰居家徐蘊的事情。

  這丫頭看著不聲不響的,竟然就把徐大學士的兒子,浙閩兩省解元徐蘊收服在鼓掌之間,對她俯首貼耳,惟命是從,更是把徐蘊的母親哄的,眼睛裡只看得見她。

  甚至已經說服了自己的舅母去給她說項,讓武定侯同意這婚事……要不是徐蘊的母親何氏不知內情過來暗指徐蘊的祖父身子不適,怕是病逝之後耽誤婚事,想要早點訂婚的意思,她根本就不會發現!她當時只覺得一口氣難以下嚥,周清若竟然這樣的私相授受!

  她和那那個娘實在是太像了,看似溫柔婉約但是骨子裡卻是藏著十分的傲骨,崇尚自由,粗野的很,沒有大家女子應有的貞潔觀念,簡單來說就是守不住!只要給她合適的機會就會讓她的那點野心蓬勃發展出來,然後毀了他們武定侯府的聲望

  和徐家的婚事就是一個證明!哪裡有一個大姑娘家自己要謀劃婚事的?真是沒臉沒臊!所以不怪她討厭她,這種一丁點沒有貞潔觀念的人就應該好好管一管。

  但是要說周清若全然精明,她有時候也是不管不顧的,就比如她入宮前在不顧家醜在徐蘊的母親何氏面前哭訴,讓何氏對她鄙夷,京城的圈子裡甚至傳出了她嫌貧愛富,出賣侄女的的傳聞來,弄得她有一陣子很是難堪。

  此後一年裡,竟然是沒有接到過一張邀請的帖子,就好像是被京城的圈子排斥一般,她雖然知道徐蘊的母親何氏出身嶺南何家,素來又賢明,很得京中眾人的尊崇,但是沒有想到她的影響力這麼深。

  這就像是一個巴掌一樣狠狠的打在她的臉上,周清若入宮之後她固然扳回了一局,但是也相當於殲敵一千自損八百,兩敗俱傷。

  這件事讓她女兒王玉珍的婚事一直都沒有著落,也著實讓她暗惱了一陣,不過自從周清若當上了萱妃,她們家又開始有了起色,最近也有人開始給她女兒說媒,雖然人家都不算太好,但是這種事一種好的開頭不是?

  周素梅心思複雜,來來回回的想了半天,最後決定見機行事,總歸周清若也不是傻子,不會真的會和她處處做對不是。

  畢竟她想要在宮中長久安康還少得了家族的支持?

  當然這時候周素梅並不知道雲貴總督范成茂謀反的事情,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她的依仗武定侯捲入了謀反的事情裡。

  等著周素梅出了門就看到哥哥的一雙兒女也都穿戴好等在一旁,雖然很是氣悶周清若沒有喊上自己的女兒王玉珍,但是也知道這時候不是置氣的時候,她不是個沒有目下無塵的人,知道什麼是更有利的,什麼事更重要的,現在,只要周清若願意冰釋前嫌,她願意配合她。

  周丹陽和周叢陽不像是周清若那般身子裡藏著一個歷經兩世的靈魂,早就形成了自己的脾性,這兩個人在周素梅嚴厲到甚至有些苛刻管束下儼然沒有了自我,一直都顯得有些戰戰兢兢的,就是連看都不敢看一眼周素梅。

  周素梅卻覺得這樣的柔順的性子才是對的,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領著兩個孩子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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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小小 發表於 2016-1-31 09:30 PM

☆、第20章

  周素梅被宮女領著進入了偏廳裡,她很是矜持的坐著,甚至瞪了眼一旁忐忑不安的兩個孩子,讓周丹陽和周叢陽大氣也不敢喘一聲,老老實實的坐在一旁。

  周素梅收回來目光,這才覺得心裡妥帖些。看到這兩個孩子這般聽話,很是滿意的笑了笑,周丹陽和周叢陽見姑母笑了,這才松了一口氣。

  宮女略有些奇怪,都說這是萱妃娘娘的姐弟,怎麼看著差別這麼大?娘娘身上就帶著一股說不來的矜貴,行事做派像是一個大家小姐一般的,可是這兩個人卻是畏手畏腳的,似乎根本就沒見過世面一樣的。

  雖然武定侯府早就沒落了,但是好歹太祖時候繁盛一世的世家大族,怎麼把孩子養成這樣?宮女想到這裡把目光對準了周素梅,心裡恍然,是了,早就聽說好好的一個家裡沒有主母,反而是讓大歸回家的妹妹管家,一個在夫家站不住腳的女子又怎麼能教導好孩子?

  宮女想起這些八卦來就覺得很是興味,宮裡常年寂寞,倒是比外面還要喜歡嚼舌根,她一邊想著回去跟小姐妹又有了話題,一邊去了周清若的住的正房裡。

  周清若這會兒正跟玲玉說話,「我一直見不到陛下,也不好把父親的事跟他講,我就想著……不如跟陸將軍說了。」

  玲玉知道周清若這幾日為武定侯的事情煩擾,聽了點頭說道,「娘娘想的極是。」與其正面對皇帝說起這件事,還不如拐個彎,這樣皇帝還有時間做心裡準備……,更重要是陸佩寧出身世家大族,和一般人不同,肯定也是知道家裡有人這樣被牽連,需要如何處置相對的好。

  周清若看玲玉這態度就知道她明白自己的意思,笑道,「那就這樣,你和陸將軍也是相熟的,你就替我跑腿。」

  「不過是奴婢分內的事情。」玲玉很自然的說道,但是心裡卻是十分的溫暖,她就是喜歡周清若這樣……雖說名為主僕,但是心裡卻是很是平等的看待她,讓她越發的想要盡力伺候,照顧周清若。

  玲玉這樣的眼界,這樣的能幹也並不是不是原委,她也是出身名門,是保定的大家族,只不過先帝的時候出了事情就被抄了家,男的流放,女的發賣,她當時不過六歲就受盡了苦楚……,再後來幾經轉折就到了武定侯周家成了周清若的婢女。

  等著後來家裡伸了冤,恢復了名聲,她卻也是不願意回去了,父母,祖父母,早就亡故,只剩下一個叔叔,這個叔叔卻是吃喝嫖賭樣樣都玩,她想著與其回到家裡讓嬸嬸隨意的安排嫁人,還不如跟著周清若過日子,報答她的恩情,好在她的嫡親哥哥卻是個爭氣的,想了法子成了禁衛軍,上次傷好之後因為打死柯克木的事情竟然是在禁衛軍裡名聲大震,又得了陸佩寧的青眼,如今正是蒸蒸日上的時候。

  玲玉現如今只想給哥哥找們好親事,把家業延續下去就滿足了,至於自己……,她早就打定好了主意,以後就在宮裡照顧未來的皇子,公主,一輩子不嫁人了。

  周清若見陽光下,玲玉越發顯得秀美,嫺熟,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月季花一般的嬌嫩,心裡很是不舍的想著,這麼好的年紀,這麼好的顏色,應該要給她找個好人家嫁了才是。

  就打定好想法,等著父親這件事有了著落就開始給玲玉找找合適的人家。

  兩個人各有心思,說了一會兒話就看到宮女走了進來稟告說道,周素梅等人過來了。

  周清若挽了下頭髮,就跟著玲玉去了廳堂。

  周素梅在偏廳裡等了半天才看到那宮女又轉了回來,以為是喊自己過去,結果聽那宮女笑吟吟的對著坐在下首的周丹陽和周叢陽說道,「你們就是周小姐和周少爺吧。」

  他們兩個是龍鳳胎,年紀相同,性格也相似,容貌更是七八分像,這會兒聽到宮女的話,幾乎是同時站了起來,異口同聲的說道,「正是。」

  那宮女瞧著好玩,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說道,「娘娘有請。」

  周素梅見宮女不喊自己而是當著自己的面把兩個孩子叫了過去,臉色刷地的白了,立時有點惱羞成怒,可是想著這裡畢竟不是武定侯府,可以任由她做主,只好強忍了下來,等著怒氣消失之後心裡又有些的恐懼,周清若這是什麼意思?

  周清若和周丹陽和周叢陽相差四五歲,這兩個人如今也才剛剛是十二三歲的年紀,正是對一切都充滿好奇,朝氣蓬勃的年齡,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兩個人就如同失去生命力的老嫗一般的,很是死氣沉沉。

  周清若想起自己在家的時候還因為武定侯府裡人敬重她是大小姐,時常會帶著這兩姐弟玩……,那時候雖然還是唯唯諾諾的,但是也沒有成現在這樣的。

  看來,她真是高看了周素梅,她還是那樣的固執,那樣的堅持己見,不過因為自己好強被夫家所不容,就以為這世上的人都須得柔順聽話,甚至把自己唯一的女兒王玉珍也養成了那樣的性子。

  簡直就是矯正過度。

  她心裡就騰騰的冒著火,喝了茶水好一會兒才壓了下去,對著周丹陽很和周叢陽很是溫和,又親厚的問著一些家常,比如在家都幹什麼,讀什麼書?

  兩個人見周清若穿著素雅中帶著奢華,舉手投之間透著雍容,已經不是曾經那個活潑好動的姐姐了,心裡很是害怕,可是這會兒又見她這般輕聲細語的說話,就好像從前沒有進宮之前一般,他們也漸漸的放開手腳來,開始一一回答。

  不過片刻廳堂內顯得氣氛溫馨而融洽。

  周素梅坐在偏廳內,只覺得度日如年,很是難受,到底周清若是什麼意思?她為什麼要只喊了孩子們過去?

  難道這是要跟她示威?

  想到這裡,周素梅就想起自己剛回到武定侯府的時候見家裡一頓就要吃五六個菜,三四種水果,衣服鞋襪更是每季都有,用的還是最好十兩一匹的杭綢。

  她父母早亡,從小跟著哥哥武定侯相依為命的長大,那時候武定侯府已經只剩下一個空殼子,入不敷出,真可謂艱辛,很是節儉,兩個人一頓飯不過吃一個菜,一年也就做一件杭綢的衣服,不過是為了出門時候應應景,誰知道如今日子好過了,哥哥拼死在外面忙活,家裡的幾個孩子竟然這樣的鋪張浪費。

  她就狠狠的訓斥了周清若一頓,又讓人把一些沒用的僕婦打法賣了,關了幾個院子,把一些日常嚼都降到最低,這才覺得心裡舒服。

  結果周清若卻是帶著兩個姐弟去了自己的舅舅家裡,還給哥哥武定侯寫了信告狀。

  她以為哥哥肯定會支持自己的,結果信裡卻回復說道,自己雖然在外,但是總歸還是養的起這個家的,以前是他沒本事讓周素梅和他一起受苦,現如今好了,他深受皇帝的信任,俸祿不說,下面的孝敬也很多,自然就不能虧待孩子,又說幾個孩子還是長身體的時候不要太過苛刻。

  氣的周素梅差點暈了過去,想著哥哥怎麼變的這麼鼠目寸光?不節儉的過日子……要是以後用錢的時候又怎麼辦?

  後來果然應了她的那句話,武定侯被貶,家裡又變的艱辛,要不是她之前持家有道,又怎麼能堅持下來?等到周清若當上寵妃?

  周素梅越想越發覺得自己才是對的,那有些恐慌的心又消失了,變成了無謂的自信。

  好一會兒,剛才那宮女又來換周素梅,周素梅這才整了整衣服,矜持的走了出去。

  周素梅在宮女的帶領下給周清若磕頭,周清若就這樣坐著受了,卻是沒有抬手讓她起來,她跪的實在是有些難受,忍不住抬頭瞄了眼周清若,卻見周清若低頭喝茶,好像根本就沒有見到她一般的。

  周素梅心裡又氣又害怕,卻不敢發作,只低著頭不說話。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周素梅跪的膝蓋骨疼的時候周清若才問道,「周氏,我且問你,你為何克扣妹妹和弟弟的吃食?」

  一旁的周丹陽和周叢陽彼此相視,心裡卻是一驚,他們兩個總是吃不飽,不過姑姑說家裡沒多少銀子了,總是要省著點,後來又把伺候他們的丫鬟婆子也賣了,只留下一個年過五旬的嬤嬤幫著兩個人打掃屋子,至於他們姐弟的衣服,鞋襪都得自己做,自己洗。

  剛才看到茶几上的荷花酥實在是可口,沒忍住多吃了兩口……,當時只覺得周清若眼神別有深意,原來都看出來了嗎?

  周叢陽畢竟是男子,在外讀書,見識要比周丹陽多一些,只覺得很是熱淚盈眶,想著還是姐姐好,隨即握緊了有些不安的姐姐周丹陽的手。

  兩個人姐弟倆都從對方的眼睛看到了同樣的心境。

  周素梅心裡憤恨,嘴裡自然不會恭敬,說道,「娘娘是不知道家裡的情況,自從你父親……,家裡已經不比往昔了,自然是要節儉,娘娘在宮裡錦衣玉食的,又怎麼知道家裡的日子?」這話暗指周清若不知人間疾苦,更是說她在宮裡只知道自己享受,不知道照顧家裡的意思。

  周清若都快氣笑了,說道,「真是一派胡言,父親當時拿了五萬兩的銀子過來,你在最熱鬧的朝陽街買了三間鋪子,又在城郊置辦了個五百畝地的莊子,光是這兩樣一年就得七八百兩的盈利,至於剩下的三萬兩銀子放在寶月樓吃利息,那就更不用我說了吧?加起來一年最少也是五百兩的銀子,怎麼就不夠吃喝了?」

  周素梅沒有想過周清若看著不聲不響的竟然把家裡的事情都摸清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很是難看。

  周清若又厲聲說道,「姑姑要是在這般不知打進退,不懂得撫恤照顧我們周家的子嗣,那麼我真要跟父親說說了,為什麼姑姑當時說是來照顧家裡的,卻是只顧自己的孩子,不顧周家的血脈,難道是想要吞了這些銀子?那我只好請姑姑回夫家去了。」

  要說周素梅節儉吝嗇是對的,但到從來沒有想吞什麼錢,又聽說要讓自己回去……,想起如狼似虎的婆婆嚇的差點暈死過去。

  「你敢!」

  周清若冷笑,「我為什麼不敢?現如今我是什麼身份,你又是什麼身份?難道你還以為我是任你揉捏的人?」

  看著周清若譏諷的笑容,周素梅這才感覺到滔天的恐懼,只覺得手腳發涼,她清醒了過來,是啊……,現如今周清若皇帝的寵妃,而自己不過是大歸的姑姑,說起來其實管這個家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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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小小 發表於 2016-1-31 09:31 PM

☆、第21章

  周清若原本想要問周素梅父親的事情,結果看到周素梅竟然是這樣的上不得檯面,心裡又是失望又是覺得自己過於天真了,還以為周素梅經過這些年來的洗禮總是會有些不同,結果……她只能呵呵了。

  周素梅被周清若訓斥的一句話都不敢反駁,臉色蒼白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她現如今才知道什麼是一個天上一個地,雲泥之別。

  周清若又交代了幾句,「丹陽和從陽都是孝順聽話的好孩子,你那般苛待都沒有對我說一句,你怎麼這般的鐵石心腸?你的心到底是不是石頭做的?說句難聽的,姑姑是嫁出去的人了,那就不是我們家的人了,現如今卻是這般對待我們周家的子嗣,待我父親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麼樣的生氣?姑姑真的打算老無所依?那玉珍妹妹呢?」周清若當然不覺得女人嫁了出去就是別人家的,就是這時代也有許多人因為女兒在夫家受苦想辦法領回來,但是大面上大道理就是這樣的,誰也不敢明面上反駁,即使把周素梅趕了出去,外人也不會說什麼。

  一旁的周丹陽和周叢陽聽了都緊緊的抿著嘴,一個握著拳頭,一個低頭抹淚,周清若看了一眼心裡很是難過,總是血脈相親,並且繼母當時對她也是十分的好,她也希望他們兩個能過上舒心的好日子。

  等著周素梅從禦寶殿裡出來,只覺得背後都是汗濕了,不知道是因為嚇的還是因為害怕?

  上了馬車,周丹陽和周叢陽還是習慣性的窩在馬車的最後面,周素梅想起周清若威脅的話來,又怕兩個孩子告狀,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說道,「你們不是喜歡吃東湖胡同後面的荷葉燒雞嗎?姑姑給你們買回去吃好不好?」

  周丹陽和周叢陽先是驚愕,後來又想起周清若臨走之前的話來,「記住,你們是武定侯的嫡子嫡孫,我們家祖可是幫著太祖建功立業的名臣,你要挺著胸膛做人,不要辱沒了家祖的名聲,想要什麼做什麼就堂堂正正的說出來,別總是這麼畏手畏腳的。」

  當時周丹陽還有些恐懼的說道,「姐姐,我害怕。」

  周清若就鼓勵的說道,「有姐姐在宮裡給你們撐腰,有什麼好怕的?姑姑就算如何厲害,那也是馮家人了,你們可才是真正的周家人,特別是從陽,你是要繼承家業的人,更是要拿出勇氣來,照顧你姐姐才是。」

  兩個人想到這裡頓時又有了勇氣,可是畢竟常年被欺淩,又怎麼會馬上變得剛硬起來,好在周叢陽畢竟是男子,終於鼓起了勇氣說道,「我不僅要吃荷葉燒雞,還都要做一身衣服。」

  周素梅想要罵人,但是那一句你這個敗家子……怎麼也說不出口,周清若威嚴而淩厲的目光還猶言在耳,那廳堂裡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鳳凰,那樣的華麗而高貴,代表著這時代最尊崇的地位,是她根本就僭越不過去的鴻溝。

  讓她跪就跪著,讓她死……是不是得死了?周素梅心裡打了一個冷顫,終於改了心思。

  周丹陽姐弟看到周素梅臉色一冷,嚇得抱在一處,結果看到周素梅硬生生的把臉上的怒意消去,露出十分扭曲的和藹笑容說道,「那行。」

  周丹陽和周叢陽見周素梅竟然這麼同意了,忽然間就覺得心裡十分的快慰,周叢陽甚至是有了幾分底氣,想著周清若的話……,他才是要繼承武定侯府的人,是以後這裡的主人,而姑姑不過是過來借住而已不是嗎?

  周素梅看著周叢陽從慌亂,不安,到現在漸漸露出幾分篤定,心裡很是鬱悶,只恨不得像從前那樣罵人,可是她不敢。

  「姑姑,我出門得有個書童,妹妹也不能自己洗衣服了,她手如今糙的不行了,以後如何找個好婆家?你得買兩個小丫鬟伺候她。」周叢陽剛開始還磕磕巴巴的,結果說著說著就覺得很是自如,似乎早該是這樣的。

  周素梅差點沒氣暈過去,臉色鐵青,終於忍不住喊道,「你道銀子是天上掉下來的?」

  周叢陽看著妹妹嚇的抱成一團掉眼淚,心裡本來害怕,可不知道為什麼就有一股火氣騰騰的冒了出來,喊道,「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但也不是你的,是我們周家的,我用我爹爹的錢,我們周家的銀子關你什麼事?」

  周素梅一臉的不敢置信,呆滯的看了半天周叢陽,隨即準備抬手打他。

  周叢陽本能的有些害怕,臉色發白,卻是硬著頭皮說道,「你打我,我就去告訴娘娘,告訴爹爹!」

  周素梅的手高高的舉起……,最後無力的放了下來。

  周叢陽看著周素梅像霜打了一樣的有氣無力,突然間變成了一個普通的中年婦人,而不是在他眼裡可怖不可僭越的姑姑,他狠狠的瞪大了眼睛,突然間就覺得信心百增,對……,早就應該這樣了,他怕什麼呢,他才是周家的嫡子,是這個家的主人才是。

  「姑姑我跟你說,你以後不許動我姐姐一根手指頭,你要是還肯循規蹈矩的,我會好好奉養你,待玉珍姐姐好,但你要是在這樣無理蠻纏,我就讓你立即回到你夫家去。」

  周丹陽還未弟弟會挨打,結果看到弟弟就像是一個男子漢一般的筆直的站著,又說著這樣護著她的話,心頭一酸,眼淚倏然而下。

  ***

  徐寶晨面色如常的站在禦書房的門外下,一切仿佛都跟之前沒什麼兩樣,可是只有他知道內心其實並不是這麼平靜。

  甚至可以說心裡焦急萬分也不為過。

  皇帝就要主戰,並且要御駕親征,這無可厚非,德武皇帝是用兵權奪取的大寶,自然不是之前那些文治的皇帝能相比的,可現在並不是好時候。

  入住京城不過才幾個月,所有的一切都百廢待興,朝中不穩當,國庫空虛,太后和康王在京城經營多年,和之過往親密的人多如牛毛,這可真是殺了一茬還有一茬,總之人是殺不乾淨的,再說都殺了,誰做事?

  就在這種時候一旦皇帝離開,這京城之地到底會變成了什麼樣?或者說太后和康王到底會做出怎麼樣的事情來,誰都說不準。

  顯然他知道這個問題,兵部侍郎李居也知道。

  李居是先帝時候的進士,性格耿直,喜歡直言不諱,但確實是有真才實學,先帝愛他又恨他,因為他太過不懂的察言觀色。

  很多人都說只要他收斂下脾氣也早就入內閣了,可是他就這樣什麼都不顧,先帝病逝之後,仁宗帝繼位,太后對李居很是不喜,直接貶到了大興做個縣令,簡直就是侮辱,誰知道他卻不以為意,幾年來倒是把大興整治的有模有樣的。

  德武皇帝登基之後李居就被人推舉了過來,德武皇帝太子的時候也是知道這樣一個人的,就認命他做了兵部侍郎,想著再看看幾個月入了內閣,誰知道現在這關鍵時刻……,他徐寶晨不敢說話,李居卻是直言不諱的對皇帝說現在不是親征的好時候。

  當然李居的原話可比這個難聽多了。

  徐寶晨想起李居的話就覺得他還能活到現在可真是祖上保佑了。

  李居是這麼說的,「陛下雖然是正統,但是貶了親弟,奪了帝位是事實,真可謂名不正言不順,現如今還沒有更名,為陛下以前的事情洗掉冤屈,誰還知道陛下是正統?現在在朝局不穩,國庫空虛,與其出征,不如讓太后去說項,讓范成茂歸順了,陛下要是擔心,臣願意陪著太后一起當說客,要是不能讓范成茂歸降,臣也沒臉回來……,陛下要是執意要出征,就是把好容易拿到手裡的帝位拱手讓人?陛下難得真的不想要這基業了?」

  徐寶晨現在想起來都覺得額頭上都是汗水。

  結果想當然,皇帝發了脾氣,直接把李居投到了死牢,皇帝可不是好脾氣,要是以前太子的時候還講究什麼忠言逆耳,賢臣良將難得,總是要思慮一般,現在他可不願意管了,很是有種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意味。

  就是他和陸佩寧幾個人對著皇帝也是戰戰兢兢的,生怕說錯了話。

  可是真的不管嗎?

  徐寶晨並不是一個心胸狹窄的人,他讀書的就抱著要報效朝廷的心願,想要跟著一位明帝,一起建立偉業,所以並沒有因為李居是個能臣而嫉妒,相反,他還是很喜歡他,希望朝廷裡有更多這樣的人。

  當然更重要的是徐寶晨知道,只要自己不出大錯,皇帝心裡第一永遠是自己。

  可是現在李居被押入死牢,不日就要問斬,到底要怎麼解救才好?

  「徐大人,你在這裡幹什麼?」

  「陸大人?」徐寶晨回頭一瞧竟然是陸佩寧。

  ***

  周清若聽到陸佩寧要見自己很是詫異,因為她是準備找他……,但是還沒傳召呢,他怎麼就自己過來了?

  門外徐寶晨依然覺得有點沒底,問道,「你說……,只有萱妃娘娘說動陛下?」

  陸佩寧自信的笑,「要是連萱妃娘娘也說不動陛下,這世上就沒人說得動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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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小小 發表於 2016-1-31 09:33 PM

☆、第22章

  李居雖然出身寒門,可是娶的娘子卻是一個大家族出來的,溫氏當時嫁給他的時候帶了二千兩的嫁妝過去,這十幾年下來更是經營有道,在京城置辦了一套二進的宅子,又給李居生了三兒兩女,很得李居的母親喜歡,李居也是多有敬重,一直都沒有納過妾,一家子和和美美的,日子過得十分的順遂。

  如果是有什麼讓李家感到擔憂,那就是李居的脾氣了,每天都膽戰心驚的,生怕因為直言不諱的性子有個閃失。

  結果這件事很快就發生了。

  她們得到李居被投入大牢裡消息的時候已經是晚上時分了,李居的母親抱著溫氏哭道,「我兒的臭脾氣跟他爹一個樣子,他爹當了一輩子的先生,倒也恰當,可是這脾氣要是入仕那就是十分不合適,可是他從小聰明好學,讀書好,我又怎麼斷了他的念想?要知道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不是?」

  溫氏原本以為老太太出身不高,必然是個難以相處的,不過當時她家裡看重的則是李居的人品,倒也沒有去在乎這些,畢竟瑕不掩瑜,可是等著嫁進來之後發現,婆婆竟然十分的明理,並且對她很是維護,就是有時候李居忍不住對她高聲說話也會訓斥他。

  「你娘子在家裡也是嬌生慣養的,你岳父不過是看你還算得用這才默許了你們的婚事,又是帶著那許多嫁妝,娘以前穿個湖綢的衣服也是要思量一番的,你媳婦來了就給我許多,就是每天穿一件也穿不完,這是誰的功勞?難道是你的?你那點俸祿養得起娘嗎?再說你一個泥腿子上來的,又有什麼資格對她發脾氣?你除了斷文識字,還有什麼能耐?」直說的李居一點脾氣也沒有。

  當時溫氏只覺得眼淚漣漣的,想著真是遇到好婆婆了,大多數婆婆都是覺得自家的兒子好,數落媳婦,可是她家的婆婆卻是這麼護著她,自此之後她就少了客氣,越發盡心的伺候著婆婆,婆媳之間的感情十分的要好,就是李居有時候也會無奈的說道,怎麼娘子才像是您親生的。

  家庭和睦必然會養出好兒女來,李居的三個兒子最大的已經是十二歲了,也是十分聰慧的,已經進了國子監,另外兩個也是聰明好學,很多人都說說不定李家這一次要出三個進士了。

  只可惜這會兒聽到李居的消息,只覺得晴天霹靂一樣的……,三個兒子都趕了回來,大女兒和二女兒都已經嫁人,只有個小女兒承歡膝下,此時一家人抱在一起痛哭。

  老太太怨恨的說道,「我就應該狠了心不讓他出仕。」

  李家大郎到底是在國子監讀書,有幾分見識,見家裡人都哭的不行了,擦了擦眼淚說道,「娘,你去和舅舅說說,看能不能找人疏通疏通?」

  大家都用期待的目光看著溫氏,溫氏心裡一陣發苦,要是以前她還能回到娘家去找人,可是現在,德武皇帝登基之後,他們家就大不如前了,其實也不是他們家,許多功勳之家都沒有以前的影響力了,皇帝似乎特別厭煩這些閥門大族,反而更願意啟用寒門出身的人。

  看到溫氏的神色,李家大郎心裡也就知道了,這方法是不成的,一家子又沉默了下來,溫氏小女兒問道,「那爹爹會怎麼樣?」

  李家大郎面如死灰的說道,「惹怒聖顏,被押入死牢,多半已經沒有希望了。」同在國子監讀書的同窗裡,有個人的父親是在刑部的,曾經告訴他,進了死牢就等於死了,大周朝也就一個人從死牢裡出來過,那就是鼎鼎大名的不世名將,第一任武定侯,曾經跟著太祖打江山,立下汗馬功勞的人,據說當初武定侯夫人病逝,太祖就想把公主嫁給他,他卻死活不依,這才惹怒了皇帝,進了死牢,但是皇帝氣過之後又是捨不得,這才把人撈了出來。

  李家大郎想著,難道父親還能和不世名將第一任武定侯相比嗎?

  他雖然覺得父親頗有才華,可是跟這位武定侯相比,那自然是不夠看的,這麼一想,心裡越發的晦澀難過。

  李居的小女兒抽泣道,「就不能想想辦法嗎?嗚嗚,我要爹爹!」李居的小女兒今年不過八歲,很得家裡人寵愛,這會兒知道父親估計有去無回了,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湧了出來。

  溫氏想到李居平日裡面貌,一咬牙說道,「我豁出去這張臉皮的,這就去求求人。」長於大家的溫氏當然知道丈夫基本已經凶多吉少了,可是看著年幼的女兒,年邁的婆婆,還有一臉稚嫩但是力圖擔起一個家的大兒子,心似刀絞般難過,更生出種破釜沉舟一般的決心,家裡沒有了李居這日子還要怎麼過?只要還有一線希望就要試一試。

  老太太趕忙讓一旁的丫鬟拿了首飾盒子出來,遞與兒媳道,「我也沒有多少銀子,這裡的首飾你都拿去賣了,只要能找人說項就不要省銀子。」

  李居的小女兒趕忙站了了起來,把自己頭上的金釵拔了下來,又解下手上的玉鐲子哭道,「娘親,把這個也賣了吧,我想救爹爹。」

  溫氏看著小女兒如墨的眼眸裡滿是對父親的渴望,心裡一酸,眼淚又是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第二天,溫氏就去了徐府,那是皇帝謀士徐寶晨的家府,雖然不大,卻是被許多人盯著,門口常年停著馬車,大多是想要走徐寶晨門路的人。

  溫氏下了馬車之後很是緊張的站著,她早就知道求到徐家門口的人很多,但是這樣的情景還是讓她感到望而怯步。

  她捏了捏手裡的名帖,又摸了摸荷包裡的五千兩銀票,帶著視死如歸的心情走了過去,據說那死牢裡成天不見光,一天也只給吃一頓,也不知道夫君他現如今怎麼樣了。

  那守門的看到又是一個婦人過來,很是不耐煩的撇嘴道,「你找誰?」

  宰相門前七品官,這些人向來都是狗眼看人低的,溫氏也不去計較,把自己的名帖拿了出來,那守門的小廝看了眼名帖,竟然露出幾分詫異的神色來,只是上下打量著她,半天都沒有說話。

  溫氏心裡忐忑不安,想著如果連人都見不上,更談不上救人了……,她還記得和李居要好的工部主簿給她透了話,說現如今能救丈夫的也就只有這位徐寶晨了。

  就在溫氏以為她要等很久的時候,守門的小廝說道,「是李大人的家眷啊?行了,你進去吧。」

  溫氏頓時松了一口氣,趕忙走了進去。

  徐府不大,過了影壁就看到一個年輕的丫鬟等著她,說道,「是李夫人吧,我們夫人等候多時,這邊過來。」

  等著從徐府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溫氏臉上帶著隱隱的興奮,又帶著些茫然不安,想起徐夫人說的話來,我們大人經常誇讚李大人,是國之棟樑,只可惜卻是李大人太過衝動頂撞了陛下……,要說能勸說陛下回心轉意的也就只有宮裡的萱妃娘娘了。

  她當時就跪了下來給徐夫人磕頭,說道,要是能救我家相公,我願意做牛做馬報答夫人的恩惠。

  李夫人似乎對她的態度很滿意,就說讓她回去準備準備,還問家裡有沒有孩子,溫氏聞弦歌而知雅意,馬上就說道家裡的小女兒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李夫人笑的更勝了,說道,那就明天把那孩子帶上,萱妃娘娘最是和善了,喜歡小孩子。

  周清若這幾天其實也挺猶豫的,當時陸佩寧和徐寶晨過來見她,希望她能說服皇帝放了李居,她當時就直接拒絕了兩個人,原因沒有其他,她覺得自己還沒到可以干涉皇帝做決斷的時候,更甚者說,就算是能影響,她對朝中的事情一竅不通,就憑著這兩個人的說項然後冒然去勸皇帝?

  不是她願意幫人,實在是她覺得自己無能為力而已。

  可是等著徐寶晨的夫人遞了牌子進來的時候,她就約莫感覺到還是這件事。

  ***

  皇帝在禦書房裡發脾氣,把東西都砸的稀巴爛,又把門口的兩名太監給杖斃了,隨後去了前殿……,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的,在這後宮裡,主子就是一切,他掌握著你的生殺大權,誰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王盛今天特別後悔,後悔為什麼偏偏跟著皇帝跑出來,昨天萱妃娘娘還說要釀制花露,他應該去幫忙才對,這樣就可以避開今天的暴風雨了!

  可是現在什麼都晚了,他小心翼翼的跟著,生怕皇帝連他的臉面都不顧了,就像是之前的兩個太監一樣直接杖斃了。

  不得不說,德武皇帝可真是個……心狠手辣,暴虐的性子,每次發脾氣的時候,你都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戾氣!

  想想就覺得害怕。

  結果等著皇帝好容易回了禦寶殿的時候,王盛還以為會有萱妃娘娘在,皇帝的心情應該會好點,但是誰又能想到,這會兒萱妃娘娘竟然在廳堂裡見徐寶晨的夫人?

  皇帝顯然很不高興,抬腳就去了周清若見客的廳堂。

  剛走到外面就聽到裡面有個小女孩哭道,「娘娘,我爹真的是好人呢,在大興的時候百姓們還說要給爹爹建個廟,爹爹卻說他只不過做了應該的事情……,爹爹也從來不收人錢,曾經還有個士紳拿了銀子讓爹爹把審案子的時候讓他贏,他直接就拒絕了。」

  皇帝臉色鐵青,王盛一看心想,完了,這又是要出事了!

  「他們說我爹爹說了不該說的話,我來替他受罰行不行?娘娘,你就救救我爹吧。」

  周清若看著孩子純真的眼睛裡都是淚水,就像是被水侵襲過的黑寶石,水潤迷蒙,又見她小小年紀這樣不顧一切,把頭磕的青紫一片,心裡竟然十分的難受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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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小小 發表於 2016-1-31 09:35 PM

☆、第23章

  皇帝生平最恨別人這般要脅他,對,在他的眼裡讓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送到這邊來,然後利用周清若的心軟簡直就是不能忍受!

  要是按照他以往的脾性,肯定要把人統統都給處置了!就是淩遲處死也不為過,皇帝自從被陷害不得不遠走漠北之後就心如鋼鐵一般的,十分的殘暴而且無所顧忌。

  所以在皇帝眼裡這些人簡直就是不知死活!

  但是皇帝卻破天荒的有些猶豫,他的猶豫並不是覺得裡面的孩子可憐,他猶豫的是……怕自己這樣勃然大怒,然後當著她的殺了這一對母女,會讓周清若不舒服。

  要知道周清若可不是太后那樣踩著宮中無數人的屍體爬上來的人,手上沾滿了鮮血,人命太后來說什麼都不是。

  只要是能走上那位置,估計太后連死了親兒子都不會在乎吧?

  可是周清若不是,即使入了宮身上也沒有退去應有的良善,就像是一朵沒有沾染污點花朵,他很想一直這麼呵護下去。

  但是就這樣忍著又不甘心!皇帝只覺得心裡一股邪火無處發洩!他抬抬起腳又放下來,抬起來又放下來,顯得很是煩躁,看著裡頭的目光卻是如同鋒利的刀刃一般,散發著令人可怖的戾氣。

  門口的兩個宮女,簇擁著皇帝而來的王盛,還有幾個太監宮女竟然被嚇的都不敢說話了,只覺得皇帝這樣子實在是太嚇人了。

  周清若見李家的悲情只覺得心裡很是難過,卻是不知道要不要幫,要怎麼幫?雖然李居母女的神態固然讓人憐憫,這是李居頂撞皇帝是卻是事實,難道她要去跟皇帝講什麼人人平等?

  先不說是不是平等,就算是一般朋友之間也有這麼說話的嗎?直言不諱的說,你把你弟弟拖下來才爬上現在這個位置,這話實在是太難聽了些。

  很多人都覺得直言不諱是一種真性情,可是在周清若看來,這些所謂的直言不諱不過就是不夠尊重對方,因為連話都不好好想想再說,你說不是不尊重是什麼?

  周清若心思複雜,一會兒看著孩子覺得可憐,想著李居也算是難得人才,總是要保一保,要是真讓他死了,是不是會讓很多人寒心?對那些百姓來說他是庇護一方的好官不是?

  可是一邊又覺得李居那樣說話,就是她也會生氣,再說她到底要怎麼勸皇帝呢?她和皇帝雖然十分的親密無間,可是要說親密到交心的地步也不至於……,在她看來兩個人還需要好長的路要走。

  畢竟婚姻也是需要磨合的不是?

  在這時候讓她出頭?合適嗎?

  就在周清若為難的時候,她忽然就看到門口湘妃竹下面露出一雙用金線繡著五爪金龍,用銀線描著祥雲的鞋子來。

  這不是……周清若心中一驚,隨即靈機一動,腦子裡就想出一個辦法來,興許這個辦法倒是可以讓大家皆大歡喜?

  周清若眼中露出幾分躍躍欲試的目光來。

  皇帝聽見那孩子不斷啼啼哭哭的,周清若又是不吭聲,心裡越發煩躁,想著不能在任由那一對母子胡鬧下去了,這像什麼話?欺辱周清若心腸好嗎?大不了瞞著周清若處置就好,總歸他是絕對不會饒了她們的!

  就在皇帝想好準備進去的時候,忽然聽到周清若厲聲責問的聲音,他就停下腳步來。

  周清若眉眼冷峻,對著李居的夫人溫氏呵道,「我原本以為只有李大人有些不分尊卑,不懂進退的,誰知道他的娘子和女兒也是一個樣子,也怪不得他能在陛下面前那般的大言不慚,狂妄頂撞!」

  溫氏一愣,忙抬頭看了眼周清若,見她剛才還溫溫柔柔的,這會兒卻是挺直了腰板,目光冰冷,顯然生氣了,又聽這一番話,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的很是無力,不過卻是還是強忍著眼淚在周清若腳下的女兒抱了過來。

  而一旁盼著溫氏母女過來的徐寶晨夫人卻是心裡一驚,想著丈夫徐寶晨的話,說這位娘娘一看就是好脾性,她不答應不過是不想插手皇帝的事情,可是等著她看到李居的妻兒哭泣難過,必然就會心軟,誰沒有父母孩子?

  只不過記住,別是下午過去,要上午一早上,趕在陛下下朝之前……,現在如今萱妃娘娘和陛下住在一起,要是讓陛下撞見了,我們的心思就白費了。

  娘娘剛才還好好的,甚至露出了同情的神色,怎麼突然間就變臉了?哪裡出了錯?

  徐寶晨的夫人汪氏向來信服丈夫,一直都很聽話,也做好準備早點出門,可是今天早上卻是因為丫鬟不小心把湯水淋到了她要穿的衣服上,她氣的不行,發了脾氣處置那小丫鬟,又去換衣服,這才耽誤了時間……

  等等難道說陛下下朝了?她趕忙轉動眼珠朝著四周望去,結果看到門口方向的時候差點倒抽一口涼氣,那穿著五爪金龍的鞋子除了皇帝還有誰?

  腦子裡又想起丈夫徐寶晨的話來,你要小心謹慎些,要是有個萬一說不定就連我也會讓陛下不喜。

  汪氏一向來以丈夫徐寶晨為首是瞻,想著他從一個秀才的兒子一步一步的走到現在,其中的艱辛不是外人能懂的,曾經跟著德武皇帝走的時候甚至給她留下來遺書,當時她差點哭暈過去,還以為這一別就是永別,結果五年後德武皇帝奪取了大寶,而自己的丈夫徐寶晨卻是成了皇帝的第一寵臣。

  她不在乎榮耀,只要能和丈夫重逢,能一家子和和美美的過日子,這是她做夢都想的事情,當時心裡就暗暗發誓要和丈夫一直這般安安穩穩的過下去。

  誰知道如今卻是……想到這裡汪氏在看李居母女就沒有剛才的憐憫,甚至有幾分遷怒,要不是李居說話不分場合又怎麼會讓她陷入這樣的境地?

  「娘娘,你要罰就罰我吧?」溫氏緊緊的抱著孩子,紅著眼睛懇求道。

  周清若正想發怒,就聽汪氏率先說道,「娘娘,是我不知輕重把這兩個人帶進宮裡來,給娘娘心裡添堵,實在是罪該萬死。」

  是的,就在剛剛汪氏已經打定主意把溫氏母女這包袱丟掉,比起自己丈夫的仕途來,這兩個人又算得了什麼?

  「娘娘,我就把人帶走,還望娘娘不要降罪。」

  李居的小女兒睜大了一雙滿是淚水的眼眸,可憐兮兮的看著周清若說道,「娘娘,我不走,求你救救我爹啊。」然後掙脫開溫氏的懷抱朝著周清若膝行過去。

  溫氏見女兒這般癡太,又忍不住撲簌簌淚下,只覺得心如刀絞一般的。

  周清若卻面色冷硬的喝道,「溫氏,我且問你,你覺得陛下處置的不對?」

  溫氏恐慌的搖頭,說道,「不是,我沒有這麼想。」

  「既然你覺得陛下處置是對的,那為什麼還要在這裡讓我為你李大人求情?法不容情,既然李大人做出不該做的事情來就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再說今天你來說項就放人,明天他來哭訴就免了罪責,這樣我們大周還有什麼律法可言?」周清若一口一句,口齒清晰的說道。

  皇帝在外面聽著周清若的話心裡眉眼漸漸的柔和了下來,周清若這樣才對,對著這些不知輕重的就應該這般的呵斥,隨即湊了過去又全神貫注的聽著。

  王盛一看皇帝的神態心裡就忍不住想著,這是有戲啊!

  屋內周清若卻不容溫氏母女辯解繼續說道,「別搖頭,你們分明就是覺得李大人勞苦功高,不過就是因為頂撞了陛下這才被治罪,這也實在是太冤枉了些不是?可是今天李大人對著陛下無所顧忌的直言,明天就有別人效仿,那我們陛下的龍威又是在哪裡?要知道陛下可是真龍天下,是這世上最尊貴之人,難道還要受那侮辱之後還要強忍著不成?冒犯天威可是重罪!」

  徐寶晨夫人汪氏差點跪地上,娘娘似乎沒有消氣,反而越發的覺得怒意勃發,這可怎麼辦才好?

  溫氏母女已經被周清若弄得啞口無言,怎麼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按照周請的話,李居是自作自受,他自己出言不當,冒犯天威被嚴懲,也理當為自己的罪責負責,這會兒她來求情就是說皇帝的處置不當!她在求情就是對皇帝不滿了。

  她哪裡有膽子對皇帝不滿?溫氏只覺得渾身冰涼,如墜深淵一般,眼前發黑,想著這是完了?

  門外的皇帝眉眼舒展,覺得周清若真是每一句話都說道他心口裡去了……,當然他也不是沒有聽過這樣的奉承,可是周清若一不是在自己面前直說的,二又是他所喜的女子,這分量自然就不一樣。

  王盛等人明顯就感覺到皇帝神色放鬆了許多,聽到裡面的話就知道肯定是周清若處置讓皇帝滿意,心想,還是娘娘厲害,竟然這般果決的拒絕!要是一般婦人哪裡會這麼狠得下心?別說是小孩子來哭,就是看到一隻貓死了都要難過半天不是?

  王盛原本就覺得周清若非尋常的女子,不然也會讓德武皇帝看重,這會兒看到周清若這般的處置就覺得了不起了,從此之後就越發對周清若恭敬,當然這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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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小小 發表於 2016-1-31 09:37 PM

☆、第24章小番外

  周清若問過皇帝為什麼會喜歡上她?還很臭美的問,是不是因為她天生麗質?無人難擋?當時皇帝正在看諜報,把她的芊芊玉指從臉上挪開,目不斜視的說道,「誰天生麗質?朕怎麼沒有看到?」

  周清若氣結,臉頰鼓鼓的坐在一旁不說話。

  皇帝覺得身旁太安靜,回頭看她,見她氣鼓鼓的坐著,眼睛裡不自覺露出溫暖的笑意來,說道,「當時朕犯病之後,無力躺在地上,結果看見某人像是耗子一樣突然從地理鑽出來。」

  周清若臉上露出笑意來,嘴裡卻說道,「誰是耗子?」

  「嗯,這個耗子還是個美人?朕就想難道是個耗子精?」

  噗,周清若終於忍不住笑。

  「我就是耗子精,來降服陛下的。」周清若嬌媚的說道。

  皇帝見周清若臉上露出一絲媚態,只覺得渾身火熱,就連諜報也看不下去了,一彎腰就把人抱了起來,說道,「那朕就看看,你怎麼降服朕?」

  皇帝的呼吸吹在她的臉上,她頓時就臉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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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小小 發表於 2016-1-31 09:38 PM

☆、第25章

  溫氏心思玲瓏,雖然一時被周清若的氣勢嚇到,不過很快就鎮定了下來,找到了說辭,她擦了擦眼淚,恭敬的說道,「娘娘恕罪,我並不是說陛下處置不對,我的意思是,人只要一死就什麼都沒有了,我夫君雖然死不足惜,但是只有活著才能為陛下效力,才能將功補過,懇請娘娘給我夫君這樣一個機會!」

  周清若本來還擔心自己太過了,可是看著溫氏這麼快的反應,就很是高興,想著這果然不是個笨的,面上卻不顯,只露出幾分為溫氏的話打動的神態來,沉默了好一會才歎息一般的說道,「你早知道是這樣何必當初?」

  溫氏見了心裡又升起幾分希望來,語氣有點激動的說道,「是我愚鈍,還請娘娘娘恕罪。」

  周清若見溫氏說的誠懇,又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可我一個婦道人家,如何能左右陛下的想法?」隨即搖了搖頭。

  徐寶晨的夫人看了眼溫氏,又掃了眼周清若,見她神色鬆動,心裡忍不住想著,這溫氏倒是有些急智,不禁有了幾分佩服的心思,結果這下又有些猶豫,還要繼續把事情推到溫氏身上?可是明顯娘娘已經鬆口了?

  周清若瞄了眼外面,見皇帝的鞋子動了動,又加把勁兒說道,「陛下是少有的明主,果敢明智,勤於理政,自古有雲後宮不得干政,陛下愛惜與我,我更是應給為陛下分憂,又如何能給陛下添亂?干涉朝政?」

  徐寶晨的夫人趕忙說道,「娘娘可真是賢淑,明理,陛下能有娘娘服伺左右,那可真是我們大周之幸。」

  周清若勉強的笑了笑,「能服伺陛下左右,是我前世修來的福分,夫人也太高看了我。」

  徐寶晨的夫人一陣尷尬,不知道要如何說,一個是皇帝,一個是萱妃,怎麼說怎麼不對,只好笑了笑老實的站著。

  屋內死一般的安靜,溫氏在如何伶俐,這會讓也是詞窮了,能說的能做的她也都做了,她只能緊緊的抱著女兒哭,看著很是悽楚。

  皇帝靜靜的站著,剛開始他是生氣,但是這會兒卻是覺得很不舒服……,周清若那種沮喪的,帶著無奈的語氣讓他覺得不高興!

  在他的心裡周清若應該是明媚的,飛揚的,總是那麼朝氣蓬勃才是,不過就是一個區區李居,就這麼一點事……,就難住她了?

  後宮是不得干政,可是從來這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他願意,周清若為什麼就不能插手?只要他願意,他要讓所有人都去仰視她!

  皇帝越想越不舒服,臉上神色複雜,不過片刻就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走了進去。

  有侍從喊道,「陛下駕到。」

  徐寶晨的夫人,李居的夫人溫氏,小女兒都趕忙跪了下來,周清若起身去相迎,說道,「陛下怎麼過來了?」隨即伺候著皇帝坐在上首,指了指下麵穿著鵝黃色褙子,梳著牡丹鬢的素淨女子說道,「這是李居的夫人。」又指了一旁的穿著湖綠色,纏枝紋褙子,梳著圓鬢的女子說道。

  兩個人恭恭敬敬的給皇帝磕頭行禮。

  皇帝把目光對準了李居的夫人溫氏,說道,「李居狂妄傲慢,目中無人,倒是有一雙好妻女。」

  溫氏一愣,心臟咚咚的狂跳了起來,陛下提起自己的丈夫雖然不說語氣和藹,但是竟然也沒有帶出怒氣來!這說明什麼……,她強力壓制著幾乎要跳出來的心臟,瞄了眼萱妃,見她坐在皇帝的身旁,這會兒也正看著自己,兩個人目光相撞,之後她竟然看到萱妃朝著她笑了!

  這一刻許多思緒湧上心頭,溫氏突然間就有了勇氣。

  「陛下,我夫君雖然死有餘辜,但看在之前忠心耿耿的份上,看在我這幼小的孩子份上,還請陛下網開一面,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說完就咚咚的磕起頭來,就好像腦袋不是自己的,因為她知道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李居的小女兒很是茫然,不過看到母親那模樣倏然淚下,也跟著磕起頭來。

  屋內只能聽到咚咚的磕頭生,兩個人雖在跪在蒲團上,但是磕頭碰到的卻是堅硬的金磚,不過一會兒就額頭青紫,湧出血來。

  周清若雖然知道只有兩個人越可憐皇帝才會心軟,可是看著這樣的場景……,心裡竟然是十分的不忍,特別是李居小女兒也才不過幾歲而已。

  「陛下……」周清若拽了拽皇帝的衣袖,目光帶著懇求看著他。

  皇帝覺得這些人就是磕頭磕死了也死不足惜,不過就是為了博取同情而已,難道以後他給人治罪,回頭家人過來磕頭就可以放過了?

  可是他看到周清若求救的目光暮然間就心軟了,重重咳嗽了一聲,對著李居的夫人說道,「起來吧。」

  溫氏一愣,抬起頭來,那破皮湧出的血順著臉頰滑落,在她白皙的臉上劃了一道線,看著十分的觸目驚心。

  小孩子最是忍不住,李居的女兒見皇帝不讓磕了,也不管頭暈眼脹的,清脆的說道,「陛下,你不殺我爹了嗎?」

  溫氏嚇了一跳,趕忙拉過小女兒,狠狠的甩了她一個耳光,說道,「你這個沒有規矩的孩子,這是皇帝陛下,陛下在問我說話,豈是你能插嘴的?」隨即見到小女兒捂著紅腫的臉,驚愕的看著她,雖然心裡疼的不行卻還是狠狠心又甩了她兩個巴掌,她現在不狠心,要是真惹怒了皇帝,別說是丈夫了就是連小女兒都保不住了。

  李居的小女兒捂著臉,嚇的不敢說話,自己默默的哭。

  溫氏這才覺得放了心,說道,「陛下,是我女兒不懂事,還請陛下恕罪。」說完又要磕頭,皇帝顯然已經不耐煩了,揮了揮手說道,「你起來,先回去吧。」

  溫氏不知道這是成了還是不成,但還是趕緊整了整衣服起身,因為她知道……,現在不是她能講話的時候。

  等著溫氏幾個人弓著身子慢慢的退了出去。

  皇帝卻突然說道,「溫氏,你以後要好好謝謝萱妃娘娘。」

  溫氏呆滯的站了好一會兒,眼睛裡突然就湧出驚喜的光芒來,就像是破雲而出的太陽,那樣的驚喜,又那樣的鮮活!

  「謝陛下,謝娘娘。」溫氏抱著女兒又跪在地上,顧不得地上連個蒲團都沒有,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倏然淚下,哽咽的說道,「妾一家子一定會做牛做馬來報答娘娘。「

  周清若看著走進來的時候優雅賢淑的溫氏,這會兒卻是因為磕破了頭,加上髮鬢亂了,看著有點像是瘋婆子一般的,可是她眼神明亮,充滿了感激,讓她也不自覺地紅了眼圈。

  周清若根本不知道,她的這一舉動改變了大周朝整個走向,當然這也是她後來才知道的,知道之後也只能暗暗慶倖了。

  等著廳堂內只剩下他們兩個,周清若緊緊的握住了皇帝的手,說道,「陛下謝謝你。」

  皇帝本就是看著周清若的面子,這會兒見她目光清澈的看著自己,那一雙水潤的眼眸裡倒映著自己的面容,頓時就覺得耳根有些發紅。

  「朕是覺得李居人才難得。」隨即又哼道,「不過他那脾氣可真是要整治整治。」

  周清若捂著嘴笑,頭卻溫順的靠在皇帝的肩膀上,溫聲說道,「陛下,你是我見過最好的皇帝了。」

  皇帝嗤笑,說道,「你又見過幾個?」隨即想到周清若原本是康王的妃子,心裡又開始彆扭了起來,臉色不鬱。

  一想到康王曾經擁有過周清若,他就覺得心裡像是打翻了醋瓶子一般的酸溜溜的。為什麼以前都覺得不過是小事,現在卻越發的在意了呢?

  周清若和康王別說是有肌膚之親了,就是聯手都沒有摸過,那就是只剩下曾經的名分問題了,可是名分這個問題在穿越女周清若眼裡根本不值一提,所以她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就算她之前煩惱,那也是別人對她的看法,而不是她自己的。

  周清若厚臉皮湊了過去,主動湊到了皇帝的跟前,捧著皇帝的臉說道,「我是不止見過一位皇帝,但陛下是最出塵的,最好看的,最英武的,最明智的,無人能及的一代明君。」

  周清若的話實在是太直白了,在含蓄的古人看來可真是太赤裸裸了,皇帝也覺得臉有點紅,可是看著周清若清澈的眼眸,含笑溫柔的目光,他竟然有種輕飄飄的感覺,就好像喝蜂蜜一般,心裡甜絲絲的,又覺得揣了一隻小鹿一樣的心口砰砰的跳。

  周清若看著皇帝有些可疑的紅暈,心裡越發覺得柔軟,又見他目光溫柔如湖水的望著自己,忍不住主動把唇湊了過去。

  兩個人不自覺的又抱緊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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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小小 發表於 2016-1-31 09:39 PM

☆、第26章

  李居坐在暗無天日裡天牢裡,聞著腐朽糜爛的味道,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他被關進來幾天,就有幾天沒有吃飯。

  但凡能關進天牢裡的人都是沒有出頭之日的,又加上這些日子以來因為德武皇帝登基導致許多曾經支持康王的人落到天牢裡,幾乎可以說……,今年的天牢,那地上留的血都可以彙聚成護城河了,那些看守衙役們已經不在乎這個人到底是誰,以前是什麼身份,因為天牢有去無回,他們只分給錢的和不給錢的,給錢的日子能稍微好過一點,起碼按時送飯,不給錢的卻是連頓搜飯都沒有。

  李居的夫人溫氏只顧著想辦法湊錢幫李居疏通,竟然是忘了天牢這邊也需要照應。

  李居是個一根筋的人,認准了一個道理就不會回頭,他也有他自己的驕傲,即使是皇帝也不能讓他改變主意。

  這幾天昏昏沉沉的,就像是在地獄一樣,沒有陽光,沒有食物,沒有人交談,他覺得這裡比地獄還要讓人沮喪,簡直就是生不如死,死了倒還是解脫了,現在呢?只能這麼痛苦的熬著。

  可是你問李居後悔嗎?

  他不後悔。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還是會那麼說的,皇帝是個才能卓越的人,他也相信皇帝親征不會失敗,可問題是現在實在不是一個適合機會,剛剛易主,內憂外患一堆,都是需要皇帝親自處理的時候怎麼可以放棄京城出征?

  沒人敢勸,那他去!他早就發誓要做一個純臣,只要他無愧於心,無愧於天就行。

  所以明知道結局是這樣,他還是去說了,言辭也頗為直白,不過他覺得……,在怎麼委婉,難道還能否認皇帝奪了自己弟弟帝位的事實嗎?他不覺得自己說錯什麼了,每一句都是肺腑之言而已。

  可是如果說連一點點的遺憾都沒有也不是,他的心裡還是會想著自己的妻兒,年邁的母親,想到自己這樣不能孝順母親,照顧妻兒……,心裡就鈍鈍地疼。

  李居進天牢的時候就知道了,自己已經沒有希望了。

  大周朝的天牢,只關那些罪大惡極的人,還有朝廷要員,進去就從來沒有人出來過,當然也不是沒有例外,跟開國太祖一起征戰立下汗馬功勞的第一任武定侯就被釋放出來過。

  不過李居還沒覺得自己能跟這樣的人物相比,所以早就已經徹底死心了。

  他只能暗暗祈禱年邁的母親和妻子能頂得住悲傷,替他撐起這個家來。

  可是真的能放心嘛?

  母親因為年輕的時候操勞,身上都是病,關節疼,肩膀疼,下雨的時候,下雪的時候渾身都疼……,他都會守在一旁照顧著,老太太就會高興的說能看到兒子就是藥,比什麼都強,至於妻子溫氏,更是一個隻知道內宅事情的婦人,唯一可以支撐起來的倒是去國子監讀書的大兒子。

  可是自己有了這樣的罪名,兒子還能在國子監讀書嗎?他才不過十二歲,雖然早慧,但卻還太過熱血稚嫩。

  李居忽然紅了眼圈,他緊緊的握著拳頭,他雖然問心無愧,但是對這個家付出的實在是太少了。

  就在李居這樣思緒翻飛的時候,突然間就聽到了門被推開的聲音,李居心裡一震,忍不住想著,是不是已經定了斬首的日子了?

  那獄卒臉上帶著笑,說道,「李大人,陛下可是開了天恩了。」隨即躬身請了身旁的一個太監進來。

  那太監站在李居面前說道,「還不跪下領旨?」

  李居懵懵懂懂的跪了下來,他力圖鎮定,但是腦子裡嗡嗡作響,想起剛才那獄卒說的,天恩?那是什麼意思?難道他要被赦免了?

  等著太監念完聖旨,李居才能卻定這是真的,他被釋放了!

  李居的心裡湧出巨大的喜悅淹沒,簡直不能自己,他顫抖的接了聖旨,舔了舔乾裂的唇,真心的跪拜到,「謝主隆恩!」

  太監嘿嘿笑著說道,「陛下的自然天恩要謝,不過你也別忘記謝另外一個人。」現如今別說是整個後宮,就是整個京城大家都知道了萱妃娘娘勸住了皇帝。

  這幾個月來朝臣們已經充分瞭解了皇帝的脾性,那真是說一不二的人,結果竟然是被後宮的一位妃子勸住了。

  等後來大家知道這位妃子還曾經是康王的昭儀,並且更重要的是……,陛下身旁竟然沒有其他女人,就她一個!

  好多人又開始編出更離奇的故事來,說是皇帝看康王不順眼是因為康王把皇帝喜歡的女子,就是這位萱妃弄進了宮裡霸佔。

  總歸外面各種傳言。

  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皇帝十分珍愛這位娘娘,珍愛到竟然改變主意釋放了李居。

  太監就是想捧著這位娘娘,故意在李居面前透了這個消息。

  解開手上的鏈子,換上新衣服,等著看到落日的夕陽,而他看到自己的家人都站在門口等著的時候,李居終於忍不住鼻子一酸,哽咽出聲了。

  溫氏擦了眼淚,「老爺。」

  李居的小女兒率先跑過來過去,喊道,「爹爹,爹爹!」

  一家人相聚在一起,原本是那麼平常的事情,現如今卻是覺得……珍貴而難得,差一點,他們就陰陽兩隔了。

  回到家中,李居知道這件事之後,好半天才說道,「我一直覺得陛下太過剛硬果決……」溫氏正在一旁給李居絞頭髮,在牢房裡呆了才不過幾天,這頭上就都是蝨子,她好容易用藥水給泡掉了,正在細細看著是不是還有……這會兒聽到李居的話一愣,心裡想著,陛下太過剛硬?你不也一樣?只要是覺得對的事情,十頭牛都攔不住,死倔死倔的!

  再說那天你不是說比起康王的優柔寡斷,陛下的殺伐果決更適合做那個位置嗎?

  李居根本就不知道溫氏的想法,只是覺得洗頭之後渾身舒暢,他把頭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說道,「但是陛下身邊能有這樣一位女子,也算是我們大周之幸了。」

  李居雖然沒見過這位萱妃,但是心裡已經覺得她是個十分了不起的奇女子了,那樣的聰慧,那樣的隨機應變,也怪不得現如今獨寵後宮,而以後……,恐怕越發會了不起了。

  李居心裡漸漸的安穩了下來,無論是對皇帝還是對周清若都充滿了說不出來的信任和感激,他想以後唯有拼死相報了。

  ***

  這時候的周清若正聽玲玉說起關於她的八卦,「他們都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就跟真的一樣,說娘娘不過八歲就已經彈的一手好琴,簡直就是驚豔四方。」

  周清若這會兒正坐在臨床的炕上給皇帝做裡衣,皇帝不愛用女人做的衣服,至於男人做的那還能湊合,可是其實心裡還是更喜歡她做的,因為她看到皇帝把她做的襪子反反復複的穿,就是破了也捨不得丟。

  你能想像英武偉岸的皇帝陛下穿著華麗的龍袍,那麼威嚴天正,但是靴子裡裹著一個破了洞,露出腳趾的綾襪嗎?

  周清若當時真的……,又是感動又是覺得心酸,在之後她就很努力的給皇帝做衣服了,雖然樣式簡單,勉強可以上身,可是每次看到皇帝從內心深處露出的笑容,周清若都會覺得十分的值得,就好像吃了糖一樣甜絲絲的。

  「娘娘,你在聽我說嘛?」玲玉見周清若縫著衣服,突然露出一抹甜蜜的笑容來,根本就沒有聽到她的話的樣子,忍不住問道。

  周清若回神,把縫好的布料放下,有些無奈的說道,「八歲彈琴名動四方?那有沒有說我彈琴的時候百鳥來訪,蝴蝶都落在我身上?」

  玲玉認真的點頭,「對。就是這樣,娘娘你怎麼知道的?」

  周清若忍不住笑,說道,「還有呢?就這些?」

  玲玉說完就想起那些傳聞中的彈琴吹簫就能引來蝴蝶,百鳥的典故來,也跟著忍不住笑,原來娘娘是在調侃,心情也跟著放鬆了幾分,笑著說道,「當然還有,娘娘的容貌傾國傾城,陛下一見鍾情,只可惜娘娘也同樣被康王看重,就這樣兄弟之間因為娘娘有了隔膜,至於後來的事情也都是因為娘娘……」

  周清若再也忍不住捂著肚子笑,說道,「我這得有多大的能耐?那時候我才幾歲?這都是誰說的?」

  玲玉也笑,說道,「也不知道誰開始傳起來的。」

  「總結來說,就是娘娘明明是陛下的心頭所愛,卻是被康王暗中陷害,奪人所愛,這才逼得陛下發奮,逃去了漠北,最後為了一雪前恥,吃了許多苦,五年後終於殺了回來,奪回了帝位和娘娘。」玲玉說著說著竟然覺得這個故事還挺靠譜,問道,「娘娘,你和陛下以前真的沒見過?沒私定過終身?」

  周清若已經笑的直不起腰來了,真心覺得古人的想像力,八卦能力不比現代人差了。

  「怎麼那麼開心?」

  周清若一抬頭,看到皇帝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了進來,下午淺金色的陽光下,他的面色如玉,身姿如松,帶著偏偏風姿,讓人看著就心生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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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小小 發表於 2016-1-31 09:41 PM

☆、第27章

  周清若見皇帝目光溫柔的看著自己,想到剛才的傳言……,說什麼皇帝對她一見鍾情什麼的,竟然覺得臉頰微微發紅,剛才只當笑話來聽,可是正主來了之後她就覺得忽然很不好意思。

  淺淺的金黃色陽光下,周清若白皙的肌膚上暈染開一層淺粉,像是剛剛盛開的海棠花一般的,嬌豔欲滴的讓人忍不住咬一口,皇帝心神一蕩,目光越發柔和的看著她。

  玲玉縮了縮身子,總覺得皇帝和娘娘之間,似乎越發的插不進去任何人了。

  ***

  即使是許多人反對,皇帝依然決定御駕親征,徐寶晨急的嘴上都起了泡,卻還是無能為力,回到家之後就鎖在書房裡生悶氣。

  徐寶晨的夫人知道後很是擔憂,她和徐寶晨是少年夫妻,又是榮辱與共,一起經歷了許多事情,和別人自是大為不同,見自己讓丫鬟送了兩次燕窩粥都被退了出來,最後還是坐不住親自去過去。

  徐寶晨不愛發脾氣,但是一旦發脾氣就是十分的驚人,但是他這人還不愛罵人洩憤,就是自己生悶氣,徐寶晨的夫人最怕的就是這個,已經有郎中跟她說過,徐寶晨這樣太傷身體,鬱結於心,很是容易出事。

  「老爺。」徐夫人在門口站了屋簷下,來來回回的走了好幾次,最後深吸了一口氣才敲了敲門。

  裡面沒有反應,徐夫人早有所料,還是堅持不懈的敲門。

  好一會兒,不知道是徐夫人太過堅持,還是裡面的人心煩了,吱呀一聲開了門,徐夫人看到徐寶晨一臉的鬱鬱之色,但是還不至於不理人,吊著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嬌嗔的說道,「老爺這又是怎麼了?讓妾身好生擔憂。」

  徐寶晨當初拋棄一切跟著德武皇帝的時候,是留了遺書的,想著要麼就是出人頭地,流芳百世,要麼就是一去無回,這才不得已把家裡全部託付給了妻子,後來重逢之後見妻子把家裡安置的妥妥當當的,就很是敬佩,輕易不會對妻子生氣。

  這會兒見到妻子雖然力圖緩解他的心情,但是忐忑不安的目光,就知道自己這樣還是嚇到她了,心裡就軟了幾分,說道,「是我的不是,讓夫人擔憂了。」

  徐夫人忙上前扶了扶徐寶晨,說道,「老爺這也是在外遇到了什麼難事了吧?不然也不會這般難過。」隨即拿過丫鬟託盤上的燕窩粥說道,「只是有些事情並不是老爺著急就能頂事的,老爺也須得顧慮自個兒的身體不是?晚上沒吃飯,這會兒也是該餓了,老爺喝喝看這燕窩粥,是妾親手燉的。」

  徐寶晨看見徐夫人眼角細細的魚尾紋,心裡越發愧疚,低頭喝了粥,只覺得心裡暖烘烘的很是舒服,這才舒了一口氣,只覺得鬱氣消散了些。

  徐夫人見夫君臉色緩和了許多,這才小心翼翼的問道,「老爺這是煩惱什麼?」

  徐寶晨也很是無奈,揉了揉眉角,往後一仰,靠在鬆軟迎枕上說道,「陛下執意要御駕親征。」

  徐夫人也不是那坐在家中不聞外面事情的婦人,心裡很是有幾分見解,所以徐寶晨也會跟她說一些朝中的事情。

  徐夫人知道,上次就是因為皇帝準備御駕親征的事情,李居差點死在天牢裡,還是她帶著李居的夫人溫氏去求的萱妃娘娘。

  沒有想到……,這件事拖到現在還是阻止不了。

  徐夫人也跟著歎了一口氣,屋內頓時就陷入了沉默中,好一會兒……徐夫人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說道,「老爺,你怎麼不去找萱妃娘娘勸勸陛下?」

  徐寶晨眼睛一亮,不過很快又黯淡了下來,他搖了搖頭,李居的事情又怎麼能跟皇帝親征相比?

  徐夫人卻是滿懷希望的說道,「不試試怎麼知道?」

  皇帝為了表示自己的決心把私庫都端了,拿了銀子出來,又把所有反對這件事的大臣關的關,殺的殺,簡直就是十分的腥風血雨,這樣的決心,豈是萱妃娘娘能勸的?

  徐寶晨搖了搖頭,說道,「不用試了。」放一個大臣還能靠著萱妃娘娘,但是難道還要事事都靠著萱妃娘娘?

  一次是情分,第二次呢?

  徐寶晨覺得不能因為萱妃娘娘深明大義就這樣一次又一次的讓她當說項,這也顯得他們這些人太無能了些。

  既然不能阻攔皇帝,那麼就找個穩妥點的方法。

  幾日之後周清若就知道皇帝要親征的事情,她正忙著給皇帝收拾東西,這一去不知道要幾天,現如今已經是夏季末馬上就是秋天了,所以要準備秋天的衣服,厚一點的漳絨面料的衣服,小鹿皮靴,各種常用的藥丸子,皇帝洗漱的用品,一切都要周清若親自點頭看過,不收拾不知道,一收拾嚇一跳,真是又瑣碎又事多。

  好在只不過是讓她過目而已,自由其他人會仔細的做好呈上來。

  就是這樣周清若也是團團的忙了兩天,等著一切就緒,這才想起來……,皇帝就要走了?

  兩個人就要分開了!

  這種感覺……,怎麼就這樣的突然?

  好像皇帝出征是需要有侍寢的妃子跟隨的吧?不過周清若很快就想起來皇帝的性情來,又深深覺得安心。

  因為皇帝厭女的毛病,她終於不需要像別人那樣假裝賢慧的就找幾個美人給皇帝了,至於這後宮……,因為皇帝剛剛登基,沒有進行過選妃,所以整個後宮就她這麼一個嬪妃,所以也沒有人過來給她添堵,毛遂自薦什麼的,很是清靜。

  很多時候周清若想起康王當皇帝那時候的幾十美簇擁皇帝事情來,再想想現在這後宮,真心覺得,就是比一般大臣家裡還要簡單乾脆。

  如果一直都這樣就好了。

  皇帝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周清若一會兒皺眉,一會兒舒展,似乎很是矛盾的樣子,一想到馬上就要來的離別,心裡竟然是那樣的不舍。

  這種滋味皇帝前幾年都沒有經歷過,也就是只是現在而已。

  對他來說既新鮮又覺得不知道該怎麼辦。

  可是他卻不願意帶著她,行軍打仗並不是出遊,經常吃不上熱飯,有時候為了趕路即使是下雨也要行軍,他為了鼓勵將士經常會同吃同住,所以根本就不是別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坐在華麗馬車裡指揮的場景,而是同樣騎著馬淋雨的樣子,很多時候會更狼狽,這種情況自然不可能帶著周清若……,再說他也不願意周清若跟著他吃苦,她這樣的嬌柔,這樣的美好,就應該留在安全的京城裡,有人伺候她,有人照顧她,每天穿著乾淨漂亮的衣服,吃著精緻的美食,然後帶著思念等著他。

  只要他知道她安然的就好,他就會放心的去拼搏自己想做的事情。

  皇帝坐在周清若的身旁,溫聲說道,「在想什麼?」

  周清若看到皇帝坐在身旁,微微低著頭,目光溫存含笑,就像是春日裡最溫和的陽光一般,照在人心裡暖洋洋的,忍不住也跟著笑了起來。

  玲玉臉又紅了,為什麼陛下和娘娘總是這樣的……,彼此相視一笑的時候就讓人覺得羞澀的不行,她趕忙低頭退了下去。

  等著到了外面,玲玉被風一吹這才覺得舒服了點,隨即就聽到屋內的聲音漸漸的低了些。

  「你不用擔心。」皇帝把人抱在了懷裡,說道,「這個范成茂英勇由於卻是智謀不足,朕自有打算,至於你父親的時候你就更不需要擔心了,朕自會安排的妥當。」

  周清若找了個機會就跟皇帝說了自己父親的事情,皇帝也是從軍過的,自然知道軍中的情況,武定侯雖然曾經是位居高位,但是現如今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總棋,還是被先帝厭惡的人,在軍中受排擠,可見處境不好,自然是沒什麼分量,也說不上什麼話,上頭的人叫他怎麼做他就只能怎麼做,所以也不能說武定侯就是叛軍。

  只要是正常人誰願意當叛軍?很多人也不過是聽從軍令而已。

  皇帝身體貼著她的,帶著滾燙人的氣息,周清若被皇帝十足的男性氣息侵襲的有些臉紅心跳的,不過卻還是努力的讓自己鎮定下來,畢竟現在兩個人在談自己父親的事情。

  周清若對這個父親的心情很複雜的,從某方面來說他是一個稱職的父親,努力的在外拼搏想要把日漸沒落的武定侯府撐起來,讓他們過的衣食無憂,但是也就是這些了,武定侯在大事上果斷,但是在小事上卻是有些糊塗,比如在她看來,父親肯定知道姑姑的性情,但是卻讓她掌家,可能父親的想法是可憐這個妹妹,也覺得與其找個後母還不如讓親妹妹照顧,以為血濃於水,但實際上他卻差點毀了自己的子女。

  或許男人都是這樣不夠細心?

  但是現在不是她責怪父親的時候,她需要做的是怎麼讓父親安然的活著走出這一場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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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小小 發表於 2016-1-31 09:41 PM

本帖最後由 喵喵小小 於 2016-1-31 09:42 PM 編輯

☆、第28章

  皇帝看到周清若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事情,摸了摸她的頭,像是對待一個小孩子一般溫柔的說道,「不要擔心,難道你還不相信朕,必然會把你父親安然的帶回來。

  皇帝還記得曾經見過武定侯時候樣子,雖然只有一面,但是他能感覺出來,這是一個十分聰慧的人,一雙眼睛生很是睿智,只是一直苦於沒有機會而已,在朝中想要做出一番事情來,不僅需要才能更需要人脈,就像是一個將領在外打仗就需要朝內有人給他們安置糧餉的事情一樣。

  武定侯府早就沒落,朝中哪裡還有人?所以一旦出了事情,武定侯被落井下石也是必然的。

  他能有如今的成就已經算是十分的難得了。

  所以皇帝覺得武定侯是一個聰明人,等著他知道女兒在宮中當娘娘,還會繼續跟著造反?他又不是傻子!

  到時候只要給他合適的機會,戴罪立功就可以將功抵過,這件事在他看來並不是難事,並且還十分簡單。

  周清若心中千言萬語都融化在皇帝的體貼話語裡,她的心裡頓時柔柔軟軟的,仿佛喝了蜂蜜一般的甜蜜。

  皇帝見周清若這般可愛,忍不住心猿意馬,不過想到一會兒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心思又清明了起來,對著周清若說道,「朕離宮之後會留下兩個人,外面有陸佩寧,宮裡有黃四,朕至多……半年就回來。」

  周清若知道古代交通不便,打個仗基本都浪費在路上了,從京城到雲貴即使緊趕慢趕也要一個月的時間,兩軍對壘也要費些時間,所以半年已經算是快的了,可是這麼長時間不見……,她心裡很是不舍。

  當然除了不舍之外她還有個擔心的事情,她可是還記得後宮裡住著康王和太后呢。

  康王如今不過廢掉的王爺翻不出什麼浪花來,可是太后卻是長輩,周清若怕是自己頂不住,說道,「我會照顧好自己,陛下不用費心,只不過太后那邊要是……」

  皇帝笑,眉眼彎彎的,很是狡黠,心裡想著果然是聰明的,知道問題的關鍵,這件事幾個臣下也提過,當徐寶晨幾個人發現無法阻攔他的決定之後就說,既然要出征那就先把宮裡一些不安定因素給剔除掉,那自然就是指太后等人。

  不過現在把人殺掉怎麼樣都不合適,所以皇帝的想法是……,「太后娘娘憂心朕安危,最後決定跟隨朕一起出征,鼓舞士氣!」

  周清若,「……」

  不過是瞬間周清若就明白了皇帝的意圖,這是不放心放在宮裡,但是又不適合殺掉,所以帶在身邊監視的意味了。

  皇帝看到周清若震驚的表情,把人抱到懷裡,唇角貼著她的面頰解釋道,「朕實在是放心不下你。」

  「太后走了……那康王和康王妃呢?」

  皇帝笑的越發狡黠,說道,「康王和康王妃憂心太后的安危,自然是要隨伺左右。」

  周清若張了張嘴,只覺得皇帝太狡猾了,這找的理由也真是太冠冕堂皇了,可是為什麼心裡卻覺得這樣的高興?

  她使勁兒的點了點頭,很是大聲的說道,「陛下英明。」

  皇帝見她忙不失迭點頭的樣子,十分乖巧可愛,忍不住放聲大笑,又摟緊了她,想著把這樣一個寶貝疙瘩放在宮裡可真是不舍。

  ***

  當太后得知皇帝還是執意要御駕親征的時候心裡真是擋不住的得意,就是平時喝的苦藥也覺得甜了了幾分,終於覺得這日子有些盼頭了。

  康王得到消息興匆匆趕過來的時候也顯然擋不住得色。

  「母后,母后!」

  康王見太后瞪了自己一眼,想到這宮中不知道被皇帝布了多少眼線,趕忙收斂了臉上的笑意,說道,「母后你身體好些了嗎?」

  當初皇帝離間她和康王感情的時候,太后的心裡著實不好受,只是這些日子以來,康王也沒有顯露出一點生分的意思,又想著皇帝也太自傲了,他們親生母子又怎麼能使皇帝可以離間的?

  要知道康王可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而現在一切都進行著十分順利,越發讓她看著這個兒子順眼了起來,說道,「好多了,你坐下來。」

  兩個人假模假樣的說了一會兒場面話,等著把所有人都支走這才開始說起皇帝親征的事情,說道,太后傲慢的說道,「這次必然會讓他知道狂妄的代價是什麼。」太後話裡這個他自然就是皇帝。

  康王心裡還是有些忐忑不安,但是他一向信服太后,從小也都是太後跟他說什麼就是什麼,當初也不是太后說能讓他得到那至高無上的權威……,當時他覺得不過是癡人說夢,但是後來等著真正的坐在哪裡,又得到了康王妃的戀慕,只覺得這世上已經沒有能阻攔自己的事情了,很是春風得意。

  只要聽太后娘娘的話就行,她總是對的,為什麼之前還有點埋怨過太后娘娘沒有同意皇帝的要求呢?

  現在想想可真是太小心眼了。

  雖然現如今處於劣勢,但是只要聽太后的話,他的好日子肯定還會回來的,到時候王妃肯定也會跟以前一樣的溫柔嬌美,不像如今這般冷淡……,想到康王妃,他心裡又是一陣心煩,不過想想也能理解,康王妃從小錦衣玉食的長大,這會兒被關在這裡小小的明和宮裡自然是不舒服的。

  等著他從新奪回那個位置就好了。

  太后看著看望異常溫順聽話,心裡很是高興了,對待兒子越發的和顏悅色了起來。

  「母后你的肩膀還疼嗎?」太后雖然沒有衰老,但是畢竟上了年紀,肩膀也開始有些酸痛了起來,一下雨就難受,恰好今天又下了一場大雨。

  「母后你要是不舒服就跟兒臣將,以前多事兒臣給母后揉肩膀。」康王說完就上前作勢要給太后揉捏肩膀,很是孝順的模樣。

  太后笑的跟朵花似的,誰不喜歡兒子孝順自己呢?

  說道,「這些事有哪些下人,哪裡能輪到你?」

  康王溫順的說道,「兒臣孝順母親不是應該的?再說兒臣心疼母后,這些日子辛苦母后了……」

  這一席話說的太后差點哭了出來,想著還是兒子懂事,總算是沒有白養一場。

  就在這時候太后突然看到一個宮女急匆匆的撩開簾子跑了進來,她剛要訓詞就聽到她說,「娘娘,聖旨到了!」

  「什麼?」

  來宣旨的太監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心裡就想著趕緊念完旨意然後離開這晦氣的地方。

  誰都知道皇帝厭惡這對母子,別是沾了一身腥,所以根本連遞給他的荷包都沒有接,他又不是窮瘋了,哪裡敢要這些銀子!

  康王和太后剛才還沉浸在喜悅裡,總覺得這日子終於要熬出頭來了,可是這會兒又看到太監拿了聖旨過來,頗有些忐忑不安。

  太后還是老辣,雖然覺得不安,但是還是力圖鎮定,用眼神安撫住康王,笑著說道,「公公,大老遠過來,要不要喝杯茶?」

  說起來也真是可笑,當初曾經高高在上的太后,如今卻是還要去哄一個太監。

  可是太后卻是一個能屈能伸的人,不然也不會讓兒子登上皇位,她笑容和藹,動作又是恰到好處,很是讓人心生好感,只可惜太監知道這聖旨裡的內容,越發的不敢妄動,眼睛也不眨的說道,「多謝娘娘,奴才不過是來宣旨的。」

  太后是不需要跪的,康王卻是要跪了下來。

  只是等著那太監把內容讀完,太后和康王卻都像是木頭一樣愣愣的,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還是太監喊了好幾次才回過神來。

  康王率先跳了起來,很是無措的抓著太后的衣袖說道,「太后,我不想去,刀劍無眼,我要是有個萬一怎麼辦?」說著幾乎要哭了。

  太后心裡也是怒火中燒,想著這皇帝越發的不要臉了,自己出征竟然還要帶著她和康王,讓康王跟隨倒也勉強找個藉口,可是她一個長輩,皇帝名義上的母親……,他又是怎麼好意思下到這樣的旨意?

  難道那些朝臣已經被嚇的話都不敢說了嗎?

  這麼大逆不道的事情就沒有人阻攔嗎?

  太后氣的差點沒暈過去,等著那宣旨的太監走了之後,終於忍不住頹廢的坐在椅子上,她口乾舌燥,腦子嗡嗡的,只覺得身子很是不舒服。

  康王在卻是在一旁來來回回的踱步,一邊走一邊無措的說道,「怎麼辦,他這是想要殺了我?我現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為什麼還不放過我?」

  康王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康王妃聞訊跑了進來,臉上掛著淚珠,哭道,「我也要跟著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喵喵小小 發表於 2016-1-31 09:44 PM

☆、第29章

  本就壓抑的氣氛因而康王妃的哭訴而顯得越發的頹廢而低沉,就像是一層無形的壓力,壓的眾人都喘不過氣來。

  太后本就有些心煩意亂,這會兒看到康王妃哭的這般悲悲切切的徒然就覺得一股說不出來怒氣湧上心頭,大聲呵斥道,「哭哭哭,你就知道哭,我當初一定是瞎了眼才同意了你們婚事,就是德妃也比你強上許多!」

  康王妃正窩在康王的懷裡,康王見不得她哭,很是小心翼翼的哄著,結果突然間就聽到了太后的話,那尖銳的語句就像是一把刀一樣插入了她的心房裡。

  「母后……」康王妃臉色煞白,眼睛裡滿是受傷的神色。

  康王一時心疼,忙是拿了帕子出來給康王妃擦淚,太后見在這種危急時刻兒子不是想著如何應對,卻是陷在這柔情鄉里,只顧著安慰康王妃,心裡越發的怒意勃發,說道,「康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在這裡卿卿我我?你眼裡還沒有我這個母后?」

  康王向來孝順,那湊到康王妃眼前的手僵硬的頓住,帶著幾分乞求的目光看著康王妃……,要是往常,康王妃自然會善解人意,可是這一次她卻是不知道著了什麼魔,越發哭的梨花帶淚,嚶嚶的哭聲回蕩在屋內,像是無聲的抗議。

  太后終於忍無可忍,起身就朝著康王妃踹了一腳,康王妃措手不及就摔倒在地上。

  「賤人,就知道迷惑我兒,來人,把康王妃拖出去。」太后目露狠辣,厲聲說道,「沒有我的旨意就不要讓她出來。」

  康王妃踉蹌的倒在地上,只覺得被太后揣的地方生生的抽痛,又聽見太后這般無情的處置,頓時心裡就升起一股邪火來,那些壓抑在心中的怨恨如同毒蛇一般冒頭,她握緊拳頭,梗著脖子喊道,「到底是誰害了王爺?是我還是你?」

  太后沒有想到一向軟綿的康王妃竟然還露珠這樣的利爪來,頗有些新鮮,不過想起她話裡的含義來又是勃然大怒,說道,「大膽!」

  康王妃卻是沒有被嚇到,她陰測測的笑道,「怎麼我說出你的心裡話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

  康王向來就是一個牆頭草,他既孝順又疼愛康王妃,這會兒兩個人這般針鋒相對竟然有些無錯,最後還是孝順的心思占了上風,畢竟是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以孝治國。

  「別在說了。」康王把康王妃拽了起來,語氣急躁的說道,「你怎麼這麼對母后說話?快跟我回去。」

  結果向來溫順聽話的康王妃卻是掙脫開康王的束縛,突然間爆發出震天的哭聲,指著他說道,「你真是個傻瓜,什麼都不懂。」

  太后終於察覺出今天康王妃的不同來,心裡隱隱有著不好的預感,可是顯然已經來不及了,康王妃喊道,「王爺,你知不知道這次跟著皇帝出征就是一個死?他是怕在京城了殺了你引出不滿來,這才特意把你拉出去……,等著到了雲貴那偏僻的地方,只說你病死了,誰還會在意?」

  康王這才想起自己的處境來,眼睛裡露出幾分恐慌的神色來。

  康王妃咬牙繼續說道,「要怪就怪你的好母后,太后娘娘了,當初皇帝也說不會對付你,只要太后娘娘肯放棄自己……,結果她卻是堅持己見,現在好了,他如今這是要斬盡殺絕了!我們死了不足惜,可是鑰兒呢?」

  鑰兒是康王唯一的兒子,是他的侍女生的,後來就養到了康王妃的名下。

  「他一個人孤零零的,誰還會照顧他?」

  「要是能用我的命換王爺的性命,我必然不會顧及,只要王爺你能好好的活著,我有什麼可在乎的?可是現在已經什麼都來不及了!」康王妃跪在地上哭,「我都可以為了王爺拼了性命,為什麼太后娘娘卻是只顧自己?她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母親?」

  康王妃一句句的就像是一把銳利的刀子一般在康王的心口挖出一塊塊的傷口,痛的他悶聲倒地,他忍不住帶出幾分詫異的目光看著太后,隱藏在心底的不安又重新湧了出來,難道說母后真的想要自己獨活?

  其實現在母后所做的一切難道不都是為了自己?

  當初母后說想讓他坐上按個位置的時候他是怎麼說的……,他其實很喜歡當時的身份,皇帝縱容寵愛,當時還是太子的皇帝對他也是十分的親厚,可以說日子過得十分的逍遙,每日裡就是吹吹笛子,謝謝詩句,過得十分的風花雪月,唯獨一樣,當時還是待字閨中的康王妃中意的人是太子這件事。

  可是在母后的說服下他就動搖了,母后說太子畢竟不是他的嫡親哥哥,皇帝在的時候還好說,但是不在了呢?

  就這樣讓他害怕顧及,最後才幫著母后騙了皇帝去了麗妃的住住。

  其實說到底這還是太后的主意不是?

  不然他到現在還是一個閒散的王爺。

  太后怒急攻心,只覺得眼前的康王妃從溫順的小羔羊突然間就變成了一條毒蛇,見人就咬,差點忍不住一個暈眩倒下去。

  要不是一旁的宮女扶著她,她還說不準就倒地上了。

  隨後很快太后就心寒入骨,因為她看到了康王的眼神,從開始的迷茫到後面的質疑,他從小純善,又是聽話,什麼時候這樣質疑過她?

  這麼一想,太后只覺得胸口發悶,隨即就感覺到眼前一陣發黑。

  隨後就是驚慌的喊聲,「來人,太后娘娘暈倒了!」

  太后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屋裡彌漫著藥味,床前守著康王,卻不見康王妃,太后想起暈倒之前的事情,有些恨聲的說道,「怎麼不見你媳婦?」

  康王有些不敢看太后的眼神,低頭說道,「她身體不舒服。」

  太后見康王這懦弱的樣子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來,正要說話就看到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在康王妃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雖然是深夜,但是穿著九爪龍的明黃色的龍袍除了皇帝沒有第二人。

  太后掃過面無表情的皇帝,最後落在了像是小貓一樣乖順的跟在皇帝身旁的康王妃,只覺得心裡樂那股邪氣又湧出了出來!

  這個賤人!

  怎麼之前離間他和康王的感情不夠,還想要搭上曾經的老情人皇帝?

  她當初怎麼就沒當場賜死她?

  康王也顯然發現了康王妃的異樣的神態,顧不得太后會不會生氣直接站了起來扶住康王妃說道,「你不是不舒服?怎麼出來了?」隨即一頓,他看到康王妃不動聲色的抽出她放在他掌心的手,往皇帝身旁靠了靠,這一剎那,說不出的嫉妒突然湧上他的心頭!

  屋內的氣氛頓時就變得有些詭異,皇帝目光暗沉,卻像是沒有看見一般走到太后跟前說道,「太后,你這病可真是時候啊!」

  太后以為皇帝最起碼會維持表面的平衡,誰知他竟然這般的直戳了當說出來,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十分難看,她語氣也不好,說道,「皇帝這話是什麼意思?」

  皇帝坐在侍從移過來的椅子上,伸出身子靠近床邊,目光帶著幾分高深莫測,說道,「太后娘娘雖然病重,不過等著朕出征時候自然就會治癒的。」

  「你以為我在裝病?」太后怒火攻心,差點暈過去,緊緊的握著手才強制忍住。

  「是不是對朕來說都無所謂,你,還有你,還有我們尊貴的康王妃都要跟朕一起出征,當初給你機會,讓你出面承認朕的無辜……,你卻一意孤行,現如今我只能把你兒子搭進去了!」皇帝冷然的說著話,眉峰之間一派淩厲,目光銳利如刀,看的一旁的人猝然間就覺得懼怕了起來。

  太后明知道皇帝還在挑撥離間卻是無話可說,她瞪大眼睛看著如今像是巍峨山巒一般,就像是她永遠無法超越的一個存在……,突然間就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什麼時候他成長成這樣一個人物?

  太后突然間就變得有些無措,就好像被抽掉生命力一般,有些無理的趴在床上,等著皇帝走後很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康王卻是有些恐慌的拉著太后的手問道,「母后,現在怎麼辦?」

  太后看著這個兒子想起他剛才不顧自己去扶康王妃的樣子,只覺得心口堵的厲害,恨聲說道,「你可真是沒出息的!什麼什麼事都問我?」

  康王很是有些受傷,說道,「母后?」

  「滾,去找你的王妃去!就是知道風花雪月的心性,比蠢豬還蠢!」太后看著康王無措的樣子越發的心裡發堵,拿起枕頭就朝著康王砸去,說道,「我怎麼說生出你這樣一個兒子?竟是連你大哥一星點都不如?」這時候的太后才不得不從承認,皇帝確實是難得出色的一個皇子,也怪不得先帝那麼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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