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袖唐 -【偽宋殺手日志】《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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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tzu 發表於 2014-1-2 01:24 AM

第五十九章 天書殘卷(1)

樓小舞暗自嘀咕:雖然不理人真的很沒禮貌,但看起來好有高手氣勢……

她很猶豫要不要重新把安久列為崇拜對象之一。

梅氏幾個人看安久的目光也各有不同,而心情最復雜的恐怕當數梅亭君和梅亭竹了,他們在族中皆是出類拔萃的優秀人才,可今日才發現原來所謂的拔尖,在同齡人當中並不怎麼出奇。

梅亭竹一直覺得梅十四是一個怪胎,如此強大的精神力絕不是她們這個年齡能練就,必然是有一些際遇,在偶然中獲得,因此也只能感嘆梅十四人品好運氣好,羨慕歸羨慕,倒不至于打擊她的自信心。但樓明月不同,她與他們都是一樣的自小習武,年齡差距不到幾歲,人家如今已經八階了!許多人練到死都到達不了的高度。

這才是真正的天才。

樓明月仿佛看出梅亭竹的心思,“武功再好也只能是棋子,有智慧才可能成為弈棋之人。”

梅亭竹苦笑著搖搖頭,嘆出一字,“難!”

弈棋是手握大權之人才有資格玩的游戲,而棋子就是棋子,在沒有翻身之前若是不小心暴露了智慧,反而會死的更早。

梅亭竹看出樓明月是個心性豁達的女子,心里頗有好感,說話的語氣亦不似之前冷漠,“那就走吧。”

樓明月亦將之前的介懷擱下。

多智之人把事情看得太通透,考慮事情時能清楚的計較利弊,所以顯得冷漠寡情,也更難對人付諸真情,然而他們若是確定誰是可交之人,一般不會輕易動搖,而梅亭竹便是這樣的人。

人與人之間的交際如此微妙。前一刻水火不容,后一刻卻能相互欣賞。

一行人小心進入松林。

“梅十四娘,就勞你多照應一些了。”樓明月道。

精神力強越強,感知就越敏銳,在這漆黑不見五指的松林里面,安久便顯得至關重要了。

“嗯。”安久應了一聲,忽然感覺到有一個身子緊緊偎了過來,軟乎乎的感覺讓她渾身寒毛陡然豎起,“滾開!”

樓小舞撇撇嘴,身子縮回去小半寸。

一片漆黑里。梅亭瑗不能視物亦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遂壓低聲音嘲諷道,“不是站在高手旁邊就安全。人家可能懶得管你,哈。”

樓小舞哼哼兩聲,表示不屑與她說話。

“斂神。”樓明月道。

所有人噤聲。

松樹林里靜如一潭死水,但集中精神力去感知便能聽到遠近松針悉悉索索的掉落聲音,宛若細雨。

微風拂過。安久嗅到一股酸酸的異味,轉眸看見樓小舞四處張望,突地抬手將她腦袋按下去,“低頭快走!”

上方松樹林嘩啦啦落了一陣露水樣的東西,沾到斗篷便發出“刺啦”一聲,竟是把這能防刀劍的斗篷腐蝕出一個個小洞。

眾人不敢說話。趕緊攏緊斗篷,聚集內力拼命向前沖。

這時安久便顯出弱勢了,她內力初成。起到的輕身作用有限,若還是用從前那具身體,想跟上他們並非難事,但是此時身體還比較弱,人的肌肉、韌帶等等都是要通過鍛煉來強健。現在就算強行激發潛能也實在有限,倘若超過身體承受能力反而會造成傷害。

再強悍的精神力現在也不頂用啊!

前面幾個人悶頭狂奔。一出松林便靠在石階上呼哧呼哧的喘粗氣。

安久平時存在感很低,最為關注她的樓小舞第一個發現,“十四娘不見了!”

“怎麼會?”樓明月看向梅亭竹,“她……”

梅亭竹皺眉盯著幽暗的松林,她對梅久沒有內力的事情一直半信半疑,現在看來竟是真的?

“怎麼辦?”梅亭瑗道。

“你也感覺不到她嗎?”梅亭竹問樓明月。這里就數她的精神力最強,如果連她都察覺不到……

“有腳步聲。”

樓明月話才出口,眾人便都聽見了聲音,在這里絕大多數人都會用輕功,故而腳步聲極輕,只有安久才會發出這麼大的聲音。

“有人。”安久道,“其他家族的人陸續到了。”

一時間梅亭竹心里冒出許多可能性,這一次偷襲有可能是其他家族所為,也有可能是先前那批人,然而不管是怎樣,都說明一個問題——那批人是有針對性的襲擊,而不是對所有家族都下手。否則后面過來的人豈能輕松穿過斷裂的棧道。

難道真是聖上已經容不下四大家族了!

“有多少人?”梅亭竹問。

“十個。”安久道。

聽說人數不算多,眾人便稍稍放下心來。

梅亭竹道,“我覺得在棧道上襲擊我們的人還會出手。我們慢點,等他們一起走,若是他們敢動手,十四娘和樓二娘便用精神力威懾。”

樓明月點頭,“好。”

安久亦答應。

后面一群人從樹林里出來,發現前面不遠處有人,低聲商議了一會兒,便跟了上來。

“諸位。”為首的青年拱手直言道,“咱們兩方人數不少,想必手里多少都有兩幅圖,見著東西再分高下,如何?”

他的意思是,各自去尋各自的天書殘卷,若是不巧手中地圖一樣,見到東西再打不遲。

樓明月環視一圈,發現竟然有六個家族。

原來這些人是獨行者、或殘余隊伍拼湊在一起。

他們見對方是梅氏和崔氏,便轉向另外一個方向。

梅亭竹突然開口道,“你們原本打算走這邊,為何刻意換方向?”

那一行人紛紛頓下腳步,為首者道,“你怎麼知道?”

“呵。”梅亭竹輕笑一聲,換上輕蔑的語氣,“膽小如鼠!我們走。”

她轉身間,便將自己的內力卸掉。學安久腳踏實地的走路。

那群人心覺得她是激將法,其中必然有詐,但是轉眼瞧見那隊伍里竟然有兩個內力很低的樣子,還有幾個很一般,再打量他們渾身狼狽,便猜到梅氏和崔氏是遭受到重創了。

“跟著他們。”為首青年道。

“大哥,會不會有詐?”其中有人道。

青年道,“怕什麼,咱們人多勢眾,你想讓那娘們看不起嗎!”

獨行者要麼就是想保命。無意于天書殘卷,要麼就是武功極高怕最后與本家人搶奪,而這一群人已經到了這里。定是沖著天書殘卷而來,其武功自是不低。

就算真的與兩大家族打起來,他們也不怵。

巨塔的第一層十分寬闊,塔身上布滿浮雕,平坦的石路旁邊矗立一座座佛龕。安久認不出里面供奉的不知是菩薩還是佛陀。

十九個人走在一起,特別壯膽氣,那些沒有被神秘人伏擊過的獨行者頓時放松下來,竟是有人忍不住調戲起梅亭竹,“小娘子不是說咱們是鼠輩?你且近前來瞧清楚點,莫看錯了。”

梅亭竹一言不發。那些人兀自覺得無趣,又不敢真的上前調戲,嬉笑了幾句便不再滋事。

走了一小段路。樓明月在一個洞窟前停住腳步,用精神力稍一探查,感覺里面沒有人,這才帶頭走進去。

安久走在最后,駐足看了旁邊佛龕里供奉的像。這里的佛像都有真人大小,影影綽綽的好像到處都是人。若有高手屏息隱藏其中,怕是一時也難以發現。

踏入洞門,里面是窄窄的甬道,兩端看不見頭尾,越往里面走便越黑,就連安久的視力都只能隱隱約約看見影子,其他人基本就像瞎子一樣。

后面的人進來之前還十分輕松,現在卻是沒有心情嬉鬧了。

“其中一卷天書殘卷就在第一層佛塔的最中央。”樓明月緩緩道。

梅氏和樓氏發現有人針對四大家族之后,天書殘卷對他們已經基本沒有吸引力了。四大家族中都有能增強功力的寶貝,哪怕比不上天書殘卷,也絕對不差,他們拼命只是為家族榮譽而戰。而眼下,還是保命要緊。

梅亭君問后面那些人,“你們在別處見到另外兩個家族嗎?”

他指的自然是四大家族,眾人一聽便明白。

眾人一陣沉默后,其中有個人道,“我剛入寺的時候看見崔氏便避開了,后來便再未遇見。”

梅氏和樓氏眾人紛紛揣測,難道那兩個家族也遭遇伏擊?

“什麼人竟敢向你們動手?”獨行者青年突然問道。

“不知道,不是任何一個家族。”樓明月道。

青年忽而笑道,“你們故意激我們跟隨,是想抵抗那些人?”

“不錯。”梅亭竹接過話,“那些人似乎在尋找私自結隊的獨行者襲擊,諸位與我們一樣,都是報了單獨行動吧。”

她說理由充分而篤定,就連事先知道內情的人差點都相信了,更何況那些不明情況的人。

青年七分玩笑三分真,“在下邱云燑,還要仰仗各位了。”

“邱氏擅毒,是我們要仰仗你才對。”樓明月淡淡拆穿他,頗有些警告的意味。

邱云燑微驚,幾十年前邱氏在控鶴軍中便是無名之輩,幾十年后更是門庭凋零,連五個適齡人都湊不齊全,沒有辦法才把他一個年過二十五已經開始奔三的男人拉過來充數,沒想到竟然有人能夠一語道破,看來四大家族在控鶴軍的勢力果然厲害,連《密譜》上的東西都能得知。

“有光了。”樓小舞欣喜道。

眾人忙探頭,果然見到不遠處有一束泛黃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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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tzu 發表於 2014-1-2 01:27 AM

第六十章 天書殘卷(2)

樓小舞抬臂,斗篷遮擋,眾人未曾看見她如何動作,一支纏著藍光的短箭便沖著光線處飛去!

“化境?”梅亭瑗疑惑,樓小舞弱了吧唧的樣子,估計比她還不如,肯定不可能是化境。

“偏不告訴你!”樓小舞很記仇。

短箭威力不大,但是穩穩的釘在墻壁上,隨之尾部似煙火炸裂開,悶響一聲燃成一支小火把,足以照亮周圍一丈。

眾人能清楚看見發出微光的地方是一個約莫三寸寬的小洞。

“我做的。”樓小舞湊近安久,彎起眼睛,“我厲害吧。”

安久毫無情緒的瞥了樓小舞一眼求誇獎求愛撫的模樣一時竟不知怎麼辦才好,她向來對無害的小動物比較寬容。

樓明月見怪不怪,與梅亭竹上前去查看那個洞。

“是新洞。”梅亭竹扯出一條玄布裹上手,按動周圍墻壁,“有些松動,可能是有人在里面打斗,損壞了墻壁。

從地圖上來看,巨塔第一層是一圈一圈的構造,像迷宮但是並不復雜,只要順著門走就能到達最中央。這層只有一個門,從此門入,從此門出,然而行走的卻不是同一條路,蘊含著佛家玄妙的理論,安久卻不知這樣建有什麼意義。

“靠近入口打起來,難道天書殘卷已經被人得手?”邱云燑靠過去想觀察一下墻壁。

樓明月向前行了兩步避開與他接近。

邱云燑無奈一笑,竟然被個毛丫頭嫌棄了!

幽藍的火光下,入口距離不遠。眾人盯著那幽暗的門,各自在心中計較該何去何從。

從塔外看,塔身上有許多洞窟,洞窟中供著佛像。

每一個洞窟也都有可能是入口,然而地圖上顯示只有一條道路通往二層。而這條路的必經之路便是一層的最中央。這座塔太大,若一點點搜索新的出路,怕是二層的天書殘卷也被人拿去了。

天書殘卷對邱云燑等人的吸引力就譬如視財如命之人遇見寶藏,即便不要命也得拼一拼,他們遲疑片刻便先后的走了進去。

天書殘卷不在樓氏和梅氏的考慮范圍之內,他們只要選擇一條相對安全的路,樓明月看向梅亭竹,“怎麼走?”

“是禍躲不過,按地圖上走吧。”梅亭竹道。

如果真是聖上下手,所有地方都不安全。

“今天伏擊我們的人。除了一個化境高手,其他人武功都不太高,看起來也沒有多少作戰經驗。”梅亭竹輕聲道。“這一點很奇怪,所以咱們還是按照原路線,見招拆招吧。”

皇上要動手,應該有數不盡的高手賣命吧?且絕對是死戰到底,怎可能半路撤退?她們幾個初出茅廬的人恐怕活不到現在。

“難說。我們幾個家族在控鶴軍的勢力雖大不如從前,但幾乎每一支都有人,若有什麼風吹草動,多少能收到些消息。聖上許是知道這一點,才故意避開控鶴軍?”樓明月頓了一下,話鋒一轉。“不過我認為你的選擇可行,咱們不能先慌了。”

梅亭君亦同意,只是提醒了一句。“你方才一語道破邱云燑背景,這可是涉及《密譜》,我私以為還是要收斂些為好。”

當著眾人的面被說教,樓明月非但不生氣,反而笑道。“連我們這些小輩都知曉當今聖上想卸磨殺驢,藏頭縮尾他就能看得順眼了?你們或許需要尋思退路。但我們樓氏香火早斷了。”

樓氏總是生丫頭,早在上一代便已無男丁,這一代寥寥三個男丁還是女兒招婿所得,且有一個前年夭折。所以相對來說,樓氏的氏族觀念沒有那麼重。

安久暫時不打算擅自行動,她雖然有強大的精神力,但是在體力和內力上都差了一大截,獨行風險太大。

一眾人決定入塔內,安久自是隨行。

里面依舊是窄窄的甬道,與外面一道沒有任何區別,看起來沒有可以伏擊的地方。

轉了一個彎,便看見了那個光束,邱云燑等人呆呆的站在那里,直到感覺到有人過來才有所反應。

“呀!”樓小舞要竄過去,卻被樓明月一把捉住,她哇哇叫,“二姐你看,里面這堵墻也壞了,還是個更大的洞呢!”

原來里面這堵墻在與外壁漏洞平衡的地方竟也有一個洞,墻壁被破壞的更嚴重,投過來的光線更多。

“我剛才透過洞看了一眼,里面第三層墻壁也被破壞,真不知是什麼威力!”邱云燑嘆道。

“是不是弓箭!”梅亭瑗突然想起來在棧道上那個化境高手射出的一支箭。

傳說也有能夠一拳、一掌穿透幾堵墻,但畢竟只是傳說,造成這種集中而穿透力極強的破壞力,最有可能是武器。

“你覺得呢?”梅亭瑗向安久求證。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安久身上。

“知道這個有什麼意義?”安久反問。

“……”梅亭瑗被噎的半晌才反應過來,“當然是多加防范!”

“你防范得了?”安久無情拆穿,“所以你應該做的是——祈禱別遇上這人。”

若遭遇這種高手,他們大約只能象征性的掙扎一下。安久之前在棧道上與那化境高手對峙,有一定程度靠的是運氣,若不是那人太過自負不把山風放在眼里,僅憑她的能力很難全身而退。

“小娘子很有性子啊!若樣貌好些,不如改日約個時間……”有個獨行者嬉笑道。

樓明月殺意猛然襲去。

那人不防,被這股巨大的精神力突然一壓,雙腿一軟,徑直撲倒在地上。

待樓明月殺意彌散,眾人才能喘息。

邱云燑低呼,“八階!”

“可一不可再,若有再有第三次,仔細腦袋!”樓明月冷冷道。

進入控鶴軍之后就注定過正常人的生活,所以許多暗影私下結成伴侶,這在控鶴軍中是被默許的,控鶴軍中的人每天活在刀口上,使得他們對其他方面很隨行,不會無聊到拿這些去說長道短。

她們這些家族的女兒不似普通大家閨秀那麼含蓄金貴,但尊嚴也不是能任由人調侃踐踏的!

而安久對任何語言上的攻擊都無動于衷。

“我二姐幫了你喲!”樓小舞掙脫樓明月的手,挨近安久。

“走。”樓明月道。

一人扶起那個在樓明月精神力攻擊下神情恍惚的人,“我這弟弟只是油嘴滑舌了點,並無惡意,我待他致歉,還請諸位原諒。”

樓明月微微頜首,等著他們先走。

這群人明白她的意思,便陸陸續續轉身前行。在這個年紀能達到八階的人屈指可數,樓明月的實力在這批試煉的人中恐怕是最強了,強者為尊,這是他們這類人中不成文的規定。

在狹窄的甬道中轉了幾個彎,發現果然每一面墻上有有對應的洞,且越往里面越大,到第十一面墻之時竟然有三尺崩塌,人能直接穿過去。

到達最中間時,光線最明亮,眾人終于看見這是怎樣慘烈的一仗——

那些人像是被什麼炸裂,墻上被鮮血噴濺的幾乎看不清本來的顏色,殘碎的肉和內臟掛了滿墻,斷肢殘骸掉落滿地都是,分不清有幾個人。

眼前的一幕,讓人一時間難以做出反應。

一片死寂,只有鮮血從石壁上慢慢匯聚、滑落,把光線染成緋紅一片。

安久彎腰撿起腳邊一塊碎布,迎著燈光看見半個被血浸染發黑的“崔”字。

“崔氏……”連樓明月聲音中都有些顫抖。

安久丟下碎布,看了看四周。

這是一間橢圓形的屋子,最長直徑約莫七丈,百余燭臺圍攏最中央一個石砌的佛龕,中間的石臺上擱著一只被血浸染的透明匣子,在暖光下散發妖冶的光芒。

天書殘卷不翼而飛,匣子竟然還在。

按照那個控鶴軍頭領的說法,天書殘卷可以增強內里,匣子可以提純精神力,沒道理只拿殘卷不拿匣子。

“天書殘卷究竟是什麼東西?”安久問樓明月。

樓明月穩住心神,吐出一口氣,“據說是一位佛家高人在洞中枯坐四十年參悟的心經,經常閱讀參悟有益于靈竅、經絡,能助練武之人輕松跨越瓶頸,世上存有四十九份殘卷,控鶴軍這些年搜羅到三十幾卷,拿出十二卷來引人搶奪也不算奇怪。”

“那這匣子呢?為何別人看不上眼?”安久琢磨著,難道是精神力不重要?

樓明月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梅亭竹接著道,“此物比殘卷還要難得!武功達到九階而精神力還停留在三四階的人比比皆是,便足見精神力多難修煉。精神力若是跟不上,頂高也只能練到九階,一輩子只能做個武夫,根本沒有臻入化境的可能!”

武功可以通過刻苦練習,而精神力是一種很玄妙的東西,努力未必有用。

“很奇怪。”梅亭竹蹙眉。

如果說是聖上對四大家族后裔下手,何必要拿走天書殘卷?

樓小舞突然哽咽,“二姐,崔易塵也死了嗎?”

樓明月沉默兩息,正要抬起手摸摸她的頭,屋內驟然亮如白晝。

邱云燑驚呼一聲,“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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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tzu 發表於 2014-1-2 01:29 AM

第六十一章 生死瞬息

樓明月順手攬住樓小舞,點足往門邊沖。

安久抬頭飛快的瞥了一眼光源處,巨芒背后隱隱能看見是一個攀在頂壁巖石上的黑衣人。

所有人都往出口沖,安久卻攀上墻壁,敏捷的朝那放箭者去。

兩個獨行者被光芒掃到,沒有人看到發生了什麼情況,只見血霧噴灑,滿眼都是朦朧的紅,腥氣更濃。

這個威力堪比槍炮,安久盯著那黑衣人手中的弩機,殺氣陡然迸發!頂壁上的黑衣人突然遭受巨大威壓,定在原處無法行動。

一聲巨響,石壁倒塌,沒有及時避開光芒的人瞬間化作血污。

梅亭瑗受到波及,跌倒在血泊之中,她掙扎了幾下,感覺頭上落了一塊熱熱的東西,她下意識的伸手摸了下來。

入眼竟然是一塊殘肉。

她愣了一下,驚恐的丟掉,“啊——”

“哥,哥!”梅亭瑗慌亂的哭喊。

入口處有一批黑衣人殺了進來,把一行人堵住。樓明月武功高強,尚且能夠抵擋一陣子,但是這批黑衣人顯然也不弱,三個人竟能和她一個八階武師勢均力敵。

甬道口太窄,容不得人許多人共同迎敵,樓明月心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便邊戰邊退。

那些黑衣人好像只想把他們堵在里面,竟然不跟著殺進來。

樓明月想到那支箭簇的威力,分明是化境者!絕對不能呆在這里,否則就會像崔氏一樣全部變成一灘血肉。

“小舞跟著我身后!”樓明月一咬牙,持劍又殺了出去。

樓小舞此時早已斂了傷懷,緊緊跟在樓明月身后,不時放暗器幫助她解決一些偷襲。

跟在最后面的邱云燑注意到頂壁上,安久逼近那黑衣人三尺之內,一把如寒冰的短匕瞬間把對方操作弩機的手臂連筋帶骨的斬斷。因必須要有一手巴著巖壁。她迅速用嘴叼住匕首,屈指按動弩機,噗嗤一聲弩箭從那黑衣人的咽喉整個穿過,釘在了背后巖壁上。

屍體掉落,安久腳下用力,整個人撲向前,抓住屍體當做肉墊。

一聲巨響,一屍一人摔落在地面血泊中,血水四濺。

她毫無停頓的起身撿起敵人的弩機,反手朝頂壁的一個角落出放出一箭。巨芒大作,鮮血與石塊轟隆隆嘩啦啦的一齊落下。

這些動作一氣呵成,就發生在瞬息之間,邱云燑甚至沒來得及反應,被激起的鮮血濺了滿身。

他看著安久站在血泊里,口中還吊著滴血的匕首,垂頭在擺弄手里弩機,頓時打了個冷顫。

安久看罷弩機,取下匕首。彎身將血漬在腳邊的屍體身上擦拭干凈之后入鞘。

邱云燑見她要走過來,連忙轉過頭,湊到前面去幫樓明月殺敵。

毒劍一出,堵在門口的黑衣人但凡被沾上皮肉便渾身開始冒黑煙。

待余數不多的兩名黑衣人逃離。樓明月狠狠瞪了他一眼。

“哥!哥!”梅亭瑗沖到倒塌的墻邊一邊哭一邊急急搬動碎石。

梅亭竹眼睛血紅,啞聲問,“他……埋到這里了?”

梅亭瑗不答話,只是瘋狂的扒石頭。

梅亭竹沉默。眼見暫時安全,便將長劍入鞘,跟著蹲下來搬碎石。

姐妹倆搬了一會兒。梅亭瑗哭道,“他在我后面,眼看那箭逼近,他便使盡全力推了我一把。”

梅亭竹不答話,只是埋頭默默搬石頭。

梅亭瑗淚眼朦朧,手里卻不停。梅亭春亦上前幫忙搬石頭。

安久站在不遠處,原本被這等血腥場面刺激幾乎燃燒起來的血液,竟然慢慢平靜,內心深處竟然泛起了一絲微不可查的酸楚。

樓明月轉眼,發現自家也少了一個人,而以邱云燑為首的獨行者因是走在最前面,所以損失最為慘重,原來的十個人,現在只剩下五個。

只是瞬息之間啊!七條人命就沒了,恍如夢一般。

樓明月想說些什麼,但是想到從棧道上跌落的妹妹,又覺得說什麼都是多余,都無法緩解心中的悲痛。

她畢竟有八階的精神力,,比尋常要更加堅毅,略略調整了一下,輕聲道,“碎石太多了……這里不能久留。”

梅亭竹頓住動作,理智告訴她要站起來、要離開,可是看著滿臉淚痕、血人一樣的梅亭瑗,腳下像生根了一樣,怎麼都動不了。

梅亭君是她們一母同胞的哥哥,從小一起長大,梅亭竹有時候很厭惡他的虛偽,但作為哥哥,他很稱職。

“他若不是身上受傷,若不是為了我……”梅亭瑗抽噎。

梅亭竹緊緊咬著后牙忍住淚水。

梅亭君是梅氏的下一任家主,只要他通過試煉,梅氏就可以向聖上請求讓他返家掌管梅氏,他不應該死在這里。

邱云燑一行人開始更加相信梅亭竹之前說過的話——控鶴軍在獵殺私自組隊的獨行者。

所以他們都開始猶豫起來,是否要一個人行動,若是一個人,究竟繼續前行,還是退回去保命要緊。

“大家能保住性命不易。”邱云燑趟這血水上前,“令兄犧牲性命保護你,你應當好好珍惜自己的命才對。”

梅亭瑗停住動作,仰頭看著邱云燑,恍惚點頭道,“對,我應該惜命。”

“兩位娘子,快走吧。”邱云燑道。

梅亭竹扶起梅亭瑗,冷聲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邱云燑道,“莫緊張,只是用了點藥,一盞茶便會散。”

“多謝。”梅亭竹回望一眼石堆,扶著梅亭瑗跟隨他們離開。

樓明月道,“看樣子,這些人是早有埋伏,倘若再往前行恐怕一樣會遭襲,塔內空間狹窄,倘若再遇襲,逃生的機會更小。”

樓小舞不再問崔易塵的生死。毫無防備的遭遇這等襲擊,哪有活路?

死了也好,他和姐姐生不能在一起,死便可以作伴了。

“怎麼走?”邱云燑看向安久,他目睹那一幕,心里便不知不覺的信任她。

他在想,包裹在這一襲玄衣下身材修長的少女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樓明月向他投來疑問的目光。

“剛才她瞬殺了一個化境高手。”邱云燑說起來還有些不可置信。

安久揚起手里的弩機,“這人不是化境,只是用了這種弩機。”

樓小舞動了一下,輕聲道。“我可以看看嗎?”

安久微微遲疑,想到這個東西與樓小舞手中那種發射照明箭的弩機異曲同工,便將東西送了過來。

她仔細看了幾眼便還給安久,“這東西還有用,我暫時不能拆開看,若是咱們都還活著,你把它保存下來吧。”

安久接回弩機,多看了樓小舞一眼。在此之前,安久瞧著樓小舞活潑天真的樣子。還以為她應該和梅久差不多,完全不會想到這個女孩能夠如此冷靜應對如此慘烈的戰況。

樓明月看出有人生疑,便解釋了一句,“小舞經歷過許多磨難。她的精神力比我只強不弱。”

安久有點不怎麼開心,為什麼同樣是經歷磨難,人家能夠保持的天真爛漫,而自己竟然變成精神病患者。

她沒有想過。任何人遭受超負荷的精神打擊之后即便能夠自我治愈,最終也不可能和尋常人一樣,樓小舞的純真也許不過是一種自我心理暗示罷了。與梅久有根本上的區別。

雖然安久解釋方才並非瞬殺化境高手,但樓明月覺得能夠迅速作出正確反映的人,心定然冷靜至極,不妨聽聽她的意見,“十四娘,你覺得我們應該繼續前行還是返回?”

安久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接到任務之后能夠很迅速的分析利弊,但是無論怎麼分析,都是前行一條路,除非上面下達撤退命令,而接到撤退命令之后,她亦能夠快速選擇最佳撤退路線。

也就是說,無論前進還是后退,對于她來說是一樣的,都有風險,也都有生機。

“在這里,任何地方都有風險和生機。”安久如實道。

“禍兮福所倚。”邱云燑喃喃道,“福禍相依,唉!”

選擇出去,看起來安全,但實際誰也說不準。

“你說吧,我們聽你的!”邱云燑道。

梅亭竹覺得自己現在心不夠靜,做出的決定未必正確,便也將目光放在了安久身上。

安久不怕被人看,但被這麼多人用期待的目光看著,她有些不太適應。

在她身上,真的出現“希望”兩個字了嗎?

早半個時辰,她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前行,但是現在只要想到梅亭瑗剛才搬石頭的模樣,她便說不出話來。

但是想想,她一個以殺人為生的人,從來沒有看重過任何一條人命,如今卻有人想把性命寄存在她手上,不是很可笑嗎?

“你們隨便,無論如何,我不會保證你們任何一個人能活著。”安久說罷,轉身朝通往二階的石階走去。

邱云燑心中飛快計較一番,第一個跟上她。

后面的獨行者陸陸續續跟隨,樓明月和梅亭竹相視一眼,還是領著兩家人隨后而行。

安久感覺到身后跟上來的人,有些煩躁。

樓明月走在最后,感覺樓小舞情緒低落,便輕聲道,“生死有命,別多想了,也許沒幾個時辰咱們便能和他們在地下相見。你若真想成全他們,便努力活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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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tzu 發表於 2014-1-2 01:33 AM

第六十二章 你做誘餌

崔易塵與樓小舞同胞姐姐兩情相悅,可是崔氏看中樓小舞的才華,最后決意替崔易塵求娶樓小舞,樓氏出于各個方面的考慮便答應了這門婚事。

很尋常的家族聯姻棒打鴛鴦戲碼,但是那兩個人如今已然雙雙歸去。

樓小舞滿眼霧氣,直直盯著前方,她怕一眨眼就會流下淚水。

佛塔二層一片空曠,四周墻壁上的浮雕上被血淋遍,卻沒有看見屍體。最中央的佛龕中空空如也,無匣子亦無天書殘卷。

安久直接往三樓去,其余人快步跟上去。

三層一排排書架翻到,殘經古卷散落一地,與屍體鮮血混作一堆。

邱云燑略看了一下,嘆道,“控鶴軍與佛家有仇吧。”

佛教現在雖然沒落,但是在民間還有許多信徒,且神神鬼鬼的事情總是說不太清楚,控鶴軍把訓練地點安排在這里,以佛家心經引人爭斗,用殺戮和鮮血浸染古剎,豈不是很缺德?

“這麼多經卷,哪個是天書殘卷!”一名獨行者踢了踢腳旁的經卷。

樓小舞向四角射了四支照明用的弩箭,整層突然亮了幾分,屋內的情形更加清晰。

“你們回去。”安久忽然道。

“嗯?”樓明月以為自己聽錯了。

安久又重復了一遍,“你們回去。”

“為何?”樓明月慢慢放出精神力去感知四周,待察覺周圍的情形,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這一層不知在何處隱藏著不下于三十個人!

安久摸出匕首,戒備著后退。

眾人亦擺出戒備姿態,背對背圍成一個圈,慢慢退下三樓。

“怎麼辦?”邱云燑出了一身虛汗。

樓明月亦補充了一句,“梅十四。你來拿個主意吧。”

事到臨頭,安久只能將自己心里所想說出來,“二層沒有出口,三層至少有四個出口,現在要麼選擇從三層突圍,要麼從一層返回。”

沒有人問安久時候發現三樓有出口,那麼多埋伏,他們若是突圍,絕對是九死一生。

“從一層出去,說不定早有人埋伏在出口。”梅亭春道。

這是顯然是一出甕中捉鱉。但沒有人責怪梅亭竹當初的選擇,了解“內情”的人心里有數,他們入了寺內便已經是入了甕。塔內塔外都一樣,而不了解內情的獨行者則是自己選擇入塔。

“你怎麼選?”樓明月問安久。

“殺出去。”安久的行事風格便是如此,面臨死局,她死也定要砍上二三十個才不覺冤枉。

安久抬起匕首指了指三層,示意從那里沖出去。

眾人愣住。樓明月道,“為何?”

“我說的是自己,你們隨意。”安久說完,貼著滿是血液的墻壁不再出聲。

她手里有從敵人手里奪來的那種威力巨大的弩機,眾人覺得有那個東西在,心里要踏實許多。于是再三猶豫,還是紛紛做好了沖上三層的準備。

這群人眼睛瞎了吧!

安久蹙了一下眉,斂住心神去仔細感受三層上面那些人的藏身方位。心中默默算計從哪里更容易突破。

三層上的書架倒塌之后,整個空間一目了然,並沒有任何可供藏身的地方,而且剛剛那些人若都是在里面,早就襲上來了!所以準備伏擊的那些人應該全部都在塔外。

從人數的分布狀況。安久更確定了自己的猜測。目標共三十個人,不規則分散在四個入口處。而四個入口分別位于四個方向,間距很遠。

樓明月想用內力傳音給安久,可略略試了一下,才發現她被自身精神力守得固若金湯,絲毫內力都別想灌輸進入她的意識。

安久不知道樓明月的意圖,但是感覺到她在叫自己,便旋首看了她一眼。

樓明月立即比劃手勢,意思是:讓安久把弩機交給她,她從北墻引開敵人的注意力,其余人則從那邊突圍逃出塔。

“不行!”樓小舞反對,並盯著安久,“這里就數你武功最高。”

安久不想與她爭論,干脆利索的點頭同意。

其實做誘餌並不一定就最危險,那些伏擊者很快便會發現其他人從南邊逃走,只要她能夠撐過最開始猛烈的攻擊,之后相對來說便會很輕松,正好也能與這群累贅分開。

樓小舞之所以崇拜強者,就是因為關鍵時刻他們能起到關鍵性的作用,但是安久答應的這樣痛快,她心里反倒是有些愧疚了。

“這是索弩。”樓小舞從手臂上解開一個弩機,給安久綁上,待固定之后,按動一下懸刀。

哢哢兩聲,從弩機中射出一支弩箭,箭尾帶著繩索深深嵌入巖壁之中。

樓小舞伸手扯了扯繩索,安久發現這看似很細弱的繩子竟然有彈性,且十分堅韌。

再按動懸刀,那繩索直接與弩機斷開。

“這索弩是我最近才做成,很多缺陷,譬如箭矢無法收回,而弩機中只有四支箭。”樓小舞道,“關鍵時刻還是能派上用場,應是不用我教你它用來做什麼的吧!”

武器的功能已經展示過來,具體用來做什麼還是應由使用者決定。

“嗯。”安久道。

耐心靜候片刻。

梅亭竹見安久起身,忽然出聲喊住她,“十四!”

安久頓足,梅亭竹猶豫了一下,似乎有許多話要說,可是最后卻只訕訕道,“小心點。”

“屁話。”安久道。

她在最前面,一群人一起跑上三層,安久一個人快速閃身到北,擇了一個出口,翻身出去。

一聲巨響,滾滾塵灰炸起,與此同時,眾人開始從南邊突圍。

南邊埋伏了八個人,而他們有十來個人,並且樓明月一人便可敵兩三個,邱云燑趁機給梅亭瑗施了解藥,她被逼在刀口上,一時間梅亭君之死的所有恨意全部上來,揮劍加入戰局,大有一股不殺盡敵人便絕不罷休。

一行人以壓倒性的實力輕輕松松脫身。

反觀安久這邊,簡直是險象環生。

八個黑衣人包圍住她,東西兩側的人正在趕來,弩箭揚起的灰塵使原本就黑暗的夜,可視度更低。

安久用匕首將衣角的梅花割掉,抬手射出索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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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tzu 發表於 2014-1-2 01:35 AM

第六十三章 跟我走

弩箭沒入巖壁,安久足下一點,整個人從塔上落下。

十余個黑衣人緊緊追上。

外面不知何時已是大雪飛揚,密密壓壓的雪片與灰塵、碎石混雜,數十支箭緊逼安久。

那種帶光的強弩似乎只有碰撞到物體才會爆發出巨大威力,安久揚手,沖著面前兩丈遠的石塊射出一支弩。

一瞬間,光芒大盛,周圍的箭矢和后面追擊的黑衣人都被巨大的沖擊力掃開,安久跌落在雪地里,翻身避開上空落下的碎石。

粉塵和著雪紛紛揚揚,夜色里兩丈之外看不見人影,但是對于武師來說,完全可以憑著精神力去感知對方的所在。

但是不巧,安久的優勢便是巨強的精神力,那些五六階的精神力直接撞上,后果便是導致腦海中出現短暫的空白,有些階數低的武者直接從空中墜落。

安久腳一落地,松開索箭,迅速向東邊奔去。她亦遭受到巨大的沖擊力,此時胸腔發麻,口中已能嘗到腥甜味。

嗚——

有人吹響信號。

守在東邊的伏擊者立即對安久進行追擊。

“站住。”

冷凝的聲音,很是熟悉。

安久突地頓住腳步,防備面前不遠處的黑衣男人,目光落在他衣角的白鶴上,“控鶴軍。”

她想起這個聲音了!是控鶴軍中負責這次試煉的長官,之前在樹林里說規則的那個。

起初安久總覺得看著他,哪里有些奇怪,仔細一瞧,才發覺落雪到了他周圍竟然靜止不動!

她知道那是因為內力精純而強大之故,但能夠意識到他武功絕高。

“你和那些偷襲者是一伙?”安久問。

“有潛伏在寺內的控鶴軍被殺,我親自前來查看。”那個人看向她少了一塊的衣角,“你是梅十四?”

知道她的身份並不奇怪。但如何一眼辨別出她來?安久尚未來得及多想,便感覺到后面有人追了上來。

“過來。”那人道。

“我不信你。”安久橫起匕首,“除非你擋住他們。”

“倒是有趣的緊。”那人身形一晃,與安久擦身而過,揮劍直直迎上追過來的五名黑衣人。

安久見他手起劍落,殺五六階的武師如切菜,便知道這人差不多就是傳說中的化境。

有人半路殺出來幫忙實在再好不過了,不過安久亦不會選擇與其同行,眼下的情況太復雜了,誰知道這個控鶴軍長官究竟是哪一撥的人?

信別人不如信自己。是安久的人生信條。

她順著佛塔直奔向南,準備暫退。

倘若在以前,目標定下之后安久絕對不會輕易改動,然而現在一切都不同了,她無需不惜一切的執行命令,危機關頭,她現在也有權利自己選擇。

她不知道自己是出于怎樣的心態,居然突然改變主意。

雪地里,控鶴軍長官輕松解決了五個人之后。一回頭發現安久消失,他用精神力探查,竟然沒有發現她的氣息!

以他的精神力,連剛剛死去的人都能探查到。現在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對方的精神力超過他。

“指揮使。”從南北會合而來的控鶴軍齊齊沖此人行禮。

梅氏、樓氏等人很快跟著從南面趕過來。

“情況如何?”控鶴軍長官問道。

有人稟報道,“之前在寺中隱伏的人有九成以上被殺,佛塔內現在已然血流成河。因消息網被打斷,現在暫時無法確定試煉者還有多少幸存。”

“對方實力如何?”指揮使問。

“目前估算敵方約莫有百余人,半數以上都只是四階武師。達到六階的人亦不多。”那人繼續道,“不過,對方有一名化境高手,並有一種威力強悍堪比化境的勁弩。”

“集體出動搜尋試煉幸存者,將他們安全帶回附近分舵。”指揮使說完,微微側臉,向梅氏等人確認,“梅十四擅弓道?”

冷肅威嚴的聲音令人發顫,再加上似有若無的威壓,竟是只有樓明月沒有被嚇蒙,“是。”

“好極。”指揮使道,“你們隨著控鶴軍一起尋找其余試煉者,而后一同撤退。”

“是!”眾人拱手道。

指揮使身影微動,消失在雪幕之中。

樓明月他們終于松了口氣,至少現在能夠證明暗殺之事不是控鶴軍所為,他們也稍稍心安。

那邊,安久原是想向外逃,但是想到控鶴軍的介入,現在塔內恐怕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一番思量,安久決定折返進入塔內。

她提起所有的內力,盡可能輕身行走,獨自迅速潛上了三層。

北邊被強弩震破出一個大洞,風雪掃進來,呼呼作響。

安久用精神力感受一下,發現周圍已經沒有人。她查看了一下地面上的經卷,然后直接攀上四層。

第四層像是一間佛堂,一尊佛像坐北朝南,東西兩面點著四排蠟燭,整個屋內一片亮堂,而佛像下面的供桌空著,桌面的灰塵上有一塊方形,安久揣測,這里之前可能擺著天書殘卷。

既然東西已經不在,也沒有必要久留。

安久一腳踏上階梯,突然察覺屋內燈影微不可查的一晃。

她感覺到身后有人悄無聲息的靠近,匕首輕輕出鞘。

“跟我走。”身后那人開口。

是控鶴軍長官!安久回身,戒備的盯著他。

“我是控鶴軍神武都指揮使。”那人為了消除安久的疑慮自報家門,“你與神秘組織中一個化境弓道高手交過手,並且沒有落下風,控鶴軍需要你的能力。”

控鶴軍中分為羽林、神武、神策、危月四支,神武都指揮使則是神武一支的最高統帥,平時簡稱“指揮使”。

指揮使亮出一塊花紋繁復的令牌。

“我信。”安久看了一眼,冷淡道,“但沒興趣。”

指揮使黑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他進控鶴軍這麼久,還沒有誰看著令牌膽敢不接命令!

安久感覺到他的惱怒,于是道,“首先,我現在還沒有入控鶴軍,其次,沒有任何好處我憑什麼為你賣命。”

指揮使嚴肅的聲音里,聽起來竟然莫名有種令人玩味的意思,“你精神力精純,但是內力太弱,倘若你答應,我立即令一名八階以上高手把全部內力渡給你,即使有所損耗,傳到你體內至少也會有七階。”指揮使道。

多麼大的誘惑!他相信沒有任何人能夠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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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tzu 發表於 2014-1-2 01:37 AM

第六十四章 驚天一箭(1)

想達到八階的實力,需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又需要付諸多少青春年華?

安久只掠奪過一種東西,那就是生命!並非是為了得到,而是為了毀滅。

安久不太懂得武功,但是總覺得拿別人內力這種東西,就像拿了別人的器官裝在自己身上,不一定會合適,萬一出現排斥恐怕就會致命。

安久從來不信“幸運”,因為這兩個字從未出現過在她身上。

“我聽說控鶴軍是大宋最精銳的軍隊。”安久冷笑一聲,“竟然需要征調一個沒有內力的人?請恕我不想做人肉靶子。”

“天書殘卷。”指揮使道,“我可以做主把控鶴軍中剩下的殘卷全部都給你。”

“與虎謀皮。”安久不為所動。

“我喜歡你這個說法。”指揮使眨眼之間欺身上前,一把抓住安久襲來的匕首,真氣護在掌中,那把削鐵如泥的短匕竟未曾傷著他分毫。

他逼近道,“不過這可由不得你!”

“那就試試!”安久殺意集中。她發現,自從進入佛寺,尚未遇見比她精神力更高的人,眼下對峙,大約也只能依靠這個了!

果然,安久發現指揮使的動作微滯,抬腿猛的踹上他下體。

指揮使目光陡然凌厲,他不敢低估安久的實力,所以縱然渾身真氣罩體,他還是側身避過。

她察覺手上一松,立即抽出匕首,逼近他的咽喉。

指揮使只覺得脖頸上一涼,他引以為傲的真氣護體竟然被這把匕首生生切開口子,鋒利的刀刃將頸部皮膚劃破一個淺淺的傷痕,血珠滲出來,沾濕周圍的玄布。

“梅十四。我沒有耐心跟你耗。”指揮使肅聲道,“你最好自己跟我走!”

他一番威壓帶威脅,卻見安久絲毫沒有放棄抵抗的意思,這才真的動氣,“敬酒不吃!”

灌注精純內力的一掌,似龍吟虎嘯一般咆哮,手掌尚未觸及,內力便已經將周圍墻壁震裂,碎石轟隆隆的砸落下來。

安久用最快的速度閃身,卻還是被掃到。之前被強弩震傷的臟腑此時撕裂似的疼。

滾滾碎石塵煙里,安久沖上了五層。

五層的墻上繪著壁畫,中央的佛龕里放著幾顆舍利子。沒有任何藏身之處。

安久手里的強弩只有唯一一支箭了,她猶豫要不要拿來對付這個指揮使。這人雖然緊緊相逼,但沒有殺意,倘若拿強弩對付他,能殺死倒也罷了。若殺不死,她便是與控鶴軍作對。

得罪一個殺手部隊,怎麼看都是自尋死路。

塵煙里,顯出一個黑影,安久尚未決定,身體已經先一步行動。但好在她只是射出從智長老那里拿來的弩箭。

三支勁力十足的箭卻在指揮使揚手間被震成粉塵,那粉塵還保持著箭矢的形狀急速前進,直到撞上指揮使的護體真氣才瞬間停頓。而后紛紛散落。

指揮使手中甩出繩索纏住安久的腰,腕上勁力一施,將她整個人拖拽過來。

安久又豈是一個任人擺布的角色,她順著這拖拽力,手上的勁弩和匕首齊施。直逼他的要害。

指揮使一手握著繩子,只能用一只手對付箭矢和匕首且不能手誤殺死安久。無法動用四成以上內力。

這指揮使也是個硬氣之人,硬是徒手撥開箭矢,身子一偏,硬生生挨了安久手里的匕首。

好在有真氣護體,匕首力道被阻擋一半,只有一半沒入肩頭。

安久從來不知道什麼叫留手,她當下猛的發力,把整個匕首都按進了指揮使的體內!

安久覺得后頸一麻,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嘶——”指揮使倒吸了一口冷氣,用力拔出匕首,掏出金瘡藥,整瓶倒了上去。

他把安久扔在地上,拿著匕首端詳了一會兒,低聲罵了一句,“死丫頭!”

安久的精神力太強,他怕她過一會兒就醒過來,便用迷藥沾在帕子上準備放在她的鼻下。

指揮使蹲下來揭開安久的面罩,露出一片瓷白的肌膚。他愣了一下,鬼使神差的將她整個面罩揭開。

一張清麗的容顏露出來。她昏迷的時候黛眉輕蹙,顯得頗為柔弱。

人都說面由心生,指揮使怎麼都沒有想到這麼兇悍的姑娘竟然生成這個纖弱的模樣。

“梅十四。”他低喃一聲,把帕子擱在她鼻下,重新把面罩放下。

“指揮使。”一個黑影落在入口的階梯處拱手道,“試煉者只剩下二十多人了,其中李氏和崔氏全軍覆沒,另外,神武軍和敵方在棧道上對峙,那個化境弓道高手在把咱們的人當活靶子練習。對面崖上有十個九階武師守著,我們無法接近那射箭之人。”

指揮使就是去年剛剛突破九階,現在還只是化境三品,就算是是親自上陣也難殺到那化境弓箭手跟前。

“我立刻過去。”指揮使攜起安久,“走。”

“是!”

兩人先后出塔。

大雪在風里密壓壓的落,指揮使攜著安久直奔棧道,兔起鶻落,眨眼間便已經穿過松林,穿過山門。

跟在后面的黑衣人感覺有些吃力。

控鶴軍中神武一支人才凋零,都指揮使又在去年神秘死亡,整個神武軍中都不曾找到一個合適的接手人,當時四名神武令中竟然有一人突破成為化境高手,便被破格提升。

控鶴軍中的四支軍隊中各有四名“令”,神武軍中稱神武令,神策軍中稱神策令,羽林軍中稱為羽林令,危月軍中則稱為危月令……

所謂神武令,實際上是一個傳遞重要消息的使者,他們隸屬于神武軍,卻直接受皇帝管轄,負責傳遞各種“密令”,所以他們並不能完全算是神武軍中的人。

這位神武令是控鶴院收攬培養的孤兒,各大家族覺得他是皇帝的心腹。便擅自把控兵權,真正聽他令的人極少,以至于就連試煉這等小事都需要他親自前來督促。

這一回圓滿完成倒也罷了,倘若在此處折損過大,他以后的管理會更加困難。

其中條條道道復雜至極,所以設計這次暗襲之人的身份亦撲朔迷離。

還是在那條斷裂的棧道附近,風雪更急,令人睜不開眼睛,透過密密壓壓的雪幕隱約能看見兩方人馬正堵在棧道上廝殺,地上積雪被血融成猩紅的“泥漿”。鮮血飛濺,被風吹過來的飄雪之中點點殷紅,而對面不時有裹著藍光的箭矢射過來。

指揮使把安久放下。取出她鼻下的帕子,為她解開迷藥。

在冷冽的寒風里,藥效更快。

安久睜眼,發現自己的雙腕正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

“怎麼樣?”指揮使沉聲問。

安久手腕一旋,指端一根銀針直插他的手腕。指揮使松開手,反手再次捉住她,一眨眼間,兩人已經過了幾招。

最終安久還是在內力太低上吃了虧,被對方制住。

“你看,眨眼就是一條人命。”指揮使道。

安久無動于衷。就算是一眨眼世界毀滅又能怎樣?

指揮使道,“事情緊急,綁你過來實屬無奈。只要你助我這一回,我答應任何我能做到的事情。”

安久沉默須臾,看了對面一眼,緩緩開口,“為什麼讓我幫忙?這里任何一個人的武功都比我高。”

指揮使心中微頓。發現安久似乎是吃軟不吃硬,越是逼她。她便越逆反,于是便放緩語氣,“弓箭本就不是神武軍的強項,風雪甚急,我們的弓箭根本無法瞄準。有消息說你能夠在此種情形下射中。”

先不說能不能瞄準,普通的弓箭強度不行,射出去不到一半就被山風卸去大部分勁力,就算能夠觸到敵人,也沒有什麼殺傷力。

安久所用的弓箭是出自智長老之手,勁力非一半弓箭能比,再加上安久精準的計算,準頭可達九成,可是盡管如此,也不能奈何那名化境高手。

“就算我箭準,可我無內力。”安久道。

“暫時用我的內力。”指揮使道,“我將內力注入你體內。”

安久心中計較利弊,她原本以為形勢不至于這樣嚴峻,但眼下看來分明是控鶴軍落了下風,而究其原因就是對面那個化境弓箭手,幫助指揮使,能不能落下人情難說,但是如果控鶴軍在這里全軍覆沒,她也甭想全身而退。再則,她對驚弦十分感興趣,能夠提前感受一下內力灌注于箭的感覺,對她來說很有吸引力……

“我盡力。”經過短暫的思考,安久應承下來。

指揮使暗暗松了口氣,剛剛在塔內交手,這個女孩與他的實力簡直是天差地別,而她竟然敢反抗,寧死不願答應幫他,現在竟然輕易便答應了。

原來是他沒有使對方法。

指揮使松開手,心中還在戒備她逃跑。

安久解開身后的弓箭,沖他道,“先試試吧。”

“好。”指揮使抬手放在她的右肩后。

她感覺到有一股源源不斷的熱流涌入身體,通體舒暢,然而隨著這股熱力越來越多,漸漸覺得血脈經絡要爆裂一般。

指揮使道,“你的精神力至少能容得下化境二品的內力,但是身體經絡未經鍛煉,或許會造成經脈爆裂,你一旦覺得難受便告訴我一聲。”

安久嘲諷的哼了一聲。剛才這人還誘惑她,說讓一個八階高手把內力全部渡給她,倘若真的貪了便宜,現在是不是已經脈爆裂而亡?

指揮使意會她的意思,自若的解釋,“交易是你情我願的事,方才若真的答應,我必會履行承諾,但這是你的選擇,出了事也與我無干系。”

得有多麼不要臉才能如此嚴肅的欲蓋彌彰!安久腹誹一句。

感覺內力充盈經絡,再下去可能就會出問題,安久立即集中精神,上箭開弓,嘗試用精神力把體內的內力全部都逼至夾著箭的手指上。

安久調整呼吸,整個人似乎要融入夤夜漫天的大雪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utzu 發表於 2014-1-2 01:40 AM

第六十五章 驚天一箭(2)

精神力是催動內力的關鍵,所以即便安久從未控制過這麼強的內力,也未曾遇到太大的阻礙,只是當那股內力不斷拓寬經脈時,身體里便如被萬蟻噬咬一般。

時間不斷流逝,護著他們的控鶴軍心里漸漸有些焦躁。

指揮使忽然突然發現安久指端突然冒出一抹紅光,轉瞬之間,這點紅光如同靈蛇一般纏繞上箭矢。

指揮使剛剛臻至化境,因為精神力尚未突破,他還無法實化自己的內力。他沒想到第一次見到自己內力的實體,竟然是通過別人轉化。

安久不知這一箭的威力和射速,因此無法估算,她便以對面那個化境弓箭手的箭速作為標準推算。

裹著紅芒的箭矢宛若游龍,輕吟著朝對面飛去。

這一箭完全沒有對手箭矢那般排山倒海的氣勢,輕輕的,仿佛只是初次試探一般。

方位稍微有點偏,箭矢觸到對面的巖石,紅光陡然消失。

“何故?”指揮使低聲問道。

大家同樣是化境,威力差距不至于這麼大吧!指揮使心里略有些不滿。

“很明顯,你的內力不如對方。”不是臉皮厚麼?安久偏要打他臉。

“胡扯,你認真點!”指揮使慍怒道。

安久也很奇怪,之前看過的智長老和對面那個化境弓道者,一箭射出去威力都極大,而她的箭竟然悄無聲息!

她在暗自揣測出兩種可能,一是因為首次運用內力發箭失敗了,二是她能夠聚力集中。

安久張開弓,經過短時間的估算,調整了一下剛才的位置。緊接著又放了一箭。

為了知道自己剛才那一箭究竟是怎麼了,安久這次刻意把內力集中于整個拳頭而不是箭簇上那一點。

對面立于古松的上的黑衣人眼見這紅色的閃電逼近,當下張弓直直射出一箭。

兩支箭簇在崖間相撞,轟然一聲炸出一團耀白的光芒,將整個山崖照得一片蒼白。

所有人動作都是一頓,朝這那團白光看去。

只見一道紅光如虹貫日,從一團光中竄了出去,呼嘯生風。

古松上的黑衣人連忙躍身上了崖頂,下面的箭矢嘭的擊中古松左側的崖壁,碎裂的山石擦著巖壁嘩啦啦落下。

安久心頭微喜。因為她確定了自己之前的一箭之所以沒有動靜,是因為勁力極為集中的緣故,這證明。她距離“驚弦”所差的僅僅是內力而已!

“崖上有埋伏!”有人輕呼一聲。

安久仰頭,看見對面山崖上不知何時多了八個持弓箭的人影。

幾乎是同一時間,八支灌注了內力的箭矢齊發,穿過尚未消散殆盡的光線穿過。

安久再次用擴散內力的方法射出一箭迎上去。

以一對八顯得勢弱,箭矢爆裂時產生勁力把幾箭矢推離原本的方向。護著她和指揮使的暗衛揮劍便能擋住。

一擊剛剛過去,對面第二波箭矢再至。

安久應對起來並不困難,但是她沒有絲毫放松,因為那個化境高手尚未加入戰局,一旦連他一起加入,形勢立刻就會逆轉。

“那化境者已經射出不下一百箭。應該需要休息片刻。”指揮使道。

人在某些方面快要達到巔峰時,就會陷入一種幾近瘋狂的追逐,那名化境弓箭手被安久之前那沒有內力的一箭刺激到。于是不斷的試驗,尋找在這種惡劣環境下更精準的奧秘,絲毫不吝惜內力。

連續十次對戰,安久甚至用上了從敵人那里奪來的強弩。

指揮使看見安久箭筒已經空了,立刻道。“送上箭來。”

旁邊的暗衛立即將自己箭筒中的箭矢全數放入安久箭筒中,同時提醒了一句。“指揮使,屬下的箭未必合用。”

射箭,需要抓住許多很微小的東西,在這樣緊張的對戰之中,小小的偏差就有可能造成不可預料的后果。

指揮使不是不知道,但現在的情況是聊勝于無啊!

安久抽出一支控鶴軍的箭,入手便察覺比智長老制的箭要沉,可是眼看又波箭矢逼近,她也顧不得許多,只略略調整了一下箭頭的方向,便灌注內力射了出去。

懸崖處的風很復雜,有從下面吹上來,也有從北面刮過來,風速很大,遇到巨大的巖壁有可能還會有微弱的折返,安久沒有充足的時間去適應、估算新箭的情況,一箭射出,便直往下沉,並且被風力影響偏離方向約莫三尺有余。

八支箭矢安然無恙的繼續逼近。

那可是灌注了九階實力的箭!眼看躲無可躲,安久咬牙,空手拉開弓弦。

周圍的人都全神貫注準備應對箭矢,只有指揮使看見了她的動作。

她的手與平時夾箭的姿勢不同,而是五個手指全部抓在弦上,好像同時夾著四支箭!

滿弓之中,手指之間,似有若無的黑色氣體凝聚,在她松手的一瞬間,似鷹啼、似鶴唳、又似鳳鳴的聲音響徹整個崖谷,迎面而來的箭矢中有四支在空中爆裂,其余四支偏移方向。

沒有人看見箭矢,而對面崖上竟有一個人突然倒下。

崖上的化境高手大駭,立刻蹲身去檢查屍體,之間在他胸腹之間有一個拇指大小的孔,再翻過其身,在腰背的位置相應也有一個空,鮮血夾雜這破碎內臟的液體汩汩冒出來。

“是‘驚弦’!是‘驚弦’!”他聲音激動的發顫。

其他人亦是震驚不已,但比起他要鎮定的多,畢竟站在山腳下的人,無法體會與巔峰一步之遙的迫切心情。

“瘋子,快走吧!”其中一人道。

見他沒有反應,那人催促道,“瘋子,對方有弓道巔峰高手,我們再待下去沒有意義,快走吧!”

幾個人生拉硬扯的將伏在地上的化境弓箭手拽走,而他竟然沒有反抗,只是口中不斷的念叨著“驚弦”。

而這邊情況最慘的無疑是控鶴軍指揮使,他不斷的往安久體內灌輸內力,安久最后還一次凝聚四支純內力的箭,瞬間抽干了他經絡中的內力。

好在那些人沒有再次出手,指揮使半跪在地上,丹田中的內力徐徐填充干涸的經絡,他這才感覺稍微舒服一些。

“是驚弦。”安久喃喃道。

一次四箭的驚弦!

安久不明白智長老為何癡迷弓道那麼多年都不能射出驚弦,而她卻能!並且她覺得這是一件分外輕松的事情,幾乎沒有任何障礙。

可是,偏偏她的內力幾乎為零!可見上天是公平的,沒有幾個人生來就能夠擁有一切。

前方的敵人迅速退去。

指揮使很快調勻氣息,率領眾人下山,開始清點人數。

控鶴軍之前埋伏在寺廟內的人幾乎全部毀于敵手。而試煉者的損失更為慘重,他們開始為了奪取天書殘卷和地圖而互相殘殺,后來又被神秘組織的人肆意屠戮,最終竟是只剩下不足二十人,其中還包括梅氏、樓氏一伙人。

先前還沉浸在巨大悲痛中梅、樓兩家人頓時覺得自己特別走運。

梅亭竹默然,在棧道上若非是梅十四一箭驚走化境高手,在塔內若非梅十四沖上去奪取強弩,他們如今也早已成為肉醬。

她此時才驚覺,原來那個幾乎沒有什麼存在感的梅十四竟然是他們幸運的關鍵!明明看起來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嬌養女子,為何會擁有這般強悍的實力!

“暫時不要收撿屍體。”指揮使道,“撤退。”

“指揮使!”

控鶴軍眾人紛紛喊道。

其中一人道,“控鶴軍規矩是必須將屍體處理干凈,這次損失巨大,指揮使必然會落下話柄,若是再善后欠佳,恐怕……”

這一批大都是追隨指揮使的人,自然不想回去之后老大被人踢下臺。

“聽我的!”指揮使語氣冷肅不容置喙,“我身為指揮使,有責任保證你們不白白犧牲性命,聽我令,立刻撤退,天亮之后再來處理屍首!”

“是!”眾人齊聲應答。

安久覷了他一眼,這會兒竟然還不忘記籠絡人心!

一行人迅速撤離,試煉者亦隨著一同去了控鶴軍在附近的駐地。

從外觀上看,是一個普通至極的民房,兩進出的小院子,約莫有七八間屋子。

院子的主人是由控鶴軍喬裝的夫妻,平日出入正常,絲毫看不出這里有什麼異狀。

男主人看見他們衣角的白鶴,什麼話都沒有說便給他們讓了三間屋子,並送來了一些熱水和傷藥。

不過兩刻,“女主人”便帶著兩個中年婦人送了吃食過來。

兩只大盆里面慢慢的煮面,里有些碎蛋花,看起來清清淡淡。

暗影們扯開面罩,各自取了碗筷,盛好面條后蹲在屋里狼吞虎咽起來。

而另外一間屋內的試煉者看著滿盆的面條,卻是毫無食欲。

且不說他們平時山珍海味的吃著,剛剛遭遇如此重大變故,縱使他們的心志比尋常人要強上許多,也無法做到沒心沒肺的吃東西。

“諸位吃些吧。”一個婆子溫聲道,“總有這麼一天的,人生苦短,莫虧待了自己才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utzu 發表於 2014-1-2 01:43 AM

第六十六章 懷疑

安久默不作聲的盛了一碗面,屋里沒有座椅,她便盤膝席地而坐。

以往執行任務時,蹲守在某一個地點半個月都是家常便飯,那會兒哪有這樣熱騰騰的食物?

其余人都沒有動,屋里只有她吃面條的聲音。

梅亭瑗上前揚手便要打掉安久的碗,卻被安久輕易躲過。

“你還吃!”梅亭瑗的眼淚唰的流下來。

梅亭竹見她還要為難安久,便拉住她,“阿瑗。”

梅亭瑗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隔壁控鶴軍聽見哭聲,紛紛頓住動作。

有多久,沒有再聽見過這種悲慟?

他們平時沒有任務的時候亦會在一起說笑,寂寞的時候亦可以找個人搭伴,好像一切都很正常,但總覺得缺了點什麼。之前以為是缺失了陽光,卻原來是因為手上沾染的人命越多,一顆心就越發冷硬,缺了情感就猶如天地沒了色彩,一切索然無味。

“姑娘,哭不得。”婆子扶起梅亭瑗,勸道,“這是規矩。”

這里左鄰右舍都是尋常人家,有什麼風吹草動肯定會讓人生疑,所以在駐地絕不允許大聲喧嘩。

“什麼破規……”

梅亭竹連忙捂住她的嘴,從口袋中取出染了迷藥的帕子捂住。

片刻,梅亭瑗的身子漸漸癱軟。

這間屋子里沒有床鋪,只有一張桌子,和幾個凳墩,屋子中央放了一個小小的火爐。

眾人就這樣和衣靠在墻邊蹲坐。

外面的雪瀟瀟颯颯下了一夜,估摸著快近天亮的時候,隔壁有一批人出去。

梅亭竹揣測,他們是去收撿屍體。別人還有些斷肢殘臂,可是自家兄長呢?

想到那血肉四濺的一幕。心底劇痛令她幾乎不能喘息。梅亭竹把頭埋在梅亭瑗的脖頸處,眼淚悄無聲息。

安久靠在窗戶邊,透過縫隙看著外面雪地反射出的銀灰色光芒。

這一仗的慘烈,不亞于她經歷過的最殘酷的戰爭,她從來也沒有想過,在熱兵器還不那麼發達的地方,竟然能造成如此大的破壞力。

看來,得重新審視這個世界才行……

隔了一會兒,又有婆子來送早膳,還是和昨晚一樣的面條。就連量都沒有變。

起初還是只有安久一個人吃,后來有幾個饑腸轆轆的人看她吃的香,也忍不住盛了一碗。可是對吃慣了精致膳食的他們來說。這面條有些難以入口。

正當眾人在勉強吞咽的時候,門被人推開,幾名衣衫整潔的控鶴軍走進來。

走在最前頭的人身材修長,有一雙好看的眼睛,梅亭春覺得很是眼熟。

梅亭竹抬起頭。頓了一下,輕聲道,“副使。”

顧驚鴻微微挑眉,“能活下來四個,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他預料以梅氏的名頭和實力。多少也能在這場試煉里活下來三四個,但是他沒有料到試煉地點遭到襲擊,梅氏還能活下來四個。更沒料到,唯一死的那個人是梅亭君。

幾人沉默。

顧驚鴻道,“都跟我回去吧。”

“去哪兒?”梅亭春小心翼翼的問。

“送你們回家。”顧驚鴻道。

屋內所有人幸存的試煉者都松了口氣。

一片安靜里,安久吃面條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滿屋子的人都投來目光。

顧驚鴻看向旁若無人進食的安久。心中莫名的發堵。他身邊全都是這樣的人,在專注做一件事情的時候。只要沒有打斷,他們便會全然不理會周遭人的反應。

這樣的人就像毫無感情的武器。

顧驚鴻想不明白,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為何會像那些入控鶴軍十幾年的老殺手一樣。

“梅十四!”顧驚鴻道。

安久停頓一息才反應過來他喊的是自己,這才放下碗筷,站起來靜靜聽令。

顧驚鴻仔仔細細從頭到腳的打量她幾遍,心里越發疑惑。雖然剛才她的反應稍慢了那麼一點,但是自然而然進入到待命狀態的樣子實在不像是一個初初接觸控鶴軍的人。

“立刻隨我離開。”顧驚鴻轉身出門。

梅亭竹馱起梅亭瑗跟了上去。

安久意識到顧驚鴻是在試探自己,再想到自己機械似的反應,心情一時有些微妙。

“快走吧。”梅亭春低聲道。

安久嗯了一聲,抬腿追上。

摸黑出了駐地,趕在開城門之前到達郊外。

一望無際的雪原上,幾個人飛奔如鷹。

顧驚鴻感受到安久幾乎沒有內力,便刻意放緩了腳步。

直到上了梅氏停在郊外林子中的馬車,他才開口問道,“族兄亡故,你不難受嗎?”

車廂里鴉雀無聲,能稱呼梅亭君為“族兄”的,也就只有梅久一個,這個問題顯然是有針對性。

“難受?”安久喃喃重復這兩個字。

可以說,安久對于梅亭君的死沒有絲毫感覺,但想起梅亭瑗和梅亭竹痛不欲生的樣子,便又想起當時心底的那一點動容。

“也許吧。”她道。

虧得梅亭瑗沒有醒來,否則非得因她這樣云淡風輕的回答動起手來。

梅亭春沉浸在悲傷和劫后余生的欣喜中,無暇多想安久的話。梅亭竹冷靜些,心里雖因兄長死亡而難受,卻也知道這個十四妹剛回家不久,與他們接觸極少,沒有感情才是正常。

顧驚鴻似乎也想起這一點,便放棄了這個問題,轉而問道,“第一次經歷這種廝殺,感受如何?”

“你看起來不像是這麼無聊的人。”安久直截了當的撕開他的試探,“有什麼話就直說。”

顧驚鴻沉吟道,“你與其他人太過不同,我想忽略都難,今次控鶴軍神武一支遭受重創,我不得不懷疑神武軍或試煉者中間有內奸。”

“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了。”安久沒有直接辯解。

“此話怎講?”顧驚鴻道。

安久道,“我豈會做那幫窩囊廢的內應!”

顧驚鴻想想覺得頗有道理,敵方有化境弓箭手、那麼多九階高手,還擁有帶有爆破力的強弩,竟讓控鶴軍和試煉者存活這麼多人數,站在敵方的角度來看,此番也不是一次成功的暗襲,幕后指使者怕是要氣到吐血。

“是神武指揮使調度有方吧。”顧驚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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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tzu 發表於 2014-1-2 01:49 AM

第六十七章 梅久,我決定離開

  顧驚鴻笑笑,不再說話。

  他覺得安久行為奇怪,心裡卻並不是真的懷疑她是內奸。

  “副使,您覺得這次幕後黑手可能是誰?”梅亭竹問。

  顧驚鴻沉默許久,才道,“太多可疑的人了,單是控鶴軍之內就有不少人想剷除神武都指揮使。”

  “為何?”梅亭竹蹙眉道,“這麼多人齊心協力,想除掉指揮使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你知道神武都指揮使在控鶴軍官職有多大嗎?”顧驚鴻從來都是一副春風和煦的樣子,哪怕殺人亦是如此。

  控鶴軍中的官職是機密,就算是四大家族也無法數出全部的職位,但是一些機要長官還是知道的,“不是神武軍最高指揮官嗎?”

  “是的。”顧驚鴻道,“神武軍一直都是由崔氏一手把控,這位新的都指揮使來自控鶴院,沒有任何家世背景,最明顯的兩個可能,一是就是崔氏為了除掉指揮使策劃此次暗襲,再就是都指揮使是皇上的人,奉命‘監守自盜’除去各大家族。”

  梅亭竹怔愣片刻,“我還以為,您不會說的如此直接。”

  “都是把命栓在腰帶上的人,有什麼可忌諱?”顧驚鴻道。

  梅亭竹轉眼看去,光線映著包裹在面巾後的精緻側臉,顧驚鴻眼睫微垂,眼底映出一片雪光,顯得分外安靜。梅亭竹心中感覺怪異,就算在平時,似他這般如此和善溫柔的郎君也不多,此時此刻,真是想像不出他揮劍殺人時心裡想著什麼。

  “似乎不曾聽過控鶴軍中有‘顧’姓家族。”梅亭竹道。

  顧驚鴻恍如未聞。

  破曉前,天地之間分外靜謐。

  回到梅花裡,幾人回了各自的居所,顧驚鴻則去拜會梅氏家主。

  天邊晨光在厚厚的烏雲上鍍了一層金邊,玉微居,紅梅怒放雪中。

  “娘子?”遙夜站在廊下,一臉驚詫的看著安久。

  她身上斗篷早已破爛不堪,露出緊身的黑衣和手臂、腿上幫的弩機,晨光下,渾身隱隱泛著暗紅色。

  安久扯掉面罩,臉上黑一片紅一片,很是狼狽。

  “娘子!”遙夜沖下來扶著她,眼圈發紅,“您先進屋,奴婢為您準備沐浴。”

  “嗯。”安久抬步去了正堂。

  遙夜吩咐其他侍婢去燒水,自己先端了一盆清水先過來給安久擦拭手臉。

  “奴婢以為還要過兩日才能回來呢。”遙夜記得以往試煉至少都要兩天,“老天好歹長了眼,娘子好生生的回來才不枉嫣娘子一片 之心。”

  安久聽著遙夜的絮叨,盯著她幫自己解開護手的動作,腦海中有片刻的恍惚。

  這短短時間的經歷,讓她覺得好像回到了前世,有那麼短短的時間裡,她忘記了梅久,忘記了梅氏,忘記了在梅花裡的一切經歷,重新體會了世間唯餘一人的孤寂……

  “姐姐,姐姐!”外頭腳步聲急促。

  遙夜停下動作,轉身去開門。

  梅如焰疾步進來,看見渾身是血的安久,一把抱住她,哽咽道,“你總算回來了!”

  梅如焰哭了一會兒,發現安久沒有任何反應,便鬆開手端詳她,“姐姐嚇壞了吧?”

  “自從娘子走後,十五娘一直都沒有睡過。”遙夜蹲下來繼續為安久擦手。

  安久看了梅如焰一眼,見她眼底果然有淡淡的青色,“回去睡吧。”

  語氣生硬,不像是梅久一貫的風格,遙夜的動作頓住,仰頭看她。

  “都出去。”安久道。

  梅如焰輕輕喚了一聲姐姐,見她絲毫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便道,“姐姐好好休息,我下學再來看你。”

  遙夜把帕子放下,躬身退了出去。

  安久靜靜坐了一會兒,用帕子胡亂擦了擦臉頰,外邊遙夜便問是否要沐浴。

  安久應了。

  霧氣氤氳的浴室裡,她除去 糊的玄衣,整個人沒入池水內,血在水中暈開來。

  遙夜看的觸目驚心,“娘子可受傷了?”

  怎麼可能不受傷?只不過她受的都是小傷,這些血大都屬於別人,說不定還有梅亭君的。

  “小傷。”安久道。

  “那可大意不得,這麼多血混到一處,汙了傷口……”遙夜說著說著,越發覺得眼前這個十四娘不對勁,那從骨子裡透出孤僻冰冷,並不像是受到驚嚇。

  “你出去吧。”安久不怕別人看,但也不習慣在洗澡的時候有身旁有人。

  遙夜退下去。

  安久仰頭靠在池壁上,閉上眼睛,腦海裡一次又一次的重播“驚弦”,其間又突然摻雜著梅亭瑗竭斯底裡的哭泣和梅嫣然笑容。

  她驚醒,把整個身子沒入水裡,溫熱的水包裹全身,她抱住雙膝蜷縮起來,像在母胎中溫暖安全。

  浴畢,外面天色已經大亮。

  安久還沒有絲毫困意,回到寢房,便披了裘衣靠在窗前看雪景。

  遙夜進來幾次,都看見安久同一個姿勢沒有動過,安靜的好像只是屋裡的一件擺設,若不是呼吸時的霧花和偶爾眨動的眼睛,她真要上去探探鼻息了。

  快一個時辰的時候,遙夜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娘子,用早膳吧。”

  安久動了動手腳,站起身來。

  遙夜忙把放在桌下的凳子拉出來。

  安久到桌邊坐下端起碗默默吃著。

  玉微居中,因少了梅久而變得異常沉悶,安久回復了最“正常”的狀態,也是梅氏最尋常的氣氛。

  “不要躲避了。”安久邊吃飯邊在心裡道,“梅久,我已決定離開。”

  方才坐在窗前的時候,安久想了很多,再次經歷前世的生活,她突然覺得特別厭倦。

  這種情緒不知從何而生,瞬間爆發。除此之外,在這世上最能撼動安久的只有梅嫣然對梅久的無私母愛,她不想為了自己毫無意義的活著而毀滅它。

  “啟長老的意思,在同一具身體,精神力越強大就越容易被摧毀。”安久咽下最後一口粥攏緊大氅,走出寢房。

  “娘子要去哪兒?”遙夜問道。

  “找啟長老。”安久道。

  重活這一遭,有幸感受到“驚弦”,有幸遇見梅嫣然,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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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tzu 發表於 2014-1-2 01:51 AM

第六十八章 試不試

無論是那股殺戮的沖動,還是安居一隅的願望,都不足以支撐安久戀生。

安久一直以為自己情緒不穩定是因為精神問題,然直到現在她才想明白,人是群居動物,除了本身怕死戀生之外,必須要以感情作為支柱,倘若沒有一絲感情維系,再多的東西也無法填補這份缺失。

從前她是沒有感情的武器,如今深埋的本能被漸漸喚醒,她越是體會得到感情,便會越會覺得空虛。

這種東西搶不來,她也不懂得怎樣對別人產生感情,更不懂得怎樣讓別人對自己產生感情。

無論是前世今生,她一個人踽踽獨行,沒有變過。

與其說她失去了與人相處的能力,不如說她關起心扉,不願也不敢與人接近。

一陣風過,啟明堂前的雪悉悉索索的墜落在雪地里,驚起停落在枝頭的麻雀。

安久抬手,門扉恰在此時打開。

莫思歸一雙桃花眼中滿是詫異,待瞧見她一臉生人勿近,頓時興致盎然,“哎呀,十四你回來啦!我聽聞你們提前回來了,怎樣?可有受傷?表哥這里有好藥,用了之后保管不留疤。”

“啟長老可在?”安久自動忽略他的啰嗦。

“外邊冷,進來再說吧。”莫思歸讓開,引領安久進了藥房內。

屋內充滿濃濃的藥香,藥爐上藥罐咕嘟嘟的沸騰,蓋子被頂開,藥汁四濺。

“熊孩子!又不知道跑到哪里躲懶去了!”莫思歸忙尋了一塊干凈的抹布包著藥罐端下來。

“你隨便坐啊!”莫思歸用抹布順手擦拭了地上的藥汁,自顧說道,“這是阿瑗的藥,聽說她受了驚,醒來便哭個不停!可憐我那二表弟。年紀輕輕就沒了,家主和夫人白發人送黑發人,唉!”

“你傷心嗎?”安久問。

莫思歸習慣自己在一旁叨叨,本沒想著得到回應,聽見安久搭話,不由愣了一下。

“我在梅氏,同輩人中也就與大表弟、二表弟處的好些。”莫思歸嘆了口氣,“我平素雖不大喜歡他總一本正經的說教,但他突然沒了,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總覺得,過兩天他就會來找我拿藥孝敬二老夫人。若說傷心……大抵是醫者見慣生死,要無情一些。我竟然並不多麼難受。”

莫思歸就是個話嘮,尤其是對自己感興趣的事情總喜歡喋喋不休的問不停,這回好不容易逮到一個安久心平氣和的時候,自然不會放過,“我那惹人憐愛的小表妹呢?”

“梅十四?”安久道。

莫思歸翻了個白眼。“是啊!難不成你以為說的是你?”

“你想見她嗎?”安久沒有氣惱,“啟長老說,雙魂一體,越強的精神力越容易受損,你會扼殺精神力嗎?”

莫思歸張了張嘴,半晌才道。“你,你要作甚?”

“回答我。”安久盯著他。

莫思歸干咳一聲,道。“我懂,但是沒有試過,畢竟天下間像你這種情況極為罕見,能碰上一個,我就該謝天謝地了。”

“給你個機會試試。殺了我。”安久道。

莫思歸見她神情平靜,更加好奇。“看你也不像是懦弱之人,有什麼事情想不開?竟然要尋死。”

安久道,“你不是想見你那惹人憐愛的小表妹?達到目的就成,問這麼多做什麼!”

“我才沒那麼傻,這事兒不管成與不成,智長老知道了,頭一個饒不了我!”莫思歸看了看藥罐,“火太急,損了藥效。”

他說著,竟然沒有倒掉藥汁,反而把它放在爐上繼續熬。

“受驚這種事情,光靠藥可不成。”莫思歸兀自解釋道,“有點藥效就好,難不成還得靠湯藥挨過心傷?世間可沒這麼神的藥!”

安久盯著他被爐火映照泛紅的臉,突然想與他聊聊,“你寄人籬下是什麼滋味?”

莫思歸抬頭,呲牙道,“你這人真是不會聊天,哪有像你這樣上來就戳人心窩子!”

“不然呢?”安久本著不恥下問的心態道。

“沒什麼,若是旁人,能有這麼好的脾氣?也就是我。”莫思歸搔了搔頭,撇撇嘴道,“你以為我自己貼上梅氏?老子一個人在汴京混的風生水起,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是梅氏非要把我接過來。”

他獨身一人過著沒人管沒人問,過的雖然頗為自由,但也十分寂寞。當時是梅政景去接得莫思歸,兩人頗為投緣,莫思歸便心甘情願的跟著來了梅花里。

“都是那個沒正經的表叔!把我哄過來就丟到啟長老這里了。”莫思歸往安久身邊湊,壓低聲音道,“說起來我得謝謝你,要不是你鬧了一出,我眼下說不得也就跟我那大表弟一樣。”

“不過我得說明一下。”莫思歸急急補充了一句,“我一點也不小。”

“你非得讓全世界都知道你不小?還是說,你對自己的表妹有想法?”安久鄙夷道,“禽獸。”

“知慕少艾何錯之有?”莫思歸取出紅杏出墻的扇子給爐火添風,“不解風情。”

莫思歸突然想起來,“你不會從一開始就是來找我的吧?”

“你一向都這麼沒有自知之明?”安久道,“剛才見著你開門,才突然想起來有你這麼一號人,心覺得找你比找啟長老方便。”

莫思歸一甩折扇,憤然道,“你這是求人辦事的態度嗎?”

“你是不是健忘,剛才說了不想辦,還讓我還求什麼?”安久道。

莫思歸合扇敲著腦門,“我這麼心平氣和的人都被你惹出怒氣來了,可見你多麼不招人喜歡。”

他見安久起身準備離開,立刻沖到門前攔著,又換上嬉皮笑臉,“你這個人太不耐說了,咱開個玩笑嘛,你看你怎麼轉身就要走。”

安久沒有動情緒,只是覺得他不肯做這件事情,再待下去毫無意義。

“我答應你試試。”莫思歸一副壯士斷腕的表情。

但是安久斷定這個人從一開始就躍躍欲試,剛才只不過是拿喬,“你不用在我面前表現,如果成功我就會消失,沒人承你的情,如果不成功,我更不會承你的情。”

“你這個人真是一點趣兒都沒有。”莫思歸抬抱臂靠在門框上,探頭往外面廊上看了一眼,“你身邊有個暗衛,我不解決他,咱們怎麼好說話!”

這個解釋還比較容易讓人接受。

安久又坐下,說明了現在的情形,“梅久現在不知什麼情況,沒了音訊,我能感覺到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wutzu 發表於 2014-1-2 01:53 AM

第六十九章 安久的善舉

“讓我把脈看看。”莫思歸眼睛閃閃發亮,他自從學會了用真氣把脈就到處找人實驗,這種方法比單純把脈要精細千萬倍,他很想知道雙魂的脈象會和常人有什麼區別。

莫思歸的手指搭在安久的手腕上,縷縷真氣幻化成如絲線,緩緩滲透。

他仔仔細細的探尋整個經脈,都沒有發覺與尋常人有什麼不同,他不死心,一遍又一遍的探尋。

兩盞茶時間過去,莫思歸終于在心脈周圍發現細微的不同,那里一些微小的波動不似整體平緩,他試著用真氣接近,那種小小的波動突然又消失。

安久見莫思歸兩鬢邊滲出汗水,臉色越來越蒼白,開口道,“好了沒有?”

莫思歸微微蹙眉,沒有答話。

屋內只有藥罐中咕嘟嘟的聲音,安久感覺周圍空氣微動,一只白凈有力的手突地握住莫思歸的手腕。

安久感覺體內的真氣迅速消散,她一仰頭,便看見了啟長老滿臉怒容。

須臾,待莫思歸睜開眼,啟長老一巴掌扇到他的后腦勺,吼道,“熊孩子!你想尋死給老夫滾出藥廬!老夫這里只有橫著進來的人,還沒有橫著出去的!”

莫思歸被揍習慣了,處變不驚的撫了撫后腦勺被拍亂的頭發,“這不是還活蹦亂跳的嗎。”

“活蹦亂跳!”修身養性幾十年的一代神醫被氣的呼哧呼哧直喘粗氣,“你說!這幾天老夫多少此在懸崖邊上拽住你?再不聽話就滾熊!”

啟長老剛剛從后山采藥回來便發現有個暗衛暈在走廊的梁上,再走近幾步又聞見安神藥中混雜著一股迷魂散的味道,就立刻猜到又是莫思歸干的好事!

啟長老此時此刻特別后悔教莫思歸真氣把脈的方法,他天分高,有很強的領悟力,起初啟長老特別欣慰。可是沒過幾天就發現自己攤上大事了——這熊孩子竟然逮著個人就試!簡直是當內力是路邊撿的破爛!

要知道,這真氣把脈極為耗費內力和精神力,偶爾使用能夠淬煉精神力,于長遠來說有利無弊,但若是短時間過量使用,則會造成內力枯竭、精神力衰退,弄不好就會猝死。

啟長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並多次嚴肅警告過莫思歸,但是起不到任何作用,因為他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啟長老緩緩撫平怒火。再次警告道,“你給老夫消停點,否則打斷你一雙欠收拾的爪子!”

莫思歸懶洋洋的往旁邊的藥櫃上靠。折扇撐著下顎,咧嘴笑,“我聽話著呢,都三個時辰沒試過了,這不是有特殊情況嘛。”

“三個時辰!好長的日子!”啟長老沒好氣的一腳踢開他。

莫思歸跟著啟長老久了。自是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于是忙跳起來,狗腿的用袖子使勁擦了擦凳墩,又甩開折扇使勁扇了扇,伸手扶著啟長老,“您坐您坐。”

“唉!”啟長老無奈的嘆了口氣。

啟長老的脾氣也怪。可偏偏就拿莫思歸沒轍,有時候氣急了真是想干脆攆他走,但想到他絕佳的天賦。又怎麼都舍不得。

試想,這世上還有哪一個人能十二三歲就能在汴京闖出“神醫”之名?縱使大多數人都是因他年少而覺得稀罕,多多少少抬舉幾分,可沒有真才實學,也當不起這樣大的名頭。

莫思歸對醫道的穎悟就連啟長老都自嘆弗如。他對醫道的好奇心和專注亦是啟長老所欣賞的品質,可也正是這一點讓人頭疼。

“可是有什麼不妥?”啟長老問安久。

安久還未來得及說話。莫思歸插嘴道,“說是弱的那個精神力沒動靜了,不知道是消失還是怎麼著。”

安久點頭。

啟長老瞪了他一眼,問道,“你把脈結果如何?”

“另外一個精神力只是變弱了,但還沒有消失。”莫思歸補充一句道,“我不太確定,但有七八成把握。”

“老夫從前不曾遇見過雙魂一體,不過這幾日遍閱古書,也找到只言片字的記載。”啟長老道,“老夫琢磨了許久,認為這種局面不會太長久,一山難容二虎,如無意外,強者早晚會吞噬弱者。”

啟長老手指搭上安久的手腕,探了一會兒脈,緩緩道,“物競天擇,無論你願意或不願意。”

“她現在怎麼樣?”安久問道。

啟長老搖頭,面上毫無表情,“這等事情玄之又玄,老夫難窺一二。”

安久心知問不出什麼,便起身道,“多謝。”

“嗯。”啟長老坦然受了。

莫思歸看安久要出去,便竄起來,“我送送你呀!”

“思歸!”啟長老喊住他。

“放心吧,我不會尋死的。”莫思歸丟下一句話,率先出了屋。

外面陽光大好,屋檐上的冰柱折射出金色光芒,雪光耀白刺眼。

安久瞇起眼睛。

“你既與十四不是同一個人,可有名字?”莫思歸問道。

安久悶頭往門外走,直到快出門,才道,“安久。”

她搭理莫思歸,是對自毀之事還沒有死心。啟長老不太容易配合,莫思歸卻對此事頗感興趣。

“安?”莫思歸抄手思索,“竟然有名有姓。你是孤魂?是不是缺德事干多了無法轉世?要不我找幾個和尚給你誦經超度?”

“你可以先準備著。”安久不看他一眼,抬腿出了門,“我認為你這種人品恐怕能干不少缺德事,等你臨死的時候叫幾百個和尚誦經一百天,有機會和我一樣。”

“我一片好心,我說你就不能領點情?”莫思歸眼急了半晌,見人家一點反應都沒有,又顛顛的跟上來,自己圓說,“罷了,誰讓我這個人心善,你說道說道,曾經做過些什麼好事情,我請一名高僧沒事兒就在佛祖跟前念叨,指不定有點用。”

有些事情很玄妙,安久抱著寧可信其有的心態細細想了想,“把最喜歡的玩具讓給鄰居家的小孩玩了三天。”

雖然最后那孩子把玩具弄壞的時候,她狠狠揍了他一頓。

“……”莫思歸瞪大眼睛,半晌道,“還有再大一點、有意義一點的事情嗎?”

安久思索了半晌,緊鎖的眉頭才松開,“在社區做義工時,幫助一個老太太給家里的狗喂了一個月的狗糧。”

“你這……”莫思歸迎上她冷煞的眼神,“真是好大的功德。”

“你當真不能試出梅久的情況?”安久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utzu 發表於 2014-1-2 01:55 AM

第七十章 陪你去汴京

這話題轉的很突然,好在莫思歸本身就是一個跳脫之人,“我真氣才觸及,她便立刻躲避,因此無法試探出她的情況,但能有反應的話,說明她還有意識。也許,她是刻意逃避?”

“嗯。”安久認為莫思歸說的有道理。

“以我與十四接觸的幾回來看,她與你截然相反。”莫思歸道,“她天性良善柔弱,倘若是遭受一般打擊或許能夠堅強面對,但殺戮這種事情,非是每個人都能做到。”

他是想挖苦一番,但安久卻未聽出任何不對,“我也這樣想。”

莫思歸一拳打了個空,便興致缺缺,“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消失了,十四在梅氏恐怕活不過兩日,你還不如送佛送到西,抑或說,順其自然。”

依著啟長老的意思,順其自然,安久早晚是勝利者。

她自語一般,“我活著就避免不了殺人,我殺的人越多,就意味著我距離心中所求的寧靜越來越遠。”

盡管不願意承認,但她的確是一個瘋子,越是殺戮,心越冷,血液卻越是沸騰,她曾經有過一段時日控制不住殺意,見著活物便想扼殺,就連自己都不例外。

雪地里,她吐著霧花,低低喃喃的道出這句話,清淡的在風里一吹即散,然而莫思歸竟體會出一段空洞又蒼白的人生,沒有希望,也沒有絕望,渾渾噩噩的活著,然后殺戮。

莫思歸拍拍她的肩膀,“別怕,為兄帶你去體會大千世界的美好。”

安久微微一愣,“我不是梅十四。”

“哈,我也不是對她說。”莫思歸甩開折扇狠狠扇了一會兒,始終沒有驅除心底對安久生出的憐憫。他自己也納悶。這麼一個彪悍又不討喜的姑娘,哪兒能讓人憐憫?

安久抿唇,她沒想到自己第一次主動吐露心聲,竟然是對一個自己最討厭的人!

而這個不要臉的醫生,居然同情她殺人如麻?

“咳,你去請示智長老,待二表弟的的葬禮過后,我們一塊去汴京啊。”莫思歸道,“那邊很多好玩的地方。”

“交換,我想辦法讓你出去。你殺了我。”安久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目的。

梅氏家規,梅府所有人都不得隨意出入梅花里,莫思歸自從來到這里之后便少有機會外出。他雖然也很享受現在這種避居世外的生活,但偶爾也想念汴京的繁華。

莫思歸咬牙,腹誹:死心眼,嘴壞,面冷心惡。一點不懂事!

心里數落爽快了,才道,“行,成交。”

“既然如此。”安久往智長老那處去,淡淡丟下一句話,“如果你殺不死我。我便取你性命。”

“喂!”莫思歸從一開始可就沒打算真的答應她,聽她如此說,急忙拔腿追上。“醫者救人,我還沒出師手上就落了人命,不吉利啊!要不緩幾年等我出師再說?”

安久停下,轉身道,“那等你出師告訴我一聲。我再去求智長老。”

莫思歸不死心的游說道,“汴京人才輩出。附近還有好幾個道觀、寺廟,咱們還可以去看看,他們比醫者更懂神魂。”

見安久有些意動,他忙添柴加火,“再說了,你滯留人間也是難得的際遇,就不想過去看看?外邊可沒有什麼打打殺殺,跟梅氏這里全然不同。”

他用內力查探四周,確定沒有人,便壓低聲音道,“我曉得你是厭倦廝殺,當初嫣娘子亦是如此,你若能如嫣娘子那般逃離梅氏,何嘗不能享一個盛世太平?”

安久選擇自毀,有許多原因,莫思歸所言只是其中之一,然而其中有一句話很能打動安久,他說外面沒有打打殺殺。安久前一世也算是太平,沒有大規模的戰爭,但她沒有機會感受。眼下盡管走的還是老路子,但她沒有成為通緝犯,背后還有一個家族作為依靠,可以放松的出去轉轉,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機會。

她做了一步退讓,“好。不過,你還是要盡力毀滅我,我答應即便失敗也不會殺你。況且我僅僅是個魂,不算人命。”

“想不到你挺能說。”莫思歸無奈的看著她,“可是說的這叫什麼事啊!”

哪有人說毀滅自己如談論家常便飯一樣!

迎著安久平靜的目光,莫思歸胡亂晃晃折扇,“罷了罷了,依了你就是。”

意見達成一致,便一同前往永智堂。

一個內力耗盡,一個幾乎沒有內力,刺眼的雪光里,兩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前行。

永智堂前面的靶場上積雪平整,他們走過的地方落下兩串長長的腳印。

莫思歸一路上喋喋不休,可是一入永智堂內便突然住了口。

偌大的院子里空無一人,兩人轉悠了一圈,莫思歸小聲嘀咕,“我最不喜智長老的住所,大的沒有人氣兒。”

“十四。”智長老的聲音驀地從正堂中傳來,“進來。”

安久進了屋內,莫思歸亦顛顛的跟了進去。

正堂內沒有座椅,只有十來個蒲團,智長老跪坐在上首的蒲團上,身軀佝僂,“坐吧。”

莫思歸最愛看熱鬧,便安安分分的隨著安久跪坐下來。

“試煉過程如何?”智長老問。

“還行。”安久道。

智長老頜首,很是高興的道,“我從三兒那里大概了解經過,聽聞你力壓一名化境弓道者?”

安久道,“全憑運氣。”

“不驕不躁,好。”智長老贊道。

后來梅亭竹與安久分開,安久射出驚弦之時只有控鶴軍眾人在場,智長老尚不知道,否則他絕不可能如此平靜的面對。

“你來找我,所為何事?”智長老問。

安久道,“我要去汴京。”

智長老目光從莫思歸身上帶過,“去汴京作甚?”

“去看看。”安久說的理直氣壯。

莫思歸暗自著急,這聽起來壓根不是請求啊,智長老不會翻臉把氣撒在他頭上吧!

“也好,這次試煉其中隱情頗多,幾大家族也須得費時去調查,屆時會將你們幾個小輩送離梅花里,以備萬一。”智長老答應的如此爽快,完全出乎了莫思歸的意料。

他們雖不完全明白智長老的意思,卻也品出了幾分風聲鶴唳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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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tzu 發表於 2014-1-2 01:58 AM

第七十一章 藍箭

    “表妹一個人出去不太安全。”莫思歸道。

    智長老好像沒聽懂他的話,“我會給你指派護衛。千山……”

    他聲音一頓,不悅的盯著莫思歸,“千山呢?”

    慕千山是七階武師,又擅暗器,一般人不可能悄無聲息的放倒他,除非是用藥。

    在梅花裡也就只有啟長老和莫思歸有這個本事,啟長老顯然不會無聊到去為難一個暗影。

    莫思歸縮著脖子,吱唔道,“我瞧、瞧著他蹲在房梁上累得慌……”

    智長老脾氣並不算暴躁,但是放眼整個梅花裡,莫思歸最怕的就是他,因為他有著睿智的頭腦,仿佛能夠洞悉一切的目光,且行事極少顧慮感情,這種智者才真正令人膽顫。

    智長老沒有繼續責問,而是輕輕的放過了這個話題,轉而對安久道,“待亭君安葬之後你來我這裡取出入權杖。”

    “好。”安久道。

    一時無話,靜了一會,安久道,“長老讓莫思歸跟我一塊出去吧。”

    “你倆不是有過節?”智長老平靜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像是隨口問了一句。

    莫思歸嘿嘿笑道,“都是自家人,哪有什麼隔夜仇,一點小誤會早就說清楚了。”

    “那就好。”智長老起身要走。

    莫思歸道,“長老……”

    “哦,對了。”智長老打斷他,囑咐安久道,“從明天開始來我這裡練功,族學不用去了。”

    說著便抬腳離開。

    莫思歸不停的向安久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

    安久不緊不慢的道,“我能 驚弦。”

    智長老猛的停下腳步,回身看了安久幾眼。突然咧嘴笑起來,“你可能不瞭解,老夫最恨別人睜眼說瞎話。”

    “長老以為我用什麼力壓化境高手?”安久站起來道,“我沒有內力,但是別人有。”

    智長老眼睛微睜,“當真?”

    “我既然敢說,自然當真。”安久道。

    智長老看似鎮定,可聲音已然抑制不住的 ,“你來。”

    “你答應我和莫思歸一同出去,我便將其中訣竅講與你聽。”安久站著未動。

    智長老面色微沉。“你要脅老夫。”

    “是交易。”安久糾正他的說法。

    只為了這一個小小的要求就說出驚弦秘訣,智長老對安久這種為達目的不惜一切的做法有些不贊同,當然。他也不會放著便宜不占,“只要你能成功 驚弦,老夫便答應。”

    “好。”安久道。

    “那走吧。”智長老轉身出門。

    莫思歸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安久剛才說了什麼,忙爬起來。智長老與安久正往外面的大靶場去。他的內力已經慢慢聚集,便提氣飛身跟了上去。

    今日的能見度極高,風力也小。

    智長老命人取了弓箭來,安久對著靶子隨手 幾箭熟悉弓箭。

    “你再射幾箭看看。”智長老盯著遠處的靶心道。

    安久依言張開弓。

    她在做準備姿勢的時候安靜專注,幾乎渾身每一處肌肉都繃緊,然而在放出去的一剎。又好像分外輕鬆隨意。

    智長老不語沉思,片刻抬手按住安久的背心。

    安久感覺有一絲絲冰涼的內力湧進來,經絡頓時像是被紮進冰錐。很快這種疼痛變得麻木起來。

    智長老的內力與那神武指揮使好似冰火不容,安久的經絡之前被強行拓寬時已經受了損傷,這一回比上次更加難以忍受。

    莫思歸看見瞬間蒼白的臉色,伸手捏住她的脈搏。

    “長老快停下!”莫思歸驚道,“再繼續下去她的經脈會廢掉。”

    智長老目光一黯。有瞬息的猶豫,但是始終沒有停下。

    智長老是一個內心很冷酷的人。他對安久的另眼相看,僅僅是因為對弓道的狂熱。他追尋弓道巔峰幾十年,如今能有機會在有生之年親眼目睹驚弦,怎麼可能放過!他不顧惜安久的性命,亦是因為對弓道的狂熱。

    安久已經了無生念,廢一條經脈又有何妨?

    “喂!”莫思歸鬆開手,試圖說服她,“經脈廢了你讓十四怎麼辦?”

    “晚了。”安久的經脈已經被內力充實。

    她抬弓,雙指張開空弦。

    莫思歸垂下肩,看著安久精緻的側臉,她肌膚瑩白,在雪光映照下越發透明,眸子映著雪光宛若黑色琉璃,整個人沉靜而冷。

    她蔥白的雙指之間緩緩生出一條藍色的光芒,與那個在懸崖上的化境高手一樣。

    一聲鶴唳。

    藍色的箭飛出三丈之後倏然消失,二十丈之外的靶子微微一晃。

    天地間歸於平靜。

    智長老鬆開手,閃身到那靶子前,抬起顫抖的手想觸摸上面箭孔,可是指腹剛剛觸及,整個靶子瞬間化作粉塵,他立刻到靶子後面的大樹上去查看。

    “哈!”智長老突然笑出聲音,“哈哈哈!”

    原來那靶子太小,沒有能擋住那股強悍的內力,以至於餘力釘在這棵樹上,把整棵樹樹幹內部都震成了粉末。智長老一掌拍上去,木屑漫天飛舞。

    安久口鼻中緩緩滲 水。

    莫思歸再次捏住她的手腕。

    安久掙開,以弓做手杖撐住身子,抬手胡亂抹掉血。

    “敢情這不是你的身體你不心疼是吧!”莫思歸再次捏住她的脈搏。

    安久這次沒有反抗,任由他把脈。

    “你站著莫動,我回藥爐拿針,馬上回來!”莫思歸 袍子,急匆匆跑開。

    安久覺得自己全身像是被一點點撕裂又縫合,沒有一處不是撕心裂肺的痛。

    “你如何做到?”智長老不知何時已經回來。

    真正的驚弦便是如此,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氣勢,但是殺傷力十分可怕。精純的內力箭矢射中目標之後,威力便會在目標體內炸開!方才那一棵是樹,如果換成人,可想而知內臟會被絞成什麼樣。

    “精神力。”安久一張嘴,血不斷的往外湧,她用袖子抹掉,“用精神力把內力分流,或是凝聚。”

    智長老有些失望,這個道理他早在十幾年就悟到了,只是一直做不到。

    他正要看看安久的傷,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也許與啟長老的真氣把脈道理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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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tzu 發表於 2014-1-2 02:00 AM

第七十二章 我挺喜歡你

智長老像入了魔似的,兀自將內力聚集于指尖,全不理會身邊的事物。

安久垂眼,看見腳尖前面的一片紅梅越開越艷,視線越發模糊。

在冷風里站了不知多長時間,安久身子晃了晃,只覺得有一雙手扶住自己的手臂,眼前一黑便沒了知覺。

這一覺睡的很沉,沒有做夢,但是很累。

安久睜開沉重的眼皮,便瞧見了莫思歸一張瘦到脫形的臉,僅有那雙時刻帶著艷色的桃花眼依舊那麼好看。

“醒了!”莫思歸眼中迸發出光彩,傲氣十足的感嘆,“混蛋啊,怎能容你毀了老子的一世英名!”

“我怎麼了?”安久昏迷的時候,原以為自己要死了,沒想到一睜眼竟然還活著。

“怎麼了?”莫思歸拔高聲音,聽她聲音嘶啞,于是轉身去倒了杯水,用小勺喂她,“你當真是半點不知道愛惜自己!也對,跟一個存了死志的人說這些也是廢話。”

輕生的人,多半都是受不了活著的苦楚所以想一死了之,哪有像安久這樣能對自己這麼狠的?

經絡被損毀時的那種痛楚,莫思歸連想都不敢想。

“真不知道像你這種人為何想自毀!”莫思歸沒好氣的道。

“梅久沒有反應?”安久問。

莫思歸重重擱下杯子,一屁股坐在窗前的坐墩上,“也許有,你昏迷的時候一直哭,卻怎麼都不醒來。”

“那就是她了。”安久從未因為傷痛掉過一滴眼淚,“我的經脈……”

莫思歸放出精神力查探周圍,確定沒有人,“經脈盡毀。你幾乎不可能再有內力。”

安久神色漠然。

“也就是說,半個月前的驚弦,有可能是你一生中最后一次。”莫思歸用折扇有一下沒一下敲著手心,“人的內力于五行相合,經絡有先天的屬性,你的經絡屬火性,在不久前被一股屬‘火’的內力強行拓寬,那次雖然受了點傷,但對你來說反而有很大益處,只要休養好。之后提升內力會很快。智長老內力是水性中最霸道的一種,你整個經絡都被撕裂,就連丹田亦被損毀殆盡。”

經絡被毀的連屬性都沒有了。如何能生出內力?

安久的注意力全然不在這上面,只喃喃道,“我竟然昏睡了半月。”

莫思歸無奈嘆息,“你既然來找我,就說明不想傷害十四。可是你這麼做,就算如你所願,卻教她如何活下去?你太沖動了。”

他難得這樣正經的說一件事情,安久卻不領情,“怎樣活下去是她的事情,我不是她娘。沒有責任照顧她!”

梅久可以控制身體,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抗,安久不會有任何愧疚。

“我求啟長老瞞下了這件事情。如果智長老存心試探,是瞞不過他的。”莫思歸懶懶一笑,“不過他現在大約也沒有閑暇來管你。”

他衣袍寬松,這樣慵懶閑散靠在桌邊的模樣,竟別有一番風流之態。聽著他微帶沙啞的聲音,就好像被粗糙的手指輕輕滑過皮膚。直癢到心底,“我早看透了,這個家里,除了那些小輩之外,就只有啟長老和表叔還有些人味兒。”

莫思歸沒有入成族譜,照理來說,應該立即被送出梅花里,是啟長老力排眾議,堅持把他留下來並帶在身邊。莫思歸之所以願意留下,也全因為啟長老待他如親人。

“多謝。”安久道。

莫思歸甩開折扇,輕笑,“不用說謝,我忽然發現自己特別喜歡你。對待喜歡的人,我從不會吝嗇。”

安久轉過頭,靜靜看著她,等待下文。

“你像塊木頭似的,跟你說什麼都不用擔心惹出什麼是非。”莫思歸彎起眼睛,“而且,你身上總是能出現一些罕見的傷病,身為醫者的我,怎麼會不喜歡?”

安久不悅,她最恨被當做試驗品,但莫思歸似乎與從前那些醫生又有些不同。

“你不久前還很厭惡我。”安久對這個比較感興趣。

前不久,安久也極度討厭莫思歸,然而現在似乎有些改變,至于是何時發生的變化,她卻不知道。

“莫問原因,我這個人做事向來憑喜好。”莫思歸吧扇子往桌上一丟,從懷里掏出兩個令牌,“我就猜到智長老會閉關修煉,所以在他閉關之前就把令牌要來了,花這麼大代價,此事絕不能黃了,你再將養幾日我們就去汴京。”

莫思歸忽然對安久這麼熱心,有很多原因。說起來這件事情的起因還是他,縱然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出乎他的預料,也不是他一個人的錯,但心中難免會有些愧疚。再則,作為一個對不斷追尋醫道巔峰的醫者,他不可能放著安久這麼奇特的病例不醫。另外在這些能數出的原因中間,還夾雜著一點就連他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同情憐憫。

接下來幾日天氣大好,積雪都融化殆盡,安久在藥爐里曬曬太陽看看書,日子從來沒有過的愜意。

梅如焰每日都會過來看她。

安久眼看這個少女日益嬌艷,遙夜也常在她耳邊嘀咕梅如焰戀上陌先生的事情,但她向來只掃自家門前雪,況且如今自己的事情都捯飭不清,更懶得伸手去管。

倒是她閑暇時想了不少事情。她發現一直都是由莫思歸負責自己的傷勢,啟長老只是偶爾過來看一眼,也不說診病,大約是已經對她放棄治療了,甩手給莫思歸做實驗。

而最引起她注意的是,智長老凝成的內力與寺廟中那個化境弓道手一模一樣。如果這是巧合,未免有些太巧了。

這些事情,足夠她琢磨一陣子。

待過了七日,莫思歸確定她傷勢無礙行動便準備好馬車,兩人帶著一堆丫鬟婆子,在眾人的羨慕之中向汴京出發了。

馬車晃晃悠悠,安久主動找莫思歸說話,“達到化境的水系內力有多少?”

“這個……應該能數得過來吧,在二十人以內,但以三品居多,像智長老這樣二品的極為罕見。”莫思歸疑惑道,“怎麼想起來問這個?”

安久不答反問,“智長老這種內力屬性多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utzu 發表於 2014-1-2 02:02 AM

第七十三章 疑點重重

“不少,但是化境以上就極其罕見了,普天之下,能數出名號的就只有三人。。”莫思歸疑惑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安久依舊沒有回答,“哪三個人?”

莫思歸道,“除了智長老之外,還有縹緲山莊的老莊主魏云山,另外一個是崔氏崔護陵,不過崔護陵早在三年前便過世了。”

“縹緲山莊是什麼地方?”安久問。

“魏老莊主是江湖人,今年已經七十高齡,是避居世外的高人。魏莊主一生未娶妻,沒有子嗣,三十年前收養了兩個兒子,長子魏儲之,次子魏予之,縹緲山莊是長子創立,奉魏云山為老莊主。這縹緲山莊是一個養殺手的地方,別人出錢他們辦事。”莫思歸說罷,不滿道,“不帶這樣的啊!我巴巴的說了這麼多,你卻一點都不透露,不公平!”

“等會說。”安久繼續問,“魏老莊主也像智長老這樣癡迷于弓道嗎?”

莫思歸搖頭,“不,魏老莊主的武器是一把古琴,。”

他放松的倚在車壁上,笑道,“據聞那把琴是他未婚妻的遺物,幾十年來從不離身。”

崔護陵已死,便不作數了,那麼魏云山會不會就是那個弓道高手呢?安久不知道古琴怎樣做武器,但與弓一樣都是弦,多少是有一點嫌疑吧!

“會不會有名聲不顯的化境高手?”安久問。

莫思歸垂眸把玩玉佩下面兩顆鵪鶉大的渾圓玉籽,聽她詢問這個,便抬頭道,“你知道為何武功等階會分兩重?因為練到九階之后就會遇到一個屏障,此時最考驗精神力,也就是所謂的心境上達不到就無法突破障礙。。大千世界太多東西能影響誘惑人心,極少有人能參悟。因此這世上九階武師多,而化境高手少,二者之間差距甚大,但凡出一個,不可能瞞得住。”

他往安久跟前湊了湊,“你問完了吧,問完快說事兒,真是要憋死個人了!”

安久沒有任何猶豫,簡單說了解釋了原因,“在試煉時遭遇一批神秘人的伏擊。我遇到一個化境弓道高手,他的內力實化之后和智長老一模一樣。”

莫思歸坐直身子,“這就奇怪了!”

安久不可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莫思歸心里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好像想起了什麼,但是一時又抓不住重點。

“此事也不是我能伸手管的。”莫思歸想不通就不再去想,“上元節過后我便會和啟長老遠游為你尋找分離神魂的得道高人,到時候讓啟長老帶你一起上路。”

這也是啟長老為什麼會答應幫忙隱瞞安久經絡盡毀的重要原因之一。

莫思歸眨眨眼。神態狡黠,“啟長老既然已經幫忙隱瞞,就極有可能會同意帶著你,畢竟留你在梅氏,可能沒幾日就會被拆穿了,這以后他怎樣面對智長老。怎樣面對家族?”

啟長老打定主意要趁機帶莫思歸出去,把一身所長全數傳授給他,如果讓家族知道安久的經絡盡毀。族中絕不可能再讓啟長老大費周章的去找人幫她分離雙魂,啟長老的計劃也就泡湯了。。

安久盯著莫思歸,未曾做聲。突然有個人對她好,她竟然很不習慣。

莫思歸用腳踢了她幾下,“喂喂。你不說句謝就算了,為何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安久沉道。“因為我討厭你。”

“為何?”莫思歸知道安久一直不待見自己,但最近這幾日相處不是還可以嗎?

“你不照鏡子嗎?”安久閉眸。

莫思歸愣了一下,翹著腳道,“照,樣貌俊俏直令天地為之失色,氣度容華懾人,使人不能直視。”

“嗯。”安久含含糊糊的道,“美貌、智慧,真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這是拐彎抹角的說他傻

“我說你……”莫思歸咬牙瞪著她,“你敢不敢說一句好聽的!”

安久呼吸均勻,竟像是入睡了!

安久的經絡已經漸漸恢復,但是還一直在服藥,因她安睡之后梅久會因疼痛不斷哭泣,如此身體得不到休息不利于養傷,莫思歸便在藥中加了很重的安眠成分。

不過莫思歸氣歸氣,他也沒想到安久在昏睡的前一刻還能夠保持那般清醒活絡的意識,應對之快,一般人清醒著未必能趕得上。

她先前說“你不照鏡子嗎”,明明是想說他長得丑招人厭,所以他才刻意回了那麼一大堆,想堵住她的口,可結果還是被挖苦了,其他書友正在看:。

“罷了,看你也就這點樂趣,且饒你。”莫思歸嘟噥。

他甩開折扇,迎著光去看上面那出墻的嬌艷紅杏,嘴角慢慢泛起淺淡笑意,眼底亦是少見的溫柔。

“寧玉,我來了。”莫思歸手指輕輕從扇面劃過。

“寧玉是誰?”安久驀地開口。

莫思歸被唬了一跳,“你沒睡著!”

“寧玉是你的相好?”安久問。

“看來下回安神藥好還要加量。”莫思歸嘀咕一聲,接著道,“她叫秋寧玉,我倆指腹為婚。誒?先不打你還愛聽人私事兒的人呀!”

安久沒有他人的愛好,她只是很好奇,什麼樣的人能讓一個玩世不恭的家伙如此情意款款。

這事對于莫思歸來說也不是什麼隱秘,他此刻也想找人傾訴一下,“寧玉的父親與我父親是莫逆之交,又同朝為官……”

莫思歸的父親單名清,字等閑,曾任太醫院提點。而秋寧玉的父親秋健在御前司供職,官職雖然不高,但是經常能在御前走動,是個極好的差事。

秋氏夫婦婚后三年無所出,便請莫思歸的父親診治,半年后秋夫人懷孕,恰好莫夫人剛剛生了個兒子。

在兩位夫人懷孕八個月時,莫等閑便斷出腹中胎兒的性別,秋氏夫婦便起了結親的意思。

秋健樣貌英武,秋夫人年輕時又是汴京數得上號的美人,他們的女兒就算全撿著缺點長也差不到哪兒去,且兩家相交多年,彼此知根知底,莫等閑便歡歡喜喜的做主定下了這門婚。

莫思歸道,“寧玉不同于一般的大家閨秀,性子爽朗,自小就扮作男裝與我一塊耍。”

秋健好不容易才得了個閨女,寵得跟什麼似的,舍不得打舍不得罵,竟是任由一對小兒女混作一處玩,直到秋寧玉十三歲以后才被秋夫人關在家里學女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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