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茗末 -【逍遙美男圖】《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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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eneny 發表於 2013-10-9 01:15 PM

第090章 重頭再愛

    轉過山石,到了眾人看不見的地方站定,龍禹道:“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對這個和自己滾過兩回床單的男人,龍禹說不上什麼感覺,愛,肯定沒法是愛,任誰在那種情況下被騙上床,估計也愛不起來。但是,恨,卻也不全然是恨。總覺得這個男人身上藏著太多秘密,而過去虧欠的人,一定是她。

    “解情人結。”九方夏道:“林雲深告訴我一個很簡單解開情人結的方法。”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九方夏說一個很簡單的方法,但是她心裡竟是一點歡喜都沒有,直覺的便覺得這不靠譜。

    說著,九方夏從懷裡掏出把匕首來,刀刃抽出,鋒利無比,在夜色中閃著寒光,冷森逼人。

    龍禹無語:“這就是解毒的方法?”

    管他什麼毒什麼病,死了自然一了百了,無藥自愈。但是據說這情人結,其中一個人的死亡是沒有用的,另一個人身上的蠱毒依舊,而且那就得孤老終身,因為情愛糾葛,是至死不休的。兩個一起死嗎,那就是殉情,感情深到這一步,還解情人結做什麼?

    九方夏抓過龍禹的手,將匕首塞進她手裡,然後點了點自己胸前:“把匕首刺進來,情人結就解開了。”

    龍禹望著九方夏,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淡淡月光下,一慣表現出萬事不在意的態度的九方夏,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認真。

    龍禹愣了愣,有些惱火的甩開手,壓低的聲音帶了幾分氣:“如果這麼做能解毒,你以為我下不了手?九方夏,你難道不知道情人結的毒,至死不休嗎?”

    這是因為明知道她下不了手。故意給她給她添堵嗎?

    九方夏笑了笑,笑容卻淺淺的到不了眼底:“死也是有方法的,情人結很奇妙,身死,是不能解開毒的,除非心死。解開情人結最簡單也最殘忍的一個辦法,把匕首刺進對方的心臟,毒自然就解開了。”

    “我想……”九方夏緩緩道:“殺一個人對你來說,不算是什麼太難的事情。我們這樣的糾纏不清,這或許。也是一個解決的辦法。”

    龍禹那一刻,心裡有些慌亂,九方夏是認真的。不是故意說出來氣自己的,他真的覺得,死亡是一個解決的方法。這些日子裡她刻意回避的,這個男人的感情,終究還是那麼坦白赤裸的放在面前。

    九方夏從地上撿起匕首。放在龍禹手中,抓著她的手,緩緩的靠近自己:“龍禹,自始至終,我不想讓你為難,也不想讓你難過。如果我的存在對你是一種負擔,那就結束好了。這樣下去……我真的會恨你的。”

    龍禹的手有點抖,匕首很鋒利。靠的近了,幾乎能感覺到絲絲寒意從匕首上滲透出來。九方夏的手很有力量,穩定而緩慢的,拉著她接近自己,刀尖幾乎已經要劃破衣服……

    龍禹抬眼看著九方夏。被這男人的眼光刺的心都痛了一下,慌亂的想縮回手來。用另一隻手去想掰開他握著匕首的手指,卻被一下拉扯住手腕,拽進了懷裡。

    九方夏按著龍禹的後腦,讓她的臉貼著自己的胸膛,匕首在慌亂中,劃過肩膀,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龍禹側著臉,眼中只看見一道紅光,也不知道九方夏傷的多重,顧不上去追究他為什麼突然抱著自己,有些慌得推推他:“你受傷了,快放開我。”

    “不要緊。”九方夏不鬆手,仿佛那匕首不是刺在自己身上。

    側臉貼在九方夏胸前,聽著他的心跳,略仰了頭,看著他臉上那一道分明猙獰卻不損俊美的傷疤,龍禹心裡突然有些酸酸的,有些妒忌的情緒,慢慢的湧了上來。

    這九方夏,分明是愛死了這個從前的自己,哪怕在公主府裡,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依然舊情不改。能得一個男人如此深愛,以前的龍禹為什麼不懂得珍惜。如果墨離對自己,能有這樣的心,那他們或許早就遠走高飛。

    龍禹的心莫名的就軟了,這些日子,自己的煩躁,抵不上這個男人萬分之一的痛吧,只是他有他的驕傲,即便是痛的寧可去死,也不會低頭說出哀求的話。本來就是糾纏不清的關係,如今非要一下子畫開界限,這又怎麼可能。

    如果她有一個喜歡的可以為他去死的人,在糾纏了多年之後,某一天他從夢中醒來,突然面無表情的對自己說,一切都過去了,從此以後,可以毫無瓜葛了,對自己不但無愛,連恨都沒有了。那自己也會受不了的,比恨更令人絕望地,是冷漠。

    推拒的手緩緩地移到背後,龍禹輕輕在九方夏背上拍了拍,沒有說話,卻軟下的態度卻顯而易見。

    九方夏低頭看著龍禹,微微的挑眉:“你可憐我?”

    “不是。”龍禹看著九方夏臉上的疤,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能說出這麼煽情的話,她低聲道:“我心疼你。”

    即使是不愛,也可以心疼。而且這兩種感情夾雜在一起,誰又說得清楚。誰又能抽絲薄繭分的那麼分明。

    九方夏眼眸中閃過一抹愕然,然後笑了起來,竟然伸手揉了揉龍禹的頭髮,卻沒有說話。

    重傷醒來的龍禹,身上不再有那種狠戾和瘋狂,有些懵懂而純真,還有幾分善良和堅強,竟然和他初識時的女子重重疊疊起來。

    曾幾何時,他以為他們之間已經走到了絕路,不死不休,死不瞑目。可如今,卻覺得柳暗花明,或許重傷失憶,這不是一件壞事,也許上天的安排,是給了他們一個重新再來的機會。

    這一刻的九方夏,似乎褪去了外表一層冷淡輕浮的偽裝,在一層淡淡的哀傷中,透著些溫情和溫柔。

    龍禹沒說話,任由他抱著,突然覺得他們倆竟然有些相似之處,天大地大。愛而求不得。這苦有多苦,彼此都知道。

    時間在這一刻沉靜下來,龍禹防松了身體,只覺得這些天緊繃著的精神和身體,似乎都知道了一個可以依靠的地方,即使這個依靠是短暫的。可至少她明明白白的知道,眼前這個人,是不會傷害自己的。即使他有恨,他的恨,也寧願傷己而不傷人。

    這擁抱幾乎要到天荒地老。直到身旁不知何處的一隻鳥雀張著翅膀飛動起來,撲哧撲哧的一聲響,讓兩人回過來神來。

    龍禹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推了推九方夏。從他懷裡退出一點。

    九方夏也就勢松了手,看了看天,道:“明天還要趕路,我們回去吧。情人結的毒,我會想辦法的。別著急。”

    九方夏雖然不像完顏長風那樣明著的身份就是大夫,不過對這方面也涉獵頗深,墨離丹殊等在公主府裡若是有不方便的外傷內傷,都是由他處理,對於毒和藥的研究,雖不如林雲深和完顏長風。卻也是頗深。

    “哦,好。”龍禹應著,抬頭看見他肩上刺目的血紅。連忙拉著他的手往外走:“你肩上流血了,趕緊回去……”

    其實九方夏肩上,只是被匕首劃破了一點皮肉,雖然看著血色蔓延染紅了肩頭,不過只是很淺的一道口子。

    兩人走回篝火旁。眾人奔波一天都累了,各自在篝火旁找了地方。橫七豎八的躺著。只有墨離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坐著,聽到腳步聲抬起頭,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可是看向他們的目光中,明白的寫著擔心。直到看見九方夏肩上的傷,更是微微皺起了眉。

    張了嘴想要詢問一下,九方夏先道:“沒事。”

    這年代的人自我保護意識更強,特別是江湖中人,隨身都會帶些傷藥,九方夏從懷中拿出傷藥,擰著脖子給自己上藥。

    墨離正想去幫忙,卻見龍禹已經走了過去,在九方夏身邊蹲下,接了藥包過來:“我來。”

    九方夏點了點頭,坐直了身子,將腰帶散開,上衣扯下一點,露出肩背來。

    和墨離相比,九方夏的皮膚偏白,但是這個白,卻不是病怏怏的蒼白,白皙的皮膚下是能看的分明的流暢肌肉線條,想著被偷龍轉鳳的那一日手中觸過的精瘦身體,龍禹的臉沒出息的紅了一紅,手抖了幾抖,看來食色性也,男人看美女可以看得口水直滴,女人看美男,也一樣可以看得小心亂動的。

    這與道德不道德,專一不專一,是一點關係也沒有的。

    隨著衣襟的敞開,九方夏的心口處,也現出一塊鮮紅的印記,仔細的看,是一個很潦草的龍字,這是與龍禹要相呼應的情人結。

    情人結,無情不成結。

    墨離看著龍禹為九方夏上藥,心裡有些理不清的情緒,他知道九方夏和龍禹從前的那些糾葛,知道他們之間是沒辦法分明的,即使龍禹如今似乎忘了過去,但單方面的忘記,不代表前塵舊事一筆勾銷。而且在公主府這些年,在偶爾的酒酣之時,他和丹殊都見過九方夏心裡的痛,多年的交往,他也希望九方夏能能嘗夙願。

    可看著兩人似乎談妥和好了,看著龍禹溫和的和九方夏說話,墨離心裡卻又隱隱的有些煩躁,這種情緒來的鋪天蓋地的不可遏制卻又沒有道理。

    為九方夏處理好傷勢,龍禹也累了,只覺得閉上眼睛就能睡著,火堆邊已經擠滿了沙穆族人,她便隨意找了個地方,將衣服裹緊,躺下閉上眼睛。

    草原的秋季已經很冷了,睡到半夜,篝火已經快燃盡,眾人都不知不覺的擠在一堆取暖,龍禹也迷糊的醒了過來,卻沒動,雖然不講究那麼些,可是沙穆族裡那一群大男人,怎麼也沒法去和他們擠。想想幸虧昨晚上有丹暮靠著自己取暖,要不然的話……這夜裡可真冷啊……

    這個時候人還是迷迷糊糊的,龍禹冷的抱緊了身子,隨即便被裹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墨離伸手將龍禹抱進懷裡,抖開披風蓋在兩個人身上,皺了皺眉,龍禹身上冰冷。他有些自責,自己有些失誤了。

    跟著龍禹這些年,習慣了龍禹並不是弱者,她本身武功便不在他們之下,內力深厚,這樣的寒冷根本就不可能帶給她什麼影響,更何況若是有一點不舒服,龍禹自然是會吩咐的,她可從來不會在誰面前委屈自己,方便別人。

    可惜龍禹雖然在完顏長風的指點下,偶爾也能感覺到自己體內流轉的真氣,可要想運用自如,那還有很長一個時間。她只是覺得冷,卻根本不知道還可以運內力取暖。

    這幾日體力消耗太大,所以一旦睡下便睡的踏實,龍禹一直沒有完全清醒,被墨離摟進懷裡之後,頓時覺得被溫暖包圍了,蜷成一團的身體也慢慢舒展開,閉著眼睛含糊道:“墨離?”

    雖然現在龍禹心裡正有些疙瘩,可是這些日子的相處,根深蒂固的,在她心裡,墨離還是這個世界上,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即使是無法像她一樣無所顧忌的去愛,墨離對她,依然是可以掏心掏肺,是那個願意毫不猶豫為她去死,可以擋風擋雨的男人。

    墨離為龍禹這一聲睡夢中意識不清的輕喚聲心中柔軟了一片,傾身過去在她額頭上親了親,溫和道:“嗯,我在,你安心睡。”

    龍禹哼哼了一聲,將腦袋往墨離懷裡的溫暖源拱了拱,雙手攬上她的腰,眼睛都沒睜,接著睡。

    不遠處,丹暮轉了個身面對墨離,睜開眼看了看他們,臉上的表情,頗為耐人尋味。

    這一夜龍禹睡得很安穩,溫暖而安全的感覺,讓她睡得很深,直到眾人都起身了不得不上路了,墨離這才輕輕地拍了拍懷裡透著紅潤的龍禹的臉,輕聲道:“禹兒,醒醒,起來了……”

    喊了幾聲,龍禹才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朦朧的睜開雙眼,眨了眨,目光還有些呆滯。

    “墨離……”龍禹有些疑惑:“我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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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eneny 發表於 2013-10-9 01:17 PM

第091章 誰能無牽無掛

    “晚上你冷。”墨離輕描淡寫的說了句,伸手將龍禹扶起來:“大家都準備好了,只等你出發了。”

    龍禹縱是此時心裡有萬般疑惑,不過看著大家確實都已經整裝待發,也不能耽誤形成,隨便整理了下,便趕忙跟著上路。

    墨離依舊是沉默,只是緊跟在龍禹身邊。龍禹有心想要緩和一下氣氛,卻有點拉不下這臉先開口,說到底還是覺得委屈,覺得女孩子難道就不應該哄哄嗎,讓你解釋一下,多說幾句會死人嗎?

    感情一事往往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眾人看著兩人這狀態,倒是覺得有些好笑。

    中午時分,大家找了地方停下休息,墨離還是一言不發的替龍禹準備乾糧,水,一應俱全,面無表情的忙著,龍禹實在是憋不住,在旁人看不見的時候,扯了他的胳膊,壓著聲音道:“你不是不想理我了嗎?還跟著我幹什麼?”

    龍禹這樣子,十足十是吵架中鬧彆扭的小情侶,墨離輕輕地歎一口氣,再冷著的臉,心裡也終究柔軟一片,伸手握了龍禹的手,低聲道:“禹兒。”

    龍禹手上掙了幾下想要收回來,卻被墨離抓緊了不放。

    “禹兒。”墨離握著龍禹的手越加的用力,將她往自己懷裡帶了帶:“你聽我說。”

    龍禹板了臉:“說就說,幹嘛動手動腳的……”

    龍禹這板著臉的樣子,沒有一點以往在府裡冷下臉時的公主樣子,完全一副耍脾氣的小姑娘。墨離放鬆了些手上的力度,正要說話,卻見不遠處,升起一顆五彩煙彈,發出一聲刺耳的呼嘯聲。

    沙穆眾人都緊張起來。草原雖大,但是來的去的,也都是各部族之人,如今他們是眾矢之的,幾乎全是仇人沒有朋友,也就是說,只要遇上人,基本上就不是一件好事。

    可墨離和九方夏卻是松了一口氣,墨離站起身來,也從懷裡拿出一枚信號彈。點了火拋上空中。

    一道七彩華光在高中綻開,璀璨奪目,這還是在白天陽光熾烈。若是晚上,這信號所能傳及範圍,相當之遠。

    “是我們的人。”墨離向大家解釋了一句。

    “怎麼會來的這麼快?”九方夏有些疑惑:“就算是消息昨天中午送到,一收到信馬上出發,急行軍進草原。也要兩天的時間,何況還要從沙穆過來尋我們……”

    “會不會有詐?”龍禹抬頭有些擔心的看著墨離,不過這個時候有詐也來不及了,信號已經發出去了,看著那一處發信號的地方離他們並不遠,這一片草原遼闊無所遮掩。想躲都找不到地方。

    “別擔心。”墨離拍了拍龍禹的手背:“是自己人。”

    說話間,草原盡頭出現一隻統一穿著的隊伍,有數百人的樣子。從地平線那邊呼嘯而來。

    隊伍到了近前,紛紛停下,前面的高頭大馬上一個男子滾鞍下馬,單膝跪在龍禹面前抱拳道:“飛翼營先鋒淩賀,見過公主殿下。”

    因為龍禹在東錦從來不是嬌嬌女的形象。她在軍中也算是一員戰將,所以在部隊略有資歷的人。倒是都認識她。

    可是這個龍禹卻明顯沒有這方面的見識,甚至愣了一下,不知道該說起來吧,還是免禮。

    墨離看出龍禹愕然,道:“淩先鋒請起,怎麼會是淩將軍來接公主?”

    飛翼營可不是龍禹手下的兵,按理說,是怎麼也安排不到他們的。

    淩賀道:“公主府得到公主消息,怕從南營出兵時間太長,飛翼營離草原最近,正好調動。現在飛翼營三萬人馬已經駐紮在沙穆附近,賀將軍命末將前來迎接公主。”

    龍禹點了點頭:“先鋒辛苦了。”

    調動了其他軍隊,這事情必然是女皇的命令,而一接到消息在第一時間內調動人馬前來助戰,不管怎麼說,東錦女帝對自己這個女兒,也算是十二萬分的重視了。

    沙穆眾人對這個在他們族裡住了幾天,一點兒公主脾氣都沒有的東錦公主的身份覺得頗為意外,但是東錦的軍隊都來了,這肯定假不了。不由得轉過臉去看看把龍禹當丫鬟使,還留在自己帳裡也不知道有沒有占人便宜的丹暮,卻見丹暮的神色也頗為古怪。

    話不多說,淩賀他們不僅來了數百人,還多帶了數十匹馬,眾人紛紛翻身上馬,抓緊時間趕回沙穆。

    即使現在沙穆外有駐軍,安全無虞,但是丹暮畢竟是一族之長,這個時候不在族中,這說不過去。

    龍禹雖然還是有些彆扭,但還是和墨離共乘一騎,馬背顛簸,龍禹可不和他客氣,放任自己軟著身子靠在他胸前,想著自己那些日子的氣悶,忍不住伸手在他腿上擰了一下。

    墨離沒一點準備,感覺龍禹手放在自己腿上,還以為她是把握不了平衡想抓個東西,沒想到腿上一痛,聽到龍禹哼了一聲,頗有些嬌嗔的意外。

    墨離覺得自己腿上肯定青了一塊,可是卻忍不住的輕笑了一聲,龍禹這小女孩兒撒嬌的脾氣,還真讓人覺得受用。

    單手握了韁繩,另一隻手摟住她的腰將她緊緊鎖在懷裡。任由她的爪子在胳膊上不滿的抓了幾道,仿佛不覺得痛,只是將手臂收的更緊。

    “禹兒……”墨離的氣息暖暖的吹在龍禹耳畔,帶了一絲無奈的縱容。

    龍禹哼了一聲,撇過頭去:“幹什麼?”

    墨離垂了眼,看著龍禹的側臉:“我沒辦法……無所顧忌。但不論怎樣,我不會做任何對你不利的事情,我一定會守在你面前,不論是誰的命令。”

    龍禹默認,知道他所知指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樣,因為沒有以往的記憶,在這個年代無所顧忌無牽無掛,可以拋下一切天南海北。是人便有自己的一層社會關係,墨離要守護自己,卻也有要守護的親人,若是因為一己之力而狠心任自己的親人陷於水火,那這樣狠心而薄情的男人,又如何能是自己想要相守一生的良人。

    就像是找男人結婚,即希望能找個孝順的,覺得孝順的男人必然是懂得感恩而心善的。可在生活中,在自己和婆婆發生矛盾時,又希望老公毫不猶豫的站在自己這一邊,現實就是這麼矛盾而無可奈何,不能怪誰的要求太高,完美的追求,何嘗不是一種人之常情。

    龍禹歎了口氣,輕輕伸手覆在墨離手背上,緩緩道:“我懂。”

    家事國事天下事,除了她這樣真正孤身一人了無牽掛的,誰能超出世外。不知道自己離開之後,東錦女帝是什麼心情,一直捧在手心的女兒為了一個男人想要離開,這對她而言,又何嘗不是一種傷害。

    龍禹突然間覺得,她在這個是年代,就是用來辜負的,而即使這樣,在面對逃婚的女兒時,做母親的還是毫不猶豫的撥了兵馬第一時間趕來救急。

    一時之間,龍禹頗有種感懷天下的情緒,卻不見時間在馬背上過的也快,有了數百人的軍隊護駕,便不用再繞路,丹暮領頭,按著最近的距離一路狂奔。

    在草原上又歇了一夜,第二日中午的時候,終於能看到沙穆的嫋嫋炊煙,依舊是走時那一派平和景象,只是在沙穆駐地旁,有一隻旗幟鮮明的隊伍駐紮,眾人終於都松了一口氣。

    淩賀已經命人飛馬前去通傳,眾人快到的時候,遠遠的便看見一隊人馬迎在外面,其中間的男人人高馬大,穿著盔甲,應該就是飛翼營的統領賀朝陽。

    龍禹一個人也不認識,不過這個時候,少不得撐起場面,說一番將軍辛苦了之類的話。

    賀朝陽軍味十足,表情嚴肅,背脊挺的筆直,正色道:“女皇命末將前來保護公主,全權任公主差遣。”

    “嗯。”龍禹應了聲,突然想到丹殊,道:“丹殊來了沒?”

    她的命令是讓丹殊帶著自己的隊伍前來救駕,自己的隊伍因為遠所以沒來,那丹殊來了沒有?要是來了,是不是該叮囑一下九方夏他們,別讓沙穆族人看出來他在公主府裡的身份,免得讓他無顏立足。說起來,難怪從龍禹安慰丹暮讓他放心,會從公主府調兵來保護他的族人起,他的表情就怪怪的,估計是想到了這個在外面做男寵的哥哥,實在是愛恨交加,糾結的很。

    賀朝陽微微皺起了眉:“丹殊公子也已經來了……”

    說話間,欲言又止。

    龍禹不由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賀朝陽道:“末將有事情要私下向公主稟告。”

    咦,龍禹意外了一下,這個賀朝陽和自己應該沒什麼交情,有什麼關於丹殊的事情,是需要背著人說的。不過看著這個一身正氣的將軍,還是道:“好。”

    摒退眾人,龍禹道:“賀將軍有什麼事,直說無妨。”

    賀朝陽正色道:“公主,我與丹殊公子,也有過數面之緣,說不上有交情,但是也算了解一二。但是這次,我覺得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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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eneny 發表於 2013-10-9 01:18 PM

第092章 和諧後宮

    “哦?”龍禹道:“怎麼奇怪?”

    “像是換了一個人。”賀朝陽道。

    “換了一個人?”龍禹皺眉道:“這是什麼意思?”

    賀朝陽道:“末將和丹殊公子只是幾面之交,所以具體也說不清楚,但只是感覺和前幾次見得完全不同。末將仔細觀察,不但長相並無絲毫差異,而且說話聲音也是一模一樣。並不是人假扮的。

    “嗯……”聽著賀朝陽這話,龍禹也多想了些什麼她一直隱約的覺得沙穆族這個族長也有些怪怪的。

    賀朝陽道:“公主的命令傳到公主府之後,丹殊當時並不在府內,而是在外接到命令直接前往,回消息說和末將在沙穆集合的。昨日末將到沙穆的時候,丹殊並未出現,而是半夜突然出現,風程僕僕的樣子。”

    丹殊雖然也是龍禹的男寵,但畢竟和豢養在深宮的不同,便是九方夏墨離也是如此,都是有一身本事的,自然有別的正經事要給他們做。龍禹逃婚那陣子,公主府裡怕是很亂。丹殊在外面,也沒有什麼奇怪。

    龍禹不由的道:“賀將軍,你要和我私下說的,就是憑直覺覺得有異?”

    賀朝陽搖頭道:“末將心中有疑,便藉故找了些話和他多說了幾句,覺得他對京中事物瞭解很是模糊,而且靠的近了,能聞他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氣味,非常的淡,像是硫磺的味道,只有那種常年接觸的人身上才會有,那種味道一時半會是消不掉的,不管是沐浴更衣,用什麼香料香薰,也掩蓋不住。末將曾經在軍中負責火器多年。所以對這味道非常熟悉。”

    賀朝陽說話條理分明,龍禹看他,也覺得是個真有本事的人。飛翼營是東錦直屬女皇統領的一直類似特種兵的精銳部隊,能做到統領這個位置,賀朝陽一定有過人的本領,武藝高強兵法嫺熟不說,定是個心思活絡而細緻的人。他這一番話,龍禹倒是信了七成。

    龍禹道:“如果這個丹殊真的有問題,那賀將軍看,我們如何試探才好。”

    賀朝陽道:“我與丹殊公子本來便無交情。無從深談。若交往之意過顯,反而顯得有詐。所以末將覺得,還是讓公主身邊的人試探為好。不過我看這丹殊的武功倒是尋常,應該不是公主對手,何況公主身邊還有墨離和九方夏兩位高手,若是發難,他只能另辟奇徑。”

    龍禹想了想。道:“我知道了,多謝賀將軍關心。”

    賀朝陽正色道:“這是末將應該做的,臨行前皇上命我保護公主安全,是以末將凡事都要多思量一步,萬萬不能讓公主身于危險之中。公主但凡遇事,儘管吩咐末將即可。”

    有了個三萬人的隊伍墊底。龍禹心裡安穩了點,又和賀朝陽客氣了幾句,便起身出去。

    丹暮自是去族裡安排事情不提。公主府的人還都守在外面,龍禹出來,便見除了墨離和九方夏之外,丹殊果然已經在了,三人正站在帳篷外隨意的說著話。

    龍禹之所以判斷這個丹殊而不是他的弟弟。只能是憑穿著。東錦的衣服和草原的衣服自然是完全不一樣,丹暮的穿著便是純粹的草原服飾。布料粗獷簡約,有些異域風情。而這個男人的衣服,款式卻和墨離一般無二,一看便是東錦常規的服裝。

    看著這三個人站在一堆說話,都是絕色無二的美男,卻偏偏各有氣質。墨離一身黑色,身形修長,冷峻的令人不敢直視。九方夏一雙桃花眼,嘴角輕佻不笑也帶了三分笑意,一副翩翩公子哥風情萬種的樣子,風流倜儻。相比兩人,丹殊粗獷的多,肩背厚實,棱角分明,雖然包裹著衣服,可是似乎讓人能感覺到一身力量隨時可以爆發出來。

    龍禹不禁眯起了眼,嗯,看起來,還挺和諧的,男人的後宮還挺不錯,沒有爭風吃醋,而且都很養眼。不得不說,這個公主的人品雖然不怎麼樣,眼光確實是很好的。至於人品問題,話說回來,古代的帝王官宦都是三妻四妾,也未必人品就都有問題,不過是因為這是社會允許的一種組合模式,自然也就理所當然了。

    沙穆族的姑娘們都是生長在草原的,大部分都沒到過花花世界,也從沒見過如此多的美男。草原女子奔放不扭扭捏捏,覺得好看就是好看,喜歡就是喜歡,大大方方的站在一旁,一邊看著一邊指指點點,你打趣我我打趣你,笑的歡快。膽大的還打聽了這幾人的身份,要不是丹暮嚴肅警告這幾個人不能招惹,說不定就有姑娘要送上求愛的禮物了。

    完顏長風一回來便被一戶人家拉去給突發急診的孩子看病,一邊走著,一邊回頭看著站在陽光下的三個男人,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墨離三人早被人注視慣了,也不在意有人圍觀,他們在公主府相處多年,算是相交頗深,許日不見正在聊著,看見龍禹出來,便都迎了上去。

    丹殊像龍禹頷首:“公主。”

    龍禹應了聲,上上下下的打量丹殊,只看的他有些不解,低頭審視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公主,我可是有什麼不妥?”

    龍禹皺了半天眉,又走近了一些,湊過去吸了吸鼻子,道:“你長得,和你弟弟可真像。”

    “是。”丹殊道:“我們是雙胞胎兄弟,多年沒見,卻沒想到依然一模一樣。”

    不知道是賀朝陽的鼻子出了問題,還是那味道真的很淡,或者這個丹殊也發現了自己的破綻又做過了處理,龍禹覺得自己沒有問道任何味道。公主府這幾個男人,只有九方夏因為長期研究各種藥草,身上偶爾沾著些淡淡草木清香,其他的,再無旁的味道。

    不過看賀朝陽的樣子認真不是玩笑,龍禹也覺得這個將軍有種讓人信任的感覺,想了想,讓大家進帳篷休息,她有意無意的拉了墨離落後一步,在他手上輕輕地劃了幾個字。

    這些會武功的人耳朵都太好,這麼近的距離,說出話來,說不定就落了旁人的耳。

    聽龍禹這麼說,墨離的神色有些奇怪,似乎覺得不太可能。

    龍禹點了點頭,一臉嚴肅,於是墨離也就點了點頭,故意說起一些在公主府的往事,引著丹殊接話。

    賀朝陽說,這個丹殊對東錦朝中的事情感覺生疏不明,似乎很不瞭解,那麼要試探,墨離九方夏無疑是最好的人選,因為公主府過往事物,龍禹也不知道,可別沒把丹殊試出來,反而把自己搭了進去。

    墨離道:“丹殊,你離開草原,有五六年了吧。這些年,草原的變化大嗎?”

    “有八年了。”丹殊隨意的接了話道:“我當年離開草原,就沒想過再回來,若不是公主召喚,怕是此生也不會再踏入一步。”

    對丹殊來說,草原是念想是家鄉卻也是不可掩飾的痛和屈辱。年輕氣盛的大好男兒,正是飛揚肆意的時候,卻不得不低下頭,頂著一個恥辱的身份,遠走他鄉,遠離故人。

    丹殊如今站在草原上,雖然依然背脊挺直,心裡卻怕是虛的,若是有族人知道他在外面的身份,若是有族人問起他在外面是做什麼,該說什麼。說他們過去的族長,如今是東錦公主豢養的男寵嗎?

    丹殊臉色不是很好,龍禹心裡有幾分明白,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正沉默了一下,卻聽見一個清脆的聲音道:“族長吩咐我領公主去休息,帳篷已經準備好了。”

    如今的龍禹,再不是那個要請沙穆收留一下的異族人,而是尊貴無比的來賓了,衣食住行,自然都要好的。只是這只隊伍是直接從草原邊緣拉來,倉促沒有準備,若是丹殊從公主府帶人來,那各種用度就更齊全。

    龍禹從來不是一個願意虧待自己的人,有這個條件為什麼要委屈,她哪怕是在荒山野嶺,也要備的錦衣玉食。

    飛翼營駐紮在沙穆族外的空地上,賀朝陽派了一隊兵馬隨身保護龍禹,此時那姑娘正是跟前夫的一個士兵在說話,士兵點了點頭,放人過來。

    龍禹聽得這女孩子聲音熟悉,抬頭一看,來人正是卓雅,這個小姑娘可是龍禹在沙穆族裡關係最好的閨蜜了,那幾日裡,兩人幾乎是同出同入,同飲同食。

    “卓雅。”龍禹笑著招呼卓雅,她可沒有公主的自覺,能把自己的身份高高的擺上去。

    卓雅也看清了龍禹,這幾日沒見想來也是為她擔心不少,臉上的表情一瞬間的驚喜,快步的跑了過來:“龍禹,怎麼是你啊,真沒想到……”

    小姑娘快人快語,丹暮讓她來接東錦公主,而這個地方只有龍禹一個女人,龍禹也是東錦的,那自然的,她便明白了龍禹的身份,正驚喜驚訝著呢,卻不想目光無意的落在龍禹的身後,頓時,就像是畫面被卡住了一樣,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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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eneny 發表於 2013-10-9 01:19 PM

第093章 誰沒青梅竹馬

    “怎麼了?”龍禹奇怪著,也將目光轉向身後,卻並沒有看見什麼值得奇怪的事情。她身後跟著的,無非是墨離幾個人,還有一些飛翼營的士兵。

    再回過頭來,卻見卓雅眼睛裡汪了兩汪淚,嘴唇一抖一抖的,幾乎說不出說話。

    龍禹還待再問問這是怎麼了,卻見卓雅突然一步跨過來,張開雙手,一頭撲進了丹殊的懷裡,緊緊的摟住了他的腰,泣不成聲的哽咽道:“丹殊,你終於回來了,我想你想的好苦……”

    這真是個狗血而天雷的劇情,眾人都一臉愕然的看著這一幕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直到丹殊板著臉將卓雅扯開。

    九方夏扯了扯嘴角,這姑娘可算是撿回一條命,現在的龍禹比較溫和,這要是放在以前,這還得了,除非是活的不耐煩了,而且還不想痛痛快快的死,否則的話,誰敢染指龍禹的男人。像卓雅這樣一下子撲過來,她必死無疑,丹殊也逃不了一頓教訓。

    丹殊明顯也想到了這一點,臉色陰沉的強硬拉開卓雅,還沒來得及說話,卻見卓雅淚眼朦朧的望著他,還帶著眼淚的笑道:“丹殊,我真沒想到你會回來,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九方夏歎口氣,好心好意道:“姑娘,你要是再不放手,以後怕是連做夢,都沒辦法做了。”

    死人是不會做夢的。

    丹殊是公主府的人,自然要為龍禹守身如玉,如今在外面和其他的女人拉拉扯扯,這裡還有這麼多知道她身份的士兵,這傳了出去,東錦三公主的面子裡子可就全沒了,簡直就是光明正大。當著她的面送綠帽子啊。給皇族臉上戴綠帽子,這還得了,要是放在以前,沙穆一個族人都要受到牽連。

    卓雅聽不懂這話裡含義,丹殊自然是明白的,也知道這事情的嚴重性,就算是龍禹不計較,如果傳到女皇耳中,怕是也要問上幾句。

    陰沉著臉,丹殊扯開卓雅拉著自己的胳膊。沉聲道:“卓雅,注意點,我已經……已經……”

    話噎在口中。丹殊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身份,現在自己這個身份,實在是太可笑了,事實上,他不知道該怎麼向族裡的任何人說明自己的身份。但是這個身份,總是要說的。一群男人跟在龍禹身邊,就算是不說,大家心裡也有數。

    若不是龍禹召喚,他真的這輩子都不會再用這個身份踏進草原一步,不是不想。是覺得無顏再見江東父老。

    卓雅似乎這才看到身邊站了那麼多的人,不由得一時有些羞赧,不過隨即聽著丹殊的話。愕然道:“你已經……你已經什麼,難道你已經成親了?”

    丹殊點了點頭:“是。”

    卓雅的神色一下子黯淡下去,明明白白的寫著心碎,大眼睛中一下子溢滿了淚珠,抽抽噎噎道:“也是。一轉眼都這麼多年了,你也該……也該成親了。”

    “公主。”丹殊面無表情對龍禹道:“這是我幼年時的玩伴。離開草原後便無聯繫,請公主不要放在心上。”

    丹殊這是在跟龍禹解釋,也是在為卓雅求情,畢竟龍禹想要卓雅性命也就是一揮手的事情,而他,卻什麼也做不了。

    “沒事,沒事。”龍禹尷尬笑笑:“在老家,誰沒個青梅竹馬。”

    何況那個時候的丹殊必然是唇紅齒白小正太一個,又有本事又有身份,身邊肯定有一群嗲嗲的小妹妹跟著叫哥哥,有幾個青梅竹馬,再是正常不過了。如果不是龍禹橫刀奪愛,現在指不定跟著哪個草原姑娘成了親,現在早就成了一群孩子的爹,每天放羊牧馬,妻賢子孝,其樂融融。

    聽得丹殊向龍禹解釋,卓雅更是驚訝了:“丹殊,你是……你是東錦的駙馬?”

    她知道丹殊這樣的男子,肯定是極受女人歡迎的,卻沒想到他會成為東錦的駙馬,而更奇怪的是,丹殊成為東錦駙馬,這應該是件好事,可為什麼這麼多年一點消息都沒有,這個人就像失蹤一樣。

    丹殊苦笑了一下,成為東錦的駙馬,這是多大的一個諷刺,一個笑話。從天真無辜什麼都不知道的卓雅口中說出來,仿佛一隻只利劍,刺得他鮮血淋漓。

    丹殊輕輕吸了口氣,道:“卓雅,我不是東錦的駙馬,我……”

    龍禹突然腦中一轉,伸手挽了丹殊的胳膊,對著卓雅笑道:“我們還沒有正式成親,所以丹殊還不算是東錦的駙馬。”

    丹殊愕然的轉臉看著龍禹,臉上難掩驚異,龍禹這是什麼意思?

    別說丹殊,便是墨離一直沉靜的臉上,也現出一絲淡淡的意外。九方夏卻是如有所思的,唇角淡淡的現出一絲笑意。

    “哦,原來是這樣。”卓雅抹了抹眼淚,有些不好意思道:“讓公主見笑了,族長讓我來請您去休息。”

    龍禹應了身,跟在卓雅身後往前走,丹殊彆扭的想要抽出手來,被龍禹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給龍禹準備的帳篷緊挨著族長的大帳旁邊,看來這是丹暮駐地地勢最好的地方,裡面一應俱全,所有東西都是新的。

    卓雅領著龍禹進去,早已有族人送上了吃的喝的,雖然不比東錦國中物資豐饒,但龍禹卻知道,這是沙穆族最好的招待了。

    卓雅領著龍禹進了帳篷後,看了看她身後跟著的墨離和九方夏,臉上的神情有些疑惑。如果丹殊是龍禹的駙馬,那她身後跟著的這兩個男人又是什麼,不過她沒見過龍禹和墨離親密的樣子,見兩人寸步不離,想想也是,東錦公主可不是一般身份,身邊有幾個貼身保鏢也是理所當然的,這兩個男人其中一個還拿著刀,一看便是身手不凡的,估計是護衛之類。

    卓雅將龍禹引在軟墊上坐下,道:“公主,您先休息,有什麼需要儘管奇遣人來吩咐就是,千萬不要客氣。”

    “好,謝謝你。”龍禹笑了笑:“辛苦了。”

    卓雅又看了一眼丹殊,退了出去,雖然沒說話,可這一眼看的是愁腸百結,百轉千回,只看的龍禹直想歎一口氣,直想把丹殊留下來,送給卓雅算了。

    這麼想著,龍禹也這麼做了,她看了一眼丹殊,道:“丹殊,你想留在草原嗎?”

    丹殊皺起眉:“公主說笑了,丹殊向草原起過誓,此生都會留在公主身邊任憑差遣,若有異心,沙穆全族死無葬生之地。”

    這誓夠狠的,龍禹無語。

    丹殊又道:“我與卓雅真的只是幼時玩伴,並無男女之情。”

    此時離的近,龍禹不著痕跡的吸了幾口氣,覺得確實一點兒硫磺的味道也沒有,自己的鼻子也不是那麼差,如果沒人說破或許不會注意,可是經過賀朝陽提醒之後,又這麼仔細的聞了,沒有理由一點兒味道都聞不出來。

    龍禹眯起了眼看著丹殊,腦子轉了轉,道:“丹殊,你是不是真的那麼忠心與我?”

    “是。”丹殊垂眸道。便是無心,卻也是忠的,絕不背叛。

    “真的,沒有事情瞞著我?”龍禹在丹殊淡淡的神色中,緩緩的道:“如果有身事情瞞著我,全族人死無葬身之地?”

    丹殊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雖然極力掩飾,卻還是變了,龍禹瞬間明白了什麼,笑了笑:“這句我說笑的,不要當真,你只要別想著害我就行,至於其他的,你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我不強求你。丹殊,你久未回故土,想來有很多地方想去看看,也有些人想去見見,和你弟弟,一定也有很多話要說,你不用總在我這待著,有墨離和九方夏在就行了,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沒想到龍禹那麼寬容,卻也不知道龍禹這話說的是正是反,丹殊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怎麼應對才好。

    龍禹這幾日累的狠了,白天趕路一整天不說,晚上睡覺也是幕天席地,如今終於坐在柔軟的墊子上,只覺得舒服的不行,往後靠了靠,手肘撐著被子,打了個哈欠:“好了,我想休息休息,你們也都去休息吧。墨離,你……算了你也去休息吧,你留在我這裡也不好。”

    說著,龍禹有些哀怨的看了墨離一眼,就算是貼身侍衛也沒有在主子睡覺的時候還留著的道理,要是龍禹很想將墨離留下來兩人說些和好後的體己話,可她告訴卓雅丹殊是她的准駙馬,現在留了其他男人,豈不是給丹殊戴綠帽子。

    這個面子既然已經給了,就得給全了。丹殊難得回一趟娘家,可不能讓全族人笑話,何況丹暮還要在族裡生活下去,可別千辛萬苦保下的沙穆族,結果還落了旁人家。

    墨離明白龍禹的意思,和九方夏應了,起身退了出去,丹暮也為他們準備了住處,緊挨著龍禹的帳篷,邊上一圈都是飛翼營的士兵在守衛,安全倒是無虞。

    丹殊退出龍禹的帳篷,望著墨離和九方夏,神色中有些茫然,九方夏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淡淡道:“丹殊,你覺不覺得,公主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你如果真的想回草原,或許……她真的不會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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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eneny 發表於 2013-10-9 01:19 PM

第094章 欲愛不能

    沒有看九方夏,丹殊淡淡道:“我沒有這個打算。”

    “為什麼?”九方夏似乎有些想不通:“你難道不想回草原?難道在公主府裡,你覺得舒服?或者……你不想你的青梅竹馬?”

    丹殊沒有答話,也沒有給反應,只是往外的腳步頓了頓,隨即又大步的往外走。

    九方夏看了看墨離,聳了聳肩,丹殊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好,不過也確實,不是鮮衣怒馬衣錦還鄉,任誰心情都不好吧。特別是看著如今器宇軒昂可以肆意任為的丹暮,再想想如今的自己,即使為了族人的犧牲是心甘情願的,可是也沒辦法是興高采烈的。而甚至,沒有族人知道他曾經為沙穆做出過什麼樣的決定,為這個決定,他付出了一輩子作為代價。

    墨離抿著唇,想了想,轉身進了龍禹的帳篷。

    九方夏看著墨離的背影,摸了摸下巴,轉身去找完顏長風,這個人,看著有些眼熟。

    龍禹正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卻聽門簾嘩啦一聲,墨離鑽了進來。

    龍禹心裡一喜,卻又有些埋怨的道:“你怎麼進來了?不是說好避著點,要是被沙穆族的人看見,丹殊多沒面子?”

    墨離笑了笑,並不在意,走到床邊坐下,伸手拽著龍禹的腿放在膝上,手從裙角探進去,手掌貼著小腿,不輕不重的替她按捏,淡淡道:“這幾天,累了吧。”

    “嗯,可累了。”龍禹舒服的眯了眼睛,往墨離身邊靠了靠,放鬆自己。

    墨離應了一聲,隨即道:“這個丹殊沒有問題。”

    “真的,你能肯定?”龍禹順口答了句。接著自己猶豫了一下,道:“其實吧,我也覺得丹殊沒有問題……不過我覺得賀朝陽也應該是個挺靠譜的人,他應該不會亂說……”

    龍禹將賀朝陽的觀察和猜疑都對墨離說了一遍,墨離沉默了片刻,道:“賀朝陽這個人我也認識,確實是個可以信任的,不過我和丹殊聊了些過去的事情,並不像他說的那樣不太熟悉。你說硫磺的味道,我也沒有聞到。這事情,怕是還有蹊蹺。”

    龍禹享受著墨離的按摩,昏昏欲睡。只是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墨離低頭看著龍禹快眯起來的眼睛,手上的力道又放輕了幾分,想著這幾日她在沙穆族中的生活,竟然有些心疼。過去的龍禹是多少窮奢極欲的一個人。什麼都要最好的,穿華服住高樓出則車馬吃著山珍海味,可自從重傷醒來換了一個人,想要和自己長相廝守,這一路,卻吃了多少苦。過了多少清貧的日子。

    而即使委屈至此,自己也不能給她一個篤定的天長地久。

    感覺出墨離心情似乎一下子沉寂下來,龍禹不由的撩開眼皮看了他一眼:“喂……”

    “嗯……”墨離應了聲。還是沒說話。

    “喂……”龍禹戳了戳墨離的腰:“過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啊?”

    墨離又簡單的應了一聲,他可不像九方夏說慣了甜言蜜語,讓他說出自己是想她了,她要陪陪她這樣的話,實在是太為難了。

    龍禹撇了撇嘴。道:“那你說過了,現在可以出去了。我要休息了,別讓別人看見。”

    墨離卻不動,龍禹也不催,心裡甜蜜蜜的哼了一聲,在他腰上戳來戳去的玩,讓你裝矜持,讓你不會哄女孩子……

    直到墨離忍無可忍的將她的手抓住,在她的掌心拍了拍:“好了,別鬧了,睡一會兒。我也有些累了。”

    “你也累了嗎?”龍禹蹭的爬起來坐在床上,想了想,往床裡面挪了挪:“那你也睡一會兒?應該沒人會闖進來吧,外面有人守著呢。”

    九方夏什麼進來是不怕的,別讓沙穆族的人看見就成。

    龍禹抓著墨離的胳膊使了點勁兒,墨離便順著力道躺在了她身邊,其實也不過才分開幾天,可卻像是分離了天長地久一般,在發現龍禹失蹤的那一刻,這些年從來沒有過的慌亂湧上心頭,龍禹如今不是那個武功高手,只是個弱不禁風的女孩子,在外面不知道會遇上什麼樣的危險而艱難,而這些,又都是以前那個嬌生慣養的公主所不能想像的。

    墨離對自己沒有寸步不離的陪在龍禹身邊,只覺得後悔的不知如何才好。到後來,發現龍禹是自己離開的,只不過是一轉,頓時明白過來。

    那一刻的心情難以言說,他知道這事若是東窗事發,龍禹必然難過,他也想了多少的說辭安慰解釋,可卻怎麼也沒有想到,龍禹什麼也沒說,便就這麼離開了,她對這件事情,如此的在意。

    倒是不能怪墨離為什麼會覺得龍禹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是會接受九方夏的,不管如今的龍禹再變,她和九方夏的過往抹殺不去,而甚至在再世為人之後,也沒有斷的乾乾淨淨,依舊有過春風一夜。

    側著身子,看著龍禹的臉,手指在臉頰上蹭了蹭,這幾日的辛苦,竟是讓這細嫩的皮膚略微粗糙了一些,草原風大,不似東錦和風細雨,似乎也乾燥了一些。手指無意的移到唇邊,卻被龍禹突然張開嘴,咧著一口小白牙,咬住了指尖。

    一陣暖暖的濕意酥麻從指尖傳上來,墨離覺得自己幾乎瞬間就有了反應,頓時有些狼狽的抽出手指,轉過臉去。

    這不是件不正常的事,但是在現在,實在不是件好事,墨離覺得自己如果下次再遇上林雲深,一定不管不問的先和他打一架再說,即使他是想要幫九方夏,這事情也做的太過了。

    龍禹只是和墨離鬧一鬧,沒想到他的反應如此劇烈,想了想,有點明白。

    “墨離。”龍禹轉過身摟住墨離的胳膊,下巴尖尖的枕在他胸前:“墨離。”

    “別鬧了。”墨離苦笑,轉過臉來,揉了揉龍禹的頭髮:“還不想休息?不是累了嗎?”

    “突然又不是那麼累了。”龍禹笑的有點壞:“你是不是很難受?”

    明知故問,墨離抿著唇,面色沉靜。看著眼前這個笑得促狹的龍禹,倒也不否認,由得她取笑。

    這不是往日裡床第間帶著惡意的嘲諷,而是情人間的玩笑,龍禹現在這個略帶了些得意的樣子,像是個覺得自己很有魅力一般的,在墨離看來,格外的可愛,只覺得自己身上的火,燒的更厲害了一些。

    可現在無論如何是不能做什麼的,總不能真把九方夏當解藥用。

    墨離眯著眼看著眼前這個笑的一臉惡意的女子,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狠狠地貼了上去。

    吃不能吃,嘗嘗還是可以的。

    龍禹還沉浸在調戲墨離的樂趣之中,沒想到被突然反攻,只來得及啊呀一聲,便被墨離推倒在床上,這男人平日裡冷面冷心不苟言笑,在該爆發的時候,那爆發力一點兒也不比別人差。

    墨離扯了扯龍禹的領口,眯了眼,然後低下頭,將龍禹所有的抱怨和驚訝,都咽了下去。

    龍禹開始還象徵性的掙扎了兩下,隨即便摟住了墨離的脖子,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個懷抱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從始至終,可至少在現在,是溫暖而安全的。

    只可惜耳鬢廝磨不僅不能降溫,反而撩起了鋪天蓋地的火,龍禹能感覺到墨離壓在自己小腹上硬邦邦的東西,有些難耐的動了動,換來了他一聲粗喘。

    墨離撐起身子,呼出口氣:“你休息吧,我出去了。”

    不能再進一步,這對兩人來說都是種折磨。

    龍禹又何嘗不是鬱悶,想了想,道:“完顏先生說他,他能找到解藥,你以前在江湖中聽過有這麼一個人嗎,我覺得完顏先生真的很厲害,這麼厲害的人,不可能籍籍無名啊。”

    墨離只是點了點頭,他覺得自己的血都熱的要燒起來了,這個時候可沒心思跟龍禹討論別的男人,手上用力一撐,正要起身,卻被龍禹一下子摟住了腰。

    墨離暫停下動作,在龍禹臉側親了親,道:“乖,等以後……嘶……”

    墨離這一口氣差點沒緩過來,他是萬萬也沒有想到的,龍禹的手順著胸膛往下,覆在了他的小腹下方,那已經精神之極的小東西被刺激的跳動了一下,被隔著衣服撫慰了幾下。

    “你是不是很難過?”龍禹輕輕地說話,在墨離耳邊吹著氣:“我幫你,嗯?”

    最後一下的音調有些上揚,帶著些挑逗的意味,可是龍禹帶著點笑意的表情看在眼裡,卻又有幾分純真和無辜。

    其實開明社會裡長大的龍禹,有著最正常的思維。喜歡一個人很正常,和喜歡的人親熱也很正常,情人間的歡愛,只要是讓彼此都能得到快樂,那沒什麼是見不得人的。但是如果不是這樣的關係,那種只是身體上的尋歡作樂,卻怎麼也不能接受。

    還不待墨離很有骨氣的拒絕,龍禹的手便上上下下的動了起來,一陣舒服的感覺傳來,讓墨離將正義凜然的話全部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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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eneny 發表於 2013-10-9 01:25 PM

第095章 裝醉還是真醉

    龍禹可沒有什麼技巧,只是憑著本能,伸手從衣服縫隙探了進去,看著墨離即想拒絕,又捨不得拒絕的樣子,壞壞的笑,咬著他耳邊道:“舒服吧,啊?舒服吧,是不是啊……”

    手下的東西很有精神的動了動,瞬間便的更結實了,外皮軟軟的,可內力卻是堅硬,炙熱的燙著了她的手。

    墨離看著龍禹一臉得意的樣子,忍不住的伸手將她翻過來坐在自己腰上,讓她動作起來更方便一些,抓著她的另一隻手在嘴邊親吻著,眯著眼睛道:“嗯,很舒服……我們禹兒,什麼時候這麼會照顧人了?”

    龍禹得意的笑了笑,手上動作不停,俯身下去,嘟著嘴要親,墨離嘴角勾了勾,伸手按著龍禹的後腦勺,親了下去。

    不能真正的做點什麼,耳鬢廝磨也是好的,墨離還從來沒有享受過龍禹如此這般周到的服務,以往在公主府的時候,服務的總是他們,還要忍受她諸多侮辱和為難。後來兩情相悅了,床事上,男人有了精神,總是占著主動地那一方,也沒指望龍禹有多主動。

    龍禹知道自己的體重對墨離來說不算什麼,便放任自己放鬆身體將全部的重量壓在他身上,一隻大手暖暖的在背後摸索,表示著自己的滿意和舒服。

    也只在這一刻,墨離會退去臉上的冷清,即使是還有些掩飾,眸中也難免露出些狂熱來,只可惜……墨離湊在龍禹耳邊低聲的道:“等你的情人結解了,再……好不好,我怕萬一……”

    情人結這東西,墨離和龍禹都不瞭解,誰知道是不是還有什麼副作用,誰又知道引發情人蠱的。到底是要達到哪一步,現如今,還是小心些為妙。

    “唔……”龍禹的嘴好像被什麼堵住了,嗚嗚著應了兩聲,墨離根本也不給她發表反對意見的機會。

    這廂龍禹和墨離正打的火熱,冷不防的門外一聲:“公主,沙穆族給您送點心來。”

    他們現在所在的是帳篷而不是房子,雖然說這帳篷也厚實,外面有人看著也不會擅自闖進來,可對住慣了厚實鋼筋水泥土的龍禹來說。多少還是有些幕天席地的感覺。換句話說,總覺得自己是在野外,沒有什麼隱私。

    正全神貫注中。被守衛的一聲話一喊,龍禹嚇得手上猛地用力,墨離粗喘一聲,一陣灼熱噴薄而出,弄了她一手一身。

    龍禹低頭看著衣服上白色液體。啊呀了一聲,反應過來,點了點,有些抱怨道:“我沒衣服換,怎麼辦?”

    墨離笑著親了親她的臉:“沒關係,找沙穆族的小姑娘借一身衣服好了。沙穆族的衣服你穿著也很好看。”

    說著,回頭道:“等一下。”

    帳篷外沒有了動靜,墨離起身把龍禹塞在被子裡。自己將衣服整理了一下,走出帳篷去,看著正是剛才那個小姑娘卓雅站在門口,手中托著一個託盤。

    墨離伸手接過託盤,道:“麻煩姑娘準備一身女裝送來。”

    卓雅有些呆的看著墨離。愣了愣才回過神來:“哦,好。好的,您稍候。”

    墨離點了點頭,轉身進了帳篷,雖然龍禹的擔心也有些道理,但是他倒覺得沒有那麼誇張,貼身侍衛就和貼身侍女一樣,其實是個非常親近的關係,就算是時刻跟在龍禹身邊,也是沒有什麼的。

    這算是好好地休息了大半天,晚上,沙穆族設宴,給龍禹和飛翼營諸將領接風。

    雖然以前東錦對草原有過侵犯行為,但是畢竟後來沒拿一草一木就退兵了,而且這些年,還總會時不時送來各種物資,何況當年並沒有多少人知道東錦退兵的原因,屈辱憤恨也就無從談起,如今見大兵壓陣,來為他們對抗草原其他部族,族裡的人自然是高興的,覺得龍瑾這個公主,真是不錯。

    沙穆的宴席沒有那麼大規模,只在一個帳篷裡,丹暮請龍禹坐在正位,龍禹婉拒了,坐在他左手邊的第一個,旁邊坐的是賀朝陽,再接著是丹殊,墨離和九方夏。

    對面坐的都是沙穆族人陪同,意外的是,也請了完顏長風,坐在九方夏的對面,看著九方夏,略有所思。

    丹暮自然知道這宴席之上,誰最大,先便起身敬了龍禹,口氣十分恭敬道:“這次沙穆遇難,多虧了長寧公主派兵相助,我在這裡敬公主一杯,大恩不言謝。”

    龍禹笑了笑,草原的酒十分的烈,不過場面上的又不能不喝,也只得跟著喝了一杯,道:“原是我的到來才給沙穆帶來諸多麻煩,丹暮族長不怪罪就已經十分大度了,感謝的話,萬萬說不過去。”

    這事情不好說到底是誰連累了誰,沙穆確實是因為龍禹得罪了東胡才會被草原部族聯合追殺,可龍禹本來好好地待在沙穆,去參加草原部落聯盟,卻是丹暮的強求,一環套一環,歸根結底,是怪東剎鬼迷心竅,得不到的不放手,起了歹念才會遭遇橫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誰也不是天下第一,就算是這次沒有龍禹,他也遲早會折在什麼人手裡。

    丹暮道:“我們不知道公主的身份,這幾日,委屈公主了,還請公主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丹暮這話說完,龍禹還沒接話,卻聽對面有人笑道:“公主怎麼會怪罪呢,說起來,公主還是咱們草原的媳婦呢,是一家人啊。”

    一句話,說的眾人都變了臉色。

    說話的是沙穆族的一個中年人,叫做巴圖,是丹暮的左膀右臂,兇猛強悍,是族中的一員戰將,龍禹見過不過沒說過話,更別提有交情,自然沒有熟悉到可以任意打趣的地步。

    見眾人都沒說話,巴圖又道:“我說錯了嗎,公主?原來咱們還不知道,剛才聽卓雅說,原來丹殊這些年不在,是到東錦和您雙宿雙飛去了,那他可不就是東錦的駙馬。那如今到了草原,你可不就是草原的媳婦。”

    “巴圖,你喝多了。”丹暮沉聲道。

    “我還沒開始喝呢。”巴圖大笑道:“公主,我知道您金枝玉葉身份尊貴,咱們沙穆只是個草原遊牧部族,跟東錦比起來是在是有天壤之別。不過嫁人嫁人,嫁的是人啊,咱們草原人可比中原人要爽快老實的多,做丈夫,那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丹殊的臉色在開始的時候,還能保持鎮定,如今是徹底的難看, 丹暮一下子站了起來,大步走到巴圖面前,彎腰兩兩手按在他肩上:“巴圖,你喝多了,來人,送他回去休息。”

    “族長你才喝多了。”巴圖揮了揮手:“公主都是自己人了,這有什麼關係,對吧。公主,丹殊當年可是舍了族長之位跟你回的東錦,男子漢大丈夫當保家為民,立一番事業,咱們丹殊為你可犧牲大了,你不能負他啊。”

    巴圖的話,讓沙穆族眾人將目光都盯著了龍禹和丹殊,當年丹殊離開沙穆的情形太詭異,這裡坐著的都是三四十歲的沙穆人,對當年的事情多少都知道一些,東錦退兵,丹殊離開,眾人都只以為他們出了個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族長,而東錦公主若是和丹殊情深意重了,自然不會再起戰火,但是對兩人之間的交易,卻是當真不知。

    在眾人的目光中,龍禹微微一笑:“這個是自然,我與丹殊,也是這麼多年的感情,他有多好,我自然知道的,怎麼會負他。

    “是吧是吧。”巴圖拍著丹暮的肩:“族長,說起來,你可得多謝龍禹公主,若非是龍禹公主拐走了咱們前族長,如今這個族長的位置,可輪不到你。”

    巴圖似乎是覺得自己說了個很好笑的笑話,自己喝了杯酒,大笑了幾聲:“想當年,丹殊可是草原上千里挑一的勇士,不知道多少小姑娘對他朝思暮想,只可惜,被龍禹公主俘虜了,這讓草原上的姑娘們,可是傷透了心。”

    巴圖的歲數可比丹暮丹殊大上不少,對他們來說也算是個長輩,本來丹暮是想忍一忍的,可是見他越說越沒邊了,揮了揮手,讓手下強行拉著他回去休息,這各種原委,他是明白的,如今龍禹好說話,可好說話也是有個限度的,別把她惹火了,到時候事情抖了出來,誰都沒臉。

    見著巴圖被架了出去,完顏長風想了想,也起了身,道:“我也先失陪一下,巴圖今日有些反常,我去看看,別是得了什麼癔症。”

    雖然癔症什麼的,丹暮覺得有些誇張了,可是巴圖今天確實是反常,他雖然平時是莽撞說話不經大腦不看場面,可也沒這麼不知輕重。何況說他莽撞,他今天這一席話,卻是思維清晰的很,半點也不亂。

    丹暮還客氣了一句:“那就麻煩完顏先生了,還請先生費心。”

    完顏長風點了點頭,便緊跟著鑽出了帳篷,卻見帳篷門口已經沒有了巴圖的身影,一問,他出了帳篷便說自己頭暈,一刻沒有耽誤的回自己帳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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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eneny 發表於 2013-10-9 01:28 PM

第096章 誰滅了誰

    “頭暈?”完顏長風想了想,直追了上去,可直到到了巴圖的帳篷中,這才聽見帳篷裡有聲音。

    完顏長風一聲招呼也沒打便鑽了進去,卻見床榻上果然躺著一個人,可不正是巴圖,還說自己沒喝醉,這麼一會兒工夫,呼嚕都打起來了,連完顏長風進來這不小的動靜,都沒把他吵醒。

    完顏長風走上前去,抓著巴圖的肩膀搖了搖,他哼哼了兩聲,只是翻了個身,沒有睜眼。

    臉上的神情越加的凝重,完顏長風伸手抓過巴圖的手腕,把了會兒脈,微微的皺起眉,放開手。

    出了帳篷,完顏長風在寒風中站了片刻,匆匆的回了正在宴席中的主帳。

    主站裡的氣氛還是不暖不涼,本來大家便是各懷心思,被巴圖那麼一鬧,有些事情隱約的要顯露出些什麼,只不過沒有一個是巴圖那樣自覺地喝多了的,所以誰也不會無聊的盯著這話題不放。

    見完顏長風回來,丹暮道:“巴圖怎麼樣,沒事吧。”

    完顏長風道:“巴圖沒事,睡一覺就好了,族長放心。”

    丹暮點了點頭,這個話題撇下不談,宴會繼續。

    酒過三巡,雖然氣氛不太好也還是熱了,丹殊雖然多年不在草原,可卻畢竟根在沙穆,當年少年英雄如今說起來還是令人熱血沸騰嚮往不已的故事,如今卻為紅顏遠走他鄉,雖然說丹暮也不是不如他,可這事情還是令沙穆一干上了年紀的唏噓不已。三杯酒上了頭,更是感慨萬千。

    丹殊只得陪著笑,一杯接著一杯,說不出話來,什麼少年英雄。什麼愛美人不愛江山,只不過都是一場笑話。

    丹暮和賀朝陽倒是聊得來,拉扯上龍禹,對草原日後的局勢做了一番分析。

    東錦的人不能始終留在草原,親戚再是自家人也是親戚,飛翼營只能救急不能治本,只要東胡的懸賞一天不撤,沙穆的危險就一天不散。何況現在已經不僅僅是沙穆的危險,打死東剎的人是龍禹,所以東胡的懸賞。針對的是龍禹和丹暮,如果說丹暮的生死還不是那麼重要,那麼龍禹的安全。就是賀朝陽不得不操心的問題了。

    治標還要治本,如果草原再這麼亂下去,不僅僅是丹暮和龍禹的安全受到威脅,而且草原本身的安全也會受到威脅,內亂一旦不平外敵就會入侵。何況邊緣的沙穆國,早就已經虎視眈眈,這次的草原聯盟本來就是商量聯盟之事,誰知道卻會出了這樣的意外。

    賀朝陽是軍隊裡磨練出來的,他的思維很是清晰明確,擋路的。消滅就好了。

    東胡不是叫囂著誰能送上丹暮或者龍禹的人頭,誰就可以拿到草原之神的寶藏嗎?高句不過區區一個幾千人的部落,帶上三萬大軍將之夷為平地。什麼懸賞什麼寶藏,一切自然煙消雲散。龍禹的危險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而如果只是少了一個高句族,對草原來說也不傷經動骨,而且或許能更好的促進各部落結盟,看吧。雖然借住了外族的力量,可現實就是這麼殘忍。誰不聽話,就滅了誰。

    飛翼營是東錦軍隊中刀尖一般的力量,無論是人數還是實力,想掃蕩草原,都必然所向披靡。

    賀朝陽很直接,卻是因為有底氣而直接,一碗酒一飲而盡,看著龍禹道:“只要公主一聲令下,末將便帶著大軍掃平東句,將高胡的人頭帶來見公主。”

    龍禹無奈:“這飯桌上,怎麼總是討論人頭的問題,難道為了下酒嗎?”

    賀朝陽笑了笑:“軍中粗鄙慣了,請公主見諒。”

    不過話是這麼說,賀朝陽可絲毫不覺得自己的提議在龍禹看來有些血腥,龍禹是什麼人,東錦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可不是個吃素的主,當年一身盔甲錚錚金戈鐵馬,手上的血和命可絕不比自己少,戰場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殺人的時候,就必須有被殺的覺悟。

    “賀將軍說的是有道理,可我覺得,這樣也不太好。”龍禹道:“且不說東句族中老弱婦孺都是無辜,一旦開戰死傷無數。主要是沙穆如今的實力本身並不足以統一草原,一旦東錦介入滅了高句,必然會成為草原公敵,眾矢之的,等東錦撤軍之後,沙穆的日子只怕會不好過。”

    龍禹說著,看了一眼丹暮,卻見丹暮冷然:“沙穆再是不濟,也不能靠外族的力量。賀將軍好意,丹暮心領了。”

    其實這也是龍禹的反對原因之一,只是沒說出來罷了,別說丹暮心高氣傲,就算再是不濟,一族之長,也很難忍受別的國家如此干預。如果沙穆真的靠東錦的力量滅了高句,那會成為草原的笑話,別人就算是怕,暗地裡也少不了譏諷不屑。

    賀朝陽點了點頭:“丹暮族長不願外人幫忙,這我能理解,但是如今東胡要對公主不利,東錦就無法坐視不理。我奉命前來保護公主安全,如若族長不能在段時間內將危險解除,那我也只好插手了。”

    東胡對丹暮怎麼樣,那是沙穆的事情。可是對龍禹下手,那就是東錦的事情了,不管丹暮是不是不在意自己的危險,賀朝陽也不能讓龍禹在危險之中。東錦堂堂三公主,被草原一個小小的部落威脅,這對龍東錦來說,也是件實在不能忍受的事情。

    正說的有些說不下去了,完顏長風突然湊了過來,手中拿著酒杯,不輕不重的來了句:“那張藏寶圖,沒有人想要嗎?”

    一句話讓帳篷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連有了七分醉意的丹殊,都轉臉看著完顏長風。

    傳說中,草原曾經有過盛極一時的年代,勢力範圍甚至覆蓋了如今的沙穆國和東錦大半,軍力強盛。而軍力強盛最基本的保障,是國家的富有,傳說中的國度,有一個秘密的金礦供應軍需。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養兵不是一般耗錢的事情,要是連軍餉都發不下去,這支部隊離散也就差不多了。

    盛極必衰,後來這個國家不知道為什麼受到一次滅族的災難,幾乎全軍覆沒,而這個國家的金錢來源,由皇帝親自掌握的金礦地圖,便消失無蹤。

    古國在流沙荒草中被掩埋遺忘,可是金銀財富卻是永恆的吸引人,時間過去的再久,關於藏寶圖的傳說也只會越來越神奇,卻不會消失,也不會被人遺忘。

    而如今,東胡突然跳出來說,他知道藏寶圖的秘密。要麼這是真的,本來這也是草原的傳說,如果說古國在時間的長河中,最後只剩下東句這麼一隻部族,守著祖傳的秘密,這也是說的過去的。否則,敢用這個笑話來玩弄整個草原,除非是東胡怒火攻心失去理智,想要整個高句為自己的兒子陪葬。

    見眾人沉默,完顏長風轉著酒杯,笑道:“怎麼,你們都沒興趣?”

    燈光下,完顏長風的神色說不出該怎麼形容,有幾分認真,又有幾分玩笑,抿了口酒,正要說話,卻見他胸口一鼓一鼓的,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面鑽出來。

    “完顏先生……”龍禹指了他胸口:“你……”

    龍禹最近被情人結困擾,總是想些古怪的事情,還記得有看過恐怖片裡人被異形寄宿,最終幼獸長大從胸口鑽出來的情形,不由得一陣寒意湧上心來,龍完顏長風不會是也中了什麼蠱毒吧。

    完顏長風哦了一聲,似乎是也有些驚訝,低頭伸手進懷裡,似乎是拽住了一根棕黃色的繩子,然後嗖的一聲,在沒看清的情況下,一個什麼東西一下子鑽了出來,撲到龍禹身上。

    龍禹的膽子其實並不小,但是膽子再大也架不住一點兒心理準備也沒有,大家都正全心全意看著完顏長風呢,不妨一道黃影閃電一般的撲向龍禹,在龍禹啊的一聲中,九方夏和墨離都已經到了面前,卻聽完顏長風慢悠悠道:“別擔心。”

    這才來得及仔細一看,只見一隻酷似松鼠的動物正伸著爪子牢牢地抓著龍禹的衣襟,扭著腦袋往外看,黑亮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轉,極機靈的樣子。

    龍禹愣了愣,不由的道:“咦,這不是那天在林子裡的那只……”

    那日在林中被胡奴襲擊,完顏長風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收復了他們,把他們都弄的癡癡呆呆的,其中就包括這麼一隻松鼠。只是沒看到完顏長風什麼時候把它給帶著了,還帶在身邊,居然揣在兜裡。

    “嗯,就是那只。”完顏長風笑眯眯的走進,伸手摸了摸趴在龍禹胸前的松鼠,道:“雖然長得挺像的,但這可不是松鼠。”

    “嗯。“九方夏也湊了過去,伸手抓著那小動物的腦袋仔仔細細的看了看,道:“這是只狐鼠?”

    完顏長風贊許的看了一眼九方夏:“有眼光,這不單單是只狐鼠,你看他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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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eneny 發表於 2013-10-9 01:28 PM

第097章 你們都不想要?

    背上?背上還有什麼玄機不成,九方夏伸手將狐鼠背上的毛抹開,只見棕黃色的皮毛下面,有四道淡金色的絨毛,在燈火的照耀下,金光燦燦的,煞是耀眼。

    完顏長風略有些得意的道:“一金為民,二金為臣,三金為王,四金為神,這狐鼠可是可遇不可求,求而求不得啊。”

    估計在座的除了九方夏,沒人知道狐鼠是個什麼東西,都聽的雲裡霧裡,只有九方夏臉上現出驚奇的神色來,捧著狐鼠尖尖的小臉看了又看,不可思議道:“原來這東西是真的存在啊,我還以為是前人杜撰。”

    “自來天降神獸,雖然大部分為人杜撰,但總是有跡可循的。”完顏長風理了理被狐鼠抓亂的衣襟,從一旁的桌子上拿了塊點心,彎下腰勾了勾手指:“小老鼠……過來……嘖嘖………”

    龍禹只覺得全身汗毛都要豎起來了,想著一隻大老鼠趴在身上,實在是讓人不愉快,不由的道:“不是狐鼠嗎,怎麼變成老鼠了,這不像是老鼠啊。”

    “是狐鼠啊,不是老鼠。”完顏長風笑道:“準確的說,狐鼠是狐狸的一種,只是長得比較像松鼠。老鼠是他的名字,我起的。”

    龍禹無語了一下,沒想到完顏長風這樣的翩翩美大叔,也有這樣的惡趣味。

    伸手將狐鼠的兩隻爪子拎起來仔仔細細的端詳,這小傢伙長得還是不錯的,雖然只有成人的巴掌大小,但是很精神,只是身上的絨毛顏色有些灰撲撲,小臉尖尖的,是很像狐狸。

    輕輕在狐鼠的背上摸著。龍禹道:“完顏先生你怎麼把他帶在身上了?還揣在兜裡。你也不怕他撓你……”

    這小傢伙雖然不大,但是龍禹看他那爪子還是挺鋒利的,一爪子撓下去非得抓出幾道血痕來不可。

    完顏長風道:“那天臨走的時候,我看這小傢伙暈乎暈乎的挺可憐的,就把他拎起來揣著了,沒想到剛才醒了,一下子就蹦了出來,龍姑娘,我看,他喜歡你。這狐鼠可是神獸。也是瑞獸,你就養著吧。”

    龍禹無話可說,那一地坐著的人完顏長風不覺得可憐。一個暈乎乎的老鼠他覺得可憐。不過看著挺乖的小東西,也覺得挺可愛,伸出手指撓了撓他的下巴:“為什麼喜歡我啊?”

    完顏長風一笑:“因為他是公的,所以喜歡女孩子,你看咱們這屋子裡。都是大老爺們,他自然是往你身上趴。他和胡奴族的那些人一樣,以前的事情都已經忘了,在新的地方,誰第一個喂他食物,他如果吃了。就算認主,這輩子,都會只聽你一個人的話。”

    龍禹在以前。是養過小貓小狗的,也喜歡寵物,摸了摸狐鼠的腦袋,接過完顏長風手裡的點心,試探著送到他嘴邊。低聲道:“老鼠,老鼠……”

    這名字實在太難懂聽了。龍禹覺得完顏長風以後要是有了孩子,這孩子的名字肯定也是個悲劇。

    老鼠將鼻子湊上去聞了聞,然後鬆開抓著龍禹衣服的爪子,保住點心,蹭的一下竄到她肩上站住,毛茸茸的長尾巴還從後面勾著她的脖子,吭哧哼哧開心的啃了起來。

    “你看多好。”完顏長風頗有些遺憾的道:“天冷的時候還能當圍脖,可惜他不喜歡我。”

    一隻狐鼠,讓帳篷裡的氣氛輕鬆了不少,龍禹小孩子心性,很久沒見過這麼聽話的小動物,便只顧著伸手逗他,直到聽完顏長風又問了一遍:“那藏寶圖,你們真的沒興趣?”

    又是一陣沉默,只聽得丹暮緩緩道:“完顏先生,以你之見,應該如何?”

    沒有人對錢不感興趣,也沒有國家對錢不感興趣,完顏長風笑道:“我對錢不感興趣,但是在寶藏中,記載了幾種秘藥,我對它們,很感興趣。”

    想來完顏長風也不是個為他人做嫁衣裳的人,如果不是自己有什麼打算,也不會對這件事情這麼上心。

    賀朝陽沒有說話,看了看龍禹,有龍禹在的地方,還輪不到他來做決定。何況這件事情關係重大,即使龍禹不在,他也必須快馬回報東錦女帝,即使錢財對任何一個國家來說都是多多益善的東西,他也不能做這個決定。

    龍禹順了順老鼠的毛,想了想,道:“若是真能找到寶藏,那自然不是壞事。我想,東錦也是願意出一份力的。”

    龍禹來到這個年代後,就沒缺過錢,但是最基本的道理她是懂得,國富則民強,國家強大她的生活才能得到保障,東錦越強,這日子就會越好過,東錦一旦沒落,一個失勢的公主,又能過上什麼舒心的日子。何況東錦女帝對她,也算是真的不錯,能為國家做一點貢獻,這也是應該的。

    退一步說,完顏長風想要找到寶藏,想要其中的一些東西,完顏長風對自己也算是友善,力所能及的幫助,也不該吝嗇。

    這便算是兩方都表了態,完顏長風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龍禹道:“完顏先生既然對寶藏感興趣,一定有什麼具體的計策。”

    完顏長風這形象,若是再拿把扇子貼上兩撇小鬍子,真是十足一個軍師模樣,出謀劃策定然不差,只見他微微一笑:“自然是投其所好,既然東胡要用公主和族長的腦袋去換藏寶圖,那我們就給他唄。等價交換,這也公平。”

    完顏長風說這話的時候十分坦然,半點猶豫都沒有,就好像要給出去的是一件十分不值錢的東西,既然東胡要一兩銀子才換,那就給他唄,反正家鄉的土特產,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龍禹從老鼠爪子裡搶回一縷被它抓著玩的頭髮,很是無奈的塞給他一顆花生讓他磨牙,這才道:“完顏先生,我知道你可能對寶藏中的迷藥真的很感興趣,但是我覺得我的腦袋,現在也還是挺有用的。”

    雖然不是那麼好使,可是僅此一份的東西,還是要好好珍惜的,不能借人。

    今晚的宴席規模很小,除了龍禹這邊的賀朝陽和墨離九方夏,也就是沙穆族的幾個人,完顏長風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也不大,不過此時還是看了一眼旁的人,道:“天機不可洩露,等明天,你們就知道了。”

    完顏長風賣關子,眾人也是無奈,可是誰都沒和他熟悉到可以撒嬌耍潑的從他嘴裡逼問事情的地步,也知道這種人,如果是不想說,這話是怎麼也套不出來的。便都只好等著,不知道他會給大家一個什麼樣的驚喜,不過好在完顏長風說話向來可靠,再者他一貫對錢財也不那上心,如果真的想一個人獨霸寶藏,那以他的武功,加上眾人也沒有防備,大可伺機對龍禹和丹暮下手,不需要將這事情挑出來,告訴大家知道。

    這話題便作罷,東錦自然是不擔心的,如果能找到寶藏,難道沙穆還有本事從自己手裡奪了去不成。丹暮也不太擔心,因為實力相差懸殊,獨佔的念頭是想有沒法有的,雖然平分也未必,但是總能分一杯羹,傳說中的寶藏數目巨大,只要能分的十之一二,就能很好的改善族人的生活。而完顏長風的要求,比起寶藏本身來說,除非是長生不老的藥,否則還不足以引起大家的欲望。

    不過自從完顏長風提了這個事情之後,眾人也就沒有什麼心思了,這一天又勞累的很,再喝了一陣,便都散了回去休息。

    龍禹很是糾結,久別重逢,晚上她肯定是想和墨離好好地說說話,可是白天若說貼身侍衛守著還沒有什麼,如今這麼多雙眼睛看著,晚上可就說不過去了。何況剛才在宴會上,她也肯定了丹殊的地位,一旦被沙穆族人發現異樣,那麼只怕是丹殊這頂綠帽子就帶實了,原來駙馬是駙馬,只是這公主府裡,不是只有他一個駙馬。

    丹殊喝的有些多了,或許是借酒澆愁,這些年未回故鄉,難免有些觸景傷情,丹暮扶著哥哥走出帳篷,看著身邊的龍禹,道:“公主,我哥哥就交給您了,麻煩您照顧一下。”

    墨離皺了皺眉,上前一步把丹殊接過來,道:“族長請放心。”

    丹殊是真的有些醉了,只是沒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他醉了以後只是沉默,不過這身形塊頭,龍禹怕是扶不住。

    丹暮也不勉強,笑了笑,讓人送他們回帳篷休息,那只叫老鼠的小狐鼠也用花生和奶茶將自己的小肚子裝的鼓鼓的,正趴在龍禹肩上,等著烏溜溜的小眼睛,看著這個陌生的地方。當真是像完顏長風說的那樣,它已經認定了龍禹是它的主人,就一直抓著衣服趴在她身上,沒有鬆開。

    到了帳篷門口,沙穆族的人沒有離去的意思,而是恭敬的站著,那意思,是要等著龍禹休息才是。有什麼吩咐好隨時通傳。

    龍禹無奈,墨離也是無奈,苦笑一下,將丹殊扶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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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eneny 發表於 2013-10-9 01:29 PM

第098章 故人相邀

    將丹殊扶在床上躺著,龍禹站在一邊有些無所適從,墨離捏了捏她的手,笑道:“好好休息。”

    說起來,丹殊和龍禹實在不需避嫌,且不說大被同眠了多少回,便是現在兩人的關係,也還是理所當然的可以親近。

    丹殊躺在床上,看起來挺不舒服的樣子,龍禹走過去,喚了兩聲,見他迷茫的睜開眼睛,過了一會兒,渙散的焦距這才慢慢的聚攏,抓了抓頭髮,看見站在一旁捧著茶碗的龍禹,皺了皺眉,掙扎著坐起來:“公主……”

    在過去的日子裡,龍禹給大家留下了無數刻骨銘心的記憶,即使後來想要努力扭轉,也不是一句話一件事就可以轉的過來的。所以即使後來在公主府裡,龍禹像丹殊表達了善意,卻也不可能一下子讓他轉變看法。

    自己喝多了,讓龍禹在一邊伺候著,這可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丹殊此時覺得,要麼,自己是真的喝多了。要麼,就是龍禹喝多了。

    “沒事吧?”龍禹將濃茶遞過去,看著丹殊一口飲盡,再揉了揉自己的鬧到,心念一動,道:“你轉過去。”

    “嗯?”丹殊不解:“怎麼?”

    “我看看你肩上的傷怎麼樣了。”龍禹倒是也不遮遮掩掩。

    “早就好了。”丹殊不在意道:“只是一個小傷。”

    “我看看。”龍禹推了推丹殊的肩,十分堅定:“那麼長一道傷口,不算是小傷。”

    丹殊無法,只得扯開腰帶,將衣服從肩上扯下來。

    龍禹看著丹殊確實是喝多了手都有些使不上力的樣子,便伸手去幫他忙,剛扯著他衣領外下一拉。門簾一掀,竟然是卓雅捧著東西從外面進來。

    沒想到帳篷裡似乎正在開場,卓雅看清楚眼前的情形,臉一下子紅了 ,低了頭道:“公主,族長怕您晚宴上沒有吃飽,送些吃的過來。”

    “哦。”龍禹應了聲:“謝謝,你把東西放下吧。”

    她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尷尬,一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完全沒有往那方面想。二來她和丹殊的關係是名正言順的。就算是旁人往那方面想,也沒什麼。

    就算現在兩人一直保持距離,畢竟過去那一段是抹不掉否認不了的。說句不好聽的話,她在丹殊面前和在九方夏面前一樣,沒有什麼私隱也沒有什麼吸引力。

    卓雅剛放下東西,只見一道黃色閃光,一直蹲在龍禹肩上打盹的老鼠突然一下子醒了。兩隻小眼睛刷的一下睜開,沖著卓雅吱吱的叫了起來,亮出一隻鋒利的爪子揮舞著,似乎很是兇悍的樣子。

    龍禹嚇了一跳,連忙拍拍它的腦袋:”老鼠別凶,對女孩子要溫柔。”

    老鼠還是不消停。伸出來揮舞著的爪子上,鋒利的尖爪彈出肉墊,那感覺就算是一塊鐵板。也能抓出一個窟窿來。

    “它可能是又餓了。”龍禹抱歉的笑笑,一手抓緊了老鼠免得它撲到卓雅身上去,一邊伸手撿了塊看上去還挺好吃的糕點,塞在它爪子裡安慰。完顏長風還說這小傢伙因為是個公的,所以特別喜歡小姑娘。可卓雅也是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啊,怎麼老鼠見了她。一副見到仇人的樣子。

    不過草原上的女子也是膽大,何況老鼠長得還挺可愛,卓雅並不害怕,只是低低的笑了笑對龍禹說聲不要緊,我先下去了,便拿著託盤低著頭匆匆的轉身出去,臨走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看了下丹殊,那眼神,讓龍禹覺得十分的負罪。

    知道自己的意中人和別人結婚了,這是一回事。看著自己的意中人和別人滾床單,這又是另一回事了。那種心情,必然是非常的傷心難過。

    如果丹殊和卓雅是兩情相悅的話,龍禹倒是不介意成全有情人,想辦法讓他們終成眷屬。可是如今丹殊沒有這個意向,她總不能把他休了再捆了,送上卓雅的床。牽紅線,也不是這麼個牽法。

    無奈了一下,龍禹拍拍老鼠的腦袋,讓它以後不許再欺負人,重新走回床邊,丹殊自始至終連點表情都沒有,背對她們眯著眼睛,連看都沒看卓雅一眼。

    歎了口氣,繼續去扒丹殊的衣服,只見他背上那一道傷確實是好了,只剩下淺淺的一道顏色,而他的背上,也只有這一道傷疤。

    可能是龍禹發呆的時間有些久,丹殊不由得喚了一聲:“公主……”

    “嗯。”龍禹回過神來,將衣服給他拉扯好,一本正經道:“果然已經好了,那傷藥真是不錯,再過陣子,估計連一點疤都不會留下。說起來,你弟弟這些年估計也吃了不少苦,我見他身上傷痕累累的。以要不要把我們的傷藥拿些給他?”

    丹殊淡淡道:“男人身上有些傷怕什麼,族長的位子不是那麼容易坐的,辛苦些,也是理所應當。”

    龍禹哦了一聲,正要再說什麼,帳篷外有人通傳,說是飛翼營賀朝陽派了人前來,有事要稟告公主。

    龍禹若有所思,掀開帳篷出去,只見站在帳篷外的人,正是那日在草原中接到他們的先鋒淩賀,淩賀見了龍禹,先是行了個禮,接著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遞給龍禹,道:“公主,這是賀將軍讓屬下交給您的,說是看了之後,您就會明白。”

    龍禹接了信封,點點頭,便進了帳篷。

    拆開來,只見這封信裡只寫了兩個字:丹暮。

    像是暗號一般,不過龍禹是真的明白了,剛才在宴會的時候,她也在丹暮的身上聞到了淡淡的硫磺味道,那味道被掩藏在熏香和酒味之中,若不是非常刻意的去注意,還真的沒有辦法發現。

    將桌上的燈挑亮,龍禹把看過的紙條放在火上,亮光一閃,紙條瞬間化為灰燼。

    丹殊已經整理好了衣服,轉過身來,看著這一幕,有心想要問一句,卻不知道為什麼,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龍禹轉過身,道:“是賀朝陽送來的消息,想知道是什麼嗎?”

    丹殊垂下眼:”公主若是不想說,我自然不敢問。”

    龍禹笑了笑,不無惡劣的道:“是關於你弟弟的。”

    丹殊的眼睛暮然睜開,看著龍禹,正等著她往下說呢,卻見龍禹雙手攤開,很是有些無賴的道:“但是我不想告訴你,很晚了,休息吧。”

    “……”丹殊無語,龍禹以前就很惡劣,但是以前的惡是兇惡的惡。如今的她,似乎說這話的時候,有些玩笑的意味,讓人恨不起來。可如果單只一個現在的龍禹,這也就罷了,消息是賀朝陽傳來的,這個人也不是普通角色,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龍禹嘿嘿一笑:“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有些事情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你要是自己告訴我,那也就算了,要是被我發現了……哼哼……”

    老鼠在龍禹肩上十分應景的揮了揮爪子,他可不是好惹的,哼哼。

    丹殊沉默了下來,有些事情,他也覺得確實不是什麼的大事,但是欺君罔上,對龍禹的欺騙本身就是件大事。正在沉默,只聽得外面侍衛道:“公主,有位丹殊公子的故人來找。是說叫胡裡”

    “哦,是誰啊?”龍禹隨口問了聲,看了看丹殊。

    丹殊的酒雖然喝多了些,但是完顏長風配的醒酒茶十分的管用,他倒也沒醉的不省人事。聽著有人找他,便掙扎著起身,走出去看了一下。

    回過頭來,對龍禹道:“是一個故人,過去的……同伴。”

    丹殊在草原這些年,還是有不少故人的,雖然丹殊如今自覺得身份可笑,不願意招惹。可是總還有關係好的找上來。

    龍禹揮了揮手,大度道:“既然是故友,就去聊聊吧,今晚你自由活動,不用管我。”

    能不回來最好,即使不能讓墨離進來陪著,和丹殊在一個屋子待著,也讓她覺得不自由。

    丹殊又何嘗不是這麼覺得,雖然也未必就很想和故人敘舊,不過見龍禹允了,也就出了門。

    帳篷裡的空氣讓人窒息,他已經很久沒有在這片他熱愛的草原上自由馳騁了,哪怕是夜風,吹起來也覺得份外爽朗。

    丹殊出了帳篷,卻聽守衛道:“丹殊公子,您的朋友說在前面的樹林等您,他先過去了。”

    有些奇怪,丹殊卻還是應了,走了過去。

    這是片矮小的灌木叢,晚上是不會有人來的,丹殊走過去,遠遠地便看見有個人的背影,但是那身影,卻不像是護裡。那是個和自己一般膀大腰圓的漢子,怎麼這個,看上去有些身形消瘦纖細。

    丹殊皺起了眉,直覺的便想轉身,卻不防那個人已經撲了過來。

    “丹殊。”只見卓雅眼眶微紅的喊了一聲,隨即伸手摟住了他的藥,將臉貼在他胸前。

    “怎麼是你?”丹殊伸手推了推卓雅:“胡裡呢?”

    “只有我。”卓雅道:“是我讓胡裡約你出來的。我有話對你說,但是我又不能去找你,公主一定會生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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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eneny 發表於 2013-10-9 01:30 PM

第099章 又變了一個

    “胡鬧。”丹殊皺起了眉:“你找我有什麼事?”

    “丹殊大哥。”卓雅眼巴巴的看著他:“我想你,你,你就一點兒都不想我嗎?”

    看著卓雅臉上神情,丹殊也有些硬不下心腸,明知道自己應該什麼都不說的馬上走開,可卻還是歎了口氣,道:“卓雅,別這樣,這麼多年了,當時不過是小孩子玩笑的話,你何必一直放在心上。”

    “可你說過,你喜歡我。”小姑娘泫然欲泣:“草原上的漢子,一向是一言九鼎,可為什麼你在說過喜歡我之後,就不聲不響的走了?”

    這該怎麼解釋,但是苦笑了一下:“卓雅,是我對不起你,我配不上你,你忘了我吧。”

    當年的丹殊,是草原上策馬飛奔,熱血沸騰的少年,喊一聲驚天動地。可如今的丹殊,只是公主府裡一個任人驅使的傀儡,即使如今的龍禹大有轉變,可那又能如何,青春歲月已經過去,就再也回不來了。當年對卓雅那一點萌芽的朦朧好感,也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對卓雅,他只能是辜負。因為他對自己的人生,也早就辜負了。

    卓雅看著丹殊神色,不由道:“是不是因為她是公主?因為她有權有勢?可我們在草原上,過的也很好啊……丹殊,你從來都不是那種嚮往富貴的人,我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還是說,你真的對公主一見鍾情。”

    丹殊心裡不由的罵了一句,見鬼的一見鍾情。可嘴上,卻是淡淡承認了:“是,我見了公主,就決定拋下其他的一切。卓雅,感情的事情,誰也說不明白。我解釋不了,但是……我不能離開她。”

    卓雅眼中的光芒黯淡下來,低著頭半響,道:“我明白了。可是……”

    “怎麼?”丹殊道:“你有什麼事情,如果我可以幫忙的,儘管直說。”

    即使如今多年未見,也不會忘了卓雅是過去那個愛纏著自己軟軟糯糯的叫著哥哥的小姑娘,丹殊對著自己的族人,心總是軟的。

    卓雅道:“丹殊大哥,我覺得你不值。你對公主一心一意。可是公主她……”

    “公主怎麼了?”丹殊不由的沉下了臉,事關龍禹,不得不謹慎。這與關愛無關。要知道龍禹現在可是在草原上,是在沙穆的土地上,一旦有一個什麼不慎,不說三場兩短,即使是有一點損傷。即使龍禹本身不追究,東錦皇帝也不會善罷甘休。

    自己的女兒一向是高高在上的,在東錦誰也不敢怠慢她半分。如今到了沙穆這個小地方,難不成反而受欺負不成,東錦的幾十萬大軍,難道是擺著好看的嗎?一個泱泱大國。連自己的公主都不能保護周全,那還有什麼臉面稱王稱霸。

    卓雅的神色更是潸然:“丹殊大哥,一提到公主。你就那麼緊張,看來,你是真喜歡她。”

    丹殊無謂去辯解喜歡不喜歡的事情,只是道:“你剛才說,公主怎麼了?”

    “她好的很。”卓雅憤憤不平道:“丹殊大哥。枉你這麼喜歡她,這麼緊張她。可你不知道她背地裡……”

    丹殊腦中轉過幾回,卻還真不知道卓雅指的是什麼,龍禹背地裡幹了什麼了?難道是自己和丹暮的事情,她雖然明裡沒說,卻有了什麼動作,無意中,卻被卓雅發現了?

    丹殊不由的繃緊了神經:“卓雅,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卓雅哼了一聲:“雖然我聽說東錦民風開放,可也不能允許一個女人背著自己的丈夫,做那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吧。公主她……”卓雅咬了咬唇,滿臉不屑:“丹殊大哥,你難道就沒有發現,她和她身邊那個侍衛,兩個人不清不楚。”

    丹殊聽到這裡,這才恍然。

    原來卓雅是無意中看見了龍禹和墨離的親密,覺得自己被戴了綠帽子,這才憤憤不平。

    丹殊只能苦笑,這事情沒法解釋,一旦解釋,就什麼都說破了。他現在自欺欺人的還能在草原上和過去的朋友族人坦然面對,一旦這事情戳破,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個做了駙馬的男人,或許是優秀的。一個為了愛情放棄事業的男人,也是可以為人稱頌的。但是做了別人的男寵,這就……無顏再見江東父老,即使是再問心無愧,他也無面目可對。

    見丹殊笑容苦澀,卓雅心裡更是篤定:“丹殊大哥,是不是你也發現了,我覺得那女人也不太背人,那麼多侍衛還在外面守著,她就公然和侍衛在帳篷裡……我,我……太恬不知恥了。”

    白天卓雅去龍禹帳篷送東西的時候,她正和墨離互訴衷腸呢,還被嚇了一跳,那帳篷裡傳出來的聲音,多少便有些壓抑不住。士兵們都是東錦的人,眼觀鼻鼻觀心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但是卓雅見了之後,便轉開了心思。

    原來他的丹殊大哥放棄了一切甘願追隨的女人,竟然背著他,和別的男人有私情。

    卓雅只覺得,要麼丹殊不知道,要麼丹殊知道了,可是這事情一旦說穿,兩人的感情肯定會受到影響,丹殊實在是捨不得公主,所以一直忍氣吞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愛到深處,是什麼樣的事情都可以發生的。

    “住口。”丹殊嚴厲道:“卓雅,不管你怎麼看公主,但是對公主不敬的話,都不能說。”

    這不是為龍禹好,這是為卓雅好。即使這是在草原,即使龍禹現在不那麼計較,可是如今草原上駐守著東錦三萬兵馬,他們都是對龍禹忠心耿耿的,能由著他們的主子被旁人謾駡詆毀?這萬一被有心人聽去,事情可大可小,絕難善了。

    卓雅卻還覺得丹殊是在為龍禹說話,不由得有些想不通的道:“丹殊大哥,她這麼對你,你還這麼維護她,這個……”

    “好了。”丹殊有些不願糾纏:“公主身邊的貼身侍衛我都相熟,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你一定是誤會了。卓雅,公主不是那樣的人。”

    回去要跟龍禹商量一下,在沙穆的這段時間,還是稍微注意一些,他的臉面倒是其次,別惹來不必要的麻煩,這畢竟不是在東錦,萬一出了什麼事情,沙穆難逃其疚。

    以前和龍禹商量,這簡直是丹殊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可不知怎麼的,如今這個念頭就這麼自然而然的冒了出來,似乎也不是很艱難。

    丹殊說完,對卓雅點了點頭:“好了,回去休息吧,別胡思亂想。還有,不要來找我,我不希望公主誤會。”

    說完,丹殊大步離開,看著丹殊的背影,卓雅咬了咬牙,丹殊大哥,你拉不下這個情面,可這個女人真的配不上你。

    樹林裡,胡裡慢慢的走出來,在黯淡的月光下,他的表情有些陰晴不定。

    “我說的沒錯吧。”胡裡道:“男人就是這樣,一來為了面子,二來感情是可以蒙蔽真相的。你是沒辦法讓丹殊相信你的。不過說起來,丹殊和我們一起長大,我真的不忍心看他這輩子就這麼毀在那個女人手裡。”

    “那我們能怎麼辦?”卓雅道:“她是東錦公主,我,我就算是捨不得丹殊,我又能怎麼辦?何況丹殊他,是真喜歡那個女人,我還能搶得過來?”

    胡裡笑了笑:“我想,即使丹殊喜歡公主,這些年了,也不會再有當時的迷戀。而戴綠帽子這樣的事情,即使嘴上說不相信,心裡還能真的不介意?你和丹殊青梅竹馬,感情深厚,他心裡一定還有你,不過是怕被公主發現與你不利罷了。”

    “真的?”卓雅看著胡裡,眼中全是期待。

    “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我還能騙你不成。”胡裡歎了口氣,沉重道:“丹殊和我,也算是幼時的好友,他當年在草原是多麼肆意灑脫的人,我是真不忍心看他如此消沉下去。”

    卓雅沉默半響,點了點頭:“胡裡大哥,我都聽你的。我,我是真喜歡丹殊,即使他會因此怪我,我總對他好,他一定會明白的。只是,我怕公主會因此怪罪下來,會不會對他……”

    “放心吧。”胡裡笑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再怎麼說,公主和丹殊也是這麼多年的相處,再者,是公主先負了丹殊,咱們設個局,讓她知道吃個啞巴虧,即使心裡有恨,也讓她說不出來。等她回了東錦,丹殊留下來了,時間一久,丹殊自然而然的,就能放下了。”

    卓雅咬了咬嘴唇,道:“好。”

    胡裡看來心情很好,面帶笑意的點了點頭:“回去休息吧,太晚了,這事情,就交給我了,你放心。”

    卓雅應著,轉身往住處走,身後,胡裡的笑容漸漸深邃起來,他摸了摸自己的臉,自語道:“那個完顏長風,倒是要好好地查一查底細,差一點,就被發現了。草原真是個臥虎藏龍的地方,沒想到,竟然還有如此高手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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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eneny 發表於 2013-10-9 01:39 PM

第100章 我可以不計較

    丹殊回了帳篷,心情很是不好,對著龍禹,自然也不會是好臉色。

    不過龍禹自打來了這個世界,就非常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人見人愛的,特別是這幾個特定的人,如果給他們機會,恨不得想掐死自己,好臉色好態度什麼的,根本也沒想過。

    龍禹已經休息了,這床非常的大,她縮在內側,外面還空出了很大一塊,可以讓丹殊這樣身材的男子翻個身不成問題。反正也不是沒有一床睡過,就當住旅館睡得通鋪吧,都累了一天,龍禹也不去矯情。

    不過龍禹也沒睡著,她剛才吃了完顏長風給的藥,正閉著眼睛調息,這種冥想的模式非常舒服,特別在這樣深秋的寒夜,陣陣的暖流順著身體內的脈絡流動,那是外界任意一種溫暖都不能比的。龍禹此時再是遲鈍也明白完顏長風給的根本不是什麼活血化瘀的藥,那估計都是好東西,可以讓她提升內力的,只不過那時兩人又不熟悉,明白的說出來,怕自己會多想。

    以完顏長風的武功,給自己把了脈之後,怕是就知道自己有內力在身了。

    正昏昏欲睡之際,聽到帳篷裡有走動的聲音,龍禹撩起點眼皮,看是丹殊進來,便又閉上了眼,再往裡讓了讓,含糊道:“回來了?休息吧。”

    丹殊繃著臉在床邊站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試探著道:“公主,你睡了嗎?”

    龍禹已經快睡了,不過倒是也不那麼困,聽著丹殊汗喚她,覺得挺新鮮的,難道是他的族人出了什麼事情,有求與她?應了聲:“怎麼了?”

    丹殊有些猶豫道:“公主。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對您提要求……”

    龍禹睜開眼,有點笑意:“不過還是想提一個?”

    對於丹殊的隱瞞,龍禹倒是也沒有多少不快,只是想要捉弄回來,畢竟這幾天自己像傻子一樣,想想真是太鬱悶了。

    丹殊沉默了一下,龍禹爽快道:“是不是你朋友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儘管說,我能幫上忙的,一定盡力。”

    難得丹殊開口。還是不要打擊他積極性的好,這些日子來,總算是和他們的關係稍微緩和了一些。自己以前作威作福得罪的人太多,不把姿態放低一些沒辦法打開缺口。

    除了墨離,龍禹並不在意其他人對自己什麼態度,丹殊對自己理也好不理也好,她心裡都沒什麼想法。可畢竟他們都是在公主府的,總不能讓他們始終是恨的。萬一哪一天恨超出了一定界限,爆發了,那可怎麼辦?

    丹殊呼出口氣,道:“丹殊明白自己是什麼身份,這幾日在草原。公主給我面子,我十分感激。只是……”

    丹殊停了停,龍禹也沒催。裹著被子坐起來,看著他等著往下說。

    真是很無可奈何的一個事實,丹殊能主動和自己談個什麼事情,這真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可不能打消了他的積極性。

    丹殊道:“我知道公主如今和墨離關係十分融洽。有些親密之事也是理所應當,但是這幾日。還請公主克制一下,否則的話,我名聲受損倒是無妨,只怕對公主會有不利。”

    龍禹想了想,估計是指今天下午的事情,再想了想,不由的道:“剛才來找你出去的,是卓雅?”

    這雖然帶著疑問的口氣,不過卻是肯定的。卓雅這小姑娘今天下午來送東西的時候,估計正好看見了點什麼,她心裡有丹殊,丹殊卻感情旁落,如今定是覺得自己背著丹殊做了什麼不忠的事情,這自然是不能忍受,少不得要喊了丹殊出去說一聲。

    丹殊沒有否認,龍禹重傷醒來脾氣全改,這不等於重傷醒來變成傻子,她有自己的洞悉力,隱瞞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龍禹過去的手腕太冷太鐵血,跟在她身邊的人都知道,除非你真的可以瞞天過海,否則的話,就要是有承受後果的心理準備。

    不過丹殊還是解釋了一下:“卓雅讓以前的一個朋友來找我,我並不知道來找我的是她。”

    龍禹拍了拍床邊讓丹殊坐過去說,面前站著這麼個大個子,壓力太大。

    丹殊順從的在床邊坐下,道:“我已經拒絕他了,但是卓雅很激動,草原上的女子,往往對愛恨看的很重,我怕她會有一些過激的行為。畢竟……畢竟她是我的族人,也算是相識一場,如果日後她在言語上有什麼得罪公主的地方,還請公主大人大量,不要跟她計較。”

    卓雅這樣的女孩子,有時候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今天晚上的這些話,她可以在丹殊面前說,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在龍禹面前說。

    龍禹皺了皺眉,她與卓雅也有幾天的相處,也算是關係不錯,確實是衝動了一些。想了想,緩緩的道:“丹殊,別說卓雅是你的朋友,即使只是一個路人,她說我幾句,我也不會與她計較。但是我不與她計較,不代表沒有人會與她計較,如果有些話被東錦官兵聽見,被賀朝陽聽見,或者被墨離九方夏聽見,即使我可以不在意,也怕是……”

    也怕是多少,還是要有計較的。

    龍禹這些日子來也算是知道了,雖然她在東錦城裡是個飛橫跋扈的紈絝,名聲並不太好。可是在軍中和朝中的聲威卻是不低,竟然還率兵打過幾場頗為聲勢浩大的戰爭,曾掛過帥領過數萬兵馬驅除外敵,是個不折不扣的戰將。

    其實有些事情很好理解,龍禹的私生活是亂了些,是有見著美男就上的愛好,可是架不住功勳卓著。如果他是一個男人,一個曾經戎馬生涯保家衛國功勳卓著的男人,家裡多養了幾個侍妾,誰會覺得不妥。看著美人糾纏了些,最多也就是眾人一笑,年輕真好,風流倜儻啊。

    如今不過龍禹是個女子,說起來要難聽一些,而即便這樣,在女帝為尊的東錦,大家也都能接受這一事實,軍隊是個以實力說話的地方,你有本事統領三軍,你就是軍隊的偶像,誰管你後院如何,找了幾房姬妾。

    所以東錦的部隊對龍禹相當尊敬,如果卓雅只是在背地裡說幾句也就罷了,萬一說出來對龍禹的聲譽造成了什麼影響,只怕是不採取些措施難以讓軍方痛快。到時候龍禹就是想壓制,也很難壓制,總不能為了一個人讓整個部隊心灰意冷。

    再加上墨離九方夏,這兩人可都不是什麼好脾氣,即便以前在公主府裡對自己積怨深重的時候,也不會由著外人抹了公主府的面子,何況是在這個有和好跡象的時候。

    給龍禹這麼誠懇的一說,丹殊再一想,覺得確實,這不是她大度就可以既往不咎的事情,對皇室的挑釁,往往會被看成一個國家的恥辱,卓雅要是管不好自己的嘴,便是龍禹不計較,暗地裡也怕是要被捅刀子。

    “我會再和她說的。”丹殊道:“多謝公主想的周全。”

    “不客氣。”龍禹微微一笑:“以後有什麼事情,儘管和我直說就好,你看……我已經不是過去那麼不講道理了,大家和平相處,不是很好嗎。如果你在外面有了中意的女孩子,我也會成全你的。”

    “我……”丹殊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龍禹便擺了擺手,轉過身睡了。

    但是在床邊坐了半響,終於也躺了下來。他在公主府裡住了這些年,離鄉背井,孑然一身。已經很久沒有誰這麼為他考慮,這麼和他推心置腹,可是詭異的是,這個如今善解人意的女子,就是曾經那個傷他之人,兩種感覺隱約的交錯在一起,這一夜,丹殊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還不待丹殊有機會去找卓雅把這事情解決了,丹暮的一個手下,便急匆匆的找了過來。

    不敢打擾龍禹休息,來人只是在她帳篷外徘徊,直到丹殊鑽出帳篷,這才忙迎了上去。

    丹殊自然認識這人是丹暮身邊的,看著他一臉焦急的樣子,不由的道:“怎麼了?”

    來人附耳過去,低聲對丹殊說了幾句什麼,只見丹殊面色一變,點了點頭示意他等一下,回過身鑽進帳篷。

    龍禹正洗臉呢,一臉的水珠愕然從盆裡抬頭起來,只聽丹殊道:“公主,丹暮不舒服,我去一下。”

    “哦。”龍禹應著:“快去快去,要不要把九方也喊著,他醫術也不錯,還有完顏先生。”

    丹殊點了點頭,也沒說喊還是不喊,匆匆忙忙的去了。

    龍禹本想著,是等吃了早飯也去看一看丹暮的,一來現在大家結盟,應該表現一下應有的關心,再者也是給丹殊面子,他們是兄弟,這個做嫂子的,還能不聞不問不成。

    梳洗完了,墨離端了早飯過來,兩人正一邊吃著一邊喂著老鼠,卻見丹殊急急忙忙的又回來了,向墨離打了個招呼,道:“公主,完顏先生請您去一下。”

    “我?”龍禹指了指自己:“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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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eneny 發表於 2013-10-9 01:40 PM

第101章 寒血症

    丹殊皺了皺眉:“丹暮的病……有些複雜,完顏先生請您幫忙。”

    龍禹只覺得奇怪了,自己一不懂醫二不懂藥武功也是半調子,能幫上什麼忙?不過既然是完顏長風請的,又是丹殊來喊,那是一定要去的。

    匆匆的擦了擦嘴,跟著丹殊到了丹暮的帳中,只見九方夏和完顏長風都站在門口,老鼠甚至還朝完顏長風擺了擺毛茸茸的大尾巴,算作打招呼。

    完顏長風竟然也朝龍禹的肩上招了招手回禮,這才道:“公主,這次怕是只有靠你了。”

    眾人都看著龍禹,龍禹無奈卻也爽快:“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完顏先生儘管說。”

    完顏長風點了點頭,招呼著龍禹進了帳篷,一進去,龍禹就忍不住的呼出口氣,這帳篷裡,真的是太熱了。

    這個季節是深秋,草原上的氣息是冷的,所以眾人穿的都不少,不比墨離九方夏這樣內力深厚又身體強健的有本錢,龍禹穿的又格外的多,而此時丹暮的這個帳篷裡,不是一般的暖和。

    甚至於暖和已經不能形容的,是熱,非常的熱,一字排開的暖爐正源源不斷的冒著熱氣,帳篷裡內壁上又掛了一圈毛毯,龍禹一進屋子就忍不住拽了拽自己的領子,覺得熱的有些喘不過氣來,三伏天的太陽底下,也不過是這個溫度。

    丹暮躺在床上,身上還搭著厚厚的被褥,微閉著眼,臉色青白青白的,連著嘴唇都是青的,那樣子好像在冰窟窿裡泡了三天一樣。

    龍禹嚇了一跳,忙道:“這是怎麼了?”

    “寒血症。”完顏長風道:“我在醫書上看見過這種病症,但是現實中。還是第一次碰到。”

    龍禹嘗試著伸手在丹暮臉上碰了碰,果然,在這樣的房間裡,這人還是冷的快要結了冰一般。

    “我弟弟從小就有這個病。”丹殊道:“大概六七歲的時候,突然有一次發病,那時候真是嚇了一跳,大夏天的,突然一個勁兒的寒冷,然後手腳冰涼身體就好像從冰水裡撈出來一樣,不顧好在那時候草原上有一個很老也很厲害的大夫。他一看便說這個寒血之症,要找一處火山住下,慢慢調理。每年至少要在火山住上半年,藥物不斷,等過了三十歲,就會好轉。”

    龍禹哦了一身,這才算是明白過來。

    難怪賀朝陽會在丹暮身上聞到硫磺的味道。一族之長雖然不比一國之尊有那麼多事情需要處理,但也是不能日日不見人的,丹暮可以離開火山的時候,便在族中處理事務,若是連著不能在,便由丹殊來替。兩兄弟長得一樣又身高相仿,怕是這麼多年,連沙穆族人都沒有發現他們偷龍轉鳳。

    公主雖然對丹殊並不好。可卻並不限制他們的自由,打個招呼外出一個月不算什麼,只是碰著龍禹心情不好的時候,要付出些代價罷了。

    而這次龍禹來到沙穆,正遇上丹殊冒充他弟弟。這一冒充上了,也只得冒充下去。雖然對自己並沒有什麼好態度,卻是時時要吧自己看在身邊保證安全,他可比別人更明白,如果自己在草原受到傷害,那是件多麼後果嚴重的事情。

    可沒想到的是,在這個時候偏偏自己又召喚起丹殊,於是丹暮只得冒充了丹殊前來,還差點被賀朝陽拆穿。

    龍禹想了想:“該不會是因為他這個時候出了火山,才會發病吧?”

    那豈不是自己也要負上一點責任,雖然是無心,但無心也是失啊。

    “嗯,可以這麼說。”完顏長風道:“不過他的病現在起了變化,本來只要在火山住上幾十年,漸漸地就能調理好,如今我看這樣子,怕是要一輩子都留在火山了。而且,從草原去火山也要十來日,這十來日奔波,族長怕是經不起。”

    丹暮雖然精神很是不濟,但是神智清醒,聽著完顏長風這麼說,不由的道:“若是一輩子都住在那個荒無人煙的地方,那還不如死了呢,只是……大哥……我知道你不能常在族裡待著,可族裡現在沒有什麼人能接替這個位子讓大家心服口服,所以我想,還要請公主能允許大哥每年過來住一段時間……”

    “胡說什麼呢。”丹殊道:“有完顏先生在,有什麼是治不好的。沙穆族,還是要靠你。”

    丹暮笑了一笑,看向龍禹:“公主,我知道這事情還要靠你,大哥有時脾氣硬,還要你多擔待。”

    龍禹忙擺了擺手:“這些都是以後的事情,先看病。”

    不待丹暮再說什麼,龍禹道:“完顏先生,你喊我過來,是不是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儘管說無妨。”

    完顏長風點了點頭,道:“我那日給你把脈,就覺得你體內有一陣熱流湧動,那是一種至陽至烈的內力,很是深厚。不過顯然,你自己並不能控制這股內力,所以我給了你一些丹藥,讓你調息運氣,希望你可以慢慢駕馭。會武功不是壞事,內力深厚更不是壞事,但是如果你不能運用自如,難免會傷及無辜。”

    龍禹想著東剎,不由得點了點頭。雖然東剎死有餘辜,但是自己殺他完全是無意行為,如果可以控制,那他至少逃過一死,最多把他打傷。

    “那我能做什麼呢?”龍禹道:“這裡大家武功都很好啊,不是要靠我吧?”

    “就是靠你。”完顏長風笑道:“雖然你的內力是最不靠譜的,但是至烈至陽,正好是是寒血症的剋星,這和他住在火山是一個道理。”

    聽完顏長風這麼說,龍禹倒是理解幾分,不過想來想去,道:“那我要做什麼?”

    “用內力替族長驅出體內的寒氣。”完顏長風道:“我會把一切準備好,到時候你只要按著我說的做就行了。”

    龍禹哦了一聲,始終覺得心裡不踏實,有些猶豫,卻見丹殊低聲道:“公主……”

    這一聲裡,竟然有些請求的意味了,龍禹連忙擺了擺手:“我不是不幫啊,實在是覺得沒有把握,內力什麼的,我現在根本不知道怎麼運用,萬一不小心過了,像東剎……那怎麼辦?”

    “別擔心,有我呢。”完顏長風伸手想拍拍龍禹的肩,手伸出去覺得有些不妥,改成撓了撓老鼠的下巴。估計他畢竟是老鼠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個人,雖然不是它喜歡的女孩子,也還勉強接受他的愛撫,其他的人可是連碰都不許碰一下的。早上就連墨離想給它餵食,也差點給咬了。

    這話說的十分奇怪,完顏長風的動作其實也有些無禮,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連跟在身邊的墨離和九方夏也沒想著伸手攔住,直到完顏長風非常自然的逗完了回手去,這才覺得有些不對。

    偏偏完顏長風還是沒什麼感覺,自然道:“我先回去了,族長這一兩日沒有大礙,只是辛苦一些,保證這帳篷裡的溫度就行了,再多喝些熱水,等我準備好了東西,再來喊公主。”

    老鼠擺了擺大尾巴,向完顏長風道別,龍禹伸手把它揪下來抓在手裡,這帳篷裡就像是火爐一樣,一隻毛茸茸的大松鼠圍在脖子上簡直是雪上加霜的事情,熱的有些受不住。

    完顏長風這麼說了,眾人也就不再說什麼,龍禹讓丹殊留下來照顧自己的弟弟,跟著墨離他們回去。

    走到帳篷門口的時候,正看見卓雅端著什麼路過,龍禹笑了笑算做打招呼,可是卓雅看她,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只是抬了下頭,便匆匆走過。

    “怎麼了?”墨離看著龍禹的神色不對,不由的也多看了一眼。

    龍禹隨口應了聲沒事,跟墨離特意的保留了些距離,這姑娘心眼有些擰,萬一到時候真做了點什麼事出來,她也很難辦。不追究難對墨離東錦交差,追究了,又怕丹殊心裡不快。

    從丹暮帳篷到龍禹住處,需要經過廚房,龍禹還想著要不要去和桑亞大嬸打個招呼,卻見完顏長風從裡面鑽出來,手裡拎著一大袋東西。

    從廚房能有什麼東西是治病的?龍禹心裡好奇,不由的喊了一聲。

    完顏長風轉頭看了是龍禹正好奇的盯著他手裡的袋子,不由道:“公主好奇?”

    “完顏先生這是做什麼呢?”龍禹忍不住道,這男人身上處處都是謎一般,實在由不得人不好奇。

    完顏長風笑道:“公主想知道,到我帳篷裡來看看吧。”

    龍禹回頭看了一眼墨離,見墨離點了點頭,便道好,跟在了完顏長風後面。

    完顏長風的帳篷龍禹還沒進去過,如今一進去,這才發現裡面很大,除了床之外,還有一張大桌子,桌子上擺著許多各種物品,有龍禹認得的,也有龍禹不認得的。

    完顏長風將拎著的袋子放在地上,從桌子下拎起一桶乳白色的水來,哐當一聲,放在了桌上。

    龍禹更好奇了,睜大了眼睛等著,卻見完顏長風想了想,道:“公主,能不能調一個小隊的士兵來在外面守著,我現在要做的事情,很重要,我不想讓任何人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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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eneny 發表於 2013-10-9 01:43 PM

第102章 我不會生孩子

    “這有什麼問題。”龍禹滿口答應,回頭看了眼墨離。

    墨離點了點頭,轉身往帳篷外面走。

    完顏長風帶著點笑意,看了看龍禹:“這小夥子,還不錯,就是有時候會不會悶了一些?”

    完顏長風說這話的時候,頗有種家長風度,導致于龍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完顏長風似乎也覺得自己失言,笑了笑,轉身到一旁,拿了一杯什麼水放在桌上,龍禹探頭看了一眼,是紅色的,似乎是血。

    “這是羊血。”完顏長風解釋著,然後將袖子挽到手肘,開始工作。

    完顏長風先將麵粉中合了水揉成麵團,再將羊血倒了進去,麵團很快變成了淡紅色。又從桌上拿了個小紙包,倒了些不知什麼粉末進去,揉了揉之後,只覺得似乎原先鬆散的麵粉似乎變得很有韌性,甚至於擰了一塊放在桌上,不但不會軟下,而且保持著捏起來的造型。

    龍禹實在是想不明白完顏長風這是做什麼,連帳篷外的腳步聲都沒有在意,直到墨離進來的時候,已經看見她站在桌邊,幾乎恨不得自己動手了。

    不過完顏長風這不像是在玩,龍禹也不敢貿然插手,萬一壞了事兒呢。

    完顏長風一邊在那堆麵團裡搗騰,一邊道:“見過街上捏麵團的師傅吧?我以前遇見過一個很有本事的麵團師傅,向他學過幾招,加了特殊的酵母之後,麵團可以變得韌性十足,捏成各種形狀。東胡不是要你的人頭嗎,既然咱們沒有多的,我就給他做一個唄。也不是什麼費事的事情……”

    龍禹目瞪口呆的看著完顏長風,他的手飛快的動著,修長的手指這裡捏一下,那裡按一下,很快的,一個人頭的雛形就出來了。那動作嫺熟之極,估計學了雕刻美術幾十年的藝術家,也就是這個水準了。而且他捏麵團本身,就是一件藝術品,略側著臉。抿著唇,神情專注,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完顏長風一邊捏著。不時的抬頭看龍禹一眼,確定一下特徵,再低下頭繼續工作,龍禹和墨離都是屏息靜氣的看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半成型的人頭就出現在桌子上,比較詭異的是,這麵粉是加了羊血的,所以呈現出淡淡的血色,當完顏長風用工具在上面劃出淡淡脈絡的凹凸後,就像是一個被剝了皮的腦袋。

    雖然現在是大白天。完顏長風這帳篷裡的光線很好,可是龍禹還是覺得冷氣森森,不由得向墨離伸手靠了靠。

    墨離伸手握住了龍禹的手。輕輕的拍了拍,依然目不轉睛的盯著完顏長風。

    饒是墨離如此覺得自己見多識廣,也還真沒見過一個人可以將麵團捏成腦袋。街邊上捏麵團的師傅見的多了,可是他覺得那些人在完顏長風面前,那簡直一點兒可比性都沒有。

    捏好了雛形。完顏長風直起身子喘了口氣,龍禹十分自覺的倒了杯茶端到他面前。腦中冒出個想拜他為師的念頭,這個人實在是太神奇,不知道腦子裡還裝了多少東西。更重要的是,他那腦子得多好使啊,學什麼會什麼,而且一會技術都是頂尖的。這種人要是放在他們那個社會,那還不得名傳千古,記上史冊。

    龍禹覺得碰上了完顏長風,東胡指定要倒楣了,偷雞不成蝕把米,腦袋要不來,藏寶圖也保不住了。不過現在顯然還不行,現在這還是個血淋淋的腦袋,鼻眼嘴還是空洞,還有臉皮沒有處理,還有更進一步精細的活兒。

    完顏長風休息了一會兒,繼續未完的工作,龍禹本來還想著他會用什麼動物的皮冒充一下,誰知道他竟然也還是擰了一塊兒麵團下來,用擀麵杖擀成了薄薄的一張餅往麵團上貼。唯一的區別只是這塊麵團上的羊血含量非常非常的少,所以並沒有紅色透出來。

    想想也是的,雖然人身上都是血,可那也是在裡面的,外部的皮膚,誰也不是紅的。

    當完顏長風將不知道什麼人的頭髮固定在麵團上的時候,龍禹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確認了一下它還在脖子上面。老鼠有些嚇著了,看了看麵團,再看了看龍禹,眨了眨小眼睛,蹭的一聲躥過去聞了聞,一陣血腥和麵粉的味道讓它連著打了兩個噴嚏,又再竄了回來,聞了聞龍禹,這才安心的又蹲在她肩膀上舔起了毛。

    “完顏先生,真的,我有個問題想問你。”看著完顏長風一邊低頭打量自己的作品,一邊優雅的擦著手,龍禹忍不住問道。

    完顏長風抬頭看了龍禹,笑眯眯的等她問。

    龍禹道:“這天下,有什麼是你不會的東西嗎?”

    武功高強,看病采藥,看星象天氣,看手相算命,捏麵團,還有鑄劍。雖然龍禹沒看見過,但是聽桑婭大嬸說過,在完顏長風閒暇的時候,會教沙穆的孩子們讀書,甚至有時候會親自下廚做一道江南美食,那掂勺的姿勢,儼然是大廚風範,燒出來的東西,更是色香味俱全。

    這樣的人有些逆天了,他還有什麼不會的東西嗎?

    完顏長風側著頭想了想,笑道:“有,生孩子。”

    龍禹:“……”

    完顏長風丟下帕子,從桌底下拿出個箱子,將栩栩如生的人頭用黑布蓋好,然後放了進去:“本來我打算這兩天安排一場你們假死的戲,然後就可以動身去找東胡。不過沒想到丹暮突然發病了,就只能再等幾天了,不過倒是可以把丹暮發病的消息散播出去,這樣刺殺事件會更真實。”

    說到丹暮,龍禹也還有些擔心:“完顏先生,寒血症這病,我聽都沒聽過,您真的有把握嗎?”

    完顏長風轉過臉來,莫測高深的道:“什麼寒血症,正常人哪兒有這種怪病,那是中了毒。從娘胎裡就帶出來的毒,這毒是一點一點的下在孕婦的飲食中的,然後被胎兒吸收,初始的時候嬰兒與常人無異,大約長到三十五六歲的時候,會突然發病,血液凍結而亡。”

    “啊?”龍禹再一次愕然,隨即又道:“那丹殊呢?他們是雙胞胎,丹暮既然中了毒,為什麼丹殊沒事,難道是還沒發作?”

    完顏長風想了想,道:“這是命不該絕。如果這毒分到了兩個人的身上,那麼這兩個嬰兒都會在長到三十五六歲的時候毒發,一起身亡。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胎中的時候,這些毒都被吸收到了丹暮身上,於是丹暮中毒極深,很小的時候就發作了,這是件好事,幾年的時間,寒毒在體內侵蝕的還不算很深,這個時候還算有救,所以丹暮能一直活到現在。可如果等到三十五六歲才發現,那麼就是神仙也救不回他們兩個。而且這寒毒可以遺傳,他們的孩子,身上也會帶有寒毒。”

    “可是。”龍禹有些不解:“如果說丹殊的父親是上一任的沙穆族長,得罪了一些人,或者有人想搶位子,要殺了他的兒子,這我也能理解。可為什麼要下一種三十幾年以後才會發作的毒?這個人也太有耐心了。”

    完顏長風冷笑了一聲,身上散著一種龍禹從來沒有感覺過的寒冷:“人心險惡,有時候不是你能想像的,甚至說出來,你都會覺得匪夷所思。”

    龍禹確實是想不明白,還待請教個清楚,卻聽墨離冷冷道:“如果丹殊的父母生下他們的時候是二十歲,在小的時候幼兒夭折,這雖然令人痛心,可痛過之後,一定會再生下孩子,還會多生幾個,而且會非常注意防範。可是如果在如果在四十年以後,老年喪子,那麼即使還想再生,也有心無力,白髮人送黑髮人,這豈不是人間最悲慘的事情。那麼這一隻家族,也就就此絕了後代。”

    龍禹只覺得自己以往的人生觀都要被顛覆了,這該是多重的深仇大恨,計畫了這麼多人,用一輩子來等,就為了讓丹殊家斷子絕孫?

    看著完顏長風收拾的背影,龍禹只覺得,這個男人一定曾有過叱吒風雲令世人傾倒的時候,只是越站的高越看清世態炎涼,人心險惡,這才孑然一身避世草原,卻很遺憾的發現,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龍禹和墨離從完顏長風的帳中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這事情完顏長風讓不用那麼急著告訴丹暮,既然他幼時發病之時那人沒有再下毒手,就證明估計起了變故,或者那人已經不在人間了,如今又時隔了十幾年,這段陳年往事,不必急著翻出來。

    最近的事情,已經夠多了。

    龍禹唏噓感慨著,和墨離回到自己的帳篷中,路過一間廚房的時候,卻見本來在她肩頭昏昏欲睡的老鼠像是被打了興奮劑一樣蹭的站了起來,兩隻爪子抱住龍禹的脖子拼命的搖。

    一隻碩大的松鼠在腦袋邊上晃實在太沒安全感了,龍禹伸手抓住它的尾巴想把它揪下來,一邊安撫一邊不解:”怎麼了怎麼了,那是廚房,你中午不是吃了很多了嗎?怎麼還餓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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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eneny 發表於 2013-10-9 01:44 PM

第103章 誰

    老鼠很是亢奮,被龍禹扯下脖子,就吊在她的胳膊上,大尾巴一搖一搖的,恨不得甩成三百六十度。嘴裡還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如果現在完顏長風在這裡的話,那一定能發現老鼠的反常。可是很遺憾,龍禹和墨離都不清楚這動物的習性,也沒有多想,龍禹還當它是發育期特別能吃,聞見實物的味道就受不了,在安撫了半響無用之後,不得已的讓墨離去給拿了點吃的來。

    龍禹伸手摸了摸老鼠的肚子,鼓鼓的,她有些擔心的道:“老鼠,你吃的都快比你多了,可別撐壞了,還能不能再吃啊?”

    奇怪的是,墨離一走進帳篷,老鼠頓時就安靜了,朝龍禹吱吱叫了兩聲,又恢復了懶洋洋的樣子。

    龍禹正奇怪著,墨離從帳篷裡出來了,手裡拿了一包花生。

    抓了幾個,遞到老鼠嘴邊,可它只是用爪子撥弄了撥弄,就轉過身用屁股對著它,半點想吃的樣子都沒有。

    “老鼠怎麼了?”墨離也想伸手摸摸它腦袋,可還沒碰著呢,老鼠就刷的一下伸爪子撓了過去,好在墨離收手的快,這才沒有被抓著。

    龍禹笑道:“完顏先生說,這還只是小狐鼠,雖然認得主人,但是還不太認得主人的朋友,所以現在還挺危險的,不能輕易碰它。”

    墨離微微一笑,探身在龍禹身邊低聲道:“小老鼠要教訓,它可以不認識主人的朋友,但不能不認識主人的男人。”

    龍禹;“……老鼠咬他。”

    老鼠是個頗能趨吉避凶的靈獸,對於這些人無聊的打情罵俏充耳不聞,用毛茸茸的大尾巴把自己縮成一個球,用一種匪夷所思的詭異姿勢蜷在龍禹肩膀上,左晃右晃的。竟然就是不掉下來。

    龍禹覺得自己可能要鍛煉鍛煉身體了,老鼠這麼喜歡這個位置,現在還小不是很重,以後再長大了,扛起來估計還挺吃力的。特別是一邊還在不停蹦躂的時候。

    雖然是秋天,可龍禹裹著毛茸茸的圍脖走了一路,還是覺得有些熱,看著桌上的茶正好有些涼,便伸手倒來喝。

    小老鼠進了帳篷本來已經從龍禹身上下來了,龍禹在帳篷的一角給它搭了個窩。這小東西危機意識特別強,領地意識也搶,它認為是給它的但是吃不掉的東西。便會藏在自己的小窩裡。比如剛才龍禹逗它的那一小包花生。

    那一包花生龍禹只是順手放在桌子上,它上去嗅了嗅,歪了歪腦袋,認定這是自己的東西,便用爪子抓著。小嘴叼著,幾顆幾顆的往自己的窩裡搬,忙的不亦樂乎。

    龍禹開始見它搬的辛苦,還會上前幫忙,不過完顏長風說了,最好讓它自給自足。覓食是動物的本能。要是長時間把它養的太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了,有些功能就退化了。

    一隻勤勤懇懇的小老鼠。實在是太可愛了,龍禹笑眯眯的伸手喝茶,看它搬運,這口茶剛送到嘴邊,只見老鼠猛地回頭。一個餓虎撲食便撲了過來,那速度之快。龍禹一點兒反應都沒來得及做。

    好在墨離就坐在龍禹身邊,在一瞬間伸出手放在龍禹面前,老鼠速度太快收勢不及,兩隻爪子一下子抓在他胳膊上,抓出兩個血印子。

    “吱吱,吱吱吱……”老鼠一副急的不行的樣子,尾巴甩成了鐘擺。

    龍禹嚇了一跳,丟了杯子去抓老鼠,老鼠蹭的竄到打了一半水的杯子面前,吱吱的叫。

    龍禹捧了墨離的胳膊:“沒事吧沒事吧,這小傢伙怎麼回事。”

    墨離搖了搖頭,狐鼠剛才那不是攻擊狀態,純粹是撲過來想找個東西抓著穩住自己的身體,所以這兩爪子沒抓實只是撓了一下,雖然兩道血痕挺怕人,但是並不深,只是皮外傷。

    “給動物抓了,會得狂犬病的。”龍禹皺著眉頭道:“老鼠又沒打防疫,這怎麼辦,去找九方夏看看。”

    九方夏可是公主府的坐診大夫,對諸多疑難雜症都有研究。他跟林雲深是師兄弟,雖然對巫蠱毒術研究不深,但是多少都知道一些。

    龍禹嘴裡咕嚕咕嚕的說得快,墨離沒太聽明白,卻沒有心思細細琢磨,他也皺起了眉,但是他的視線落在被老鼠大尾巴繞著的杯子上。

    龍禹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不由的道:“老鼠是不是渴了,怎麼對這杯水這麼感興趣……”

    不過很顯然這不可能,老鼠的小窩裡有一隻自己的小碗,裡面盛了半碗水。而且才吃了中飯,它是吃飽喝足的,即使是有一點渴了,也不至於饑渴成這個樣子。

    龍禹走過去拎起老鼠,墨離這才能拿起杯子來,湊上去聞了聞,一點兒異味也沒有,想伸手去蘸一點,被龍禹制止了。

    “別動。”龍禹道:“誰知道這水有什麼毒,還是拿著去找完顏先生吧。讓他看看,或者把九方夏喊來,他對毒好像也挺有研究的。”

    墨離點了點頭,道:“我去找九方。”

    說著起身,沒走兩步就折返回來,拉著龍禹道:“我不放心你一個人,跟我一起去。”

    龍禹哦了一聲,拿起那個杯子,想了想,拎起裝老鼠的小籃子,將杯子在裡面固定好,又把老鼠塞在外面,用它毛茸茸的大尾巴把籃子頂嚴嚴實實的遮好,這才拎著出門。

    到了門口,囑咐門外看守的士兵,她沒回來的時候,無論是什麼人,都不允許進她的帳篷,哦,完顏長風和丹殊除外,其他人,不管是送水的還是送飯的,一律到門口止步。

    守衛應了,龍禹又道:“對了,我出門到現在,可有什麼人到我帳篷裡去過?”

    問這話龍禹是不抱什麼希望的,因為畢竟這些士兵打仗雖然厲害卻只是會一些拳腳,在戰場上廝殺和江湖高來高去是兩件事情,所以如果真的有一個像墨離這樣的高手。完全可以不知不覺的將毒放進帳篷中的被子。

    那守衛想了想,道:“中午的時候,卓雅姑娘來送過飯食,因為公主您不在帳中,就讓她帶回去了。不過她帶來的茶水和水果,讓放在了帳中,只有她進去了一趟,不過是一轉身就出來了。”

    龍禹點了點頭,看了眼墨離,沒說什麼。

    如果說那個姑娘對自己有敵意。這有可能,但是如果說她對自己恨到要下毒的地步,龍禹覺得還不至於。

    九方夏的帳篷離的很近。當龍禹和墨離兩人出現在門口的時候,九方夏著實意外了一下,他正半開著門簾靠在一張躺椅上看書,感覺帳篷外的光線被阻擋了一下,抬起頭來。

    九方夏愣了下。隨即笑了一笑:“公主,你們來串門嗎?”

    龍禹自己也覺得好笑,不過這事情本身實在不好笑,反手把帳篷的門簾拉下,拎出舒舒服服趴著的狐鼠:“九方,你看看這個。”

    九方夏這時候已經看見墨離手臂上的兩道血痕了。不由的道:“這是怎麼了,被野獸襲擊了?”

    說完,又看了看站在地上東張西望一臉無辜的狐鼠:“被這小東西抓的。不會啊,狐鼠是很精靈的東西……咳咳,墨離,該不是你想幹什麼,公主不從吧?所以小老鼠。就英雄救美了。”

    九方夏笑的有些玩味,這男人給龍禹的第一印象就是陰鬱。後來的相處中,更是多了點陰森,感覺太沉重的過去緊緊纏著這個男人,讓他喘不過氣,他便帶著身邊的人,也喘不過去。

    可自從那日說開了之後,九方夏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看著龍禹的眼神明顯的溫和了許多,對她和墨離的相處,也並不太在意。或許是知道在意又能怎麼樣,如今不是墨離擠在他們之間,而是他擠在墨離和龍禹之間,甚至於,他還沒有擠進去。

    墨離一貫的嚴肅,不去理會九方夏的調侃,從小籃子中將那個還剩一半水的茶杯拿出來,道:“九方,看看這個水是不是有問題,剛才老鼠見了禹兒要喝,一下子撲了過去,拉都拉不住。”

    九方夏嗯了聲,接了過去,先是探頭看了看,皺起了眉,又再伸手蘸了蘸房子啊鼻子邊聞聞。

    墨離和龍禹屏息靜氣的看著,九方夏想了想,從帳篷裡拿出個小箱子,裡面打開,一排一排看不懂的工具。先是取了一根有銀白色的針放進茶杯中,拿出來看了看,搖搖頭,又再換了根綠色的。還是搖了搖頭,將茶水倒出一些來,又再添了點藥粉,茶水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龍禹他們等了一會兒,見九方夏放下手中的東西,無奈的攤開雙手:“什麼問題也看不出來,如果這杯子裡有毒,那麼這種毒無色無味無形,而且我也沒見過。”

    “我們也不能肯定這個杯子裡有毒。”龍禹道:“但是老鼠的情況很反常,完顏先生說狐鼠是一種非常有靈性的獸,他一下子那麼狂暴,估計是有什麼問題。話說回來……剛才從完顏先生那裡回來路過廚房的時候,他就很狂躁了一陣子。好像廚房裡有什麼東西一樣。”

    九方夏沉靜下來的樣子非常好看,長身玉立的站在桌邊,右手抬起修長的手指虛扶著杯沿,略低了頭冥想,稍長了點的額發遮了半邊的臉,露出半個完美的側臉,一道猙獰的疤痕從碎發中露出些端倪,卻絲毫也沒有破壞畫面,而是多現出了幾分想讓人探究的神秘。好像從黑暗中走出來的憂鬱貴族,散發著種迷人而落寞的氣質。

    有時候,你會忍不住想要去溫暖這種淡淡的傷感。卻又怕自己會打擾沉靜中的王子。

    金黃色的夕陽從帳篷頂上透下來,一層薄薄的灑在九方夏身上,龍禹一時看的有些失神,這神情落在墨離眼中,只是苦笑了一下。

    這怪不得龍禹,就算是失了記憶,過去那些愛恨糾葛也難免還在心底某處。何況九方夏是什麼樣的一個人物,便是同為男子,往日裡也常常會覺得在垂頭坐在院子中獨飲的九方夏,身上有種令人心悸的悲涼。

    九方夏垂首想了一會兒,抬起頭來笑了笑。歉意道:“看來,還是要去麻煩完顏先生,我實在看不出這是什麼。”

    靜止的畫面一下子生動了起來,龍禹哦了一聲回過神來,想到剛才自己在幹什麼再轉頭看墨離帶著點笑意的看著自己,不由得臉紅了一紅,嘴張了張,當著九方夏的面又不好說什麼。

    看美男看的丟了魂,這真是……這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清了清嗓子,道:“那就去找完顏先生吧。說不定他能認識。”

    “嗯。”九方夏倒是對完顏長風也有些好奇:“完顏長風這人不知道什麼來頭,但是確實很厲害,聽丹殊說。他一個人很輕鬆的就將胡奴族的十大長老打敗,那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就連我師父,也未必能輕鬆做到。”

    龍禹嗯了聲,隨即道:“九方。你師父是什麼人啊,是不是對奇門異術什麼的,也很有研究?”

    九方夏倒也罷了,那麼神神秘秘的林雲深會的東西可不少,占撲算卦,居然還算出了自己來自異世。這簡直就是神乎其神了。

    九方夏倒是坦白:“我師父確實是個高人,他的本領我師兄也只學去了十分五六,後來他便不知所蹤。而我。因為畢竟身份不同,我很早便參與國事分身不暇,空有一個厲害的師父,本領卻只學了十之一二。”

    龍禹有些可惜的唔了一聲,高人都不知所蹤了。如果說九方夏能找到他師父,林雲深下的情人結說不定就能解開呢。如果說來了。他想九方夏也是願意的,情人結不解,心結難解,兩人更不可能又更多的接觸。

    說話間,眾人又到了完顏長風處,完顏長風正捏著另一個麵團,坐在帳篷裡當模特的,正是丹殊,弟弟重病臥床,哥哥就被當壯丁抓來了。其實在丹殊過來的時候,完顏長風已經憑記性將丹暮的頭臉都捏出了大致的輪廓,只是記性再好,細微處也還要看上幾眼,免得遺漏。

    見了龍禹,丹殊站起身來:“公主。”

    龍禹點了點頭:“丹暮族長怎麼樣?”

    “並未惡化。”丹殊道:“多謝公主關心。”

    狐鼠蹭的一下躥到完顏長風面前的桌子上,吱吱吱吱的叫了起來,還手舞足蹈的,似乎要把剛才發生的事情都說給他聽。

    而詭異的是,完顏長風也在認真的聽,面色嚴肅,一邊聽一邊點頭,還不時的道,是嗎,是這樣啊,哦,我知道了。

    眾人都傻了,

    這完顏長風再是天縱奇才,也不可能聽得懂一隻動物的說話吧,何況還不但要聽,還能和動物對話。而且他並不是發出什麼怪聲,難道說因為那話是完顏長風說出來的,所以狐鼠也能聽得懂。

    在眾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完顏長風淡定的和狐鼠交流完畢,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微笑著贊許道:“乖,你真聰明,你真厲害。”並且從桌子下面拿出些果子送到它爪子中,算是獎賞。

    狐鼠於是心滿意足了,蕩漾著它的大尾巴,兩隻爪子捧著果子,一邊吭哧吭哧的啃,一邊不時的抬頭看看龍禹,那小眼神裡得瑟的表情呼之欲出。

    完顏長風看著眾人石化的表情,不由的笑道:“別這麼看我,龍姑娘,狐鼠是不可多得的神獸,它能趨吉避凶,能分善惡,它的爪子通天徹地,別看它只有這麼小,獅虎猛獸見了它都要退避三舍。他雖然和我們沒有辦法交流,但是你要常與它溝通,當它是朋友一般。”

    龍禹有些啞然:“溝通……就像是,剛才你那樣?”

    “嗯,那也是其中一種。”完顏長風道:“他又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懂,但是你得做出一副認真聽的表情來,他能感覺的出來。”

    龍禹沉默了一下,覺得很有道理,將老鼠捧起來和自己臉對臉,正色道:“小老鼠,我覺得你剛才說的很有道理,是那麼回事,嗯,我也知道了。”

    狐鼠吱吱的叫了幾聲,拿大尾巴掃了掃龍禹的臉,龍禹打了個噴嚏,把它甩在自己肩膀上。

    完顏長風微笑:“好了,下面你們誰用人話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

    眾人無語,半響,九方夏才拿起帶來的那個杯子,道:“完顏先生,你看看能不能看出這茶水里加了什麼,這是在公主帳中的,剛才老鼠對它反應很強烈,似乎有些不妥。”

    完顏長風嗯了聲,接了過去,聞了聞,再看了看,伸手蘸了點,送到狐鼠面前,狐鼠的毛一下子就炸開了,手舞足蹈起來。

    完顏長風皺起了眉頭,道:“這茶水裡,被人下了龍木,不過準確的來說,這並不是一種毒,因為單獨服用,對人沒有一點影響。只是如果服下龍木的人,再聞到另一種鳳尾草的味道,這兩種藥草就會在人的身體裡變成一種催情藥。”

    “龍木?”九方夏恍然的道:“難怪我怎麼也想不到有什麼毒是無色無味的,原來是它。”

    “倒是怪不得你。”完顏長風道:“你只是懷疑這水有問題,所以想著有什麼毒藥是無色無味的。但是我根據老鼠的反應,我肯定這水裡有問題,就想著什麼樣的毒是放進茶水中,不會被發現的。”

    “所以呢……”龍禹看著兩個醫生討論學術問題,不由得插嘴道。

    “這世上沒有絕對無色無味的東西,便是白水,也有白水自己的味道。”完顏長風道:“所以能夠溶入茶中完全無法察覺的,只有茶本身。這茶是龍雀,那麼和龍雀相同味道的毒,我便想到了龍木,那是和龍雀同根生的,用十來種藥草溶成的汁從小澆灌一株龍雀,待茶葉長出來的以後,這茶就是龍木,可這茶的味道,卻還是龍雀的味道,絕難察覺。除非是像老鼠這樣的靈獸。”

    九方夏對完顏長風頗為佩服,一行才懂一行,九方夏雖然謙虛的說自己只學到師父本領十之一二,卻自幼聰穎,巫蠱之術他無涉獵,自然不懂,可是對醫藥的研究,卻並不在林雲深之下,如今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被完顏長風一語道破,實在是覺得自愧不如,心服口服。

    龍禹聽完顏長風肯定這是有人下的藥,便又將剛才老鼠路過廚房格外亢奮的事情說了

    完顏長風贊許的摸了摸老鼠的腦袋,沉吟道:“那個叫卓雅的姑娘,我倒是也還算熟悉,不是個有心機的姑娘,而且,她也不可能得到龍木這種非常難得的藥物。我想沙穆營地上,一定另有他人。公主,你可還有什麼仇人,會做出如此的事情來?”

    龍禹真是不由得苦了臉,她這一世什麼都不多,只有兩樣多,一個是情人,一個是仇人。甜也甜死人,苦也苦死人啊。

    “這個藏在營地上的,是個高手。”完顏長風道:“昨日宴會上,他化妝成丹巴的樣子,連我都騙過了,直到最後才覺得不對勁,等我追出去的時候,他已經逃之夭夭。丹巴被迷暈在帳篷裡,甚至醒來以後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情,還被人暗示,自己已經參加過了宴會。我後來和他聊了聊,喝完酒之後的事情他完全不記得,但是卻記得自己從酒席中出來。”

    “這個人懂催眠。”龍禹真相了。她看過無數這方面的小說電視,雖然不懂,但是知道。

    完顏長風道:”這個人會催眠,會易容,能模仿他人說話的聲音,武功不差,特別是輕功不差。對毒藥之類的有很深的研究,他在明我們在暗,他對我們了若指掌,我們對他一無所知。”

    龍禹想了又想:“我什麼時候得罪了這樣一個人呢。”

    倒是九方夏雖然沒說話,可是臉上的神色卻陰晴不定的明顯有了些變化。

    “我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墨離緩緩道:“這個人說起來,和公主還真可能有些過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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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eneny 發表於 2013-10-9 01:44 PM

第104章 計是美人計

    “誰?”龍禹皺了眉頭:“我有得罪過這樣一個人嗎?”

    九方夏笑了笑,龍禹隨即耷拉下腦袋,也是,她這輩子什麼都不多,就是仇人多,有她知道的,也許還有她不知道的呢。

    墨離卻是沉著臉,吐出一個名字。

    “林雲深?”龍禹愕然:“你說是他?”

    墨離沉默一下,道:“禹兒,我突然想起有件事情問你,那夜……嗯,你後來是怎麼知道的?情人結的事情,你應該是不知道的,而且這藥物,一般的大夫也不會瞭解。”

    挺墨離提到情人結,龍禹的老臉也不由得紅了一紅,不由瞪了他一眼,想想,又惡狠狠的看了九方夏一眼。

    墨離略垂著頭,情人結讓他也是鬱悶。而九方夏無奈的道:“我真的是無辜的,我也是受害者,要不是墨離通知,我甚至不知道這件事情。”

    情人結除非是和旁人有了肌膚之親,血紅印記在身上顯現,藥力方才會發作。九方夏若是不與其他女子有過密來往,可能這一輩子也未必會發現自己身上所中蠱毒。

    丹殊並不知道情人結的事情,如今聽著兩人這麼說,不由得多看了龍禹一眼,看的龍禹只覺得有些惱羞成怒了,轉頭就要走。

    對於墨離三人來說,這些年龍禹樹立起的形象畢竟是根深蒂固的,看著她生氣,不由有些無措。倒是完顏長風很自然的扯住龍禹的袖子,笑道:“好了,別生氣了,又不是外人。”

    如果說墨離九方夏和丹殊不是外人,那也罷了,可偏偏這裡是外人的只有一個完顏長風,可完顏長風說這話的態度。卻又偏偏自然的不得了。

    墨離心裡也有些不快,正伸手要去抓完顏長風的手,對方卻已經放開了,還正色道:“何況本來你這命裡就是桃花,天意不可違,你就算是想逃,也未必逃得了,即使逃開了,對你和他們來說,也未必就是件好事。你的感情戲錯綜複雜。並非單只,命裡註定,不是一枝獨秀。”

    這一番話完顏長風說的很是認真。也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龍禹臉色清清白白一陣子,終究是覺得完顏長風這人便透著種讓人信任的感覺,咬了咬唇,歎口氣。坐在他床沿上還有些聲悶氣。

    完顏長風站在一旁,似乎想伸手摸摸她的腦袋,卻又終究忍住,道:“你覺得你的人生很坎坷,但是要知道,這世上有很多人比你更坎坷。可他們都努力讓自己活得更好,你又何必那麼沮喪。至少,這情人結不是什麼無藥可醫的毒。而中了情人結的人,你也並非完全無情。”

    完顏長風這話裡,帶著些淡淡的無奈和哀傷,龍禹不由的抬眼看他,眼中的神色有些探究。

    完顏長輕輕一笑:“其實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只是從來沒有人問,我也沒有什麼人好說的。我的愛人。埋在雪山之巔,所以我前半輩子無所不通,但後半輩子,卻傾心研究醫術,希望能參透生死之法,想有一天,能將他復活。然後兩個人別無所求的相守在一起。”

    完顏長風這樣的人願意隱居在沙穆這樣的地方,自然是有自己情非得已的原因,可是任龍禹他們怎麼樣,也都不會猜到,他的愛人,竟然是已經死了。

    自然有些呆了,龍禹不由的道:“埋在雪山之巔……完顏先生,死了也可以……復活嗎?”

    “這世上有什麼不可能的呢?”完顏長風笑道:“公主,我想,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更明白,有些我們覺得不可能發生,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的事情,其實是真實發生著的,而且,可能就發生在我們身邊。”

    這話似曾相識,龍禹腦子一亮,她曾經在東錦的時候,便聽林雲深說過類似的話。不過在她看來,林雲深比起完顏長風,那應該是小巫見大巫,如果說林雲深都能看出端倪,那完顏長風一語道破,也沒有什麼出奇的。

    龍禹也跟著歎了口氣,轉了一圈來回答墨離的問題:“那日早上你出門之後,我遇到一個問路去采藥的書生,跟他聊了幾句,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聊到了情人結。”

    ”這也未免太巧了。”墨離道:“我多少日也就離開那麼一點時間,而且那又是個閉塞的小山村,一個尋常的大夫卻又能知道情人結這種偏僻的巫蠱,要是是無巧不成書,可這也未免太巧了。”

    龍禹仔細的想了想,道:“要是這麼說來,那個書生的身高身形,倒是和林雲深有幾分相像。”

    九方夏道:“應該是他了,我那幾日本來是在東錦的,可接了他的信,讓我到沙穆去有事相商,人還沒到沙穆,便接到了墨離的消息,要不是我已經在半路上,動作也不會那麼快。”

    完顏長風道:“林雲深,是東錦國的小祭祀嗎?”

    “完顏先生也知道這個人嗎?”龍禹奇怪了一下,隨即恍然:“完顏先生也是東錦的人,林雲深挺有名的,知道也不奇怪。”

    “我知道他,但他不知道我。”完顏長風道:“林家世代是東錦祭祀,我和他的父親,有過一些交情。不過我離開東錦快二十年了,最後一次見他的時候,他還是個穿著肚兜的小娃娃,眉清目秀的,天天抱著我的小腿叫我呼呼,讓我給他變法術玩。不過那些小時候的事,想來現在已經不記得了,他見了我,也應該不認識。自然的,我見了他,也不認識。”

    想著留著口水口齒不清抱著完顏長風小腿叫呼呼的林雲深,眾人都無語了一下,這和他們印象中一臉高深莫測的東錦祭祀實在差距太大,也就在這個時候,眾人才感覺出完顏長風和他們的差距,他是上一代人了,他的恩怨,也都在上一代塵埃落定。

    更令人吃驚的是,完顏長風微微笑道:“如果你們說的是這個人。那我知道為什麼他會恨你了。”

    “為什麼?”龍禹幾乎是迫不及待:“我覺得我應該沒得罪過他,但是他對我,真的是很討厭的樣子。”

    完顏長風笑了笑:“這個不能說,這是他自己的秘密。”

    龍禹:“……可他要害的人是我,難道我也不能知道嗎?”

    完顏長風搖了搖頭,打算結束這個話題:“既然知道是誰做的,又知道打算用什麼方法,那我們將計就計,將他引出來就是了。”

    完顏長風不願意說的事情,誰也沒有辦法從他嘴裡撬出來。眾人雖然都好奇的緊,卻也無可奈何,如今把林雲深引出來。倒也是個辦法。

    商議了一陣子,雖然龍禹對眾人的辦法並不滿意,可卻又難想出旁的辦法來,也只得委委屈屈的應了。

    索性又在完顏長風帳中一起吃了晚飯,完顏長風足夠博學。最精通的是醫學藥理,古法古方。而九方夏也對其中諸多很感興趣,請教之處,他也毫不藏私,說起來引經據典,妙趣橫生。眾人聽得津津有味。

    吃完飯眾人散了,丹殊又去照顧弟弟,九方夏拿了一疊完顏長風給的藥方回了自己帳篷。龍禹跟在墨離後面,感覺彆彆扭扭的。

    到了無人的地方,墨離伸手扯了扯龍禹的袖子,帶了笑意道:“怎麼了,不高興。”

    龍禹撇了撇嘴:“把我當誘餌。”

    “呵呵。”墨離笑了笑:“好了。是不該把你當誘餌,但是不會讓你一個人待著的。九方始終會留在你身邊,我也會適時出現英雄救美的。”

    龍禹想了想,沒說話,就是因為九方夏一直在這才覺得彆扭,他們兩的關係現在很微妙,介於試探和相處的中間。而墨離的立場也很微妙,龍禹能感覺的出來他並不喜歡自己和九方夏的接觸,但是卻又不反對,甚至於,還有些縱容。

    回到帳篷的時候天都已經有些黑了,帳篷裡點了一盞暗暗的燈。今夜的天氣不錯,星光月光滿天,灑的草原上朦朧一片清輝。

    沒坐一會兒,便有人來找,竟然是賀朝陽手下的一個副官,說是想請墨離去一趟,有事相商。

    這其實很奇怪,如今在這裡,能做主的除了龍禹沒有旁人,不管有什麼事情,賀朝陽請示也好商量也好,也應該第一告知龍禹,沒有繞過她直接與墨離商量的道理。

    不過來人身上有賀朝陽的權杖,墨離自然是不疑有他,跟龍禹打了招呼,便隨著來人去了軍營。

    幾乎是前後腳的時間,九方夏便找了來,進了門便道:“公主。”

    “咦。”龍禹道:“你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嗎?”

    九方夏道:“墨離不在嗎,是他找我來的,說有事情要商量。”

    龍禹奇怪道:“我不知道啊,他沒告訴我,剛才賀將軍說有事要找他,他去軍營了,應該一會兒就能回來。要麼你等一會兒。”

    “好。”九方夏道:“那我等他一會兒。”

    於是九方夏就在帳篷里拉張椅子坐了下來,和龍禹一人倒了杯茶,和龍禹坐在桌邊聊天。

    老鼠最喜歡的人自然是龍禹,第二就是完顏長風,除了這兩個以外,也就是對九方夏溫和一些了,估計是因為他和完顏長風有點像,身上有時會有些藥草的味道,所以偶爾心情好的時候,老鼠會允許他摸摸自己的大尾巴,腦袋則是禁區,碰也碰不得的。

    此時,老鼠就趴在桌子上,懶洋洋的接受兩人的伺候,腦袋往左轉,吃一個龍禹剝的花生。腦袋往右轉,吃一個九方夏捏出來的核桃任,小日子過得優哉遊哉,很是愜意。

    過了一會兒,九方夏覺得時機差不多了,想了想,便道:“公主看來有些累的樣子,不如上床休息一下。”

    龍禹對九方夏翻了個白眼,她正非常敬業的給老鼠剝花生,也不知道九方夏是從哪裡看出她有些累的。

    不過還是從善如流道:“也好,我是有些累了,我睡一會兒,你坐著就好,墨離去軍營應該待不了多久,我一個人在這裡也挺不安心的。”

    “好。”九方夏起身。自覺地為龍禹鋪床疊被,這都是以前做慣的。雖然公主府並不缺下人,九方夏他們的飲食起居自都有人伺候,可是龍禹貼身的事情,卻更喜歡讓他們來做,特別是外出不帶丫鬟的時候,更是由他們一手包辦,一來二去的,這個以前五穀不分油鹽不辯的皇子也學會了做些基本的雜務。

    龍禹矜持起身,脫了鞋上床躺著。別說坐著的時候沒有什麼感覺。如今一躺下來,還真是覺得有些累了,更別說老鼠還沉甸甸的的壓在她胸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情人結相同氣味的原因。它有時候會嗅嗅龍禹的胸口,再嗅嗅九方夏的胸口,鬧得兩人很是尷尬。

    龍禹索性真的閉著眼睛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直到聽見九方夏暗示的咳嗽了一聲,這才知道時間差不多了。想起來還要把戲演下去。

    在龍禹離開帳篷的這段時間裡,卓雅又送了一盤果子,因為龍禹走時下了命令不許任何人進入,所以這盤果子只是放在外面,剛才龍禹回來這才送進來。草原上的水果很少,難得一見。而卓雅那幾日和龍禹相處,知道她喜歡吃那些東西,一旦看見了果子。不管餓不餓,是一定會啃上幾個的。

    如果猜想的不錯,這些果子上,一定沾了鳳尾草的味道。喝了龍木,再吃進鳳尾草。將要上演的,就竟是讓人耳紅心跳的一幕。

    龍禹躺在床上。翻了翻身,實在覺得彆扭,她現在要裝的是因為中了催情藥勾引九方夏的非良家婦女。

    九方夏坐在桌邊,一手托著下巴,帶著點笑意的看著龍禹。他之所以覺得完顏長風的法子極好,就是想著有這一幕。

    胸口的情人結印記,隱約的有些發熱,想到那一晚上龍禹在自己耳邊喊著墨離的名字,九方夏心裡有幾分不痛快,卻又有幾分蠢蠢欲動。

    不過九方夏只是坐著不動,他和林雲深雖然是師兄弟,關係也不錯,但林雲深這些事情做得太讓人無奈,他一貫就討厭龍禹,想來也不是單純的因為想要撮合他們才布下這麼個局,他有什麼深意,他到底和龍禹結了什麼仇,總還是要說個清楚。如今的龍禹不是從前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女人,即使林雲深對她不利,也不會真的殺了他。

    龍禹決定豁出去了,哼哼了一聲,有些含糊的道:“九方……”

    九方夏忍著笑,立刻識相的湊了過去:“怎麼了?”

    “我有點熱。”龍禹道:“還有點頭暈……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好像還有點冷。”

    這都是完顏長風告訴她同時服下龍木和鳳尾草之後的反應,龍禹照著臺詞照本宣科就行了,而且還可以自由發揮。

    九方夏關心的坐在床邊,道:“把手拿出來,我替你把個脈,看看是不是病了,這幾日天冷,可別受了風寒。”

    龍禹嗯了一聲,將一截雪白的手腕從被子裡伸了出來。九方夏裝模作樣的捏了半天,皺眉道:“脈象稍有些異樣,但是不像風寒,可能是今天累著了。”

    “是啊。”龍禹道“有可能,還覺得腰酸背痛的,哪裡都不舒服。”

    九方夏調整了個姿勢,道:“我替你把肌肉揉開,就這麼休息的話,一覺睡醒,明天早上會更酸痛的。”

    九方夏的表情十分中規中矩,就像是個正兒八經的大夫,龍禹也沒有多想,應了聲好,坐起來一些,將被子掀開。

    反正是和衣而睡的,而且衣服穿得還不少,龍禹也沒想太多,微微眯起了眼,打算享受一下專業人士的按摩。

    九方夏讓龍禹翻過身來趴在床上,兩手在她肩上捏著,一邊道:“禹兒,這樣舒服嗎?”

    “嗯。”龍禹應了聲,九方夏碰到自己的那一瞬間,只覺得胸口熱了一下,有種什麼東西噴薄而出的感覺,似乎心跳也加快了一下,好像情人結是有生命的東西,讓相連的兩個人在一瞬間擁有感應。

    九方夏把握著剛剛好的力道,順著肩膀往下捏,龍禹時不時的嗯哼一聲,這倒不是演戲什麼的,而是真的很舒服,他的手掌寬大帶著微微的熱度,按在伸手非常有力度正好讓酸痛的肌肉得到放鬆,可是卻又不痛。

    側了臉,能看見九方夏正半垂著頭,只能看見藏在黑髮中若有若無的側臉。

    便是近距離細看,九方夏的臉也沒有什麼可挑剔的,何況是在這樣燈光昏暗的帳篷中,在長髮遮掩的若有如無中。就連臉上那一道疤痕,也顯得迷人而魅惑。

    龍禹覺得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快被迷惑了。

    九方夏的手按在腰間,這一下的力度稍微有些大,而且腰上又是特別敏感的地方,龍禹的哼聲不由得有些變了調。

    “怎麼了?”九方夏伏低身子幾乎要貼在龍禹的背上,將臉湊近她的耳朵,低聲的道:“我太用力,弄疼你了?”

    “沒有……”龍禹幾乎要遮住自己的臉,這該死的變態的臺詞啊:“我……有點不舒服……”

    “哪裡不舒服?”九方夏的聲音低低的帶著但壓抑的嘶啞和沉靜,像是優雅的大提琴:“告訴我。”

    “我也不知道。”龍禹道:“就是覺得熱……你別靠著我,靠著我我更熱。”

    “你是在暗示我嗎?”九方夏的聲音裡帶著點笑意:“禹兒,現在是秋天,草原上的秋天,即使穿的再多,也不會熱的,除非,你熱的除了身體,還有心……”

    龍禹是真的覺得自己要燒起來了,草原的秋天氣溫確實很低,她穿的也不多,剛才是真的不熱,可是這會兒能感覺到九方夏這麼近距離的貼著自己,她覺得自己已經不是熱,而是要燒起來了。

    心裡有些什麼情緒翻滾起來,胸口,一陣激動火燒火燎的蔓延開。

    龍禹覺得自己要瘋了,當時為什麼會同意這麼一個點子,如今上不上下不下的,實在是讓人無所適從。

    牙一咬,索性翻過身來一把摟住九方夏的脖子。

    九方夏被嚇了一跳,若不是反應快及時用手肘撐住了自己的身體,差點整個人撞到龍禹身上。

    “禹兒……”九方夏無奈:“你這麼急嗎?”

    “你不怕墨離回來嗎?”龍禹咬牙切齒。

    九方夏哼了一聲:“我怕他做什麼,只要丹殊不回來就行,他弟弟如今生死未蔔,他今晚怕是不回來了吧,嗯?這次在沙穆,你給他的面子夠大了,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他難道還有什麼肖想不成?一個小小部落的族長,就是成了駙馬,難道還想獨佔著公主不成?”

    “怕他做什麼。”龍禹笑著微微的提了些聲音:“他是什麼性格,你難道還不清楚嗎?再說了,他相信我,就算是親眼見著我們睡在一起,估計我說我們沒什麼,他也會相信。”

    “是嗎?”九方夏的聲音尾音消失在龍禹頸側:“可我覺得我們還是別浪費時間的好,不然等墨離回來,你就不是我一個人的了。我不喜歡……嗯,大家一起。”

    龍禹就是沒中毒也被這弄得臉色通紅身上發燙了,待聽到九方夏這話時,不由的想到以前在公主府裡發生的事情,他寢室裡那張可以睡五六個人的大床,一定曾經有過大被同眠,荒淫不堪的場面,想著墨離九方夏和丹殊,再想想自己,龍禹覺得她簡直沒臉見人了。

    帳篷外,傳來悉悉索索的極輕的聲音,若不是豎著耳朵聽,還真是難以察覺。

    九方夏在龍禹耳畔輕輕地劃了劃,龍禹會意,知道魚已經上鉤,便輕輕來回的扯著他的衣服,道:“把燈熄了,讓外面看見不好。不過……我剛才已經讓守衛離遠一些了,老實說,你是不是看到了才過來的,根本不是來找墨離的吧。”

    九方夏輕輕笑一聲:“那你摒退守衛,又為了什麼?難道也在等墨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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