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灝漫 -【嫁夫】《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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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3-8-24 10:08 PM

第一百三十五章 無心無意

稍稍一想,心里便了然。

這般的關懷她,想必是因為這北府將軍的夫人身份吧。

她若有子嗣,也要喚老夫人一聲外祖母的。

還是因為秋池——明思心中一笑。

難怪說嫁人是女人第二次投胎。

誠不欺我也。

最后回到鳴柳院。

四老爺今日特地告了假,在家中候著女兒歸門。

待明思拜見長輩回來,又把各房各人的禮物分了,讓藍草藍楓二人一一送去。

一家人坐下敘話。

四夫人一大早就坐立不安,待將軍府的馬車到了,只看了女兒一眼,明思便去拜見長輩了。

此刻見女兒氣色情緒都是極好,心中大石方才落地。

閑話幾句后,明思便問四老爺早前遞出的請調折子。

四老爺頷首,言下頗有幾分喜色,“昨日已經批了。

明思一細問才知,四老爺此番乃是平調到邊郡任參政一職。同樣的五品,可這地方的五品參政卻不同這京中的一個五品參事不同。

大京遍地都是官,若無家世或后臺支撐,沒有四品等級以上的官員說話都不敢大聲。

而邊郡參政一職卻是總管一郡之民政,是真正可以辦實事的。

明思聽了也為四老爺高興,不過也讓他不要只顧著公務,也要多保重身體才是。

又問幾時赴任,四老爺說月內就要出發。

四夫人心中卻是喜憂參半。

四老爺這份新的任職令她自然是高興。以前便因為她,四老爺放棄了升遷的機會。

這次榮任參政一職,又是最適合四老爺性子的差事。

可是又想到這一走,一家人便要分隔兩地,她眼圈又紅起來。

父女倆頓住說得正熱烈的話頭,相視苦笑。

真不知道當初瞞下四夫人是錯是對。可是若不瞞下,那四夫人估計更不放心了。

明思朝四老爺眨了眨眼,意為:爹,這等活兒可是你拿手的……

四老爺回以眨眼:交給我便是。

明思含笑起身·“娘,我去三姐姐處坐坐。”

四夫人強笑了笑,“去看看也好,明柔這幾日身子好像有些不大好。”

明思一怔。

一旁藍草道,“聽說是前幾日夜里受了涼,不過具體情形並不知。”

明思若有所思。

兩刻鐘后,明思坐到了明柔床畔。

一身素白的寢衣更顯得明柔面色更顯蒼白。

相比以前,明思發現這次的明柔靜默了許多。

即便見到明思,似乎也不願多說話,說了兩句之后便是一臉的倦色。

老太君同明柔說了讓鄭國公世子來提親,雖是定了,但因諸多考慮卻還未同大夫人說起。

原是想等著明思出嫁之后再商議這門婚事,卻沒想到大長公主突然中風離世。

若是已經定親,還可商議婚期提前。

可親事都未提,這種時候自然也只能擱置下來。

明柔上回也偷偷同明思說了此事,明思自然也明了明柔眼下這般是為何。

嫡母過世,須得守孝三年。

也難怪明柔這般。

明思心里嘆了口氣,寬慰她道,“你也別多想,總會好的。”

半躺在床上的明柔卻輕輕閉了眼·“六妹妹,你不懂。”

明思望著明柔。

初冬的陰天,光線失了明媚。

屋內也有些沉暗。

胭脂錦被之上明柔白皙的手背上,青色的紋路依稀可見。

明思按住她的手,只覺一片冰涼,心里低低嘆息一聲,將她的手放回被中,“無論如何,三姐姐也該愛惜自個兒的身子才是。”

明柔忽地一笑,睜開眼·“六妹妹你告訴我,你怎能活得那般高興?”

明思微愣。

只見明柔唇邊那笑意卻有些飄忽·望著明思,她又道·“原先我不曾理會過你。如今識得了才發現,原來你過的比我們誰都快活。身邊的丫鬟個個都貼心得力,就連廚房的燒火丫頭到了你那里都能調教得力。你雖未說過,但我也知你的本事定然不只那《臨江仙》。這麼多年,你卻絲毫不露。我們這些姐妹,心里有不在意你的,也有看不起你的,可你從不在意。誰也不知,你卻是活得那般自在。我原本以為自個兒算是姐妹中醒得早些的,沒想到原來你早就勘破了。”

明思笑了笑,隔著錦被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素來有朝聞道之言,個人心性不同,能知道自個兒要什麼便是好的,如今也不遲。我原本也沒想到三姐姐也是這樣的性子。”

明柔將眸光投向虛空,語聲淡然虛幻,“只怕已經遲了。”

明思一怔,生出不解。

即便現在有個三年的孝期,但老太君已經是首肯,而且就目前而言,這門親事對兩家而言,也算得是親上加親又門當

就算是大夫人先前對鄭書遠有氣,也應該不會挑什麼毛病才對。

畢竟現在,也算得是最好的選擇了。

只要兩家私下說定意向,也就成了。

明思不太明白明柔為何這般……似乎竟然有些近似絕望一般。

明柔神情懨懨,似也不想多言。

明思坐了一會兒,也只能無奈的寬慰幾句便起身告辭。

帶著帽兒從沁芳院出來就看見藍星在外面候著。

聽藍星悄聲一說,才知道是納蘭笙特意遣她過來的,他在倚翠亭等著明思。

知曉他定然心急,沒想到竟這般急。

明思不由失笑。

遣藍星回去同四老爺四夫人說一聲去向后,明思又帶著帽兒朝鏡湖走去。

鏡湖在大花園中心·明思主仆二人兩刻鐘后才到。

因天冷,亭子前方的竹簾也放了下來,若不仔細注意,外面是不會注意里面有人的。

見明思出現,納蘭笙露出驚喜,一迭聲的問題便來了,“六妹妹你這幾日如何?秋池待你可好?將軍府的下人可服侍周到?住得習慣麼?”

明思訝然失笑,搖了搖首,笑道·“一切都好,五哥哥放心。”

納蘭笙撓了撓頭,訕訕笑著,“也對,憑六妹妹的本事定能過得自在的。”

頓了一下又偷覷明思的面色,“六妹妹,秋池他怎那麼快就走了?”

那夜宿醉,醒來都是第二日晌午,醒來后便收到秋池托人捎來的信。

說是信,其實也就一句話就說軍務繁忙,今晨啟程回蒼郡。

明明前日才聽見他說要過兩日,怎麼又改了主意?

該不是兩人間出了什麼事兒吧?

這麼一想,心里便貓撓似的。可畢竟是娘家人,也不好成親的第二日就上門,只好一直按捺住等明思三朝回來。

為何走得那樣急?

這樣說來,原本定的日期應該是要遲一些了。

大約是覺得有些不自在吧——秋池那樣的性子,如何能擅長演這等假鳳虛凰的戲碼。

明思笑了笑,也未多言,只道·“五哥哥不用擔心,我們已經把話說清楚了。”

納蘭笙愣了愣,片刻后·才露出恍然的表情,搖了搖首也無話可說,惟有無奈。

心里卻在腹誹,這個笨蛋——

抬眼又見明思面上的那一片淡泊無心

心中頓時苦笑,到了最后,也只得一聲嘆息。

明思卻看著他正色道,“五哥哥,還有一事需你幫忙遮擋一下"

納蘭笙頷首·“你說。”

明思道·“我那日送了十萬兩銀票與秋將軍,說是你托我轉交的。”

納蘭笙愕然。

明思一笑·“我既是承了他的這份恩義,也想償還一二。我另外還有些打算,不過眼下還未成形。他日若成了,再告知于你。同你說一聲,萬一日后說起,你也好應對。”

盛德樓十萬兩,這又是十萬兩,還有個若是······

這個六妹妹還真是不肯欠人情。

而且還要假托他的名義,想來一是怕傷了秋池的顏面。其二,則分明是不想秋池知曉同她有關,走的時候也好干干凈凈。

一個走得急,一個無心思。

這般看來,他這多日來設想的成算只怕是難矣。

是夜,四夫人棄了四老爺在春芳院歇下。

母女倆擠在一處,親親熱熱地說了半宿的私房話。

四夫人悄聲問明思,秋池可知明思真容?

明思搖首。

四夫人這才滿意的一笑。

后來便教明思慢慢地將顏料配方中的姜黃減量,讓膚色自然的淡去。

明思笑著應下。

那方子其實她早已琢磨熟悉,這幾日的頭發便是特意配淡了一些。

最后四夫人又叮囑她數次,讓她千萬莫太早有孕。

最好是十七十八歲以后再懷孕為適宜。

“娘當初便是不懂這些,要不然這些年來,你也不至于連個兄弟姐妹都無。”說起子嗣,四夫人神情有些黯然。

沒有給四老爺生下一個子嗣,四夫人心中一直深有歉意。

可若想到真要把夫君分給別人,她心中也是針扎般難受。

當年老太君賜下那對“姹紫嫣紅”時,她也是數夜不能安睡。

還好,四郎好,女兒也好。

一個沒有讓她傷心,一個讓她安心。

不得不承認,那對“姹紫嫣紅”被送走時,她心里是心喜的。

同四郎這一世也算圓滿,唯一的遺憾便是沒有給四郎留下一個兒子。

她不希望女兒再有這樣的遺憾。...<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3-8-24 10:13 PM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天街細雨

"娘當年曾小產過一次。那時年輕也不知事,懷胎到六便身體有些受不住,也吃不下飲食。后來不小心跌了一跤養了半年才好些。卻是傷了子息之脈,再不能有孕了。還好,娘還有囡囡——”四夫人撫了撫明思的發絲,“所以囡囡定要小心些。這女子生孩子本是一腳踏進鬼門關,年紀愈小,這風險便更大。日后便是同房,也最好待十七以后再有孕。”

明思笑著頷首。

母女倆又說了些私密話,明思幾度嬌羞依偎。

直到二更時分,母女二人方才睡去。

翌日一早,一家人一起用過早膳,明思又去拜別了老太君並老侯爺老夫人,這才上了將軍府的馬車。

天公卻不作美。

走出不過數箭之地,天便陰了下來,片刻后的雨點飄了起來。

車廂中也多了些寒意。

藍彩把老太君賜的狐毛石青披風取出,給明思著好,“今年恐怕寒冬,小姐還是做件銀鼠皮的大氅吧。”

以往四房是無錢,這后來幾年雖有了錢,可又種種顧忌,明思的衣飾在納蘭府小姐中一直都是最簡單樸素的一個。

當然比起一般的官家小姐也不會寒酸,但卻從未有過一件真正華貴奢靡的好料子衣物。

如今已經離了府,藍彩便不願明思再儉樸自個兒。

明思一笑,“那麼些年都過了,只這一個冬天,哪里就不能過了。日后再說吧。”

北將軍府素來節儉,自己若是穿得太過招搖,也並非好事。

雨絲輕落,青石板鋪成的長街便清冷了。

稀疏的幾個行人也撐著油紙傘縮著脖子匆匆而行。

車輪“轱轆轱轆”的壓過石板,留下清晰的兩道濕黑痕跡。

雨天路滑,車夫小心地扯著韁繩,不讓馬兒跑得太快,並未發現剛剛經過了弄子里還停了一輛馬車。

司馬陵揭開車窗簾,看著那刻有北將軍府銘記的馬車慢悠悠的駛過。

抑住那有些澎湃的心情,他掃了一眼侯在車窗前的那個便衣侍衛,“小心些,若傷了里面的人——自個兒提頭來見!”

穿了一身百姓服飾的侍衛恭謹地點了點頭,“殿下放心。”

司馬陵頷首,“去吧。”

侍衛摸出懷里早已備好的小石塊握在掌心,撐起手中的油紙傘,快步朝北將軍府馬車追去。

車軸在納蘭侯府門外等候時便已經做了了手腳,只要自己掌握好力度,想來這顆大好頭顱還是保得住的。

明思幾人正在笑說藍星。

這些日子藍星一直在做針線活。

昨夜,藍彩見她熬夜辛苦便說幫忙,藍星卻拒了。

帽兒很是驚異,藍星向來不喜針線活兒,怎一下子轉了性子?

最后藍彩才笑道,“藍星說阿刁說的,他們弩族男子不能穿未婚女子做的衣裳,除非是未過門的妻子——”

話還未完,只聽車廂下“哢嚓”一聲,車廂隨即搖晃了數下。

藍彩一手扶住明思,撐著長椅朝窗外·“錢大叔,怎麼回事"

車夫也察覺了異樣,慢慢地勒停了馬兒回首道,“像是車軸的聲音,我下去看看。”

片刻后,錢大叔懊惱的聲音傳來,“夫人,車軸斷了。”

明思有些無語。

自己的八字還真跟馬車不合——跳了回馬車,驚了回馬,這回又是車軸斷了······

還好不像上兩回那樣驚險。

隔著車窗·“無妨,你去附近的車馬行雇輛車回來便是。”轉首,“帽兒,取把傘。”

錢大叔應了,帽兒從椅子下取了一把傘遞了出去。

主仆三人在車廂內等候,帽兒掀開一條窗簾縫朝外望著。

附近的店家也好奇地朝這邊張望。

等了差不多兩刻鐘,錢大叔才氣喘吁吁的回來,“夫人,這附近的兩家車馬行的車都雇出去了。”

明思一愣。

兩家車馬行都沒車可雇?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此處正好位于納蘭府和北將軍府當中,無論走哪頭——起碼都有小半個時辰的車程,還下著雨,如何是好?

主仆三人面面相覷。

就在這時,馬蹄聲“得得”帶著車轱轆聲勻速傳來。

到了近處,馬蹄聲在長街對面停下,帽兒回首低聲,“小姐,有個女的過來了。”

帽兒沒有見過玉蘭,只是奇怪這女子怎麼不坐在車內,一般時候,便是丫鬟也可陪著夫人小姐同車的。

何論這等天氣。

玉蘭走到車前,“敢問是北將軍府上的麼?”

明思只聽得是一個陌生的女聲,聽聲音似是大家出來的丫鬟。

明思道,“確是。”

那女子又問,“可是車子壞了?”

明思道,“車軸斷了。”

那女子語聲恭敬,“請稍等,容奴婢回去稟報。”

不待明思反應,她腳步聲便快步離開了。

明思掀起車窗簾望了望,只見對面停著一輛黑漆金線的六轡馬車。

馬車極是精致雍容,車廂也較一般的馬車較為寬大一些,卻未看到任何族徽標記。

一個藍衣女子正背對著她,朝車窗內說著話。

明思放下了車窗簾。

心中疑惑——是誰呢?

片刻,只聽對面那馬車朝這邊靠近,挨近停下后,那女子走到窗邊,“六小姐可是回將軍府?”

明思微愣,遂稱了一聲“是。”

那女子恭謹道,“奴婢主子請六小姐移駕,不過兩位姑娘只怕就要委屈跟著奴婢一起步行了。”

明思問“敢問貴主人是?”

那女子笑了笑,“六小姐過去便知,此處倒是不方便說。”

藍彩道,“這丫鬟這般說話定是熟人,小姐就過去吧。此處又是街市,當是不怕的。

明思想了想,也就點了頭。

帽兒下車撐出傘來,明思搭著她的手下去,再看那丫鬟已是走到了車頭處,正同錢大叔說話。

看著那小半側面,明思恍惚覺著有幾分熟悉。

兩步便到了對方車門前,藍彩方抬手欲敲,車門便打開了。

精致的車廂之內,中間一方形小幾。

小幾左側,披著鶴氅裘的素服太子正握盞抬眼望來。

看到明思主仆三人,他的神情很是平靜,“六小姐請入座。”

仿若極熟悉,又極有禮。

車門外的主仆三人心里不淡定了。

望著太子帽兒先是瞪大了眼,后又覺著不對,趕緊轉首朝明思望去。

明思十分訝然。

怎麼會是司馬陵。

給她一百次機會讓她猜,她也不會猜中是他。

從他的神情來看顯然是猜出車中是她。

如今北將軍府的主子也好,女眷也好,也就她一個了。

聽著腳步聲過來,司馬陵忽地有些緊張,握著茶盞也不過是為了鎮定自己。

聽著腳步聲停下,他便推開了車門。

終于,熟悉的石青披風裹著那窈窕的身姿出現在了眼前那一刻,他用了很大克制才讓自己平靜的說出那六字。

而她似乎十分驚異,有些不置信。

司馬陵望著她淡淡一笑,“此處不好久留,六小姐是回北將軍府吧,我送你回去。”

稍稍遲疑,明思頷首,“多謝。”

他既是私服出行,那便不適宜叫出身份。

藍彩同帽兒扶著明思上了車,兩個丫鬟默默對視一眼將車門合上。

帽兒皺了皺眉頭總覺著有什麼地方不對,卻又說不出來。

馬車重新啟動車廂中只得兩人。

明思有些后悔今日沒有帶帷帽出來。

某種程度上,帷帽等同于墨鏡——當然不是指防紫外線這項功能。

沒有遮擋之物明思只能垂目端坐。

按禮數,這樣孤男寡女同乘一車也是不該的。

可是按太子的身份,明思又不能讓藍彩帽兒上來相陪——即便這里的位置綽綽有余。

明思心中並未想太多。

只是想著自己多半又是沾了秋池的光,否則這個太子絕無可能有這般太陽打西邊出來的舉動。

她根本不知此刻司馬陵的心中有多麼的激動和緊張。

若是她抬首,便能看見那雙鳳目中此時流露的滿滿情意。

司馬陵竭力的按捺自己的情緒。

可當這個朝思暮想的女子坐到只離他一臂之遠時,他覺得幾乎聽見了自己的心跳。

是那樣的激烈,又有些忽快忽慢。

她靜靜地坐在對面,宛如一朵子夜百合。

石青的披風內露出一字襟式樣的淡紫鏤金百蝶穿花束腰小襖,配著繡著蝶戲水仙圖案的紫綃裙。

流蘇髻上除了幾朵小小的寶鈿外,就只一直金鑲玉的蝴蝶步搖。

馬車悠悠而行,步搖金絲垂下的幾顆翠玉珠清透晶瑩,隨著馬車的韻律,輕輕在她額前晃動。

她輕輕垂著眼瞼,不曾抬起。

司馬陵心中又是喜悅,又有些失望。

喜悅的是他能好好地看她,失望的是她卻沒有看他。

光線有些幽暗。

卻不妨礙他的視線。

他發現她有極長而密的睫毛,微微有些卷翹。

她的睫毛很黑。

又望了一眼她的發絲,他發現好似比原先淡了許多。

面上的肌膚卻依舊蠟黃,鼻翼上的黑點依舊駐留。

他知道她有一雙極美的眼睛,也有極白皙細膩的肌膚。

此刻細細望去,又發現她有小巧卻挺直的鼻梁,還有一張略帶菱形的唇。...<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3-8-24 10:17 PM

第一百三十六章 相對無言

下唇比上唇略小,唇形很是動人,帶著淡淡的珍珠粉色。

十分之誘人。

他的手指微微一動,又停住。

忽地想起那夜的渴望……

莫名有些口干舌燥,心跳也愈發快了。

不行,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藏得太多,藏得太深,沒有將心中疑慮搞清之前,自己不能貿然。

定了定神,他趕緊垂眸,端起茶盞飲了一口。

感覺司馬陵的視線從自己身上移開,明思心底松了口氣。

心道,既是看在秋池的份上讓自己上了車,總該不會又將自己的趕下去吧。

車輪轱轆轆聲聲平穩,車廂內一片靜謐。

兩人各懷心事,卻南轅北轍。

你我互不知。

司馬陵垂著眸子,心里想說些什麼,欲張口時卻是無言。

對臣子奴才習慣了馭氣指使的命令吩咐,即便在父皇母后面前,自己的口氣也未多熱切。

自己該如何同她說話?

不想提起秋池,可別的話頭又不能隨意提——自己該同她說什麼?

一瞬間,只覺茫然。

馬車漸慢,最后停住。

窗外,玉蘭的聲音響起,“殿下,到了。”

這麼快?

司馬陵一怔。

明思聞言,卻是松懈,上車后第一次抬首望著司馬陵,含笑有禮,“多謝殿下相送。”

司馬陵還來不及說話,車門已經被明思的兩個丫鬟打開。

明思頷首一禮,起身下車。

下車后在車門處站定,又是十分周正的一禮。轉身離去。

走出兩步后,身后傳來太子的聲音,似乎稍急,“秋池不在,你若有事。可來尋我。”

明思訝然回首。

卻見司馬陵已下了車,站在車門處,看著這邊。

濛濛細雨中。一身寶藍帶紫的鶴氅之下是素白的錦袍,隔著雨霧面容有些朦朧,只覺似是沉靜。

玉蘭急急的撐了傘過來。替他遮擋。

明思有些莫名。卻還是一笑,微微轉身微福身,“多謝殿下。”

言畢,在藍彩傘下慢慢地走進將軍府的大門。

石青的身影沒入門中,不見。

相望的眸光久久不退。

片刻后,玉蘭輕聲道,“殿下,上車吧。”

司馬陵頷首一笑。轉身上車。

來日方長。

我是分割線

北將軍府的日子的確更為愜意。

明思很是神清氣爽。

府中下人不多,又住得甚遠。

每日活計且多,對她這新夫人又有些敬而遠之的心態。

管家撥了兩個丫鬟來聽候明思調派。但明思也不過是讓她們二人負責些送餐送水之類的活計。

每日傳喚也不過就那麼兩三次,辦完了差事都未停留在院中。

靜湪院這一方天地便成了明思私有。

每日彈琴作畫。晨昏練舞。

卻是比在城南別院中時還要自在三分。

三朝回門后的第三日,阿刁帶來了好消息。

他在朱雀大街尋到一處酒樓,樓有三層,地段位置都合適,不過賣家要價比市價要高一成半。

四老爺有些拿不定主意,特叫阿刁來尋明思。

“大哥,知不知道賣家是何人?”明思問。

這樣大的酒樓定然不是一般人家能主持的。

阿刁搖首,“同我接洽只是一個管事,他不肯說主人是誰。只說這個價格分文不少,還說這等生意他們主家向來不理會。我打聽過了。這酒樓是他們自家修建。只做了半年,生意十分不景氣,這才賣的。”

明思想了想,也就明白了。

這主家定然是這大京中的名門世家之一。

大京中開有酒樓的大家族不在少數,但招牌能做響的也就那麼十來家。

有些也並無經驗,開了之后生意不好也就變賣了。

這些酒樓也多以管事之名開設,這樣一來,若是變賣也不怕損了自己的名聲。

就算有知情人,那也是少數。

不會鬧得街知巷聞。

不論是何原因,變賣產業也是不好聽的。

暗忖片刻后,明思道,“大哥覺得那酒樓如何?”

阿刁頷首,“在看過的這些中,這家同妹妹說的最為相近。若要改動,也是最為方便。義父也是去看過的,說是用料極好。”又看著明思,“義父說,若是妹妹覺得合適不如就定下。銀錢若不湊手,義父那里前兩年分得的錢都還在。”

同四老爺說的時候,這話原本是阿刁提出來的。

他同藍星的份子都存在四老爺處,可四老爺如何肯用他們二人的份子。

阿刁想著反正這輩子都決意要給義父義母養老送終,于是也未在多言。

明思聞言笑了笑,“雖是緊了些,但也不是不夠。就這樣定下吧。你明日叫上強哥兒,就把這事兒定了。等我這邊去看過之后,再定如何改動。大哥你再同強哥兒說一聲,讓藍靈明日來我這里一趟。”

阿刁頷首。

此時已是近晌午,明思便將阿刁留下一起用午膳。

反正如今的靜湪院也是自成天地,也不怕別人說道什麼。

只是傳飯的時候,讓藍彩帽兒二人去取便是。

用完午膳后,兄妹二人又坐著閑聊一會兒。

如今阿刁性子也放開許多,兩人細說了一番回邊郡的事后,又說了些元國的風俗人情。

三月是山歌節,七月是火把節。十二月是山神節。

山歌節對山歌,火把節整夜跳舞,山神節勇士比武。

明思聽得悠然神往。

末了好奇,“你們元國的男子都是只有一個妻子嗎?”

阿刁面微紅了紅,“若是拜了山神結了夫妻。那就只能一個。”

明思一愣,追問,“那沒拜山神之前呢?”

阿刁道。“女子同男子都可以有情人,大家要相處才知道誰能同自己拜山神。”

明思一笑,“還是自由戀愛呢。”

阿刁笑了笑。雖未聽過。但也猜到了意思,遂點了點頭,“大漢人總說我們是山蠻,可我看我們元國的夫妻都快活的很。不像這里,咱們府里除了義父義母,他們那些夫妻都是面上看著好。”

明思含笑頷首,“大哥說得對極。”又抿唇一笑,“大哥同藍星定然也會恩愛的。”

阿刁臉又紅了。唇角卻是笑意。

明思知他面薄,也不繼續打趣,望了他一眼。“大哥,可還想尋那人?”

這麼多年來。阿刁再未說起過那件事了。

阿刁一愣,淡淡笑了笑,英挺的面目一派清風朗月,語聲平靜輕松,“不必尋了。他是他,我是我,早已沒了干系。他既不知我的存在,也全忘了我娘。那年你說了后,我想了幾年,才想明白這個道理。這世上不是有血脈就有干系的,如今我有義父義母,有妹妹還有未婚妻,我已經有了親人了。”

明思莞爾一笑。

想起多年前的夜晚,在鳴柳院墻下那孤狼一般的黑衣少年,再看如今這個笑意清明的男子,明思由衷為他感到喜悅。

放下、勘破、自在。

人的一生,所有的糾結和痛苦就在于自己將自己套住。

明明痛苦,卻又不肯逃離。

第二日下午,藍靈帶來了酒樓的契約。

兩人談了兩個時辰后,明思帶著丫鬟們出府,坐著藍靈來時乘坐的繡坊的馬車,去朱雀大街轉了一圈。

天色稍暗之后,阿刁打開酒樓的大門,明思又進去實地勘察了一遍,心里很快有了底。

藍彩將帶來的筆墨顏料鋪好,明思一面思索一面將要改動的地方畫好注明。

一直忙到戌時末,才忙完。

冬夜寒意重,酒樓又樓高空曠,待明思忙完,手已經冰涼。

此番出來藍彩帽兒也未想到會停留這般久,也並未做好準備。

看明思哈氣呵手,藍彩心疼得拉過她的手替她揉搓,帽兒則懊悔道,“早知道該把手爐備上才是。”

明思一笑,“便是備上,此刻也是涼了。”

阿刁道,“我送你們回府。”

多說無益,早些回去才是正理。

幾人說笑著下了摟,出了大門只見長街呼呼風聲,風卻是極大。

被冷風一灌,明思打了個噴嚏,幾個丫鬟趕緊護著上了車。

阿刁同車夫坐在前方,車夫揮鞭,馬車朝北將軍府而去。

待明思一行人離開后,一個黑衣人從墻根處閃出身形,望了一眼馬車的方向,轉身疾行。

方向卻是皇宮。

一個時辰后,黑衣人出示腰牌進了宮門。

不多時,便在仁和宮尋到如今太子身邊一等一的紅人,也是此番給他們這些暗衛指派任務的太子尚義玉蘭。

每日子時前,他們各自都要將該日的情報回稟上去。

而他則是負責每日盯著北將軍府。

盯了幾日,也就今日才有了動靜,他急忙回來稟報。

想著今日的情形,他心中卻有些驚異,難怪秋將軍要向納蘭侯府提親,想不到這容貌怪異的納蘭六小姐竟有這如許多的奇思妙想。

每個包廂設計成不同式樣。

大堂還要設一面墨寶墻,還有一個評書臺,每日午時同晚上各有一個時辰的評書聯播。

按捺住心中驚異,他平平直敘了今日所見所聞的一切,一字不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3-8-24 10:22 PM

第一百三十七章 真相如此

言畢,卻見玉蘭神情有些怔忪望了一眼屋中的桌面,片刻后,眉頭微蹙,似有何事在躊躇不決。

再一看,那桌上放著幾張薄箋。

隔得遠,看不清楚,只是看見上面密密的寫滿了黑頭小字。

發現他的視線,玉蘭面上一寒,眸光頓時冷厲射來,“下去!”

心中一緊,他趕緊頷首行禮退下,方走到門口,只聽身后又傳來玉蘭聲音,“太子命所查之事不得泄露一字——你可記好了。”

他轉身再行一禮,“屬下明白。”

待暗衛退下,玉蘭收回目光,不自覺地又看向了那桌面。

心中低低嘆息。

原來竟是這般!

自己該如何對太子殿下回稟?

十月十八早上聖旨下、納蘭府三夫人同五小姐欲選六小姐為常妃、接著老太君喚了三小姐去頤養院、晚膳后又叫了四老爺去、而后六小姐自己去了頤養院、老太君同六小姐閉門夜談一個多時辰、是夜納蘭五少爺造訪北將軍府、三日后北將軍府上門提親……

這幾張紙一送上去,太子只怕即刻便猜出這背后的緣由。

想不到納蘭六小姐竟然是為了不做這常妃才入了北將軍府……

也萬萬想不到納蘭府的四夫人竟然是元國之女,那這般說來——這六小姐的身份就連做常妃也是不夠的。

收到這兩個消息。太子殿下會如何想?

玉蘭有些擔心,思及太子那日站在雨中的情形,她想不出太子會如何?

她也不知太子對納蘭六小姐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無論真假,納蘭六小姐已經是成了親,太子殿下又如何能將她納入宮中?

而且,這樣一個女子——若是平常女子。只怕能得太子一眼已經不知歡喜成何種模樣。

可是,這樣一個女子……

玉蘭心中毫無把握。

她是因四夫人的身份不願引人注目,還是心有不甘不願屈居太子妃之下?

玉蘭想不出答案。

心中模糊有種不確定的感覺,似乎——這兩個都不是答案。

罷了,明日再說吧。

搖了搖首。她走到桌前準備把紙箋收起。

此時,門外傳來一個侍衛的聲音,“玉蘭尚義,太子殿下有召。”

微微一怔,“我知道了。”

不多時,人已經站在仁和宮內殿之中。

默默將紙箋奉上。

司馬陵望了她一眼,一觸太子目光。她便低了頭。

見玉蘭這般神情,司馬陵心中忽地有些發緊。

強作鎮定低頭看去——

片刻后,玉蘭聽得紙箋有聲,抬首一看,卻見太子面上一片沉郁,再將視線放低,只見太子捏著那紙箋的手指已經用力發白。

心中驀地一顫!

“去將納蘭笙給我傳來!”司馬陵一字一頓冷聲含怒。

傳納蘭五少爺?這麼晚?

玉蘭猶豫片刻,領命而出,方走到門口,又聽太子的聲音。似有些低沉無力,“回來!”

心里松了一口氣,她轉身回來。

司馬陵垂眸看著手中的信箋,“今日暗衛可有稟報。”

玉蘭道,“一號報慶華宮今日又收了兩盆花草,並無其他動向。”頓了頓,“二號報納蘭六小姐——”

遂細細地將那暗衛的話報了上去。

開酒樓?

司馬陵先是驚詫。而后聽到她那些奇思妙想時,唇邊又不覺露出笑意。

這麼喜歡賺錢?

開了一個繡坊一個成衣坊,如今又想開酒樓。

這傻丫頭,這大京中的生意又豈是那麼好做的?

若不自己當日賜了一塊牌匾,只怕她那繡坊成衣坊早被鄭國公府給吃了!

罷了。她喜歡就隨她便是。

如今最大的問題卻是她對自己毫無情意。她那般性子,若對自己沒有情意,日后又豈會願意入宮?

沒想到她竟然離自己只一步之遙!

只差一點,她便是自己的常妃!

看了那幾張信箋,再思及她的性子,整個事件脈絡已經清楚了七八分。

四大侯府歷來的慣例,加上納蘭府老太君的心性,再聯系她的性子,不難猜出老太君定是同意了三夫人母女的提議。

她的隱瞞之舉被老太君看出了端倪,以老太君的處事,只怕是看中她的才能。

而老太君查邊郡之事應是為了相挾于她,傳納蘭三小姐去應該是驗證女兒節時的那首《臨江仙》,得知結果后,叫四老爺去定是老太君已經定下主意——她得知消息后,才去的老太君處。

不知二人說了些什麼,最后卻變成了她同秋池的這場婚事。

這樣看來,同北將軍府的婚事正如自己所料,是一場成親假戲才對!

她同秋池分明對對方都毫無情意,她怎會是真心要同秋池做夫妻?

而這場婚事的內情,只怕納蘭府也是不知——除了納蘭笙。

她與秋池素無往來,秋池能答應這樁婚事,唯一緣由只怕就在納蘭笙身上。

想明白了,忽地生疑——納蘭笙為何待她這般情意深重呢?看其言行,似乎比對五小姐還要好上數倍?

婚禮那夜的情形慢慢浮上心頭,司馬陵心中疑惑更重了。

細細回想,忽地想起納蘭笙醉酒前都是稱之為“六妹妹”,而醉酒后——

不覺喃喃低語,“妹妹,他喚她妹妹……”

好似有何處不對……

玉蘭聽得仔細,微微不解,“殿下,您是說納蘭五少爺麼?”

他輕輕頷首。並無多言,只是心中卻覺得有何處始終覺得異樣。

數月前在北將軍府時,也包括在盛德樓時,納蘭笙明顯是未認出“方世玉”的——君臣多年,對納蘭笙這點認知還是有的。

那又是何時呢?

回想那日經過……

眸底突然一亮,對了。當時她讓納蘭笙引她去更衣,后來歸來納蘭笙便提出送她回方府——定然是那時,納蘭笙才知曉的!

她當時已經有些醉意。

一開始說話拘謹得很,后來酒意上來后,卻是換了一個人。

只怕當日是她擔心自己露出痕跡才不得已向納蘭笙道明真相求救的。

可是這算下來也不過數月時間。納蘭笙對她的情意如何就能越過自己的親姐姐?

即便是親兄妹,也極少能有這般深厚的感情。

玉蘭的聲音響起,“奴婢也覺得有些奇怪——納蘭五公子竟能為了六小姐欺瞞殿下和老太君,平素奴婢看納蘭五公子行事也並非無度之人。這樁婚事定然同納蘭五公子那夜去北將軍府有關。按理,老太君同六小姐說話應是不會讓其他人知曉的。查到的消息上說那夜老太君的院門是閉了的,納蘭五公子又是如何知曉老太君會同意北將軍府這這樁親事呢?”

她蹙眉思索,“除非——是納蘭五公子聽到了她們二人的談話內容。老太君只怕早就存了疑心。查到四夫人的身份,以此相挾六小姐——可最后老太君為何又改了主意呢?”

她大為不解。

老太君這樣的身份既是下了決定,又豈會輕易改變?

只見太子緩緩走了兩步停住,負手而立,輕聲道,“除非她手中也有能讓老太君不得不改主意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定然同納蘭笙也有關。”

玉蘭若有所思的點了點,又微微皺眉,“什麼樣的秘密能讓納蘭五公子不惜欺瞞老太君來幫六小姐呢?”

想了半晌卻是毫無頭緒,心里對這納蘭六小姐更是生出好奇。

愈是了解便愈多不解。

這納蘭六小姐究竟還有多少秘密……

玉蘭的問題也正是司馬陵此刻心中正在思量的。與玉蘭一樣,他也無法想出緣由。

輕輕嘆了一口氣,心中卻是惆悵。

明明救了自己的性命卻寧願被誤會也不願說明真相,寧可假成親也不願入宮做自己的常妃——納蘭明思,你就這般不喜我麼?

你可知我並不介意你的身份,就算你是元人之女,也沒有關系。

這一生。我都會好好待你。

“殿下,”玉蘭有些猶豫的聲音輕聲響起,“納蘭六小姐已經成親了,即便是假成親——皇上同皇后只怕也是不會應允的。如今太子妃常妃皆定,殿下這般籌謀。究竟心中是何打算?”

不提四夫人的身份,只這一條,納蘭六小姐也萬萬不可能進宮的。

如今莫說是常妃,便是納為夫人也是不可能的。

如今聖旨已下,納蘭五小姐為太子妃,而納蘭侯府也遞了折子請封納蘭二小姐為常妃。

御印已蓋,斷無收回之理。

而那納蘭六小姐連常妃也不願做——太子殿下究竟想如何?

聽得玉蘭的發問,司馬陵久久不言。

良久之后,他低嘆道,“我如今也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我料得她這番成親有蹊蹺,卻不想她竟然是為了不做那常妃之位。”頓了頓,“我也知曉我原先待她不好——她定是怕了我。眼下,我只能讓她慢慢知曉我。若她知曉了我便不會再怕我、躲我。到那時候,我再想法子讓她進宮。”

她若知道自己的真心,能接受自己,到時候大不了換個身份入宮。

反正她的真容也是無人得知。

其他的,也未必不能徐徐圖之。

玉蘭想了想也覺有理。

納蘭六小姐並不知曉太子心意,以前同太子又有諸多誤會——若是她能知道太子殿下對她有這般的情意,難道還會不動心麼?

連自己一個奴才在一旁看著,也為太子殿下心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3-8-24 10:26 PM

第一百三十九章 驚鴻一瞥

能得殿下這般相待,天下間哪個女子又會不珍惜這種福分呢?

遂輕輕點了點頭,忽又想到,看了太子一眼,遲疑道,“那納蘭五小姐同二小姐……”

納蘭二小姐還罷,可納蘭五小姐那脾性只怕未必能容得殿下如此偏愛他人。

聞言,司馬陵冷冷一笑,“該有的體面自然會給她們,只要她們安分守己,莫要去尋她的麻煩——若是不知好歹,我自有法子收拾。”

觸及太子眸中涼意,玉蘭心中微寒。

只聽太子又道,“納蘭府的事繼續查——將老太君同納蘭笙都好好給我查一查,還有四老爺四夫人也再查一查。看看可有疏漏之處?”

玉蘭躬身領命。

我是分割線

包不同今日沒有出去。

皺著眉頭在院中走來走去,心下煩躁。

走幾步又停片刻,不時長吁短嘆一聲。

藍彩進到院子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副場景。

望了一眼,也未多言,藍彩走進房間準備去收半個時辰前送來的早膳碗盤。

一邁進門口,才發現端來的早膳卻是原樣擺著,動也未動。

回頭看著包不同,“包副將,這早膳可是不合胃口?”

包不同回神過來,“藍彩姑娘拿走吧。”

藍彩頷首,進到房中將碗盤放入托盤后端著托盤走了出來。

本欲朝院外走,忽又想起明思的囑咐。便停下腳步,“包副將若喜歡其他口味便同奴婢說一聲,奴婢會交待廚房。”

包不同苦笑,“我是粗人,從小餓肚子過來的。哪里會嫌飯菜不合口味。只是今日無甚胃口,同藍彩姑娘送來的早膳並無干系。”

藍彩輕輕點了點頭,端著托盤走了一步。垂眸一想,轉身過來,“包副將可是有何為難之事?”

這一問便問到了包不同的心坎上。

這買炭的差事他已是辦了兩年。卻從未遇上今年這般的為難。

嘆了一口氣。“說給姑娘聽也無妨。將軍讓在下購置越冬的炭火,往年這炭都是四十五文一筐,若是買得多還可便宜三五文。可今年最便宜的一家也要六十文,倘若按這個價,那最后買得的炭量要短四分之一。”

藍彩一愣蹙眉,“怎貴了這許多?”

即便天氣比往年冷了些,也沒貴這許多的道理吧。

包不同無奈搖首,“今年只怕是個苦冬。這才十一月竟比往年的十二月還要冷。那些燒炭窯子早先囤收的木料卻是有限,眼下已有許多訂貨的,若照往年的價格。只怕這冬還未越過,他們便無炭可賣了。因而現在便抬了價。每日壓著賣。”頓了頓,又嘆氣,“我這幾日將大京周邊的炭窯都跑了一遍,家家皆是如此。還有些我頭次去要價六十文,等我再去時,竟還漲了三文。”

藍彩道,“照這般看,只怕你愈等價格便會愈是貴。何不早早買了,還可多買一些。行情如此,秋將軍想必也不會責怪于你。”

包不同卻是搖首,“我不是怕將軍怪責——而是買少了炭,弟兄們便會受凍。這炭量本是扣著的,便是少一筐都會有弟兄捱冷。蒼郡本就苦寒,我看今年這等天氣只怕比往年還要冷上幾分。不行,我定要好好想想才是——”垂首走了幾步,“一定有法子的——”

還有話他卻不方便對藍彩道明。

那就是如今越冬的炭火是交給他辦了,但往年此刻同時交給他辦的還有購置越冬棉衣軍被的差事——今年將軍還未提。

所以這炭火就更加緊要了。

藍彩這才抬首仔細看了他一眼。

濃眉大眼,身材高大,膚色有些黑。小姐說他乃是個性爽直之人,如今聽他這一番話,也的確應了小姐的那句評語。

藍彩微微生出些好感。

沉吟片刻,心里有了主意,沒有再出聲打擾,藍彩轉身離開。

回到靜湪院,藍彩把事情細細的說了,末了,“小姐,你看此事可有法子?”

明思低頭思索一會兒,“也不是沒有法子——”

帽兒一直在聽著,此刻驚喜道,“小姐是什麼法子?”

明思笑了笑,“我也不知管用不管用。”稍停了一下,“炭窯之所以不肯賣炭,並非是燒不過來,而是存的原料不夠。如今天氣冷了,雇人進山也不容易。再說如今才剛入冬,炭窯商家也不知今年這往后究竟會如何。若是備多了木材,這后面天氣又不冷,他們自然也擔心積壓。倘若能自己備了木材,多找幾家炭窯去商談加工費,這樣成本興許就低了。”

藍彩霎時眼中一亮,帽兒已是滿臉欽佩。

明思又笑,“這法子需要有就近的人手。就看他們能不能有足夠的人手,且不能太遠抽調。不過他們買的炭量大,想必是備了人手押送的。你去問問他,若是有的話,不妨自己到附近山中伐木,即便是要用些食宿費用,但應該算下來會節省不少。”

藍彩抿唇一笑,“我去同他說說。”

明思點點頭,又叫住正當轉身的藍彩,“不必說是我的主意,他若問,你便隨意找個話便是。”

藍彩望了明思一眼,只見明思唇邊笑意恬淡,遂心里嘆了口氣,頷首而去。

到了聞雅院,包不同還是那副蹙眉的愁容,卻沒有轉圈子,只望著遠方的天際發呆。

見藍彩到來,不覺一愣,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門,“藍彩姑娘不用替我收拾屋子了。今日我已收整過了。”

藍彩淡淡一笑,將明思所言復述了一遍。

隨著藍彩的話聲,包不同眸光漸漸閃亮,面上也露出驚喜之色。

待藍彩一說完,他快步走到藍草跟前。本欲伸手去握藍彩。

忽又發現不對,訕訕收回,面上卻是喜出望外。“太好了!此番征收的新兵便有五百人留在麻面坡,正是等買了炭負責押運的——”說了這句,轉身便急急朝外走。“多謝藍彩姑娘。等在下辦完了差事再來好生感謝。”

話聲還飄在院子里,人已經大步流星的離開不見。

藍彩搖首一笑,去將他的房門拉來合攏后,也轉身離開了。

分割線報道

十四日后,蒼郡將軍府。

秋池將書信慢慢折好放起,面上露出一絲笑意。

敲門聲響起,緊接著是秋夫人柔和的聲音,“池兒。”

他趕緊起身到門前。打開,“娘。”

秋夫人望著他面上的笑意,含笑道。“今日池兒心情甚好,可是有什麼喜事?”

秋池讓開。待秋夫人帶著丫鬟入內,他笑著回道,“也並非什麼大喜事,只是包不同辦了一件好差事——他如今也知道變通了。”

秋夫人“哦”了一聲,面有驚奇。

秋池遂笑著把話說了一遍,末了,“今年還是三萬兩銀子,買完了炭,竟還能剩下一半。只不過會稍遲些,卻是無妨。”

秋夫人頷首笑道,“這也算得是件喜事的。銀子且不說,這屬下長了能干,卻是最要緊的。”

秋池噙笑點頭,“娘說得是。”

母子二人在茶床坐下,丫鬟奉了茶上來。

秋夫人望著兒子,欣慰一笑,“如今你也成了家了,娘心里也高興。他日待你有了后,娘也有面目去見你祖父和爹了。”

秋池面色微有不自然。

自他前兩日到了蒼郡,秋夫人便不時提起這個話頭。

他一直避輕就重,加之回來后公事繁忙,這兩日也是不得空。

今日秋夫人到來,只怕還是想問些話……

果然,秋夫人看著他,“不知我那兒媳脾性如何?”

既是免不過,那就只能好生應對了。

他道,“依兒子看還是好的。”

秋夫人垂眸想了想,復抬起,“你怎不將她一起帶回蒼郡?”

秋池道,“如今天冷,蒼郡又是北地,她是南方長大的,過來怕是不慣。”

秋夫人輕輕地“哦”了一聲,“南方?納蘭府不是在大京麼?怎又是南方長大的?”

秋池道,“四老爺一直在邊郡為官,九年前才回京的。”

秋夫人看了一眼秋池,笑道,“池兒怎想起向納蘭府提親了?先前你來信也未說清,娘還以為你求娶的是大房三房的小姐呢。”

秋池含糊道,“反正遲早也要娶親,兒子聽納蘭笙說他這妹妹性子極好,便上門提親了。”

秋夫人點點頭,“也好。性子好,知書達禮這才重要。身份便是低一些也無甚。你常年事務繁忙,若是娶個不肯安分守己的,那才——”沒有說下去,笑了笑,“她家可有嫡親的兄弟姐妹?”

秋池搖首,“她父母只得她一個。”

秋夫人微微一怔,眼底異色閃過,“只得她一個?”

秋池頷首。

秋夫人垂了垂目,端起了茶盞,輕輕飲了一口,笑看秋池,“我那兒媳身子如何?娘聽說南方的女子身形都嬌小的很。”

秋夫人的這一問,秋池驀地想起新房那夜,那女子起身時的身形婀娜,盈盈一握的纖腰……

回神過來,不覺一怔。

頓時不自在,都過了這許久,自己怎麼還那般印象清晰?

秋夫人望著秋池怔忪的模樣,心里一動——看兒子這般模樣還真是將那納蘭六小姐疼得緊了。

秋池回神過來,才見母親探究的目光。

遂將心底的那份尷尬按下,含糊道,“她中等個子。不算高,也不算矮。”

身形看著雖嬌柔,卻似乎是有些玲瓏有致的。

那夜也不過驚鴻一瞥,非禮勿視——自己又如何能細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3-8-24 10:33 PM

第一百四十章 惟願安好

西胡王都皇宮,御書房。

已經繼位三年的西胡新皇榮安正在查看密報。

剛剛年過四旬的他身形高大,五官甚為剛毅,目光炯炯有神。

看過字條上的內容,他放下手中小紙條,唇邊露出一抹嘲諷笑意。

望著錦幔的方向,他抬首抬聲,“傳路統領。”

錦幔后的宮人恭敬地應了一聲,領命出去。

不多時,腳步聲傳來。

一個身形挺拔的黑衣男子走了進來,到了書案前,單腿跪倒,語聲干凈利落,“參見陛下。”

榮安含笑隨意的抬了抬手,“不在殿前,不必拘謹。起來吧,夜白。”

語氣甚為輕松熟稔。

“謝陛下。”那男子起身抬首,只見白皙的面容神情沉穩,狹長的單瞼斜上,眸光卻是淡然干凈。絲毫不為榮安語氣中的那份榮寵而自傲。

這個男子正是以前大漢皇宮中的太子近侍路十三,也是如今西胡新皇的禁宮侍衛統領路夜白。

榮安心里暗暗地點了點頭,面帶笑意的抬手一指方才放下的那張紙條,“剛收到的消息,你看看。”

路夜白上前兩步拿起字條看了起來。

榮安朝椅背上一靠,唇邊又帶出那抹譏諷的笑意,“這個魯王倒是狡猾。說什麼他如今為建熙所掣肘,讓我們體諒一二——你看看,傳過來的盡是些無用的消息。”

路夜白沒有聽見榮安的聲音,他有些呆愣地看著字條上魯王寫的第三條消息——“北將軍府秋池上月二十二日已同納蘭侯府六小姐完婚。”

是魯王寫錯了嗎?

她不是該離開大京才對——怎會嫁給了秋池?

若是她真的嫁給秋池,那日后……

“夜白,你怎麼看?”榮安的聲音響起。

他一怔。將目光從字條上艱難地移開,按捺住心中翻騰的情緒,“陛下想如何?”

榮安淡然一笑,長身而起,負手走了幾步。“這魯王老奸巨猾,如今我們雖拿著他的把柄,只怕他未必甘心為我們所用。不過是敷衍應對罷了。我看他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還得給他加把火才是。你同他有過接觸,你看有沒有什麼法子?”

路夜白搖搖首,“此人老謀深算且為人心狠手辣。如今形勢且不明。他當是不會那般順當的從了我們。陛下且等等。屬下在大漢時,大漢太子已有整頓吏治之心。其中收集的罪證便有魯王姻親襄王府,襄王府同魯王府同氣連枝,若要清算襄王府,魯王府定然也會受其牽連。到那時,他自然會心驚,不必陛下使力,他也會擇木而棲的。”

榮安凝神聽著。不時頷首,“那你可知大漢太子何時會動手?可與咱們的計劃相合?”

路夜白微微思索,“他並未明言過。但依屬下看應是快了,大約大婚授符之后便會動手。最多不過半年內。”

榮安聞言正合心意,隨即大笑,“好!”

路夜白唇邊一絲淡笑,卻未達眼底,將字條放回案上,退后一步垂手直立,並無多言。

只聽榮安笑道,“司馬陵那黃口小兒竟然想整頓吏治,簡直是不自量力!如今的大漢不過是垂死臭魚一條——若是他不動手興許還能茍延殘喘幾天,只要他動手……”

話聲頓住,只余冷笑連連。

路夜白垂眸不語,靜靜而立。

平靜的面容下卻是五味繁雜,似酸似痛。

自歸來后,雖竭力忘卻,可每到深夜人靜,那夕陽下的舞姿,那溪邊的笑靨便紛至沓來。

還有百花樓那夜,肌膚相貼的那抹滑膩溫暖,沁入鼻翼的女兒幽香,燭火搖曳中的柔媚嬌羞……

全是他想忘卻最后卻不舍忘卻的記憶。

此生已無可戀,他最后還是將這所有的一切深深地藏入了心底最深那處。

別無所求,惟願她安好。

可是為何會這樣?難道是什麼事?

以她的心性斷不會輕易改變主意,她籌謀了那般久,怎會突然嫁人……

榮安笑了數聲,抬眼看了路夜白一眼,見他還是如同往日那般沉靜淡漠,心里微微生出一絲歉意。

雖然除了自己並無他人知曉他的經歷,自他回來后,自己也升了他做禁衛統領。

當初雖是他自願,但也不乏自己推波助瀾。此子性格雖極為堅韌,可作為一個男人……

莫非?

望著路夜白,他眸光微閃,面上笑容卻帶了幾分關懷,“夜白,你歸來數月,可有不習慣之處?”

路夜白一抬首,見皇帝如此神色,心里便是了然。

西胡新皇雄才大略,見識不凡,唯疑心甚重。

這般神情應是對自己生出了何種猜想。

他趕緊凝神,恭聲道,“屬下蒙陛下隆恩,此番歸來處處照拂,何來不慣?有勞陛下關心,屬下一切甚好。只是此番未能取得龍符,屬下愧對陛下。”

聽他語中真摯,榮安頷首而笑,踱步他身前,拍拍他的肩頭,“夜白無須煩擾,龍符雖未取得,但你此番帶回的這些大漢官員的罪證卻比那龍符更有用處。朕甚喜。朕答應你,他日揮兵南下,定將那黔州一干貪官交于你,要殺要剮皆隨你所願。”

路夜白微微頓首,“多謝陛下。”

榮安滿意一笑,轉身走到案前,忽地轉首,“這幾日睿王在做什麼?”

路夜白一愣,隨即明了,恭聲道,“睿王這幾日都在府中撫琴寫字,聽說前日請了一個大漢的戲班在府中唱戲。太子殿下也去了。后來,戲班那旦角被睿王買了下來納入了府中。”

榮安“哦”了一聲,面上似笑非笑,“那左柱國府呢?可有動靜?”

別人聽不明白。路夜白卻是知曉皇帝問的乃是左柱國的掌上明珠溫娜兒。

西胡不同于大漢。

西胡最早乃是三支部落聯合而成,三個部落首領結義為兄弟。榮氏一只雖被推舉為王,但兵力卻是三分。

而后建國,榮氏一支登位稱帝,分封另外兩支為左右柱國。當時西胡新皇曾對真主起誓。只要兩位兄弟不背叛榮氏皇族——左右柱國一職便世襲罔替,且允許其各自統領本部兵力。

所以,雖然榮安貴為皇帝。也只掌了西胡五分之二的兵力。

而其余的五分之三皆在左右兩大柱國旗下。

右柱國剛察為人豪爽,好酒好武,不拘小節。

而左柱國性格沉郁。不喜多言。平素也並無他好。

唯有對其獨女溫娜爾珍愛異常,視若珍寶。

溫娜爾時年十七,貌美如花且能歌善舞,有王都第一美人之稱。

三年前溫娜爾對睿王一見傾心,而后也曾來往了一年多。

一年半前,因為溫娜爾揮鞭毀了睿王府上一個伺妾的容貌,睿王大怒,兩人從此斷了往來。

雖是斷了往來。可在那之后,左柱國溫多爾也拒了不少上門提親之人。

看著榮安的神情,路夜白心里明白——陛下從來沒有放下心過。

自當年先皇病危。太后流露出另立太子的心意時,陛下就再也沒放心過了。

可是睿王……

想起那個妖孽般的睿王。他心里也有些說不準。

抬首看著皇帝,“屬下並未聽聞左柱國府有何動靜。”

榮安笑了笑,走到案前坐下,想了片刻,抬眉輕聲一笑,“前些日子,右柱國不是獻了個大漢舞娘上來麼?朕還未動過——你即刻給我送到睿王府去。”

路夜白微微一怔,片刻后遂應,“是。”

走出御書房,才發現今冬的第一場雪已經來了。

雪花片片而落,在空中憑風而舞,落在眉間,片刻間便化作冰雨。

隔著重重宮樓,路夜白走出數步頓住,抬首南望天際。

眉宇間卻是沉靜一片,不辨悲喜。

廊下宮人看著這個性子靜默的陛下新寵,眸中不免生出好奇。

這都下雪了,他怎站在那露天不動?

還是分割線

包不同心情很是激動。

差事辦得極順利。

將軍給了三萬銀兩購置了足夠數目的炭量后,還剩了將近一半。

便是往年炭未漲價時,也從未有過這樣好事。

如今諸事已畢,只等炭窯出炭,他心中大石落地,想起了藍彩,心中充滿感激。

在街上晃悠了一圈,最后買了半匹藍鍛抱了回來。

傍晚時分,藍彩送晚膳過來,他便把那緞子奉上,“此番多謝藍彩姑娘救急——”

藍彩微微愣神,又見他一個大男人捧著一匹布,姿勢既不自然又不自在,不免有些好笑。

包不同見藍彩一雙清目看來,頓時吶吶,“這個,這個——多虧藍彩姑娘出的主意,才解了在下的燃眉之急——”

“主意並非是我出的。”藍彩淡淡一笑,平靜地看著他,“包副將不必言謝。”

包不同一怔,“不是姑娘出的?那是何人?請藍彩姑娘告知在下,也好讓在下感謝一二。”

藍彩道,“乃是聽小姐的陪嫁嬤嬤說的,她已告假歸家。奴婢會轉告謝意的。”

包不同“哦”了一聲,見藍彩轉身,趕緊上前一步,將布匹遞了過去,“這個還請藍彩姑娘收下——不論誰出的主意,也要多些藍彩姑娘有心才是。”

藍彩淡笑搖首,“不必了,包副將帶回給家眷自用便是。”

言畢,提步而出。

“藍——”包不同張口喊了一字,藍彩卻未回首,只得無奈頓口。

低頭看著手中布匹,撓了撓頭,“我還沒老婆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3-8-24 10:38 PM

第一百四十一章 新張大吉

流光如逝水。

十二月二十八,大京下了今冬的第一場雪。

兩日后,建熙十四年的新年便到了。

府中下人領了藍彩派發的紅包,打開一看,皆是喜上眉梢。

包不同半月前便離開,明思則同兩個丫鬟一起安安靜靜的過了一個除夕。

這一月中,明思也出去過幾回,皆是去朱雀大街查看相關進度。后來天氣漸冷,又因每次晚歸見方管家似有異色,便未再出門。只將諸事交托阿刁打理。

前日藍靈來報,眼下諸事已備,只等開張大吉。

明思暗忖片刻,將開張日定在了初五“破日”。

大漢朝廷初三開始天慶,休沐五日,初八開始上朝。

定在初五正當合適。

當日也是嫁婦歸寧,回了納蘭侯府之后,晚間也正好尋機會出去看看。

到時候少不得也得用方世玉的身份亮亮相,借司馬陵那“義商”的招牌狐假虎威一把。

如今秋池不在,這個方世玉的身份唯一顧及的便是司馬陵。不過這都過了這麼幾個月了,方師長那里也沒再傳來什麼消息。堂堂大漢太子日理萬機,也未必記得自己這麼一個無名布衣。

經過鄭國公府的那次,明思深深明白在大京這種地方做生意,沒有后臺是不成的。

如今也沒有別的依仗,富貴險中求——也只能冒一次險了。

就算待太子知曉,“方世玉”也該回了壽山郡了。

藍彩卻忽地想到一處,“小姐,若是用方家的名頭開著白玉樓,那日后小姐如何交于秋將軍?”

明思笑道,“我本來就未想過日后用自己的名頭交給他。我還他的情。只求自己一個心安。方家既為‘義商’,擁軍乃是正理。秋池其人並非細節之人。到時候由方師長出面。想必他也不會疑及其他。”

帽兒深為欽佩,看著明思的眸光中充滿了對自己小姐高風亮節的贊美。

明思卻只一笑,不予分說。

這般做的緣由當然不僅于此。

其一,若秋池知曉真相。就算領了這份情,只怕心中也會膈應。軍旅之人。多少有幾分大男子主義,真個是擁軍還好,若知她是為還情。心中難免會不自在。

其二。自己隱藏了這麼些年,當然不會在最后還暴露真相。秋池為人眼下看來雖還算得是正人君子,但觀其言行,卻並非是擅于掩飾之輩。他又同太子親近,他日一個不小心漏了真相,恐惹司馬陵生疑。

就算自己一家離開。但四老爺畢竟在朝為官,還是小心為上。

籌謀了這麼些年。不要在最后留個尾巴功虧一簣。

這些年能藏得好,只在“低調”二字。自己心里卻是明白,四房諸事其實是經不得細查的。

自己不過稍稍露了些形跡,不就惹了老太君的疑心將四夫人的身份給查了出來麼?

還好是老太君,若是府中其他人,只怕麻煩就大了。

自那時起,自己便再三叮囑自己:尺有所長,寸有所短——凡事三思,安全第一。

很快初五便到來。

破日之后,萬事皆宜。

這日一大早,明思便帶著兩個丫鬟和一車備好的年禮回到了納蘭侯府。

請安拜見自不必提,晚膳又闔家團聚于正德堂。

明初的親事已定,婚期定在三月初八,就在太子大婚之后。

府中唯一出嫁歸寧的如今也只得明思一人。

此番晚宴便受了榮寵,老太君特意將她召到了自己身邊落座,反倒把大夫人三夫人擠了開去。

明思也樂得如此。

至少在這一桌,不用看見明汐那滿面嘲諷之色。如今老夫人神情也算自在,三夫人雖無特別熱絡,但至少不似明汐那般明于面上。唯一就是大夫人神情淡淡,以往這些時候還要同老太君客套殷勤幾句,如今卻是自顧自而坐,誰也不理。

二房的婆媳三人對明思卻是親熱之極。二夫人不時說兩句笑話,間中又照應明思一句,大少奶奶同二少奶奶也相準時機符合一兩句。

明思聽其言行,倒覺得二夫人挑得這兩個兒媳雖非大家出身,但素質比她自個兒倒是強了不少。

討巧的話說得也不過分諂媚,面對納蘭侯府以老太君為首的幾大巨頭,雖也看得出有些謹慎自卑,但總得說來言行舉止也算有度。

明思自然也和氣以待。

二夫人見明思待自己的兩個兒媳這般親切,又想到太子大婚后再過一月明雪也要入宮為妃,心里只覺舒暢之極,面上笑意也愈發燦爛。

席間,隔壁姐妹一桌不時傳來明柔用絲巾壓住的輕咳聲。明思望了幾眼,只見明柔身姿孱弱,面色蒼白。看到明思的視線,明柔雖也頷首而笑,可那笑意卻明顯有些強撐。

明思不禁深為其擔憂。

可是心病還需心藥醫,明柔的心藥卻非人力可為。明思縱有聖母之心,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過月余不見,明柔竟然就消瘦了這許多……

忽地又想起明柔說的那句“六妹妹,你不懂。”——明思只能無奈惋嘆。

自己的確是不懂。

紅樓是看了幾遍的,但自己卻是從學術考究方面去研讀的。

說實話,看到黛玉于寶玉的那種情感,自己雖也唏噓,但從心里卻是有些無法理解。

自己同林俊的一端婚姻,從最初的考慮和最后的結果也不過是讓林氏和顧氏受益。

來這里之后,自己也曾仔細的回想。最后不得不承認,就她同林俊兩人而言,從來就沒有彼此需要過。

她對林俊的感覺更像是一種習慣。

在這段婚姻中,她從來沒有產生過黛玉對寶玉的那種纏綿反復的心碎糾結。

她和林俊也從來沒有像四老爺和四夫人那樣甜蜜相對過。

可是,她也沒有向往之心。

這個時代,對女子本就不公平,反倒是自己這般還自在得多。

猶記得當年那對姹紫嫣紅住進四房的那段時日,四夫人的那抹強顏歡笑和日漸消瘦。

不得所愛,便如明柔這般傷心難解。

得了所愛,便是如四夫人這般眾人艷羨,也不免有患得患失憂心難解的時候。

更不用說如瀅娘那樣所托非人,遺恨終身。

明思望了一眼面色陰郁無言的大夫人,又看了一眼老侯爺身邊似乎蒼老了數歲的大老爺……

心中只能搖首無語。

大長公主同大老爺之間也許是真的有感情的。

可是即便貴為金枝玉葉,大長公主可以再嫁于身為鰥夫的鄭國公世子,卻無法嫁給同樣為鰥夫的大老爺。

如今大長公主雖已過世,可大夫人的一生也就此葬送。

雖恨她手段自私歹毒,可同為女子,她的確也有可憐之處。

何況還有個同樣無辜的明柔夾在其中,沉迷在仇恨和權利的大夫人只怕已經忘記了自己還是一個母親了。

看到現在的明柔,明思總是會想起前世的自己。

可是明柔比上世的自己更聰慧,她更早的明白了自己要的是什麼。

可惜,這個時代不同于自己的那個時代,她清醒得愈早,便愈是痛苦。

這個時代的女子想要把握自己的命運何其艱難。

就連自己苦心籌謀多年,也抵不過老太君的一句話,何況是明柔。

如今只能寄望于大夫人能醒悟過來,不要因自己的一時之氣讓明柔做了犧牲品。

而今,大長公主已經不在,人死燈滅,她也不應該再執著下去了才對。

想到此處,明思也只能暗自思量,自己應該找個時間再開導開導明柔。也探聽下是否是大夫人對明柔說了什麼,才讓明柔這般心病難解。

一席團圓飯,在外人看來還是氣氛和睦,一大家子子孫昌盛,其樂融融。

酒筵到一半,女眷們便照例退了場。

明思同四夫人回了鳴柳院,同四夫人交待了一聲,又應了四夫人“多加小心”的囑咐后,明思沐浴一番,換過一身月白素衣,戴了雙翅白紗帽,瞬間變身為一翩翩嬌公子。

好在大漢男子以陰柔為美,太子司馬陵便是頭籌,明思這般把胸一裹,也不至于惹人疑心。

沒有帶丫鬟,明思同阿刁二人趁著夜色從后門摸了出去。

分割線報道

白玉樓自半月前就開始散發傳單造勢,到后期街頭巷尾也多有議論。但究竟效果如何,還是要今日才能見分曉。

想到自己如今竟然成了一個生意人,明思不禁有些自嘲。

前世母親也曾有意朝這個方向培養過自己,高中的暑假中也曾讓自己去公司實習過。可是當自己滿心喜悅地到了母親的公司,發現母親只是讓自己跟著助理學習。去了半月,卻只見到過母親一次,漸漸地,自己就失去了興趣。

最后母親對自己的評語是,“楊穎琪,你真不像是我顧茗的女兒。”

沒想到到了這個世界,自己才發現原來自己靈魂中還是存在顧家人的天賦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3-8-24 10:53 PM

第一百四十二章 親身造勢

白玉蘭的裝修風格不同于大京其他酒樓的富麗堂皇。

黑色為主,銀色為裝飾。

顯得大氣沉穩,雍容中不失典雅。

一樓是大堂,有二十余張黑漆桌子,全部鋪上了銀色帶回字暗紋的桌布。讓人一見之下便生整潔雅致之感。

正面是一高臺,上面一張黑色銀漆的案幾,上陳長方黑漆木塊一只。

今日評書還未開講,賓客不知何用,只覺好奇。

左面的一面墻上留下雪白一片,用刻了銀色花紋的黑框鑲起圍住。

今日到場賓客暗忖自己腹中有幾分墨水的看著那面白墻面,眼中不免都露出躍躍欲試之色。

白玉樓的傳單上說了,白玉樓初五酉時九折新張,誠邀大京各界人士共聚。

戌時中舉行“墨寶會”,無論詩詞文賦皆不限,一比文采二論書法。由當日眾賓客評出前三名,皆可得白玉樓八折貴賓卡一張,還可親筆著墨將墨寶留在樓中,讓后來人景仰共賞。

擁有這張貴賓卡,日后用餐可上三樓VIP包房且無最低消費之限制。

一樓為大堂,二樓為包廂,三樓為VIP房,三樓包房要求用餐最低消費為白銀一百兩。

明思將開張之時定在酉時,一是考慮到她自己脫身的時間,而也是想到初五“破日”也是各家團聚之時。

今日開張本不為盈利,而在造勢。

各家老少爺們也是在家中用餐之后·才會出來找樂子。

大漢重文,士子皆好風流。

如今白玉樓名聲不響,也許他們對這張貴賓卡並無太大興趣,但能讓自己留下墨寶揚名一番,定然是有興趣的。

至少白玉樓的裝修風格也是迥異他人,看起來也並非低俗場所。

人總有好奇心,對新生事物也會有本能的好奇。

有些自持身份的雖未必存了參與之心,也會來好奇一觀,看個究竟。

明思此番的目的·便是要吸引一些有身份的人,若有了這些人參與其中,那就更有助于打響白玉樓的招牌。

長達半月的宣傳,加上白玉樓風格特殊的裝修格調,明思相信應該是可以吸引到一些目光。

畢竟這樣一個時代,夜生活也是相對貧瘠的。

天天去逛百花樓,就算有錢足夠消費,也是會膩味的。何況那些世子大夫們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真有身份的人多少也會顧忌一些臉面。若無正事,也沒有天天去泡著的理由。

今日以“墨寶會”為噱頭打開名氣·日后則以評書聯播為特色,加上白玉樓獨一無二的豆腐宴。

也許能在眾強環立的大京,爭得一份立足之地。

到底最后能達到什麼效果,明思心里也沒有多少底。

戌時中還差一刻,馬車停在白玉樓的后巷。

看不到前方的情形,只聽得里面似有陣陣人聲,一樓燈火通明,二樓兩側八個包廂也都亮起了燈火。

這樣看來,情況應該不錯。

同阿刁相視一笑,兩人從后面單獨的小樓梯直接上到三樓。

這里單獨留了一間視野較好的VIP包房。

坐定朝下隔簾探去·只見二十多桌皆是滿滿當當,不時有驚異贊嘆之聲傳來。

對面二樓包廂中也是人影綽綽,不過大多只三五人·少數一兩個包廂中席位才滿一些。

相比大堂的熱鬧,卻要安靜得多。

正面高臺之上,也擺好了數張長案,文房四寶皆陳設齊全。

坐定片刻,方師長聘任的掌櫃便上來了,眼里是抑不住的喜色,“少東家,酉時三刻大堂便滿了·眼下二樓包廂也已滿了。也有些客人問這三樓包房·小的照少東家的話回了,說是明日三樓才待客。”

明思含笑頷首·“辛苦掌櫃了。”

掌櫃笑道,“做生意的就怕不辛苦·小的倒願意天天這般辛苦,愈是辛苦才愈是好呢。”

明思笑了笑。

掌櫃又道,“這時辰也差不多了,下面也有客人問及。舞文弄墨的差事,小的可不在行。還得勞煩少東家下去主持。”

明思頷首起身,原本她也是打算自己出面的。

掌櫃呵呵笑著,在前引路,明思同阿刁跟著朝外走。

這半月阿刁將胡須蓄起,咋一看老成了好幾歲,臉也遮了大半,又換了身藍色勁裝扮作護衛。同先前的長隨摸樣大相徑庭,倒也用不擔心被人認出。

走到門口,掌櫃忽道,“對了少東家,我看今日咱們這樓里應是來了些大人物。”

明思頓住腳步“哦”了一聲,“可知身份?”

掌櫃點點頭,又搖搖頭,“禮部侍郎家的二公子子邀了其他幾位官家公子要了一個包廂,還有京兆尹指揮使家的公子也邀了些校尉兵爺——”

明思止住他,“你說的大人物是誰?”

掌櫃有些苦笑,“小的卻也不知,只是有些猜測。酉時才開張,有位公子便帶著幾個下人進來了。卻是帶著風帽,小的也未看清容貌,不過看那氣度定然不是尋常人家。究竟是哪家的,小的也不知曉。后來小的去了廚房,出來后聽知客說又來了一老一少兩位公子。瞧著氣勢也是不同,但小二眼生,也不認出是哪家的。小的幾個包廂都去拜會過,可這兩個包廂皆是下人出來應付小的,也未看清楚里面究竟何人。”

明思細細聽完,“無妨,來者是客,不知道身份也不打緊。咱們是做正當生意的,只要有客來那就成了一半。對了,客人對菜式反應如何?”

掌櫃立時笑意滿眼,“若說這個,就請少東家放心了。從酉時起,咱們廚房就沒歇過氣。大多要的都是咱們的新菜式。小的也走了幾圈,客人們皆是稱贊。也有猜咱們這豆腐是如何做出的,卻沒一個猜得靠譜。”

掌櫃說完,呵呵而笑。

明思心中大石落了一半,不再多問。樓下已有客人喧囂詢問,三人便加快了步伐下去。

走到樓下,掌櫃當先一步朝眾人拱手,“今日多謝各位捧場,咱們少東家已經來了,還請大家伙給幾分薄面,稍稍靜一靜。小老兒筆墨不通,這墨寶會,就請咱們少東家為大家主持。”

聽得掌櫃的一番話,整個大堂便安靜下來。

二樓有些包廂也將竹簾卷起,朝下看來。

明思含笑從樓梯上緩步而下,到堂中站定,朝眾人做了一個拱手的團禮,“鄙人方世玉,感謝諸位今日捧場。”

席間也有恍惚聽過“方世玉”其名的賓客,甚至還有一位盛德樓的舊人。

明思話聲方落,他便起身拱手一笑,“原來竟是‘義商'方少東家,難怪能有這般與眾不同之手筆。”

明思看了看,只覺面熟,一旁掌櫃小聲提醒道,“少東家,這是朱氏船行朱老板。”

明思這才想起,這個朱老板當日是緊隨邵氏糧行捐了兩萬兩銀子給北府軍的。

隨即一笑拱手還禮,“多謝朱老板捧場。”

那朱老板哈哈一笑,“本不知這白玉樓是方少東家的,如今知曉了,那日后定然會多多捧場的。”

明思頷首一笑謝過。

待朱老板入座后,明思看著眾人,“在下雖是生意人,但素來景仰大京才子之風流。今日白玉樓新張,在下也趁此良辰佳日附庸風雅一番,也希望能沾點諸位的雅氣,還望諸位不吝筆墨。”頓住笑了笑,朝高臺上一指,“在下就不贅言了,文房四寶已備,恭請諸位賜予薄面。二樓諸位不必移步,包房中已陳設筆墨。大家所賜墨寶,待會兒都會懸于堂賞。今日在座諸位皆是評判,評出的前三位,白玉樓皆有薄禮相贈。三位的墨寶也將留在這墨寶墻上供后來人同賞。”

明思頓住話頭,讓過一邊。

掌櫃笑著上前,做了個團揖“勞大家久等了,若有願賜墨寶者,請上臺——”

掌櫃話聲方落,便有兩人起身,又過了片刻,又有數人起身上臺。

明思含笑立在一旁,朝二樓望了一眼,只見幾個包廂中也有人在揮毫落筆,頓時心中大定。

高臺上士子們寫完后,早得了囑咐的小二們將寫好的宣紙取過一邊,待墨跡稍干,便在高臺前兩柱間的細繩上懸掛起來,讓眾人欣賞。

高臺上下來數人,緊接著又有人上去。

來來往往,大家看得倒也趣味。

忽然,阿刁輕輕觸了觸明思,目光朝門口示意,低聲道,“五少爺來了。”

明思抬首一看,門口帶著寶硯笑嘻嘻走進來的藍衫少年不是納蘭笙是誰。

這個家伙定然是酒筵結束后偷跑出來的。不過明思也早已猜到按納蘭笙的性子,多半今日也是會湊這個熱鬧的。

輕聲一笑,明思叫過掌櫃,悄聲吩咐,“讓小二帶納蘭五少爺上三樓我的包廂里坐。”

掌櫃頷首走到一邊叫過一個小二囑咐了幾句,小二便朝納蘭笙迎了上去,附耳說了一句。

納蘭笙跟著小二上樓,經過明思身邊,還偷偷促狹地擠了擠眼睛,很快地,又換了副一本正經地樘樣跟著小二上樓。

明思面朝眾人,神情自然不能露出端倪,只得忍笑無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3-8-25 11:16 AM

第一百四十三章 路有不平

二樓左側的一間包廂中,司馬陵負手站在窗前,面帶淡淡意。

身后站著玉蘭,門口則是一左一右兩個便衣侍衛。

掌櫃所說的帶著風帽的貴公正是太司馬陵,為了不引人注意,他早早地便來了。

看到下方情形,玉蘭低聲道,“殿下,納蘭五少爺也來了。”

司馬陵頷首一笑,並未多言。

今日白玉樓開張,他猜想明思多半會前來,只是不知會以何種身份。

卻沒料到明思是以方世玉的身份出現,不過這樣倒給他行了個方便。

如今看納蘭笙也來了,那他便更多了一個籍口了。

二樓包廂已滿,她定然是將納蘭笙安排在三樓。

司馬陵微微一笑,眸光更加專注地落在下面那個人影身上。

滿室喧囂中,她含笑淺淺而立,姿態嫻靜自持。

一身月白長衫和這樓中素雅高潔的黑銀之色更加襯出她的氣度不凡。

雖有陰柔之氣,卻是落落大方。

不時有人將興味打量的目光投向她,她卻依舊不卑不亢,笑容得度。

早在明思身影出現在大堂時,司馬陵便聽得隔壁有人稱許,“這等人物,怎以前從未見過?”

又有人接口,“想不到一介布衣也有此等風華。不過,這身骨也忒柔弱了些。

聽聲音,卻是禮部侍郎的兩位公那一個包廂。

后來聽得方世玉的名諱,又恍然道·“聽說那方府老家在南方,難怪身形這般瘦小。”

司馬陵唇角彎起弧度,淡淡而笑。

又過了一陣,高臺之上已無人再上去。小二又在二樓包廂挨個叩門,將落了筆墨的宣紙收了,拿到下方,統統懸掛上。

也不知使了什麼法,小二在下面拉了拉繩,那懸掛字幅的兩條繩索便升高了·即便是二樓包廂中眾人的眾人也能將字幅上的內容看得清清楚楚。

又過了一陣,見大家都將字幅上的內容看清后,小二們便拿了一張紙張,上面有參與此番墨寶會的二十余位參賽者所寫字幅的標題。小二們朝各張桌尋去,眾人將自己以為的前三報出,只見報出一個,小二便在標題下面畫一個橫,再有一個,小二又在橫下面畫一個豎。

最后才發現,小二寫的是一個“正”字。

客人不解好奇·小二卻笑嘻嘻道,“一個正字五筆,這樣方便計數。”

不多時,便統計完成。

明思拿到結果看了看,也同她心中預估的差不多。

群眾的眼睛的確雪亮啊。

將結果交與掌櫃宣布,掌櫃笑呵呵的將得了前三的字幅標題高聲誦出后,片刻便有一位中年文士男從一樓大堂中起身而出,緊接著二樓樓梯處也下來一個年輕華服公。.

掌櫃看著那公悄聲對明思道,“這位是禮部侍郎家的三公。”

明思微微頷首轉瞬又生疑,那中年文士得了第三·這禮部侍郎的三公得的乃是第二,可那得了第一的無題詩怎無人應答呢?

大堂中眾人也看出不對,左右望了望·便語聲嘈雜了起來。

那中年文士同禮部侍郎的三公也生出好奇,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明思如何處理。

掌櫃叫過收詩文的小二,小二指著二樓右側的包廂,“小的是從那邊收來的詩稿,卻記不得是哪一個包廂。”

明思就在近前也聽得仔細,垂眸一笑,便抬首朝二樓右側朗聲道,“不知是哪位貴客高才——還望賜白玉樓一個薄面。此番墨寶會眾人評議尊駕這首無題詩乃是第一·不知貴客可否現身一見·也好讓小店這墨寶墻能添些光彩。”

明思帶了些笑意的話聲方落,一個中年男的聲音便從右側二樓第三間包廂傳出·語聲卻有些挑釁般的倨傲,“方公倒是打得好算盤——不過小小恩惠便想讓我等留墨為你這白玉樓造勢。難怪人家說南方人會盤算·這果然是一本萬利的好算計啊!”

這個男的聲音帶了些久居上位者的倨傲和篤定,三言兩語便揭穿了明思此番的打算,惹得樓下大堂頓時切切私語聲不停。

那先頭起來的中年文士和禮部尚書家的公看著明思的目光中也帶了些不愉和猜疑。

誰也不會心甘情願讓自己為人所利用。

掌櫃一見這幅陣勢,心里也發了急,“大家莫要誤會,莫要誤會,我少東家絕無此意。”

大堂有人嚷了起來,“那方少東家是何意呢?”

明思定定地看了那傳出聲音的二樓包廂一眼,唇角露出笑意,“世玉久居一隅,向來仰慕大京士高才,此番舉行這墨寶會,不過是世玉多年來的心願。世玉數年前便希望有朝一日,能在這大京同諸位交流同賞一番。尊駕實是誤會了。”

二樓那包廂中正是鄭國公同世鄭書遠。

這白玉樓之前便是他們的產業。轉讓之后,白玉樓諸多手段引起了鄭國公的注意。此番有暇,便帶著世同朱大管事前來一探究竟。

如今見這番熱鬧場景,多少存了些不爽快的心思。又聽朱大管事說起先前云繡齋同天衣坊的舊事,心里的不滿就更盛了。

直接將這方世玉當做了沽名釣譽貓狗鉆營一輩,斥了朱大管事幾句,便存了心思要下一下這方世玉的面。

鄭國公于文采書法一道還是頗有造詣,寫了首詩讓小二送了,等得便是這一刻。

方世玉的回話讓他哈哈一笑,隔著竹簾他朗聲道,“方少東家想同我等交流共賞?不知方少東家想如何交流?想來方少東家定有過人之處·此番大家都留了筆墨,方少東家想必還有珠玉在后。不如也顯露顯露,讓我等也共賞一番。”

“爹——”鄭書遠站在一旁低聲喚了一聲,卻是無奈。

他心里明白自己父親是心里有些不舒坦,也知道這不舒坦其實並不能怪人家。

做生意各有手段,人家能有此手段,即便是為了造勢,也不能說人家不對。畢竟人家還是正當當的,並無使什麼陰謀伎倆。

何況·自家這酒樓盤出去還高出了市價的一成半。

鄭國公卻掃了他一眼,“休得多言。”

他只能心中搖首無語。

明白他爹是看這方世玉年少,又是南方長大。

大漢南方文風不如北方興盛,這方世玉又年少,只怕被他爹這麼一擠兌,說不定就要出丑了。

阿刁一直仔細聽著樓上的聲音,只覺那中年男的聲音有些耳熟。

他乃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雖未能聽到樓上的交談,但鄭書遠那聲“爹”他卻是聽得清楚。

常年跟在四老爺身邊·也見了不少人。旁人雖未必注意他,但他對見過的人卻是有印象的。

鄭書遠這一聲“爹”頓時讓他想起了樓上人的身份,上前兩步在明思身后低聲道,“是鄭國公。”

明思隨即明了。

又有些不解——堂堂鄭國公為何來尋她一介布衣的岔?

沉吟稍許,心中便有了猜測。

看來這白玉樓之前定然與鄭國公府有關!

這樣一想,整個事情也就說得通了。

今日白玉樓高朋滿座,只怕人家是心有不甘亦有不平······

微微一笑,明思抬首看了那包廂一眼,又含笑將目光在大堂中轉了一圈,“諸位高才·莫說這評出的前三,便是其他諸位的墨寶,世玉也自愧不如。不過·世玉心中卻是極喜。多年心願總算得以實現,大京人才濟濟,世玉能見識這一番,實是不虛此行。”

隨著明思的話聲,大堂中漸漸安靜下來。

眾人心中皆好奇這個方少東家會如何化解此局面。

只見明思頓了頓,朝大家笑了笑,“論文采,世玉不及諸位良多·實不敢獻丑。不過世玉自幼便習得幾個字·總想著勤能補拙,少了文思也只能在這習字上下了幾日功夫。今日世玉便將——”轉首看著那得了第二第三的中年文士和禮部尚書公·“將三位的大作謄寫一遍,若是三位覺得還能入眼——便給世玉一個薄面·將三位的大作落筆于墨寶墻上,不知可否?”

那中年文士望了禮部尚書公一眼,“若是方少東家能讓大家心服口服,在下自無異議。”

那禮部尚書公本是個好熱鬧風流的性,此刻也呵呵一笑,“在下也無二話。”又看了一眼四周,“不過方少東家可得拿出真本事才行啊!否則便是在下答應,大家也未必應允。”

明思朝他頷首一笑,“多謝。”

言畢,明思抬首看向二樓,“不知貴客可同意世玉所言?”

那中年男笑聲傳來,“好!便依你所言——若是大家都首肯了,在下親筆落印又又何妨?”

明思笑了笑,朝樓上抱拳,“多謝。”

禮多人不怪,自己是作生意的,自然是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好。

不是寫不出鎮住眾人千古佳句,明思卻只選擇在書法這一道,自然也是有她的深意。

有長有短方能結交,若是完勝,只怕便會得罪了人。

再說,若無必要明思壓根兒不願出這風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3-8-25 11:19 AM

第一百四十四章 鄭國公府

臺上案幾上三張素紙已備,明思朝眾人頷首一笑,便朝臺行去。

掌櫃和小二們把憂慮關切的目光投向阿刁,阿刁卻一副目無表情的刻板模樣,看不出任何端倪。

中年文士同禮部尚書公見明思從身側過,也跟著上到了臺上。

臺下眾人見他二人上去了,也一呼啦地站起數人,湊熱鬧地圍到了臺前欲先睹為快。

只見那方世玉站定第一個案前,提筆,朝眾人一笑,便落筆。寫的正是那中年文士所寫的那副楹聯。

運筆有力而嫻熟,寫的正是楷書。只見字體方正茂密,筆畫間橫輕豎重,筆力雄強圓厚,氣勢莊嚴雄渾。

只片刻,一副楹聯便完成。

眾人相互對視,皆瞠目結舌。

若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相信這般雄渾的書法竟是這般一個弱冠少年寫出。

可還未完,只見那方世玉微微一笑,移步到第二張案幾前,再度提筆。寫的是禮部尚書公所題的那首小令。

還是楷書,卻又是另一種風格。

字字是棱角分明骨力剛勁,一闋小令寫完,一副字字句間是疏朗開闊清秀方整。細看來每個字骨力清勁而妍潤,又與第一幅字體有特色不同,其字體似有些為左密右疏,筆畫間是有虛有實,且虛實兼善。

“好!”圍觀的眾人中一驚再驚,此刻也忍不住大聲叫好起來。

那中年文士同那禮部尚書家的公對視一眼,眸中皆現出訝然佩服的神情。

再看向方世玉時·面上已是帶了欣賞服氣的笑容。

中年文士在大京雖也薄有文采之名,卻是布衣出身,此時見方少東家露這兩手便自知于書法這一道,自己是望塵莫及。

這兩幅字風格皆是不同,但皆能躋身大家之流。

心中卻也訝異,若單看這寫出的字,沒有個數十年的功力實難有此成就。可這方少東家眼見也不到弱冠之年,怎能有此能耐?

可又確確實實是這麼多人親眼所見,想不出緣由,只能心中感慨一聲·天下之大,藏龍臥虎之輩多矣!

見方世玉將自己和那年輕公的楹聯和小令都寫完了,心中不免又好奇,“方少東家,這首無題詩可否又有新體?”

禮部尚書家的公聽得有些愕然,但凡一個人能擅長一種字體,功力能達到不凡境地已經是難得。.這方少東家連書兩體,皆是不凡—難道還能寫第三種?

心中對這個弱質少年也起了些好感,遂一笑,“如此兩書·在下已是自嘆弗如。我看于這書法一道,在座諸位中只怕也難有能同方少東家比肩者。方少東家露這一手,在下心服了。”

言畢,拿起筆墨走到那墨寶墻前,揮毫便將自己的那首小令寫在墻上。

寫完之后,掏出私印,一旁有見機的小二早已捧了印泥侯在一側。禮部尚書公呵呵一笑,在印泥上蓋了蓋,便在后面落下自己的私印。

那中年文士也哈哈一笑,走到另一側·將自己寫的楹聯落墨其上。最后,落下表字私印。

中年文士寫完之后,走到臺前·一指明思用“顏體”寫的那副自己所做的楹聯,“方少東家這字,在下甚喜,送于在下可好?”

明思哪能說不好,含笑頷首。一旁掌櫃又將托盤陳了那VIP卡奉上,那中年文士笑納。

一旁那早已下樓看熱鬧的禮部尚書二公同幾個公見狀,也笑道,“這幅字也歸了我們可好?”

明思一怔·那題小令的禮部尚書三公笑道·“這是家兄。”

明思這才明白,遂噙笑頷首·“多蒙不棄。”又抬首朝眾人拱手一圈,“今日多蒙大家捧場·今日與會諸位,小店皆會送上八折貴賓卡一張。他日大家來此,只要奉上此卡,掌櫃都會八折優惠給大家。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望大家莫要嫌棄。”

眾人哄聲叫好。

那二公收了字幅,三公則含笑收了掌櫃奉上的VIP卡。

堂中眾人皆笑意滿臉,只覺今日這一番也算有趣,還算不虛此行。對這方少東家更是高看了幾眼,深覺此人不僅是會做生意,也甚會做

大家笑了一陣,喧鬧聲也慢慢靜了下來,紛紛把目光投向了二樓那處包廂。

這第二第三的都落了墨印,可那得了第一的卻毫無動靜。

明思垂眸淡淡一笑,心知這鄭國公不同他人,並非那般容易好打發的。若不拿出些真本事,只怕他是不會給這個面的。

抬首一笑,“貴客等久了,世玉還有一丑,請貴客稍等片刻。”

眾人訝然,卻都未出聲。

看著那方世玉走到第三個案幾前,先是垂眸靜立不語,直至目空,然后深深呼氣一口,緩慢吐出。這才提筆,先蘸濃墨,又復蘸清水。

一落筆,便是綿延不絕。

只見字字相連,竟是一筆而就。

眾人大驚,仔細凝神看去,卻是愈看愈是心驚。

只見筆畫之間,墨色沉著,淋漓氤氳之氣如春雨撲面;白處虛靈,又似燥裂秋風,韻味無窮!

字跡婀娜飛逸,一篇寫完只覺是猶如游龍出水,云煙飄動一般。

“竟然是狂書!”那中年文士搖首不可置信,“前朝自含之大師離世后,這狂書真諦便失于世間——沒想到,方少東家竟然會寫這狂書!”

明思有些納悶。

據她所查閱的資料,並無草書之記載。沒想到前朝便有了這樣的書法,聽那文士所言,好像還有些了不得。

周圍眾人也面露驚色,望著這小小年紀的方少東家面上皆是不置信的佩服之色。

狂書乃前朝高僧大德含之大師所首創,一面世便驚動四野。

可含之大師卻敝帚自珍,只偶爾流出一幅真跡,引得民間哄搶珍藏。

前朝覆滅后,本朝重道輕佛,含之大師也不知所蹤。

這狂書也慢慢湮滅在歷史中,只有少數的典籍中有所提及。

明思生于閨閣間,她的這些真本事就連四老爺也多有不知,所以父女倆也並未就這些深談過。

所以明思並不知曉這段歷史。

而席間眾人卻大多聽過這狂書之名,含之大師之名也是多有所聞,此刻聽中年文士一點破,大家心中皆是震驚愕然。

就在大家訝然靜默之時,樓梯處傳來一陣腳步,“待老夫——果真是狂書?”

抬首一看,只見一中年華服男身后跟著一個年輕公,后面還有個其胖無比的管事模樣的中年男,三人從樓梯上緩步而下,氣度卻是不凡。

那禮部尚書家的二公笑道,“原來是鄭國公,難怪能得這第一。"

鄭國公掃了他一眼,微微頷首不語,眾人閃開一條道,他直接走到案幾前,目光一對上那副字,面色便凝重起來。

看了半晌,輕輕點頭,抬首看著方世玉,“方少東家竟有這等本事,果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語氣雖還有倨傲之氣,但言下也有贊許之意。

鄭書遠看了那字,面色也露出信服之色,朝明思含笑頷首。

明思還了一個頷首,笑答道,“在下也就這字能拿出來見一見人,若論別的本事,在下可是萬萬不及諸位。鄭國公之才學,在下更是望塵莫及。”

鄭國公心里不過是一股不平之氣,見這方世玉如此上道,且有這等本事,心里那氣也就散了。

再怎麼說,此人也是太殿下欽賜的“義商”,自己也不能太過。

聞言遂哈哈一笑,“老夫說話算話,拿筆墨來!”

掌櫃趕緊親手捧了筆墨跟著鄭國公到那墨寶墻前,鄭國公取了狼毫筆,蘸墨揮筆疾書。

片刻即成。

從懷中掏了小印出來,印了印泥,便蓋在詩末。

明思一直含笑在起身后,表示尊重。

卻在鄭國公那私印落下之后,心中驀地一驚。

紅紅的印章落下四個篆刻陽文小字乃是“玉山信印”。

玉山?

這兩字好像觸動了某些記憶。

明思轉首朝阿刁望去——當年阿刁曾說過那名男曾對他母親說過,他的名字叫宇山……

大老爺名諱納蘭宇山,卻並非阿刁要尋的那人。

那這玉山分明是鄭國公的表字——難道?

阿刁這些年歲習了些字,卻還未達到能認這篆字的程度。

只看了一眼,也未在意便轉過了頭去,不再注意。

鄭國公落了墨寶之后,轉身笑看明思,“老夫于書法一道也算下了些功夫,不過今日見了方少東家才知后生可畏。不錯,不錯!”

明思按捺住心中猶疑,“鄭國公謬贊,在下哪里能受得起。小店今日能得國公親眼,實乃三生有幸。”

一旁掌櫃捧了托盤奉到鄭書遠跟前,鄭書遠拿了那VIP卡,朝明思溫潤一笑,“方兄弟莫要謙虛。別的不論,只這書法一道,大京中只怕少有人能及方兄弟高才。書遠也是甚為佩服。方兄弟若有暇·也不妨來寒舍坐坐,書遠必定掃榻以待。”

明思聽鄭書遠這番話,心里也輕輕點頭。

看來明柔看人的眼光的確不錯,這鄭書遠毫無豪門公哥兒的倨傲之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3-8-25 11:20 AM

第一百四十五章 無心插柳

遂朝他們父子頷首一笑,“多謝國公同世子看得起世玉。只可惜世玉南方家中還有事,此番恐不能久留大京。他日若再來,定登門造訪。”

鄭國公聽這方少東家如是說,心里也是暗暗稱許。

若是一般人聽得鄭國公世子相邀,即便面上不露諂媚之色,也定會順桿子望上爬,定下拜訪之期。而這方世玉顯然不是這等人。

這樣的回話,既未傷了鄭國公府的面子,又掩飾了推脫之意。

倒是個玲瓏人!

鄭國公輕輕頷首笑了笑,遂不多言,轉身而出。

鄭書遠面上卻稍有遲疑之色的望了那案幾一眼。

明思一愣回神,頓時心領神會,朝掌櫃使了一個眼色。掌櫃本是八面玲瓏之輩,立時明了,蹬蹬地到那臺上,將那副狂書取下,奉到朱大管事面前,“今日也算是以墨易墨,還望世子爺莫嫌棄。”

朱大管事收下呵呵一笑,“我們世子爺最是惜才,也最是愛提攜——”

“走吧。”鄭書遠打斷他,朝明思頷首淺笑,“方少東家,告辭。”

目送鎮國公父子二人離去后,明思微微垂眸,卻有些心緒復雜。

大老爺有一個暖玉扳指,大老爺名為“宇山”——鄭國公表字“玉山”,同大老爺又有姻親之誼……

二十一年前,大老爺才新娶了大夫人,且從未出過大京。而當時身為世子的鄭國公,他又在何處呢?

明思恍惚記得四老爺提過一句,說是鄭國公是當時的世子夫人過世之后出外游歷了一番,而后返京。先帝賜婚大長公主。

具體是哪一年,卻未說到。

大堂眾人紛紛落座,又叫了些酒菜,吃喝高談起來。

掌櫃見明思發怔,便輕輕喚了她一聲。“少東家,五少爺還在上面等您吶。”

明思回神,朝眾人拱手朗聲道。“諸位慢用,今日世玉多謝各位盛情。明日起白玉樓開始評書聯播《天龍八部》,諸位若有暇。可來捧場一觀。”

眾人笑著應了。明思又客套幾句,囑咐掌櫃每桌送上一壺贈酒,便提步上了樓。

待掌櫃的一離開,便拽著明思到桌前坐下,迫不及待地,“六妹妹。你何時習了那狂書?”又恨自己在三樓,無法下去看個究竟,直拉著明思。“我不管,六妹妹你定要寫一副給我才是。”

明思含糊道。“我哪里知道什麼狂書,不過是原先一個人習著玩兒的。后來覺得挺有意思,便一直練了下來。”

阿刁看了這兄妹二人一眼,笑著道,“我去外面看著。”

便出去將門帶上。

見阿刁離開,明思一頭想起正事,朝納蘭笙使了一個眼色,低聲道,“五哥哥,我有話問你。”

納蘭笙一怔,點了點頭,將頭湊了過去。

“五哥哥,我問你,鄭國公的表字可是‘玉山’?”明思低聲道。

納蘭笙頷首,“是啊。你問這個作甚?”

明思低頭想了想,“你可知二十一年前,鄭國公可是離開大京去過南邊?”

納蘭笙看著明思不解,卻還是答了,“具體時間我可說不準,不過書遠曾提過他父親在他一兩歲時曾經出外游歷。那時他原先的嫡母去世,鄭國公離家好像有一年之久,好像說是去了南邊。應該也是二十來年了吧。”

明思心中一緊,只覺那直覺似乎愈來愈清晰。

納蘭笙疑惑,“六妹妹,你問這個作甚?他今日最后不是題了那詩麼?你可別同鄭國公府杠上——你眼下的身份可不太方便。鄭國公這人其實沒什麼太壞的心眼。聽說他年輕時候性子散漫得緊,卻還未做過什麼太大的惡事。比起右伯爵府和其他幾個國公府那些個世家,鄭國公算是不錯了的。他今日既給你了面子,以后定不會私下里尋你麻煩。”

明思搖首一笑,卻也無法解釋,其中涉及阿刁——

暗忖片刻,明思又問,“五哥哥,你平素愛好收集珍玩古物,可聽說過誰家有暖玉扳指沒?”

納蘭笙嘿嘿一笑,拍著胸口道,“這話你問你五哥哥就對了!這大京的各家珍玩鋪子就沒不知道你五哥的,這大京誰家有些啥寶貝,你五哥不說全知道,至少也知道個五成。”

明思無語,看著他,“我問的是暖玉扳指——”

“好好好,”納蘭笙見說過了頭,訕訕一笑道,“這暖玉扳指我倒是知道幾個。這暖玉本是稀罕物,一般都用了來做玉佩。做成扳指的卻是極少。不過也不是沒有。要說最出名兒的,便要數原來老鄭國公夫人娘家帶來的那對麒麟暖玉扳指了——”

明思聽得一震!

當年阿刁給她看那扳指,只是看到上面花紋奇異古樸,她並未注意雕刻的是什麼動物。

眼下納蘭笙這麼一說,她卻恍惚覺得有點相似于那瑞獸麒麟。

納蘭笙繼續道,“老鄭國公夫人只得一兒一女,一只刻了麒的給了如今的鄭國公,另一只刻了麟的便給了大伯母。后來大伯母嫁過來便把這扳指給了大伯——我還見大伯戴過呢。不過就戴了幾回,后來這些年就再沒見過了。”

應該不會有太大出入了!納蘭笙既然見過大老爺的暖玉扳指,那就絕不可能是阿刁手中那枚。

同樣有暖玉扳指,又曾經去過南邊,且表字“玉山”——等拿阿刁手中的扳指一看,便可知分曉!

明思輕輕地頷首,望了門外一眼,心中卻是躊躇不下。

納蘭笙一臉好奇的看著明思,正想發問時——門口傳來了腳步聲,然后是低聲對話。

阿刁似乎在同一個女子說話。

納蘭笙同明思對視一眼,齊齊把視線投向門口。

片刻,門被輕輕叩了叩。

明思抬聲,“進來。”

阿刁推開門,身邊站的正是太子尚義玉蘭。

玉蘭朝二人行了個禮,恭聲道,“殿下請納蘭五公子同方少東家一見。”

納蘭笙同明思同時驚愣怔住——

納蘭笙心中想的是——太子怎麼也在這兒?

明思卻一想即明——原來那個風帽貴公子就是司馬陵……

兩兄妹對視一眼,眸中皆無奈,明思起身朝玉蘭拱手一禮,“可否請太子殿下移步上來敘話?此處清靜些。”

玉蘭頷首,“奴婢這就去同太子殿下回稟,兩位稍等。”

玉蘭剛離開,掌櫃也上來稟報打烊。

明思只得吩咐他去處理其他事宜,莫要讓人上來這三樓。

待掌櫃離開后,納蘭笙撓著腦袋,顯是大為不解,“殿下今個兒怎麼有興致上你這白玉樓來了?”

話聲方落,門口便響起了太子的聲音,卻是帶笑,“我為何就不能有興致來這白玉樓?”

隨著語聲,一身緋衣的司馬陵出現在門口,唇角笑意滿滿,眸若晨星,晶亮無比的注視著他們二人。

納蘭笙同明思趕緊上前一步欲行禮,司馬陵卻一步上前伸手扶住明思,噙笑親切,“本是私訪,就不必行禮了。”見二人起身,他看著明思道,“我今日不過是隨意走走——也未曾想到這白玉樓的東家竟然也是方少東家。方少東家來這大京,怎地知會了納蘭卻未同我說一聲,這可有些不公啊!”

明思被他這一說,只得囁囁無言,又見他握了自己的手腕未放下,也覺有些不自在。

一旁納蘭笙見狀,趕緊上前貌似無意地隔開兩人,殷勤笑道,“來來來,殿下過來坐下說話,我也是昨日才知曉的。今日府里家宴,好不容易才脫身出來的。我來得可比殿下晚多了。”

掌心的溫熱失去,司馬陵瞟了納蘭笙一眼,面色卻不變,淺笑著在桌前坐下。

納蘭笙同明思偷偷對視一眼,分左右兩側入了座。

司馬陵望了桌上的幾樣豆腐菜肴一眼,是掌櫃早先備上來的,已經被納蘭笙吃得七零八落。

明思趕緊起身,“真是怠慢了!小民去讓掌櫃換些上來——”

卻被司馬陵按住手背,“不必麻煩!我在下面已經用了不少。”說著輕聲一笑,“竟能尋出這等吃食來——也難為方少東家了!這豆腐究竟是用何種材料所制?竟然這般軟滑細嫩,猶如鮮嫩猴腦一般!”

猴腦?

明思頓時一陣惡心,面上卻不敢顯露,“小民這豆腐乃是素食——”猶豫片刻,還是說了真話,“是用一種豆類制作而成的。”

納蘭笙坐在一旁沒有出聲,那眼神兒卻在兩人面上分別打了個轉兒,又停在太子放在明思的那兩只相疊的手上——怎麼看怎麼別扭!

心里有些納悶——這殿下今日怎麼換了脾性了?往日不是最不喜碰觸他人的麼?

正想著,只見太子又狀似無意的將手收了回來,唇角淺笑未停,“方少東家此番來大京打算停留幾日?”

明思恭聲道,“不瞞殿下,小民明日就要啟程回南邊。”

一面說著,心里卻有些七上八下。

連納蘭笙也忘了方才納悶的那茬兒,微微有些暗自緊張地偷覷著太子的面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3-8-25 11:20 AM

第一百四十六章 來日方長

卻見太子面上依舊笑意淺淺未曾變化,聽明思說完,只頷了頷首,微微有些惋惜地,“方少東家兩次來大京皆是來去匆匆,我原本還想邀方少東家今夜秉燭相談——不過方少東家既是明日要啟程趕路,我倒不便相擾了。”

雖有惋惜,卻無責怪留難之意。

明思納蘭笙二人幾乎同時在心底暗自舒了一口長氣。

明思趕緊道,“多謝殿下體諒。”

納蘭笙也附和接口笑道,“來日方長,總是有機會的。”

司馬陵輕聲一笑,“是啊,來日方長。他日方少東家再來大京一定讓納蘭這家伙知會一聲,你我三人再好生長談一番。每次相見,方少東家皆讓本太子有一番驚喜。本太子還真是期待與方少東家的下次重逢了。”

如此溫顏和言,毫無太子架子的司馬陵既是少見,倒讓明思不好應對,只得垂眸笑了笑,“不過雕蟲小技,殿下過譽了。”

納蘭笙卻是知道司馬陵如今的求賢若渴,見太子這樣和藹的態度,心里卻是松了口氣。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至少眼下這關算是過了。

心里又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交待明思,若非萬不得已,最好不要讓“方世玉”再出現了。

席間一時沉默。

等了片刻,又見司馬陵看向納蘭笙,“這些時日,你可曾去北將軍府看過?”

納蘭笙聞言一怔。

只見太子淡淡一笑,“送親那日,你一口一個‘妹妹’,連醉酒了也不忘讓秋池好好相待——你幾時同你那六妹如此交好的?我怎從未聽你提過?”

納蘭笙不自覺地望了明思一眼。又見太子神情平常,似乎是隨口提起,心里便稍安。

那日醉酒前的事,自己也是記得三分——那日自己的確是有些失態。

不過,他反應也快。稍稍一想便佯裝嘆了口氣回道,“不瞞殿下,我對我這六妹妹卻是有些愧疚的。”

司馬陵微微一愣。“哦”了一聲,“此話怎將?”

納蘭笙搖首苦笑,“當年我這六妹妹落水殿下可曾記得?”

見太子頷首。他才又接著道。“這本是府中舊事,今日若非殿下問及,我也不會說出來。不過也無甚好隱瞞的——”看了明思一眼,“當年我是見六妹妹進了那蓮園,也聽得里面有聲響。可后來府中丫鬟鎖了那園門,我卻未曾出聲。六妹妹因此差點送了性命——我一直良心不安,鳳廟祭祀那日,六妹妹又救了我五姐同八妹。我實在難以心安。便告知了六妹妹這段舊事。誰知她卻一點都未怪責于我,反倒寬慰……”

此事除了隱去了明汐之外,其余地也大多是事實。不過改了些時間。

納蘭笙言中自然帶了些真情,眸中也含了些感動地望了明思一眼。“殿下,我這六妹妹難道不值我待她好麼?”

司馬陵將納蘭笙的神情收入眼底,心里暗自點了點頭。

看來玉蘭調查的是沒錯了。

玉蘭查到當年明思落水同納蘭五小姐明汐還有大夫人鄭氏有關。引明思和驚雷去了蓮園的人是納蘭五小姐,而那鎖了園門的丫鬟卻是大夫人鄭氏的人。

沒想到納蘭笙竟然也是目睹當日情形的證人之一。

納蘭笙此番的一席話卻是隱去了五小姐所為之事——不過也在情理之中,他自然不會在自己跟前揭他五姐的不是。

由此看來,納蘭笙對明思之情應是愧疚補償之心理,這也說得過去。自己熟知納蘭笙心性,他素來便頗有些俠義肝膽的胸懷,又有些憐惜弱小的脾性。

這般對明思,倒也合他心性。

何況明思這樣的女子,便是平素藏得再好,只要稍稍露出少許天性本色,也足以讓人為之所動。

納蘭笙又如何能不對這個妹妹又憐又喜呢?

明思自不知道送親當日發生的事,只是聽得司馬陵突然提及自己,心里有些奇怪。

再聽了兩人對答,這才猜出些始末,又見納蘭笙應答得體,司馬陵也未露出異樣,心里便放下心來。

雖是放了心,可出于本能的警惕和戒備,她心里也給自己提了個醒兒。暗暗打定了主意若非問到她頭上,她是決計不會再主動開口,招惹注意。

而“方世玉”其人以后也不會再踏入大京半步。

久走夜路必撞鬼——不是次次都有這樣的好運道的!

只聽司馬陵同納蘭笙又閑說了幾句,門外傳來阿刁的聲音,“少東家,掌櫃已將伙計們遣回,留了一個廚子,問少東家可還要備些酒菜?”

明思暗暗稱許阿刁此話的及時,面上卻露出恭敬的神情望著太子,“殿下,可還要些酒菜?”

司馬陵笑了笑,也知明思不便久留,便長身而起,“夜深天寒不必相擾,大家都各自回吧。方少東家明日還要返鄉,今夜也該好生休息才是。”

明思心中如蒙大赦,面上也忍不住露出笑意,朝司馬陵深深一揖,“多謝殿下體恤。”

燭火搖曳下,只見雪膚滑膩,白里透紅,笑意淺淺中酒渦若隱若現,一雙點漆般的烏目如寶石般透徹清亮動人。

縱是男裝,也不掩其惑人之姿。

整整一晚上,也只此刻的笑意才帶了三分的真意。

司馬陵心神一蕩間,不免又有些苦笑。

只得在心間無奈低嘆一聲,路漫漫其修遠——來日方長吧……

三人出得白玉樓,只見天地間已經是銀霜一片。

漆黑的天幕下,鵝毛大雪還在不斷飄灑,地上和屋檐上已經累起了寸余厚的雪層。

掌櫃笑道,“瑞雪兆豐年啊!”

寒意沁來。明思微微瑟縮,站在門口同納蘭笙一起恭送太子。

分守在附近各處的宮中禁衛也紛紛現出身來,太子的馬車行到跟前,司馬陵朝二人頷首上車。

馬車卻未駛動,片刻后。玉蘭從車門處接過一物朝明思行來。

明思同納蘭笙正覺異樣,玉蘭卻已行到跟前,將一個精巧的金制手爐奉到明思面前。“殿下說天冷寒氣重,這個手爐便給方少東家御寒吧。”

明思一怔,卻見玉蘭含笑恭敬。只得接過道謝。

目送太子車駕遠去。掌櫃才按捺住心中驚喜同明思告退。

納蘭笙看著明思手中銘刻有仁和宮印記的手爐,搓著手嘟噥道,“我也冷啊——好小氣的殿下,也不怕我吃醋!”

明思卻無暇同他說笑,抬首看著漫天大雪,感受著異于往年的寒意,輕聲自語,“瑞雪也未必是兆豐年啊!”

“冷死了!”納蘭笙將她的披風風帽拉起遮住頭。“趕緊回吧,別凍著了。”

明思含笑頷首,兩人分頭回到納蘭侯府不提。

明思當夜回到府中便召集幾個丫鬟前來吩咐了一通。

明思說完后。帽兒有些不解,“我們天衣坊素來進貨都是選的上等布匹。小姐為何要讓方師長收購那些粗布?還要多收一些?”

藍星卻靈巧,想到明思除了讓收粗布,還讓收棉花,“小姐可是想做棉衣?”

可即便是這樣也不對啊!

天衣坊並非普通成衣鋪,一向做的都是豪門大族貴婦小姐的生意。這等粗布所制的衣物,就是一般的成衣鋪也很少做。

價格低廉,盈利單薄。一般是窮苦人家自己做來穿的,哪里能賺什麼錢?

明思笑了笑,也未解釋,“你們只管同方師長說一聲便是。若是收到了貨,我再來安排。”

其實她此刻也未有明確的目的,只是見今年這樣的異常天氣,讓她不禁想起了前世那曾經有一年的雪災——縱然是那樣發達的經濟下,雪災依舊帶來了巨大的損失。

而如今的大漢,若真是遇到這樣惡劣的氣候災害……

受苦的只怕還是那些貧苦百姓啊!

自己沒有想到,沒有能力也就罷了,可是既然想到了,那也不能不預防一二。

若是杞人憂天也就算了,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真是預感成真了,那就能盡多少力就算多少吧。

自己從來沒有什麼使命感,可一個平常人該有的憐憫心,還是有那麼幾分的。

幾個丫鬟雖未想明白明思的用意,可幾人自來都是為明思之言唯馬首是瞻,見明思明確了吩咐,也就恭聲應下。

藍靈道,“我明日讓我當家的去幾個車馬行問問,這等粗布南面產出較多,他們那里或許能有些消息。若是直接從外地購進,興許能便宜些。”

明思贊許地一笑,打趣道,“藍靈如今也成了個生意精了!”

藍星嘻嘻笑著,擰了一把藍靈的腰,促狹道,“這嫁了人的女人果然是會過日子多了。”

藍靈雖面紅,但如今也歷練了些出來,瞟了一眼藍星,“我是跟小姐學的——小姐說了人做事便該多思多想。跟嫁人有什麼關系?我才不同有些人,以前三月都不見動一次針線——如今卻是滿手扎得是窟窿眼兒!卻不知是因要嫁人,還是未嫁人?”

這些年,還第一次見藍靈這般口齒伶俐,卻正好戳中藍星軟肋。

眾人稍稍一愣,頓時大笑開來。

藍彩笑得扶腰,還不忘贊藍靈,“說得好,說得妙!”

帽兒嘿嘿一笑,湊近藍星,面上神情卻是不信,“真的扎了滿手窟窿眼兒?我看看!”

藍星一噎,見帽兒真個過來拉她的手,又是一僵,隨即面紅過耳的跺跺腳,“不跟你們說了!”

遂漲紅了臉,轉身羞奔出去。

身后又是一陣起伏的笑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3-8-25 11:21 AM

第一百四十七章 撞破隱秘

轉瞬十日過去,便到了上元節。

病了多日的太后身體也漸好了,只是精神頭卻不及原來,多少有些憊懶。

每年十五的元宵節都是皇家一干親眷相聚表述親情的時候。

今年也不例外。

皇后本著熱鬧一番,也順便讓太后開解一番的心思,便將同皇室有關的一干親眷都請進了宮。

同皇室關系密不可分的四大侯府自然在下帖的范圍內,就連鄭國公府這樣實際同皇家已經斷了淵源的皇親也接到了皇后的帖子。

元宵晚宴,男賓們在前殿同皇帝太子同飲,一干女眷則陪了太后皇后在后殿說笑熱鬧。

各家只要沒有出嫁的小姐都被長輩帶了出來。

替皇后發帖子的宮人說了,皇后讓各家小輩都來,人多也好熱鬧些。

聞弦歌而知雅意。這些皇親貴族誰不是伶俐人,自然知道皇后此番大宴賓客的用意是為討太后歡心。

到了酒筵之上,也都卯足了勁兒地說些趣事兒笑話兒,把太后不時逗得大笑開懷。

尤其是上官慧同歐陽倩二人素來便最會討喜,一個是皇后侄女,一個是太后最疼愛的本家侄孫女。

兩人一唱一和的逗趣兒,席間不時笑聲連連,惹得太后抬手指著兩人笑罵,“你們這兩個丫頭,今日倒是來唱雙簧的!”

歐陽倩一臉正經的頷首道。“但能讓太后高興——便真是投胎做了個唱雙簧的又算得什麼?人家說笑一笑十年少,我若是個唱雙簧的,能讓太后延年益壽——我這歐陽三小姐便不做了!就去唱那雙簧去!”

眾人皆大笑。

太后更是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指著歐陽倩對眾人道,“你們瞧瞧這丫頭的一張嘴——可見過?”頓了頓,又道。“可哀家偏就喜歡這丫頭,自小便是個喜樂罐子。縱有天大的事兒,這丫頭都能給分說了去!”

皇后也笑,“雖是笑話,也可見倩丫頭沒讓母后白疼一場!”

眾人紛紛附和。

相比上官慧同歐陽倩的機靈活波。納蘭侯府同公孫侯府則顯得低調許多。

也由不得不低調。

公孫侯府在這次的女兒節中鎩羽而歸,多多少少有些丟面子。府中小姐自然是低調。

而納蘭侯府卻又沒上官慧同歐陽倩這樣的人才,便是有心想說幾句,但那兩位小姐明顯有默契,一唱一和的,想插嘴也未必能插上。

明汐雖然貴為準太子妃,但同太后皇后之間畢竟不如其他兩人更親近熟稔。而且她平素擅長的那套撒嬌手段此時也不適宜。

因此,也就保持著得體矜持的笑意端坐座上,甚少言語。

再則,她心中也有心事。

酒過三巡,氣氛愈加熱鬧。

明汐望了前殿一眼,又轉首同紫茹對視一眼。見紫茹微不可見的頷首之后,她便知曉口信應已帶到。

估摸著時辰應該差不多了,便起身告退更衣。

紫茹跟著明汐出了大殿,見四下無人便低聲道,“小姐需得快些。莫讓人發現了。”

明汐瞥了她一眼,“多嘴!我還需你說!你同侍書說的時候可有人看見?”

紫茹搖首,“奴婢很小心,不曾有人看見。”

明汐頷首,腳步不停的朝右側花徑行去。

沿著這條小路經過一個荷塘,便是一個僻靜的小花園。

明汐便約了鄭書遠在那里相見。

自那夜倚翠亭捉奸事發之后,鄭書遠便再也未來過納蘭府。

明汐也曾讓丫鬟帶了信給鄭書遠。約他出來相見,卻都未有片言只語的回復。

明汐心知鄭書遠定是生了自己的氣。

可是如今大事已定,其他的事倒是無妨。只是當時自己寫給他的那張約見相會的信箋卻是不能不收回。

筆跡是自己的,落款也是自己的——她實在是不能放心。

不過對于鄭書遠,她心中還是有把握的。

沒有見到自己也就罷了。只要見到了自己,他又豈有不應之理?

這般一想,唇角笑意便現了出來,腳步也輕快了些許。

紫茹緊跟其后。

漆黑的夜色中,宮燈黯黯,主仆二人輕手輕腳前行。

兩人都未發現,身后不遠處還跟了個絳紫色的女子身影。

到了花園門口,已見里面一抹藍色欣長單薄身影,正是鄭國公世子鄭書遠。

明汐不欲讓紫茹見到自己同鄭書遠談話,便停住腳步遣她先回那條小徑等候。

帶紫茹離開后,明汐才換了一副歡喜的表情朝鄭書遠行去。

到了跟前,卻又化作泫然欲泣的低聲,“書遠哥哥——”

鄭書遠本是面色淡然,此刻見她這幅模樣,心里嘆了口氣,退了一步,語氣卻還強作平淡有禮,“如今身份有別,明汐表妹莫要再做此稱呼。不知明汐表妹有何急事?我們這般相見實是與禮不合。”

他本不欲前來,可是想到明汐竟然這般著急,又擔心猜測她是否遇上了難事。

終究還是忍不住來了。

明汐神情哀怨,望了鄭書遠一眼,復又垂首,“書遠哥哥你可是生我的氣了?”

鄭書遠默然半晌,“你若是只牽連了我也就罷了,可你又借我的名頭約了表妹出來——你可知你這般行徑稍有不慎便會將明柔逼入絕路?”

明汐咬了咬唇,抬首偷偷看了鄭書遠一眼,低聲道,“我也是不故意的——我年輕不知事,哪里會想到此事會這般嚴重。只是聽了身邊人的嚼舌,一時腦熱,才——書遠哥哥,我已經后悔了!你莫要怪我,好麼?”

鄭書遠定定地看著她,半晌后,“你就那樣想做太子妃麼?”

明汐垂了頭,“書遠哥哥,我也沒有法子。我知道你待我好,我也喜歡同書遠哥哥一起。可是我娘她要我做這個太子妃——我娘同你姑姑的事你也知曉。我沒有辦法,書遠哥哥,我娘平素都疼我,那是因為她都覺得我定能做成這太子妃。我不能讓我娘失望,我也怕我娘會生氣。書遠哥哥,你體諒我,好麼?”

軟軟糯糯的一番話,又帶了些幽怨傾述。

鄭書遠慢慢心軟了。

沉默了片刻,他輕聲道,“好了,我不怪你。你日后好好過日子吧,莫要再聽信那些個讒言,遇事多想想,莫要沖動。”

他一心以為明汐約見他是為了同他道歉求得諒解。雖然心中還有不舍和心痛,但畢竟如今身份懸殊,說了這句后,又放緩了語氣,“趕快回去吧。天冷,此處也不宜久留。”

言畢便欲轉身,卻聽明汐急道,“書遠哥哥,那日我寫給你的信箋可還在?”

頓時一僵,緩緩轉身,“你幾次尋我便是為了問那信箋?”

明汐一噎,有些囁囁卻又強笑,“不是,我不過是隨意問問。若是還在,書遠哥哥便還了我吧。”

鄭書遠面上一片沉色,語聲卻冷冽,“原來如此——”

有些失望和自嘲的一笑,不再看明汐,轉身便走。

“書遠哥——”明汐抬聲又不敢大聲,喚了半句便停下。

鄭書遠的身影已經消失了另外的一個園門處。

明汐收起哀怨的神情,面色頓時深沉,恨恨地看了一眼那圓門的方向,轉身朝來時路行去。

方才踏出一步,只聽自己來的那個園門處似有斷枝聲,“什麼人?”

沒有回答,只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她頓時心驚!

紫茹定然不會偷聽,那這個偷聽的人是誰?

來不及細想,她提起裙角飛奔追去,跑出園門,只見前方一個絳紫色的身影跑得飛快。

卻是有幾分眼熟。

稍一細想,她便認出了這個身影正是歐陽倩!

原來歐陽倩在酒筵之上正巧看見她同紫茹的那一番眼色來回,見她起身,心里便起了疑。悄悄跟來,沒想到卻聽聞了這麼一件大事!

納蘭明汐不僅設計鄭國公世子同明柔私會,而且言下同鄭國公世子似乎還有私情!

便是歐陽倩聰慧機靈,也一時心驚,稍不留神便露了痕跡。

見明汐追來,她也沒想好此事如何應對,只是本能的想盡快離開。

只是心慌意亂之下,腳下便失了分寸,剛剛跑到蓮池邊,便絆住一塊凸出的石塊,摔倒在地。

明汐追上,見歐陽倩摔倒在地,心里稍稍一定。

吸了一口氣,明汐含笑扶起她,眸光緊盯著歐陽倩雙目,“歐陽姐姐,可摔著了?”

歐陽倩強笑起身,卻又悄悄脫了她的手,“沒事,多謝納蘭妹妹。”

明汐看了一眼她的動作,心下急轉,口中卻道,“歐陽姐姐怎跑這麼快?可是聽著了什麼害怕的聲響?”

歐陽倩面色有些不自然,心下還震驚未定,一時猶豫不決。最后想著,還是將此事告訴母親,讓母親來做決定的好。

打定主意之后,便稍稍放松了些,“我今日用多了飲食,便出來走走。后來見到處都是黑漆漆花木,又想起那些精靈志怪的事兒,心里便嚇了。”

明汐“哦”了一聲,緊盯著歐陽倩的眼睛,歐陽倩到底心虛,只看了一眼,便將目光移開,“納蘭妹妹,我們還是趕緊回吧。這里沒人,真是嚇人的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3-8-25 11:22 AM

第一百四十八章 心如死灰

明汐垂了垂眸,抬首笑道,“好,回去吧。”

歐陽倩聞言趕緊轉身,提步便行。

明汐卻悄悄俯身,雙手捧起一塊石塊快行一步,歐陽倩警覺不對,轉首來卻正好迎上明汐砸來的石塊。

正中額頭,明汐用力極猛,歐陽倩只驚喊了半字,“你——!”

便軟軟倒下。

明汐心如劇撞,左右一望,只見夜色深深,寒風呼呼,四處靜謐一片。咬了咬牙,將手中石塊丟入荷塘。

石塊砸開薄冰,輕輕“哢嚓”一聲便沉入水底。

低頭看了一眼軟倒在自己腳下的歐陽倩一眼,她俯身將她抱起,丟入了水中。

平素甚少用到體力,她俯身見歐陽倩漸漸沒頂,這才站起身子,卻聽身后不遠處傳來鄭書遠疑惑的聲音,“你在作甚?”

她一愣,緩緩轉身,卻是滿面不自然,不知該說什麼。

鄭書遠本是負氣而去,走到半路又想起她那番傾吐,便住了腳步。心道,她也是無奈,自己何必讓她不安心。便回來想告知她那信箋自己已經燒了,誰知遠遠的聽見兩聲聲響,像是什麼東西入水破冰的聲音。走近了,卻見明汐正站在荷塘邊直腰而起——

又見明汐面色似有驚惶,心里便生了疑。問了一句后,大步走來,朝水中一看,卻是一個女子的身形正在下沉,面目並不清晰,但看其頭上釵環發式卻絕非普通宮人丫鬟之流!

鄭書遠瞬間呆愣,不置信的將目光轉向明汐,說不出話來。

明汐呆了片刻,撲到他身邊,捉住他的胳膊。“書遠哥哥,我。我。沒有法子——她聽見了我們說話。她一定會回去告訴太后的,太后算來疼她,定然會信她的話,我辨不過她!我不能讓她走!”

鄭書遠驚愣地看著明汐。還是那張美麗的臉,還是那般楚楚動人的神情。卻覺得瞬間陌生倒了極致。

他聽見自己從喉嚨中擠出的聲音,干涸而無力,“是歐陽三小姐?”

明汐驚慌地又怯怯的點了點頭。“是歐陽倩。”又急切道。“書遠哥哥,此事只要你不說我不說,不會有人知曉的!書遠哥哥,你不會說出來的,對麼?”

鄭書遠驀地回神過來,一推明汐。便要跳水下去救人。

明汐卻緊緊地捉住他,“不行!別。書遠哥哥,她若說出來,我們都沒活路了!”

鄭書遠身體自來懦弱,明汐又是拼了力的拽住,兩人一時僵持。

就在這時,只聽右側來路上傳來一聲呵斥,“塘邊何人?”

緊接著又是一個陌生丫鬟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轉過拐彎的假山,“可能是我家小姐——”

明汐同鄭書遠來不及反應,隨著燈籠的亮光,兩人身子一僵,身形便暴露出來。

一個提著燈籠的丫鬟身后跟著幾個公公侍衛朝兩人走來,見二人拉扯,面上均是一呆,頓住了腳步!

明汐心念一轉,忽地將鄭書遠一推,高聲驚恐,“鄭世子,你,你為何要將歐陽小姐推入水中?”又轉首大呼,“你們快些救人!”

那丫鬟正是歐陽倩的貼身丫鬟,此時聞言一驚,丟了燈籠便沖了過來,撲到荷塘邊。卻只見一個冰窟窿,黑水沉沉,哪里還有歐陽倩的人影!

“小姐——”那丫鬟哭喊了起來。

那些侍衛趕緊跳水救人,剩下的兩個公公則一左一右目光警惕的將鄭書遠夾在當中,儼然已經將他當做了兇手。

自明汐喊出那句話開始,鄭書遠頭腦便一片空白。

沒有看那些侍衛公公的動作,他呆呆地望著一臉驚慌后怕,渾身還在瑟瑟發抖的明汐。

耳邊的一切聲響都靜止了!

這是那個方才還在苦苦哀求他,叫他“書遠哥哥”的女子嗎?

這是他從九歲起便下定決心終身守護的女子嗎?

他怎覺得眼前的這張面孔如此之陌生!

她原本是那麼冰雪可愛,那樣的嬌弱溫柔……

剎那間,他似乎聽見了自己的心“嘎吱嘎吱”冰裂的聲音——心痛如絞,卻又空空如也!

司馬陵來的時候,便是看見鄭國公世子這一張神情空洞的面孔。

明汐見太子來了,隨即滿面是淚地飛奔過來。

司馬陵微微錯身,明汐便撲到他右臂,抱住哽咽抽泣,“太子哥哥,嚇死我了!我好怕!我聽得有聲響,過來卻看見,卻看見——我想下去救歐陽小姐,鄭世子他,他卻哀求于我……”

太后皇后乃至建熙帝也都到了。

歐陽侯府一干女眷全圍在一起,礙于太后皇帝都在,只紛紛抽泣卻還未發作。

歐陽倩的母親聽得落水的是自己的女兒,看著結了冰面的荷塘哀叫一聲便暈了過去。

大家都緊盯著荷塘,鄭書遠則被數個侍衛圍住看管了起來。

不多時,侍衛終于撈到了人,卻已冰冷。

歐陽侯府的老夫人上前去用顫抖的手撫了撫那冰冷發青的面頰,便哀哭著撲倒在太后跟前,“太后娘娘啊——”

哭了這一句,剩下便說不出話來。

歐陽侯府的女眷哭成一團。

歐陽倩的父親,歐陽侯府的世子鐵青了臉一步一步走到鄭書遠的面前,“是你殺了我女兒?”

鄭書遠空洞的眼慢慢回了神,望了依偎在太子身邊背對著他的明汐一眼,輕輕地垂了眸,“是我,我向歐陽小姐求愛不成,一時惱怒——”

不待他說完,歐陽世子重重一掌擊在他面上,“你這個畜生!”

鄭書遠身子羸弱,被這一掌打得趔趄一邊,再抬首起來,唇邊已是血跡宛然。

神情卻漠然之極!

太后也落了淚,扶著皇后的手幾欲顫抖,指著鄭國公,“你,你教的好兒子!”

鄭國公也是呆愣,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自己的兒子素來心軟,怎會殺人?

而且還是求愛不成?

兒子的心事自己從來都清楚,他從小心心念念地便只有一個。自己前些日子暗示他求娶明柔,兒子也並未反對——又怎會突然戀慕上了歐陽小姐?

可是,兒子當著眾人的面親口所認——

太后的怒斥讓他回神過來,他沖到鄭書遠身邊,“遠兒,你說的可是真的?爹不信你會殺人,你明明——”

“爹,”鄭書遠打斷他,見鄭國公的神情,心中卻是一慟,微微閉了閉眼,“爹,是孩兒做下的。恕孩兒不孝,你就當我九歲那年便死了吧!”

不敢再看鄭國公,只心中漠然道:你救我一命,我便將這命還了你便罷了!

鄭國公如受雷擊,搖晃他,“不,不會的,我不信。”

老鄭國公夫人年邁,此時才趕到,見場中情形,又聽一旁人言語——只如晴天霹靂一般,聲也未出一句,身子搖了幾搖便暈倒下去。

建熙帝微微思量片刻,抬首看著太子,沉聲道,“此案便交由皇兒你來辦理——將原委查明,不可讓歐陽三小姐枉死!”

此事人證是太子妃,又都是皇親,讓旁人來查不合適,只能太子出面。

司馬陵輕輕掙開明汐的手,朝建熙帝頷首恭聲,“兒臣定當盡責!”轉首對侍衛抬聲道,“將鄭世子收入天牢待審!”

一場眾親團聚的天倫之樂,便在這一場起伏的痛哭聲中收了場。

司馬陵垂眸看了看自己右臂衣袖上的淡淡泥印,眸色漸漸深沉。

我是分割線

明思得知這個消息時,已是事發兩日之后。

前日藍靈前來報信,前些日子聯系好的粗棉布以及棉花已經運抵大京。

明思仔細估量了下天氣,還是下了決定,畫了圖紙,將那批布料同棉花全部趕制成款式簡單的厚實棉衣。

同方管家詢問了一番這數十年大京的氣候變化后,她又吩咐帽兒給藍靈帶信,繼續收購粗布棉花,並知會了幾個莊子,所存之糧一顆也不許賣出。

安排完這一番事宜后,她又要趕著將《天龍八部》后面的內容回憶寫出,交給評書先生熟讀背誦。

一時間忙得竟有些腳不沾地。

白玉樓的生意火了!

比明思最初最好的預想還好了好幾倍!

最初明思只是希望白玉樓的生意能躋身京城二流,或者稍稍接近一流的酒樓,便心滿意足了。

可是未曾想到,這開業才十余日,白玉樓便已經到了日日滿座的地步。

尤其是晌午午時和晚上酉時這兩個評書時段,每日都是前一日便將所有包廂及大堂座次全部定出。

每日中午同晚上所講的評書內容本是相同,可有些客人中午來聽了,晚上卻依舊還要再聽一次。

白玉樓一座難求——短短十余日,在大京卻是掀起了一股風潮!

也有不少同行前來探聽那豆腐的秘方,可花了銀子將所有豆腐菜肴都點了一遍,也無法看出端倪。

菜肴的特色和一個評書讓白玉樓有了無可爭議的競爭力。

效果之好遠遠超過明思的預計,而且這種餐飲業全是現銀結算,又大大緩解了明思資金的緊張度。...<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3-8-25 11:22 AM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夫妻情義

只是她這數日來趕工寫這《天龍八部》卻很是辛苦。

說來也是無心插柳。

她從小閱讀的便是各類名著,之所以對這《天龍八部》如此印象深刻,乃是源自考古隊的老教授。

這位老教授最是偏好契丹史之外,而且還是一個老資格的金庸迷。

常常對他們教導道:“任何歷史都是人文的縮影。一個國家,一個民族都有它特定的人性。你們在專業上不僅要從實物的角度去分析還原史實,還更應該從人文人性的角度去思考去聯想。文物都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只有將兩者結合起來,你們才能無限接近于歷史。”

老教授認為金庸先生的故事雖是虛構,但卻抓住了時代的特性,抓住了人性——尤其是《射雕》和《天龍八部》兩書中,對外族的人文特征描寫深刻。

明思以前從來是個聽話的學生,聽教授這樣一說,便老老實實的將金庸這兩本書加上《射雕》的后傳《神雕俠侶》當做專業教科書一般認認真真地拜讀研究了好幾遍。

印象不可謂不深刻。

之所以最后選擇了《天龍八部》在白玉樓中評書聯播,明思也是受到了四老爺的一些啟發,加上自己的一些分析。

《天龍八部》中的人物都很有特色。

一個和尚、一個貴公子再加上一個豪氣干云的大俠——應該符合如今大漢士子的各種精神需求。

大漢民風開放,接受度較高。且貴族中風流之氣興盛,諸如段正淳之流比比皆是,大家聽了也是會心一笑。

而大漢貴族男子雖重文輕武,但每個男人心中都有個英雄夢——如四老爺、如納蘭笙……

而喬峰這樣的真男兒自然也會引出這些士子心中的那份熱血激情。

就算仔細研讀過數遍,明思自然也不可能全部記得,好在十之八九都有印象,明思編編寫寫,也不算太難。

只是字字句句寫來也是甚為緩慢。

最后還是藍彩出了主意,讓明思寫出分段的情節梗要。讓阿刁招募了幾個江湖中說段子的先生,讓他們分頭去寫,最后交給明思定稿。

明思這才脫了身出來。

而這頭納蘭笙卻上門來告知了上元夜宮中發生的這件大事。

明思先是震驚而后第一個反應便問,“三姐姐怎樣了?”

納蘭笙滿面愁容,低聲道,“當夜在宮里看著還無事,上了車便咳了口血。這兩日聽說都未下過床,飲食也未進。”

明思默然片刻,抬首看著納蘭笙“你信鄭世子會殺歐陽三小姐麼?”

旁人不知內情還罷,可他們這些知曉內情的卻又如何能看不出鄭書遠語中的錯漏!

可指認鄭書遠的卻是明汐!

納蘭笙目光有些閃避,只輕聲道,“老太君發了話讓府中不得私下議論此事。”

明思看著他不語。

納蘭笙面上現出憋氣的神情,忽地用力地埋首捧了頭,痛苦地悶聲道,“六妹妹,我找不到旁人說話!我心里難受!書遠同我相交十數年——我也不信!可若不是他我也不能疑心他人啊!”

看著納蘭笙痛苦的模樣,明思低低一嘆。

不是鄭書遠,那就只能是明汐說了謊····`·

可別說是納蘭笙連明思也不能相信此事會同明汐有關。

鄭書遠沒有理由殺歐陽倩,那明汐也同樣沒有理由啊。

太多蹊蹺之處,一時間,明思也想不出個頭緒緣由。

可眼下最讓她放心不下的卻是明柔——這樣的消息,她該如何承受?

納蘭笙說了,若是此案判定,那鄭書遠定然逃不過一命抵命這一條路。

太后已經發了話了——王子犯法當于庶民同罪!

若真是王子那自是另當別論,可鄭書遠只是一個世子,生母出身低微,案情影響極大——被害身亡的還是太后最疼愛的侄孫女······

便是鄭國公府再勢大既不占理又不占勢的情況下,也是無力回天。

“五哥哥,別想了。”明思走近寬慰納蘭笙,“此事既已交給太子辦理,你再急也沒有用,只看太子查辦吧。”

納蘭笙慢慢抬首看著明思,“六妹妹,你說好好地怎麼就生出這樣的事來——我真的不想……”

不想什麼納蘭笙沒有說下去,明思也沒有問。

只輕輕地拍了拍納蘭笙的手,“過兩日,我尋個機會回去看看三姐姐。”

世事卻往往出人意料,還沒到明思回納蘭侯府,就在納蘭笙來后的第二日,納蘭侯府卻又出了一件大事。

~~~~~~~~~~~~~~~~~~~~~~~~~~~~分割線來也

上元節當夜,明柔眼睜睜地看著鄭書遠束手就擒被押解下去,動了動腳步卻被大夫人死死攥緊了手腕。

面色雖是慘白,還未失態。

出宮一上了馬車,便咯出鮮紅的一口血來。

大夫人大驚失色,抱住明柔驚聲顫抖,“柔兒,你莫要嚇娘!”

明柔卻淡淡抬首瞟了一眼大夫人,輕輕掙脫開來,一言不發地坐到了另一側。

老太君聽得動靜遣了雙福過來,探首一看卻是心驚。

明柔淡然一笑,“你回去回老太君,我無事。”

遂閉目再不多言。

回了府后,明柔便臥了床。

納蘭笙不知的卻是明柔當夜還咯了兩次血,非但一語再未發過,還一律飲食藥汁皆不入口。

連少有關心過女兒的大老爺也去看過明柔兩次。

見明柔還是一味地不吃不喝,第二次去的時俁便發了怒,“你這般作踐自個兒——你平素讀得那些孝義讀到哪去了?”

卻被明柔語聲無力低微的淡淡一句給回了,“爹,多了話也不必說了。你若還有一分念著我是你女兒——從今后就莫要再管我。”

明柔面色白青得嚇人,明明虛弱之極可那眸光卻清亮無比,其中似乎有一絲挪揄和淡然的笑意。

透徹無比。

大老爺頓時怔住,轉瞬便生出一種莫名的心虛來還想說幾句什麼,卻一時無言。

再看明柔卻已經合了眼,唇邊一抹笑意只是虛幻飄忽。

又似諷刺。

大老爺有些扎眼,原地站了片刻出去尋大夫人。

原本是想讓大夫人好生同明柔說說話誰知方才提了一句,大夫人便鐵青了臉冷言扎了過來,“你如今倒叫我來管女兒了——這麼多年,女兒長這麼大,你瞧過她幾眼?你眼下倒想起這個女兒了!”

大老爺同大夫人夫妻雖是冷戰多年,但平素在外面二人還是維持著面子。私下里雖不待見對方,但真正說是爭吵卻是極少的。

大夫人的這番發作讓大老爺措不及防,一愣之后便騰起怒火,“養兒育女本是后院職責女兒被你教成這幅不孝摸樣,你不自省還敢同我叫嚷?”

大夫人冷笑,眸底閃過一陣陰鷙之色,死死地盯著大老爺,“說得好!養兒育女是我的職責—可也要有兒給我養才是!”

大老爺心中一驚!

他們夫妻已經多年未曾同房,大夫人也未提過他也正好樂得無意——他的那番隱秘,他自認為是無人知曉的。

可此刻大夫人的這種語氣,這話中的含義讓他心底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微微一滯,他心中寬慰自己的兩句,才壯了膽氣望著大夫人,拿出一家之主的氣勢道,“你這話是何意?我未曾怪責過你,你倒來尋我的不是了!女兒也跟著你學得胡言亂語—-—還讓我再莫要管她!我是她爹,我不管她誰管她?那些詩書也不知讀到哪里去了?”

大夫人眸色微微一沉,“你說什麼?柔兒讓你再莫要管她?”

大老爺怒氣沖沖地哼了一聲,將明柔的話說了一遍,“你教的好女兒—如此目無尊長不孝不義!”又指著室內那一排奇花異草怒道,“整日便弄這些東西,倒騰什麼花草鋪子——府里幾時短了你的吃用麼?心思不放在正事上,你看你像個做娘的樣子麼?”

大夫人卻奇異地沒有再多言,大老爺又端著架子說了幾句,甩袖出去了。

窗外暮色沉沉大夫人靜靜地站在夕陽冰冷的余暉中,眸中神情莫測。

直到屋中火爐中最后一點火星黯然熄滅,侯在門外的大丫鬟碧柳才輕輕提步進來解開循籠準備換炭。

大夫人的聲音輕聲響起,似極平靜,“不必換了,我去看小姐。”

言畢,便行步出了門口。

碧柳一愣,放下熏籠,趕緊跟了上去。

到了沁芳院正房,大夫人將丫鬟們都遣了下去,緩緩沉身坐到了明柔的床邊。

胭脂紅的錦被襯得明柔的紙片一般白,一絲血色都找不見。

她緊閉著眼,躺在那里無聲無息好似一個沒有聲息的布偶。

大夫人忽地心中抽痛起來!

眼前忽地浮現起女兒出生時的粉雪可愛。

明柔出生的時候足足有七斤八兩。接生婆子恭喜她道,說是從來沒見過生下來就這麼漂亮的孩子,臉上硬是一點皺紋都沒有······

她還記得那時候她很歡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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