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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6-6-19 12:56 AM

第三十章 四方動

  天上是濃得彷彿能滴出墨的烏雲。

  在天雷沒有劈裂而下的時候,龍門也是黑漆漆的具有金屬光澤,看起來肅穆森嚴,而懸浮在半空的綠葉只有巴掌大小,是翡翠一樣的嫩綠色,裡面像是有水在流動一般。蘇甜緊張的盯著那綠葉,心頭提到了嗓子眼兒。

  她看到第三道天雷從天而降,這道神雷直接在天上炸開,閃電分裂出數道,朝著整個山頭落下,要將這山如柴般劈裂焚燒……

  也就在這時,懸浮空中的嫩綠葉子上發出一道濛濛的光,那葉子微微捲曲了一下,葉片往下凹了一點兒,隨後又反彈上去,頃刻間,清風徐徐,漫天綠意。

  山頭上那些被劈得焦黑的樹木也重新煥發出生機,在那氤氳的綠光當中,金色閃電的光芒逐漸減弱,悄無聲息地被綠意吞噬,竟是連個水花都沒濺起來。

  綠蘿存於千萬年前,她不像蘇甜那樣沉睡至今,她一直活在這天地中間與天地同壽,不管是神識還是靈氣修為,都已經恐怖到了驚人的地步。

  想到這裡蘇甜頓時高興起來,她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往蕭望和玄紅的方向過去,但看著不遠的距離,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想要過去真的是萬分艱難。

  第四道、第五道神雷接連落下,綠葉所形成的屏障也是紋絲不動,漫山遍野綠樹成蔭,繁花似錦,大片大片的紅杜鵑,就盛放在蕭望和玄紅身下。等到九道神雷齊落過後,天上烏雲彷彿被颶風捲走,露出晴空朗朗,霞光萬丈。

  天邊紫氣如綢,萬鳥齊名,彷彿有仙樂奏響。

  也就在此時,空中懸浮的綠葉飄忽落下,晃晃悠悠地飛落在蘇甜面前。

  蘇甜伸手去接,在帶血的掌心觸摸到綠葉的那一瞬間,碧綠的葉子迅速枯萎發黃,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成了灰,那灰燼從指縫裡滑落,被風一吹,便什麼也不剩下。

  蘇甜這會兒沒有想太多,她撿了根樹枝做枴杖,正要爬起來繼續往前走的時候,就看到玄紅已經從地上猛地飛入高空,此時的它身上沒有了傷痕,頭上長了雙角和長鬚,儼然成為了四爪紅龍!

  紅龍發出一聲長嘯,聲音並沒有一絲開心,它撲向地上被劈得焦黑的黑犬,身子都伏在了蕭望身上。

  緊接著,紅龍變成紅衣美人,伏在蕭望身上嚎嚎大哭起來。

  「老大,你醒醒!」

  蕭望發出一聲悶哼,「哭什麼哭,我還沒死呢……」

  雖然神識感覺到蕭望還有氣息,但那氣息微弱蘇甜一直不太放心,等聽到蕭望說話,她才鬆了口氣,杵著枴杖站在原地,這才覺得渾身上下都疼。

  那些被她忽視了的疼痛,像是突然甦醒了一般,鋪天蓋地地湧了過來。她忍不住吸了口氣,發出了微弱的呻吟。

  地上的蕭望耳朵猛地一動。

  他現在身子被劈得跟坨黑炭似的,毛都燒沒了,肯定難看至極。思及此,蕭望拼盡全力,化了人形。然而他忘了,他皮毛都燒了,哪怕想著把皮毛變化出衣服來,也做不到。於是乎,地上出現的是一個被燒得黑乎乎的裸男……

  玄紅本來趴在他身上,這會兒,直接摟著他的腰。

  玄紅先是一愣,隨後下意識低頭,看了蕭望雙腿之間。

  蕭望正扭頭看蘇甜,他發現蘇甜正看著玄紅,接下來,又順著玄紅的目光轉移了視線。

  蕭望:「……」

  他臉一紅,想說話,喉頭噴出一口血,直接暈了過去。

  玄紅也看向蘇甜,又哭又笑,「甜甜,甜甜我還活著……」她還吸著鼻子念叨了一句,「老大這本錢不錯,以後我教你房中秘術,保管讓他離不得你,天天在你身上逞兇……」

  啊不對,蘇甜那麼嬌弱,哪裡承受得住?承受不住換我上啊!玄紅眼冒紅光的想。

  蘇甜:「……」

  都什麼時候了,她還能想起這些玩意兒來。

  玄紅化為本體,將蕭望和蘇甜都駝到背上,背著他們回了蘇甜所在的山頭,路上的時候見到老王,玄紅直接用爪子提起老王,也把他拎了回去。

  「老大傷得很重,長眉樹老沒醒,現在怎麼治?」徐娘子跟在玄紅身邊,著急地問。

  「先看看再說。」老王眉頭擰成川字,回道。

  等到了山巔,玄紅把人放下,赫然發現本來昏迷了的蕭老大這會兒竟然死死地抓著蘇甜的手,那手捏得死緊,根本扯不開。她抬眼看蘇甜,蘇甜只能無奈地笑了一下。

  她剛剛和蕭望被放在了一塊兒,因為擔心,她手伸過去想檢查一下蕭望身上的傷口,結果就被他突兀地抓住了手,現在確實掙脫不了,她也不想掙脫了。她好累,渾身像散架了一樣,腿摔斷了鑽心的疼,身上到處都是擦刮的傷,還有木刺都扎進了肉裡。

  且她身體裡一種靈氣透支的疲憊感,那突然湧入她身體內的靈氣完全消失之後,蘇甜覺得自己特別的睏,眼皮都有些睜不開了,好想睡上一覺。她身子微微搖晃,隨後,也直直地栽了下去。玄紅眼疾手快用靈氣托住她,才使得蘇甜沒有再次摔傷。

  兩個都暈了!

  「蘇甜也受了傷,就把兩人放一塊兒吧。」老王拍板道,「都抬我房間去,放床上。」

  玄紅忽道:「蘇甜朋友給的那瓶子裡丹藥還剩下一顆,我拿過來給老大療傷吧!」

  「你這死蛇,你到底吃了多少顆?那什麼丹藥竟然如此逆天!」徐娘子都快發瘋了。

  「八,八個。」玄紅沒底氣,聲音也弱了下去。一瓶丹藥是九陽之數,她鬱結傷心,想到孩子就覺得難熬得很,沒想到吃了一粒丹藥後渾身舒坦,彷彿心頭的郁氣都一掃而空,於是就一粒接一粒跟吃炒豆子一樣連續吃了八顆,結果……

  結果差點兒爆體而亡,還引出了天劫,險些釀成大禍。

  把最後一粒丹藥拿出來後,玄紅建議,「這丹藥太烈,切半餵食吧?」

  徐娘子把藥拿在手裡,只覺得丹藥裡靈氣濃郁,她握著一粒丹彷彿拿了千斤重物,沉得她手抖。徐娘子顫聲吼,「切什麼半,壓成粉末,兌水!去把老王那小水缸搬過來……」

  丹藥兌水後,徐娘子小心翼翼地把藥水餵給了蕭望。

  「甜甜呢?」

  「取一瓢水出來,繼續兌十瓢水!」

  老王:「還好老子會數數,要是讓那群蠢妖怪進來……」啊呸,他在這裡待久了也傻了,居然自己拿自己跟那群蠢貨比!

  ……

  黑風山的妖精們忙活不停,這裡從未出過飛昇渡劫的妖精,且老大都昏了也沒時間管別的,以至於大家都不知道,紫氣東來萬鳥朝鶴,會引起多大的震動。黑風山如今的結界,也掩蓋不住化蛟成龍的氣息,遮擋不住天地異象。

  四海龍宮都驚了,有新的龍族出現,最先知道的必定是四海水族,一聲龍嘯,威壓之下,低階水族皆浮出水面膜拜。

  「位置確定了嗎?好像跟青丘隔得不太遠!」東海龍王敖遠道,「給白嵐傳個信,讓他幫我們把那新龍給穩住,勸那新龍入我東海龍宮。」

  現在龍宮新崽子太少,整個東海龍宮只有百頭純血真龍,跟青丘的狐狸簡直沒法比。且如今飛昇的龍更是沒有,四海龍宮的真龍娶來嫁去,龍崽子生得少不說還越來越弱,迫切需要新龍注入啊!

  他那兒媳倒是弄了個龍蛋回來,但一點兒沒孵化的跡象,也不知道還得養多少年。

  說到兒媳,又想到那不成器的兒子,堂堂真龍成了個痴情種子,因為一條蟒蛇意志消沉,如今躺在宮裡跟條死蛇一樣,真是丟了他老龍家的臉。敖遠在龍宮裡急的踱步,然就在這時,他那痴情兒子突然發瘋一樣衝了出來。

  一頭金龍從水底躥出,直接朝海面奔騰而去,他身後還追著一位頭戴珊瑚簪,身穿碧水紗的美貌女子,只聽那女子吼,「敖凌,你給我站住!」

  前面的金龍哪裡會站住,她氣急,變成一頭白龍緊隨其後追了出去。

  兩個都沒看這東海老龍王一眼。

  敖遠:「……」他憂鬱地往龍宮深處的珊瑚貝那過去,很是憂心地看著裡頭那顆又大又白的蛋。

  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哦。他兒子什麼德行他難道還不清楚,以前喜歡過睡過的女人成百上千物種齊全,那蟒蛇活著的時候也不見他多惦記,死了反而被他銘記在心了,也真是作孽。就在這時,他看到那龍蛋竟然在發光。

  蛋裡微弱的靈識還傳出了一個聲音,「娘,娘,娘……」

  敖遠頓時心頭一驚,「難道說,那渡了天劫,成功化龍的蛟是它娘,那條紅蟒?兒媳不是說那紅蟒死了嗎,怎麼會這樣……」

  青丘。

  著青衣的小侍女輕輕推開房門,想要把房間裡的花換了,也重新點一支凝神香,她進門之後剛剛把鮮花擺放出來,忽覺有異,扭頭一看床上,登時魂兒都險些驚掉了,隨後臉上露出狂喜之色,「六公主,您醒了。」

  白許許,是青丘狐族六公主,十分受寵,只不過,現在用著這個殼子的是綠蘿。

  小侍女拿出狐鈴要叫人,卻見床上的六公主神情淡淡地瞥她一眼,「別吵。」

  綠蘿坐起,吩咐道:「把香滅了,窗戶全打開,我要透透氣。」

  窗外是一片桃花林,十里桃花如少女雙頰邊上嬌羞的紅雲,也是白許許那小狐狸心裡都愛情的期許,就好像好多好多年前的她一樣。

  她站在窗邊看著窗外,手裡拿著一片嫩綠的葉子把玩,臉上本來沒什麼表情的,過了一會兒,忽地輕笑一聲。

  「那葉子,她用了呢。」

  塵緣已斷,自此,不再往來,各不相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16-6-19 01:03 AM

第三十一章 什麼鬼

  綠蘿當時急著去看蘇甜喜歡的人是不是銀河,上了昏迷中的白許許的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青丘。

  她存活千萬年,有自己的處世之道,不願與人有什麼因果糾纏,既然用了白許許的身體,就算是欠了她人情,本打算把那昏迷的元神給弄醒,沒想到一查原因,綠蘿倒是稍稍一怔。

  白許許的元神裡有魔氣。

  她心術不正,入了魔道不說,元神還被魔氣侵蝕。千萬年前,魔族身上纏繞黑氣騰騰的魔氣,對於綠蘿來說,魔氣就是毀天滅地的徵兆,她不得不小心謹慎一些。

  偏偏這青丘除了白許許身上,她沒有感覺到別的地方有魔氣,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綠蘿打算設法喚醒白許許的元神,瞭解事情真相,她為何入魔,又是從哪裡沾染的魔氣,青丘的其他人有沒有不妥之處……

  既然醒了,又遇上了魔氣,她到底不不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繼續心安理得的沉睡的。

  畢竟,這現世安穩,來得不容易。

  ……

  黑風山上,蕭望醒了過來。

  他沒覺得有多疼,身上冰冰涼涼的像泡在泉水裡一樣,睜眼一看,哪有什麼泉水,他睡炕上呢。手一抬伸懶腰,沒想到正好觸到軟綿綿的唇瓣,他抬手,直接碰著了一張臉。那滑嫩的肌膚和鼻尖熟悉的氣息,讓蕭望腦子裡轟的一聲炸開,臉頰瞬間紅了大片。他僵硬地轉頭去看,就看到旁邊睡著蘇甜。

  心跳聲密集猶如千軍萬馬奔騰,身子卻反倒僵硬得跟塊木頭一樣。

  蕭望側著頭,呆呆地看著蘇甜,好半晌後又轉過頭,雙眼直愣愣地看著屋頂,眨眨眼後,又瞧了一下身側,接著才緩過神嘿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扭過頭,看蘇甜一眼,雙眼放空看屋頂,蕭望:「嘿嘿嘿。」

  又看一眼,繼續嘿嘿嘿。

  他醒了,外頭的玄紅早就感覺到了,本來打算進屋的,手都放在了門上,卻沒有把門推開。

  房間裡那個男人,傻得讓她心酸,卻又覺得有些好笑。

  這樣的深情,被一個人如此愛著呵護著,是她從不曾擁有過的。說不羨慕嫉妒是假的,可是她也知道,這樣的深情,她無法去打攪。玄紅收回手,轉身,微揚下巴,扭著腰肢走了。那邊老王問話,卻沒發出聲,直接被玄紅給制止了,她手指伸到唇邊做了個噓聲的動作,隨後娉娉婷婷地下了山。

  老王也沒多話,繼續曬藥草去了。他還在搗鼓那丹藥兌的水,一直在琢磨,是不是他也嘗試下煉丹呢……

  房間裡,蕭望還在傻笑。笑了一會兒後他翻了個身,將手放在了蘇甜腰上,卻沒放下去,他有點兒擔心,把蘇甜吵醒了,還有他胳膊那麼沉,會不會把人壓壞了。

  甜甜身上有幾處地方上了藥,都有草藥的味道混合鼻尖,讓他擔心得很。

  看著睡夢之中,呼吸平穩的蘇甜,蕭望身子又忍不住靠近了一些,他的手一點一點放下,輕輕地環在她腰上,卻又留了一指的縫隙,而那一指距離,他一點一點兒的縮小,最終還是輕輕擱在了她腰間。

  緊接著,他低頭,嗅著她的髮絲,身子一點一點的移挪,鼻尖埋到她的肩頸處,有些捨不得離開了。

  圈著懷裡的人,就像是圈著這世上獨一無二的珍寶。

  「甜甜……」每一次叫著她的名字,心頭就格外歡喜。蕭望是個糙漢子,他不知道用什麼語言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只覺得高興得不得了,若是能夠甜甜一起睡,再被雷劈五次也甘願!

  至於為何是五,實在是多的不太會啊……

  甜甜沒醒,他得寸進尺地又貼近了一些。大手從被子裡伸進去,隔著一層裙子貼著她的腰身。

  他保持著這個動作整整兩個時辰,後來手有些酸了,他想,甜甜該醒了吧?

  又醞釀了一會兒,蕭望結結巴巴地道:「甜甜,我們已經睡過了,以後一起生孩子吧。」

  「我只喜歡你一個。」凡間的女孩子不喜歡男的到處招蜂引蝶,蕭望牢記這點,表明心跡的時候也不忘了說。說完之後才想起甜甜好像也不是凡間姑娘,不管了,反正他只喜歡她一個。

  「生好多好多崽子,一朵花,一隻狗,兩朵花,兩隻狗……」他在那裡數得高興,數多了得扳手指,沒注意,手便碰到了蘇甜的胸,那軟軟的觸感,讓蕭望回想起了喝醉的那一夜。他早就有了反應,這會兒更是難受到爆了,手輕輕落在蘇甜胸口上不願離開,呼吸也漸漸急促起來。

  他喜歡蘇甜,想跟她生崽子。那念頭在腦子裡像是要炸開了一樣,蕭望越發控制不住,他粗喘著將嘴湊過去,舔了蘇甜耳垂一口,這是某天狐三傳授經驗的時候他偷聽到的,現在現學現用,只是緊張得要命,生怕牙齒咬到了肉。

  嘴唇輕輕抿著,蕭望渾身越來越燙,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樣。

  他又去親她的臉,親她的額頭和睫毛,最後吮著她的唇,等到這個時候,蕭望啞著聲音問,「甜甜,你醒了嗎?」

  蕭望喝了兌水的丹藥恢復得極好,神識自然也是好的,他醒來之後就發現蘇甜氣息平穩傷得也不重,只是睡著了,所以不擔心,也不想叫醒她,然而這個時候,他必須得叫醒她了。

  自他醒來也過了兩個時辰了,甜甜總該睡飽了。他叫醒她,她應該不會生氣的吧。

  老王說過,這種事情要兩廂情願才美滿,所以,蕭望覺得他不能趁著蘇甜在睡覺就為所欲為,他將她抱在懷裡,繼續問,「甜甜,我可不可以跟你睡啊?」

  一邊問一邊親親,真是恨不得把人渾身上下都舔一遍。原來女人的味道這麼好,難怪他們以前都搶著跟玄紅睡覺。

  軟軟噠……

  香香臭臭噠……

  「甜甜,甜甜……」他快憋不住了。

  好想化身為狼!

  「甜甜……」又叫了幾聲之後,蕭望忽覺不妥,他一個翻身爬起來,仔細檢查過後依然沒發現蘇甜身上有什麼氣息不對的地方,然而,不管他怎麼喊,蘇甜都醒不過來,就像是已經活在了夢裡一樣,這是怎麼回事?

  蕭望大驚喝道:「老王、徐娘子,你們快來,甜甜,甜甜她叫不醒了!」

  ……

  話音落下,老王就扔了手裡的藥草跑了過來,與此同時,一紅一綠兩道光從別的山頭飛速而至,老王明明是離得最近的,不過幾丈遠,偏偏成了到得最晚的一個。

  玄紅一馬當先推開房門,看到赤裸著精壯上身的蕭望,飛快移開視線,疾步走到蘇甜面前,問:「怎麼了?」

  如今的玄紅已經是龍了,實力至少算得上個散仙,她神識強大,仔細一看,卻沒發現任何問題。

  玄紅奇怪地道:「甜甜都是些外傷,現在都好得差不多了,怎麼會醒不來呢?」

  「這哪兒知道啊!」蕭望急的看老王,老王連忙攤手,「你們都看不出來,我哪你看得出來!」

  就在蕭望急吼吼地想殺人的時候,一個聲音道:「聽聞有蛟龍飛昇,青丘白侗特來道賀!」

  東海老龍王委託了青丘的白嵐,白嵐自然不會親自前來,又派了一個能說會道的狐族後輩過來,雖說青丘離這裡最近,但因為六公主白許許的甦醒,青丘的狐狸們都鬧騰了一陣,稍稍耽擱了一些時辰。

  白侗算了時間的,哪怕他耽擱一會兒也比四海龍族的要來得快,故而也不是特別急。

  遠遠感受到黑風山裡的龍息,他便知道那紅龍還在此地並未離開,於是朗聲恭賀道。

  報上了青丘的名頭,哪怕是四海龍族也得給上幾分顏面,白侗等著那新飛昇的小龍出來給他打招呼呢,沒承想等了片刻裡頭一點兒動靜都沒,他提高聲音又喊了一聲,依舊沒有反應過後,白侗略有些不悅了。

  現在的後生小輩,真不懂事啊。

  白侗抬步,要入內看個究竟,隨後便發現這附近還有個結界,既然是來拜訪的,貿然破壞別人結界就太無禮了些,因此白侗雖然不大高興,卻也沒幹出攻擊結界的事情來。

  他只是又喊了一聲,「在下青丘狐族白侗,乃是地仙修為,難不成你一個新飛昇的散仙龍,還要跟我擺譜不成?」

  就在這時,裡頭一個紅影飄了出來,但見那女子烏木束髮,青絲及腰,臻首娥眉絕色傾城,恍是陰霾散盡,晨光破雲而出,將彩虹送至他眼前。且她身上還有淡淡龍息,便是那剛剛渡劫飛昇的紅龍無疑。

  白侗的怒火瞬間熄了,他拱手道:「姑娘你好,在下……」

  話沒說完,就被玄紅打斷了。

  「你說你是地仙,是仙人對不對?我朋友昏睡不醒,你快來幫我瞧瞧……」說罷,竟是不由分說地抓著白侗的手往裡衝。

  白侗都傻了。

  他堂堂青丘狐仙,跑到山頭給別人看病來了?不過,低頭看那手腕相接處,白侗心想,忍了吧,能夠跟這新飛昇的紅龍交好,能為美人解憂,也是人生幸事啊!

  「你朋友,是個什麼……」白侗本來想說妖怪的,話未出口又嚥了回去,「什麼靈物?」

  「是個人。」

  「人?」

  人怎麼會跟妖怪在一塊兒,這黑風山進來之後,便能感覺到很多妖氣啊,起碼大大小小有上百隻妖怪,倒沒想到,這裡還是個妖怪窩。

  白侗跟著玄紅進了房間,被直接拉到了床榻邊。

  「就是她,身上只有一點兒外傷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而且氣息平穩,神魂氣息也穩定啊,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怎麼都醒不過來。」以玄紅為首,房間裡幾個人都眼巴巴地看著他,白侗將袍子一撣,湊過頭去瞧了一眼,道:「確實看起來沒什麼問題。」

  就是看著有點兒面熟。這在哪兒見過呢?

  白侗絞盡腦汁地想,忽然靈光一閃,緊接著他呆愣當場,一幅如遭雷劈的模樣。

  「這位仙狐大人,你怎麼了?」老王見勢不對,戰戰兢兢地問。

  就見那一襲白衣高高在上仙氣飄飄的狐仙噗通一聲跪下了,還大喊了一聲,「祖奶奶,你怎麼睡在這兒了喂!」

  到處都有人在偷偷找她,他們不敢大張旗鼓的找,是怕鬧大了讓祖奶奶處於危險之境,畢竟一些大妖沒見過世面,沒準會把千萬年前的祖奶奶當不死肉給啃了,這段時間四海八荒都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人,沒想到,她會在藏在這裡……

  一屋子的人和妖怪都懵了。

  大家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祖奶奶,這是什麼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16-6-19 01:16 AM

第三十二章 揍他

  祖奶奶睡著了,叫不醒?

  多正常,這位可是睡了幾千萬年的上神,能那麼容易叫醒才奇怪了。

  白侗起身後才給玄紅解釋了一下,「這位是遠古上神,四海八荒的神仙都尊她一聲祖奶奶,她沉睡千萬年,醒來後靈氣消失肉體脆弱,時常會睡上三五日才醒,你們不用太擔心。」

  遠古上神?祖奶奶?

  開玩笑吧!玄紅用看傻叉的眼神盯著白侗,她都懷疑這傢伙根本不是什麼狐仙了,反而看著像個江湖騙子。既然幫不上忙,那就打哪兒來回哪兒去吧。她原本是眼巴巴地看著白侗,那眼神裡充滿希冀,讓白侗整個人都輕飄飄的了,被美人敬仰的感覺,委實不錯。孰料他話一說完,就發現大美人當著他的面翻了個白眼。

  白侗:「……」

  白侗一邊跟族長傳訊,一邊默默地扯了扯嘴角。

  等傳了消息,白侗記起自己來意,便邀玄紅一道前往東海,加入東海海域,成為東海龍族。

  孰料玄紅聽得東海兩字就臉色瞬變,她道:「我哪兒也不去,就待在這裡。」

  「黑風山別說海了,大一點兒的湖泊都沒,你剛剛成龍氣息還不穩,長期待在山上對你修行並沒有半點兒益處。」實在這小紅龍長得太美,比青丘那些擅長媚人的狐狸精都要美豔幾分,白侗語氣極為客氣,捨不得對她發脾氣。

  「我的事,與你何干?」

  ……

  他們這邊在交談,那邊蕭望仍舊坐在床頭,他看著蘇甜,有點兒呆。

  蘇甜是祖奶奶?

  沉睡了千萬年……

  千萬年是多少?估計比他身上的狗毛還多,蕭望有自知之明,他明白自己肯定數不過來的。而他其實真的很小,一直以來都不敢在兄弟們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實年紀,平時喝罵別人也喜歡罵別人區區幾百年的小妖怪還敢撒野,如今再看床上的甜甜,蕭望心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酸爽滋味,漫天神佛都尊她一聲祖奶奶,那他要叫她什麼?

  曾曾曾曾祖祖祖奶奶?

  好複雜,還是叫媳婦兒比較實在。

  甜甜曾說過她不是人,也不算妖,如今他才明白,她說的沒錯,她是神。

  這白毛狐狸的話蕭望信了七八分,他坐在床頭發呆,聽到那邊玄紅跟白毛狐狸似乎起了爭執,他才緩過神來,扭頭就喝:「吵什麼吵,吵到我媳婦兒睡覺了,把你們通通都打出去。」

  白侗不悅,他對玄紅客氣,乃是因為玄紅是新飛昇的龍族,又長得美豔,他才給了幾分面子,你一個小妖怪也敢對我呼來喝去!

  他一眼瞪過去,就看到那粗獷的漢子正握著祖奶奶的手,頓時大驚道:「碰不得,祖奶奶身子虛弱一碰就會受傷!」不僅對我無禮,還敢輕薄祖奶奶,孽畜該死!

  一邊說,手裡已經掐了法訣,朝著蕭望打了一道水箭過去。

  玄紅剛剛飛昇,實力比白侗要弱,她也沒料到白侗會突然動手,一時沒攔住那道水劍,眼看水箭朝著老大射了過去,頓時心急如焚,一拳打向了白侗。

  那水箭速度太快,蕭望只感覺背心一涼,極度危險的氣息瞬間籠罩全身。

  「槍來!」一聲冷喝,他來不及轉身,長槍徑直撞向那道水箭,只聽啪的一聲響,長槍應聲折斷,而水箭只是氣勢稍減……

  水箭刺入皮肉,發出噗的一聲響,傷口處,猶如有一道血花濺開。

  白侗乃是地仙,他那一箭直接將蕭望紮了個透,水箭從他前胸鑽出,繼續往前飛去。

  白侗怕傷到床上的祖奶奶,立刻收回靈氣,卻見那大個子已經伸手將水箭牢牢攥緊在手裡,唯恐那水箭繼續往前……

  他大手握著那水箭,掌心鮮血汩汩冒出,如雨落下,滴落成線。

  一個普普通通年紀尚幼的妖怪,竟然能這樣徒手抓出他的箭。白侗一怔,隨後一邊應付著玄紅的攻擊,一邊解除了對水箭的操控。沒了他的靈氣支持,水箭立刻消散,蕭望的手微微顫抖,他都不敢將拳頭鬆開。

  怕滿手鮮血,滴落甜甜身上。

  ……

  蘇甜睡得迷迷糊糊的,像是被夢魘住,怎麼都醒不過來。

  那夢也不嚇人,只是許多的人,許多的聲音一點一點兒灰白,本來熱鬧喧囂的夢境裡,那些景和物都一點一點兒消失,最終只剩下了她一個。她茫然無措地蜷縮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裡,不知道過了多少的歲月,長髮瘋長,猶如沼澤一般將她自身緊緊包裹。

  她醒不過來。然而就在這時,蘇甜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氣。

  那血腥氣刺激著她,像是從無邊的黑暗中透出來了紅的血,本來應該是讓人厭倦的血腥味道,卻猶如一把利刃將那黑暗的封鎖切開,讓她的意識一點一點清醒,神智漸漸回籠。

  黑暗中,蘇甜猛地睜開眼。

  她翻身坐起,直接伸手抓住了蕭望的手,待看到滿手鮮血之後,蘇甜眼神一凜。

  隨後,門口的打鬥聲讓她怒意更深,她手一抬,將枕頭底下的圖冊喚出,喝了一聲,「九尾!」

  「吼!」

  被美人打得心情不太好的白侗猛地抬頭,隨後瞳孔一縮,差點兒又跪了。

  眼前那隻九尾狐體型龐大,姿態優雅,九條長尾隨風而動,一雙眼睛紅得通透如寶石,被它盯著,白侗只覺得自己渾身顫抖,雙膝都軟了。

  九尾幻影再次吼了一聲,白侗實在忍不住,直接跪了。他跪下之後九尾依然沒放過他,九條尾巴跟鞭子一樣抽,而白侗在地上滾來滾去形象十分不雅。老王看得呆了,直說道:「這特麼,跟打陀螺似的。」

  白侗抱著頭高聲喊,「祖奶奶我錯了,老祖宗,別打臉。」

  不是他不想反抗,而是刻在血脈裡頭的威壓實在太強,它們青丘狐族的力量,可不就是源於面前這隻虛幻的九尾,只是看了一眼,白侗就已經感覺到了。

  原來自家老祖宗,跟祖奶奶上神還是朋友啊……

  蘇甜見白侗認錯,這才喚回九尾合上冊子,她發現自己神識似乎變強了一些,體內也有了絲絲靈氣,意識到這一點兒後,蘇甜一抬手,給蕭望施了個回春術。

  狗爪子立時就好了。蕭望呆呆地盯著自己的手,道:「還疼。」

  蘇甜體內那點兒靈氣施展一個法訣就用得乾乾淨淨,他還疼的話,就得讓別人來治了。蘇甜抬頭,看了一眼白侗,這個孩子她恰好有點兒印象,在青丘的時候,他還勉強能算個好心的。她正要把白侗叫過來給蕭望治療,就見蕭望把自己那糙手遞到她眼前,道:「聽說吹吹就不疼了,你試試?」

  吹……

  吹牛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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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6-6-19 01:24 AM

第三十三章 雲袖

  白侗在祖奶奶慈祥的眼神下給那狗崽子治了傷。

  他打斷了蕭望的槍也得賠,那槍只不過是個普通的劣等法寶,在妖怪裡頭算不錯的武器,他白侗才看不上眼,將自己的攻擊性法寶擺出來讓那狗崽子挑,偏偏他就只要槍,鬧得白侗很是糟心。

  像他這樣風度翩翩仙氣飄飄的狐仙,會用槍?很難想像,打架的時候,一襲白衣的他從背後抽出一桿紅纓槍,吼:「呔,吃我一槍」的畫面有多毀形象……

  「祖奶奶,我真沒槍。」白侗看著笑吟吟的蘇甜,只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也就不過幾個月的時間,祖奶奶甜的變化怎麼這麼大呢?總覺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現在的她有生氣多了呢。

  「沒就算了。」蕭望手一揮,他把斷成兩截的槍撿起來,左右手一手握一截,對著斷口處合在一起,「用點兒黏土黏起來試試。」

  你咋不說用口水黏起來!

  蕭望是個愛槍的,這槍伴隨他多年,殺敵無數,說不心疼是假的,然而對方對甜甜很尊敬,且也是誠心要賠償,還給他們送了好多東西,既然拿不出槍,那也就算了。

  更何況,他叫甜甜祖奶奶,日後不得管自己叫祖爺爺?

  他這麼大一輩分,咋好意思跟後生小輩計較,是吧。這時候,蕭望腦子轉得倒是很快了。

  「祖奶奶怎麼到這兒來的,要回青丘去住嗎?」說完,白侗就有點兒後悔了。若族長真心急著把祖奶奶接回去,他發了傳音過後,那邊肯定要急吼吼的讓他把人帶回去,或者說馬上帶人來接。然而對方說的是先商量,估計是回稟天帝去了,這祖奶奶接下來要住哪兒還是個問題。

  大家都不太想養,各宮各殿都有難處。

  「走過來的。」蘇甜笑了一下,學著玄紅之前的話說:「我就待在這兒了,哪裡也不去。」

  玄紅這時候才道:「我不會去東海的,你歇了這份心思吧。」

  「不去就不去,我也就是來幫個忙的。」白侗剛剛跟玄紅打鬥的時候,被她抓破了皮,後來又被祖宗殘魂給抽得滿地打滾,現在心頭憋屈得很,他明明是來幫忙的,怎麼就落了這麼個下場。

  也就在這時,一聲龍吟從結界外傳來,隨後,一個男聲道:「玄紅,玄紅,原來你還活著,我是敖凌,玄紅,我好想你……」

  黑風山的妖怪們此時都聚集在老王的房間外頭。

  屋裡有個神仙,他們有點兒不敢進去,最重要的是裡頭太窄,這麼多人全進去不現實,而你進去了我沒進去心頭都不爽,最終,大家還是像以前等蘇甜那樣,在屋子外頭排著隊圍了一大圈。

  一開始的時候大家都緊張得不得了,後來看到那神仙的落魄樣,大家也開起了玩笑。還把狐三跟那狐仙做比較,最終胡一刀拍板,說狐三比那狐仙還好看些。

  眾妖紛紛附和,自家兄弟那是一定要挺的。幸虧白侗那時候正在跟祖奶奶賠罪,並沒有聽到外頭的議論,否則他肯定得氣死,堂堂青丘血脈力量最純的六尾仙狐,居然會比不上外頭鄉野山旮旯的雜毛狐狸,這群妖怪到底是什麼審美?

  而現在,聽到外頭的聲音,大家紛紛豎起耳朵看向玄紅,朱佑哈哈大笑,「玄紅你在外頭又拈花惹草了吧,勾搭上的野男人都找上門來了。」

  他說完之後發現身邊的狐三沉著臉,朱佑不解,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狐三,就見狐三瞪他一眼道:「你忘了?」

  忘記玄紅回來那日滿身鮮血,忘記那天,那個強大無比的女仙說,她被別人破開肚腹,取走龍蛋了?

  他們沒忘,玄紅更不會忘。

  聽得敖凌聲音,玄紅的身子微微一顫。

  也就在這時,又一個女聲叱道:「敖凌,你別欺人太甚!」

  我敬你愛你,而你對我不聞不問,現在聽到這賤人還活著,便不管不顧的跑過來,讓我顏面何存!堂堂西海長公主,未出嫁前也是要風有風要雨有雨,被父皇兄長捧在手心裡疼的,現在在他面前,卻是如此卑微。

  「敖凌,你如此不把我放在眼中,不過是仗著我愛你罷了。」雲袖穿一身大紅的裙裳攔在敖凌面前,她修為跟敖凌相當,但體力略有不足,此番從東海一路追過來不曾歇過一口氣,雲袖髮絲散亂,呼吸急促,她看著敖凌道:「你不是對我發過誓,日後不會再到處勾三搭四,否則的話任由我父兄處置,怎麼,現在想違背誓言了?」

  敖凌都沒看她,只是有些心急地看著身前結界,「玄紅,我知道你在裡面,我想見你。」若玄紅一直不出來,他會忍不住攻擊結界的。

  見眼前的男人對自己的話沒有半點兒反應,雲袖慘然一笑,隨後她施展法訣祭出水鏡,也沒管其他,對著鏡子整理起髮髻來,隨後緩緩地給自己戴上珠翠步搖,又換了一身華貴非凡的正紅色衣裙,雲紋廣袖,長裙曳地猶如水波盪開,又像是盛放的紅蓮一般奪目。

  她記得,裡頭那個女妖精喜歡穿紅色。

  她記得,那女妖精長得格外妖媚。

  雲袖對著水鏡貼花描眉,又在嘴唇上塗了口脂,之前那個跑得氣喘吁吁髮絲凌亂的女子,轉眼,就美豔動人,貴氣四射。

  她不想輸給那個女妖精,哪怕在她眼裡,那個女妖精已經是個死物了。

  「你這是做什麼?」恍是才看到身邊女子的動靜,敖凌皺眉道。

  雲袖輕笑一聲,「我是西海龍王的女兒。」她眼神忽地一凜,「我可以殺她一次,也可以殺她第二次。」

  敖凌頓時怒道:「你敢!她現在已經化龍了!」

  「是龍又如何!」雲袖五指成爪,指尖五條小白龍幻影飛出,同時撞向了黑風山的無形結界,「龍我也殺得!有本事,你殺了我!」

  如今西海龍族是四海龍族裡實力最強的,她殺了新生幼龍最多受點兒罰,而敖凌若是敢殺她,就等著被她父兄千刀萬剮吧!

  ……

  黑風山內,玄紅臉色難看,藏於袖內的手緊握成拳。

  白侗還在一旁看熱鬧,「剛剛撓我挺有脾氣的啊,現在聽到東海龍族的名頭怎麼就慫了?」他哈哈笑了一聲,「那個敖凌負過你?」

  不等玄紅說話,白侗又道:「負過你就對了,那個敖凌負過的姑娘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太正常不過了。」

  「他人花心就算了,娶了個媳婦兒跟母老虎似的,兇悍得不得了,那些跟他勾搭過的姑娘都沒好下場,被那悍婦偷偷治得死死的。」白侗數落起別人來那叫一個滔滔不絕口若懸河,還欲列舉幾個例子的時候,他聽到祖奶奶咳嗽了一聲。

  白侗一愣,立刻噤聲道,「正好我也在這裡,那敖凌和雲袖應該會給我一些面子,到時候我出面做說客,這一頁就揭過去吧。玄紅,過去了的就過去了,青丘好兒郎多的很,比那些淫龍專情得多。」

  不管是愛是恨,都忘了吧。

  你可千萬別死腦筋跟那西海雲袖搶男人,幾條命都不夠貼的。

  不過她都不願意去東海,很顯然,是不想再續舊情了。

  「走,我們去會會他們。」白侗說,「你不出去,只怕他不肯走。」

  話音剛落,就聽轟隆一聲,隨後整個山頭都像是震了一下,蕭望拍案而起,「他媽的,竟然敢打咱們的結界!」

  「弟兄們,抄傢伙!」

  「你們別急啊,那兩個是龍!真龍,金龍和白龍!」

  龍族實力天生就有優勢,肉身強悍也擅長控水,論實力,他比外頭那兩個還略遜一籌,畢竟那兩個都是龍王的親崽子,血脈力量也純正。

  「那一頭龍能橫掃你們一窩!」看到沒人聽勸,白侗也急了。一群幾百年的小妖怪,當真不怕死?說著,就看到那個六七十歲的凡人老頭都扛了個鋤頭當武器,白侗覺得臉有點兒僵。

  「祖奶奶,你勸勸,那兩頭龍可沒我這麼尊老愛幼!」到時候真打起來,祖奶奶出面都不頂用。畢竟,她真的好弱……

  白侗說著,就看到祖奶奶蘇甜利索地從枕頭底下掏出一本圖冊,接著鞋子都沒穿也跟著狂奔出去,一邊跑一邊喊,「蕭望,馱著我。」

  就看那蕭望直接把祖奶奶扛在肩頭,右手掌著祖奶奶,左手拿著兩截斷槍,朝結界的方向飛過去了……

  白侗:「……」

  祖奶奶以前走路都喘,現在還能撒腿狂奔呢?恢復了好多呢,以後,會不會恢復原本的上神實力。

  白侗看著她的背影,肅然起敬。

  不過別說,這裡還挺好玩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16-6-19 01:35 AM

第三十四章 忘了

  黑風山的結界極為隱蔽,外人很難發現,正是如此青雲宗的那些修士們在望仙鎮附近掘地三尺,都沒把黑風山這一窩妖怪給挖出來。但一旦確定了位置,要攻擊起來就沒那麼麻煩了。

  當初的狼妖群,在蕭望不在的時候,也險些破開了結界。

  而現在雖然蕭望在,攻擊結界的卻是真龍,加之之前那天劫的緣故,現在的黑風山地動山搖,結界岌岌可危。

  雲袖沒想到這處的結界居然這麼牢固,她本來就被嫉恨沖昏了頭,現在殺意衝天戾氣深重,施展了法術連個妖怪的結界都打不破,更是讓她怒火中燒,手底下的攻擊也越來越烈。那肉眼本不可見的結界現在出現了些許裂紋,就像是天幕上出現了一張大大的蛛網。

  卻在這時,一個粗獷的男聲喝道:「哪裡來的小畜生,竟敢來我黑風山的地盤撒野。」手中長槍正要刺出,猛然驚覺槍斷做了兩截,蕭望濃眉豎起眼睛瞪大,又喝:「你他媽活得不耐煩了!」

  白侗見到他們都衝出去了,心頭擔心也跟著過去,本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結果一聽那狗崽子的話險些崴了腳,完了,那西海龍王之女雲袖最是囂張跋扈,現在你蕭望還在人家氣頭上拔鬍鬚……

  白侗忍不住捏了一下自己的臉。

  他的那點兒面子怕是不夠用。

  「找死!」雲袖怒極反笑,一聲龍吟從口中出,震得四周嗡嗡作響。黑風山的妖怪頓時頭痛欲裂,就連蕭望,剛剛癒合的傷口再次裂開,腿腳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手裡握著的兩截斷槍,都有些抓不住了。此時的蕭望,終於意識到,狗跟龍的差距有多大。

  他,還是太弱了。

  而作為水族的徐娘子臉色煞白,身子匍匐在地,已經漸漸無法維持人形。金色珠蟞魚倒翻在地,肚皮朝上,彷彿溺水了一般,極度痛苦虛弱。

  蘇甜又急又怒,手中圖冊懸浮於身前,神識也注入圖冊當中,一頁一頁的翻過,見到燭龍時,蘇甜正要喚他出來,就聽玄紅也長嘯了一聲,擋在了徐娘子身前的同時,玄紅口中噴出一股清泉,源源不絕地流到了徐娘子身上。

  玄紅也有龍威,然她只是剛剛飛昇,屬於幼龍,跟白龍雲袖實力相差太遠。且龍族等階分明,玄紅這樣的四爪龍在雲袖那種八爪龍面前根本沒有什麼反抗能力。然而此時她強行頂住龍威,跟雲袖咆哮過後又拚命對徐娘子施救,這樣的行為,無疑是火上澆油。

  雲袖也化為龍飛入高空,她不再施展任何法訣,而是直接以頭撞結界,轟隆一聲響,本來蛛網一般的結界終於崩塌,而她則直接衝入了黑風山的妖怪面前,她飛得低,尾巴一掃,一座山頭直接被削落,爪子落下,目標便是剛剛侮辱她的蕭望和珠蟞魚,至於玄紅,她等會兒再慢慢收拾她。

  敖凌見結界已破,並沒有管雲袖在做什麼,而是直接衝向了玄紅。且他一邊衝一邊說,「玄紅,這次我不會再讓她傷害你了。」

  也就在這時,雲袖喝道:「白毛狐狸,你敢攔我?」

  她要把那狗崽子和珠蟞魚抓到空中撕碎,哪曉得會撞到一層結界,定睛一看,那群妖怪當中居然有隻青丘的白毛狐狸,反正她不認識,就肯定不是白嵐那老頭的種,既然如此,她也沒什麼好顧及的。

  「在下青丘白侗,見過雲袖公主。」

  「滾!」雲袖又一爪落下,連白侗的結界都險些被抓破了。

  白侗朝她行了個禮,「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驚擾了祖奶奶就不好了。」說罷,他側身讓開,把蘇甜露了出來,「您是西海公主,應該認識這位吧。」

  當初上神甦醒,各方小輩都被要求去探望過,雖然大部分神仙都沒見過祖奶奶真容,但雲袖卻是切實看過的,她應該不會忘。

  直到此時,雲袖才看到地上有個拿著個小本子的祖奶奶。

  她飛在高空,看那祖奶奶就是一個小黑點。她對那個人從來沒有什麼畏懼之心,猶記得當初看了,只覺得失望,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一捏就碎了,除了長得漂亮些,根本沒任何厲害之處。因為長得美,雲袖反而不喜歡她。她總覺得,若是敖凌看到了,沒準會對她動心。她母親也拒絕將祖奶奶接到西海去,理由也說得直接,因為她太漂亮了,又沒自保之力,龍族好色的多,特別是西海乃是龍最多的海域,免得惹麻煩。

  「祖奶奶還請回屋去休息,我處理點兒私事,等我處理好了,保證讓你這裡恢復原狀。」一些凡間花木,她叫些手下來,須臾間就能讓這裡恢復如初。「刀劍不長眼,若是不小心傷到祖奶奶了,還請見諒。」

  說罷,竟是毫不猶豫地又一甩尾,強勁有力的龍尾撞到白侗結界上,發出哐噹一聲巨響。

  「放肆!」蘇甜冷喝一聲。

  「老娘跟你拼了!」玄紅跟蘇甜同時發聲,而她的聲音淒厲,儼然將蘇甜的聲音完全壓了過去。雲袖太強,她從前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所以受到了那麼痛苦的折磨,被搶走了龍蛋,她都沒想過去復仇……

  她回到黑風山,想好好過以後的日子。不是不恨,不是不悔,午夜夢迴也曾驚醒落淚,撫著腹部心如刀絞,但她不想告訴蕭老大,不想拖累任何人。

  他們都是些沒見過世面的小妖,太衝動,玄紅害怕老大要去給自己討公道,所以,她從來不說,每天都開開心心的,一個字都不說,假裝像是從未受傷過。但是現在,對方已經打上門來了,簡直欺人太甚,她不僅毀了她的人生,還要來毀掉她的家!

  在八爪白龍的威壓之下,玄紅奮起反抗,紅龍泣血要掙扎飛入高空,奈何身邊敖凌一直攔著她,「玄紅,不要跟她硬拚,信我一次,我不會讓她再傷害你了。」

  「呵呵。」玄紅身子歪歪扭扭地飛了起來,不過離地一尺,已經讓她頭痛欲裂。

  「低階野龍,也敢在我面前撒野。」雲袖一抬爪,作勢往下一按。卻在這時,她身前突然出現了一個龐然大物,那巨物人首蛇身赤紅,身長千里,蜿蜒而去猶如山脊連綿看不到盡頭。

  「燭龍,視為晝,瞑為夜,吹為冬,呼為夏,不飲不食不息,息為風。」看到面前這龐然大物,雲袖一愣喃喃道。

  上古神物,並非他們所謂的真龍一族,但傳說極為兇悍神勇,云袖覺得自己那點兒威壓,在這燭龍幻影面前太過渺小了。她神識一掃,看到祖奶奶手中冊子翻開,裡面有燭龍畫像,頓時有些明白,她後退一段距離,覺得身上壓力減弱方才喝道:「祖奶奶,你是執意要插手我的私事了?」

  燭龍又如何,不過一縷殘魂而已,誰也阻止不了她,她今日必定滅殺玄紅以洩心頭之憤。

  聽的那白龍質問,蘇甜道:「你什麼私事?這是我的家事。若你再犯此處一草一木一個生靈,抽筋剮鱗決不輕饒。」

  哎喲媽,我的祖奶奶喂,早知你擅長作死今日一見名不虛傳。聽到蘇甜的話,白侗更是恨不得給她跪下了,只是他轉頭,看到蘇甜的時候也是微微一怔。

  只見她赤著腳站在原地,頭髮沒梳,青絲自然垂落長及腳踝,臉色蒼白,嘴唇緊抿,眉眼之中光暈流轉,有淡淡威壓環繞在身側。那是一種上位者的氣勢,卻在這個赤著腳,玉足上還沾了許多草屑,身上沒有一點兒靈氣的身體裡展現出來,讓白侗都有些真心想跪了。

  然雲袖此時怒火攻心根本管不了那麼多,她喝:「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那就得罪了吧。

  蘇甜心中喚道:「傲天,教訓她。」她面前那人面蛇身的燭龍傲天手中握著一把長矛,此番突然身子高高躍起,長矛刺向了空中的白龍雲袖。

  卻見那雲袖爪間出現一截紅色繩索,她還沒被攻擊到,身上鱗片卻像是被刀剮過一般落下,銀白色鱗片飄落如雪,而底下白侗見狀,雙目瞪圓,「瘋了,簡直瘋了!」

  「那是祖龍龍鬚所煉的法寶困神鞭,專門針對元神,快躲開!否則那縷殘魂會消散的!」白侗失聲大喊。

  這鞭子威力極大,哪怕是抽中了他白侗,他也得元神灰飛煙滅,就算是天上上仙受了一鞭也會神魂受損難以復原,只是施術者自身損耗也大,雲袖的實力不足以駕馭困神鞭,她此番應該是施展了血祭禁術。

  蘇甜感覺到了那鞭子的威力。她立刻心中喊道:「傲天回來!」

  燭龍殘魂瞬間返回圖冊,而那鞭子再無任何阻擋,直接抽向了蘇甜。雲袖臉露駭然之色,然而困神鞭已出,斷無收回可能,她已經收勢不住了。

  白侗也不敢去接那一鞭,他只能閉上眼,不忍去看。

  黑風山的其他妖怪在鞭子出現的那一刻就倒了大片,而現在,那困神鞭,無人可擋!卻在這時,一個怒喝響起,就見一棵大樹被連根拔起,撞向了困神鞭。

  蕭望沒了槍。

  他拔起一棵大樹做槍,呼喝一聲,刺向了困神鞭。

  大樹被寸寸絞碎,蕭望覺得,好像他的元神也被片片割裂了一樣。他呆呆回頭,看向蘇甜,想說什麼,卻是……

  忘了。

  蘇甜渾身發抖,連手指都在輕顫。她腦子裡像是有什麼一閃而過,她顫聲喊:「槍來。」

  我的槍,我的槍呢!

  九天之上,天宮寶閣角落裡,一柄鏽跡斑斑的長槍微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16-6-19 01:43 AM

第三十五章 發威

  天宮的藏寶樓有九層。

  第九層上是一些陳舊的遠古遺蹟,都是從一些秘境裡翻出來的。天帝喜好收藏,那些遠古的東西早因為歲月的流逝而失去了靈氣和威力,但他覺得那是傳承,承載著遠古眾神的信念和記憶,是最珍貴之物,故而保存在寶樓最高層,以示重視。

  房間裡本來有結界,他還弄了一把鏽跡斑斑的銅鎖掛在那兒,使得整個第九層都顯得很有歲月滄桑的韻味兒。而第九層內,最破舊的是角落裡的一柄鏽跡斑斑的槍。

  那槍是早些年在古戰場上發現的,被腐蝕得厲害,實在太過破舊,拿起來的時候就斷了槍尖,握了一手的鐵鏽,還沒放下去呢,那槍就化了灰,最後只剩下了不到尺長的一截。

  後來,那槍就被送到了天帝的藏寶樓,因為傳說當中似乎沒有什麼厲害的神用槍的,所以那槍也沒怎麼受到重視,就擱在了無人問津的角落裡,雖然在藏寶樓裡不會有灰塵,但那槍自己在慢慢化灰,如今還不足一尺長一指頭寬了。

  「槍來……」

  那呼喚彷彿穿透了千萬年的時光,跨越了萬水千山傳遞過來,微弱的心神聯繫,引得槍身微微震動,隨後震動越來越劇烈,第九層,乃至整個藏寶樓都隨之而動。

  「發生什麼事了?」

  天宮有專門守護藏寶樓的仙人,此番看到藏寶樓的震動驚異出聲,「怎麼會,天上難道還有地動!」

  這一番動靜引來了天帝,他沉聲道:「應該是裡頭某件寶物異動,進去看看。」難不成又一個沒發現的遠古上神甦醒,因此引動了他的某件法寶?還是說,就是祖奶奶?

  就在大家準備進去的時候,一道銀光從九層寶樓飛射而出,速度之快,眨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若不是九層樓上一個大窟窿,眾人都以為剛剛那道銀芒是眼花了,實在是速度太快,讓在場的仙人去追,無一能趕上。

  「是什麼丟了?」

  守護寶樓的仙人用神識一掃,「帝君,飛走的是一柄斷槍。」

  天帝喃喃道:「莫非祖奶奶是用槍?」

  一旁的西海龍王哈哈笑了一聲,看向身側的白嵐道,「你說你家外侄白侗發現了祖奶奶,莫不是他惹惱了祖奶奶,這才使得法寶護主吧?」

  話音落下,西海龍王臉色一變,喝道:「誰敢傷我愛女!」

  那一道聲音震耳欲聾,從九天之上發出,往四海八荒盪開。

  青丘,綠蘿聽到聲音,放下了手裡的一面金色小旗,她眼睛閉上,復又睜開,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她已通曉天下事。

  天下事,皆與她無關。綠蘿重新拿起陣旗,重新埋頭佈陣。

  ……

  黑風山上。

  蕭望在蘇甜眼前倒下,他覺得腦子很疼,記憶凌亂,彷彿元神被割裂了無數片,唯有閉上眼,才能緩解那劇烈的疼痛。他倒下之後,瞬間便失去了意識,那一刻,彷彿周身一點兒生氣都沒了。

  蘇甜手腳發抖,顫聲喊,「槍來。」

  我的槍呢?我的槍呢?曾經的她一槍在手獨擋一方,斬殺妖魔無數,現在,卻連一頭小白龍都奈何不得,眼睜睜地看著她在傷我朋友,毀我家園……

  「槍來!」

  一道銀芒從天而降,因為速度太快,銀芒尾端一團紅焰,在它流星一般劃過黑風山的時候,山頭禁地處那塊骨頭彷彿被火焰點燃一般,轟的一聲燃燒起來……

  蘇甜感覺自己身體湧入了大量的靈氣,不是這天地間現在的靈氣,而是遠古時代,最精純的靈力。

  就跟天劫那天晚上突然湧入的靈氣一樣,卻是那天晚上的千百倍,那一瞬間,她彷彿回到了從前。手一抬,一柄銀光閃閃的槍被她握在了手中。

  青絲張揚,衣袍被風吹得鼓起,獵獵作響。她手持長槍,紅著眼道:「我說過,我要抽你龍筋,剮你龍鱗!」

  一槍刺出,沒有任何虛晃的招式,就直接衝著白龍刺了過去,那破空之音,猶如萬獸齊鳴,雲袖感受到了森然殺意,她想躲,卻發覺渾身僵硬,竟是動都動彈不了。

  唯有祖龍困神鞭還能動,困神鞭自動護主,它本是祖龍龍鬚所煉,現在直接化為金龍擋在雲袖身前……

  卻見那一槍勢如破竹,擋無可擋。困神鞭就跟之前它絞碎的那棵大樹一樣,斷裂成寸,寸寸成灰。雲袖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她一聲淒厲慘叫,終是引得地上金龍敖凌回頭看了一眼。

  敖凌頓時渾身冷汗,他能想像,若雲袖因此而死,西海那些人發起瘋來,沒準得讓他陪葬。因此,他鬆開玄紅,直接祭出法寶作勢一擋。

  雲袖臉上的痛苦都減弱了幾分。她雙目都在流血,最後看了敖凌一眼,用盡全身的力氣,動了一下。

  她用長尾將敖凌拍開,自己則結結實實受了一槍。

  「祖奶奶,槍下留人!」白侗在底下嘶聲力竭地喊。蘇甜此番內心已經被憤怒和慌亂填滿,根本聽不到其他,她足下一點,身子越至白龍背上,雙手握著長槍,往下一劃……

  挑她龍筋,剮她龍鱗,若蕭望死了,她也不必再活著。

  卻在這時,一個聲音喝道:「住手!」

  蘇甜赤足站在龍背上,足上滿是鮮血,她穿的衣服就是白袍子,現在也全是血,此刻的她,宛如煞神。

  西海龍王喊住手,她豈會聽從。然下一刻,另一個聲音道:「祖奶奶,你的朋友我們能救,槍下留人。」這一次喊的是白嵐了,他一過來白侗便撿要緊的說了,白嵐立刻明白問題所在,直接大聲道。

  「就老龍王宮裡的東西能救,你殺了雲袖,你朋友元神已碎也活不成了。」

  聽得這話,蘇甜握槍的手稍稍一鬆,她轉頭,看向空中漸漸飛進的幾個人影,緩緩道:「我已經將我的花種種在了她腦內,若你救不了蕭望,她必死無疑。」說罷,蘇甜不管不顧徑直抽出槍,雲袖身上的傷口頓時血流如注,往空中噴起一尺來高,在她的裙襬上染了一大片血花。

  她長槍倒提,一路走過去,便有一道口子劃開,等她走到蕭望面前,身上的森然殺意才稍稍退卻了一些。

  天宮來的那群人只是神識先看到,聲音先到,直到此時,才飛到了黑風山的山頭。西海龍王看到遍體鱗傷的女兒,憤怒至極,他目眥欲裂地瞪著兇手,而這時,蘇甜忽地回頭,冷冷瞥了他一眼。

  彷彿一盆冷水兜頭潑下,肅殺森寒的涼意將他的怒火都澆滅大半。

  白侗則在一邊感嘆,「祖奶奶您……」

  原來,真的是上神啊。

  西海龍王雲瀟小心翼翼地給女兒餵下丹藥,又不斷給她輸入靈氣治療,他的怒火無法衝著蘇甜發洩,神識一掃,看到敖凌,直接一鞭子抽了出去,喝:「滾過來!」

  不是他不給東海龍王面子,而是他一看就明白,這又是敖凌到處拈花惹草弄出來的亂子。「給袖袖輸靈氣。」西海龍王道。

  等敖凌開始輸靈氣了,雲瀟仔細檢查了一下,果然在雲袖腦子裡發現了異物,但他不敢硬取,而是沉著臉走到蘇甜旁邊,先是行了一禮,隨後才說:「這個小兄弟是被我西海秘寶困神鞭所傷,需我們西海海底的養魂藻才能治癒。我們能保他恢復的話,祖奶奶是不是能取出我兒腦中異物?」

  「我來做個見證人。」天帝說。

  蘇甜握緊槍,緩緩環顧四周,沉默片刻後才道:「好。」

  周圍都是修為不低的仙人,也有大量龍族在靠近,她感受得到,而黑風山的妖怪們全都昏迷在地,沒有一個能站起來。最重要的是,蘇甜知道,她體內湧入的靈氣,並不屬於她。

  她的力量在流失……

  下一刻,她站起,一槍劃出,在身前劃下一道深深的溝壑,與此同時,她兩手結印,手指飛速變化複雜印記,頃刻間,便有一處結界出現,籠罩整個黑風山。

  而做完這一切,湧入她體內的靈氣所剩無幾。

  蘇甜槍尖落地,她冷聲道:「把養魂藻送過來,三日之後,他不醒,她死。」

  「祖奶奶……」

  「我不想見你們,最好從我眼前消失。」蘇甜掃了一眼結界外的所有人,冷冷道。

  雲瀟將雲袖抱起飛入高空,「我會立刻派人送養魂藻過來,還望你不要食言。」

  否則……

  哪怕傾盡全族之力,也要蕩平黑風山。哪怕你是遠古上神,我也不懼。

  至於什麼祖奶奶,我呸!

  結界外頭的仙人見祖奶奶趕人自然不好多待,白侗正好被劃在了圈子內,他有些呆怔的站在原地,臉莫名有點兒熱。

  連天帝都被祖奶奶喝走了也。

  他還在,他還在……

  想想,還是有點兒小興奮呢。

  就在這時,他聽到祖奶奶說話了,「這裡的妖怪都受了重傷,白侗,你治一下。」

  白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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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6-6-19 01:50 AM

第三十六章 感激

  等到其他的仙人都走了,白侗才發現,現在能站著的只有他和祖奶奶兩個了。

  就連那紅龍,因為龍威的鎮壓,現在也是萎頓在地,而此時她幻回人形,跌跌撞撞地朝蕭望的方向過來,卻在離他還有一丈遠的時候停下,轉而扶起旁邊的狐三,把為數不多的靈氣輸入狐三體內。

  「你還能撐住吧,給我搭把手。先把重傷的治好。」白侗將丹藥往徐娘子嘴裡塞,他粗粗一看就知道這珠蟞魚傷得最重,若不及時處理怕是小命難保。至於蕭望,被困神鞭所傷,只有西海龍族能救,他就暫時不管了。

  「好。」玄紅點頭,地上一片昏迷的,受傷最重的是徐娘子和老王,她給狐三輸了點兒靈氣過後又跑去把老王抱到了白侗跟前,「還有藥嗎,老王是凡人,年紀也大了,我怕他撐不住……」

  在白侗和玄紅忙碌救人的時候,蘇甜倒提著霸王槍,靜靜站在蕭望身前,凝視遠方。她在等,等西海龍族送養魂藻過來,遲則生變。

  西海龍宮的人來得很快,不多時,便有一頭黑龍帶著一個匣子出現。那龍也沒敢靠近,只是遠遠道:「養魂藻已經送過來了,焚香養魂七七四十九日便可完全恢復,祖奶奶打算何時取出公主腦內異物?」

  蘇甜將槍尖一劃,在地上弄出尖銳的鳴響,引得外頭那黑龍微微一抖,頭皮有點兒發麻。

  「只要我不操控,那種子留在她腦內也無害,回去告訴西海龍王,只要養魂藻有用,他元神能恢復,我必會取出花種。」蘇甜答道。

  「這……」黑龍稍稍猶豫,蘇甜又道:「我耐心不多。」

  「好!」黑龍點頭,直接將匣子拋了過去,蘇甜飛身去接,落地之後腳尖輕顫,她鎮定地打開匣子,看到裡頭整齊擺放的七七四十九根養魂藻之後才點點頭道:「你可以走了。」

  隨後蘇甜讓白侗把蕭望小心帶回房間,而她則鬆了槍,抱著匣子跟在了白侗身後。

  「祖奶奶,你的槍……」白侗看到那銀色長槍還倒插在土裡,連忙提醒道。

  「嗯,放在那裡好震懾那些宵小之輩!誰敢越界,斬!」蘇甜沉聲說,只是她藏於袖中的手早已血跡斑斑,虎口更是開裂了。現在的她,已經拿不起霸王槍了。蘇甜握緊拳頭,才勉強止住手臂輕顫。

  白侗這會兒也是累得快趴下了,他沒注意到蘇甜的異樣,只是覺得祖奶奶說的話格外霸氣,簡直讓人熱血沸騰。

  「祖奶奶,沒想到用槍居然那麼英姿煞爽,要不,您也教教我槍法。」此前他一直嫌棄用槍,覺得用槍影響風度,所以都拿不出一柄槍賠蕭望,如今看了祖奶奶用槍,那黑髮白袍槍尖血,簡直帥破天際,讓白侗都動了學槍法的心思。

  蘇甜只是道:「得吃苦才行,以後再說吧,現在救人要緊。」

  「是是是。」白侗把蕭望帶回房間,放到床上後讓蘇甜將窗戶關閉,隨後從儲物法寶裡拿出了一個青銅質的熏香爐子,將一根養魂藻點燃後放入香爐內,接著把香爐放到了蕭望枕頭邊。

  「祖奶奶,我出去看其他人了,你陪著他說說話,對他養魂有好處。」

  「嗯。」蘇甜點頭,她一直站得筆直的,等到白嵐離開走遠,蘇甜繃緊的神經才稍稍放鬆,她用最後的靈氣給自己施展了個去塵訣,將身上的血跡清理乾淨隨後便坐到了床邊。

  實在是太累了。

  剛剛醒來,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她累得手指頭都動不了了。那不屬於她的靈氣湧入之時,她渾身神清氣爽,但一旦消耗一空,疲倦猶如海浪席捲而來,一個浪花打下,都能將她徹底淹沒。蘇甜強打起精神,說:「蠢狗。」

  可不是蠢,明明是隻小奶狗,卻一次一次擋在別人身前。

  替她擋危險,替玄紅扛雷劫,黑風山的任何一個兄弟遇到危險,他都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去。從未見過,這般重情重義,不顧自己的人。

  「早點兒醒過來。」蘇甜又說,她微微皺了下眉,復又笑道:「你早點兒醒來,我就親你一下。」說完,自個兒臉又微微泛紅了。

  她想起自己醒來的時候,蕭望一直握著她的手,蘇甜想了想,將手伸過去捏住了蕭望的手。

  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就絮絮叨叨地講了一些瑣事,後來又想起從前,便給蕭望講起了千萬年前,那些人和事,那些還記得的過往。

  「今天出現的那個燭龍,跟現在的龍族可不一樣,他一點兒不好色,最是專情。可惜他愛的是九鳳,你知道九鳳嗎?她有九個頭,每個頭的眼光和意見都不一樣,天天都在吵架,當然,她最喜歡的是她自己。」

  「可苦了燭龍了。」

  「我以前給他們畫畫,他們都特別積極地擺出各種姿勢,你覺得我畫得好不好呢?上次我給你畫的像,你藏哪兒去了?」

  蘇甜是給蕭望畫了畫像的,他說他要當寶貝收起來,也不知道收到哪兒去了。反正狐三有次偷偷說他把畫像弄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說到狐三,蘇甜又笑了一下。她看著蕭望道:「狐三經常偷偷給我送花。」

  她一直說一直說,奈何那睏意一波接一波的湧過來,蘇甜實在有些堅持不住,她想了想,打算出去走走吹吹夜風精神一下。起身的時候蘇甜想把披散著的長髮給挽起來,找骨簪的時候才想起那簪子已經斷了,蘇甜微微愣住,她忽然大步推門出去,直奔禁地位置。

  此時她是疲憊至極,彷彿站著都能睡著,神識也格外模糊,連幾丈遠的距離都看不真切了。蘇甜咬破舌尖往前,打起精神往禁地爬,不多時,她便看到禁地處的骨頭不見了。

  那裡只剩下了一片含笑花樹,在月色下泛著如玉光澤。

  是了,上一次,骨簪斷裂,有靈氣湧入她體內,使得她飛到了雷劫所在山頭,祭出綠葉,抵擋了雷劫。

  這一次也是如此,她有了靈氣且心神聯繫溝通到了霸王槍,施展槍訣斬傷白龍,而這骨頭卻消失了。她的靈氣,來源於這塊骨頭。

  她曾經還在骨頭裡發現過自己的頭髮絲,不知道藏在裡頭多久了,蘇甜站在原地,看著骨頭消失留下的坑洞,看到那一片含笑花,只覺得茫然無措。

  這塊骨頭屬於誰,他們之間到底有怎樣的關係呢?

  她想不起來,一點兒都想不起來。蘇甜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隨後她往前走了幾步,站在了一棵花樹底下。

  蘇甜伸手摘了一朵花。她把花別在鬢間,睡意全無,忽然就有了流淚的衝動。

  在原地靜默許久,蘇甜轉身離開,走了一段路,她回頭看,那花在涼風中微微搖晃,像是在點頭微笑一般。蘇甜抿了一下嘴唇,說:「不論你是誰,謝謝你幫我。」

  能夠為我提供靈氣的,必定是遠古時代的同伴。

  千萬年後的蘇甜,因為一直在沉睡,身體對現今的靈氣十分排斥,對她來說,現在的靈氣簡直跟毒氣一樣。

  所以,這塊骨頭,必定屬於遠古時代。

  他們是同一個年代的生靈。而它,哪怕死了化為白骨,也燃燒自己,給了她力量。

  蘇甜朝著那骨頭跪下磕了三個頭,低聲道:「對不起,我忘了你。」

  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我很感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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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6-6-20 10:14 AM

第三十七章 王富貴

  從禁地回去之後,蘇甜依然坐在了蕭望床頭。她又睏又乏,不多時就打起了瞌睡,最後什麼時候睡著了都不知道。

  她睡得昏昏沉沉的,夢中又有了一些廝殺血戰的場面。

  夢境之中,她手持霸王槍站在峽谷關口,身後不遠便有萬千生靈,而她身前,則是數千奔騰而至的魔。

  魔族千人隊伍洶湧而來,黑氣騰騰遮天蔽日,整個峽谷內陰雲密佈。

  今日,她必要死守此關,絕不能讓一個魔族突破。

  殺!

  霸王槍一次一次刺出,銀光劃出一道又一道的弧線,一個接一個的魔族被斬斷刺穿,而她的身上也添了一道接一道的傷。

  疼得狠了,就不覺得疼了。

  血流乾了,就不會再流血了。

  魔族本身是污濁之氣,無形之體,她的本體對它們不能造成什麼實質傷害,只能用槍攪碎那些魔物,滅其元神。魔族更不會流血流淚,她身上的血都屬於她自己。

  會有人來支援她的。

  再堅持一會兒,她們會來的。只是暫時無法脫身罷了,再堅持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靈氣早已耗乾,她身子也脫力,不過幸好,魔物也越來越少。最後,蘇甜再也握不住手裡的槍,槍尖重重落地,在地上震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對面,還剩下兩三個魔物。

  一個聲音說:「你守不住了。」

  蘇甜提了提槍,沒抓起來,她咧嘴一笑道:「我還有元神呢。」

  為了阻止魔族屠戮生靈,已經有好多朋友犧牲了。她不是自爆元神的第一個,但她希望自己會是最後一個。

  蘇甜化為本體,巨大的霸王花幾乎填滿了整個峽谷,花朵張開的大嘴裡吐出一顆金色透明的圓球,球內依稀可見一朵豔紅的小花,那就是她的本命元神。就在她的元神出現裂紋猶如絲線密佈圓球即將炸裂之際,一團帝流漿落入她口中,與此同時,那個熟悉的聲音喊,「傻子,打不過你不會跑?」

  聽得那聲音,夢境中蘇甜瞬間安心了許多。可是她想,若是我跑了,身後的生靈該怎麼辦呀。

  她是不會跑的,他也一樣。

  夢中的她最終脫力,靈氣耗乾遍體鱗傷元神虛弱疲憊且還受損,那樣虛空疲憊的感覺,就跟現在的她一樣。

  很難受,特別難受。蘇甜眉頭緊鎖,思緒又紛亂起來,她表情有些痛苦,似要從夢境之中掙扎醒來,然就在這時,蘇甜忽然覺得臉上一疼,她猛地睜眼,下一刻,整個人已被踹下了床。

  蘇甜臉火辣辣的,竟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而打她臉把她踢下床的罪魁禍首正坐在床頭,吸吸鼻子問,「什麼味道,臭烘烘的。」

  蘇甜:「……」

  不是說需要養魂七七四十九日才能甦醒,蕭望居然醒了,不但醒了,他還一掌打她臉上,把她一巴掌推下了床。蘇甜身子弱,皮膚白嫩,蕭望本來手勁兒大,一巴掌把她臉都拍腫了,上頭三根手指印腫得高高的,殷紅的顏色看著十分可怖。

  蘇甜微微錯愕,她沒想到,蕭望雖然只隔了一天就醒了,但他元神並沒恢復,記憶缺失,似乎把她給忘了。蘇甜起身,問:「你記得自己是誰嗎?」蕭望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盯著蘇甜,「你傻叉啊,我怎麼會不知道自己是誰?」

  說完,他沉著聲問:「你是誰,幹嘛跟我擠一張床,你沒地兒睡?」

  接著,蕭望才扭頭看了一下周圍,又問:「咦,這是哪兒?」他說話的時候抬了下爪子,看到自己的手忽地愣住,傻呆呆地道:「我的毛呢?怎麼睡了一覺我都化形了,也不知道威武不威武。」

  面前又沒鏡子,蕭望也沒學過啥法術,他便問蘇甜,「唉,那個誰,你看我長得壯不壯?」

  蘇甜的心情很複雜,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應該高興還是傷心。

  蕭望能夠這麼短時間就甦醒,她肯定是高興的,但是他醒來了,卻把她忘記了,這種感覺很難形容,實在有些心塞。她是喜歡他的,在不經意間啊,那個處處呵護著她,小心翼翼看著他,替他擋風擋雨的蕭望啊,轉眼之間,便把她忘記了。

  明明他醒過來了,安全了,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情啊,她為何會這麼難過?原來,被人遺忘的感覺是這樣的。

  蘇甜忽然想道,黑風山禁地的那塊骨頭,也被她忘記了,若那生靈還活著,會不會,也是如她現在一般難過。蘇甜怔怔地看著蕭望,她都忘了從地上爬起來,也忘了回答蕭望的問話。她只是傻傻地坐在那裡,心頭彷彿被壓了巨石,視線也漸漸模糊。

  蕭望等著那姑娘回答呢,長得那麼漂亮,卻是個傻的。他嘆了口氣,走到蘇甜面前蹲下,他的頭靠近蘇甜,鼻尖呼出的熱氣撲了她一臉。

  蘇甜怔怔地看著蕭望,他們距離那麼近,似乎已經抵到了鼻尖兒。

  她水盈盈的眼睛裡波光瀲灩,眸子亮若星辰之光。

  蕭望聚精會神地看著她。

  蘇甜心跳加速,難道,他想起來了

  她微微眨眼,長長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樣顫動起來,卻在這時,蕭望突然伸手,將她的小臉捧起,這樣的動作讓蘇甜少女心都萌動起來了,她雖被稱為祖奶奶,平時裡也愛端著架子,但說到底沉睡之前只活了十六年,那時候的她,還是水嫩嫩的小姑娘,大家都嫌她太小,乃是最稚嫩的小靈物。

  「別閉眼,讓我仔細看看。」

  蘇甜嘭嘭跳動的心彷彿漏了一拍。她神色一僵,直覺自己誤會了什麼。

  果然,她看到蕭望盯著她的眼睛說,「你眼睛真亮,可以當鏡子照,原來我化形了長這樣,不錯,很強壯!」

  蘇甜:「……」

  一顆懵懂的少女心瞬間沉寂下來,微微上彎的嘴角都變成了下彎了。

  「什麼味兒,臭烘烘的,是你身上的吧!」蕭望鬆手,有點兒嫌棄地看了一眼蘇甜。

  明明在很久以前的記憶當中,更難聽的話她都聽過,蘇甜早已經雲淡風輕,然而此時,聽到他的話,看到他的眼神,蘇甜仍舊有了想哭的衝動。心裡的酸澀在瞬間擴大,猶如狂草瘋長,將心田徹底填滿,糾結絞纏在一起,讓她情緒都有些失控,眼淚再也沒忍住,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那晶瑩的淚珠大顆大顆的滾,蕭望傻眼了。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戳著蘇甜的臉頰,「我打疼你了嗎?我不是故意的啊,我給你揉揉,你別哭。」

  他手指慌忙地輕輕觸著那肌膚,一丁點兒靈氣順著指尖傳遞過去,動作輕柔得連他自己都困惑。然而那姑娘跟水做的一樣,一直眼淚不停地往下掉,偏偏還沒發出半點兒聲音,讓蕭望覺得瘆的慌。

  「你一點兒不臭,真的。」蕭望突然想到她是聽到他說臭的時候哭的,連忙深吸幾口氣,「一點兒也不臭,還香香噠。」

  別說,還真的有點兒香。

  那味道彷彿刻在了骨子裡,一點一點兒嗅入心肺,就再也挖之不去了。

  「真的,我不騙你,不信我叫王富貴來聞。」

  蘇甜眼淚終於止住了,她狐疑地問:「王富貴兒?」

  難不成是隔壁老王?

  接著,她就聽到蕭望說,「我聞到王富貴兒的味兒了啊,就在隔壁不遠呢。咦,他好像受傷了。」

  蕭望著急就要出門,走到門口想起地上嬌嬌弱弱的姑娘,直接跑過去將人扛在了肩頭,循著味道去了老王房間。而這個時候,被白侗治療過的老王已經醒了,他頭上纏著繃帶,看到蕭望後直接楞了,喊:「狐仙啊,你不是說老大要養魂七七四十九天嗎他這不是好好的,活蹦亂跳的,還把你祖奶奶都扛過來了呢!」

  蕭望也傻了,差點兒把蘇甜給扔地上了。快落地的時候他把人接著抱在懷裡,習慣性地輕拿輕放後才瞪眼吼:「王富貴,幾天沒見,你怎麼老成這樣了?皮膚都皺得跟老樹皮一樣起褶子了,該不會是被哪個山頭的女妖精採陰補陽了吧!」

  蕭望一拍大腿,「難道是那條紅蟒!他媽的,老子打死她。」

  在隔壁藥間的一宿未休息的白侗拿著個藥杵走了出來,看到蕭望也是愣住,實在想不通,被困神鞭結結實實抽中的小妖怪,居然這麼快就能醒過來,這也太離譜了點。

  玄紅也累了一夜,她本來就受了傷,實在疲倦就趴在桌上眯一會兒,聽得聲音也走了出來,見到蕭望整個人都愣了,紅唇微張一臉驚異地坐在原地,眼睛都直了。

  「果然是那紅蟒害人!」蕭望爪子一抬,隨後咦了一聲,一副茫然無措的樣子。

  他又抬爪,手中仍是空落落的,等到第三次的時候,他才傻乎乎地問,「老子的槍呢?」

  槍已經斷了。

  可他卻忘了。

  老王頓時有所明悟,他看著蘇甜,指了指自己的頭。

  蘇甜點頭,「蕭望雖然醒了過來,但他忘了很多事。」現在看來,他所記得的,大約還是十餘年前,還未化形前的那些事情吧。所以,他的記憶裡有老王,有玄紅,卻獨獨沒了她。

  白侗傳音給蘇甜道:「雖然醒了,但估計是元神被困神鞭絞碎了,失去了大量記憶,這養魂藻還是得點著,一天都不能少。」

  然而給一個睡著的人點香容易,給一個活蹦亂跳的人點香卻是難了。

  蕭望待在房裡悶得快爆炸了,他恨不得一腳將那熏香爐給踢了。

  「這他媽什麼屎味兒啊,老子不聞了,受不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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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6-6-20 10:25 AM

第三十八章 威脅

  蕭望的記憶停留在十多年前,那時候剛剛跑到黑風山,餓得慌了啃了口骨頭,後來,他就暈了。

  蕭望本身也是那時候化形的,剛好現在記憶連接上,他就覺得自己啃了骨頭後昏迷,醒來身邊多了個白嫩嫩的母的,而他自己一身油光水滑的漂亮黑毛也沒了。

  索性這人形也高大魁梧,讓蕭望十分滿意,若是變成了兩三歲的小娃娃,他是絕對不會用人形生活的。

  他自己覺得一切都好得很,沒想到王富貴兒說這已經是十幾年後,那討嫌的紅蟒居然跟他稱兄道弟,而他手底下還跟了上百個兄弟。聽起來似乎很不錯,但把他關房間裡聞那臭味兒到底是幾個意思?

  一股子魚腥草的味兒,真是受不了。

  蕭望一腳踹向熏香爐,結果下一刻就跳著腳嗷嗷大叫起來。

  那香爐是白侗的法寶,蘇甜讓白侗施了法術把香爐定在了地上,蕭望那隨便踢一腳,疼的是他自己。他氣不過,一巴掌把桌子劈作兩半,隨後在門口大聲吼,「放老子出去,聽到沒!」

  蒲扇一樣的巴掌把門板拍得嘭嘭地響,蕭望越想越冒火,脾氣也越來越大,他知道房門也被設下了結界,而他現在槍也沒了,要破那結界似乎有點兒難度。

  不過蕭望是個不服輸的性子,越是處境艱難,他的意志就會越堅定。譬如這個時候,他堅定了要出去的信念,就會為之付出行動。他推不開門就開始撞,將房門撞得哐哐響,自個兒身子撞得青紫一片都不肯停,最後,蕭望抬頭看了一眼房頂,他想,變回原形的話,是不是能把這房子給撞塌?

  就在蕭望打算變回原形的時候,房門從外頭被推開了。他立刻撒丫子跑出去,等出去之後才雙手環胸前,凶巴巴地道:「再把我關在房間裡,我吃了你。」

  蘇甜沒理他,進去把熏香爐蓋子揭開,裡面的養魂藻剛好全部燃燒成灰,沒有一點兒殘留。這養魂藻每日燃一根,每根三個時辰,蕭望現在還小,估計其實內心還有點兒恐慌被一個人關房間,日後要待夠三個時辰,只怕會越來越困難。

  要不,讓白侗把他打暈算了。

  蘇甜把房間裡緊緊關閉的窗戶打開通風,她站在窗邊的時候,正好看到蕭望變回了本體,且不知道是何緣故,他現在的身體只比正常的黑狗大一點兒。此時那黑狗在樹底下一翹腿撒了泡尿,接著從一旁的樹叢裡扒了根骨頭出來,叼在口裡從老王圍著的那個柵欄裡鑽了過去……

  那骨頭是昨日她烤的鹿肉,一整隻鹿都被蕭望給吃了,後來她收拾骨頭的時候發現少了一些也沒在意,卻沒想到,居然會被他偷偷藏起來。

  蕭老大小時候也是跟野狗搶過骨頭鑽過狗洞偷雞噠……

  那時候的他,肯定過得很辛苦。

  蘇甜感嘆地看著他跑遠,等他跑得看不見了,蘇甜又去看望其他傷病員,白侗和玄紅都忙著照顧黑風山的其他妖怪,蘇甜也沒閒著,她一有空,也會去幫忙,這人一旦忙碌起來,被喜歡的人遺忘的難受也就淡了許多。

  「祖……甜甜?」玄紅蹲在一個煉丹爐前,手裡拿著一把小扇子,不停歇的給爐子煽火,一張臉也被煙火熏得紅彤彤的。她眼睛微微泛紅,瞟了一眼旁邊搗藥的蘇甜,有些擔心地說,「你別擔心,四十九天後蕭老大肯定會想起來的。」

  蘇甜的失落,玄紅都能感覺到。其實她也喜歡老大,很喜歡很喜歡,按理說老大失憶了她應該竊喜才對,但玄紅覺得她高興不起來,她心裡只有愧疚,而這種愧疚,只有不停地忙碌才能稍稍減輕。

  她根本不會煉丹,神識受傷未癒,身上的靈氣也並沒恢復,卻在不斷的消耗靈氣幫白侗煉丹,一刻也不想閒下來。她看著神情憔悴的蘇甜,又道:「白侗說了,四十九天後,肯定會恢復的。」

  在一旁分揀草藥時刻準備著投入煉丹爐的白侗扯了扯嘴角,淬煉藥草的手都微微頓了一下。

  他什麼時候說過一定會恢復的。這個根本說不準啊,畢竟是被困神鞭絞碎的元神,沒直接成傻子就已經很幸運了,雖然聽大夥兒說,他們老大本來就挺傻的,數數都數不過五……

  真不知道繼續蠢下去會變成什麼樣子。

  「嗯。」蘇甜點點頭,她用藥杵一點一點兒的碾著藥草,那藥草被壓出來的淡綠色汁液是碧綠透明的,在藥盅裡頭微微晃蕩,透過那碧綠液體,蘇甜都能看見自己的臉。

  她一眨眼,就有一滴淚水落入那藥汁當中,蘇甜慌忙用手背擦了下眼,微微吸氣後才稍稍平復下來。

  每時每刻,都在難過。

  擁有的時候不覺得有多珍貴,而失去之後才意識到,自己也是喜歡的。

  她臉上被扇一巴掌的指印在白侗的治療下已經消失了,但那一刻蕭望的眼神和話音依舊會浮現在眼前,提醒她,他不記得她了。她都擔心,現在的蕭望還會不會再喜歡上她,畢竟,從前的喜歡好像也挺莫名其妙的。

  她都沒做過什麼惹人喜歡的事情啊。

  就在蘇甜鎖著眉頭擔心的時候,一道黑影從外頭飛奔過來,進門之後,黑狗兩隻爪子搭在桌上,沖蘇甜汪地叫了一聲。

  它嘴一張,嘴裡的大珍珠就掉了下來,從桌子上蹦到了地板上,一下子滾到了櫃子底下。

  是那顆珍珠。

  那天夜裡,蕭望喝醉變成了狗,要跟著她進屋,她被纏得煩了扔了顆珠子讓他去撿回來,結果,他就在外頭睡了一夜,那珠子也不知下落,卻沒想到,會被失去記憶的他給撿回來。

  蘇甜眼睛有點兒紅,眼眶裡又水汪汪的。黑狗汪急得原地轉了兩圈,追著那珠子往櫃子那跑去。

  蕭望頭抵著櫃子門縫,身子壓到最低也擠不進去,他伸了爪子去刨也沒刨出來,原地轉了幾圈之後又猛地愣住,自己抬爪子看了一眼,先是小小地汪了一聲,接著又口吐人言,「媽的,怎麼忘記我能變人了。」

  說罷,他變成人形,往前走兩步,雙手輕易地把櫃子舉起來放到一邊,接著蹲下身把珍珠撿起來,沖蘇甜晃了晃,「這是你的吧,我聞到你的氣味兒了,藏在樹洞裡呢。」

  白侗覺得自己眼睛都瞎了。這傢伙果然是更蠢了,你變人的時候,能不能記得把皮毛幻做衣服啊,這麼赤條條的真是……

  他扭頭看到玄紅正盯著看,直接用袖子擋了她的臉。

  玄紅:「……」

  蘇甜臉紅紅的,她低著頭說:「變成人了要記得穿衣服。」

  「哦。」蕭望點點頭,將皮毛化為黑衣穿上後走到蘇甜面前,把大珍珠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接著問:「你餓了嗎?」

  問完,他看了一眼那邊用袖子擋了臉的兩個人,咧嘴一笑,大步跑出房間,接著一手拎一隻野兔過來。

  蕭望將其中一隻給了蘇甜,「喏,你一個我一個,等會兒你烤給我吃好不好?」

  這時候,玄紅頭從袖子底下冒出來,她笑著說:「老大,我們的呢?」

  蕭望臉一紅,隨後道:「你又不是我媳婦兒,幹嘛要給你獵。」

  一句話說完,所有人都愣了。

  蘇甜也傻傻地看著蕭望,問,「你恢復了嗎?」

  「恢復什麼?」蕭望掃了蘇甜一眼,「你不是跟我睡了嗎,難道不是我媳婦兒?」

  「別欺負我年紀小,我醒來的時候,你跟我躺一張床上呢!」蕭望心頭默默想,他以前穿狗洞去那些人家裡偷東西,別人家一男一女兩口子躺一張床上,不就是夫妻麼。

  「雖然你不是我喜歡那種類型的,太嬌弱了,跟豆腐似的一拍就碎了,身上還有味道,但我肯定會養著你的。」蕭望把胸膛拍得嘭嘭響,連連保證道。

  蘇甜嘴角微微扯了一下,她眨眨眼問,「那你喜歡哪樣的?」

  蕭望毫不猶豫地回答:「高大壯實胸大屁股也大的!」

  話音落下,就見徐娘子慢騰騰地走了過來,她是水族,被龍威傷的是神識,所以現在神識虛弱卻沒啥外傷,這會兒打算過來看看,能不能幫點兒忙。剛走到門口呢,就聽到老大這麼說,嚇得徐娘子身子都哆嗦了一下。

  老大,你可千萬別喜歡我……

  等你哪天想起來,我還要不要活了哦。徐娘子縮著頭站在門口,都不敢進屋了。也就在這時,外頭又一個聲音響起,「有人嗎?東海龍族前來拜訪,還請祖奶奶出來一見。」

  東海龍族?

  東海的龍跑來黑風山做什麼?

  蘇甜眉頭皺起,她起身,緩緩走出房門。在她臨時用靈氣結成的結界外,霸王槍所在的界限那邊,正站在十餘人,他們身後是海馬拉車,車架上堆滿了深海裡的靈寶。

  十餘人中,領頭的那個是個穿紅衣的龍女,她遠遠衝著蘇甜行了一禮,盈盈一拜後才道:「祖奶奶,東海龍宮敖凌太子心繫玄紅,願將其納為側妃,還請祖奶奶做個證婚人呢。」

  她笑道:「玄紅姑娘,大喜。」

  龍子迎娶側妃本來斷然不該如此草率沒有章法的,但此時情況特殊是不可能大辦的,現在只要把人接回龍宮就好。龍女說完後又問:「三日之後便是吉時,玄紅姑娘現在就跟我們走,還是要先跟朋友敘敘舊?一兩天我們還是能等的。」

  「東海要娶側妃就這派頭,龍嫣,你在講笑話吧。」說話的是白侗,他也認識那個龍女,故而直接喊道。

  龍嫣原本是蛟,萬年前成龍後入了東海,她在東海龍族裡頭地位不高,派她過來接側妃,白侗真是覺得東海在打臉呢!

  打的還是祖奶奶的臉!

  「白狐狸,我東海如何,還輪不到你這隻山狐狸來說三道四!」龍嫣皺眉道,「玄紅姑娘跟太子情投意合,早已有了後代,只要能在一起就行了,何必拘泥形式講排場?」

  龍嫣手指甲都快掐肉裡了,能夠成為東海龍宮的太子側妃,這種好事誰會不答應?這一車的靈寶價值不菲,若是給她,她的修為境界都會再進一層,龍嫣完全不相信玄紅會拒絕,她的孩子也還在東海,到底有什麼理由會拒絕?

  孰料,正這般想著,龍嫣就見那一襲紅衣的女子風風火火地走了出來,衝著她吼:「滾,我是不會去東海的。帶著你的東西滾!」

  龍嫣覺得自己臉有點兒疼。

  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冷冷道:「你考慮好了?」

  「玄紅,你不為自己想,要窩在這貧瘠的山上就算了,也不打算管你孩子呢?」龍嫣斜睨她一眼,「我可從未見過像你這樣,狠心的母親呢,明明有機會和孩子重聚,卻是連想都不想一口回絕了。」

  她頓了一下,又道:「莫非,你就放心那孩子給西海公主養著?」

  龍嫣笑了笑,「也對,雲袖殿下宅心仁厚,一定會好好待那孩子的。」

  玄紅渾身一震,目中含淚,臉上再無半點兒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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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6-6-21 11:05 PM

第三十九章 天真無邪

  東海龍宮。

  敖凌站在珊瑚貝前頭,逗弄裡頭那顆又大又白的蛋。

  「一會兒你娘就過來了,到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就能在一起了。」他臉上帶著笑容,顯得心情很不錯。

  雲袖已經被西海接回去養傷了,他本來也跟過去了的,結果被老丈人和雲袖的兄長給打了出來,既然不讓他過去那他就不去好了,本來也不想去。如今好不容易說服了父皇,趁著這幾天把玄紅娶進門,到時候人已經進了門,天宮入了籍,還有祖奶奶做證婚人,雲袖再不高興,也沒辦法只能接受了。

  他長得英俊風流倜儻,愛美人不愛權和利,在某些方面腦子也顯得挺簡單的,這時候敖凌根本沒想過玄紅會不願意來,他守在大白蛋旁邊一會兒摸一下,時不時跟龍蛋說上幾句話,倒有了幾分慈父的味道。

  而此時,東海龍王臉上正陰雲密佈。

  祖奶奶的實力到底有多強?他們誰也不知道。西海傳了話,說上次送養魂藻的時候發現她似乎已經透支,身子看著很虛弱,但這也只是猜測,誰也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所以,他們便讓他東海來試探了。

  那蠢兒子以為是瞞著雲袖把人娶進宮,殊不知,雲袖早已知情,而他答應給玄紅入籍,也不過是暫時忽悠一下他罷了。一切,還得等結果出來再定奪。

  如果那祖奶奶是個繡花枕頭,西海肯定會替雲袖報仇,玄紅接過來過後,還不是任由雲袖處置。

  如果那祖奶奶真有幾分本事,他們就退一步真的把人高高調調地娶回宮,到時候正妃要磋磨側妃也是輕而易舉,而祖奶奶再強,也插手不得別人的家事。

  本來試探一下遠古上神的實力他也樂意,但讓東海來做那個惡人,實在叫他有些憋屈。

  現在龍嫣已經帶著人去了黑風山了吧,也不知道那邊情況到底如何?東海龍王等得心焦,他原地踱步,臉色陰晴不定,卻在這時,他接到了龍嫣的傳訊。

  「玄紅不願意跟我們走。」龍嫣說。

  「那祖奶奶是什麼態度?」東海龍王問!

  「她還沒說什麼,白家白侗在,他把我們打出來了。」龍嫣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讓老龍王都險些掰斷了桌子角。

  白家的毛狐狸跑那湊什麼熱鬧!他立刻聯繫了白嵐,吼:「管好你家的狐狸,讓他別在黑風山上添亂!」

  ……

  黑風山上,白侗怒氣衝衝地把龍嫣給打了出去,那一車的東西都給他扔了。他指著龍嫣鼻子罵:「村子裡娶媳婦兒都比龍宮排場大,就這樣還想把人接走,龍宮臉真大!」

  「孩子?當初不就要孩子不要娘的麼,現在怎麼改主意了?」

  「那孩子好歹是真龍,東海龍宮連個真龍都護不住的話,那真是天大的笑話了,放心,我肯定會到處宣傳,讓四海八荒的神仙都來瞧瞧的,指不定有誰想養個龍崽子玩呢。」如今龍族繁衍艱難,任何一個真龍都十分珍貴,禍不及子女,若是雲袖真對龍蛋動手,天君都會嚴懲她。

  祖奶奶還沒動手,白侗就已經把人給亂棍打出去了。他罵完後回去邀功,被祖奶奶讚了一聲做得好,頓時覺得神清氣爽了都。

  轉頭看玄紅面如金紙精神恍惚,他稍稍一愣,隨後拍了一下玄紅的肩,「煉藥去,除非飛龍拉轎來接你,百鳥朝賀,錦鯉送禮,其他的一概不答應。」

  當年千萬條錦鯉鋪路,從東海一直延到西海,海面紅鱗如綢似錦,襯得雲袖雙霞生暈,豔若桃李。

  當年他們也是夫妻恩愛,誰料得到,那個龍太子實在花心,見一個愛一個呢?

  白侗不建議玄紅去跳那個火坑,但他們倆孩子都有了,想必玄紅對那敖凌有情,所以他也沒資格多說什麼,只是叫東海龍宮把排場弄大點兒,總顯得重視一些。

  白侗領著玄紅回去煉藥,蘇甜長舒了一口氣。不過她知道這事恐怕不會這麼輕易瞭解,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實在很難預料,若是她的實力能夠恢復就好了,也就不會如此被動了。

  然而千萬年的虧損,又豈是一時半會兒能補得回來的。

  蘇甜心情沉重地往回走,剛走沒幾步,就聽到身後蕭望哼哧哼哧地喘氣聲。

  一回頭,蘇甜就發現蕭望在拔地上的搶,很顯然,他是拔不動的。

  他臉漲得通紅,手上青筋迸起,用盡了全身力氣,然而霸王槍依舊紋絲不動,他沒辦法撼動起分毫。蕭望呸地吐了兩口唾沫在自己手掌心,接著扎馬步的姿勢蹲在霸王槍面前,高喊一聲後再次往上一拔,槍沒動他自個兒還摔了,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見蘇甜回頭看,蕭望有些尷尬,說:「肚子餓了沒力氣,走回去吃飯了再來拔!」說著他一個翻身利索爬起,大步往前走,越過蘇甜之後又稍稍停了一下,牽著蘇甜的手往前,「你走太慢了,我牽著你。」

  蘇甜:「……」

  「我手很暖吧,媳婦你害什麼臊啊!」蕭望樂呵呵地道。

  蘇甜:「……」

  她真不是害臊,剛剛你在自己手心裡吐了口水的喂!

  吃過午飯過後,蕭望出去打獵了,蘇甜端著煉好的丹藥去給另外山頭受傷的妖怪,她走在半山腰的時候,便察覺玄紅跟了上來。

  她一直跟在她身後,臉色蒼白,一臉恍惚,險些一腳踏空摔下山崖,蘇甜神識瞧見後連忙回頭,問:「你沒事吧,狀態不好先回去休息一會兒啊。」

  此時玄紅才稍稍回神,她見了蘇甜,眼睛裡立刻蓄滿淚水,隨後整個人噗通一聲跪下,「祖奶奶,求求你,求你幫我把孩子要回來好不好?」

  白侗說了,蘇甜是遠古上神,被發現時身上閃著金光,天上地下四海八荒的神仙都得尊她一聲祖奶奶,若她願意幫忙,一定能把龍蛋要回來撫養的。雖說真龍可貴,但雲袖的手段她已經領教過了,她真的害怕,害怕那個孩子被傷害早早夭折……

  她跪著往前移動了幾步,挪到蘇甜面前後抓住了她的裙襬,「祖奶奶,求你幫我。」說罷,玄紅嘭嘭磕頭,她沒有施展絲毫靈氣,腦門撞了路邊的小石子兒,立刻紅彤彤還流了血。

  蘇甜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有點兒慌,手忙腳亂地把玄紅扶起來,柔聲道:「不要擔心,我會想想辦法的。」

  等到安撫了玄紅過後,蘇甜才覺得心頭沉甸甸的,她這個祖奶奶身份若是有用,當初也不會那麼落魄的從青丘離開了……

  說到底也是實力沒有恢復,她若是有從前……

  對了,如果綠蘿能夠幫忙,以她現在的實力,真要搶回龍蛋是沒有人能攔得住的。想到這裡,蘇甜心頭有底氣了許多,她連忙回了房間把小本子拿了出來,輕輕喚了一聲綠蘿的名字。

  對方並沒回應,蘇甜又叫了兩聲,後來想著綠蘿大概有事在忙,她便沒繼續叫了,而是把本子攤平放在桌上,自己一邊補衣服一邊等。

  期間白銅說族中有事要回去跟她道別,蘇甜有些頭疼,白侗走了黑風山上就沒人能奈何得了蕭望,玄紅雖然飛昇成功但她受傷了的精神狀態更差,估計還制不住蕭望,到時候若他不肯聞香,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但白侗家裡有要事在身蘇甜也不能攔著,等到白侗走了之後,她才幽幽地嘆了口氣,視線落在本子上時,眼神也急切了些。

  綠蘿綠蘿,你在嗎?

  你能幫幫我嗎?

  ……

  太陽落山,天上星辰密佈。

  夜風從窗外吹進來,把桌上的書頁吹得嘩嘩地響,蘇甜連忙去把翻圖冊,繼續翻到綠蘿那一頁,她還用了個小石頭壓在圖冊一角,就是希望能第一時間看到圖冊上綠蘿的回應,也就在她把圖冊重新擺放好的時候,圖冊上的綠色藤蔓有了微弱的亮光。她歡喜地把圖冊捧在手裡,笑著一聲疊一聲地喊,「綠蘿綠蘿你來了……」

  ……

  透過那本圖冊,綠蘿輕鬆的看到了整個黑風山。她本不想回應,卻又放下了手裡的事,再次將關注的目光投了過去,投到了黑風山上,然而,她沒有看見銀河的那塊骨頭了。

  「黑風山的那塊骨頭呢?」綠蘿皺眉問道。

  「骨頭消失了。」提到那個骨頭,蘇甜的心就驀地一陣難受,她問:「那骨頭感覺有些熟悉,它消失前還給我提供了靈氣,它是我們以前的朋友嗎,綠蘿,你記得嗎?」

  對方久久沒有回應,就在蘇甜以為綠蘿再次消失了的時候,她說話了。

  「你找我有事嗎?」

  蘇甜便把自己想求的事情告訴了綠蘿,她想幫玄紅把龍蛋拿回來。熟料還沒說完,就聽綠蘿冷笑了一聲,「你答應了別人的事,然後就來找我幫忙?」

  「蘇甜,你一直被人捧在手心裡護著,遇到任何事情都只想著別人給你出頭,你自己呢?」

  「你能做什麼?」

  「除了惹事生非,給別人添麻煩,你能做什麼?」

  綠蘿眼中已有了熱淚,若她當時把那塊骨頭帶走就好了,現在,現在,天地間再也沒有銀河存在過的痕跡了。活著,他把她捧在手心裡呵護,死了,最後的一塊骨頭都要供給她靈氣,她憑什麼心安理得的享受這一切還毫不知情,還能問,它是以前的朋友嗎,它是誰?

  他是誰?

  他是銀河。

  綠蘿手上用力,手中的陣旗都直接捏得粉碎,她一字一頓地道:「我不會幫你的。」

  你活下來了,他死了。

  天地間最厲害的銀河怎麼會死,他肯定是為你而死,而死了,還屍骨無存。

  我不怨你恨你害你已是顧念舊情,我憑什麼還要幫你!

  「蘇甜,你除了求人還會做什麼?」

  可惜,天地間那個對你有求必應的人,已經化作灰燼,連一塊骨頭都不剩下了。

  綠蘿氣極,又道:「若非我真名被束在這圖冊當中,你唸得我心煩,你以為我樂意出來應你?」

  你以為當初你畫畫的時候大家都傻,你問什麼就答什麼,乖乖地給你真名,用殘魂力量供你差遣?雖然有一大部分是真心實意的,但還有一些聰明的,不是不懂,只是懼怕你身邊那人罷了。

  你帶著銀河往那一站,誰不規矩站著讓你畫畫!

  他用絕對的實力,保你天真無邪。而現在,他沒了,你以為一切還能跟從前一樣?

  綠蘿心已經冷了,從前的情誼早就分外淡薄,在骨頭消失的時候,她對蘇甜就沒了半點感情,她只是冷冷問:「為什麼,活下來的是你呢?」

  說完後,藤蔓上的輝光立時散去,蘇甜依舊保持著手捧圖冊的姿勢,然而,手中的圖冊啪的一聲墜落在地。她覺得有點兒冷,神情麻木地走到窗戶邊關了窗子,又像是行屍走肉一般地挪回床邊,抱膝坐下後,蘇甜將頭埋在了雙膝上。

  原來,早已淚流滿面了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16-6-21 11:11 PM

第四十章 飯桶

  玄紅看到山頂上蘇甜的房間裡還有光,想著她應該還沒睡,所以燉了點兒甜湯過來。她用僅有的少許靈氣包裹甜湯,使得它香氣不散,一點兒也沒溢出。

  「蘇甜,你一直被人捧在手心裡護著,遇到任何事情都只想著別人給你出頭,你自己呢?」

  「你能做什麼?」

  「我不會幫你的。」

  ……

  屋子裡,蘇甜一臉木然地走到窗邊,玄紅緊張得端著湯碗的手都在抖,她忽然很怕蘇甜看到她,然而玄紅發現,此時的蘇甜,根本看不見她。

  她關窗的時候根本沒注意窗外到底有什麼,關好窗子後又回到床邊,跌落在地上的圖冊都被她無意識地踩了一腳,而她渾然不覺。在床頭抱膝坐下,頭埋在了膝蓋上。

  沒有哭泣聲。

  但玄紅知道,她哭了。

  別人喊她祖奶奶,白侗說她有多厲害的時候,玄紅其實心底還是有些不信的,明明是個嬌弱的小姑娘,誰都想照顧她。就連她一開始是瞧不順眼的,後來,也願意對她好。

  一個每天給所有妖怪縫補衣服,給大家做披風,一個每天打理菜園,幫老王曬藥草的姑娘,她憑什麼說她只會求人,什麼都不做?

  玄紅知道蘇甜求的是哪個。

  上次來黑風山時,那個實力強大的女仙。玄紅不是沒見過世面的,而等她飛昇之後,更明白那個女仙到底有多強。她若願意出手幫忙,真的是舉手之勞而已。若非到了絕望的地步,她不會求蘇甜。而蘇甜,又為了她去求了朋友……

  願意幫忙是情分,不願意幫忙也怨不得她。可是,為何要如此出言傷人。玄紅慢慢蹲下,她手中湯碗放在一旁,身子蜷縮起來,將頭埋在膝蓋處,也無聲的落了淚。

  她想,蘇甜有很高的身份,但應該是沒有相匹配的實力的,所以,最好是要瞞下來,讓她這個紙老虎,繼續唬著人,才能保得平安。玄紅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圓月,她起身端著湯碗離開,臨走之時,回頭看了一眼。

  那房間裡燈火搖曳,光線雖暗,卻讓人覺得溫暖。

  希望這人這屋,這黑風山的寧靜,都能得以保全。

  房間內,蘇甜慢慢地抬起了臉,她直接用手背抹了眼淚,下床後把圖冊撿起來,撕掉了綠蘿的那一頁。

  普通的油燈是燒不掉這圖冊的,然而執著書頁的手是蘇甜就另當別論了。

  她將那一頁紙放到油燈上,歷經千萬年歲月不腐不壞的書頁,在那一刻,被微弱的火光點燃,頁面瞬間枯黃捲起,不多時,便化成了一捧灰。

  「你說這是束縛你真名的牢籠,我便破了這籠子,把你的神識還你。」

  蘇甜笑不出來,卻也不想再哭了。原來她活下來,對綠蘿來說,是很難接受的事情嗎?

  原來她的請求,對綠蘿來說是這麼十惡不赦的啊。

  原來,她們已經不是朋友了。

  是了,大概早在千萬年前就已經不是了。蘇甜將桌上的灰清理乾淨,她其實已經想起來很多事情了,卻沒想過深究,畢竟那是千萬年前的事了,而今天下,遠古時代的生靈,只剩下了她們兩個。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能活下來。

  綠蘿,但我知道你為什麼能活下來。

  那一場戰鬥,她死守關卡不退讓一步,然而等待的救援遲遲未來。

  在那之後,戰場上,再未看見過綠蘿。

  那時候,她所熟悉的,圖冊上所有的朋友都在為了那片天地跟魔族戰鬥,唯獨少了你一個。

  蘇甜將圖冊貼著臉頰放好,輕聲道:「他們都死了。」

  但你還在。

  蘇甜捧著冊子發了一會兒呆,隨後她起身從櫃子裡把當初黑風山妖怪們送她的靈芝人參藥草都拿了出來。

  她皺著眉把一截人參塞嘴裡,直接嚼碎了想要吞下,那駁雜的靈氣進入體內,讓她經脈劇痛,同時噁心反胃,差點兒就吐出來,然而她又雙手捂著嘴,艱難地吞嚥了下去。她其實也就是體內沒靈氣而已,若有了靈氣,一切問題皆可迎刃而解。艱難地把最後一點兒嚥下,那人參裡蘊含的靈氣卻不被她的身體所接納,蘇甜渾身劇痛,實在沒憋住,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這一吐就是昏天黑地,不僅把人參給全嘔了出來,白日裡吃的東西也全吐了,等到吐無可吐,就嘔出一些酸水,到最後,蘇甜都吐出了血絲。

  她跟這個時代差距太大了。

  綠蘿一直適應著這天地的變化,而她卻是沉睡千萬年後甦醒,這裡的靈氣,都不被她的身體所接納。反而是沒有靈氣的普通食物,她還能很好的吸收。

  現在,到底要怎麼辦呢?

  蘇甜心亂如麻,一夜未睡。

  第二日的時候,她拼了老命一樣往肚子裡東西,吃飯都用桶裝的,旁邊的蕭望看見都呆了,心道老子一大老爺們吃飯總不能比一娘們還少,結果就跟蘇甜槓上了。到最後,撐得他攤在椅子上四腳朝天不動彈,他問:「你個子小小的怎麼能裝那麼多,你是飯桶吧?」

  蘇甜大口大口地嚼,她已經很撐了,然而身體卻像是個無底洞似的,逼迫她不斷的吞噬,想要將虧空填滿。

  到後來,蕭望都看不下去了,直接搶了她的飯勺,一手把她面前的木桶打翻,吼:「你瘋了?撐死了咋辦!」

  蘇甜要去拿飯勺,一邊伸手一邊說,「我沒瘋,撐不死,嗝……」

  「反正不能吃了,你這樣誰養得起!」蕭望收了飯勺,還道:「起來,跟我走!」

  「去哪兒?」

  「消食!」他拉著蘇甜往外走,蘇甜拗不過他,只能跟著他站起來,而等到她站起的時候,蘇甜才發現她撐得都走不動了。

  她不再是從前那個一口氣吞十頭牛都不會撐肚子的霸王花了。

  如今的她,孱弱到了這樣的地步。

  就她現在怎樣,如何能拿得回玄紅的龍蛋,如何能護得住這黑風山妖怪,如何,才能在這天地間站得住腳。

  僅僅憑那本圖冊嗎?

  老朋友的殘魂力量雖強,但到底是一縷元神,而針對元神的武器,不會只有那一件。她也就能用圖冊治治修為一般的,像東海西海龍族,知道她有個圖冊,必定會想出應對之法。她心頭壓抑,情緒低落,走路也慢。

  現在的蕭望是失去記憶了的,雖然潛意識裡也把蘇甜認定為媳婦,也知道要對媳婦兒好一點兒,但在很多方面都不及從前細心體貼,此時他拽著蘇甜往前走,把她手腕都勒紅了他都沒注意,反而還嫌蘇甜走得慢,池塘裡的烏龜都比她爬得快!蕭望走了幾步有些惱火地回頭,正要吼,看到臉色難看,眸子裡似乎還有淚花的蘇甜,髒話都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吃多了走不動了吧,我們慢慢走。」他放緩腳步,嘆了口氣,帶著一絲討好的語氣說:「等我們散步回來,我就乖乖去房間裡聞香,你也乖乖的,下次別吃那麼多知道嗎?」

  「你吃了幾桶來著?好像是七桶吧。」

  蘇甜的確是盛了七次飯,她都沒想到,失憶過後的蕭望反而聰明了一些,居然數數能超過五了。不過他答應今天好好熏香也算了卻了一樁心事,卻是不知道,要如何跟玄紅交待了。

  龍宮的人,恐怕又要來了呢。

  蘇甜跟著蕭望繞著黑風山走了幾圈,她很累,卻也咬牙堅持了,身體突破到極限的時候,體內會有一絲微弱的靈氣出現,她堅持下來,身體狀況總會越來越好的。

  從今天開始,每天拚命地吃,拚命地鍛鍊,總能一天,她能把她失去的東西找回來。

  又走了一圈過後,蕭望發現身後跟著的氣息似乎落下了一段距離,他一轉頭,看到臉色煞白眼神都有些渙散了的蘇甜直接嚇了一跳,連忙跑回去將站在原地都快暈倒的人給抱住,把她放到樹底下休息。

  沉睡許久的長眉樹老終於清醒,它用柳葉圈著蘇甜的頭,將一絲一絲的靈氣緩緩注入她的身體。

  雖然依舊有些刺痛感,但長眉樹老是清修數千年的樹靈,與蘇甜同為植物,它的靈氣比之其他的要溫和精純得多,就好比在天宮的時候,蘇甜也能少少的喝一點兒瓊漿玉液一樣,這樣的靈氣,是她勉強能接受得了的。

  她睜眼,看到長眉樹老後,心緒稍稍激動了一些。然而仔細打量,蘇甜就發現長眉樹老的靈氣也不多,它這會兒體內靈氣都快耗乾了,也只是讓她稍微舒服一點兒罷了。

  有總比沒有好,關鍵時刻,或許能派上用場的。蘇甜沖它道謝,「樹老,你醒了啊,謝謝你了。」

  長眉樹老呵呵笑了兩聲,「剛醒就看到你這樣了,我恐怕又得睡了。」

  天地間靈氣稀薄,那一點一點兒精純靈氣是它在沉睡時通過漫天葉子吸收,經過無數次在葉脈裡運行精粹得來的,卻又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它一直想積攢靈力用來對抗天劫,然而,一直都不曾真正累積起來過。還是不忍看他們受傷,看到自己枝條上綁著的紅綢帶,樹背後那一個又一個埋著肥料的小坑,長眉樹老無聲地笑了,誰叫他們是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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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6-6-21 11:15 PM

第四十一章 寵我

  得到了長眉樹精的照顧,蘇甜的身體也沒那麼難受了。她回去之後又給自己做了個宵夜,把一株藥草弄碎了放在宵夜裡吃,雖然也是反胃得很,但總歸忍住沒吐出來。

  普通的食物雖然沒有靈氣,但能緩慢的調養身體,就跟凡人一樣,而有靈氣的食物駁雜的靈氣就會進入她的經脈,從而衝撞經脈引起排斥,不過她只要一直堅持食用,忍住那些痛苦,她的經脈總會有所改變的。

  蘇甜已經明白了她的處境。

  在她沒有實力去改變這個天地的時候,她必須去適應這個天地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起床去了自己霸王槍的地方。因為體內有點兒微弱的靈氣,蘇甜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把槍拔起來。只要有槍在手,她就能有一些底氣,若是龍宮的人再次打上門來,她也能用霸王槍糊弄人。不知道變成本體後那氣味對龍族傷害有多大,若是她孤身前往東海,變成本體後把龍族熏暈,然後趁機帶走龍蛋可不可行……

  然沒有靈氣的話本體的氣味殺傷力也不大,臭臭黑風山的妖怪還行,要放倒那些龍,怕是有些困難,要是能找頭龍試一試威力就好了。

  胡思亂想了一陣,蘇甜微微晃了下頭,隨後精力集中在了霸王槍上,她運轉體內微弱的靈氣,接著右手握住槍柄,用盡力氣想要將槍拔出。

  槍身紋絲不動,她雙手緊握槍柄,牙關咬緊,用力往上提,依然沒有任何效果。

  蘇甜雙膝微微彎曲,她一張臉漲得通紅,雙手都有青筋迸起,手臂隱隱發顫,哪怕用盡了全身力氣,也沒挪動分毫,最後,她身子靠在霸王槍上往下壓,想把倒插在地上的霸王槍撬動,依然沒有任何效果。

  月色下,銀色的槍身透出一股霜雪般的孤冷,凌冽的寒光之中隱隱透出一股肅殺之意。

  蘇甜是霸王槍的主人。

  然而現在的她,連這槍都拿不起來。

  沒有實力,就得不到認可,無法駕馭這神器。哪怕曾經的主人,也不能隨心所欲地使用它。蘇甜累得脫力,身子一軟直接坐在地上,她的手撫摸槍身,眼睛裡飽含熱淚。

  「我明天再來。」原地坐了許久,夜裡的冷風把蘇甜剛剛熱出的汗都吹乾了,她抓著槍柄站起來,用手指輕輕彈了一下槍聲,聽得一聲嗡鳴後,蘇甜勉強笑了一下,「我還想跟你並肩作戰斬殺妖魔呢,你可得等著我。」

  「千萬別移情別戀跟了別人。」

  神器是可以自行擇主的,霸王槍雖然是蘇甜的愛槍,但沉睡千萬年過後,蘇甜跟霸王槍之間並沒有神魂聯繫,她甦醒過後就從未感覺到自己的槍,直到那一天,迫切地想要斬殺白龍的時候,霸王槍突然出現,然而即便如此,她也沒跟它建立起神魂聯繫。此時此刻,她撫摸槍身,感受不到槍中器靈。而千萬年前,它的喜悅它的憤怒,它斬殺強敵後的興奮,她都能感覺到,並產生共鳴。

  說完之後,蘇甜額頭在霸王槍上碰了一下,這才慢騰騰地挪回房間。她累得不行,倒頭就睡,但第二日天未亮又起了床,先是吃了一大鍋的食物,又跟著蕭望和黑風山傷勢較輕的妖怪訓練起來。

  正午的時候,玄紅過來送飯,蘇甜遠遠看到玄紅就低了頭,她答應了幫玄紅想辦法,然而現在的她根本沒想出辦法來,因此不知道到底應該如何面對玄紅。

  要怎麼說呢?

  蘇甜扒拉著飯,臉都快埋進碗裡了,她害怕看到玄紅絕望的眼神,她想幫她,然而有心無力,這樣的感覺實在是折磨人。

  玄紅過來了。

  她得說實話,不能給人希望,到頭來卻讓人更加絕望。

  想到這裡,蘇甜抬起臉,將手裡的筷子放下,她轉過頭看向玄紅,卻見玄紅氣色很不錯,臉頰上飄著兩坨紅暈,嘴角上翹顯得心情很好。

  玄紅在蘇甜身邊坐下,將頭湊到她耳朵邊說:「甜甜,敖凌說他要用八頭青龍拉車來接我。」

  她眉梢眼角都是笑,「若是能入仙籍,成為他的側妃好像也不錯,到時候我也能跟我孩子團聚了。」說到這裡,玄紅鳳眉一挑,「然而我受了那麼多苦,絕對不能輕易答應。甜甜你說是不是?」

  玄紅用手指點了點桌子,下巴微抬,一臉高冷地道:「若他跪下來求我,我才答應。」

  蘇甜一頭霧水,之前玄紅好似很討厭那個敖凌,更加厭惡東海的,怎麼現在會想嫁去東海呢?

  白侗也說了西海那雲袖手段歹毒,哪怕她真的嫁過去做了側妃,沒有權勢沒有後台,肯定會被欺負啊!而且,她之前不是說自己很喜歡蕭望的麼?

  「東海敖凌花心,以前還騙過你……」蘇甜剛剛開口,就被玄紅瞪了一眼,「他現在願意為了我跟他的爹對抗。」

  玄紅從袖中拿出一片金鱗,「你看,他已經在東海龍王的寢宮面前跪了一天一夜了。」

  玄紅的手撫過金鱗,就見上面出現了虛影。

  敖凌赤裸上身跪在地上,身上滿是鞭痕,應該是被狠狠地罰過。然而他跪在宮殿門口一動不動,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父皇,玄紅是我心愛之人,我一定要風風光光地把她娶進門,父皇,你就答應我這一回吧。若你不答應,我就長跪不起,跪上千年萬年,直到你同意為止!」

  玄紅笑著將金鱗收好,這才道:「男人麼,知錯能改就是好的。他的確花心,曾經愛過很多女人,然而現在,他只會愛我寵我。」

  「除了正妃的位置,其他的東西,他都願意給我。」

  玄紅一手拖著下巴,一手撩了一下鬢間碎髮,用一副很憧憬地眼神看向遠方,「其實只要我們一家三口能開開心心的在一起,我就別無所求了。」她頓了一下,忽地眨眨眼,「至於雲袖,她愛的男人不愛她,可不就是最好的報復?」

  眼波流轉間,玄紅美得像是周身在發光一樣,她軟綿綿地歪在躺椅上,看著蘇甜,微微一笑道:「原本還想請你幫忙,把寶寶搶回來,還好你沒發威,不然鬧大了都不好交待呢。」

  「聽說龍宮裡靈氣濃郁,到處都是點的夜明珠,睡得是珊瑚貝,飲一口瓊漿玉露便能延壽百年,好想快點兒去看看。」說完,她又坐直了身體,翹著白嫩的小腿微微點地,「不過我一定要矜持一些,等他親自來求我!」

  玄紅斜睨了蘇甜一眼,「你也是一樣,女人就得端著,別眼巴巴地湊上去,老大現在把你忘了,你也得拿捏個度,免得他很快到手後就不珍惜。」

  末了,她見蘇甜一副傻愣愣地樣子,喝了一聲,「懂了嗎?」

  蘇甜這才點點頭,應了一聲:「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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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6-6-21 11:20 PM

第四十二章 一生二

  玄紅說完後就走了,她來去如風,快跑兩步過後身子化龍,在空中飛舞盤旋,時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顯得心情極好。

  那紅龍所過之處像是披了紅娟,冬日白雪皚皚的山頭都抹了胭脂,漫天飄霞。她的身子時不時彎曲成各種各樣的形狀,又忽然間一頭紮進樹林子裡抓了一隻年幼的小妖怪頂頭上,馱著它飛來飛去,像是不知疲憊一樣。黃葉猶如蝴蝶一般繞著它飛舞,美得懾人心魄。

  蘇甜把碗筷清洗乾淨後去了徐娘子的地盤,她跟徐娘子商量好了,最近幾天都要在靈泉池裡泡一泡,這會兒徐娘子出去忙了,把小池塘留給了蘇甜。

  蘇甜脫了衣服泡進靈泉池裡,她把自己沉入水底,開始運轉心法修煉起來。這些衣服都是凡間普通衣服,不是什麼靈寶,修煉之時要用靈氣才能避水,貼在身上反而是負累,脫倒還省事得多。

  通過靈草來補充靈氣,她會噁心反胃,經脈刺痛,而直接運轉心法從天地間吸收靈氣,到底有多痛苦她都無法想像。直接吸收和間接吸收,總歸是有些區別的。

  池塘不深,泉眼也小,靈氣並不濃郁。

  但池水乾淨清澈,這裡是徐娘子的家,她每天都有仔細打理,水面上連一片落葉都不曾留下。

  蘇甜坐在池底,亦能透過清澈的水面看到頭頂的天空。偶爾紅龍會從天上越過,她的影子落在水面上,把一池水都照得紅彤彤的,像是冰涼的池水都有了溫度一樣。蘇甜想,她強大起來了,日後玄紅在龍宮就有了娘家人可以依靠,所以,她還是不能放鬆,努力修煉吧。

  蘇甜收回視線,她盤膝而坐,雙手平放膝上,定心神,平呼吸,收雜念,等到心平氣和,方閉上眼。運轉心法後,池塘裡的靈氣紛紛朝她湧去,這樣的吸收速度是極為驚人的,如今天地靈氣稀薄,要引動天地靈氣並不容易,然而蘇甜的心法運轉起來,她的身體像是在發光一樣,那些微弱的靈氣紛紛湧向了她。

  然而靈氣進入體內過後,劇痛隨之而至。

  像是有一無數細針在扎她的經脈,蘇甜皮膚表面竟然有血珠沁出,她渾身輕顫,身子疼得發抖卻仍舊保持著打坐的姿勢。忍住,不能斷,若是一個心法周天中斷,不僅對身體沒有半分好處,還會遭受反噬之苦。

  甦醒之後的蘇甜一直沒正式嘗試過修煉,因為她明白,自己吃一點兒靈氣都受不了,若是運轉心法修煉的話,她那身子骨肯定承受不住。但現在身子養好了一些,又有一點兒靈氣做基礎,第一步是必須邁出去了。

  絲絲靈氣流經經脈,如受千刀萬剮之刑。她坐在冰冷的池水中渾身還在冒汗,四周霧氣騰騰,又因為有血水從皮膚滲出,周圍的水都被染紅了,紅霧在水中氤氳開,像是在池底開出了一樹寒梅來。

  靈氣運行從丹田開始,又回到丹田為止。那細細的線緩緩前移,她咬牙堅持,呼吸越來越平緩,疼痛也漸漸遠離。

  彷彿意識模糊,靈魂脫離肉身漂浮,沒有了束縛,歡快輕鬆得要衝入雲霄,遨遊九天之上一般。

  ……

  蕭望聞到了一股血腥氣。

  那味道很淡,卻把他的魂兒都勾走了似的,本來正光著膀子打拳的蕭望心煩意亂,他四處張望沒看到什麼異常,然而心頭實在不安,他吸了吸鼻子,拋下了跟他一起訓練的兄弟,循著那淡淡的血腥氣找了過去。

  隨著氣味漸濃,蕭望心頭越來越慌,他一路飛奔,直衝向了徐娘子所在的池塘。

  徐娘子在曬東西,老遠就看到蕭望了,她喊:「站住,甜甜在裡頭光著身子泡澡呢,你不能過去!」

  蕭望腳步不停,見徐娘子要攔,腳一點地,身子騰空飛起,翻過徐娘子過後仍舊朝前衝了過去。徐娘子一道水劍打過去,蕭望輕易躲過後頭也不回地喊:「我聞到了血腥氣。」他衝到水池邊,看到池塘底下昏過去了的蘇甜,衣服鞋子都沒來得及脫,一個猛子扎進水裡把水底的人給撈了起來。

  蘇甜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傷口,偏偏汩汩地冒血,看起來極為驚悚。

  他鬧出的動靜引得玄紅徐娘子和一眾妖怪趕了過來,蕭望把自己的濕衣服往蘇甜身上一裹,喝道:「公的都別過來!」他媳婦兒衣服都沒穿呢,不能叫別人看了去。

  玄紅化為人形落地,仔細一瞧道:「好像是靈氣紊亂的徵兆。看不出傷口在哪兒!」

  這樣的傷她治不來。玄紅著急地問徐娘子,「上次你們用丹藥兌水的,那藥水還有剩嗎?」

  「有!」

  當時他們用綠蘿給的丹藥兌水給黑風山的妖怪服用,老王也留了幾瓶子藥水說是要用來煉丹,只不過這次又用了些,現在應該只剩下小半瓶了。徐娘子飛速去找老王討了藥水餵給蘇甜,而這一次,剛剛餵下去,蘇甜就醒了過來。隨著她的甦醒,身上也不再滲血,肌膚光潔如玉,她臥在那裡,就好像天地靈寶一般,靈氣內斂,周身淡淡金色光暈環繞其間。

  對於天界修士來說,這光暈,就是上神輝光。

  只可惜這光芒極淡,眨眼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昏迷之前,蘇甜覺得自己身體很輕很輕,像是斷線了的風箏飄上了雲端。而現在突然有隻手把她給狠狠地拽了回來,並將她牢牢禁錮,不讓她離開一步。

  蘇甜睜眼,就瞧見蕭望、玄紅和徐娘子圍著她,而蕭望凶神惡煞地盯著她,兩隻胳膊緊緊地把她箍在懷裡,壓得她都有點兒喘不過氣了。

  直到此時,蘇甜才有點兒後怕。

  就在剛才,她差一點兒魂飛魄散了。不過熬過了那一關,此時蘇甜感覺自己體內的靈氣充足了一些,若從前是細若髮絲,如今便猶如涓涓細流一般。同樣,從前的是髮絲如同死水,乃是別人給她的,而現在的卻是活源,只要不消耗就會一直存在,在經脈裡流轉循環的時候不僅不會減少,反而會一點一點兒自行增加。

  她察覺到這些變化後臉上都有了笑容,哪曉得嘴角剛剛勾起,就被蕭望一巴掌拍臉上了。

  「你傻不傻,跑到水底下去幹什麼?」蕭望紅著眼睛瞪她,「要不是我發現得早,你就沒命了。」他明明不記得她了,然而看到她有危險,心裡頭仍是發慌。他把她從水裡撈出來的時候腦子裡都是一片空白,心跳都彷彿停止了一樣。

  那一巴掌力氣很大,蘇甜臉上卻沒起紅印子,她體內有了靈氣,身體自然也不會跟往常那樣虛了。她一張口要說話,結果剛開口就咳嗽了一聲,蕭望的大掌就貼過來開始拍她的後背,因為這樣的動作,蘇甜身上蓋的衣服就滑落到地上,她這會兒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個兒身上不著寸縷,竟是光潔溜溜地被蕭望摟在懷裡的。

  蘇甜本來是沒有臉紅的……

  然而玄紅在旁邊掩著嘴笑,還拉走了徐娘子,蘇甜才覺得一張臉燒得慌,她縮著脖子低著頭,聲若蚊足:「你掐個去水訣,幫我把衣服弄乾可以嗎?」她的靈氣來之不易,現在要留在體內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個時候斷然不能隨意施展法訣。

  那就只能讓蕭望幫幫忙了。

  蕭望的手還在輕輕拍她的背,這會兒聽到甜甜說話,他的手一頓,略有些尷尬地道:「那是什麼,老子不會。」

  說罷把蘇甜的衣服抓過來,用力一擰,水倒是擠出來不少,衣服也直接給擰破了。

  蘇甜:「……」

  「破了。」他悶聲道。「你裹著我的濕衣服,我抱你回房間。」蕭望說完抬頭望天,接著長嘯一聲,吼道:「誰他媽敢偷看,老子打死他!」

  感覺到那些偷偷摸摸的窺探視線消失,蕭望著才滿意地微微點頭。他心頭冷哼一聲,這些不要臉的傢伙,竟敢偷看我媳婦兒!找死!

  接著他把衣服搭蘇甜身上,本是習慣性扛肩上的,但他發現這光溜溜的身子扛肩上不方便,只能把人打橫抱起,用衣服遮了身子,白藕一樣的胳膊,細嫩光滑的小腿依然漏在外頭,就連那小巧的腳趾頭,粉色的腳趾甲都顯得圓潤可愛,讓他喉頭動了動,恨不得低頭去咬一口。

  心跳突然加快了怎麼辦?

  哐哐哐地心跳聲更萬馬奔騰似的。

  媳婦兒好軟好白好香……

  咦,以前還覺得臭烘烘的,現在只剩下香了,吸一口氣彷彿整個人都輕飄飄的跌進了雲端裡。蕭望傻呆呆地往前走,眼睛都成鬥雞眼了,他把蘇甜箍在懷裡,緊緊抱著,本來是目不斜視地往前,後來,時不時偷偷低頭瞅上一眼。

  濕漉漉的頭髮貼在臉頰上嘴角邊,那紅唇像是花瓣,於白皙中綻開,晃得他眼都暈了。大手不動聲色地移了點兒位置,從肩膀上蓋著的衣服裡偷偷伸了個手指頭進去,戳一下那軟嫩的肌膚,他渾身一顫,一股熱氣從腳底衝上來,抵達腰腹間,最後匯到鼻尖,兩股熱流湧出,竟是流了鼻血。

  蕭望慌忙用手去抹,他又犯蠢了忘記手裡抱著人,結果蘇甜差點兒就掉下去了,只能伸出雙手飛快地圈住了蕭望的脖子,掛在了他身上。

  蕭望連忙再次將她托住,他想了想,一本正經地道:「等下我們生崽子吧。」

  蘇甜:「……」

  把人送回屋,蕭望就眼巴巴地瞅著她不肯走了。蘇甜只能道:「我剛剛受傷還沒好呢。」

  她喜歡他。

  但現在不是時候。他還沒想起她來,要跟她睡覺,本能驅使的原因更多。再者,這樣的事,得成親了才能做吧?玄紅不是說了,做女人,得端著架子,不能讓蕭望輕易吃了肉去。她在情愛方面沒什麼經驗,沉睡前年紀也小,玄紅懂得多,說的話也是有幾分道理的。

  「剛剛受傷了,有些累。」看到蕭望亮晶晶的眼神,一雙眼睛綠幽幽的,像是餓了幾百年的狼一樣,蘇甜硬著頭皮解釋道。

  孰料平時憨傻的蕭望這會兒也開竅了一樣,他沉吟了一下,「我沒看見你傷口在哪兒,不如這樣……」他將桌上的油燈舉過來,一本正經地道:「讓我仔細看看,摸一摸,看你傷口在哪兒。」

  總覺得他失憶了反而聰明了,還會耍流氓了,真是……

  讓人無言以對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16-6-21 11:26 PM

第四十三章 結親

  修煉很辛苦,貴在堅持。她每天白天修煉,晚上就去嘗試拔槍,日復一日,從不間斷。

  因為蘇甜修煉十分刻苦,對自己異常的狠,黑風山一群大老爺們也不好意思以養傷的名義偷懶了,結果每天都能看到一群妖怪在修煉,要麼盤膝打坐運轉心法,呼吸吐納吸收天地靈氣,要麼就是打拳舞劍錘煉身體,一時間,黑風山上上下下掀起了一股修煉潮,每天白天累得半死不活,晚上睡覺都不忘曬月光,然後,問題就出來了……

  修煉強度太大,天地靈氣稀薄吸收的能量不夠,吃的飯啊肉的就加倍了,於是乎,黑風山儲存的食物飛速減少,他們不得不想辦法外出找吃的了。

  「甜甜一天要吃一大桶米飯,還有肉和菜。」老王瞅著房間裡的存糧發愁,他怎麼都想不明白,明明身子骨嬌小,臉蛋兒也只有巴掌大的小姑娘,肚子怎麼就跟個無底洞似的。還有,蕭老大失憶過後也更能吃了,黑風山的其他妖怪最近也可勁兒地吃,當初存下來過冬的狼肉和糧食都見了底,照現在這個吃法,最多還能挺個三五天。

  他咬著筆桿子跟徐娘子商量,徐娘子眉頭緊鎖,想了一會兒道:「之前是因為小飛說青雲宗的修士一直在找我們,所以咱都不能出去,現在龍族都鬧出了這麼大動靜,青雲宗也沒找上門來,估計他們也是知道甜甜身份不一般,所以不敢打甜甜圖冊的主意了,這樣的話,我們可以去外頭打獵了呀。」

  「說到小飛,最近咋不見小飛了?」老王問道:「也不知道跟著那仙人過得好不好。」

  「能夠聯繫到小飛的只有老大啊,老大失憶了也不知道把傳訊符扔哪兒了。」徐娘子也跟著嘆了口氣,「他說過外頭人追得緊,怕把人引過來所以暫時不會回來,加上給仙人當坐騎肯定很忙吧。」

  「希望如此……那等會你去跟老大商量一下,看派誰出去找食物?」

  「當初那黑狼王地盤上野獸不也多得很,它老窩裡我們都沒去查,沒準還有不少存貨。」

  兩人正商量著,玄紅突然從外頭推門進來,她直接道:「那我過去看看,我現在是龍,哪怕青雲宗的找上門來也不怕,那些傢伙也傷不了我。」

  ……

  玄紅清早出的門,一直到傍晚夕陽斜下才回了黑風山。

  她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身後還跟著龍宮太子敖凌。

  她回來的時候蘇甜就感覺到了,蘇甜將手裡的木槍收好,神識直接鎖定了敖凌。

  她的木槍是蕭望做的,木頭磨的很光滑,槍身筆直一點兒多餘的木屑都沒,不會傷到手。蘇甜目視遠方,淡淡的神魂威壓施加在敖凌身上,那敖凌頓時原地站住,衝著蘇甜的方向稽首曰:「東海敖凌,見過祖奶奶。」

  上次祖奶奶那一槍的威力著實震住了敖凌,因此此刻感受到那威壓,他立刻恭謹規矩地磕了頭,心頭對蘇甜有幾分忌憚。

  「起來吧。」蘇甜不鹹不淡地答了一句。她這個紙老虎,該擺架子的時候就得擺好,把人唬住才是正事。

  敖凌這才起身,他回頭去牽玄紅的手,玄紅先是掙了兩下,隨後瞪了他一眼,眸中含情,含羞帶怯地道:「大家都看著呢。」

  敖凌微微一笑,反手將她的手指扣住,還把兩人交握的手舉到身前,含情脈脈地說:「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看著。」

  那邊蕭望身子一抖,呸了一句,眼角餘光偷偷瞄了一下蘇甜,心頭想著,難道女的都喜歡聽這樣的話?

  而一旁的朱佑則黑著臉罵:「媽的小白臉就會說甜言蜜語哄姑娘開心,跟狐三那臭東西半斤八兩!玄紅這次來真的啊,也不跟我們睡了,老黑都受刺激去冬眠了。」

  老黑就是喜歡玄紅的那條黑蛇,前幾天就冬眠了,應該是玄紅跟他說了什麼,現在他受了情傷不願出來。

  它們嘀嘀咕咕地罵,那邊玄紅已經領著敖凌過來了。

  她先是給蘇甜和蕭望打了招呼,之後就跟徐娘子說:「我今天本來是出去找吃的的,結果敖凌從東海過來,還帶了很多東西,夠我們過幾個冬天了。」說完,玄紅斜睨了敖凌一眼,像是在說,還不拿出來。

  敖凌呵呵一笑,從袖子裡掏出一個海螺。他手指一彈,海螺飛到半空,發出嗚嗚的聲響。隨著聲音落下,海螺下方出現了一片光影,裡頭堆積了大量的奇珍異獸和天材地寶,簡直跟一座小山差不多。

  黑風山的妖怪何曾見過這麼多好東西,這會兒眼睛都看直了。朱佑目瞪口呆,大耳朵一扇一扇地問,「這些是給咱們的?玄紅你的聘禮?」他深吸口氣,「靈氣好濃郁,那個是夜明珠?那個是七寶珊瑚樹?那些那些……」他手指著那些東西,激動得舌頭都直了一樣,根本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玄紅瞥他一眼,語氣不屑地道:「出息。」

  敖凌立刻道:「那是,這麼點兒東西哪裡比得上我的紅紅,她可是為了生了龍蛋的女人。」敖凌捏了捏玄紅手心,「仙品法寶,甚至神器,都不及我心愛紅紅的萬分之一。」

  玄紅嘴角一勾,眼神嫵媚,笑罵道:「油嘴滑舌。」

  她上前一步將海螺收起來遞到徐娘子手上,「甜甜每天忙得很管不過來,這個你收著,裡頭的東西給大家分著用,能支持個三五年了。大家都好好修煉,日後若是有人不長眼敢欺負我,你們也好替我撐腰。」

  她說話的時候呲牙咧嘴的,一邊說還伸了舌頭出來做了個蟒蛇吐信的動作,「甜甜,我以前還這麼嚇過你呢。」

  敖凌這時候笑容一僵,「怎麼跟祖奶奶說話呢,沒大沒小。」

  玄紅直接上前一步挽了蘇甜的胳膊,還把臉湊到蘇甜面前蹭了兩下,語氣驕傲地道:「我可是能向祖奶奶撒嬌的,要是你表現不好,要你好看……」

  敖凌連忙道:「我一切都聽夫人的,哪裡會表現不好。」

  「哪個夫人?」玄紅柳眉倒豎,那樣子活像被揭了逆鱗,吃了飛醋。

  敖凌頓時紅著臉賠不是,蜜語甜言一籮筐的往外倒,還說,「在我心中,就你一個夫人,天地為媒,與天地同壽的祖奶奶為證,此心不渝日月可鑑。」

  蘇甜:「……」

  蘇甜都覺得臉紅,這個敖凌能惹那麼多桃花,調戲女子的功力也是不俗。相比起來,她還是喜歡蕭望那樣的大老粗一些。

  「誰知道呢?」玄紅翻了個白眼,扭著腰走了,敖凌跟蘇甜道了聲失陪連忙跟了上去,蘇甜看他們兩人拉拉扯扯的走遠,總覺得心頭不太舒服。

  她不喜歡敖凌。

  也不希望玄紅去東海。

  但玄紅惦記著龍蛋,而龍蛋本來對於龍族來說就十分珍貴,想要拿出來撫養實在太難。而現在的他們也是一窮二白的,脫離了母體的龍蛋,他們怕也養不活。等人走遠,蘇甜又拿起了槍,只不過這次她自己沒練了,而是指點起蕭望來。

  她練槍法怕暴露自己的實力,所以坐下後,讓蕭望拿著木槍練槍訣,蕭望很有天賦,他沒失憶之前就把她上次教的槍法學了個七八成,如今更是吃透了九成九,她又教了後面幾層,蕭望學得也快,如今拿著木槍,都能舞出槍花刺出槍意兒。

  名師底下出高徒,蕭望此時表現得越強,她這個做師父的肯定也顯得跟高深神秘不是。

  「喝!」一槍刺出,點點寒星飛濺,蕭望足下重重一踢,無數黃葉紛紛飛起,驚得樹上白梅如雪落。他回首凝望,問蘇甜:「咋樣?」

  「什麼咋樣?」蘇甜有些莫名其妙。

  「比那口水龍厲害吧。」蕭望把手中木槍唰地一下扎入地面,他沉著臉,一臉嚴肅地問。

  這幾天,黑風山的妖怪經常窩在他房間裡,給他講從前的事。大傢伙兒都說玄紅很喜歡他的,他也沒咋在意,如今卻發現玄紅明明喜歡的是別人,蕭望沒來由的就有點兒慌了。

  玄紅以前喜歡他,他不記得,現在玄紅這麼快就喜歡了別人。

  蘇甜以前不喜歡他,他也不記得,那蘇甜以後更會喜歡別人啊……

  他的思維倒也簡單得很,現在蘇甜不樂意跟他生崽就證明她還不喜歡自己,那他自然得好好表現一下,萬萬不能讓那口水龍給比下去了。

  「嗯,你厲害。」

  ……

  接下來的幾天敖凌一直住在黑風山不離開,每天被玄紅呼來喝去也不惱,夜裡兩人還總會弄出很大的動靜,蘇甜神識如今恢復得不錯一不小心就聽到動情的粗喘和甜得膩死人的情話,總能起一身雞皮疙瘩。蕭望更是往池塘裡跳了幾回,他最近年輕氣盛火氣旺,聽到那些聲音就一遍一遍地想起甜甜光溜溜的身體,結果只能泡冷水來降火,連續幾次過後,精神都萎頓了許多。

  而這日,玄紅把黑風山的朋友都叫到了一起,宣佈了她準備嫁到龍宮去的消息。

  「我考慮了幾天,覺得他人還不錯。」玄紅笑著道。「以後大家要是想我了,來東海看我喲。」

  「歡迎大家來東海玩。」敖凌在一旁客氣道。

  玄紅嗔怪地看他一眼,「記得八頭青龍拉車來接我,否則我兄弟姐們都不會放我走。」她這麼一說,黑風山的妖怪都跟著起鬨,敖凌哈哈笑了兩聲,看向蘇甜,一本正經地道:「祖奶奶放心,我父皇已經同意了,一定會風風光光地把玄紅娶進門,且上報天宮,給玄紅入龍宮仙籍。」

  「光嘴上說說可不行。」蘇甜冷冰冰地答。

  玄紅直接過去捏了捏她的臉,「別虎著臉嚇我男人呀。」

  「祖奶奶您且看著,敖凌必踐此諾,絕不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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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6-6-21 11:32 PM

第四十四章 戮仙橋

  當天晚上,玄紅和敖凌便大肆慶祝了一番,取了美酒美食,點了篝火,招待黑風山所有兄弟。徐娘子把樹底下埋著的陳年果酒也挖了出來,黑風山的妖怪們喝酒吃肉發酒瘋,一直到後半夜才安靜下來。

  蘇甜也小酌了兩杯。那果酒有靈氣,喝了身上有點兒難受,正因為難受了,也就沒感覺到什麼醉意。

  她回房間休息,剛躺下沒多久,就感覺一個冰冰涼涼的身體纏了上來,蘇甜睜眼,正好看到玄紅一雙微微泛紅的眼瞳。她醉醺醺的,抱著蘇甜的腰肢,笑著道:「黑風山的妖怪我都睡過,嗝……」

  現在,是真的都睡過了。

  玄紅身子靠過去,頭挨在蘇甜旁邊,長髮如瀑打在她臉上,蘇甜都能嗅見髮間芳草香。

  「你真的要去東海嗎?之前白侗說的我覺得很有道理,雲袖容不了你的。」蘇甜緊張的道。

  「怕什麼,嗝,我才不怕。」玄紅獻寶似的從貼身衣服裡掏出一片金鱗,「這片跟之前那片不一樣,你仔細看,是不是?」

  這片龍鱗有一尺長,不是圓形鱗片而是月牙型,顏色也不是純正金色,金中泛白。蘇甜伸出手指摸了一下,便明白那是龍族喉嚨下的那片逆鱗。

  龍有逆鱗,觸之必怒。這逆鱗對於龍族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關係到龍族性命。

  「敖凌連逆鱗都給我了,若他負我,我就要他死!」玄紅咯咯地笑了起來,「喜歡一個人,就是要把最重要的東西給她,以後,嗝,蕭老大也要把最重要的東西都交到你手上,你,你才答應他。」

  玄紅將鱗片貼身收好,雙手伸出環住了蘇甜的胳膊,用嬌軟的聲音喊了兩聲甜甜。

  「甜甜,你給我畫一幅畫吧,把我畫在圖冊裡,我把真名告訴你,以後,你也能隨時聯繫我啦。都不用傳訊符。」玄紅說完,直接穿著褻衣站起來,她還嫌身上的衣服礙事,伸手要去扒衣服,若不是蘇甜眼疾手快拉住她,她連肚兜都會扯下來。

  她是紅龍,一直都喜歡紅色,就連肚兜都是大紅的,上面用金線繡著芙蓉花,更襯得白嫩的肌膚如玉光滑瑩潤。

  「我……嗝,我真名,噓,我真名叫彩霞,我娘說我出生那天,有漫天彩霞,但我不喜歡這個名字,俗氣得很。好看是好看,一會兒就散了。」她咯咯笑了兩聲,「我才不要做彩霞,我要做紅日。」

  她直接倒在榻上,姿勢撩人的看著蘇甜,又催了一句,「來,把我畫進冊子裡。」

  蘇甜披了衣服,從枕頭底下取出畫冊翻開,她想著這畫冊每一頁都畫滿了啊,她嘩嘩地翻圖冊,看到夔龍那一頁,蘇甜連忙道:「我告訴你一個口訣,以後要是他欺負你,在逆鱗上抹綠褐藻汁液,再念那段法訣,保管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的圖冊上記錄了它們最喜歡的最害怕的弱點什麼的一應俱全,夔龍弱點跟逆鱗有關,對現在的龍族肯定也有效的。只不過要取得龍族逆鱗有點兒難,敖凌敢自己亮出來,正好方便玄紅掌握。

  蘇甜一遍接一遍地念,玄紅雖是迷迷糊糊的,卻也認真記了下來。

  等確定玄紅完整記下來了,蘇甜這才繼續往後翻了下去。

  翻到最後一頁鬼畫符的時候,她心念一動,靈氣注入其中還想繼續往後翻,這種圖冊是法寶,不應該只有這麼多頁才對,法寶隨主心動而動,她想若是繼續翻沒準還會出現新頁,結果新頁倒是真的出現了,卻在鬼畫符那頁的前邊,也就是說,鬼畫符那一頁還是在最後。

  這圖冊上畫畫是畫魂,玄紅姿勢不管多曼妙,蘇甜看到的和所繪的依舊是一頭紅龍,一頭扭曲著身子用爪子艱難撐著頭,還不斷眨著銅鈴大眼睛拋媚眼的紅龍……

  等到天快亮時,蘇甜才把玄紅畫完,她剛說一聲好了,就見玄紅陡然閉眼直接睡了過去,蘇甜把玄紅挪到床上,等到挪完之後,她甩了甩痠痛的胳膊,咧嘴笑了一下。

  玄紅本體是龍,她可不輕,但蘇甜現在能挪動她了,那她的槍,興許過不了多久,就能拔起來了。一切都在變好,她會恢復過來的。

  到那時,誰不懂事就教訓誰!誰叫她是祖奶奶呢!

  三日後,東海龍宮的迎親隊伍來了。八頭青龍拉車,那接新娘的龍車上花團錦簇,宛如一座行宮。敖凌還叫了幾個仙人朋友壓場,黑風山的妖怪們哪裡見過這麼大的陣勢,在眾多仙人面前小妖怪們都很拘束,本來想著跟著去東海看熱鬧的,這會兒,眾多仙人無形中的淡淡威壓之下竟是誰也不敢亂動了。

  蘇甜自然不能露怯,她全程用威壓藐視一眾神仙和東海龍族,一幅睥睨天下的冷淡姿態,唯有看向玄紅的時候,臉上才會露出笑容。

  蘇甜和蕭望跟著去了東海,在那邊待了三天後才返回了黑風山。

  回去之後大家又好好熱鬧了一番,而這時候,老王才問,「老大,現在我們黑風山有不少好東西,你看是不是挑幾樣給小飛和他主人送過去。」

  老王一直惦記著小飛,而他還記得小飛跟的那主人雖然是個散修,但也不富裕,現在家裡多了不少好貨,就選一兩樣給送過去,畢竟是恩人。

  「小飛是誰?」蕭望問。

  大傢伙兒七嘴八舌把小飛的事又詳細講了一遍,蕭望聽到小飛跟著他一塊兒去救甜甜,還請了主人來幫忙,頓時拍了個巴掌道:「送!龍宮不是送了什麼瓊漿玉露,抬一缸過去。」

  「然而小飛在哪兒啊?」

  「老大傳訊符在你那!」

  蕭望完全不記得東西放哪兒,他跑回洞府翻了個底朝天,終於從墊床腳的石頭底下翻出了所謂的傳訊符出來。那是一塊刻了隻駿馬的玉牌,上面還黏著一根馬鬃毛。蕭望神識注入玉牌當中,衝著玉牌喊:「小飛啊,在哪兒啊,我們有不少好吃好喝的,你快過來拿啊。」

  小飛速度快,它跑個來回,也比黑風山其他妖怪速度快。

  孰料玉牌毫無反應,蕭望又喊了好幾聲對面也沒個動靜,他把玉牌舉起來問,「是這個傳訊符吧,為啥對面沒聲兒啊!」

  老王這會兒把手裡頭的煙斗重重磕了兩下,他沉著臉道:「小飛,是不是出事了?」

  一群妖怪面面相覷,都覺得眼皮有點兒跳。

  蘇甜想了想道:「小飛的主人好歹是個散修,不如我去問問白侗,看他能不能打探點兒消息。」

  白侗上次走的時候是給蘇甜留了聯繫方式的,她這會兒用傳訊符聯繫了白侗,直接問白侗知不知道秦望舒的消息。

  那邊白侗很快回應了,「秦望舒啊,我知道啊,那個倒霉催的,不知道得罪了誰,被派去鎮守戮仙橋了。」

  戮仙橋,就是遠古時代,魔族入侵時所搭建的溝通兩界的橋樑,當時蘇甜詢問秦望舒現在是否還有魔族的時候,秦望舒還說戮仙橋一直有重兵把守,而所有仙人身上都有逢魔石,一旦有任何關於魔族的蛛絲馬跡,都會引起重視,所以,不用擔心魔族會再次悄無聲息地捲土從來。

  「戮仙橋那裡可苦了,要麼極寒要麼極熱,乃是天地下最苦寒的遺忘之地。被派到那裡的修士想修煉都難,每天還要消耗自身靈氣去抵禦陰寒和酷熱,雖然天宮都會發大量丹藥下去做補給,但那個地方外人誰都不想去,那裡的天兵天將三年一換,而那裡鎮守的仙人,大都是過去戴罪立功的。像秦望舒那樣的,估計就是得罪了人,被送過去受苦了。」白侗說完又道:「我去查查他得罪了誰,不過祖奶奶,那人跟你啥關係啊?」

  「是朋友,本來打算叫他一起喝酒,結果沒聯繫上。」蘇甜回答。

  「哦,苦寒之地普通的傳訊符是用不上的,有專門用來傳訊的靈音石和伏魔陣,一旦那邊出現任何異動,天宮就會得到消息。祖奶奶要聯繫他的話,估計只能去天宮了。」

  跟白侗聊天蘇甜沒避著其他人,白侗說去打聽打聽秦望舒得罪了誰現在處境如何,蘇甜道了聲謝就掐斷了傳訊符。

  這會兒說完之後,大家也都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苦寒之地,戮仙橋,秦望舒得罪了誰啊怎麼會被弄到那去了。」

  「小飛肯定也過去受苦了。」

  「戮仙橋,聽名字都嚇人。」小梳子最近長高了一些,每天往蘇甜身邊湊,他唇紅齒白眼線長,已有了一點兒嫵媚的味道,但一說話還是會臉紅,是個容貌魅而不妖秀秀氣氣的少年郎。

  「小飛走之前都沒跟我們說一聲,說明當時情況很緊急,那他們狀況肯定不是很好。」老王用煙斗敲著桌面,語氣焦急地說:「而且是得罪了人,怕是去了那地方還會有人使絆子。」

  「那種地方不是要補給丹藥才活得下去,若是上頭剋扣一下……」想到這裡,老王一哆嗦,「這可怎麼辦?」

  徐娘子則皺眉道:「秦望舒得罪人,他之前都好好的,該不會,是得罪了那青雲宗的飛昇仙人吧?」

  這麼一說,倒是可能性極大了。

  蘇甜想了想道:「要不然,我也去戮仙橋看看。」

  蘇甜倒不是心血來潮,她現在身體恢復了一些,等到體內靈氣再多一點兒,能夠把槍拔起來後,她就打算去原來那些地方走一走看一看的。戮仙橋是遠古戰場上眾多生靈的惡魔,是魔族入侵的橋樑,她不記得後來的事情了,只是聽仙宮的人說戮仙橋已斷,那一處也被封印,若有機會,她還是想去看看的。

  沒準還能想起一些事情來。

  這一天蘇甜都有點兒心神不寧,晚上的時候她翻開圖冊,正一頁一頁的重新看過去,就看到了玄紅那邊有了動靜。

  「蘇甜蘇甜,你看我的蛋。」

  玄紅的虛影從圖冊上顯現而出,她站在一個珊瑚貝旁邊,那珊瑚貝上面放著有一顆又大又白的蛋,玄紅掌心貼在蛋上,笑得一臉滿足。「寶寶還記得我呢,還好我過來了。」

  「我晚上要抱著它睡。」玄紅指了指蛋道。

  話音落下,那龍蛋還輕輕震了一下,像是在回應玄紅一樣。見到這樣的情景,蘇甜心情也輕鬆了一些,她跟玄紅說了會兒話互道晚安,接著才枕著圖冊睡下了。

  這次,蘇甜夢到了戮仙橋。她聽到那個熟悉的男聲說:「魔物除之不盡,唯有斬斷戮仙橋將其封印,才可安心。」

  我以身殉,可保萬世長寧。

  戮仙橋的確被斬斷了,也被封印了。天宮史官說,有位大能犧牲自己封印了戮仙橋。也就是說,那個她不記得的人,就是天宮眾仙口中的大能,他應該是死在了戮仙橋附近。

  蘇甜從夢中驚醒,她腦門上起了一層汗,心跳急促如密集鼓點敲響一般。又想起了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她到底忘了多少人多少事,為何有的忘了,有的又記得呢?

  這記憶缺失得好生奇怪。燭龍九鳳他們平時的小習慣她都記得,偏偏山上那骨頭一點兒印象都沒,還有那個聲音的主人,曾經徬徨無助所等待的人,這些潛意識裡都覺得是很重要的東西,一點兒都想不起來。

  難不成,她的記憶也被人動過手腳?被封印了?

  蘇甜揉了揉眉心,她深吸口氣,心中暗道:「無論如何都要去戮仙橋看一看了。」

  她連晚上做夢都夢到了戮仙橋。

  冥冥之中自有指引,戮仙橋之行必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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