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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3-8-24 08:28 PM

第一百二十章 周公之禮

明柔是問名之后,隔了兩天才來的,而明汐卻來得更早

聽聞了袁侍郎前來納采之后,明汐便帶了紫茹登門造訪。

明思稱病未見。

明汐對著藍星很說了些不中聽的話,言下之意大概是暗指明思在別院的時候,同秋將軍私下往來,暗通款曲之類的。

藍星本欲發作,被藍彩攔下了,“五小姐若是話還是去同老太君說的好。我們小姐身子不好,奴婢們要回去伺候了。”

最最有意思的是二夫人。

本是來道喜的,結果一坐下只說了兩句客套話便話中帶話的說四夫人不仗義。

四夫人自然是不明所以。

二夫人撇嘴道,“那日我同四弟妹才說了北府將軍,怎麼這麼趕巧得,才過兩月就來提親了?四弟妹好快的手腳。”

四夫人這才明白,只懇切的告訴二夫人,自己同四老爺從未私下接觸過秋將軍。而是秋將軍在鳳廟祭祀那日,自己看中了明思。

二夫人見四夫人神情不似說謊,又思及那日的情形,秋將軍也確實在場,心里也就信了成。

心里頓時那個羨慕嫉妒恨啊!

這六丫頭怎就有如此的好運道!自己家的明依明歡哪個不比六丫頭強百倍?若是能得這麼個好女婿,日后自家的三個兒子還少得了提攜麼?

心里酸極,嘴上也忍不住帶出些感概來。歸納其言外之意,無非是感嘆上天砸下一個餡餅·卻又迷了路,怎就砸錯了方向呢!

四夫人便是心思再單純,也能聽出二夫人的酸意。

微微一笑,看著二夫人認真道,“二嫂,你我都是為人父母的,做父母的心都一樣。我們這把年紀了,也不求其他的,但求兒女能過得好。我並不在意秋將軍家世如何,只要他能善待我家囡囡,哪怕他無官無爵,我也是不在意的。二嫂,你說是吧?”

二夫人訕訕一笑,“那是,那是,誰說不是呢······”

是夜,四夫人拿著繡繃坐在桌旁,手里的繡針半晌未落下一針,只怔怔地看著燭火發呆。

四老爺捧著書卷在一側看了良久,心里低低一嘆,放下書卷,取過四夫人手中的繡繃針線放下,“阿暖——”

語聲輕柔,眸光柔和。

夫妻倆一對視,彼此心事也就互知了。

望著四老爺,四夫人眼圈倏地紅了,“四郎,囡囡還小·這婚期也太急了些——你怎麼就能同意?”

怎麼能同意?不過是怕夜長夢多而已。

四老爺心中無奈,卻又不好分說,“秋池事務繁忙·若是囡囡同我們一起回邊郡,日后送親迎親的未免太過勞頓。你想想長途跋涉,我們又不能相隨,萬一一個照料不周,對囡囡反倒是不好。頓了頓,又笑道,“囡囡也同意這門親事——你不是對秋池也滿意的麼?”

四夫人沉默了片刻,忽地嘆了口氣·“秋池不是不好·可是這幾日我心里總有些不安。總覺著他好像少了些什麼——四郎,”抬眼望著四老爺,“你說秋池是真喜歡我們囡囡的麼?”

四老爺強笑道,“那日請期時你不是問清楚了麼?”

四夫人搖首,“我也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可當年你同我相識的時候,你雖也是繃著臉,可我能感覺你的眼睛里在笑······”

再單純的女人在面對感情時都有一份天然的直覺,再加上作為母親的這份用心,這份直覺就更加敏銳起來。

四老爺施展了渾身解數也未能將四夫人哄得展顏,最后只能無奈道,“如今囡囡也同意了,婚期也定下了,阿暖,你叫為夫怎麼辦?總不能悔婚吧?”

四夫人沉吟片刻,仔細一想,也知丈夫說得是實情。

可心里實在是舍不得又放不下。

沉默了良久,忽地想起一事,驀地抬眼,“四郎,若是秋池是真心待咱們囡囡的,那定然會心疼囡囡的,對麼?“

四老爺自然是點頭。

心中卻是無奈之極。這個妻子從來都是溫柔如水,凡事以他馬首是瞻,婚后多年,還是第一次這般執拗啊。

四夫人輕輕一笑,“那你就替為妻寫封信給秋將軍吧——我來說,你來寫。”

聽了四夫人所說的書信內容后,四老爺有些瞠目結舌,面露苦笑,“阿暖,我,我怎好寫這個?”

四夫人清目顧盼流轉,嬌顏宜嗔宜喜,“四郎”

一張芙蓉面頓時色如春曉,多日不見妻子這般嬌媚,四老爺霎時心中老鹿亂撞,心道,反正也是假成親——寫就寫吧。

轉念又一想,若是真成親,只怕就更要寫了!

在四夫人嬌言軟語的柔情攻勢下,四老爺也投入了岳父的角色,遂落筆有神,很快便將四夫人的口語表達書面話,洋洋灑灑寫了生平第一篇有關女性生育的議文。

其命題是——論女性過早生育之危害。

其結論是——女性不宜過早生育。

最后的建議是……

第二日一早,四夫人將心滿意足的丈夫送出了門后,便將一封火漆封好的書信交于藍草,囑咐她務必送到秋將軍手中,且務必要等到回信才能回來。

一個時辰后,在府中后院練武場,練完秋家槍回房秋池接見了藍草。

打開書信的秋池頓時一噎。

在信后最末,四老爺那蒼勁的字體寫道,“請念父母愛女之心切,亦為夫妻之長久,望賢婿能將圓房之日延至來年。待小女十六周歲之后,行周公之禮為適宜。”

秋池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藍草也不知信中所言何事,看著秋池的神情怪異·只有些好奇地望著他。

回神過來,秋池看著藍草,這丫鬟怎還在?

藍草福身一禮,“夫人吩咐奴婢務必等將軍回信。”

秋池有疼,無語半晌,“不必回信了,回去告訴你家夫人,在下二議,一切聽從伯父伯母所言便是。

收到了藍草帶回的口信·四夫人終于心中大石落地,露出了真正滿意的笑容。

能為囡囡做到這般的男子,應該是真心喜歡囡囡的吧?

四夫人含笑頷首。

~~~~~~~~~~~~~~~~~~~~~~~~~~~~~我是笑嘻嘻的分割線

沒人能想到納蘭府第一個出嫁的女兒不是已經定親的大小姐,也不是欽定的太子妃五小姐,竟然會是一直名不見經傳的六小姐。

老太君對六小姐卻是極好,此番出嫁更是大手筆。

據下人私下里盤算,老太君拿出的陪嫁,僅田莊鋪子等各種看得見的器物等,折合現銀就約莫要值十五萬兩。

還有看不見的壓箱底呢——這麼一算,少說六小姐的嫁妝也得有二十萬兩。

世家名門的嫡女、嫡長女出嫁也最多不過這個檔次。

大夫人三夫人沒說什麼,二夫人則去頤養院坐了兩回。

坐到第二回時,只聽老太君淡淡道,“六丫頭是頭一個出嫁的重孫女,四房又只得她一個,嫁得是北府將軍。老二媳婦,手掌手心都是肉,我人雖老了,卻還算不糊涂。他日明雪入宮,我自不會短少她那份。至于明依明歡還有九丫頭按該有的按規矩來,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二夫人笑容尷尬,連連稱了幾個“是”。

告退而去。

明思坐在西次間書房里畫畫。

畫的東西卻讓幾個丫鬟看不明白,不是往日所見的山水花鳥動物,也不是裙裾飄飄的仕女服飾圖。

圓圓的兩個東西,小的一個中間有一個孔,邊上有一個孔,一面還有螺旋狀的紋路。

而大的一個下面有底座,中間卻有個凸起,面上也是密密的朝一個方向轉的凹槽紋路,周圍一圈大的凹槽環繞,一側還有一個通道一樣的出口。

畫完了這兩個圓圓的東西·明思又開始畫一個類似架子的東西。

幾個丫鬟都知道了明思此番出嫁的內情,心里也有些難受卻看明思滿臉無所謂的模樣,似乎還悠閑得很,心下便有些無語。

明思畫好擱筆,望著丫鬟們一笑,“一個個都這幅模樣做什麼?我不過是換個地方過日子,同在家也沒什麼兩樣。指不定還更自由些呢,看看你們,個個臉上都跟股市崩盤似的。”

“股市?”藍星呆了呆,“小姐,股市是什麼市?咱們大京有麼?我怎麼沒聽過。”

股市是什麼市?——勞斯萊斯進去,自行車出來。

明思噎了噎,這哪能詳說,只得含糊道,“說了你眼下也不明白,日后有時間再慢慢說給你聽。”頓了頓,想起正事,遂嚴肅神情,“這段時日你們切記小心從事,天衣坊同云繡齋若能不去就暫時別去了。”

在老太君哪里已經露了底,但看老太君的神色言語,應該還未能將自己的底摸清。

此番同納蘭笙一起行這瞞天過海之計,心里本有些懸起,就怕老太君那里又出什麼曲折。但沒想到老太君竟然什麼話也沒說,還這麼大手筆的給了堪稱豐厚的一筆嫁妝,實在有些出乎明思的預料。

所謂禮下于人,無事獻殷勤等等等等,這樣的話用在此處雖不是很恰當,可明思心中的確還是有些惴惴。...<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3-8-24 08:29 PM

第一百二十一章 驀然回首

眼下,她還真有顆“恨嫁”之心。

早一日塵埃落定,她也好早日安心。

老太君前幾日上了冊子,將明雪的名字報了上去。

明思心中也有些歉然,可也只能無可奈何。如今,她能保住自己已經算是萬幸,實在顧不得他人了。

明柔也說過明雪對太子甚是畏懼,可老太君沒有讓一心想做常妃的明依如願,卻選了明雪……

明思只一想也就猜到了這恐怕是老太君同三夫人母女共同商議的結果。

她也同情明雪,卻無法改變什麼,只能想著同納蘭笙說一下,看看日后能否照應一二。

望著院中梨樹枝干上滄桑的痕跡,她輕輕一嘆。

日子還是得一天天過,揣摩不出老太君的心意,她眼下也只能萬事小心。

幾個丫鬟聽得她的囑咐,心里也明白如今是緊要時候,都頷首應了。

藍星眨了眨眼,又皺了皺眉,“小姐,這還有二十來日呢,咱們做什麼啊?”

明思抬首微微一笑,眸光閃亮莫測,“我們啊——做豆腐!”

四個丫鬟有些呆愣,藍靈于吃食一道最敏感,低頭想了一下,忽地思索著抬首,“是不是上回小姐說過那臭豆腐?”

明思莞爾一笑,頷首,“豆腐不僅可以做臭豆腐,還有很多食法。豆腐、豆腐干、豆花、豆漿、毛豆腐、豆腐乳就僅僅是豆腐一種便可以數十種菜式,珍珠豆腐、蟹黃豆腐、泥鰍鉆豆腐、豆花魚、一品豆腐、家常豆腐、豆腐釀······”

一溜兒的菜名讓藍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又偏頭好奇,“小姐,你怎知道這麼多菜式啊?我們怎麼都沒聽過?”

怎麼知道?

明思一怔,是啊,自己怎麼知道的?

腦子里忽地閃過一個有些模糊的片段—

自己好像在一個農家小院中,面前有個磨盤,自己在推磨,白白的漿汁從磨盤邊緣緩緩沁出,一雙男人的手搭在自己手上。

自己在笑“原來豆腐就這樣做出來的啊,還挺有意思的···…”

男人的聲音帶笑在耳側,“有意思吧——我跟你說,我以后就要開個酒樓,招牌就是豆腐宴。”

片段忽地斷掉。

明思呆了呆,這男人是誰,聲音好像有些熟······

自己怎麼從不記得有這樣的場景?

她蹙眉仔細回憶,可是愈想卻愈是覺得沒印象。

忽地,腦中傳來一陣針刺感,眼前一黑她身體晃了晃,按住了自己的頭。[].

“小姐,你怎麼了?”

“小姐……”

幾個丫鬟嚇了一跳,趕忙上前扶住她。

針刺感只一瞬就消失,明思坐了片刻便恢復過來,方才的異狀消失得無影無蹤。

明思抬首笑了笑,“我沒事。”

幾個丫鬟對視一眼,心里皆嘆氣。

小姐面上雖說不在意,可心里也定然是難受的。

哪個女兒家不在意自己的名聲呢?

這般一想,看著明思的眼神便又多了幾分憐惜心疼。

明思卻未注意丫鬟們的心事可是想了半天,還是想不出個究竟,嘆了一口氣只得放棄。

管它什麼事,也是上輩子了,既然想不起,又何必執著呢?

這般一想,也就釋然。

起身看著四個心腹丫鬟,開始分派工作。

~~~~~~~~~~~~~~~~~~~~~~~我是分割線~~~~~~~~~

大漢皇宮,仁和宮,太子書房內。

司馬陵正在瀏覽建熙帝昨日交給他的奏折。

秋日清晨金色的陽光透過打開的檻窗從紗屜中瀉入映出一室光亮明媚。

屋角高架三腿鶴膝棹上的白地黑花龍紋大瓶中,數支新插的櫻花疏影橫斜散出幽香陣陣。

一旁侍立的小太監偷偷瞄了一眼太子面上的肅然,又怕被太子發現飛快地又將目光收回。

只見太子看到一處,眉頭忽地蹙起,“富貴,研墨!”

小太監低著頭趕緊上前一步,將玉瓶中的水倒了些在青龍硯中,輕手輕腳的拿著墨條開始研墨。

司馬陵抬眼一看,眸色微微一暗,垂了垂眸,“你多大了?”

小太監不妨太子突然出聲,雖稍有一顫,但畢竟訓練有素,很快恭聲道,“奴才王拴,已經滿了十四了。”

還知道自報家門——太子淡淡一笑,將奏折丟到桌案上,長身而起朝外行去。

小太監看著太子走出書房,又低頭看著手中研了一半的墨,頓了頓,低頭繼續。

司馬陵走到廊下,只見園中一人一獸正在緩步而行。

他停住腳步。

玉蘭抬首見是太子,趕緊福身行禮,“奴婢見過太子。”

她身側的驚雷見太子出現,眸中現出些討好的驚喜,邁著它那已經不矯健的步伐,一顛一顛的小跑過來。

到太子腳邊趴下,輕輕地蹭了一下太子,又似有些畏懼,抬眼望了一眼,見太子並無生氣的模樣,這又才歡喜地偎在了太子腳側。

金錢豹的壽限也不過十年左右。

已經九歲多的驚雷已經垂垂老矣,原本鮮亮順滑的金色毛發已經開始褪去絲緞般的光澤,臁牮有些暗淡無光。

隨著年歲見長,司馬陵養寵物的興趣也慢慢淡去。

看著驚雷這幅模樣,他心中生出一種莫名的悵然情緒。

他也記不起自己有多久沒見過這只幼時愛寵了。

沒想到不知不覺地,驚雷竟然也這麼老了。

玉蘭看了一眼太子輕聲道,“奴婢看它天天關在豹房中,精神也不大好,所以便帶它出來走走。”

司馬陵垂首看著一派親熱依偎的驚雷,“平日沒人照看麼?為何不帶它出來?”

玉蘭稍稍一滯,頓了頓,低聲道,“以前以前富貴在時每日都會帶它出來散散。”

言畢,帶著微微心驚,小心朝太子面上覷看,只見太子垂目望著驚雷,神情淡淡,卻是看不出有何變化。

停了片刻,玉蘭忽地想起一事,從袖中掏出一個木管雙手奉給太子,“這是昨夜收到的飛鴿傳書,從壽山郡來的。”

司馬陵抬首起來神情頓時一整。

算下時日,也該是收到消息的時候了。微微頷首,接過將紙卷取出展開,小小的紙卷上只有數行字,“方世玉其人,年十五,細眉瘦目,高七尺有余。經查,此人年內並不曾有離壽山。”

玉蘭見太子看完紙卷后,臉色霎時陰沉心下頓時疑惑。

兩月前,太子專程派人去壽山郡請那方氏少東家——難不成,這也能出什麼岔子?

而此刻司馬陵的心中正是怒極。

想不到這個方世玉也是假的!

慢慢抑制住胸中情緒,將紙條遞給玉蘭,一字一頓道,“派人好好的給我盯著天衣坊和云繡齋,還有方府!便是一只鳥飛進去了——也要給我稟報回來!”

玉蘭低頭一看,心中霎時一驚,趕緊領命,“是。”

緩緩將心中郁氣舒出司馬陵垂眸思量片刻低沉道,“慶華宮那邊可有動靜?”

玉蘭回道“並無動靜。”

司馬陵頷了頷首,眸中若有所思“繼續給我盯著,不可松懈。”

玉蘭躬身領命。

低頭又看了一下匍匐在腳邊的驚雷,司馬陵唇邊現出一抹淡淡笑意,“驚雷,本太子今日帶你出去走走。”

驚雷猛地抬首,見主子眸色柔和,立時歡喜地爬起,討好地晃了晃腦袋,長長的豹尾也愉悅地在空中甩了甩。

太子領著驚雷和玉蘭一路行到了坤寧宮。

讓玉蘭帶著驚雷在園內候著,太子走進了皇后宮中。

皇后正在同常妃坐著敘話,見太子進來,兩人面上均是笑容和藹。

太子向皇后行了禮后,又轉向上官常妃,“見過姨娘。”

常妃含笑起身,“既是太子來了,那也用不著我陪皇后了。我還是回慶華宮去伺弄我那些花草吧。”

皇后微微一笑,並無多言。

太子笑道,“姨娘客氣了,倒是我來得不巧,擾了母后同姨娘的談性。”又看了桌上的一盆紫色的九瓣奇花一眼,“這可是姨娘送來的?”

常妃笑而頷首,“此花名為千歲蓮,三年才一開花,極是難得。只元國落霞山才有。我也是前幾日得了這一盆,最最難得還是起了朵的。我本就想著今日給皇后送來,誰知這般趕巧,昨夜它就開了。其他的也就罷了,只這名字怪討喜的,”望著太子笑了笑,“也就送來給皇后討個喜氣罷了。”

皇后也跟著望了太子一眼,笑道,“你若說把這就抵了賀禮,我可是不依的。”

姐妹倆又笑說了幾句,常妃莞爾離去。

抬眼看了一眼上官常妃的背影,太子唇角微勾,復垂眸淡笑。

“皇兒,站著作甚,過來坐。”皇后看著兒子,眸光溫潤。

太子斂住笑意,在桌邊落座。

“皇兒,可是還為那兩個不知好歹的奴才生氣?”望了一眼司馬陵面上的神情,皇后開口道。

皇后只知路十三協助富貴私逃,卻並不知富貴留下的書信內容。

歷年來,宮中逃奴雖少,也不是沒有的。

但升到太子近侍這般地位而私逃出宮的,卻是鮮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3-8-24 08:32 PM

第一百二十二章 “解”字之解

也難怪兒子心里不痛快,上官皇后暗暗嘆了口氣,“皇兒你也太過心軟了些。那奴才雖是元國人,可進了宮就是宮里奴才,背主私逃便是死罪。放一個奴才事小,但此風不可長。日后斷不可如此處事了。”

司馬陵微微蹙了蹙眉尖,端起宮女奉上的茶,搖了搖首,“兒臣並非是為那兩個奴才。”

不是為那兩個奴才?

皇后稍覺驚異,頓了片刻,輕輕揮了揮手,殿內的太監侍女便都躬身退了下去。

殿內只剩母子二人。

皇后望著太子,“不是為那兩個奴才,那——”停了停,唇角含笑,“可是為了大婚之事?”

司馬陵一怔,忽地思及方才常妃的打趣,心中便驀地添了幾分膈應。

大婚?

雖不全是,卻也是有幾分的。

想著兩月后的大婚,他心中一絲喜意都無。

不提還好,一提起總會有那麼幾分莫名的煩躁。

自聖旨下了,他連納蘭笙也未召見過。

知子莫若母,皇后見他這般神色,心里也明了了七八分。

端起茶盞緩緩飲了一口,放回桌上,長長的嵌寶翠玉葵花金護指在釉下彩的薄胎白瓷的映襯下,顯得愈是華貴非凡。

已經過了花信年華十年的上官皇后,風采姿色絲毫不減當年,卻是更加雍容大氣。

司馬陵抬首靜靜看著自己的母親,眸色數閃腹中之言在心中猶豫了數遍,還是未能開口。

皇后對兒子的目光恍若未覺,淡笑斂目看著茶盞,儀態端方。

良久之后,司馬陵道,“母后,你為何選中納蘭五小姐?”

終于開口了。

皇后垂了垂眸,抬眼望著自己的兒子輕輕一笑,反問道“皇兒不喜納蘭五小姐麼?”

司馬陵沒有出聲。

皇后又笑,“那皇兒可是看中了三小姐?”

司馬陵依舊沉默。

近幾年,隨著年歲漸長,太子已經很少在皇后面前露出這樣的情緒了。

看著兒子如今的高大俊美,忽又想起出生時的瘦弱嬌小。

一晃匆匆便是十八年……

皇后心中頓時一軟,放柔了語聲,“陵兒,你告訴母后,納蘭府的小姐—你可是都不喜歡?”

司馬陵猶豫片刻,“母后若你當年不喜歡父皇,可還會入宮?”

還是孩子氣啊!

皇后心中搖了搖首,面上卻含笑,“你父皇英明神武,天下女子何人能不喜?”

司馬陵也笑了笑。

父皇母后自幼青梅竹馬,情投意合,自個兒怎會突然想起問出這般傻氣的話來?

只聽皇后又笑問,“皇兒可是看中了別家的女子?”

司馬陵搖首,“沒有。兒臣只是不想太早大婚——”頓了頓,皺了皺眉“納蘭五小姐有些聒噪。”

皇后頓時啞然失笑。

果真是個沒開竅的孩子啊。

司馬陵俊面霎時一紅,想起了自己的來意,決意停住這個話頭。

終究是要娶一個那娶誰也無甚分別。

若是實在不喜,大不了少理會便是。

雖是這般想,可是心底卻似有一處慢慢地生出一絲空落落的感覺來。

好似缺了什麼,卻又說不出,道不明。

無端端有些憋悶。

見太子的面上紅了又白,皇后只以為他被自己笑得不好意思,心里雖忍笑,面上卻將笑意收了些。

這孩子從小便極好面子自個兒若再笑只怕真的會惱。

遂正容看向太子,“皇兒今日來尋母后可是有事?”

司馬陵正欲開口此刻聞言便頷首正色,“兒臣今日確有一事——”頓住“四年前,母后說宮中丟了緊要之物,兒臣宮中之人也全換了。兒臣想問,當年果真是丟了東西,還是有別的緣由?”

皇后微微一怔,沉吟了片刻后,“此事確有緣由。當年我同你父皇未曾告知你,只因擔心你年幼。如今你既是問到了。母后告訴你也無妨。”說著,神情冷峭的微微一笑,“你現在也大了,這些鬼魅的伎倆手段也到了該知道的時候了。”

聽著皇后之言,司馬陵頓時明了自己的猜測沒錯——當年那番撤換果真是因那下了藥的金玉果脯!

沒有接口,他靜靜地等候皇后的下文。

如今嫌疑人他幾乎已經鎖定,但卻找不到絲毫證據。

好似自富貴逃脫之后,那人就歇了手腳。

不過也屬正常,富貴信中也道,自當年仁和宮換人之后,那人便足足沉寂了數年。

可見是個有耐性的。

見太子尚能沉住氣不追問,皇后滿意地一笑,這才開口,卻是一問,“陵兒,方才問母后為何選中納蘭五小姐——”

司馬陵一滯——母后怎又說回了這個話頭?

卻聽皇后若有深意的緩聲道,“你是母后唯一的孩子,太子妃一位非同小可。母后豈有不思量的?你身為太子,這太子妃便注定是納蘭侯府家的小姐。你喜與不喜其實並不緊要,只要她心中只你一人,能一心為你打算,也就是了。至于皇兒你,如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日后便是萬萬人之上—”輕聲一笑,語帶傲然,“只要不違了祖宗規矩,天下女子皆可任你挑選——皇兒喜歡不喜歡太子妃又有什麼打緊?只需記住一點,太子妃乃是你正妻,該有的體面尊重還是不可少的。”

天下女皆可挑選麼?

司馬陵微微愣神,腦中瞬間閃過一個片段——

“你賞我什麼?”

“我納你入宮——冊你為夫人!”

可那小丫頭卻拒了,說不要他賞,只要他將今日之事保密···

一時怔忪,回神過來才見皇后看著他,目光似詢問。

心中不禁也有些不解,自己怎突然想起這件陳年舊事了?

遂心底暗暗失笑搖首,朝皇后點了點頭,“兒臣知道了,母后你說吧。”

皇后微微一笑,繼續道,“而今納蘭府的小姐雖說嫡出有六位,可真正出身能與你匹配的也只三小姐同五小姐。母后之所以選中納蘭五小姐,自然是有緣由的。納蘭府長房無子,這便是其一。”

司馬陵微微一愣。

長房無子,是其一?

這是何緣由?

皇后卻停住了話頭,眸光似有深意看著太子,只讓他自己去想。

片刻后,司馬陵抬首,“母后可是擔心若選了三小姐,納蘭府會有爵位之爭?”

聽著太子的答案皇后欣慰一笑,頷了頷首,“納蘭府長房本該襲爵,只因無子所以才遲遲未冊立世子。老太君是個通透人,之所以一直未請旨冊封世子,也是等著此番的宮選。如今聖旨已下,只怕等你同五小姐大婚之后,這請冊世子的奏折便會遞上來了。”

司馬陵垂目細細思量,慢慢開口道,“若是母后冊了三小姐——”

皇后淡淡一笑·“老太君便會請開宗祠—將三少爺或是五少爺中一個過繼到大房名下。”

司馬陵默默的點了點頭。

皇后見太子想明白了,也笑了笑,緩聲道·“四大侯府不同于其他勛貴之家。男丁雖能繼承家業,可在四大侯府中,女兒才是最貴重的!尤其是選入宮中的女兒。老太君若開宗祠,無論過繼的是否納蘭五少爺,只怕你們二人之間也會生出些嫌隙。而我皇室同四大侯府之間關系也是微妙,既近不得,也遠不得。倘若納蘭三少爺同五少爺心里生了不滿,日后襲了爵·對我皇室也並無好處。冊了五小姐,這三少爺五少爺心中只會感沐天恩,你日后也能得一臂助。身為天子要良臣,更要忠臣。”

司馬陵若有所悟,片刻后一笑,“兒臣明白了。”

皇后微微一笑,“還有一點——大夫人只得一女,三夫人卻有兩子一女。”看著太子唇角噙笑,“女子之生育多半肖母,故而這也是母后選五小姐的緣故之一。”

司馬陵不置可否,“母后,可還有緣由?”

皇后掃他一眼,心中笑了笑,接著道,“皇兒可知當年納蘭府三老爺出世時,曾得元天師得批一字?”

這個他是知曉的,遂點了點頭,“聽得是一個‘解',字。”

皇后微微頷首,“你皇祖父大行后,元天師便歸隱,並無只言片語留下。”頓了頓,“皇兒你可知這大京勛貴世家中,這數十年也只納蘭三老爺得了元天師親手批的這一字?”

司馬陵一細想,果是如此。

可這與他選太子妃又有何相干?

皇后將手放在太子手上,唇角現出一絲含義深遠的笑意,“而這一‘解',——母后卻已解了!”

司馬陵立時怔住。

皇后拍了拍他的手背,莫測一笑,起身走到內殿,片刻后款款走出,手中捧著一個紅木的匣子。

將匣子置于桌上,皇后並未入座,“當年母后撤換你宮中之人,只因有人提醒——母后才驗出了你食用的金玉果中被那無恥賤人下了曼司花之毒!還好算是及早發現,若是遲些時日,母后定會后悔終生!”

憶起往事,雖歷時已久,皇后仍舊滿目恨意。

司馬陵仲開木匣,里面是一張布滿折痕的紙條。

上面歪歪斜斜十六字,“果脯有異,小心徹查。不必疑心,知名不具。”

心中頓時一凜!

“母后,這字條——”眸光一沉,抬首朝皇后看去,“從何而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3-8-24 08:36 PM

第一百二十三章 狹路相逢

將情緒從往日收回,皇后入座,“當日在納蘭府,有人放入你袖袋之中,母后拾你衣物時發現的。你說那金玉果只有三夫人同她婢女見過,你而后又把那匣子果脯賞了五少爺——當日曾近你身的不也正是三夫人同五小姐麼?”

皇后輕輕一笑,眸中幾分自得,“皇兒你說,這不就是一個‘解’字麼?這張字條顯是為隱瞞身份,用左手書寫。但看其架構,寫字之人雖有些筆力,卻稍顯腕力不足。你父皇也說了,這應是女子所書,但其本身也定有一定功力。納蘭府幾位夫人中,也只大夫人同三夫人能有此筆力。你不也說,當日三夫人的丫鬟特意端了解暑湯來給你麼?既見了這金玉果脯又近過你身的——都是三夫人!皇兒你說,這送信之人,除了三夫人還能有誰?”

司馬陵怔了怔,皇后所言也確是事實,可他總覺著有何處不對……

思索片刻不得要領,他又問,“既是三夫人,為何不明言?”

皇后含笑搖首,“此事如何能明言?納蘭侯府正值宮選——母后便是心中有數,在聖旨未下之前,也是不便太過表露。咱們宮中有這些見不得人的鬼魅伎倆,世家大族中,這些手段也是不少的。且大家族中母女代代相傳,都有些隱秘的手段。大約這曼斯花便是三夫人識得的,此毒只略微有些香氣,卻端是歹毒,一般的尋毒手段根本查它不出!三夫人便是認出這些手段,也斷無放在明處說的道理,是以。才道這‘知名不具’四字啊!”

司馬陵垂眸回想,卻是記不大清楚,只是依稀仿佛,好似那時三夫人的神情並無任何異狀啊!

皇后含笑拍拍他的手臂,“皇兒。現在可還覺得五小姐聒噪?”

司馬陵淡淡一笑,起身拿起那個匣子,“母后。這個給我吧。”

皇后呵呵一笑,“拿走便是。”

“那兒臣就告退了。”司馬陵道。

皇后頷首。

轉身走得幾步,司馬陵又回首。指著那桌上的千歲蓮。“母后,不如把這花也賞了兒臣吧。”

皇后失笑,“你何時對這花兒草的也起了興致——行行,也拿走吧。”

言畢,抬聲朝外喚過一個太監,吩咐他把花送到仁和宮。

司馬陵拿著匣子,行到殿外,朝玉蘭頷首示意。便回了仁和宮。

回了宮中不久,小太監也捧著那千歲蓮到了。

玉蘭接過花,“殿下。這花擺到何處?”

司馬陵行到面前,抬手扯落四瓣花瓣。“你即刻送到納蘭侯府去。”

玉蘭一怔,只聽太子道,“一定親手交給三夫人,她若問,你就說此花名為曼司!”

說著,又低聲囑咐了幾句。

玉蘭雖不知其意,也將太子的囑咐細細記了,“是。”

一個半時辰后,玉蘭回到宮中。

“如何?”司馬陵問。

玉蘭道,“三夫人同五小姐都甚喜,三夫人還道,此花極美。問奴婢花名,奴婢按殿下的吩咐說了,三夫人說,這花名甚是好聽。”

司馬陵心神一震。

定了定神,“還有呢?”

玉蘭沉吟著搖首,“奴婢仔細看了。並未察覺三夫人同五小姐聽了花名之后有何異狀,都是極歡喜的模樣,平常的很。”

司馬陵垂眸淡笑。

如真是三夫人,以前是不方便說。可如今聖旨已下,我送這花過去便是投石問路之舉,她即便不便明言,至少也可暗示才對。

如今這般,顯是真的沒有聽過這曼司花之名!

連名字都不知,如何能識得此毒!

母后是真的猜錯了……

“對了殿下,”玉蘭忽地又道,“三夫人同五小姐雖無異常,可房里有個丫鬟卻有些奇怪。看了那花好幾眼,還看了奴婢好幾眼。我瞧著神色好似有些驚異的模樣。”

丫鬟?

司馬陵一震,“什麼樣的丫鬟?多大歲數?什麼名字?”

玉蘭愣了愣,太子口氣怎……好似有些急切。

微微一頓,“好像叫紫茹,是五小姐的貼身大丫鬟,看模樣應該有十八、九了吧。”

司馬陵略有些印象。

長相雖是記不大得了,但五小姐平素身邊一直跟著的便是個叫紫茹的,以往聽五小姐喚過數次。

年紀不對。

司馬陵有些失望,當時雖然黑,但他記得那柔軟的小手,還有轉首看到的那驚鴻一瞥。

那個小丫頭個子很小。

頓了頓,他比劃了一個高度,“你說這般高的女孩兒,一般該多大歲數?”

玉蘭滯了滯,看了一眼太子,卻是極認真的神情。

“回殿下,這個不好說,五六歲也有,十歲往上也有。”玉蘭老實道,“奴婢小時候便不長個兒,十歲時還沒人家七八歲的女孩子個兒高。”

還有這個理兒?

這下輪到司馬陵滯了!

若是這般的話,那自個兒以前查的豈不是錯漏了許多?

心中又驀地升起一股喜悅——真是如此,豈不是那個小丫頭還有可能活著!

既是這樣,那個紫茹——會有可能是她麼?

司馬陵蹙眉仔細搜尋記憶,卻是沒有任何印象。

說實話,他甚少去注意女子,就連納蘭府的幾個小姐他也只分得清幾個大一點的,更別說那些跟在小姐身后的丫鬟了。

走了幾步,他猛地轉身,“你去給我查仔細了——那個叫紫茹的丫鬟可會寫字。若是會寫,想法子弄一副。”

玉蘭有些驚異的不明白。

方才不是讓她去試探三夫人麼?怎突然之間太子的興趣又轉到一個丫鬟身上了……

“還不快去!”太子臉色一沉。

玉蘭趕緊領命,“是。”

分割線報道

這日下午。

明思帶著帽兒藍星從沁芳院走了出來,方轉過一個拐角,藍星低聲道。“小姐,前面是五小姐。”

明思抬首一看,明汐帶著紫茹和另一個丫鬟正從前方岔道拐過來。

明思當機立斷的轉身,“走。”

實在不喜同明汐碰面。

方才轉身,身后傳來明汐懶懶帶笑的聲音。“六妹妹怎一見我就走啊?”

呼了一口氣,明思頓住腳步,轉身。“我忘了東西在三姐姐處,正要回去取——五姐姐有事麼?”

明汐一身紅衣,艷光迫人的走近。目光緩緩地上下打量了下明思。眸中帶笑,“六妹妹倒是同三姐姐是一路的——難怪以六妹妹這般的人才,也能尋到北將軍府這樣的親事。”

語中的嘲弄和含義端是明顯。

藍星忿然,“五小姐這話是——”

“藍星!”明思喝止藍星。

此刻同明汐爭執是不明智的,何況藍星不過是一個丫鬟的身份。

眼下的明汐明顯就是來挑釁找茬的。

明思抬首微微一笑,“五姐姐可還有事,明思還要回去三姐姐處取物件。”

明汐瞥了一眼藍星,唇角譏嘲一笑。“六妹妹如今說話倒是不同以往了——不過你這丫鬟卻也太不知禮數。主子說話,一個奴才竟敢插嘴。六妹妹可得好生調教,莫要日后到了北將軍府卻丟了納蘭府的臉。”

明思垂眸。不卑不亢,“既是我的人。要丟也是丟我的人。五姐姐莫擔心,若是日后他人說道,明思定會分辨清楚。”

不料明思竟然如此不軟不硬的將話頂了回來,明汐一噎,遂沉了臉,“六妹妹這是什麼意思?莫非我身為長姐,還不能教訓你的一個奴才幾句麼?”

明思皺了皺眉,這明汐還沒完沒了了!

卻不欲同她計較,“五姐姐若無事,明思先告辭了。”

轉身便走。

身后傳來明汐的急怒,“好你個納蘭明思,你還真以為攀上了北將軍府了不得了!我告訴你——便是十個北府將軍也抵不過太子哥哥一根頭發。”

明思倏地轉身,“五姐姐,我從未想同你比——我們之間原本就沒有什麼可比的!”

明汐一滯,只聽明思又道,“再則,北府將軍同太子之間如何,也不是明思敢論斷的。五姐姐還是慎言為是!”

言畢,轉身而行,不再理會。

兩個丫鬟快步跟上,帽兒小聲道,“太子今日派人送了一盆花給五小姐。”

明思淡然一笑,腳步不停,“那跟我們有什麼干系?”

藍星撇了撇嘴,“不就送了一盆花麼?有啥了不起的。”

明思笑了笑,望著藍星道,“這段時日都避著她些——尤其是你。”

藍星心里卻還有些忿忿,“五小姐分明就是故意的,上回就說了那些話,今日又說——”

明思搖首,語氣淡然,“狗咬了你一口,你也要去咬回來麼?”

兩個丫鬟一噎,一愣,然后“噗”地笑開。

到了晚上,雙喜來春芳院把明思請了去。

到了頤養院,老太君神色倒是和藹親切,指了指身畔的座位,“六丫頭,過來陪老祖宗喝茶。”

明思含笑入座。

老太君問了些近日的身體飲食睡眠之類,明思一一作答。

閑話完了,老太君笑著點了點頭,“眼下天氣也漸涼了,你身子底薄。我已經吩咐妥當了,明日你帶上幾個丫鬟去西山溫泉別院住幾日。別院里的白玉泉對寒涼之體甚好,快出嫁了,也該好好調養下身子。眼下還有二十來日,你住上個十來日,我使人去接你。若是你母親願意,也讓她同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3-8-24 08:43 PM

第一百二十四章 心字羅衣

去溫泉調養?

明思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定是因為下午同明汐的事——老太君這是不願意自己同明汐起爭執。

遂一笑,“多謝老太君。”

老太君輕輕頷首,抬手拍了拍明思放在桌上的手,目光在那發黃的肌膚上停了一瞬,“是個好孩子,老祖宗喜歡。”又轉首抬聲道,“雙福,把那石青狐毛大氅給六小姐取來。”

披風取來了。

極淺的灰綠色,柔滑的布料織紋細密卻十分柔軟光澤,布料上面有銀色的暗紋。連帽立領對襟的制式,領口袖口衣襟邊上全是純白的狐毛,沒有一絲的雜色,軟軟蓬松。

款式極簡單,卻又極素雅高貴。

明思本就做這一行,一看之下也不免生出幾分喜愛欣賞。

老太君眸色溫和的笑了笑,吩咐藍彩,“替你家小姐收好了,山上風大。你們可得伺候仔細了!”

藍彩瞄了明思一眼才小意地接過披風。

明思唇角含笑,“明思謝老太君厚賜。”

還是稱的“老太君”,而並非其他幾個丫頭那般叫“老祖宗”……

老太君稍稍垂了垂眼瞼,面色卻依然和藹,“你這傻孩子,跟老祖宗客氣作甚。”

又坐了一會兒,明思起身告辭。

走到門口,老太君出聲喚住,“六丫頭,無論如何,要記得你身上流的也是納蘭家的血。”

明思一怔。遂頷了頷首,離去。

翌日,明思將藍靈留下,囑咐了相關事宜后,帶著藍星藍彩帽兒三人同四夫人並藍草藍楓兩個丫鬟坐上了府里的馬車,朝城外西山而去。

到別院。下人們已經得了老太君的吩咐,皆是殷勤備至。

稍做安頓之后,明思便在別院管事嬤嬤的引領下,在后院的溫泉中痛痛快快地泡了半個時辰。

當夜,管事嬤嬤身邊的張家嫂子便悄悄去到了納蘭侯府。同老太君細細稟報了一番。

聽完回稟的老太君微有失望,沉吟片刻,“可看仔細了?”

張家嫂子恭謹道,“趙嬤嬤一直在泉池邊候著,六小姐也沒讓她回避。”

老太君輕輕頷首,“好了,你回去吧。傳我的話。讓趙嬤嬤好生伺候著,六小姐怎麼吩咐怎麼做便是。”

張家嫂子領命退下。

分割線報道了

十日后。

大漢慈寧宮,臉色有些蒼白的歐陽太后半靠在云床上,不時的輕咳幾聲。

皇后坐在床畔的錦凳上,望著太后,神情有幾分擔憂。

司馬陵立在皇后身側,眉頭微緊。

一月前,太后便有些不適,也用了不少藥,不見好。這幾日反倒愈發重了些。

精神也越加不振。

看著皇后和太子的神情,歐陽太后笑了笑,“不過有些風寒小癥,你們做這幅模樣作甚?”

皇后笑著,眼中卻還是有一抹憂慮。

王老御醫說太后乃是心郁所致,需得打開心結,病方能見好。

可這心郁……

一時無言。

頓了片刻。皇后道,“聽李嬤嬤說,母后今日睡得不怎麼安好。”

太后沉默片刻,輕輕嘆氣,“近日來。我總是夢見先帝,他好似有什麼話要同我說,可每回卻又聽不清。”

皇后一怔,“可是先帝有什麼話要囑咐咱們?”

太后頷首,喟然道,“我也這麼想啊。”

太子上前一步,“皇祖母,不如讓孫兒明日去一趟純元觀,替皇祖母上炷香,可好?”

皇后點了點頭,看著太后,“陵兒此話倒是適宜。明日正好十五,讓陵兒去拜一拜天君,看能否讓天君通融,有所助益。”

太后怔了怔,起身下榻,皇后趕緊上前扶住,“母后若有事吩咐便是,起來做甚?”

太后起了一半,只覺身子撐不住,也就躺了回去,嘆了口氣,“陵兒,取紙墨來,替皇祖母寫。”

一旁侯立的宮人趕緊取了紙墨來。

“歐陽云華,建熙四年,病卒海郡。”太后半瞇著眼,輕聲念出幾字。

太子一愣,回神伏案疾書。

片刻,成。

伸手接過太子所寫,太后淡淡一笑,“明日在觀里化了。”

遂閉目養神。

待皇后太子退下,太后緩緩地睜開眼,視線停在虛空的某一處。

“記得那時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云歸……先帝爺,穿心字羅衣的是我,可彩云卻是她……對麼?”太后喃喃道,“我把她嫁去了海郡,你雖未說過,可心里卻是一直怨我的,對麼?”

一室的金碧,映得太后蒼白的面色愈加黯淡。

又過了片刻。

太后低聲似自語,“你走了兩年,她便死了。”

輕輕的闔了眼,太后又回到了女兒節前夕的那個夢境。

垂髫少女,心字羅衣,笑看燕雙飛。

俊美少年,錦袍語帶,束金冠,翩然而至。

兩兩相望間,含笑脈脈……

良久,錦幔后的宮人只聽得云床上的太后一聲長嘆息。

次日一早,太子帶了玉蘭並數個侍衛輕裘出京。

一個時辰后,便到了西山純元觀。

純元觀並非千年道觀,卻在大漢境內赫赫有名。乃是先帝繼位之時,下旨為元天師所敕造。

建熙元年。元天師從朝中退隱后,就再也沒回過這純元觀。

朝廷只好另外指派了觀主主持道觀。

可即便如此,在道教興盛的大漢,純元觀也是香火鼎盛之極。

每月初一十五,來觀內求簽問卦者,上至王公貴族。下至販夫走卒,皆是絡繹不絕。

接到宮里的旨意,觀主一早便讓童子在山下迎客處,向諸香客道明觀內今日謝客。

宮中也早早的派了人手在四下護衛。

在殿內持香供奉了三清天尊,行過了大禮。太子行到殿外的香爐處,將昨日寫就的紙片丟了進去。

雪白的紙片瞬間發黃,火星點點,片刻已成灰燼。

太子望著香爐微微出神。

等了半晌,玉蘭上前一步,“殿下,此處煙重。”

太子回神。微微頷首,提步朝觀外行去。

走到觀前,卻是偌大一片空地,長長的白玉階蜿蜒而下。

風吹衣抉翻飛,視線內一片青蔥。

腳下連綿的青山一直綿延數里,在初冬的微寒中,更顯沉穩之態。

“那里是何處?”太子抬手一指。

右側山腰處凸起一個小山頭,山頭之上是一座小小寺院。

圍墻圈起老舊殿宇數間,廟后似有一座小小臘梅園,遠遠看著。倒是別有幾分清趣。

可若同純元觀的巍峨氣勢一對照,卻只顯寂寥。

觀主上前,順勢看去,“回太子,那是倒鐘寺。原本是荒廢了多年,前兩年來了個游方的老和尚,大約是沒了去處。就在寺里住了下來。”

“倒鐘寺?”太子道。

觀主笑道,“因那山頭形似一個倒鐘,故而那寺院便取了這名兒。平日里也沒什麼香火,那老和尚在廟旁開了塊菜地,也能勉強度日。”

太子“哦”了一聲。點了點頭,回身對玉蘭吩咐道,“走,去瞧瞧。”

言畢,便沿著山路朝下而行。

玉蘭並幾個侍衛趕緊跟上。

觀主微微一愣,遂搖首一笑,轉身回觀。

司馬陵一路緩行,隨著愈近,陣陣香氣盈鼻,臘梅幽香漸盛。

他不覺心中微詫。

從山上看,那臘梅園也不過十來數臘梅,怎就如此之香?

之前在觀前便隱約聞到,還以為就在附近,不曾想還有如此之遠。

隨意揀了條小路,不多時便到了,正是寺院后園。

一墻之隔,梅香更顯清幽。

正要提步尋正門而入,卻聽墻內傳來對話。

一個老邁之聲正呵呵一笑,“你這丫頭,每日來我這小廟,卻又不拜菩薩,這是作何道理?”

少女輕柔甜美的聲音似是含笑,“到米鋪的也未必是買米的,那到廟里的也未必是拜菩薩的。小女子日日來,不過是貪老師傅的茶好、水好、梅好罷了。”

老和尚呵呵又笑,“所謂進山拜山,見廟拜廟。你不願拜,可是見了山上的純元觀,嫌我這倒鐘寺廟小破舊?”

少女輕聲一笑,“小女子不拜佛,也不拜三清。但小女子以為,並非不拜便是不敬。佛道本有相通之處,也並未大小之分。佛也罷,三清也罷,世人朝拜不過只因心中有願,願得庇佑。可小女子卻以為,佛理道法度的是人心,而非人身。人心得度,人方能自救。”

聽兩人說的有趣,司馬陵唇角一勾,頓住了腳步。

見狀,玉蘭同幾個侍衛也停了下來,四下戒備。

只聽老和尚“哦”了一聲,似頗有興致,“小丫頭可是悟了?有什麼佛理道法的,也說來給老和尚聽聽。”

少女語聲柔美,“佛理卻是不懂,只聽過一個故事。”

老和尚呵呵笑道,“故事也成,道來聽聽。”

少女笑道,“從前有個人,遇上了一件極為難的事,便到廟里去求觀音菩薩。正想磕頭的時候,看見旁邊蒲團上有個女子也在拜觀音。他覺得這女子長的有些眼熟,又多看了幾眼,然后發現這女子同觀音菩薩一模一樣。他就問,‘你怎麼長得這麼像觀音菩薩?’那女子道,‘我便是觀音’。他很驚異,道,‘你既是觀音,為何要拜自己?’那女子道,‘因為求人不如求己。’”

少女的聲音停住了。

玉蘭瞅了一眼太子,卻見太子唇畔一縷笑意。

墻內的老和尚哈哈大笑,“好個求人不如求己——這般一說,老和尚還真怪不得你了。”頓了頓,“那去米鋪的不是買米的,又是做甚的?”

少女聲音有些糯甜的俏皮,“自然是掌櫃的親戚啊。”

老和尚又是大笑。

兩人又說得幾句,那少女起身告辭。

腳步細碎遠去。

玉蘭望了一眼太子,“殿下?”

司馬陵心里起了幾分好奇,抬首起來輕聲一笑,“跟上去看看。”

玉面如畫,鳳目妖嬈,額間朱砂似火,一笑瞬間,意態風流畢現。

便是天天見著的,玉蘭也不免一怔神。

回神間,太子已經前行幾步了,趕緊跟上。

后園繞了一段路,走到前方時,已經不見人影。

侍衛望了一眼太子臉色,在地上看了一陣,指著一個方向,“殿下,人朝這邊走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3-8-24 08:50 PM

第一百二十五章 前緣注定

廟中女子正是在西山溫泉別院“調養”的明思。

自八日前發現了這寺院中的臘梅,她每日都會來坐一會兒。

寺院清雅,廟里的老師傅也甚是有趣,又泡得一手好茶。

在別院中也是無趣,每日讓幾個丫鬟換過衣裳,便來同老師傅飲茶賞梅,打打機鋒,日子也閑適了許多。

今日卻是應了幾個丫鬟,所以坐了一會兒,也就告辭出來了。

林間,明思帶著帷帽緩步而行,朝張望了下,“快到了麼?”

抱著瑤琴的藍星忙道,“不遠了,就在前面。”

說話間,四人已見前方敞亮,流水聲隱隱傳來。

片刻,出了林子,只見豁然開朗。

卻是美景!

遠處,數丈高的一座山崖,筆直峭立,正面一副銀練披掛其上,水聲“嘩嘩”而下。

下方一處幽潭,卻青碧幽幽。

近處,卻是一片野生的山茶花樹。

數十株三四米高山茶花樹錯落有致的散在潭水邊。

墨綠濃密的葉片間,一朵朵單瓣的白色山茶花綴在其中,婀娜綻放,鵝黃的花蕊不時輕輕隨著花朵搖曳輕顫。

大約是臨近水源的緣故,樹下綠草青青如織毯。

明思不覺驚嘆。

藍星抿唇一笑,“小姐,我該沒哄你吧?這可是我同帽兒好不容易才發現的。”

明思頷首一笑,“極美。”

幾個丫鬟嘻嘻笑著將所帶之物一一布置。

藍彩在林間尋了塊空地,將墊子鋪上,帽兒將食籃中的吃食一樣樣的取出擺好。

藍星支起支架,將瑤琴擺上,放下馬扎,回首一笑,“小姐,我們好了,該你了。”

自回了納蘭府明思就再也沒奏過琴,跳過舞了。

藍星心中忿忿。

憑五小姐那樣的琴藝也能奪擂,比小姐差多了!

小姐還會跳好看的天鵝舞,還會寫字,還會作畫,小姐樣樣都比你強!

心中發泄一番,藍星覺得舒服多了。

明思今日允了幾個丫鬟出來秋游,此刻見如此美景,心中也是心悅之極。

也不多言,笑了笑走到瑤琴前坐下,“你們想聽什麼?”

帽兒道,“平湖六月!”

藍星拍了她一記,“笨啊,那是平湖秋月,什麼六月,眼下可是十一月。”

藍彩上前觸了觸明思的手,明思抬首笑道,“暖著呢,不冷。”

藍彩又替明思整了整狐毛披風·“老太君賞的這披風還挺值當。”

那邊藍星同帽兒笑鬧了兩句后,“小姐,奏支新曲子吧。往日雖好聽·可聽多了,就沒第一回的那麼好聽了。”

藍彩看她一眼,奇道,“你倒是個喜新厭舊的性子——奇怪,大少爺也看了這麼些年了,你怎又覺得好看呢?”

藍星嘴雖利索,卻每每在藍彩口下討不了好。

此刻羞紅了臉撲過去便要咯吱藍彩,藍彩繞到樹后,卻又碰不著只得跺腳,“小姐,你看藍彩——老是欺負人!”

明思抿唇噙笑,“我給你們彈個新曲子吧。”

言畢,纖指輕撥,琴弦輕顫,曲聲溢出。

樂聲極美,似珠落玉盤,又似流水淙淙。

奏的卻是《枉凝眉》。

帽兒早已尋了個位置坐下癡望,藍星藍彩也息了“戰火”,在墊上並排坐下。

望著三個丫鬟,明思在輕紗下微微一笑,啟口唱到,“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暇。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化……”

飛瀑珠玉四濺,幽潭如碧玉,水落間,波紋一圈圈漾開。

仿若在水中開出一朵白色玉蓮。

潭前綠草成茵,玉色嬌花臨風搖曳,姿態撩人。

不遠處的林間古木后,司馬陵靜靜杵立其后,聆聽。

玉蘭落后一步,聽得片刻,忍不住探首而望。

只見重重綠色間,一抹石青的身影娉婷而坐,纖手在琴上若行云流水,姿態極為輕松肆意。

隔著輕紗看不見面容,可只看那撫琴的動作,聽著那低柔婉轉之極的歌聲,便讓人生出無限悠然神往。

其下,綠草碧綠幽幽,其上,茶樹枝葉墨綠濃重。

可都及不上其間這一抹淡淡石青動人。

雪白的狐毛襯得她極嬌柔,便是不見容貌,便是玉蘭身為女子,此刻心中也生出呵護之心。

可她又是那般肆意,動作間,只覺揮灑自如,全然一派逍遙自在感。

玉蘭又覺得這個女子似乎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

不知不覺,看了半晌。

玉蘭才發現自己竟然看一個女子看得入了神。

回神過來,心中暗暗自嘲,悄悄縮首站定,卻忽見一側的太子已經站出半個身形,正定定望著。

面容上似一片平靜,再一細看,那鳳目之后,眸光卻是深邃專注。

玉蘭霎時愣了愣。

一曲終了,琴聲余音還裊裊。

只聽座下一個梳倭云墮髻的丫鬟驚笑,“小姐還會唱歌?”

輕紗微動,那女子輕笑,“人只要能說話,便能唱歌啊。”

那丫連搖首,“不對,我不是這個意思—”

另一個穿粉色衫裙的丫鬟接口道,“會唱是會唱,可沒小姐唱得這麼好聽啊!小姐,以前怎沒聽唱過啊?”

只見那先開口的俏丫鬟拍了她一記,“笨啊,以前怎麼能唱?”

那粉衣丫鬟憨厚一笑,“對啊,我忘記了。”

另一個稍稍年長的紫衣丫鬟開口道·“這曲子好聽,可就是太悲了些。小姐,我聽那詞里好像是說了一個故事。”

那先開口的俏丫頭也連連點首,“對啊,是說一個公子和一個小姐,對麼?”

只見那女子輕輕頷首,“這曲子叫《枉凝眉》,說的是兩個下凡神仙的故事。”

三個丫鬟一聽,便生了好奇,一迭聲讓她講。

那女子便悠悠道來,“天庭之上,西方靈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絳珠草一株。而赤瑕宮中有一位神瑛侍者,日日用甘露去灌溉····”

女子語聲輕柔娓娓而道,故事匪夷卻曲折動人。

玉蘭不由得聽癡了。

聽到末了,那絳珠仙草轉世名為黛玉的女子逝去,那寶玉卻癡癡傻傻的拜了堂。一朝清醒,瀟湘館中已是芳魂渺渺······

只覺鼻翼微酸,眼圈也情不自禁了紅了。

只見那女子講完,幾個丫鬟已經紛紛拭了幾回淚。

那俏丫頭抽噎道,“小姐,為什麼會這樣啊?那賈老太太不是很喜歡黛玉麼?為何不成全他們啊?”

那女子卻極平靜,只聽她柔聲道,“喜歡外孫女是一回事,給自己最喜歡的孫子娶親卻是另外一回事。她雖喜歡這外孫女,但未必喜歡這外孫女做自己的孫媳。”

那俏丫鬟似懂非懂,“小姐,那是說這賈老太太心里更看重自己的孫子。”

年長那個丫鬟卻一語中的,“黛玉體弱且父母雙亡。寶釵生就福相,薛府又勢大。自然是不能比。”

那女子頷首,又笑,“不過是一個虛幻的故事,你們有什麼可傷心的。那絳珠草在下凡之前便說了,甘露之恩,無以為償,願用一生的眼淚來還。也算是前緣注定,求仁得仁。”

用一生的眼淚償還……

玉蘭輕輕念著,心下頓時酸澀悱惻。

聽著那女子的語聲,心里不覺搖首。

但凡女子對這類情愛之事最易傷感,連她都聽得有些傷懷。可這女子從頭至尾卻平靜淡然之極,竟似毫無所動。

這心也太冷硬了些!

可見她同幾個丫鬟說話相處,卻又是極親切。幾個丫鬟在她跟前都未自稱奴婢······

這樣一想又有些不解。

正想著,只聽太子聲音·“走吧。”

一抬首,卻見那林中幾人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離去。

遂頷首領命,跟著太子退了出去。

一行人回到倒鐘寺前,太子對玉蘭道,“進去問問。”

玉蘭一愣,忽見太子神情,隨即明了,“是。”

片刻后走出,神情卻有些怪異,“殿下,里面沒人了。”

司馬陵頓時愣住。

明思幾人回到別院,四夫人便告知老太君明日會遣人來接她們回府。

明思也約莫日子差不多,遂頷首。

心里微微惋惜,只怕沒法同倒鐘寺的老師傅道謝道別了。

殊不知,倒鐘寺中此時已經是人去廟空。

西山山腳下,一寬袍布衣老者,戴著斗笠,緩步而行。

觀其形貌,卻正是那在倒鐘寺廟住了兩年有余的游方和尚。

此刻卻是做了一身布衣打扮。

在他身畔,是兩個中年道袍男子。

其中一個年紀稍長,長髯飄飄,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感,正是明思見過的乾天師。另一個卻容貌憨直,形容樸實。

“師傅,你可看到了那女子?”乾天師開口道。

那老者微微一笑,頷首。

乾天師猶疑片刻,“師傅如何看?”

老者笑道,“我非為看她而來。”

乾天師一怔,只聽老者又道,“知遇之恩已還,建觀之情,我如今也償了。”轉首望著乾天師,“若要求得正道,便要修得道心。那女娃子有一句說得極好,佛道乃是相通,度的是人心,而非人身。我如今心空了,你何時能將心化空,這人道便算得圓滿。”

乾天師怔忪片刻,輕輕頷首。

老者一笑,撒步而行。

三日后,皇后壽辰,邀了一干親眷進宮赴宴。

大長公主素來酒品豪放,席間豪飲數杯,直至夜深方回府。

初冬夜寒,畢竟年紀大了,酒氣上頭,酒熱郁結,下馬車時被夜風一吹,頓時頭暈眼花,一跤跌倒在地。

這一跌便沒有再起來。

在病榻上躺了兩日后,終是撒手西去。

沁芳院中。

明柔聞得此迅,手驀地一松,茶盞落下——

“”的一聲,霎時粉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3-8-24 08:55 PM

本帖最後由 night9917019 於 2013-8-27 06:35 PM 編輯

第二卷 北將軍府

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第一百二十六章 怎會是她?

婚期還有七日,老太君派人將明思母女接了回來。

回來后的次日一早,明思也去了頤養院向老太君請安。

能與人交好就莫交惡。

就算明思心里並未把老太君當做真正的曾祖母,但總得說來,老太君也不算真正的傷害到明思。

沒有把對方當真正的親人,感情的限度就會寬泛許多。

明思的態度柔順,老太君自然更加慈愛。

祖孫二人閑話了幾句,雖大多是你問我答,但氣氛還是比較輕松的。

最后,老太君道,“明日你生辰,你爹娘可說了如何為你過生辰?”

明思一怔,抬眼見老太君眸光,隨即明白。

老太君是在問四老爺四夫人可知道她已經知曉了身世。十一月十七是她如今的生辰。

遂一笑頷首,“娘昨日也提過。每年都是一樣,不過是一家人團圓吃頓飯,爹娘也會備禮。”

看了明思一眼,老太君微笑點頭,“今年是最后一次在娘家過生辰了,不如老祖宗替你擺個席面?”

明思趕緊搖首,“不用了。正是最后一個在府里過的生辰,明思想多陪陪爹娘。”

自然是不願意!

昨日已經同四老爺四夫人說好了,明日就在鳴柳院一家子好好頓飯。

她們去西山后的第三日,阿刁便回來了。

明日除了替她過生辰,也正好替阿刁接風。

老太君也不以為忤,神情似早有所料,只笑道,“也好,也是你的一份孝心。"

明思含笑。

屋內沉靜了片刻。

望著明思,老太君緩緩開口,“你如今可做好了出嫁的準備?”

明思一怔。

老太君雙眼眼皮微耷,眸光卻深沉,“女子一輩子只能靠三樣。一是娘家,二是夫君,三是子嗣。可這最最緊要是,還是夫君。你可做好了準備?”

明思垂眸,“請老太君教誨。”

既然話都說到這兒,那自己也該識趣。

老太君笑了笑,“這些話本該是你娘教你,可你娘那性子,只怕自己也未想過這些。老祖宗今日就說幾句。”

明思頷首,態度恭謹。

“老祖宗也不多言,六丫頭你只需記住。這為人妻之道,一字記之曰‘忍'!”老太君緩聲道,“莫論遇見什麼事,皆要先‘忍',而后動。這世上不是所有的男子都能如你爹那般,也不是所有的婆母都會待見自己的兒媳——”

明思疑惑地看著老太君——她的語氣明顯的意有所指。

只見老太君微微一笑,神情中有一抹篤定,“蒼郡遠在北部,書信往來最少也要月余——此番秋將軍同你的親事,想必秋夫人也是這幾日才知道的。秋夫人並未曾見過你,就連我也只見過她一回。她同秋池的爹成親之后便去了蒼郡,這麼些年也未回來過。大京人家也少有人知道她的脾性。可老祖宗要囑咐你一句,但凡年少守寡的女子脾性多半有不測之處。你可明白?”

明思明白了。

可這是她不需要考慮的問題。

輕輕笑了笑,點頭,“明思明白了。”

老太君含笑,忽又平靜隨意的問了一句,“你往日可見過秋將軍?”

明思一愣,片刻即明。

老太君這是在試探。對這樁婚事,她定然也有所猜疑。

如果她沒料錯的話,去西山溫泉山莊之前,老太君是有些疑心她的容貌的。

畢竟,她如今這副樣子,一般的男子都未必看得上,何論是堂堂北府將軍。

在溫泉山莊第一次泡溫泉時,那趙嬤嬤可是在池邊十二分殷勤地從頭“伺候”到尾的……

“不曾。”明思道,“除了幼時,也就鳳廟祭祀那日見過。”

老太君“哦”了一聲,心里也有些想不明白。

秋池的身份顯然是不需要攀附納蘭府的,難道還真是因為那日?

該說的說了,該問了問了。

老太君又囑咐了幾句,明思也就起身告辭了。

翌日,明思名義上的十五歲生辰到了。

這一次的生辰卻是最熱鬧的,各房雖未收到四房設宴的邀約,但都各自送了些比往年要重得多的禮物過來。

就連明汐也送了一支雙鵲戲荷紋金插梳過來——不過明思嚴重懷疑這並非出自明汐的本意,多半是三夫人自己娘家的銀樓里順手替明汐備的。

最后一個在納蘭府過的生辰,竟然還發了一筆小財。

看著堆了一桌子的禮物,明思心中不禁猶疑——這是不是該分秋池一半兒?

是夜,鳴柳院早早的關了院門,在屋里設了兩桌。

四房夫妻並阿刁明思,外拉了一個藍星一桌。

其他五個丫鬟正好一桌。

酒筵到了一半,明思提起了日后的安排,讓阿刁藍星同四老爺四夫人一起回邊郡,“有藍彩帽兒同我過去就行了,方師長同藍靈也在,有事也可幫手。老太君也陪嫁了四房人,盡夠用了。"

明思已經同藍靈說了,對外稱放了她的奴籍,讓她先歇幾個月,之后再到鋪子上去幫忙。

這樣慢慢地過了明路,以后行事也方便。

畢竟放了奴籍的丫鬟出去做事也屬于正常。

去北將軍府不過是權宜,有藍彩帽兒二人也就夠了。

阿刁看了一眼藍星,交換了個眼色,阿刁道,“我留下。”

他回來后便從四老爺處知曉了真相,同藍星商議了一番,便決意留下。

可明思卻不願拆散他二人,四夫人早已說過年初要替他們辦婚事的。

來年阿刁二十二藍星十八,也是到了該成親的時候了。

她又說了幾句,可阿刁卻極堅持,最后大家商議了一番,取了個折中—阿刁留下,過幾月,若是無事,便再回邊郡。

明思想了想,也就應了。

席至戌時方散。

~~~~~~~~~~~~~~~~~~~~~~~~~~~~~~分割線

同日清晨。

仁和宮中,司馬陵有些愣神,“你說什麼?”

玉蘭望了太子一眼,復垂眸低聲,“奴婢查過了,西山共有別院七家。那幾日,只有納蘭侯府的六小姐同四夫人去了府中的西山別院——”頓了頓,“聽說是因婚期將至,老太君特意讓六小姐去西山別院調養。”

玉蘭心中也充滿了疑慮。

可差事是她自個兒去辦的——西山偏遠,附近只有農戶。那日的小姐帶了數個丫鬟身上的衣裝也非普通人家,那老和尚又說她連去了幾日,唯一的可能便是那小姐是京里人家,去西山別院小憩數日。

第二日,太子也派人在倒鐘寺守了一整天,卻是不見一個人影。

而她查的消息,納蘭六小姐也正是第二日被接回了府中。

她實在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信。

納蘭六小姐她也是見過的——如何能同那日見到的一身靈氣的女子視作一人?

玉蘭知道——太子是動了興趣,甚至是有些動心了······

那日的女子,莫說男子就算是身為女子的她也入了神。

那樣的風華,那樣的談吐,那樣的歌聲琴藝——她生了些仰慕。

這四年縱然沒有富貴那樣了解太子,可多少也清楚太子一些脾性。

太子不喜女色。

就連伺寢,也只一次。而那夜之后,太子便再未召過。

她心里甚至也暗自有過一些不敬的猜測。

可現在她明白了,太子是正常的。

那日太子的眸光,她看得真真切切——那是一個男人看女人的目光。

而這樣的目光,四年來,她是頭一次在太子身上見到。

太子從未將目光在一個女子身上那樣駐留過。

可是真是會是納蘭六小姐麼?

再次聽清楚了那幾個字司馬陵還是猶不置信。

怎麼可能?

生平第一次在自己夢中出現的女子—怎麼可能是她?

絕不可能!

可是心底忽地漏跳了一拍,卻不知是震驚還是茫然。

明明是不信,可深心某處卻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忽然間眼前突地閃過多年前早被遺忘的一幕——

那個小小的女孩將丫鬟護在身后,定定地望著他,低聲而又清晰,一字又一頓,“衣服臟了尚可洗,若是別的臟了······”

心中猛然一震!

若是她,怎麼辦?

他問自己。

她長得那樣丑怪——自己真不在乎麼?

而且——

驚雷曾害她落水,幾乎喪命。她還因此癡傻失語數月之久。

而且——

自己害死了她的乳娘。

不會是她——定住神,他對自己說。

將心中的那絲紛擾慌亂藏住,抬首平靜,“你說她們為何去了西山別院?”

玉蘭一滯,敢情這位爺根本沒聽完她方才說的話!

噎了噎,“奴婢打聽過,說是納蘭劉小姐婚期將至,故老太君讓她去西山泡溫泉調養。”

婚期?

司馬陵一愣,忽地想起,前幾日父皇同他說過北將軍府同納蘭府定了親。

他向來不在意這樣的事,加之前幾日在太后跟前侍疾,也未放在心上。

秋池定親他不奇怪,可是他怎會同納蘭六小姐定親?

婚期將至?怎會這般倉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3-8-24 09:29 PM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夜來幽夢

一月之前他才召見過秋池,也沒聽他提過。

心底那絲慌亂好似又冒出來了。

好像有一種什麼東西脫出了掌控的感覺。

“何時定的親?婚期何時?”他靜靜開口。

玉蘭回道,“秋將軍十月二十一請兵部袁侍郎去納蘭侯府提的親,后來請期是這月的二十二。”

言畢,玉蘭朝太子看去,卻見太子面容似極沉靜。

卻是沉默。

暗忖了下,她輕聲道,“奴婢還有個法子。那日那三個丫鬟雖是背對著,可有兩個侍衛在另外的方向,興許能看到模樣。不如奴婢去問問?”

聽到玉蘭的話,司馬陵幾乎有一刻便要應下。

可是轉瞬又遲疑了。

就算是又能如何?

此刻,太多的情緒紛擾,他自己也沒搞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思。

他知道自己對那個女子起了心思。

他對她生了好奇想知道她是誰,甚至也起了心思將她收入宮中。

那日的幾個丫鬟穿著也是家常,大京中但凡有點地位的世家大族,丫鬟的服飾皆是統一。

大約應該是京中富戶或是低品官員之女。

打聽清楚,是應該可以納入宮中的。

西山歸來后的那夜,他平生頭一次在夢中出現了一個女子。

是那日她在山茶花下撫琴的場景。

娉婷婀娜,靈氣動人。

頭一次夢見一個女子他有幾分愉悅的急切。

同這樣的女子在一起,應該有些意思。

他如是想。

可是,眼下這一個接一個的消息,讓他亂了。

她若真是她,自己能怎麼做?

自己是太子,又怎能看上臣子的妻子?何況,此人還是自己的重臣。

可她又怎會是她?

一個呆板丑陋,一個靈氣逼人……

如果她真是她,自己還會動心思麼?

一個人的變化怎會如此之大?

自己是否該好好的查一下這個納蘭六小姐?

五心煩亂!

玉蘭看著眸光不斷變幻的太子猶豫了片刻,“奴婢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說?”

司馬陵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說。”

玉蘭頓了片刻,“奴婢以為……殿下還是將此事忘卻的好。”望了一下太子神情,她繼續道,“若那女子並非納蘭六小姐,此事還可慢慢探查。可若是那女子真是納蘭六小姐,殿下也不能如何。即便納蘭六小姐再聰慧討喜,可畢竟容貌有異,宮中也從未有過這樣的夫人。而且,納蘭府已經定了五小姐為太子妃,二小姐為常妃,斷無可能將第三個小姐送入宮中。況且,納蘭六小姐五日后便要嫁入北將軍府——請殿下三思。”

司馬陵慢慢地平靜下來。

旁觀者清。

玉蘭的一番話讓他理清了思緒。

是的,他是太子。

天涯何處無芳草。

若那個女子真是納蘭六小姐,還未必算得是一株芳草。

那樣的容貌,便是身份允許,母后只怕也不會應允。

就連自己,若真是見了那樣的容貌還能有那樣的心思麼?

若說納蘭府小姐的容貌,他最深刻並非五小姐,而是那最怪異的六小姐。

自己如何能納那樣一個丑女?

垂眸淡淡一笑不免也帶了幾分自嘲之意——自己終究是不能免俗啊。

這般一想,便將心底所有的繁雜疑慮全都拋了開。

納蘭六小姐就算真是那日的那個女子,那便注定同自己無干。

何必多費心神。

天下女子萬千,多才多藝的不知凡幾。自己身為太子——難不成還找不到一個更好,更齊全的?

片刻后,他完全的平靜了下來。

抬眼看向玉蘭,語氣也恢復到平日,“前些日子讓你辦的事可有動靜?”

玉蘭頓了片刻領會了太子的問話。

搖了搖首,輕聲道“沒有。方府同天衣坊云繡齋都一直盯著,並無異常之處也無異常之人出現過。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頓了頓,“殿下何不直接將那方府主人拘來一問——那假方世玉罪犯欺君,那方師長定是同謀,殿下便是讓京兆尹下令,也屬正理。”

司馬陵瞥了一眼玉蘭,“我定他罪作甚?”

如今正是缺人之際,那“方世玉”雖是假冒了身份,可他當日並不知曉自己也在盛德樓。相反,他捐了款子,解了秋池的燃眉之急。自己本不方便出面,那番話由他來說,卻是最恰當不過。

何況,他還是個真正的才智之士。

困擾父皇多日的局面,他只借一個分餅的故事便道了個明白。

自己原本想著過兩年再召他入京,可眼下朝政紛亂,自己實是需要臂助,才派人去了壽山郡。

他是欺君,可並非本意。

自己太需要這樣的人才。

尋他,收服他才是目的。

不能打草驚蛇。

那日在秋池府上,他看出那人雖相貌陰柔,性子中卻藏有一股不馴不羈之氣。

這樣的人,只能懷柔,卻不能威壓。

玉蘭那日並未去到秋府,自然不了解詳情。

見玉蘭神情不解,司馬陵也不多加解釋,只道,“別的你也莫管,只管給我盯緊了,千萬莫驚動了方府的人。”

玉蘭頷首領命。

司馬陵看了一眼玉蘭,“還有呢?”

玉蘭一愣,只聽太子道,“讓你查那叫紫茹的丫鬟,可查到了?”

玉蘭頓時醒悟,“查過了。她進府早,好像識得一些字可沒查到會不會寫。”

聞言,司馬陵驀地生出一股煩躁。

怎就沒一個好消息?

玉蘭抬眼望了一眼太子,心中疑惑。

太子這段時日為何這般關注納蘭府?

自富貴同路十三離開后,她日日跟在太子身邊。

心里明白太子並不喜納蘭府的小姐,也包括了未來的太子妃。

可前些日子卻讓自己送了一盆花,還故意把花瓣拆了幾瓣,吩咐自己的話,也讓她摸不著頭腦。

而今又對納蘭府的一個丫鬟這般著緊····

忽又想起先前最早的談話——玉蘭心中沒來由的一動,怎麼好像最近的事都跟納蘭府扯上了關系?

“殿下,”看著太子擰緊的眉頭她遲疑著開口,“殿下為何要查這丫鬟?”

太子眸光瞬間電射而來,她心中一顫,趕緊垂首,“奴婢冒犯,請殿下恕罪。”

身為奴才,只有聽的資格,沒有問的權利。

她僭越了。

可是太子卻開了口,“四年前,在納蘭侯府有人在我身上放了一張字條,告知我平素食用的果脯中下了毒—”

看著神情驚異的玉蘭,司馬陵唇角淡笑,眸色卻深沉,“若非如此,今日你也不會站在此處。"

玉蘭頓時明白了,平復了驚詫的心情,“殿下是想尋這送信之人。”

司馬陵輕輕頷首。

心里卻道,若真是那個小丫頭——她便救了自己兩回了。

在證實了三夫人非送信之人之后,又聽了玉蘭的話他心里便起了一種強烈的直覺。

兩次出手救他的很可能就是同一人!

同樣的救了他,同樣的不願意暴露身份,而且那字條上的語氣讓他莫名的有一種熟悉感。

至今,他還記得那小丫頭調皮的語氣。

可惜他翻遍了古籍,也未查出“馬克思”是何人何物。

想到此處,他心中恨道:若是揪出這小丫頭,定要好生修理一番——然后,再重重的賞她!

旁人求都求不到的功勞,她竟然躲之不及!

真真是太不像話,太不知好歹!

想到此處又忍不住心底有些笑意——這小丫頭才是頂頂有意思的。

心底暗自思量片刻他還是將當日的情形說了一遍。

言畢,望著玉蘭“你如何看?”

玉蘭細細的思索了一番,蹙眉道“這般說來,這送信之人必定碰觸過那果脯——”又猶疑,“可都是三房之人啊!三夫人的丫鬟嗅查了果脯,然后殿下把果脯賞了納蘭五少爺—”

聽得此處,司馬陵眸光一閃,腦中瞬間清晰。

既然不是三夫人,那緣由就必定在自己賞給納蘭笙的那匣子果脯身上!

納蘭笙不是頭回見自己食那果脯,他定不會識得那曼司花之毒。

這一點自己能肯定。

這樣看來,那人定是他身邊之人。

此時,玉蘭也想到了,“殿下,那人應是五少爺身邊的人。”

司馬陵唇角淺笑,頷首。

望了一眼太子,玉蘭道,“殿下可要奴婢派人去召納蘭五少爺進宮?”

只見太子淺笑搖首,“那小子性子看似直白,卻是粗中有細,若這般貿然相問,他只怕會生疑。再則,我賞的東西,他便是給了人,想必也不會認的。”

玉蘭遲疑,“那——”

司馬陵勾唇一笑,“自然要等合適的時候——”見玉蘭還是不解,頓時似笑非笑,“你說人何時說話最真?”

玉蘭微微一思量,片刻,現出頓悟的神情,“酒后——”

太子掃她一眼,噙笑不語。

是夜。

司馬陵沒有料到自己又夢見了那個女子。

一片落英繽紛中,還是那身動人石青,雪白的狐毛落了幾片桃紅的花瓣。

紅白分明,卻是動人。

婀娜的身姿在林間裊裊婷婷而行。

本想離開,卻不知為何又情不自禁的跟上。

林子美如仙境,好似沒有盡頭。

那女子走得甚是閑適,他放緩了腳步靜靜的尾隨。

走著走著,那女子忽地回首,面紗下只聞低柔婉轉的一笑,“司馬陵,你這個笨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3-8-24 09:33 PM

第一百二十八章 春夢有痕

聲極糯甜,極俏皮,極嬌媚。

沒來由地酥軟一顫,被她這般嘲笑,他卻絲毫沒有怒意。

這聲音怎莫名熟悉?

正欲開口相詢。

一陣風來,那女的身影卻突地消失了。

他猛然驚醒,卻發現身體某處正腫脹無比。

體內似有一股想要宣泄的燥熱。

心更有莫名揮之不去的煩躁之意。

片刻后,從錦榻上坐起,“來人!”

外殿的玉蘭忙起身入內,見太坐于錦榻之上,抬首朝她淡淡掃來,“召伺寢。”

她一怔,很快反應過來,恭聲道,“是。”

不多時,兩個太監便抬了裹成一團的伺寢宮女進來,置到太的錦榻之上。

玉蘭退守到外殿。

卻只過了片刻。

內間傳來太咬牙切齒的怒聲,“滾下去!”

她一愣,那伺寢宮女已裹了錦被,滿身狼狽的哆嗦著快步出來了。

定了定神,她走了進去。

太的寢衣有些凌亂,領口敞開,露出如玉的精致鎖骨。

精美絕倫的面孔上,額間朱砂如赤血,神情是從未有過的陰沉。

趕緊收回目光,心卻是一顫復一驚。

望著她,太語聲平靜,“三日內,給我查清納蘭小姐所有事!”

頓時訝然——

太眸色暗沉地盯著她。一字一頓,“從年前落水開始,能查的都給我查仔細!”

她呆了呆,卻見太眸若寒星,“沒聽見本太說話?”

驀地回神,玉蘭躬身領命。“是。”

遂退出。

一室金碧旖旎華貴,墻上宮燈透過紅綃紗,將殿內映出一片纏綿暖意。

錦榻之上那眉目如畫的男面上卻是沒有一絲暖意。

只想過她會不會是她——卻未想過,她亦會是她!

眼前突地又閃現出早前回想到過的四年前場景,卻是更加分明。

她離他只有半臂之遠。蠟黃著小臉,點漆般的眸死死的盯著他,語輕,憎意卻分明,“衣服臟了尚可洗,若是別的臟了……”

那般的厭惡和鄙夷,何來呆板怯懦?

當日不覺。如今才分明。

瞬間場景變幻。

又清晰地浮現數日前。

那林間女然撫琴,曼聲而唱,“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化……”

忍不住探出身形,卻見一抹石青裊裊,動人若幽蘭綻放搖曳。

就在那一刻,他生出了采擷之心。

緊接著,夢那聲音又嬌媚響在心間,“司馬陵。你這個笨蛋!”

此番卻添了幾分嘲弄。

眸光倏地寒凝,重重的一拳捶在身側,語聲恨極,“最好莫是你——”

猶記得,自己在路上攔了那小丫鬟,還問那“馬克思”!

而她當日便站在一旁!

自己尋了四年!

查遍了納蘭府所有的小丫鬟,甚至還試探過納蘭二小姐!

堂堂大漢太怎容得一個丑女如此愚弄!

她怎麼敢?

一股郁氣憋悶心間——恨極。怒極!

片刻之后,握緊的拳頭慢慢松開……

一絲莫名茫然緩緩升起。

若真是她,又該如何?又能如何?

心想了百折,卻最終千回。

最后卻還是不分明。

次日,便是皇后壽辰。

他原想第二日召納蘭笙入宮。

可惜天不從人願。

大長公主當夜驟然風。皇后心生不安,遣了他去探望。

未料病勢洶急,第三日便西去。

又不得不代表皇家出面同鄭國公府一起料理喪儀。

給玉蘭定了三日期限,短短數日,查到的皆是無用信息,並無異常。

看過玉蘭搜集到的信息,他心卻辨不清滋味。

似失望,又似松氣。

煩亂之下,他抬首問玉蘭,“若是恨一人,卻又煩擾該不該恨她——當如何?”

玉蘭愕然,望了太手的紙張一眼。

唇動了動,遂垂目輕聲,“殿下,納蘭小姐明日便要成親了。”

我是糾結的分割線

十一月二十二,壬辰年,戊申月、甲日。

宜嫁娶、祭祀、求嗣、出行。

伏地拜別了四老爺和雙目紅腫的四夫人,明思蓋上紅蓋,被喜娘背上了花轎。

因大長公主還在停靈,納蘭府此番雖也有數里紅妝,旗鑼傘扇列前,卻減了些喧囂的儀仗。

繞城一圈后,喜轎停在了北將軍府。

轎門被輕輕一踢后,喜娘掀開垂簾,明思雙腳落在青布之上,穩穩站定。

透過垂下的紅蓋流蘇,明思看到一雙黑緞云靴立在自己身前。

朝上,便是極其鮮艷的大紅。

同自己身上一模一樣。

鞭炮“劈里啪啦”,嗩吶奏得歡快喜慶。

一張張的麻袋從轎前一直鋪到了新房。

被老太君點名指定送親的納蘭笙行到轎前,按捺住心萬般復雜,輕聲道,“妹妹,我背你。”

明思抿唇一笑,伏上了納蘭笙的背,用極輕的聲音道,“五哥哥,我好得很。”

納蘭笙心更是酸澀,卻只能無言。

默默將明思負起,一步步踩著麻袋。直至喜堂。

大紅綢帶結成同心結,各執一端,並排而立。

看了看滿堂的賓客——大京但凡有點名聲的世家大族都到了,還有一干跟著自己回了大京的部下。

不遠處,包不同正笑嘻嘻的望著自己。

最后,目光落在眼前只到自己下頜的嬌弱身形上。秋池忽地怔住。

此刻他突地想到,無論于法還是于禮,于世人眼里,自己是真的娶了這個女了。

心驀地生出些不自在。

“太子殿下到——”

就在這時,門外迎客的聲音喜悅高聲。

滿堂賓客並無驚異——憑太同秋將軍的交情。定然也是要親來賀喜的。

這道聲音也解了秋池突生的窘迫,不自在的目光也尋到了安放的方向,迅速的轉首朝堂外望去。

只見眾賓客閃開的一條道,一襲玉色長衫的太身后跟著數個近侍,朝堂大步行來。

行到堂前,太子的目光在他身上微微停留,便落在了他身邊的龍鳳霞帔之上。

頓了一頓。太子轉首回來,淡淡含笑,“你這小子,定親怎也不同我說一聲?”

他頓時一滯,只得一笑。

恰這時,禮官盡起了職責,高聲長呼,“吉時到——”

納蘭笙見機,嘻嘻一笑,“殿下這不是來了麼?先觀禮。觀了禮,待會兒再好好灌他些酒,隨殿下怎麼罰。”

太子掃他一眼,唇角笑意不明,“這可是你說的,此事你也有份兒,那我便一並罰了。”

這時。正值喜娘過來牽起新娘,秋池朝太略一頷首,跟著到吉位站定。

朝外拜過天地,又拜過堂上的牌位,夫妻交拜之后。納蘭笙負著明思到了新房前。

跨過馬鞍,邁過火盆,喜娘引著明思在喜床坐下。

錦繡紅蓋下的明思長呼了口氣。

總算折騰完了!

松懈,心大定。

藍彩遞了兩個裝了銀裸荷包給屋內候著的兩個一胖一瘦的丫鬟,含笑道,“兩位妹妹辛苦了,這里有我們伺候便是,妹妹們下去吧。”

有賞錢還不用干活,自然樂意。

兩個丫鬟笑著道了聲喜,便樂呵呵地走了出去。

看著兩個丫鬟的背影,帽兒皺了皺眉,心道,自己便是納蘭府里最丑的那等丫鬟了,沒想到這北將軍府的丫鬟比她還丑。

行禮也行得隨意,那膝蓋那手全不是位置。

還未走出房門,便用手去捏那荷包——帽兒輕輕搖了搖首。

藍彩過去將房門闔上,回首瞟她一眼,“咱們是客,其他的也不干咱們的事。”

明思輕輕拉開蓋頭,抬首朝藍彩一笑,“給我吧。”

藍彩頷首,走到床前,從袖掏出一張疊好的紙箋遞給明思。

至晚間,酒筵散去。

包不同率著北府軍的一干將領本想著鬧洞房,卻見太穩穩在座並未出聲,只好相互間大眼瞪小眼看了一通,訕訕告退離開。

秋池自然無急切之心,喚過管家換過席面,三人重新入座。

太眸光一掃二人,又看了看桌上酒盞,“既是要罰,就得大杯。”

秋池笑了笑,“好。”

片刻換過酒盞,秋池持壺注滿,“此番是臣未想得周全,請殿下恕罪。”

言畢,一飲而盡。

太子似笑非笑,“只一杯?”

秋池一怔,遂不多言,持壺再倒,飲盡。

如此喝了三杯。

太子笑了笑,把目光看向納蘭笙。

納蘭笙看著面前的酒盞,朝太嘿嘿一笑,“殿下,我酒量可不及秋池,可否寬限些?”

太子斜睨他一眼,唇角一勾,“今日可是你們兩府的喜事,你是送親的,他是娶親的,今夜——當不醉不歸。”

納蘭笙無奈,只得苦笑應下。

酒過了三巡,席間氣氛卻有些沉悶。

秋池素來不喜多話,太也未出聲。

納蘭笙幾杯烈酒下肚,思及新房的明思,心也勾起悵然。

到了后來,不用太子說,也不停的朝杯注酒。

司馬陵舉杯輕抿,眸光落在秋池的一身大紅喜袍上,只片刻,輕輕收回。

只是不甘心,只是要求一個究竟——按下心的紛擾繁雜,他對自己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3-8-24 09:37 PM

第一百二十九章 良辰永夜

眸光收回后垂了垂,復抬起,狀似無意的一笑,“秋池你何時算計了這門親事,我怎未聽你提過?”

秋池一怔,望了納蘭笙一眼,收回,“那日在獵場見了六小姐的英勇,很是欽佩。”

請期那日的說辭,原樣照搬。

納蘭笙連喝了十幾大盞烈酒,后勁又是極猛。

此時俊面已經微紅,手撐著頭微低,略有搖晃,聞言卻忽地抬首,卻有些偏倒不穩,沖著太子嘿嘿一笑,“我這妹妹可是勇氏六妹呢!滿大京的女孩兒誰也及不上——”

說完之后,便一頭伏倒在桌上。

秋池那夜便知他有所隱秘,對這妹妹的感情似異樣深厚,所以也不以為奇。

司馬陵卻一怔。

納蘭明汐是他親姐,他卻極少在自己面前提起過。即便是提到,也是一帶而過。以前自己還暗道他知趣懂規矩,可如今提起這隔房妹妹的口吻怎會如此熟稔自傲?

眼底異色轉過,他看向秋池,“你何時回蒼郡?”

秋池道,“過兩日就走。”

若不是為這樁親事,他如今就應該在路上了。

“那六小姐可會同行?”司馬陵笑問。

秋池搖首,語氣平緩,“北地寒冷,我自去。”

司馬陵頷了頷首。未有再問。

納蘭笙又突然起身,伸手搭在秋池肩上,身子有些不直,臉色通紅,神情卻極肅然。“秋池你可要好生,好生照料我妹妹——”

見他這般醉樣,秋池搖首一笑。“我讓人送你回府吧。”

納蘭笙雙眼已生迷濛,卻強撐著,“你還未應我——我告訴你。我這妹妹極好……極好……”

司馬陵起身。“來人。”

侍衛進來扶住納蘭笙,納蘭笙已經站不直,嘴里還在小聲的嘟噥著,卻聽不清。

司馬陵朝秋池微點了點頭,“我送他回去。”

秋池也不客套,“我送殿下出去。”

到了馬車前,寶硯上前來同侍衛一起將納蘭笙扶上后,司馬陵也跨入馬車。“好了,你回去吧。”

秋池頷首,卻未動。

馬車緩緩駛出。片刻后,司馬陵挑開窗簾。只見秋池正當轉身跨入門內。

看著將軍府的大門沉重合攏,司馬陵心中忽地一落。

玉蘭說得沒錯,無論她是與不是,從此刻起,都與自己再無干系了。

恩也罷,愚弄也罷,恨怨也不必再糾結——是與不是都讓它過去吧。

垂眸釋然一笑,放下窗簾——就在此刻,卻忽聽趴在方幾上的納蘭笙突地一嘟囔,“妹妹,五哥對不住你……”

司馬陵好笑的搖首,心道自己原本是想灌醉他。誰知,他卻不用人灌便醉成了這般!

馬車行駛得極緩,可納蘭笙還是穩不住朝下滑去。

司馬陵伸手托住他,“醒醒——”

車外玉蘭的聲音響起,“殿下,奴婢來照料五少爺吧?”

司馬陵還未說話,納蘭笙卻忽地嘟噥了一句,“殿下——”頓了頓,語氣有些不滿,“殿下你為何拿走我妹妹的字畫?”

扶住納蘭笙的司馬陵一頓,頓時愣住,“你說那字畫是你六妹妹作的?”

納蘭笙卻半閉著眼呵呵笑,“我不告訴你——我答應了我六妹妹不告訴別人她會寫字畫畫……”

那副《蒼鷹圖》和那副小令竟然是她所作!

心中一顫!

竟然是她!

不覺有些怔忪。

片刻后,司馬陵聽見自己的聲音,“你可還記得答應了你六妹妹什麼?”

“自然記得——”納蘭笙抬眼一笑,又打了個嗝,合眼頓首,“六妹妹說不能讓人知道她就是方世玉……”

一瞬間,似驚雷炸響!

司馬陵手一松,納蘭笙便軟軟滑到了地毯上。

她是方世玉……

她竟然是方世玉!

車外玉蘭也聽了個清楚,只覺心房一緊——

那副太子親自題詞的《蒼鷹圖》,還有太子贊了數次的那副“推松”小令竟然是都是這六小姐!

聽得頭一句,心里已是一震。

可第二句卻更是驚天!

如果納蘭六小姐是方世玉,那她的臉……

司馬陵定定地看著倒在地上的納蘭笙——

良久之后,玉蘭聽見車內的太子語聲極輕的問,“那年我賞你的果脯匣子,你給誰了?”

玉蘭的心倏地一沉!

車廂內一片沉寂。

玉蘭目光擔憂的望著車廂,而后,卻再無聲響傳出。

到了納蘭侯府,在隊列后方的寶硯趕緊過來向太子行禮道謝,然后將納蘭笙背起,在門房的接應下邁進了大門。

司馬陵垂眸,“回宮。”

烏蒙蒙的夜色中,車輪“碌碌”轉動,朝皇宮而行。

一個時辰后,回到仁和宮。

“殿下,可要沐浴歇息?”玉蘭問。

司馬陵站在窗前,望著天際那彎如勾新月,卻不做聲。

極為疏淡月色,精致如畫的眉眼和那玉色的臉頰似籠了一層輕紗,隔了三步遠的玉蘭只覺不分明。

半晌,只聽太子輕聲道,“去太醫院查一查曼斯花之毒的藥性,看看是否有相沖之物?”

玉蘭未動。

太子卻未發怒,仍是動也不動的望著窗外,“我不甘心——我本是放過了,可她卻不肯放過我。玉蘭,我不能甘心。為何一個個的都欺我?富貴跟我十三年。我雖罵過他不少,卻從未真動過他一根指頭。路十三在我身邊四年,我委以重任……而她——我如今定要知曉。你知道麼?我已經放不下了。我知曉,我不能找到更好的了。我只能應你,若是那字條並非她所為。我便斷下。”

從未見過這樣的太子。

就那樣孑然立于窗前,字字句句平靜而低沉。

可聽入耳中,讓人只覺心酸。

眼眶微潤。玉蘭咬了咬唇,“若真是她呢?”

太子微微垂眸,唇角彎起。“若真是她——她既救了我。那她這輩子就注定是我的!”

玉蘭一怔,望著太子,欲言又止。

太子輕輕轉身,輕聲一笑。

一笑間,鳳目燦若星辰,眼底光華流轉,襯著那朱砂,只覺妖嬈。

只聽太子語聲淡然道。“她連我都躲,又豈會這般倉促的嫁于秋池?近來始覺古人書,信著全無是處——這樣的女子又豈能以常理度之?”稍稍一頓。微笑,“何況。秋池對她也並無情意。只怕——秋池也不知她真面目。”

玉蘭聽得目瞪口呆,“殿下,您是說納蘭六小姐她……”

太子垂眸,“快去太醫院——其他的,日后便知。”

待玉蘭轉身,太子忽道,“有關納蘭六小姐的事,半字都不可說出——”停了片刻,“也包括我母后!”

玉蘭驀地一頓,抬首卻見太子唇邊似笑非笑。

心里一顫,不敢再看,垂了首,“殿下,奴婢還不曾說。”

只聽太子似笑了笑,“還不快去。”

玉蘭領命退出。

玉蘭直至夜半才回。

太子還未安睡,正在桌邊捧卷。

見玉蘭歸來,抬眉看來,“如何?”

玉蘭看著太子,將王老御醫引薦的那名南部醫令的話復述了一遍,“曼司花乃慢性奇毒,服用數月便成癮,中毒者性格暴躁易怒。服用五載,停藥便會發狂而亡。死者七竅流血。癮發時若同食山楂,會催發毒性。若遇心疾者,甚危。”

玉蘭並不明白太子為何要讓她去查這曼斯花之毒。

可此刻看著太子的神情,她知道,答案就近在眼前了。

太子輕輕笑開,一雙眸子閃亮猶如蒼穹上最亮的星光,映的那玉樣肌膚也生出了光華一般。

聲音里也是滿滿笑意,“原來她真是故意的——”

故意?什麼故意?

玉蘭不解。

太子釋卷,起身走到窗邊,“那日,三夫人端給我的解暑湯便是有山楂的酸梅湯。而我們司馬皇室男子代代皆有些許心疾。她撞我,是不讓我喝那酸梅湯。她給我擦湯汁的時候,把那字條塞到了我的袖袋中。三回——她一共救了我三回。冰窖那次,也定然是她。可恨我以為她故意害我出丑,還差點杖殺了她的丫鬟——”

玉蘭一呆。

太子轉首卻道,“可她不該怪我——她若早告訴我一切,我又豈會誤會于她?玉蘭,你說可是?”

玉蘭一噎,說不出話來。

太子又笑,“這丫頭太會藏了。什麼都藏了——她若不藏,我定會好好待她。”

語頓,忽地思及在秋府那一日,那一笑間的風華。

頰邊酒窩深深,一雙幽黑眸子寥如晨星,光環流轉間,只覺勾魂攝魄。

難怪那時自己一見之下便失心跳。

原來,他原本是“她”。

太子挑眉,勾唇一笑,“玉蘭,你知道她笑起來有多美麼?”不待玉蘭反應,語聲又倏地輕柔,“天下間再沒有比她笑得更美的女子了……”

玉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雖然有無數的話到了唇邊,無數的問題想開口。

可看太子這般神情,她說不出。

她如何能說——無論真假,她已經成親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3-8-24 09:42 PM

第一百三十章 新婚之夜

白日里張燈結彩的北將軍府,此刻大部分的院落都黑漆片。

府邸是先帝賜的。

占地極廣。

可惜主子少,且很少呆在大京。加上下人也少,所以諾大一個將軍府倒有七成的地方是空著的。

秋柏老將軍不喜講究,也素來節儉。

府里入夜之后,除了幾處緊要的地方,一律都是滅了燭火的。

送走了太子殿下同納蘭笙這最后的兩位客人后,秋池便進了書房。

直至戌時中,他才將手中羊毫擱在硯臺上。

片刻,待墨跡干了,將批的公文紙箋收好。

抬眼看著書案上的燭臺,沉吟片刻,心中有了決定。

起身又望了自己身上的大紅喜袍一眼,垂眸輕輕搖首一笑。

怎麼也要去交待一聲。

推開書房的門,沿著抄手游廊,朝相鄰的靜院行去。

新月如鉤,燈火稀落,夜色中,只能將周圍隱約看個大致。

說來這北將軍府十來個的院子,如今也只他現在所在的聞雅院和靜院能見到主子的蹤跡。

聞雅院本是祖父的的院子,而靜院則是他原本的院子,眼下便做了新房。

至于母親,自同父親成親之后,便去了蒼郡。

沒兩年,父親便因蛇毒過世了。

母親沒有再改嫁,也沒有再回大京,一直帶著自己留在蒼郡幫著祖父管理封地的事務。

祖父只幾年回來一次,因而這北將軍府幾乎成了空宅。

還是前幾年,皇上召他做太子伴讀,他歸來之后,這北將軍府才脫離了無主的狀態。

望著這空蕩蕩的北將軍府,秋池嘆了口氣。

此番回去老兵要退伍,要招募新兵;如今進了冬,過一月便要下雪,這炭火棉服,每月的軍餉——統統都是缺口。

上回募捐得的銀兩換了些緊要的軍備整修了些工事,雖有些結余,卻不知該用在何處。

堵了這次,其他處又該如何?

蒼郡雖是四將軍府中轄地最大的,可是北地出產有限,母親這麼多年盡心盡力,可所收稅賦卻還是年年有缺口····

長嘆息。

眼前亮了起來。

抬首,熟悉的庭院燈火就在眼前,卻多了幾分大紅的喜氣。

略微不自在。

走到門前,輕扣兩下。

一個輕柔的聲音響起·“秋將軍請進。”

愣了下,推門而入。

一個面覆白色輕紗的女子正坐在桌前。龍鳳金繡的大紅嫁衣已經換下,她此刻穿著雪青掐絲對襟小襖,和同色的煙水百花裙。

在房里處處洋溢的大紅的熱烈氣氛烘托下,更素雅如百合。

見他入內,那女子抬首,輕聲平和,“秋將軍請坐。”

忽地生了些尷尬,“不用了,我只是來同你說一聲。日后你且把這里當自己家,隨意些。”頓了頓,“我明日回蒼郡·你在此自便就是。”

只見那女子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他松了一口氣,“那我就先告辭了。”

便欲轉身。

“秋將軍請留步——”輕柔的聲音不疾不徐,將他腳步定住。

轉身疑惑。

那女子抬首看著他,“秋將軍請坐,我也有事要同將軍說。”

他愣了愣,只見那女子望著他,那目光似乎透過白色輕紗落到他身上。

想了一下,他走過去落座。

那女子似笑了笑,將桌上的一張紙推了過來,“秋將軍請觀,若是無異議,還請落印。”

他又愣了愣。

低頭,大紅的綢緞桌布上兩張對折的雪白紙箋,上有字跡。

抬眼看了那女子一眼,取過打開,卻是一式兩份的契約書。

甲方:秋池

乙方:納蘭明思

甲乙雙方自願結成契約名義夫妻。

一契約最長時限為一年。

二在一年之內,雙方皆有權隨時終止契約。

三乙方在契約期間不得有損甲方之聲譽。

四甲方在契約期間給予乙方適宜尊重。

下面是簽名及日期,落款正是今日。

簪花小楷娟秀干凈,措辭干凈利落。

下方簽名處,已經簽字落印。

那女子見他看完,“此番多謝秋將軍相助,明思很是感激。在契約期間,若是秋將軍任何時間有需要,明思都可同秋將軍簽署離合文書。”

秋池抬首,定定地看著這女子,片刻后頷首,“多謝。”

雖說是相信納蘭笙,但有了這份契約,心里也更踏實些。

大約是納蘭笙同她提過吧,看來行事還算有度。

他卻不知道,明思寫下這份契約不僅僅是為了他,也同樣是為了保障自己。

而納蘭笙心中其實更希望他能真正打動明思,又哪里會同明思提其他的。

聽了他那聲“多謝”,那女子一笑,似微微搖了搖首,“該是我謝秋將軍才是。”

言畢起身,走到一旁,取過早已備好的文房四寶及印泥,置于桌上。

轉身直起之際,腰身纖細玲瓏,身姿娉婷,動作似有一種說不出的韻味。

秋池愣了愣,目光趕緊挪開。

等筆墨齊全,秋池趕緊取過,提筆落字,取出私印落下,“好了。”

那女子取過一份,“另一份請秋將軍保存。”

他頷首取過一份,折好納入袖間。

那女子又從袖中取出一張紅帛,“這是五哥給將軍的。”

他一怔,接過打開卻是一張面額十萬的銀票。

愕然抬首,那女子笑道,“五哥說他往日曾得將軍仗義疏財相助,先還上這些,剩下的,他日后有了再還。”

那小子莫非還真把他那堆寶貝給賣了?

女子看著著他發愣,似乎不解,那透過輕紗的眸光清澈地落在他面上。

不好說起那夜納蘭笙求助的事,只得含糊地點了點頭“不急,無妨。”

那女子點了點頭,“還需請將軍幫個小忙。”

正欲起身告辭的他一愣。

那女子道,“今夜還請將軍留在此處。”

他頓時滯住。

那女子輕聲道,“此舉乃是避人耳目,我的丫鬟已經在外間軟榻鋪了宿處,還請將軍將就一晚。”

聽到那句外間軟榻時,他才松了一口氣。

那倒是,她本為避禍而來,若是新婚第一夜自己就離開也確實惹人生疑。

可是,自己與她同處一室,那她的閨譽…

忽地又醒悟,她如今同自己拜了堂,哪里還有什麼······

想到此處,抬首朝那女子看去,眸中不覺帶了幾分好奇。

那女子卻語聲柔和,“不知可否?”

一愣,才反應過來,遂頷首起身。

“秋將軍你若不在,這府內事務當如何處置?”那女子開口道。

他一頓,明白了她此句問話之意。

他們二人如今已經是世人眼中的夫妻自己這樣離開,她自然要問自己一句。

想了想,“你可會管家?”

那女子輕輕頷首,“受過些許教導。”

那就好。

他點了點頭,“秋某不在之時,就有勞六小姐替秋某照應府中。”

那女子一笑,“盡力而為,願不辱命。”

他也一笑“我這家中也無甚照料之處。”

那女子似乎有些詫異卻未發問。

他笑了笑,“府內宅院雖多可多處都是空置。如今在用的也就這靜院同聞雅院,其他的已經多年無用。我這府里下人也不多平日里事務也少,六小姐不必太過操心。”

聽著秋池的話,明思有些意外。

就算人丁單薄,可堂堂一個北將軍府,怎會沒什麼事務?

總歸有些田產鋪頭之類的吧。

想了想,明思還是把話問出了口,“敢問將軍,除了這府內,將軍府還有些什麼營生?”

不問清楚,若是他一走,有了什麼事,自己便十分尷尬了。

自然問清楚,得個明話為好。

卻見秋池笑了笑,搖首道,“除了這府內,並無其他營生。”頓了頓,“以前有些,不過盈利並不如何,后來便賣了。”

明思明白了。

盈利不佳,又缺錢,只能變賣。

看來這北將軍府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但變賣田產鋪頭無異于殺雞取暖之舉,不尋生財之路,只一味的變賣田產,到最后只能更加沒錢。

垂眸思量片刻,一笑頷首,“好的,明思知曉了。”

只見秋池笑了笑,“府內事務不多,我平日里也甚少管理,都是沿用祖父留下的規矩。六小姐若有不習慣之處,改了便是。其他的,六小姐倘若覺得有不妥之處,也可處置。”

明思笑道,“眼下還未覺有不妥,待明日看過再說。將軍信得過明思,明思自當盡力。”頓了頓,“將軍明日還要趕路,就不叨擾將軍歇息了。”

兩人一番應答下來,氣氛已是緩和。

秋池那初時的不自在也散去了,這六小姐說話直接利落,也無扭捏之態,那相處起來大家也就便宜許多了。

此時聞言點頭一笑,“好,六小姐也請安歇。”

秋池行到外間,才發現一側地上的銅壺上蓋著毛巾,旁邊還備了銅盆。

伸手一觸,壺身溫熱。

行軍之人不拘小節,他平素都是冷水凈面,圖個干脆。

笑了笑,倒水洗漱歇下不提。

一夜無話。

五更時,秋池起身,走到門前回首看了一眼,內間寧靜一片。

輕輕開門,回聞雅院換過衣裳,遣下人將書信傳了出去。

一個半時辰后,一干在大京探親辦事的將領已經齊聚。

副將包不同望著他,“不是說過幾日才走麼?怎又提前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3-8-24 09:45 PM

第一百三十一章 新為人婦

另外一個長相豪爽的將領也附和著笑道,“夫人才剛過門將軍這一走,也不怕夫人生氣?”

他身側的一個將領捅了捅他,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他一愣,目光隨即愕然同情的朝秋池望來。

原來這些將領常年在蒼郡,除了少數幾個是家在大京的,其余的都是蒼郡人氏。

此番秋池定親成親也甚急,他們大部分只知秋池娶了納蘭侯府的小姐,卻不知具體。

心里也替秋池高興。

娶了納蘭侯府的小姐,那不就成了太子的連襟,這可大大的有臉面啊。

而捅他那將領本是大京人,消息卻要靈通些。知道秋池娶的是納蘭六小姐,幼時因被藥性所沖,容貌卻是有些怪異。

昨日不提,今日見秋池突然改變主意要提前出發,心里便有了猜想。

趕緊提醒同僚,怕惹秋池不快。

秋池素來心思不在小事上,此時見下屬取笑也不以為意,心里想著事,也未注意到他們的眼色動作。

心里將手里的銀兩規劃一番后,“包不同你且留下,”說著遞過一張三萬兩的銀票,“購置越冬的炭火。辦完了,再回蒼郡。”

包不同接過,“是。”

那個長相豪爽的將領拍了他一記,“你小子好啊,咱們都回去,就留你一個逍遙了。”說著咂咂嘴,笑容曖昧,“這大京的娘們可真不錯還真有些舍不得。兄弟,要不要哥哥給你推介幾個?”

包不同抬首一瞪,“去去去,老子才不去!老子的銀子還要留著娶媳婦呢。”

當兵的平素操練辛苦,蒼郡不比大京繁華,秋池也知曉其中苦處,見他們笑鬧,也不多言。

淡笑抬首,“都準備妥當了麼?”

眾人頓時正容頷首。

秋池點點頭“一刻鐘后出發。”又看著包不同,“勞校尉同我回去,他那里也你不方便住了。這段時日,你就搬到我府中住吧。”

包不同個性憨直,聞言也不推脫,只嘿嘿一笑,“正好省了住店的銀子。”

秋池一笑,忽又想起此事還未交待過,“待會兒,你自去找管——”又一頓“待會兒,你去找夫人安排就是。”

包不同仔細地收好銀票,點頭應下,“是。”

一刻鐘后,廳堂一空。

包不同送過秋池同一干同僚后,拎著包袱轉身。

明思起身梳洗后,方才坐下。

早膳便送來了。

送早膳的是昨日見過的那個胖胖的丫鬟,望著明思的面容呆了呆,又很快地把頭低下。

帽兒看了一眼托盤中的四蝶小菜和一缽白粥並兩個白面饅頭,微微愣了愣望著明思便欲言又止。

納蘭侯府中,明思雖不奢靡,但也從未喝過白粥。即便是碧梗米熬的粥里面也定是要放些雪耳百合之類了。

更不用說還有精致的四葷四素小菜。

可這四蝶菜,只有一個熏肉片不說,還做得十分之“家常”。

明思笑看了她一眼,眼神微微示意,待那胖丫鬟放下托盤,“你叫什麼名字?”

那胖丫鬟道,“奴婢叫如玉。”

明思一笑,“如玉你去同管家說一聲讓他兩刻鐘后過來。”

如玉點了點頭“好。”

卻立著不動。

藍彩上前遞過一個荷包。

“謝夫人賞。”如玉接過,朝明思行了個禮退下。

待如玉離開,帽兒忍不住了“這將軍府也太寒磣小姐了,怎送了白粥來?”

明思一笑,“無事。她們並非是有意怠慢。”

昨夜聽了秋池的話,加上之前納蘭笙也提過一些,如今明思心里也大致有了底。

不多時,管家便到了。

管家姓唐,是一個年約五十的老者,穿著一身干干凈凈的靛藍長衫,身形略瘦。

他帶了一疊冊子交與明思,“這是將軍吩咐交給夫人的。”

藍彩接過,遞給明思。

明思翻看了下,除了一本是下人名冊外,其余幾本都是這幾年的賬冊。

翻了下便大致了解,心里卻有些意外。

這樣大的府邸,竟然才二十七個下人。

怎麼顧得過來?明思有些不解。

不過看著賬冊也還清楚,每年的花銷也不大,如秋池所言,也真沒什麼好操心的。

看到下人月錢那一項,明思心中一笑,還真難怪那兩個丫鬟那般——納蘭府大丫鬟月錢一兩五,二等一兩,三等五百錢。可這將軍府,丫鬟並未注明幾等,而月錢皆是四百五十文。

唐管家望著正在低頭看著冊子的新夫人,心里頗有些猜測。

其他人不知,他卻是知道那夜納蘭笙的深夜造訪。

將軍之前並未有過成親的打算,卻在那夜后的第三日,突然向納蘭侯府提親,這也太奇怪了些。

他在將軍府呆了幾十年,這幾年少將軍回來,也是他伺候,多少也是了解的。

定是因為納蘭五少爺,所以將軍才會娶納蘭六小姐。

可是這納蘭六小姐——早聽說了樣貌有些怪異,但真見到了,卻還是忍不住驚異。

今日一早將軍便離開,竟然連三朝回門也等不得,府里的下人也多有議論。

可眼前這新夫人卻是副氣定神閑的模樣,說話也柔和有禮,看不出半分生氣。

納蘭六小姐容貌有異他是知曉的,方才見到也並未露出異樣。

可憑心而論,將軍一表人才,大京若要排美男子,除了太子,還未必找得出能勝過將軍的。

這六小姐氣度雖好·可這容貌也實在是…大戶人家的正妻雖說並非都是傾國傾城,但起碼也要容貌端莊才是。

何論將軍這般人才。

唐管家心里不免惋惜。

明思看完賬冊抬首,含笑道,“我想在府中走走,唐管家可否相陪?”

唐管家點點頭,復想起廳中的包不同,又道,“包副將還在廳中等候。包副將領了差事,要多留些日子。將軍走前讓夫人給包副將在府中安排住處。”

稍稍一愣,明思遂頷首起身,“煩請唐管家帶路。”

幾人朝廳堂行去。

包不同坐在廳堂,心里正盤算著要辦的差事,聽到腳步聲抬首。

只見唐管家身后跟著三個女子。

目光不免好奇的朝最前方的那個女子望去。

一看仔細,便是一噎。

將軍的新夫人怎是這幅樣貌······

一張蠟黃得近似姜黃色的臉,臉上好似還有些黑色的斑點······

頓時有些愣神。

他跟了將軍也沒兩年。

將軍素來不喜提私事這。兩年,他每次到大京也是來去匆匆。

此番知曉將軍成親,要娶納蘭侯府的小姐,心里也替將軍高興。

卻萬萬沒料到這納蘭小姐的容貌竟然這般怪異。

他是蒼郡人。

蒼郡處于高地,日照強天氣干燥。

蒼郡女子的膚色大多都偏于暗沉粗糙,因而一幫同僚若知道有機會來大京,個個都是心癢難耐。

可也沒這麼——“礙眼”的膚色啊。

還好昨夜沒鬧洞房,他心道。

難怪將軍一大早就召集大伙,要提前回蒼郡。

他有些同情。

看著那包副將的神情,明思心中笑了笑,看來這副將並不知自己的名聲。

昨夜戴面紗是為了以防萬一。

畢竟秋池曾見過她兩回,雖有膚色掩飾,但若是仔細,未必不能看出相似。

她對秋池畢竟不算了解還是小心為好。

秋池既然離開,這面紗自然也沒有必要再戴。

通過昨夜的一番相處,如今她對秋池也算有了大略的了解。

在先前兩次的相處中,她就發現秋池不喜言辭,性格較為內斂。

通過昨夜,她則又多了些認識。

這秋池不僅僅是內斂,只怕是除了軍務,在其他事務上一概都不怎麼上心,也不怎麼在行的人。

明思心中笑著輕輕搖首。

秋老將軍至少還有一副好口才,這秋池的路只怕比秋老將軍更難走。

藍彩目光冷冷掃了座上那個男子一眼,輕輕地咳了咳。

被那丫鬟一掃一咳·包不同回了神·趕緊起身,“包不同見過夫人。”

明思語聲柔和·“不必客氣,包副將請坐。”

包不同重新入座。

明思道·“我如今對府中也不熟悉,請問包副將對居所可有何要求?”

包不同一怔,這夫人樣子不好看,這聲音倒是好聽。

心里略微給將軍找了些平衡后,他笑道,“屬下是粗人,沒什麼講究。”想了想,“離大門近些的就行,出門便宜些。”

明思轉首,“方管家,府中可有合適的院子?”

方管家頓時有些為難的搖了搖首,“院子是有,只是有些不大合適。”

離大門近的三處院子已經多年不住人,平時也分不出人手去照應,哪里還能住人?

明思疑惑,稍稍垂眸想起昨夜秋池的話,心里便有了些底。

復抬首,對包不同道,“其他地方一時半會只怕難以收拾利落,包副將就住聞雅院吧。”轉首看著藍彩,“你去聞雅院收拾一處合適的廂房。收拾好了,再回來請包副將。”

藍彩頷首領命而去。

方管家眸底異色升起—這夫人處事好生利落通透!

他是見慣了人的。

方才他不過含糊的一句話,她並未追根究底,卻好似猜到了他的意思。...<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3-8-24 09:50 PM

第一百三十二章 報之瓊瑤

明思是來過這廳堂的,方才走過也大致看了下,便對包不同笑道,“聞雅院雖遠了些,不過以包副將的腳程一刻鐘內定是可以來去的。

包不同咧嘴一笑,“好。”又道,“我只住幾日,買了過冬的炭就回去。夫人不必太過勞煩。隨意些,能睡覺就成。”

怎麼也比十文錢一晚的客棧強吧。

明思頷首微笑,並不多言。

同秋池討那個話,一是為了不讓旁人猜疑。二是為了自己在這里處事方便,畢竟現在的身份在那里擺著。大戶人家的主母哪有不管事的。自己雖是擔了虛名,至少也能力所能及的盡量做好一些,也算報答之一。只是不曾想到秋池府中竟然這般清凈無事。

但自己畢竟不是真的嫁給了秋池,過于深入細致的事務,她也不想打聽參言。

秋池離開也好,昨夜看他那模樣很是不自在,離開了,他輕松,自己行事也方便。

至于三朝回門,她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秋池昨天是在房中過的夜,只要有這點,老太君那里就出不了岔子。反正秋池的性子,老太君應該也是知曉一二的。當初請期的時候就是以蒼郡事務繁忙為由,也是說得過去。

半年的時間吧。

明思心中想著,等四老爺四夫人一走,自己便無掣肘。然后用余下的幾個月把事情打理妥當,再交給秋池也算償了他這份恩義。

而后的日子,便是山高水藍,海闊天空了。

大漢的遼闊江山,元國的奇山異水,西胡的蒼茫草原,自己都該好好地去看一看,才算不白白投生了這一回。

明思不接話,包不同也不好多言。

大家都只帶著禮貌的笑意,慢慢飲茶等候。

小半個時辰后藍彩回來了,“小姐,奴婢整理好了。”

明思頷首,“你帶包副將過去吧。若有什麼需要,妥善處置就是。”又轉首對包不同道,“這是我的丫鬟藍彩。這段時日,包副將若有事,尋方管家說也可,同我這丫鬟說也可。”

包不同正坐得難受,趕緊站起拎上包袱,“多謝夫人。”

心里卻嘀咕,這都嫁了我們將軍了,怎麼還叫小姐?

藍彩淡淡瞟他一眼,復垂目,語聲卻恭敬,“包副將請跟奴婢來。”

言畢轉身。

包不同道了句,“有勞姑娘。”便趕緊跟上。

這將軍府包不同還是來過數次的,不過都在外面這廳堂,從未入內。

只是看著外面的圍墻就知地方極大。

藍彩在前面走著一言不發,包不同左右張望了一番,目光回到前方這個丫鬟身上。

忍了片刻還是沒忍住,“姑娘你方才怎麼還叫小姐呢?”

藍彩頓住腳步,回首看來,語聲平靜,“那該叫什麼?”

包不同一噎,吶吶道,“自然,自然該叫夫人啊。”

藍彩垂眸淡笑,“奴婢只是叫習慣了下回奴婢會注意的。”說著轉身“就快到了,包副將稍安勿躁。”

包不同一噎我哪里躁了?

到了廂房安頓好,藍彩道“包副將可還有吩咐?”

包不同看著這這個容貌清秀的丫鬟,猶豫了片刻,“在下可有冒犯之處?”

雖藍彩一直有禮有節,說話妥當,可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對。

藍彩淡笑,“奴婢只是一個奴才,哪里當得起冒犯二字。包副將並無冒犯奴婢。若是包副將無事,奴婢就先告退了。”

包不同只好囁囁道了聲謝,說無事。

待藍彩走后,他想了半天,忽地醒悟——這丫鬟是看到自己先前神情,心里不高興了。

心里不覺有些冤枉。

自己也不是故意的,不過一時沒有心里準備罷了。

若早知道些,自己定然不會那般失禮。

想到此處,心里又忽然想,不知將軍以前見過夫人沒?

不過從今早看來,估計懸。

待藍彩回來,明思主仆三人便跟著方管家在府里走了一圈。

明思和藍彩還好,帽兒神情卻有些憋不住。

方管家拎著一大串鑰匙找了半天,才開了第一個院門。

進去一看,帽兒膛目結舌,“這,這有多久沒住人了?”

方管家卻還平靜,“二十年。”

這院子還算好的,靠后的那些院子自聖上賜了這宅子下來就沒住過人,連窗戶門框都朽了。

帽兒呆愣。

明思心底也是驚訝,是有所猜想,但也沒想到情形會這麼差,實在超乎她的預料。

房子里空空如也不說,四處都是蛛網,地上厚厚的一層塵土。

連門環都是銹跡斑斑。

明思問,“府里這樣的院子有多少?”

方管家道,“府里十八個院子,一直有人打理的就只聞雅院和靜院。府中人手不夠,便只將外面花草林木打理了。”

明思了然了。

淡淡一笑,頷首道,“都去看看吧。”

看了一圈,雖是有底,但也不免在心中嘆息搖首。

向方管家道謝后,明思三人回到了靜院。

天氣一日冷過一日帽兒回來便把爐子起了,用熏籠蓋了,又蓋了層紅紗上免得爐灰飛出。

藍彩則將取了塊正燒起的銀絲炭,走到屋角櫃前,揭了三彩香鴨背上的活動蓋子。

將炭放入后,又取了香灰細細蓋上,放了片云母上去隔著,回首問明思,“小姐,添何種香?”

明思一笑,“你隨意便是,清淡沉靜些就行了。”

自己正好整理下思緒。

藍彩頷首,取過一枚檀香制的香丸放了進去。

不多時,幽靜的檀香味便從鴨嘴中飄散出來。

“小姐,這將軍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帽兒想著先前的事,心中很是不解。

北府將軍多大的官兒啊,品級比納蘭府的四個老爺都高,怎麼府里就破敗成這樣?

明思笑道,“這府里常年沒人住,人丁又單薄。秋柏老將軍是節儉之人,自然不願費力去打理那些用不著的院子。”

其他的話也不多說。

藍彩卻是心中猜到了幾分,自然也不會說出來。

對于秋池,她還是有幾分好感的。

昨夜那份契約,她也是看過的,今早小姐交給她的那份已經是簽字蓋印。

能這樣來幫小姐的人,人品應該差不到哪里去。

雖然她心中很是為明思此行而憂慮。

明思端著茶盞,心里盤算著下面的計劃。

在納蘭府的時候,她們已經做出了豆腐、豆花和豆腐干,豆漿更是后來天天都有喝。

她將自己知曉的一些豆腐的菜式寫了出來,讓藍靈也試制了。

但畢竟有限。

后來,便是讓藍靈自由發揮,爭取多想些新菜式。這飲食一項,本就是藍靈的天賦強項。

至于招募人手培訓這塊,則交給了藍靈的相公強哥兒。

現在,就等阿刁的消息了。

時間有限,不能買地建樓,只能找合適的酒樓買下,再做整理。

不過……她搖了搖首。

自己原本想開一家酒樓就行了,可如今看這樣子,只怕還有些不夠。

是不是還能再想些法子?

她努力的回想。

兩個丫鬟見明思這般便知道她在想緊要的事,輕手輕腳的進出也不打擾。

帽兒在一邊伺候明思續水換茶,藍彩則找了繡繃出來,做繡活兒。

一時安靜。

忽然·明思想到了母親服裝品牌—腦中閃過“合作加盟”四字。

自己人手不足,開分店是沒有能力的,只能同人合作,收取加盟費。

不過這也是一條長久的生財之路。大漢數十郡,若是能推廣開來,那想必就不成問題了。

可是,這條路能走得通嗎?

暗忖片刻——只怕還是要等白玉樓打響了名頭,有了招牌效應,那興許能成。

想到了法子·心情頓時舒暢。

帽兒見小姐唇角露出笑意,知道小姐的事定然是解決了,心里也高興,“小姐·可要用些吃食——牛肉條還是泡鳳爪?”

明思頷首一笑,“都取些出來吧,大家一起吃。”

帽兒頓時心喜,高高興興地去取吃食了。

藍靈給小姐備了不少。

小姐也總說讓她們自個兒取用,可小姐不吃,她一個丫鬟哪有隨意取用的道理。

明思看著帽兒的神情,也不禁忍笑。

藍彩無奈的笑,“這丫頭,都快十八了,怎還這麼貪嘴?”

藍星原來也是好吃食,不過現在卻是好多了。

帽兒只比藍星小半歲,可現在一說起吃食卻還是會兩眼放光。

明思卻笑,“民以食為天。帽兒雖喜歡吃食,可還是有規矩的。像她這樣也沒什麼不好,人能有令自己快活的事,便是一種福氣。越簡單的快活,便越容易快活。”

藍彩輕輕地頷首,抬眼看著明思,“那小姐的快活是什麼?”

明思一愣,繼而失笑,“我現在就很快活啊。”

帽兒端著托盤進來,只聽得一句,隨口好奇,“小姐可是有什麼高興事兒?”

明思抿唇一笑,“我的高興事兒多著呢—你想問哪樁兒?”

帽兒放下托盤,將幾種口味的牛肉條和脫了骨泡鳳爪都取出來放好。又將箸架擺在明思跟前,將象牙箸放上。

最后,再擺自己和藍彩的竹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3-8-24 09:57 PM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何必尋他?

一面擺著,一面笑嘻嘻的接口,“都想聽啊。小姐的喜事就是帽兒的喜事。小姐高興,帽兒也高興。”想了想,“還有老爺、夫人、少爺、藍彩、藍星、藍靈、藍草、藍楓—大家都高興。對了,還有五少爺。”

聽著帽兒一個不漏點了一大通人名兒,明思忍俊不住,頷首道,“我的最大喜事就是能有這麼多人為我高興。”

說完,取箸夾了一根孜然牛肉條,拿在手中慢慢咬著吃。

帽兒聞言嘻嘻一笑,又見明思用了,也招呼藍彩過來坐下,然后便開心地吃了起來。

藍彩雖來了桌前坐下,眉宇間卻有些隱約的憂色。

她知道明思把這些人包括她們這幾個丫鬟都當成了自己人,也看得重。

可是,難道就這樣就夠了麼?

這麼好的女子,實實在在該有一個惜花的男子護持才對。

自己身為奴才,又是極平常的一個人,能有如今的福分已經是天大了。

可是這樣的小姐,如今卻只能用這樣的一個法子來脫身,這老天實在是不公了些!

大漢風氣開化,寡婦可以再嫁,和離義絕后再嫁的也不是沒有。

可稍微有些頭臉本事的男子又怎會娶一個再嫁之婦。

大長公主能守寡后嫁到鄭國公府,可那是金枝玉葉,聖上親自賜婚。而且,當年的鄭國公世子也是鰥夫的身份。

小姐走了這一步,難道就沒想過這些麼?

可她都能想到的,小姐難道就想不到麼?

她也知道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可是看小姐的模樣,卻是一點都不擔心似的。

不免憂慮復不解。

明思見藍彩走神,倒有幾分稀奇。

四個丫鬟里就屬藍彩心里最有成算,也最是沉得住氣,這幾年來到是極少見她這幅神情。

夾了一根藍彩喜歡的五香口味的牛肉條送過去,看著她一笑,“今日怎麼了?何等難事兒怎麼把咱們藍彩也給難住了?”

藍彩一驚回神,卻見明思笑語晏晏不由又愁了一分。

取筷接過,遲疑片刻,“小姐,你今后可有什麼打算?”

明思一怔,偏首想了想,“等這邊事務了結后就回邊郡,然后去元國看看,日后便再去別的地方看看。”

藍彩愣了愣,“然后呢?”

明思不解。

這天下地方那樣多,按如今的交通,在她能動之前都未必能走完看完。再說,她也不能一直在外面,總還要陪四老爺四夫人啊,這去去回回的,只怕一輩子的時間都不夠。

哪里還有然后?

藍彩看明思的神情,實在不想兜圈子了。這聰明透頂的一個人,怎就不明白她的意思?

而且看模樣,還是真沒明白。

“小姐,”藍彩望著明思,“你就沒想過嫁人麼?”

明思這下算明白了!

原來這丫頭竟一直在想這個,難怪愁苦了這麼半天。

遂莞爾一笑,“沒想過。”

這下不僅是藍彩,就連帽兒也驚了,東西含了一般在口中取出,瞪大了眼,“小姐你不嫁人?”

明思眼底笑意清朗,“為什麼女子就一定要嫁人?”又看向藍彩,“你如今不是也未打算嫁人麼?”

這如何相同?

藍彩不贊同,“我是我,小姐是小姐。我是極平常的一個人,也是跟了小姐才知道什麼叫福氣。如今這樣的日子,我心里已是知足。即便嫁人也未必能有如今這般自在。”頓了頓·“再說,如今跟小姐學了些道理。我雖是奴婢出身,也不願隨意的嫁一個。若是沒有合心意的,那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的日子過。”

明思笑了笑,輕輕頷首,“我也是覺得這般自在,有爹娘兄長,還有你們幾個陪著,已經夠了。”

她跟這些丫頭不同。

多活了一世,來這個世界已經九年。

如果說一開始還了解不夠的話,但自到別院后,她也看了許多,聽了許多。

對這樣一個世界,她已經充分認識過了。

說到風氣,這個世界應該近似漢朝以前,或是唐風。

對女子的束縛並非嚴苛。

可是,同中國數千年封建時代一樣,男子始終更有優越性一些。

除了溫飽迫在眉睫的男子,幾乎稍有些家世地位本事的男子,都把妻妾成群當做了理所當然。

而那些沒有偏房伺妾的男子並非不想,而是沒有能力去想。

而自己是絕不會接受這一點的。

牙刷和男人不能共用——這是起碼的一條。

自己畢竟不是土生土長,以前的教育讓自己無法接受這種生活方式。

可是,自己也有自知之明。

自己優越的不過是多了一個世界的見識和生活經歷。

可是這些條件就能改變一個封建男子根深蒂固的思想麼?

四老爺這樣的男子也許不是沒有,可即便有也未必就是自己的那杯茶?

再說,這麼多年,不也只見了四老爺這一個麼?

楊堅娶獨孤皇后之時答應了此生絕不讓另外的女子替他生孩子。

他也做到了。

可是不是一樣的臨幸宮女麼?

在獨孤伽羅死后,更是脫韁野馬似的肆意尋歡。

即便這樣的隋文帝和獨孤皇后在后人的評述中,還每每被冠以“恩愛忠貞”的評語。

獨孤伽羅那樣的女子都只能做到這樣的程度,可是她一生過得難道就不辛苦麼?

這樣的“忠貞恩愛”,又有什麼意思?

自己自認沒有這個本事,那又何必是眾里尋他,或是愚公移山。

不如自在。

身邊的故事已經看得太多。

從府中的老侯爺到幾位伯父的門當戶對,再到瀅娘的青梅竹馬……

自己答應了瀅娘,這一生絕不憋屈。

那就好好地活,痛快地活。

即便沒有這次的假鳳虛凰,自己也沒想過要嫁人。

在自己心里,男歡女愛從來就不是必要。也許在最初,看到四老爺和四夫人的恩愛也有過期許,可是真正的現實后來才認識到。

自己不是懵懂少女,以前同林俊也是做過夫妻的,感覺也不過平淡。

彼此雖然算是相敬如賓,可彼此也從沒覺得互不可缺。

如今的生活,已經是極好。

明思沒有將自己的想法說出。

不是解釋不通,而是自己不想太過于影響這兩個丫鬟。

她們跟自己不同。

若是被自己影響了,卻又未想透徹,那日后或許會后悔。

自己有一身毒術,而且即便不靠男子,也能生活下去。

可她們畢竟是真正封建時代的女子,自己若是灌輸太多的超前思想,對她們未必是好事。

明思想了半天,回神一看,兩個丫鬟都看著自己,眼神卻是憐惜。

微微一怔,隨即明白。

她們定是以為自己是礙于日后和離的名頭,所以才有如是想法。

不過也正好省了解釋的口舌,就任由她們這般想吧。

遂一笑,帶了幾分認真的,“我如今真的很好,你們就別替我擔心了。”

帽兒“哦”了一聲,朝明思一笑,把夾在筷中的吃食又塞到嘴里認真地吃起東西。

她心思簡單直接,感覺小姐是真的開心,心里的擔心也就散了。

藍彩卻不能釋懷。

中秋女兒節,她也進了宮。

滿大京的貴胄之女都見了,若明思真拿出本事,除了棋擂,其他四擂定然都是容易的。

而且明思真正的好還不在這些本事上。

這樣的明思,怎能不該有一個好姻緣?

卻只為這和離的名頭就要孤獨終老麼?

想到此處一時間藍彩心里充滿了憋悶,卻又無法紓解。

只得強忍下情緒朝明思笑了笑,“小姐高興就好。”

見兩個丫鬟不再糾結,明思也松了口氣。

藍彩忽地想到一事,“小姐,老太君給的田莊鋪子,可要叫掌櫃莊頭來見見?”

此事明思早已想過。

搖了搖首,“不必了。原先如何便如何吧。”想了想又道,“老太君賞的那四戶如今可安頓好了?”

藍彩頷首,“如今正等著小姐分派差事呢。”

明思一笑,“每人漲五百月錢,讓他們把那些院落給打掃干凈。該整飭休整的便動動手,若需銀子開銷就到這里來領。日后便負責維護吧。”

老太君的人,自己也不想放到身邊,當然也更不能插手將軍府的事務。

正好今日看了那些院子,這個差事倒是正當合適。

老太君給的壓箱銀票是五萬兩,自己又添了五萬,給了秋池。

這銀票也就算了,自己就算替老太君擁軍了。

可其他的東西和人手,等自己走的時候,也是要還回去的。

自己一旦和離,對納蘭侯府的聲譽也是有礙的。

好在那時太子也同明汐舉行了大婚,也不至于有太大的影響。

自己做不到犧牲自我來為家族事業增光添彩,受不起責任,那也不能受太多恩惠。

還是原物奉還的好。

藍彩頷首應下。

明思又囑咐她,“包副將那里你也每日去看看,問問可有需要"

藍彩聽得這話,雖也點頭應下了,可神情也有些不爽利。

明思看著她笑,“怎麼了?怎不高興似的,可是他惹到你了?”

雖然接觸只是片刻,明思還是看得出那副將不是亂說話的人。

怎麼一提起,藍彩卻有些沉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3-8-24 10:01 PM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三朝回門

帽兒此時卻忽地抬首,“藍彩姐姐氣他嫌棄小姐的容貌呢”

當時明思在前,自然不知。她同藍彩並排,藍彩的神情她是看了個清楚的。

明思啞然失笑,搖首一笑,“這有什麼好介懷的?正如你會替我不值,他身為秋將軍的副將,有這樣的心思也屬正當。”

藍彩卻掉了一句書袋子,“以貌取人,淺薄之輩。”

明思無奈了。

這個藍彩愛屋及烏的心理太重了些。

四個丫鬟都是貼心的,不過藍星性子急,最易沖動,卻易安撫。

藍彩性格堅韌隱忍,極少發作,可一旦生氣發作,也最固執。

不過也感動。

感動之余,仍好好地開導她,“金無足赤,每個人都有缺點。他雖有些失態,也是人之常情。由此也正說明他是直爽之輩。再則,我承了人家將軍這麼大的一個人情,你若對人家的副將失禮,豈不是陷我于不義?”

既然是愛屋及烏而起,也只能從這里來說了。

果然,藍彩一聽也就冷靜下來了。

秋將軍能讓包副將住到他府中里,定是極信任親近的人。

自己對他不滿,若他說給秋將軍聽,那秋將軍說不定會想到小姐頭。

這樣一想,藍彩心里的不平也就平復下來,“我明白了。會好生照應的。”

~~~~~~~~~~~~~~~~~~~~~~~~~~~~~~我是分割線~~~~

兩日后。

今年的冬天來得似乎特別急。

立冬方才半月,早上起身的時候便會戀窩了。

若是往日明思還可多睡片刻可惜今日卻是不成。

不管有沒有新姑爺,這三朝回門也是要回的。

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離開四老爺四夫人這麼久。

昨日忙了一天,才將禮物準備齊全了。

一大早起來,幾個下人又忙了半晌才將那數十件禮物搬上了馬車,塞得滿滿當當。

在上馬車前,明思心里只喃喃道了一句,計劃生育也不是沒有必要的。

辰時中,在清晨薄薄的霧氣中兩輛馬車緩緩離開北將軍府,朝納蘭侯府行去。

與此同時的仁和宮中,司馬陵正站在書案前,目光專注地落在案上那雪白的素宣之上,凝神提筆而落。

王栓悄悄地偷覷。

他覺著太子這幾日有些怪異。

每日看完了皇上送來的奏折之后,便是練字。

連這書房也做了些改變。

前日一大早,書案對面墻上原本的前朝字畫便換成了兩幅新的。

其中那副畫大大有名,王栓也是知曉一二的。

聖上還特意下了旨意,要尋這作畫之人。

可旁邊那副字,卻不知又是什麼來頭竟然能替了前朝第一書法名家的墨寶。

既無題跋,也無落款,看不出任何究竟。

王栓有些納悶。

太子這幾日也有些不同。

前幾日都是玉蘭值夜,他不知曉究竟,可這兩日,太子每夜都要練一個多時辰才歇息。

今日更是一大早便起來開練。

這會兒才辰時,可太子已經練了一個時辰有多。

玉蘭這兩日也不知被太子派了什麼活計,一直沒見著人影兒。

說人人到。

就在王栓這般想時,熟悉的腳步聲響起了。

王栓知道只有玉蘭才有這個資格不經外面的侍衛通報,便可直入太子的書房和寢殿。

就連如今身為太子近侍的他也沒有這般的待遇。

來了數月,太子對他總是不冷不淡的。

“你下去。”太子抬首道。

王栓行了個禮,倒退了數步才轉身離去。

待王栓的腳步聲完全消失,玉蘭開口道,“奴婢查了些。六小姐九年落水后,昏迷了半個月才醒。而后一直不言不語。過了近三個月,才開了口。那日是納蘭府的老太君考較幾位小姐的功課。聽說是老太君賞了七小姐一個鎮紙,卻不識得那二字,便去問四夫人。沒想到,六小姐卻開口認出了那兩字。后來老太君請了王老御醫去替六小姐看診卻未看出究竟。”

司馬陵仔細地聽著,垂眸頷了頷首“可還有?”

玉蘭道,“而后便未查到什麼只有一事,奴婢覺著有些奇怪——三月前,納蘭侯府的老太君悄悄遣人去了邊郡。”

司馬陵一怔,“三月前?具體何時?”

玉蘭道,“好像是女兒節的次日。”

司馬陵微微一愣,腦中開始回想當日情形。

片刻后,忽地眸光一閃,想到了那最后一擂的情形。

老太君派人去邊郡定然是同她一家人有關,而女兒節當日,她是為納蘭三小姐執筆的。

一詩一詞。

那首菊詩他並無太多印象,可那闕《臨江仙》卻是極驚艷。

三家評審幾乎是一眼看過后,便定了第一。

而皇祖母在那日后,也曾數次提起,言下極為心喜。莫非…

老太君想必對幾個重孫女的本事都是熟悉的。

如果那首驚艷之詞乃是她所作,又被老太君看出。

那老太君悄悄遣人去邊郡顯是為了查證某事。

一條條的梳理下去。

緊接著

十月十八日,宮中下旨冊了納蘭五小姐。

十月二十一日,秋池上門提親。

十一月二十二日,便是婚期。

心房驀地一緊頓時升起一種不好的感覺。

默然半晌。

他輕聲吩咐,“去查清楚。從上月十八到二十一,納蘭侯府有些什麼事。誰見了誰,誰出了門,什麼時辰,府內有何小道消息——全給我查仔細了。還有想法子找到老太君派去邊郡的人。莫要驚動納蘭府,查清楚老太君遣人去究竟所謂何事。”

玉蘭頷了頷首,面上卻又露出猶豫之色。

司馬陵眸光一掃,“想說什麼?”

玉蘭望了他一眼低聲道,“那日秋將軍是宿在新房的。”

司馬陵身形一顫,盯著玉蘭,眸光倏地寒凝,“你前日不是說我們走后,他便去了書房,第二日一早便走了麼?”

玉蘭輕聲,“前日打聽的卻是如此。可后來,將軍府的管家卻呵斥了那些下人。說秋將軍那夜是歇在新房的。”

司馬陵眼中寒氣頓時結冰。

望著太子,玉蘭眸中帶了些猶疑“殿下,若是——”

“沒有若是!”不待她說完,太子已經冷厲打斷。

玉蘭噤聲。

司馬陵瞥了玉蘭一眼,目光朝對面墻上看去。

定定地看了片刻,眸中漸漸融化。

寒冰化水,卻是溫柔。

“殿下,不如讓桂嬤嬤去看看?”玉蘭忽地輕聲。

是否處子,一看便知。

只見太子微微一怔,垂眸片刻,卻是淡淡搖首“不必。”

玉蘭不解。

只見太子唇角淡然一笑,“是于不是,已成事實。看與不看有何兩樣?何必自尋煩惱。”

玉蘭一呆,隨即默然。

只聽太子又道,“這其間蹊蹺甚多,先查清楚再言其他。”

玉蘭微微頷首,又抬首朝太子望去。

只見太子面上神情已經全然平靜,同她說話間一直望著對面墻上的字畫,眸光柔和之極。

玉蘭心里遂一嘆。

天下為何會有那樣的女子?

這樣的女子于太子而言,究竟會是緣還是劫?

她心中絲毫無底。

沉默片刻她斗膽低聲,“殿下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太子唇角含笑“自然是好好待她。”

好好待她?

這話也太寬泛了些吧。

玉蘭心中憂慮重重。

將目光從墻上收回,司馬陵走了兩步“今日可是她回府的日子?”

玉蘭點了點頭。

暗忖片刻,司馬陵抬首道,“你先去把事情辦了吧。打聽下她何時回將軍府。”

玉蘭應了一聲,領命出去。

司馬陵原地站了片刻,才回到桌案前坐下,“王栓進來。”

遂取過一張朱批過的奏折看了起來。

明思拜見過老太君,又去了老侯爺處請安。

各房的下人都帶了幾分好奇的目光看著這個新婚次日,新郎便獨自離開的六小姐,心里充滿了各種猜測。

可是卻見六小姐神情平靜從容,無分毫異樣。

心中不免詫異——雖還是那副容貌,可這六小姐好似有什麼地方不同了些。

老太君處並未費多大力氣。老太君顯是極了解秋池其人,只是同明思說秋將軍以家國為重本是好事,又重提了下那日之一字記之曰。

明思乖聲應下,淺淺而笑。

最后老太君望了一下明思的發髻,“六丫頭,你這頭發倒是烏了些。”

明思頷首,“藍彩也說這幾日好似黑了些。”

一旁墨媽媽笑道,“這女兒家嫁了人自然要不同些,興許那藥性也有了變化也未定。”

明思隨即面紅垂首,嬌羞一笑。

老太君同墨媽媽一見,皆呵呵笑起。

老侯爺處便更是簡單,只應答了幾句,老侯爺便讓明思回房陪父母去了。

老夫人坐在一旁,這次倒未有什麼難看的臉色,問了一句明思可知秋池何時回來。

明思道蒼郡事務甚多,約莫要數月方還。

老夫人便道了句,其他的莫管,要早日懷上子嗣才是正理。

這樣帶有關懷意味的話竟然從老夫人口中道出,明思微感詫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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