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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4-7-19 05:46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45 錢的問題

  在校際比賽結束後,林箋本學期的課程也算是結束了,接踵而來的便是各個科目的考試,艦船運動屬於她的專業課程,因為此次新生實戰比賽中精彩的艦船運動,所以此科目達海諾中校早早的給林箋打出了「優」的分數。而其他眾多的基礎科目就需要林箋一一的參加考試了。

  臨近帝國曆的新年,但是整個學校卻被籠罩在考核的陰雲中,對於阿祖圖蘭的大多數學生來說,很多本專業課程外的基礎科目的考試都不啻於人間地獄。比如說搏擊。當然也有絕少數人在大多數學生苦手的科目裡順利通過,卻在大多數學生順利通過的科目折戟沉沙,比如說林箋。

  林箋在空中模擬教室中已經待了將近一個上午了,早晨她參加了射擊以及搏擊的考核,教官皆是很快就讓她通過考核,但是這次小型飛行器駕駛,卻讓林箋吃足了苦頭。

  小型飛行器對於林箋這個來自千年前的人來說,根本就是從未接觸過,教官教授課程是完全是點到即止,大部分需要學生們自己去實際操作來增長實際的操控能力。大部分的學生因為駕駛過空中車的緣故,所以對於面板的操作以及空對空,空對陸的信號連接通訊相當的熟悉,所以在絕大多數艦船運動科學生很快通過小型飛行器的考試而糾結於搏擊考核時,林箋反而在小型飛行器上卡住了腳步。

  小型飛行器大多數用於在空域作戰中由於己方或者對方佈置靜默場而導致通訊無法靠電波傳達時作為戰時通訊聯絡用的,還有個重要作用就是在所搭載戰艦受到較為嚴重損傷時用以逃生。在這些情況下,大多數並不需要自己進行操控,由於飛行器上裝備有完整的衛星導航系統,甚至還設有固定戰艦比如旗艦,通訊艦,機載母艦等的直接定位系統,所以在絕大多數情況下並不要求造作者對其複雜的面板可以進行完整的操控。

  但是,因為是學習期間,所以校方的教材要求,所有學員必須對於小型飛行器乃至戰艦都有一定的操控能力。當然,你畢業後用不用的著,就不是校方所考慮的問題了。校方只是希望,在真正需要用到此類知識時,學生們不至於完全的束手無才。因為大空域作戰,動輒就是幾十萬公里的戰線,什麼事情,什麼情況都可能發生。戰後的搜索救援不可能綿延幾十萬公里。這時候,就需要學生自己自力更生了。

  「到此為止吧。」負責小型飛行器考核的教官正是飛行隊的總教官內斯塔正是單座式攻擊艇的總教官,因為平日裡教授大家的飛行器教官因為冬日的寒流染上了重感冒,所以今天的考核才由他來進行。內斯塔看著林箋努力的操控著小型飛行器,困難的避開一個個迎面撞擊過來的物體,有些無奈。果然,天才總會有在某一方面很低能嗎?這個學生在艦船運動方面的才能在整個阿祖圖蘭歷史上都不多見,聽說她的射擊以及搏擊技術也都相當的優秀,怎麼區區一個小型飛行器就這麼困難呢。

  林箋通過管制室將飛行器落地,巨大的速度所帶來的慣性讓她頭暈好一陣才適應過來。對於現在這個世界上早已經適應高運動速度的人們來說,這種慣性早已經習以為常,可是對於林箋來說依舊是一個需要長時間去適應的東西。

  「鑒於你剛才的表現,你的分數可能不會很高。我只能給你一個及格。」內斯塔很中肯的說道,卻有些擔憂這個在新生賽上一戰成名的孩子會有些承受不住,畢竟其他的科目都是那麼的優秀,如果是自尊心很強的孩子,及格的分數應該是很難以接受的吧。

  只是林箋的反應卻讓他怎麼也沒想到,她的眸子中帶著顯而易見的驚喜與感激,顯然剛剛看起來的沮喪並不是因為自尊心的問題,而是因為怕自己這一科被當掉。

  內斯塔有些無奈,「林箋同學,雖然你的專業是艦船運動,對於實際操作方面並沒有更高的要求,但是艦船運動執行官在艦隊中是一個相當重要的角色,我相信你的專業課老師達海諾中校也教授過你們這一點。作為一個艦隊的高級長官,更加需要全面的知識與能力,畢竟,全艦隊的軍人的命運都操控在高級長官的手中。就算是為了那些普通的士兵,作為一個長官,也應該多一些能力,多一些自保方面的知識。」

  林箋感覺臉上有些發燒,這個小型飛行器真的是讓她吃盡了苦頭,她完全以為這一科要不及格了,所以當教官說出讓她及格的話時才會忍不住喜形於色。此刻聽到教官如此苦口婆心的勸導,更加讓她有些不好意思,她本就是不是一個混日子的學生,而是因為真的從未接觸此類飛行器才會導致這方面知識的不足。「是的,我一定加倍努力練習,多謝教官的指導!」

  「我聽說陳靜蘭是你的室友,你可以請她指導你一下,在單體式飛行器的駕駛方面,整個阿祖圖蘭的學生沒有人做的比她更好了。」

  「是!」

  看著教官離開空中模擬場,林箋歎了口氣,看著管制室中的學長探出頭朝她做了一個無能為力的聳肩動作。這次考核,這位管制室的學長已經為她選擇了考試範圍內最為簡單的路程,結果還是被她搞砸了。好在算是及格了,否則,真是無顏面對這位學長。

  「你終於出來了!」

  林箋剛剛從空中模擬教室走出來,就看到了站在教室門口的一臉菜色的安捷琳娜。林箋嚇了一跳,「你怎麼這種臉色。」

  「她在這裡等了你三個小時,鬱悶了唄。」一旁的陳靜蘭斜倚在教室外路邊的一棵高大的樹木上,聳了聳肩,「她一鬱悶就會變成這種臉色。不用擔心,一會看到漂亮衣服高興起來,臉色就自動會變回來。」

  「變色龍麼?」林箋聞言驚訝的想要戳一戳安捷琳娜的臉,卻被她面無表情,一臉呆滯的伸手揮開。

  「我白崇拜你了,你居然在這麼白癡的項目上被擋三個多小時。」安捷琳娜呆滯的獨自向前走去,留下兩人無奈的相視一笑。

  「喂,安捷琳娜,你這麼說我會不高興哦。什麼叫白癡項目。」陳靜蘭大步的追上去,卻被此時女王氣場全開的安捷琳娜白了一眼。

  「喂,我們這是打算去哪裡啊。」林箋這才想到這個問題,早晨離開宿舍的時候,只聽說她們會在考試教室的門前等她,倒是不知道一會要去什麼地方。

  「女王說想要去買衣服,所以我們的目的地是阿徹斯特星最為繁華的商業中心,空中花園。」說起一會要逛街的這項活動,陳靜蘭也有些發怵,她一向對此沒什麼興趣。但是因為安捷琳娜堅持要去,所以只能奉陪。

  「買衣服?」林箋一愣,買衣服是需要花錢的吧?她有錢麼?有錢的話在哪裡呢?這個世界還是用紙幣或者是銀行卡麼?因為在軍校中,所有衣食住行是完全一次性付清的,校方會發給學生一張晶卡,此晶卡會內置在學生校服胸前的校徽中。所以,一直以來,林箋跟沒對於錢沒什麼概念。此時要出校的話,那晶卡不至於還能使用吧。

  這是個大問題,林箋想了想,這種會暴露自己問題的白癡問題還是不要去問這兩人了,於是她稍稍的拉開了一段距離,抬起手腕上的通訊器,撥通了她幾乎從未撥通的管家先生的號碼。

  「午安,小姐。」管家先生的畫面很快的顯示在林箋的通訊器上。

  「恩,你好。我想問下,那個……」林箋覺得這問題真是不好問,遲疑了一下才豁出去的問,「我有錢麼?」

  「什麼?」管家先生顯然也是驚訝了,只是良好的職業素質讓他迅速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微笑立刻回到臉上,「當然,請問小姐有什麼需要?」

  「我自己可以支配的錢在哪?」

  「林元哲一級上將每年會給小姐的銀行賬戶存入一百萬帝國馬克,而林默少將也會給小姐匯入同樣的數量,小姐如果需要使用的話,只需要使用手上的通訊器交款即可。」

  「不需要密碼之類的東西麼?一百萬帝國馬克是多少錢?」管家先生果然職業素質良好,林箋此時也不管這問題有多尷尬了。

  「您的通訊器有附帶的DNA檢測與對比功能,所以並不需要您所說的密碼這類東西。至於一百萬帝國馬克……」管家先生沉默了一會,回答道:「帝國的一般公司職員年收入為二十萬至三十萬帝國馬克。」

  這麼有錢?林箋咋舌,這林家老爹和林默還真是大方,給一個未成年的孩子這麼多錢,怪不得這孩子會學壞。來不及多想,林箋對管家表示感謝,「真是感謝。」

  「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祝您購物愉快。」管家先生的畫面自通訊器上消失,林箋看了看前方,快步追上兩人。

  「今天我恐怕又要淪為安捷琳娜小姐的苦力了。」看到林箋追上來,陳靜蘭笑了笑,「不過,好在今年多了一個你幫我分擔一下。看你也不是個喜歡瘋狂購物的人。」

  「怎麼,安捷琳娜每年都會買很多東西嗎?」

  「很多根本無法形容她的購買能力。」

  「……」林箋無語。果然,不管是哪個時代,總有女人為購物而瘋狂。

  「實習期前我要回家一趟啊,總要送禮物的嘛,每個朋友一件,就很多了嘛。」安捷琳娜對於兩人的反應無動於衷。

  倒是林箋心裡頓了一下。

  這位父親倒是還好,根本沒有見面的機會。倒是林默,這人算她半個衣食父母,再加上其實對她不錯,要不要送他件新年禮物。不過,按照之前這位林箋跟家人相處的態度,大概從未送過禮物這種東西給家人的吧。如果送禮物的話,那麼她的另外一個哥哥,還有那個再也沒有見到過的姐姐是不是也要有一份呢?還有格蘭夏爾……再加上在實戰賽中對陸戰隊的訓練幫了大忙的莫里斯,還有在她戒毒過程中幫忙的莫亞。林箋突然發現,在她的周圍,不知不覺的有很多人,已經關聯頗深。

  想到此時,她又想起,林默。那個人,此時應該已經快要接近通往「寂靜之海」的費斯切拉——堤西法走廊了。

  在首都星阿斯切特星開往「寂靜之海」的航路上,在靠近「寂靜之海」的邊緣處有一段狹窄的通道,通道兩側是費斯切拉星系與堤西法星系,因此該走廊成為費斯切拉——堤西法走廊。

  在此處狹窄的通道處,林默率領的第三艦隊遇到了一次突如其來的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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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4-7-19 03:00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46 艾麗溫德

  「這次的任務怎麼想都覺得會很辛苦啊。」站在重力遮音場中,第三艦隊的首席幕僚愛德華中校無奈的看著前方幽暗的星域,他們已經進入到費斯切拉——堤西法走廊的中部了,這條狹窄逼仄的通道,每次通過,都會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在出行前,他的妻子溫麗莎剛剛診斷出懷孕,這更讓他對於這次的出征極為抱怨。

  「我本來打算讓你留在帝都的。」林默站在一旁,對於愛德華此時的心情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理解是可以的。

  「那怎麼行,這次不是簡單的護航以及探索任務,我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去面對。」愛德華無奈的聳聳肩,看著林默微笑著看著電子晶幕。他們從認識算起,也過了十幾年了,這份深厚的友情,對於他來說即便是人類已經遍佈銀河系,也找不出第二份了。同樣的,對於林默也是一樣的。

  「報告!」通訊兵站起身來,林默取消了重力遮音場。

  「什麼事?」

  「前方有船隻發來求救信號,距離13光秒。」

  「為什麼求救?」

  「不清楚,信號受到附近恆星風能量波動的影響不是很清楚。」通訊兵努力的分辨著耳機中傳來的斷續的信號,「啊,我聽到了宇宙海盜這個名詞!」

  「宇宙海盜?」林默皺了著眉頭,寂靜之海這片空域,因為兩側的費斯切拉星域以及堤西法星域的各個行星普遍貧瘠,導致了常住人口稀少,所以這片區域從未出現過宇宙海盜。況且就在不久前的費斯切拉星域動亂時,他們也沒有聽說過這種事情。

  「讓休斯迪亞帶領五百艘戰艦加速趕去救援。艦隊按正常速度繼續行駛。保持與那艘船間的通訊。」

  「是!」

  「五百艘戰艦,會不會太多了?」愛德華中校聽得有些咋舌,一般來說,宇宙海盜基本上不會全員出動去劫持一艘運輸船。以第三艦隊的實力,五百艘戰艦幾乎可以抵禦其他艦隊六七百艘戰艦了。

  「還是小心點的好,就像是你說的,這裡的確讓人感覺很不舒服。」林默沉默了一會,這才回答。

  這次第三艦隊的出行,表面上打的是為科技省探索「寂靜之海」而進行前期的探路以及後期護航工作。但是不管是軍界的人還是政界的人不管是誰,都不會認為第三艦隊的這次出行會有個這麼簡單的理由。在這一點上,大公顯然也懶得去掩飾,雖然他對外依舊堅持第三艦隊只是去執行探索任務,但是對於各方面的質疑,他並沒有過多的去費心思。

  而這次出行的真正目的便在走廊盡頭的堤西法星域,堤西法星域的領主德勃西伯爵在政治立場上一直是站在大公這一方的,但是近期情報系統卻提交了一份報告,指出了德勃西伯爵在最近一段時間內財政上有些異常,儘管只是一些小小的異常,但是由於之前費斯切拉星域的動亂,大公認為在這種暗流湧動的時期,德勃西伯爵的這份異常相當有必要徹查清楚。

  事情的起因很戲劇化,在首都星系阿斯切特星系的第六號行星上發生了一起惡性入門搶劫事件,那是一片豪華別墅區,居住人口並不多,第六星警備隊在調查這起入室搶劫案中發現在這起事件發生的別墅旁,連著將近十棟別墅都屬於安爾斯的青年男爵,但是安爾斯男爵在一起宇宙航行事件中已經失蹤將近四年,基本上在宇宙航行中失蹤的人口可以認定為死亡。這些別墅的購買日期卻顯示是在三年前。

  警備隊對此感到奇怪,便將此事上報給稽查隊,而稽查隊屬於大公的直屬部隊。在一系列的調查後,發現安爾斯男爵實際上正是德勃西伯爵妹妹的兒子,而德勃西伯爵的妹妹一家人早在十年前便過世了,換句話說,這一大片遺產的直接繼承人是德勃西伯爵。這一大片遺產包括十三棟佔地將近六十公頃的豪宅,以及第六行星的三處大型能量礦。

  一個一向低調的貴族,原來還隱藏著這麼一大筆財產,這不由得讓人懷疑啊。

  可是,這種事情,應該從哪裡著手呢?

  「報告!休斯迪亞指揮官傳回消息。」

  通訊兵的話打斷了林默的思路,他點了點頭,「連接休斯提亞。」瞬間,在前方的電子晶幕上傳來了分艦隊指揮官休斯提亞的身影。

  「司令官!屬下帶領艦隊趕到時有六十艘海盜船將一支民用艦隊包圍,至此已經將海盜清除,逃逸的海盜船屬下並沒有追擊。請司令官示下。」

  「很好,六十艘的數量並不算多,沒有必要追擊,你做的很好。」林默點點頭,休斯迪亞是近年來才提拔上來的分艦隊指揮官,銜至中校,是個不可多得的用兵沉著的軍官。

  「另外,有位女士詢問是否可以與司令官通話。」畫面上休斯迪亞的臉上有些為難。

  「女士?」林默的眉頭不出意外的皺了起來,這讓休斯迪亞的額頭劃過一滴冷汗,站在林默身邊的愛德華笑了起來,「休斯迪亞,你明知道司令官不喜歡這一套還這樣一定有什麼原因的吧。」

  一邊說著,愛德華又走到林默身邊低聲道:「林默少將的風頭原來已經波及這麼遙遠的星繫了,只不過你對於女性這種生物從不接近的名聲已經傳遍帝都了,不要讓這怪癖也被這裡的人們瞭解呀,否則你說不定真的會孤老終生哦。再說了,休斯迪亞既然這麼說一定有理由,姑且看看吧。」

  林默瞥了似乎終於興奮了一點的愛德華,這才衝著休斯迪亞點點頭,「畫面接過來吧。」

  畫面瞬間變換,出現在電子晶幕上的人變成了一個女子,她看起來二十出頭的樣子,漂亮的蜜色長髮斜垂在肩下兩側,白皙的臉龐上一雙碧綠色的眸子如秋波般流轉,淡粉色的嘴唇此時微微的彎起,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優雅。十足十的是個美人。

  愛德華挑了挑眉,看向林默,後者依舊的一臉無動於衷,甚至依舊沉默不語,似乎在等著對方開口。

  「女士,這位便是第三艦隊司令官林默少將,我是幕僚愛德華中校,您執意要與司令官通話,請問有什麼事情嗎?」看著畫面上女子有些緊張的咬了咬下唇,而身邊的林默依舊一臉冷霜,愛德華心中嘆氣,無奈開口。

  那女子笑了笑,當真是如春光乍洩般,整個畫面似乎都明亮了許多,她先是感激的沖愛德華點了點頭,這才重新看向林默,「司令官閣下,我的名字是艾麗溫德․馮․德勃西。對於您及時派出艦隊救援,十分感激。不僅僅是我,達成這支艦隊的所有民眾都十分感激您,還有這個孩子。」

  一邊說著,女子彎腰抱起了一個小男孩,孩子看起來只有五六歲的樣子,額頭上受了傷,此時已經經過治療,帖著一層紗布。那孩子似乎並不怯懦,即便是受了傷,依舊無謂的瞪大眼睛,用他還不純熟的帝都強調向林默道謝。

  看著那孩子的臉,林默終於不再一臉冰霜,他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點了點頭。「身為帝國軍人,保護民眾是我的職責。相較於向我道謝,我想你們更應該感謝休斯迪亞中校,是他帶領艦隊保護你們。」而這女子的姓氏,也同樣讓他有些驚訝。看來她正是堤西法星域領主德勃西伯爵的親屬。

  「是!」那名叫艾麗溫德的女子此時看起來也放鬆了許多,林默臉上淡淡的笑容讓她有些羞怯的紅了臉,她將孩子放下,似乎是做出了一個決定:「這麼說有些唐突,但是,司令官閣下,在經過堤西法星的時候,我可否邀請您去宅邸,我想我的父親會很希望親自向您道謝。當然,這也是我跟弟弟的願望。不介意的話,我希望能請您多停留幾天,堤西法星是個美麗的行星。」

  「原來是德勃西伯爵小姐。」林默點點頭,臉上的表情已經恢復以往的淡漠,「我們的確將會在堤西法星域駐紮一段時間,但是堤西法星並沒有艦船港,艦隊只能停留在行星的大氣層外,在士兵們身在戰艦上之時,作為司令官我怎麼能獨自享受舒適的環境。尤其是在艦隊正在任務期。」

  「是這樣麼?對於我的唐突,我真的很抱歉。」艾麗溫德的臉上露出了明顯的失望以及被拒絕後的赧然。

  「閣下,我認為我們可以接受德勃西伯爵小姐的提議。」愛德華出聲,他無視林默皺起的眉頭,坦然的說著,「艦隊已經經過將近四個禮拜的航行,士兵們也有些疲憊,堤西法星域正在『寂靜之海』的邊緣,我們本來也要尋找一個基地,第7789號補給基地也正處於堤西法星不遠的位置。我認為短暫停留堤西法星,讓士兵們休息一下是必要的。」

  作為林默的摯友,愛德華太瞭解這個人了,這明明是個進駐堤西法星的大好時機,但是林默這個人一定不會利用別人的感激與信任而行事。這樣做,雖然有些卑劣,但是如果德勃西伯爵真的是清白無辜的,那麼事後他愛德華一定會親自向這位小姐道歉。

  林默轉頭看了愛德華將近半分鐘,一時間第三艦隊旗艦帕西法爾的艦橋上氣氛有些沉默。

  半晌,林默點點頭,轉頭看向艾麗溫德,「那麼就打擾了。」

  看著電子晶幕上的畫面消失,愛德華打開了重力遮音場,轉向林默:「就算你這次要處罰我,我也要這麼做。這是最簡單的方法,有些事情不是你保持了正直就能得到對方的正直,那次的暗殺事件不是最好的證明麼?在你遠離首都星的時候,軍務大臣那邊說不定會朝著你的家人下手。想到這裡,你還能保持你的正直麼?」

  林默垂下眼簾,再抬頭時眼中依舊冷靜自持,「愛德華,你說的對。在這種時刻,我不應該猶豫。下令全艦隊,開赴堤西法星域,停住大氣層上方待命!」

  於是,在順利通過費斯切拉——堤西法走廊後,帝國第三艦隊停駐在了堤西法星的大氣層外,此時距離他們離開首都星已經過去了四個禮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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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4-7-19 03:23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47 宇宙海盜

  正午的恆星光從大大的落地窗透射進來,落地窗採用的是復古式的紅綠格紋玻璃,那些繁複的小格子,使得透射進來的光線顯得有些支離破碎,瑣碎的灑在雪白的餐布上,映射出不同的光影。

  林默坐在餐桌的客位上,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這個復古式城堡的主人德勃西伯爵。

  德勃西伯爵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今年不過四十八歲。但從他已經花白的頭髮以及時不時半垂的眼眸來看,周身卻有種掩蓋不住的頹廢之氣。就像是此時,在飯桌上,他已經打了不下三次哈欠。

  資料上顯示,德勃西伯爵早年畢業於帝國著名的文藝大學斯孚尼學院,是一個在文學上頗有造詣的貴族。事實上,在承襲爵位後,他也確實沒有什麼卓越的作為,只是在早些年的文藝省對於早期地球歷史的編纂上,作為其中的一名執筆者而留下過一些痕跡。

  林默端著酒杯,心中不禁思索,這樣個看起來只想窩在一個遙遠的星球上頹靡的過著日子的男人,真的會有什麼野心麼?

  第三艦隊於清晨到達堤西法星,顯然已經事先得到那位艾麗溫德小姐通知的德勃西伯爵帶著他的一干侍從,早早便在堤西法星唯一的一個只能停駐五百艘艦船的宇宙港等待林默等人。

  而顯然,這位伯爵不太適應這麼早便起床,再加上這頓午餐的確有些冗長,他明顯的有些睏倦。

  「真是抱歉,家父身體不是很好,請司令官閣下不要介意。」一邊的艾麗溫德伯爵小姐對於父親的萎靡也顯得有些無措,於是她一邊向林默道歉,一邊小聲提醒著父親。

  「哦哦,真是失禮了。昨夜接到艾麗溫德傳來的消息,我一夜都沒睡好,您知道的,作為一個父親,在得知自己的子女遇到危險時,都會寢食難安的。」德勃西伯爵終於清醒了一些,他皺起的眉頭都帶著一股文人所特有的憂鬱感,「所以,我要再次感謝您的出手相助。若不是您及時派去了艦隊,我真不敢想像此時會是什麼樣子。」

  「作為帝國軍人,維護民眾的利益,這是我的職責。」林默依舊是用這一番話作為回答,他簡練的表達顯然讓德勃西伯爵有些不知所措。

  「另外,我更想知道的是,這一區域的宇宙海盜是什麼時候開始出現的。我的下屬報告時,提出了一點看法,他們相比起一般的宇宙海盜來說顯然更加有序,不像是一般的小海盜,他們顯得更加像一些訓練有素的軍人。」

  林默還不掩飾的話讓德勃西伯爵的臉上瞬間有些青白交錯,「您是說,他們並不是一些普通的海盜?這麼說未免有些太讓人不安了,宇宙海盜,這不是常有的事嗎?自從人類涉足整個銀河系,宇宙海盜這個衍生物就在同一時期伴隨著人類的腳步應運而生,想要完全的剿滅他們,這根本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那麼就因為他們是無法完全消滅掉的,就要任由他們危及民眾的安危嗎?民眾賦稅難道只是為了聽取這種說辭嗎?」

  「這個,這個怎麼會呢。」林默的話冷硬而堅持,這讓德勃西伯爵的臉側的汗水不由的滴落下來,這位大公殿下的得力幹將,與以前那些以巡視名義而來的欽差們顯然不同,「堤西法星系有著自己的警備力量,我們也在大力的剿滅近期出現在星系的海盜。」

  「那麼,我可否見一見那位警備隊的負責人。」隸屬於帝國的各個星系的警備隊都屬於國防大臣直隸,一般用於星系間的安全防衛事務,當然他們還有個更重要的任務就是作為帝都方面對於星系領主間的監視工作。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德勃西伯爵擦掉了那滴即將滴下來的汗水,這時正好有一道菜送了上來,他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殷切的說道:「啊,司令官閣下,這是來自於織女星系珍貴的蔓梅果製成的菜餚,請您務必嘗一嘗。」

  ===============

  與堤西法星系的警備隊長拉納法斯少校的會見被安排在了下午,經過長時間的交談,林默從這位看起來疲憊不堪的少校處得知了不少的訊息。

  堤西法星系的這股宇宙海盜,的確是在近期才冒出來的,但是拉納法斯中校提供了另外一個重要的信息,在費斯切拉星域的暴動前,堤西法星域也曾經有過嚴重的宇宙海盜襲擊事件。而就在第三艦隊平叛的一段時期,這股宇宙海盜完全的消失了。而且更加奇怪的是,這股宇宙海盜並不像是一般的宇宙海盜那樣,他們很少出動,但是一旦出動行動不僅僅迅速而且相當的有素。這一點,就跟德勃西伯爵的看法大相逕庭。

  正是因為這夥宇宙海盜並不經常的騷擾民眾,而且行蹤極其詭異,警備隊面對其有序的戰鬥素養根本無法應對。所以,堤西法星系的警備隊才會對他們採取姑息的態勢。

  但是,即便是有理由的,對於宇宙海盜的姑息依舊有違警備隊隊長的職責。這讓這位拉納法斯少校在面對林默時忍不住有些發抖。

  「你有什麼看法?」在警備隊隊長離開後,林默轉頭看向愛德華。

  「如果將自己無力對抗宇宙海盜的事情上報國防部,那麼就會顯得自己碌碌無能,對於仕途肯定會有大的影響。基於宇宙海盜與一般民眾的矛盾並不大,所以將這件事情按壓下來,做息事寧人的姿態,這種做法可以理解。」愛德華點點頭,「但是,卻決不能作為官員行事的範例。」

  「你說的對,對於這位少校處置等剿滅這些宇宙海盜在進行也不遲,我個人傾向於讓他將功補過,畢竟在這遙遠的星系,他雖然沒有太大的建樹,但是至少在維持治安方面還是希望能做好的。」

  林默沉吟了一下,繼續道:「讓休斯迪亞帶領巡航艦去周邊搜索一下。另外,既然這些宇宙海盜不是一下子冒出來的,那麼警備隊對他們的蹤跡也不會沒有一點成績,讓這位少校帶著他的艦隊給休斯迪亞帶路。重點提醒他一下,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告訴休斯迪亞,明天早晨七點之前,我要拿到報告。」

  「是!」愛德華嚴肅起來。

  此時,敲門聲響起,在得到林默的允許後,艾麗溫德伯爵小姐端著託盤婷婷嫋嫋的走了進來。午後充沛的恆星光打在她蜜色的長髮上,閃耀著密密匝匝的光芒,有些刺目。

  「兩位大人,請試試我親手製作的下午茶。」一邊說著,艾麗溫德伯爵小姐彎腰替兩人斟上兩杯冒著熱氣的紅茶,並且體貼的加入檸檬水。

  「伯爵小姐還擅長這種事情。」愛德華挑了挑眉毛,端起放在面前的茶杯,有些陶醉的聞了聞那紅茶與檸檬混合的馥鬱的芳香,「真是好味道。我還以為貴族的小姐們更加熱衷於舞會與交際。」

  這話其實有些無理,但是這位溫和的伯爵小姐似乎並沒有生氣,她將託盤放在胸前,臉上帶著迷人的微笑:「中校閣下說笑了。我只是個人對這種事情比較熱衷,並不是些什麼體面的東西,還請兩位大人不要嫌棄。」

  「怎麼會,司令官閣下,你也嘗嘗,味道很不錯呢。」愛德華將杯中的紅茶一飲而盡,並不喜歡和紅茶的傢伙此時卻顯得迫不及待,這讓林默感到有些好笑,他點了點頭,端起身前的紅茶輕啜了一口,「味道很好,伯爵小姐,感謝你的午茶。」

  「兩位喜歡就好,我就不打攪了。」

  走出書房的艾麗溫德將放在胸前的託盤單手拿起,朝著走廊的盡頭匆匆走去,迅捷的行動與之前柔弱的表現大相逕庭。

  ===============

  休斯迪亞滿頭汗水的看著前方出現的密密麻麻的戰艦,回頭看了一下通訊兵,「給旗艦的訊息傳過去了麼?」

  「是的,閣下,訊息於三十分鐘前已經傳到,旗艦已確認接受。」

  「重複播放我方艦隊的通告,告訴他們,不要徒勞抵抗,否則將遭到我們最嚴厲的打擊。」

  「是!」

  休斯迪亞的心中總算是安穩了一些。在昨日下午接到司令官的命令後,他便在警備隊隊長的帶領下開始巡視堤西法星域,果然警備隊這些年與宇宙海盜們的對抗也不是完全沒有效果。在接連摧毀了幾個宇宙海盜的小型基地後,休斯迪亞帶著一支由兩千艘戰艦組成的艦隊開始循著海盜們逃逸的線路一路追擊。

  終於,在極其靠近『寂靜之海』的區域處,他們發現了這批宇宙海盜的老巢,那是一個建立在一個廢棄行星的大型軍事基地。其規模之大,遠遠超出了休斯迪亞一開始的猜測,從放出去的探測工兵艦衛星傳來的影像來看,這完全不像是宇宙海盜的基地,規模之大,幾乎可以容納五千艘標準戰艦。

  而在他們到達後,升空的宇宙海盜戰艦數量也說明了衛星傳來的圖像是十分正確的,在他們所處的位置前方,有著接近兩千艘戰艦。那些戰艦塗著黑漆,只在艦身處用白色反光塗料塗上了一個骷髏頭的圖案,表明了他們宇宙海盜的身份。

  這真的是宇宙海盜麼?這種規模的宇宙海盜休斯迪亞真是聞所未聞。

  不過,既然遇到了,那就絕對不能放過了,如果在這種遙遠的邊境,不管他們坐視其壯大,不知道會留下什麼樣的後患。

  「報告!對方傳回文字消息。」

  「念!」休斯迪亞看著電子晶幕上傳來圖像,對方來勢洶洶,顯然是對他之前的公告不屑一顧。

  「這……」通訊兵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長官,開始讀通訊的內容,「帝國的貴族小子,洗乾淨脖子,等著大爺們的刀砍過來吧。」

  「碰!」休斯迪亞憤怒的一拳砸在第三艦隊副旗艦的船壁上,「混蛋,竟敢小看我們第三艦隊。傳令全艦隊,注意陣型,一旦對方到達射成內,全力炮擊!一艘都別給我留下。」

  話雖如此,休斯迪亞作為第三艦隊的三號人物,他絕對不是逞勇好鬥之輩,此時他心中也隱隱有著不安,一方面此處距離第三艦隊總隊駐紮的堤西法星已經有些距離,如果發生什麼意外,救援艦隊要趕過來也需要將近三個小時的時間。

  另一方面就是在將消息傳到旗艦後,司令官並沒有傳回信息,這一點尤其讓他在意。

  自己方第一發砲彈發射出去至今,戰鬥已經僵持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前方兩千艘戰艦的作戰實力並不如他們的語氣那般強硬,甚至在第三艦隊的官兵們看來,他們還不如演習中帝國其他艦隊。這讓他們的士氣大振,只有指揮官休斯迪亞的心中隱隱有著不安。

  明顯處於下方的敵人似乎並不覺得他們處於劣勢,依舊在做著刻意的挑釁,這讓他覺察到了危機。

  「傳令下去,不要按照對方的步調,加速衝過去,將他們一擊擊散後立刻回轉。」用不著在這裡將他們完全消滅,第三艦隊有的是時間將他們一一剿滅。

  「報告,後方出現艦隊,數量五千艘!」

  援軍麼?休斯迪亞鬆了口氣,只是電子晶幕上傳來的畫面瞬間讓他呼吸停止。浩浩蕩蕩的黑色戰艦,那艦身上白色的骷髏標誌,如今就像是一把利刃一般直直的刺入他的胸膛。一個宇宙海盜團夥,居然有超過七千艘的戰艦!這是對宇宙艦隊的嘲諷麼?什麼時候,在這遙遠的邊境星系,竟然出現了一支不遜於一個國家標準宇宙艦隊的武裝力量。

  「這下慘了!」休斯迪亞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援軍呢?還沒到麼?」

  「是的,旗艦依舊沒有傳回指令!」

  通訊兵的話,讓休斯迪亞有些絕望,他轉頭看了看在剛才的激戰中被己方將近消滅了一半的艦隊,咬牙道:「堅持下去,援軍一定會來的。都別忘了,我們是帝國最為精銳的第三艦隊!」

  ===================

  「帝國第三艦隊,果然名不虛傳,面對前後的夾擊,還能做到有條不紊。」在一艘全身塗滿黑漆艦身上塗油白色骷髏標誌的龐大戰艦上,一個男子懶洋洋的斜倚在艦橋中央的柱子上,看著前方戰鬥區域傳回的畫面,「只是,這東躲西藏的戰法,也有些太難看了。」

  將帝國第三艦隊的一支分艦隊前後夾擊已經進行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對方面對前後夾擊的戰術並沒有潰亂,而是一頭紮進附近的行星間,利用行星作為掩體,不斷的進行防守反擊,一個小時下去了,對方竟然還沒有傷筋動骨。

  「如果不是你的部下愚蠢的行為,我們會暴露麼?」站在男子身邊一臉冰冷的女子,赫然就是在不久前還溫柔可人的艾麗溫德伯爵小姐。

  「哎呀,你要明白,那些從各處星域補充來的生力軍都是些沒見過世面的小子。畢竟不是我直屬的部下,你想讓他們有軍人的組織性紀律性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譚。」男子不屑的嗤鼻,「話說回來,補充人員這可不是我的注意。所以綜上,這次的問題也不在於我。」

  「所以我這次親自彌補這次出現的問題。」艾麗溫德冷冷的說著,她碧綠色的眸子中激射出一道猶如X光束般冷冽的眼刀,「所以,梅薩里安你最好配合點,萬一被林默抓住,你我都玩完。就算是在之前損失了一些戰艦,但是以三倍於對方的戰艦數量還只能做到這樣,你不覺得太難看了嗎?」

  「好吧好吧,貓捉老鼠的遊戲就到此為止吧。我就來好好會一會這位第三艦隊的指揮官吧。名字是叫休斯迪亞是吧。」名叫梅薩里安的男子,直起身,走到電子晶幕前,玩世不恭的臉上依舊看不出嚴肅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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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4-7-19 03:30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48 殖民統治

  休斯迪亞看著艦隊的尾部勉強的躲過海盜艦隊的攻勢,終於全部隱藏到一顆小行星後,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被逼到了『寂靜之海』的邊緣,此時左右兩側為不可通航區域,背後是『寂靜之海』,前方是對手的將近六千艘戰艦。這竟然是已經被對方逼入死地。

  「這位指揮官的確頑強,值得向他致敬。」梅薩里安站在旗艦的艦橋上,看著遠處被逼入絕境依舊在有條不紊防守著的對手。此時他表情輕鬆,看著一邊依舊一語不發的艾麗溫德,「堤西法星上空的第三艦隊,以及那位司令官,你打算怎麼處置。」

  「這裡只有兩千艘戰艦,第三艦隊還有一萬三千艘在堤西法上空,恐怕下次林默就會帶著全隊過來了。」艾麗溫德看著前方的電子晶幕,休斯迪亞的艦隊此時已經被逼入死地,「我已經讓艾爾將那東西散佈在第三艦隊的戰艦中了,到時候,帝國最年輕的少將就會跟他的第三艦隊一起消失在『寂靜之海』中。」

  「都說最毒婦人心,果然如此。」梅薩里安聽到艾麗溫德的話,翻了個白眼,但是電子晶幕上卻映出他彎起的嘴角,表情甚至帶著一絲玩味,「都說那位年輕的少將是帝國女人的夢中情人,難道你就不心疼麼?」

  「梅薩里安,我警告你……」

  「好吧好吧,當我沒說。」梅薩里安無視艾麗溫德冰冷如刀鋒般的目光,大笑著看著眼前被逼入死地卻並不慌亂的敵人們,「真是可惜了,真是支不錯的艦隊。竟然要埋葬在這種地方。嘖嘖……好了,對方已經無處可逃了,集中火力,殲滅他們!」

  「後……後面出現艦隊!」

  梅薩里安的要求艦隊齊射的手勢還沒有落下,來自操作臺的驚叫聲瞬時打斷了他的話,「數量多少?距離呢?」

  「數量……一萬艘以上,距離10.6光秒,距離我們很近,再過五分鐘將會進入射程!」

  「旗艦確認,是……帕西法爾!第三艦隊的總旗艦!」

  「怎麼會!」電子晶幕上傳來的圖像上那龐大的深藍色戰艦,兩翼發動機被隱藏在巨大的平行翼之下,就如眼鏡蛇王蛇頭上的花紋一般。再沒有其他的旗艦是這種造型了。艾麗溫德的臉上瞬間青白,「我明明……」

  「馬上分出一千艘戰艦把前面的艦隊拖住,其他戰艦立刻後退,呈四十五度角上升!」梅薩里安冷笑著看了一眼面色蒼白的艾麗溫德,女人啊,果然是靠不住的。他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難道是最近清閒的日子過得太多了,導致思維能力都下降了麼,居然會相信她的話。

  「不行了!對方的火力太猛,這樣下去,我們會被全滅的。」

  聽著前方傳來的訊息,梅薩里安無奈的搖了搖頭,雖然他是作為這支海盜艦隊的指揮官站在這艘戰艦上的,但是這些只會對平民尖聲高叫,面對正規艦隊就望風而逃的手下們,怎麼能指望他們。就像現在,如果是他曾經的下屬們,即便面對著的是帝國的第三艦隊,即便是六千對一萬的絕對劣勢,那些傢伙們,大概也會滿臉興奮的想要給對面那些趾高氣昂的艦隊一點顏色看的吧。

  收回了思緒,梅薩里安無所謂的笑了笑,轉身走到通訊兵身邊,「把通訊回路打開。」

  「你想要做什麼?」艾麗溫德警覺的問道,或許是過於激動,她那即便是冰冷起來依舊動聽的聲音此時有些尖銳。

  「艾麗溫德,我有些厭倦了。」

  厭倦了?艾麗溫德臉上露出憤怒的神情,「你難道忘記了嗎?當年你觸犯聯邦律法要被處決的時候,是誰救你出來的?你忘了你當初的話了嗎?你不是一直想要為你的長官報仇的嗎?我給了你這麼大一支艦隊,你現在憑什麼說你厭倦了!」

  「是嗎?這麼說我應該要感謝你?」梅薩里安笑了起來,笑聲很輕,語調也是。笑容卻沒有了一直以來的那種無謂的神態,顯得有些苦澀,「即便是作為報答,為你做了四年海盜頭子,也足夠了吧。寂靜之海深處那些骯髒的工作,我為你做了四年,還不夠麼?如今的我,早就不配做雷迪斯那大人的部下了。原本以為會在天堂相遇,現在看來,還是去地獄等著國防部的那群混蛋們吧。你現在離開旗艦還來得及哦。」

  看著艾麗溫德滿臉鐵青的離開艦橋,梅薩里安拿起通話器,「現在,全體艦隊,我們,投降!」

  看著梅薩里安臉上重新綻開的笑容,就如同四年前那個總是一臉陽光的大男孩一般,海盜船旗艦的船長也站了起來,拍了拍梅薩里安的肩膀,「還是要做回自己,才是輕鬆的吧。」

  「真是抱歉,讓您擔心了。」

  四年前,因為軍部間的紛爭,他最敬愛的上司雷迪斯那上將被軍事法庭開除軍籍,而他跟一些同僚則因為對於國防部過於激烈的行為被關進監獄,甚至除了他之外,幾乎所有人都被秘密處決。梅薩里安,這個曾經對於軍隊抱著極大熱情的男子,此時看著旗艦外幽黑的宇宙空域。這四年,被艾麗溫德在一顆廢棄行星上秘密救出來的他,成為了自己曾經最為不屑的人。

  「對方艦隊升起白旗!」

  在每一艘戰艦出廠之前,最後一個步驟便是在戰艦最醒目的部位安裝一個可以自動升降的平臺,平臺的顏色被塗成白色,在己方已經完全無獲勝希望的時候,這個平臺便用來表示投降。當然,雖然有人會在戰局已死的情況下升起白旗,但是永遠不使用這個裝置的艦隊也是存在的。在面對必死的局面時,究竟是升起白旗避免更多的流血還是硬氣的戰至一兵一卒,一直是一個軍界永恆的話題。

  「讓他們將能量彈拋下,出動登陸部隊控制對方旗艦。」

  「報告!有將近三百艘戰艦已經逃出射程範圍,是否追擊!」

  「讓休斯迪亞去追,被圍攻了這麼久,也該讓他出出氣了!」

  「報告,休斯迪亞中校傳來消息,逃逸的艦隊進入寂靜之海,請司令官示下!」

  「逃入寂靜之海?」愛德華驚訝的看向林默,語氣有些疑惑,「他們為什麼要逃入死地?難道說……」因為想到了一個可能出現的原因,愛德華的臉色變得有些白。

  「很有可能,他們已經探測出了寂靜之海的航路。」林默看了愛德華一眼,對他的猜測表示認同,「接通對方旗艦,我要與他們的指揮官對話。」

  電子晶幕上很快顯示出了海盜船旗艦的艦橋,出現在畫面中的是一個看起來三十出頭的青年男子,雖然並未著軍裝,但是敬禮的姿勢卻是極為標準。

  「我是這夥海盜的首領,名字是梅薩里安。」畫面上的男子臉上並沒有不安與焦灼,反而有種難得的平靜。

  「寂靜之海的航路是否已經被你們開發出來?」林默並沒有還禮,看著畫面的眸子中沒有一絲波動。

  「如果我據實以告,您會在皇帝面前為我求情麼?」畫面上的年輕男子臉上露出了笑容,林默看著那人一臉笑意卻依舊平靜的眸子,搖了搖頭。

  「對你的判罰要依據你的作為而定,我無法給你保證!」

  「早就聽說林默少將是軍界中難得的正人君子。我對您衷心的敬佩,但是,即便我是個身份不堪的人,但是對於我曾經發誓保守的秘密,我也不會卻背叛,這是一個小人物最後的堅持,也請您諒解。」

  林默沉默了一會點點頭,「你可以有你的立場。」

  畫面消失,林默轉頭看向愛德華,「讓休斯迪亞帶五千艘戰艦在停留在寂靜之海的邊緣駐守,其餘戰艦進入寂靜之海,工兵艦注意空域磁場。帕西法爾要在艦隊的最前方!」

  「我能理解你顧及士兵安全的想法,但是讓帕西法爾在最前方,這太危險了。」愛德華在說完這些話後看到林默皺起的眉頭,只能無奈的聳了聳肩,「好吧,我明白了。」

  只是,在進入寂靜之海後見到的一切,即便是林默這種冷靜沉穩到極致的人,也不禁深深地驚訝了。

  「這,這是什麼?」愛德華中校甚至已經有些結巴了。

  在縱深入寂靜之海一個小時之後,帝國第三艦隊發現了一個直徑為七百公里的小行星,行星上傳來生命體反應,在裝甲擲彈兵與陸戰隊先行降落而傳回圖片後,所有見到圖片的人都愣住了。

  帕西法爾巨大的電子晶幕上出現的畫面,足以讓人震驚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在這顆小行星上,赫然聳立著一個足以裝下兩支帝國艦隊的軍港,那高聳的軍港與這個行星的小直徑之間顯得那麼不協調。足有十公里寬的軍港上面密佈著裝載戰艦的安置槽,那遠遠望去數不清的黑洞洞的安置槽讓這個巨大的「牆壁」看起來就如一個巨大的長方體蜂巢一般。

  第三艦隊出動了偵察機,傳回的畫面顯示,在絕大多數的安置槽中都有一艘戰艦,戰艦的種類與帝國戰艦完全相同。登陸部隊在第一時間佔領了軍港的管理以及生產部門,難以想像,在寂靜之海的深處,竟然會有這麼大的一個造船塢。即便是第三艦隊有超過一萬名陸戰方面的軍人,但是對於控制如此之大的造船塢依舊有些力不從心,第三艦隊只得從艦隊中緊急又調出一萬名肉搏戰出色的軍士來協助控制。

  而這種震驚還遠沒有完結,第三艦隊在距離小行星2700萬公里以及3400萬公里處的兩個小行星上都發現了巨大的採掘場,而採掘場進行採掘工作的居然並非人類。

  「這是……天啊,我看到了什麼?在《夏爾條約》頒佈五百年後,居然還能看到殖民統治這種醜陋的行為!」愛德華看著那些出現在電子晶幕上的生物,他們有著與人類類似的形態軀幹與四肢,皮膚卻呈暗紅色,他們偏大的額頭上有著人類所不具備的巨大複眼,而在他們的背後,還有著兩對略成透明色的翅膀,只不過,那看起來頗為纖細的翅膀此時卻被帶上了一個泛著金屬光芒的巨大枷鎖。「怎麼辦,我們要控制這裡嗎?陸戰部隊數量不夠!」

  「每個行星留下兩千艘戰艦監視,派出十艘通訊艦退出寂靜之海,立刻向首都星彙報此事!請派支援,包括戰艦以及工兵艦,探測艦!這裡情況太複雜,說不定後面還有類似的行星。光靠我們一支艦隊根本無法完全控制。」

  寂靜之海內部環境過於複雜,各種磁場相互干擾,通訊艦只能在退出寂靜之海後才能將圖片發回首都星。而此時第三艦隊也已經深入到將近一萬公里的縱深,再往裡走太過危險。林默下令將艦隊分成兩部分,一部分駐留在寂靜之海之外,而另一部分則繼續監控已經發現的三個行星。兩方人每隔三十小時進行輪換。

  七小時後,第三艦隊通訊艦發回的訊息抵達帝國首都星阿斯切特星,這些從寂靜之海內部拍攝到的圖像,在第一時間震動了帝國高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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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4-7-19 03:39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49 星際旅行(上)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林箋不敢相信,在將近百米厚的冰蓋下竟然有著如此世外桃源般的地方。雖然這世外桃源看起來文明等級實在是低了點。

  這裡是遠離帝國本土將近一千光年外的仙德瑞拉星系,也是林箋新年旅行的最後一站。因為先行探索「寂靜之海」的艦隊在出發一周後便傳回消息,科技省將此次探索任務推遲兩個月進行,因而莫里斯提出的想要林箋混入實習隊伍的計劃還沒進行便宣告破產。所以不僅僅是林箋,就連原本要準備出發的安捷琳娜和莫里斯也無所事事起來。年終的旅行便又被提起。

  而陳靜蘭則因為實習地並不在費斯切拉與堤西法星域附近,所以並沒有受到影響,此時依舊在學校的飛行基地進行最後的封閉訓練。

  仙德瑞拉星系的這個旅遊景點是帝國最大的南特旅遊公司所開發出來的景點,在短短的半年時間便受到歡迎。而這個星系最受歡迎的便是這第三顆行星。仙德瑞拉恒星相當的活躍,每隔一個月的時間便會爆發一次強烈的能量聚變。在一瞬間便會讓這個星系幾乎所有的行星曝露在火海之下。在這樣的環境裡,仙德瑞拉星系應該沒有生命可以存活,但是就在這距離恒星極近的第三行星上,人類探測出了生命的痕跡。

  帝國的科技省在對這顆行星極為詳盡的探測後發現,這顆行星在繞著仙德瑞拉恒星自轉的過程中,曝露在恒星方向的一面會變成火海,而背陰面則會處於極度深寒。探索隊在其背陰面發現了將近百米深的冰蓋,而這厚厚的冰蓋完全可以抵擋住恒星爆發時巨大的熱量。與此同時,科技省的探索隊在其水下兩百多米的地方,發現了這個可以稱得上奇跡一般的美麗所在。

  人類的科技在這一千年的發展,完全超過了林箋那個時代人類的想像。在這顆行星冰蓋下的水底世界,人類建造起一條長達一萬公里的通道,通道的表面採用反光材料製成,在通道外是完全看不到這條通道的。

  只有偶爾有生物靠近卻無法通過時,才能證明這條通道的存在。

  水下的間歇泉不斷的湧出清流,帶起一陣陣的氣泡。這顆行星的水底格外的清澈,也許這並不是水,只是一種類似水的液體,否則,怎麼可能會這麼的透徹,就像是完全不存在一般。甚至對於光線都沒有半點的折射。間歇泉隆起的圓環處不知道是什麼物質,發散著明亮的白光,將這個原本應該黑暗的水底世界照射的一片明亮。

  林箋幾乎將臉貼在了通道的觀察窗處,看著觀察窗外那來自於另一個世界的景象。間歇泉的旁邊長著蔥郁的植物,就像是水草一般,隨著水的波動而輕輕搖擺。幾個被稱為「鰭人」的生物在間歇泉旁嬉耍。它們長著長長的魚尾淡藍色的鱗片在水底的世界中折射出美麗的光芒。他們的上身有著光滑的皮膚,看起來像是人類的皮膚一般,卻並不像人類一般擁有雙臂,而是延伸出兩片薄薄的魚鰭,所以被稱為鰭人。

  它們擁有著銀白色的長髮,在水底世界中飄蕩著,與那些深紫色的水草糾纏在一起,顯得分外的美麗。

  這應該是一家子吧,林箋看著間歇泉邊的那三個鰭人。它們身材的大小有著明顯的區別,小鰭人歡快的在兩個大鰭人間遊動,不時的用它小巧的尾巴撩動大鰭人銀白色的髮絲。兩個大鰭人則是緊緊的圍繞在它的身邊,對於它調皮的舉動並無半點怒意。只是,當不遠處一種深黃色的看起來有些像變異青蛙一般的生物靠近小鰭人時,它們才會發出尖銳的聲音,將之驅趕。

  「生命原本是這麼偉大的,就像是它們,在這種地方依舊可以存在著。」

  喃喃如低語般的聲音從身旁傳來,林箋轉頭看去,在她身邊的觀察窗處,站著一個年輕的女子,她臉色有些枯黃,一雙藍色的眸子就如枯井一般毫無生機。

  林箋心中一驚,不自覺的問道:「你,還好吧?」

  「我?」聽到林箋的回答,女子轉頭看向林箋,她的動作就如生銹的機械一般,滿是鈍感。原本應該是一個美人,而她眼底的愁郁卻如同滲透到血液中一般,壓抑住了她全身的生機。她看了林箋足足有半分鐘,然後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我很好,在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林箋看著那個女子緩步向著通道的深處走去,覺得方才在那些異世界生物處得到的寧靜當然無存。這才想起,她在這裡待了很長時間了。再待下去的話,安捷琳娜也許會擔心。想到這裡,林箋快步向著通道的另一端走去,她們說好要在通道的入口處匯合。

  此處距離通道的入口處有將近半小時路程,坐在通道內的通行車上,林箋看著一個個遊客站在觀察窗前,看著窗外奇異的生物而發出驚歎聲。來的時候因為窗外的景象太過美麗,並不覺得路途有些長,此刻回程時,卻感覺出來這條通道的長度。想到,人類居然能在這裡的水下幾百米處建立萬公里的通道,林箋再次為這個時代人類科技的進步讚歎。

  通行車內有些悶熱,林箋打開了通風裝置,過了一會卻覺得更熱。心下奇怪,林箋將通行車的窗子打開,這才發現,通道內不知不覺間的,氣溫開始升高了。

  「怎麼回事?」林箋問道,每輛通行車都有一位轉職負責開車的司機,此時司機先生的臉側也流下了一些汗水。

  「『天亮了』,」司機先生很是詼諧,將次面自轉到恒星面稱為天亮,「所以通道內的氣溫會升高一些,不用擔心,通道內安裝有溫度自動調控系統。車子裡也有調溫系統的,真奇怪,難道車子出故障了麼?」

  看著經過人群時人們開始有些煩躁的詢問溫度問題,林箋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安。「司機先生,我們快點去入口的航天港吧。」

  「別擔心,小姐。我們這裡的通道是最新技術……」司機先生那充滿自己的話還沒有說完,警報聲便在通道內響起。

  「通知所有遊客,通知所有遊客,請就近搭乘通行車儘快到達航天港。重複一遍,請就近搭乘通行車,儘快達到航天港。」

  「怎麼回事?」與林箋同車的遊客已經開始有些驚慌了,而此時通道內用以照明的燈也開始變得有些閃爍。

  「是仙德瑞拉恒星爆發週期提前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顆行星。」在通訊器上得知情況的司機告知了遊客此時的狀況。一時間,緊張的氣氛在小小的通行車內散佈開來。而此時沒有搭乘到通行車的遊客們更加的慌亂起來,他們擁擠著在通道內橫衝直撞的跑著,一些男人們甚至跳過中間的柵欄跑到了通行車的通道上。

  瞬間,原本安靜的水底通道就像是沸騰的鍋子一般,尖叫聲嘈雜聲同時響起。偶爾能聽到幾聲工作人員在大喊,「請大家保持秩序,距離恒星爆發的時間足夠保證所有人安全撤離。」只是,在擔憂生命的人們的尖叫聲中,這些聲音顯得那麼微不足道,瞬間便被淹沒。

  「這顆行星被開發了將近半年的時間了,這還是第一次出現這種狀況。」在這個時候,司機先生依舊在試圖安定車子內的遊客,「請不要擔心,我會在最快的時間將大家送到航天港!」

  只是,通行車通道上越來越多的人將這條原本寬敞的通道給擋住了,通行車的速度越來越慢,即便是司機憤怒的狂按著車子的外放喇叭,人群依舊在不斷的湧入通行車通道,到最後,車子的行駛速度甚至比不上人們奔跑的速度。

  「不行了,大家還是下車吧。這裡距離入口已經不遠了,大家跑過去也是來得及的。」見到這種情況,司機當機立斷的停下車子,打開車門。

  車內的遊客幾乎有些慌不擇路的闖下通行車,加入到人流中。林箋最後一個下車,只是剛剛下車,便被身後衝過來的人撞得踉蹌了一下,人越來越多。仙德瑞拉星系目前是全銀河系最受歡迎的熱點旅遊項目,每天將近有十萬人來觀光。

  越到接近入口的地方,人流越擁擠起來。林箋擠在人群中,不斷傳來的衝力讓她根本無法站穩,她現在更加擔心安捷琳娜,就連她自己在這種情況下都很是困難了,安捷琳娜身材纖細,又是技術科目的學生,根本無法對抗這種人流。

  越來越高的溫度,讓通道內緊張的氣氛愈加的嚴重,高溫帶走了人們的體力。有些人已經開始流露出絕望的神態,不少人已經開始哭泣起來,他們乾脆的蹲在地上,捂臉痛哭。而這些絕望的人更加的阻滯了流動的人群,一時間,林箋覺得幾乎寸步難移。

  身後傳來巨大的衝力,林箋被撞的一個踉蹌,她努力的穩住身形,現在跌倒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她會被身後的人踩踏而死。只是,剛剛穩住身體,後面的衝力卻又撞擊過來,林箋再也無法抵禦身後的衝力,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前傾去。

  在身體即將接觸到地面之時,一隻手緊緊的攥住了她的胳膊,蠻橫的力氣將她整個人幾乎拽了起來,林箋猝不及防,身後的衝力以及那強有力的胳膊帶來的拉力讓她整個人被壓在了來人的胸前。

  「你沒事吧?!」緊張而帶著怒氣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林箋抬頭看去,莫里斯滿頭大汗,額頭上因為怒意已經隱隱浮現著青筋。「再推她我就殺了你。」

  林箋看著他一腳將她身後的一個高大男子踹倒在地。然後被後面的人踩到發出慘叫聲。他掙扎著,好不容易才爬了起來。

  「不要這樣了,在這裡摔倒,會死人的。」感受到莫里斯身上傳來的殺意,林箋忙拽了拽他,他穿著短袖T恤,裸露在外的胳膊上也滿是細細的汗水,那攥著她手腕的手掌也被汗水浸的十分滑膩。

  「你還說,你剛才差點被他推到了。你之前的本事哪去了,就這麼任他推你。」聽到林箋的話,莫里斯低頭怒視,此時兩人身高上的差距以及爆發的氣勢明顯的對比了起來,林箋聽著腦袋頂上如同悶雷一般的吼聲,覺得自己快聾了。

  「好了好了,是我錯了。他在我身後,我哪有轉身踹他的餘地。」

  「你給我閉嘴,保持體力。前面還有一段路,你跟著我,我們衝過去。」

  這傢伙果然是當老大當慣了,對誰都是一副發號施令的語氣,林箋無奈的撇了撇嘴,跟著他向前衝去,他的手掌膩滿了汗水,本應該是滑膩無比,可是他巨大的手力卻製造了巨大的摩擦力,林箋覺得她的手腕快要斷掉了。前面的人群密密匝匝,抬頭看去就像是一堵不透風的牆,這個人居然能逆著人群衝過來,真是頭野獸!

  「莫里斯,你有沒有見到安捷琳娜。她會不會沒有跟過來……」想起安捷琳娜,林箋也有些慌了,剛才一緊張,忘了這回事了。

  「我讓你閉嘴你沒聽到麼?那個傢伙也是,我讓她先上航天機她磨磨蹭蹭的非要來找你,所以我把她扔上航天機了。腦袋好像撞到了,現在應該已經醒了,不過她現在也應該離開行星了。女人,真是麻煩,不自量力就會拖人後腿。」

  聽到莫里斯的話,雖然林箋在心中只能狂翻白眼,但是想到安捷琳娜已經安全了,心底到底是一塊大石頭落地。

  在莫里斯橫衝直撞的能力下,兩人安全抵達了航天港。

  只是此時航天機的數量卻明顯不夠,旅行團是按照時間一批一批抵達這裡的,所以無法保證在同一時間讓所有人搭乘。所以,在這裡,要保證女人與孩子先搭乘航天機離開這裡。整個航天港充斥著巨大的緊張情緒。男人們壓抑住逃生的渴望,讓女人們先登機。

  林箋被工作人員拉到一艘航天機的跟前,排隊登機。這顆行星的溫度越來越高,林箋心中的不安開始迅速擴大,航天機的數量不夠,而剩下的人還這麼多,雖說工作人員一直在安撫大家,距離恒星爆發的時間還長著,但是恐懼卻迅速的在蔓延。

  「讓我上去!」終於,在巨大的恐懼下,有人崩潰了,一個穿著原本講究此時卻狼狽不堪的年輕男子衝到航天機前一把推開了一個正在登機的小女孩。「讓我上去!」

  他的崩潰,讓整個航天港瞬間靜止了一般,林箋看到不少男人的臉上露出了類似於猙獰一般的表情。

  事情要糟!在生死關頭之際,人類本身的逃生欲望足可以壓抑住一切道德觀念。

  如果保持正常的秩序,這裡的所有人應該都可以逃離此處,可是如果發生暴動,那麼幾乎肯定的是,會有一大部分人將葬身此處。

  「你他媽的還是個男人嘛!」一聲怒吼響起,莫里斯一腳將那個男子踹出十幾米遠,在那名男子憤怒的爬起又衝到他面前時,莫里斯一把攥住他的衣領,直接將人提離了地面。也許是莫里斯兇狠的表情過於嚇人,那男子開始打起了哆嗦,卻依舊不甘心,「讓我上去,我的父親是……」

  「我管你是誰,不管是誰,都給我聽好了,老老實實的排隊。誰想插隊,小心被我捏斷脖子。」

  航天機繁忙的將人們一批批的運走,林箋看著女人和孩子們都被安全的運離航空港,終於也輪到她了。林箋突然有些惶恐,她看著莫里斯,不知道該不該登上航天機。莫里斯兇狠的眼神掃到了她的臉上,在看到她的神色時先是一愣,卻瞬間變得更加兇惡,「快滾,別拖拖拉拉的,礙事的女人。」

  林箋覺得眼眶有些發熱,她咬了咬牙,狠狠說,「你一定要跟上來。」說完,便頭也不回的登上航天機。

  只是她沒有看到,在她轉身的一瞬間,那張兇狠的臉瞬間的柔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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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4-7-19 03:47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50 星際旅行(下)

  林箋坐在民用艦船上,在距離行星萬公里之外看著行星原本背陰面銀色的冰蓋一點點被染上了火焰,那火焰在遠處看起來就如噴灑的鮮血一般,漸漸的將冰蓋塗滿。

  「還有人沒有登上航天機嗎?」林箋所搭乘的民用艦船上都是女性,不少人現在都急切想知道與她們隨性的男人是不是都已經脫離危險。她們擠在艦船的窗口處,緊張的看著一架架航天機從行星脫離朝著停留在行星上空的艦船處駛去。然後再次回到行星的航天港。

  「前方傳回來消息,最後一批人員已經登上航天機了!大家放心吧。」

  民用艦船上工作人員的話讓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只是,這口氣還沒有全出來,驚心動魄的事情就發生了。仙德瑞拉恒星再次噴射出烈焰,波動更加的強烈,就連林箋所處的民用艦船都感覺到一陣陣輕微的晃動。行星上被火焰灼燒的部分迅速的擴大。最後幾艘航天機瞬間被淹沒在升騰起的火焰之中。

  民用艦船中一陣驚呼,林箋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一個工作人員衝到窗戶邊,看著那幾艘航天機瞬間被火焰淹沒。

  「你們不是說沒事的嗎?這種安全措施也可以稱之為絕對安全嗎?」

  「我怎麼會來這種地方旅行!如果我的丈夫因此而送命,我一定會將你們告上法庭!」

  林箋聽著身邊因為擔心親人而喧嘩起來的人群,心中更加的煩亂,莫里斯這個人,他骨子裡與生俱來的傲氣在平日裡就隨時可見,伴隨著這種傲氣並生的還有那種所謂的騎士精神。說不定這個傢伙真的會搭載最後一班航天機!

  就在整個航天港將要被火焰吞沒之際,一道強光直沖天際,朝著仙德瑞拉恒星呼嘯而去。

  「是星際遠航導彈!」

  星際遠航導彈在接近恒星時,由於恒星表面巨大的溫度而爆炸,一時間就如同仙德瑞拉恒星衍生出一個伴隨星一般。巨大的光球疊加在光影中。爆炸產生了巨大的衝擊波,甚至撞斷了仙德瑞拉恒星的一道日珥。這顆原本如帶著美麗光冠般的爆發變星瞬間猛烈的湧動了起來。劇烈的恒星風在第一時間磅礡而出。

  林箋等人看到在行星的表面高度不到一千米處,幾架航天機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般被吹出了火焰中心。在歪歪扭扭的保持住平衡後,終於脫離了行星自身的引力衝出了行星的大氣層。

  民用艦船中一片歡呼聲響起,隨即而來的便是女人們喜極而泣的嗚咽。

  接下來幾日的航程中,旅行公司開始核對逃離人員。最後一批逃離行星的人員基本上都是在這顆行星的航天港工作的人員,所以基本上,只要是接到通知在第一時間開始撤離的遊客都已經逃出了那顆行星。但是依舊有一些失蹤者,這幾日就是在核對失蹤人員的各種信息。

  民用船也有電子晶幕,此時上面正在滾動播放失蹤人員的圖像信息。人數並不太多,只有七八個人。相比起逃脫的幾萬人來說,這次緊急事件的處理其實已經相當的高效。林箋坐在座位上看著電子晶幕上的圖像,直到顯示出最後一張圖片,心底的擔憂終於由大石落地。安捷琳娜不在之中,而那個非要跟著來的莫里斯也不在上面。看樣子,他們也安全了。

  在這次旅行前,就在她跟安捷琳娜到達首都星的航天港準備搭乘航天機去遠距離航行艦時,莫里斯拎著一個巨大的旅行箱出現在她們面前。美其名曰,既然實習期被延後,那麼他也無所事事起來,況且她們都是女人,星際航行是一件不算安全的事情,說不定會遇到宇宙海盜,所以更加需要他這樣強壯有力的保護者隨行。安捷琳娜當時還很不開心,她一向反感這個傢伙的蠻橫霸道。不過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次林箋得以逃脫,的確是他的功勞。

  「這樣的人越來越多了,這個世界也讓人覺得愈加的壓抑了。」

  聽到身邊類似於歎息一樣的低語,林箋轉頭看去,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正坐在她的身邊,她穿著繁複而優雅,像是上流社會之人,只是那原本應該梳理的相當整齊的髮髻因為之前的慌亂變得有些雜亂。

  林箋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電子晶幕,上面開始回放之前失蹤人員最後身處的位置。仙德瑞拉星系旅行點的通道內的上方安裝有視頻記載器,可以說,整個通道都沒有盲點。七名失蹤人員在通道設施被高溫損壞之前依舊身處其中,他們臉上竟然沒有絲毫的慌亂,甚至每個人的臉上都浮上了淡淡的笑容,仿佛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就如他們期待已久。

  「為什麼,他們看起來都像是在期待……他們期待死亡?」林箋看著電子晶幕上的畫面,她看到了那個在通道中遇到的女子,那個給人一種枯萎感覺的女子此時臉上卻綻出了寧靜的笑容,看起來就像是終於要解脫一般。

  「因為他們的確是在期待死亡,這次事件只是給了他們一個契機而已。」聽到林箋的自語,老婦人回答道。

  林箋轉頭看向那位老婦人,聽出了她話中的認真,林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近一百年間,死於自殺的人類數量一直在大幅度上升,也許是人類目前的人口基數過於龐大,這種危險的改變甚至還沒有引起政府的注意。」看著林箋目瞪口呆的樣子,老婦人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神色,「再過二十年,哦,不,也許根本用不了那麼長的時間,我們就會發現,人類最大的危機悄然而至。」

  「可是,大部分人還是很珍惜生命的,不是嗎?就在不久前的時候,大家不都是還在拼命的想要逃生麼?」老婦人的話太過危言聳聽,林箋覺得無法接受。

  「什麼事情都是要有一個過程的。」聽了林箋的話,老婦人搖了搖頭。「人類的基因經過多次人為的改變,而在此之前根本沒有時間去證實在經過百年為單位的時間之後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也許,我們已經到了要為此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您的意思是,因為基因的改變,導致了現在高發的自殺率?那種類似於厭世的抑鬱症狀是因為基因的改變?」

  「不僅僅是厭世症,包括狂躁,偏執等等各種精神層面的缺陷,在近百年的時間裡越來越多的體現在了幾乎每個人的身上。雖然人類本身便潛在的有此類的特質,但是絕大多數人都能憑藉道德觀念或者法律來約束自己,但是如今已經到了無法壓制的地步。看看現在高發的犯罪率就知道了。」

  老婦人的話讓林箋在這不算短暫的旅途中有種深刻的壓抑感,她來到這裡還不到一年的時間,生活在單純的學校中,老實說,她對於如今這個世界依舊不甚瞭解。所以感受不算深刻,可是在這樣一個時刻,她突然想起了格蘭夏爾。想起了陳靜蘭所說的格蘭夏爾會從軍界提前退役的至今依舊被嚴密隱藏的原因。

  為什麼他在從軍界退役後會重新去學習醫學與生物學,為什麼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看起來疲憊不堪且面目消瘦。想到這裡,林箋的心中感到了陣陣的不安。

  這種不安一直到林箋走下航天機踏上帝國首都星的土地上依舊沒有消失,只是她還沒來得及從這種不安中解脫出來,另一輪風暴便迎面襲來。

  首都星航天港的艦船停泊處的出口此刻已經被團團圍住,來自各地的記者抗著長槍短炮對準了整個艦船停泊出口。

  「林箋!」

  在紛亂嘈雜的聲音中,安捷琳娜的聲音從不遠處響了起來,林箋回頭看去,一眼便看到了安捷琳娜雙眼紅腫的沖她衝來。

  「你沒事吧!莫里斯那個混蛋說他會把你找回來,竟然把我扔進航天機!如果你出了事,那拉著你來旅行的我就罪大惡極了!」

  「可我覺得這是他做過的最正確的事啊!」看著安捷琳娜又要掉眼淚,林箋無奈的笑了笑。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得意的聲音從兩人身後傳來,林箋回頭看到了莫里斯站在不遠處,臉上盡是洋洋得意的神色。

  「好吧,看在他真的把你找到的份上,我決定把對他的印象稍微的改變一下。」看到那人一臉欠扁神色,安捷琳娜想要翻白眼的衝動。

  「請問一下,作為這次逃生的遊客,你對於仙德瑞拉星系航天港主要負責人下令向恒星發動遠距離導彈有什麼看法?」

  剛剛走出出口,林箋等所有遊客便被攔住了,林箋的面前甚至伸過來一個話筒。

  什麼看法?林箋一愣,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眼神有些銳利的女記者,不是很明白她眼底的鄙視代表了什麼?

  「對恒星發射遠距離導彈憑藉恒星風的波動讓搭在航天機的人脫離危險,我覺得這個主意不壞。」想了一下措辭,林箋謹慎的回答。

  「不壞的主意?」女記者的嘴角露出冷笑,「那麼仙德瑞拉星系的生物呢?因為對恒星發射遠距離導彈,導致仙德瑞拉恒星爆發劇烈,第三行星上的生物因為恒星過度的爆發而滅亡。因為幾百個人,導致一個行星的生物滅絕,這對它們來說是公平的嗎?」

  林箋一愣,她在一路的行程上並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因為遠程星際導彈引起了恒星更加劇烈的爆發,而原本在仙德瑞拉恒星週期性爆發的過程中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生物們卻在這次的爆發中完全滅絕。一瞬間,林箋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在通道的觀察窗中看到的鰭人一家三口。在那無比清澈的世界中,自由自在快樂的一家人。

  站在林箋身後的莫里斯看到她緩緩的轉回頭,看著他的黑色眸子裡流露出一種不敢置信的難過。不自覺的,放在身側的拳頭緊緊的攥了起來,莫里斯瞥過臉,臉上再次露出了輕蔑的神色,「她說的沒錯,而且,這個主意是我出的。」

  聽了莫里斯的話,林箋一愣,似乎此刻雙目才聚焦到他的身上,她看到他放在身側的手,微微一動,只是一瞬間的顫動,速度快的就好像從未發生過一般。腦海中霎時清醒過來,那原本糾結於心的慘劇雖然依舊有些縈繞。但是,對於她來說,孰輕孰重,不應該有所猶豫。

  餘光中,莫里斯看到林箋再次轉過頭直面那位女記者,他轉過臉,臉上的神情不再輕鬆,這一點,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麼你覺得呢?覺得那幾百個人應該放棄自己的生命?」林箋再次開口時,聲音不大,卻滿含堅定,「這的確是一件讓人很難過的事情,但是,站在安全地帶的評論者們,你們能夠理解這些人的心情嗎?在危險發生時,這些男人們讓所有的女人跟孩子先行搭上航天機,而他們留到了危險來臨時的最後一刻。而這些女人們,她們在面臨危險時並沒有崩潰失色而只是隱忍壓抑住心中的驚慌。可是在看到最後的航天機被大火吞沒時,她們卻失聲痛哭,為她們依舊停留在行星上將逃生機會讓給別人的家人。

  你們,這些高談生命平等的評論者們。請你們親自去體驗一下絕望的感覺再來評論這件事情好麼?在這件事情上,旁觀者沒有選擇的權利,權利放在當事者的手中!我告訴你們,公平這種東西,只存在於市民的茶餘飯後或者當權者的高談闊論之中。這世上絕大多數人在衡量生命的輕重時都會將自己在乎的人放在第一位,而我,我自認為不是什麼聖人。所以,我更在乎我朋友的生命。現在我跟我的朋友們可以離開了嗎?」

  看著眼前這位因為這番話而一臉怒意的女記者,林箋冷笑著轉身,一手拉起安捷琳娜,另一手扯住莫里斯,「我們走!」

  安捷琳娜被林箋拉著步調有些踉蹌。林箋快步的向前走著,原本已經安定的心神因為這些記者的話再次波動起來,一時間,她的心中真的有些後怕,怕莫里斯這個混蛋真的葬身在那片火海之中。想到這裡,林箋不免心中更加的氣憤,幹嘛非要留到最後,她狠狠的瞪向莫里斯,卻看到那個被她拽著皺巴巴的衣襟的高個子男子此刻正一臉痞氣的笑著。

  「你還敢笑?!」看到那滿不在乎的笑容,林箋氣不打一處來。

  「你這麼回答的話,會有麻煩哦?」莫里斯臉上笑意卻更加濃重,不過他隨即撇了撇嘴,「不過也沒什麼,她們要是敢亂寫,我就去拆了她們的報社。」

  「你給我閉嘴吧,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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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4-7-19 04:27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51 後續事件

  仙德瑞拉星系發生的事件在整個人類的生活圈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動,民主同盟星系反應尤其強烈。譴責之聲不斷,而林箋在航天港面對記者的回答也被刊登在民盟各個星系的報刊頭條。雖然對於當事者的角度來說有理解者也有反對者,林箋這個原本只在軍校生中偶爾被提起的名字,此時已經成了不少民盟國民茶餘飯後的談資。

  於此形成強烈對比的是聯邦政府,在常駐帝國的記者們將資料傳回國後,媒體卻並沒有對於此事過多的評論,僅有的一些隻字片語也大多表示了對於事故中受害者的同情。輿論的導向力在此時顯露出威力,聯邦政府的國民們絕大多數也只是認為這是個發生在遙遠星系的小事故。幾日後,這條新聞便被大眾所遺忘。

  而在帝國本土,這件事也不過掀起了一個小小的波瀾,鑒於林默在軍界的影響力,報紙上並未刊登林箋的名字。只是報紙上的照片背影卻相當的清晰,熟悉之人一眼就能認出。而文章中所引用的詞匯也相當謹慎含糊,與媒體一向的清晰作風完全不同,只是指出這位發表看法的遊客是一名軍校在校生。原本此類含糊新聞並不會引起太大波動,而每當此事被某些緋聞花邊消息蓋過後總會有此事的相關評論將此事再次翻起。漸漸的,這條含糊其辭的新聞也被民眾關注了起來,甚至有人開始懷疑是軍界內部有人掩蓋某些「真相」。

  「難得那些記者沒有誇大其詞一回,民眾的反應看起來還有些不適應。」愛德華彎腰看著林默面前的電子晶幕上顯示的文字,撇了撇嘴,「這背影看起來很熟嘛,你看看,熟不熟……」

  林默將頁面拉回到顯示照片的地方,看著那消瘦的背影一手拉著一個人,短髮已經長長了一些,剛剛及肩,能不熟嗎。這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林默瞥了愛德華一眼,沒說什麼。昨天才結束了任務,抵達航天港,所有事物目前依舊在緊張的處理中,他現在還沒有時間去著手這件事。

  「仙德瑞拉星系當初的開發計劃是大公批准的,這件事他應該會處理。」林默仰倒在書桌後的椅子上,看著天花板上光色柔和的能源燈。海盜團體中那名叫做梅薩里安的頭目此時被收押在監,而堤西法星系的領主德勃西伯爵在第三艦隊佔領其行星後服毒自殺,德勃西家族中只有兩名正統繼承人,除了一個十歲的男孩,就只剩下那個不知逃到何處的艾麗溫德。

  「正是因為計劃當年是大公批准的,所以我想這些背後搞小動作的一定是軍務大臣那邊的人。不過,這似乎感覺意義不大呀,這只是個意外事件,到底能說明什麼?再次印證大公對於外星物種的殘暴?有些牽強吧。」愛德華摸著下巴,對於政界之事他顯然不如處理軍務那般得心應手。

  「如果把堤西法事件與這件事聯合起來想的話,大概能做出合理猜測。」

  「你是說……堤西法的外星殖民統治與公主殿下勢力一方有關係?」

  「可以說即便是猜測也有些大膽,但是如果真的要為林箋這件事找一個合理的理由的話,說不定這兩件事之間交雜的關係會成為重點。」

  「這種事,是不是應該向殿下稟報。」

  「我已經讓休斯迪亞將這件事稟報上去了,至於大公殿下是否認同,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

  「說道大公殿下,我突然想起,今天早晨我去宮中時,路上遇到了西米拉斯伯爵,看樣子竟然像是從殿下的書房中走出來的。他看見我還一臉驚慌的樣子,這個傢伙雖然在明面上是開明貴族而且一直保持中立,但是暗地裡不是有消息說他是公主殿下那邊的人嗎?」

  雖然在陣營一方他們皆是大公麾下,但是林默等軍中諸將卻極少參與政事。在細節方面瞭解的更是不多。大多情況下,第三艦隊的官員們更加依賴司令官林默少將天生明銳的政治觸覺。

  「司令官閣下,工兵艦以及負責押解的艦隊傳回消息,是否接通?」

  電子晶幕上顯示出秘書官的影像,林默極少有身處辦公室的時候,年輕的女少尉看起來有些興奮,林默朝她點點頭,畫面一瞬間便切換了過來。

  「少將閣下,『寂靜之海』已探明航路中的行星都已探查清楚,各行星皆已被監管。堤西法星系相關人員已排查清楚,一周後將押送抵達首都星系。」

  將電子晶幕關上,林默看向愛德華,十指交叉疊在頜下,「一場風暴,就要來了。」

  這件事無論從各種角度來看,都十分的詭異,如果真是德勃西伯爵憑藉星域偏遠而罔顧《夏爾條約》為自己斂財,那麼即便是那幾棟別墅也過於寒酸了,在寂靜之海行星上發現的新型能源礦已經被工兵艦中的技術人員分析得出結論,與前些時候襲擊愛德華擊破飛行車防護盾的能量源基本一致。這幾乎直接表明德勃西伯爵與公主殿下是脫不開干係的,那是這也只是作為推測罷了,證據,那是沒有的。但是仙德瑞拉星系事故裡各方面微妙的處理卻讓人不得不遐想這個推測成立的可能性。

  在加上,在這次事件中,聯邦政府出人意料的沉默。

  林默的眼中瞬間閃出一道精光,在這千頭萬緒之中,他似乎抓住了什麼。難道說,軍務大臣一方竟然借用聯邦政府的力量幫助公主殿下上位?緊接著,林默想起了那個叫做梅薩里安的海盜頭子,那種試探後將敵人逼入絕境毫不留情的用己方優勢將敵人擊垮的用兵手法,很正統,很教科書。怎麼看都像是從學校中走出來的職業軍人。

  就在林默為這個想法而深皺眉頭之際,大公的傳喚令來到了。

  ===================

  而在仙德瑞拉事件被報道後,雖然被發表的只是背影,但是林箋依舊再次成為了阿祖圖蘭學校裡學生們的談論中心。而這種狀況卻並沒有保持很久,事實上在林箋回到學校的第三天,阿祖圖蘭中已經沒有學生再次談論起這件事了。只是偶爾,在林箋去食堂吃飯的時候,會有人多看她兩眼。

  只是,林箋此時被另一件事牽扯了幾乎百分之百的精力,再加上她本身對於這件事並不在意,所以在她注意到學生們間的情況後,事情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禮拜。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在學校的餐廳中,林箋坐在陸戰隊副隊長卡薩的對面,看著坐在另一桌的陸戰隊隊員們蔫頭耷腦的樣子。

  「你難道沒有發現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麼?」看著眼前這個似乎真不清楚問題所在的女人,卡薩忍不住為好友默哀。

  「不一樣的地方?」林箋轉頭看了看四周,她所坐的四人桌上除了她,卡薩,安捷琳娜之外就是佛倫斯,「哦,佛倫斯麼?倒是很少見到你啊。」

  「是我先坐在這裡的,林箋同學。」佛倫斯教養良好,聽到林箋如此說只是微笑了一下,「看起來你似乎有些心事,整個人顯得心不在焉。」

  「是這樣麼?」林箋笑了笑,在來食堂的路上她一直在想那天在航天港遇到的那位老婦人,在下航天機時,那位老婦人說了一句話讓她相當在意。

  【想知道格蘭夏爾的事情嗎?那就到生物研究院來找我吧,哦,我是達科利娜博士。】

  「難道你就沒覺得這幾天沒有見到莫里斯嗎?」卡薩歎了口氣,直說了。

  「經你這麼一說……的確有幾天沒有見到他了,只是,你們不是也要訓練的嗎?」林箋一愣,卻又看到卡薩無奈的塌了肩,只得將要出口的話咽了下去,「既然你這麼說,他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那個傢伙因為鬧出暴力事件被他老爸關在家裡出不來了。」

  「這種事情對那個暴力男來說不是很正常麼?」安捷琳娜撇了撇嘴。

  「不要這麼說莫里斯學長,至少這次你們能夠平安,他有很大功勞。安捷琳娜學姐。」佛倫斯慢條斯理的說道,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笑意。

  「你什麼時候跟他這麼好了,竟然替他說話。」看著佛倫斯一臉正氣的說著,安捷琳娜心中有些忿忿。

  「你說他打了人?」林箋心中一愣,看著卡薩眼中的無奈,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該不會…是因為我?」

  卡薩看著林箋,臉上露出了為莫里斯歎息的神色,他看了看安捷琳娜與佛倫斯,後者很明白的站了起來,拉走了彆扭著不肯離去的安捷琳娜。

  林箋看著被佛倫斯拉走的安捷琳娜,有些驚訝,「看起來這幾天的確是發生了不少事情啊。什麼時候,安捷琳娜跟佛倫斯也這麼熟了。」

  「那小子看起來明顯比莫里斯幸運許多。」看著林箋有些不自在的樣子,卡薩臉上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

  「那麼你呢?莫里斯之所以會被他父親關在家裡是因為他幾乎拆了民主同盟星系駐首都星的記者站,因為這件事他被校方嚴重警告,並且被撤掉了陸戰隊隊長的職務。那個傢伙平日裡對什麼都不在乎,能讓他感到驕傲的,大概也只有我們這些隊員了,而如今……即便是這樣,依舊不能融化你的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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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4-7-19 04:34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52 不安的感情(上)

  【即便是這樣,依舊無法融化你的心嗎?】

  林箋坐在飛行車上,右手托著下巴,看和窗外迅速掠過的景色,腦中想起早餐時卡薩的那一番話。說實話,她沒有想到莫里斯會這麼執著,十九歲的他還只是個少年而已。在以前的世界中,林箋見過類似林默一樣的人,格蘭夏爾一樣的人,卻真的沒有遇到過向莫里斯這種肆意到讓人有些羨慕的人。想做就做,那句早已被壓抑住天性的少年們忘記的『人不輕狂枉少年』真真正正的印證了在他的身上。

  那雙猛獸一般的眼睛啊。

  不管什麼情緒都能讓人一眼看穿,雖然能力卓越,卻能讓人很輕易的看明白。

  林箋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髮,她的確沒有在現在這個時候考慮這種事情的心情,這個時代暗流湧動,雖然自己只是個平凡的學生,但是似乎在她周圍卻總有種讓人不安的東西在流轉。或者是身處於這個時代中那種讓她無處可逃的孤獨感,雖然有了一些朋友,但是當她一個人獨自深處黑暗時,那種孤獨感就會像是從黑暗中伸出的巨爪一般緊緊的扼住她的喉嚨。而她努力的與之抗衡,怎麼能被這種東西打倒!

  車子在設定好的地點停了下來,林箋深呼吸了一下,穩定了一下情緒,走下車子。

  佇立在面前的球體建築,就是帝國的生物科技研究院。

  已經接近了那扇厚重的暗紅色大門,林箋躑躅了一下,將手腕上的通信器打開,在離開航天港的時候,那位名叫達科利娜的生物醫學博士給她訊號式通行證。當林箋走到大門下時,位於大門頂端的波頻掃視器驗證了她的通行證後,大門自動開啟。

  在這裡林箋真正感受到了這個時代中民用產業的科技進步,進入大門,林箋手腕上的通信器便接收到事先預定好的路線,通信器為她指示正確的路線。而且在行進了將近五分鐘的時間裡,林箋沒有見到一個人,穿梭於通道中的都是一些高仿真模擬機器人,在見到林箋的時候他們的臉上甚至會露出禮貌的微笑。之所以知道這些都是機器人,是因為在他們的頭上都有一個顯示條碼的晶幕。

  在進入電梯後,通信器自動接通電梯,顯示數字為二十七樓。

  電梯打開的一瞬間,林箋看到了那位達科利娜博士。此刻她正站在一扇巨大的玻璃窗前,手裡端著一杯似乎還冒著熱氣的飲料。在看到林箋後,她臉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將手中漂亮典雅的繞花瓷杯放在落地窗旁的茶几上,「我以為你會早點來。哦,不管怎麼樣,你還是來了,不是嗎。」

  林箋走出電梯,這才發現,生物科技研究院的第二十七層是一整間屋子。那位達科利娜博士此時穿著一件白色的長褂,就如同醫院中普通的醫師一般。她有些灰白的長髮依舊一絲不苟的盤在腦後,原本優雅的形象此時看起來幹練了許多。

  「午安。」林箋走了過去。

  「請坐吧。」達科利娜博士率先在茶几旁的一個座位上坐了下來,同時按響了放在手邊的通信器,「要喝點什麼?我們可能要談一會,我這人對於飲料相當的在意,所以基本上你想要的這裡都會有。」

  「紅茶吧。」林箋點了點頭,在另一個座位那裡坐了下來。那位達科利娜博士看起來似乎是在掩飾一些情緒,從她不自覺的手指輕輕互相摩挲就可以得知。林箋心中那自踏入這個建築後便產生的不安,開始愈加的濃重起來。

  機器人將紅茶很快的送了過來,在他再次走進電梯後,達科利娜博士將手中的瓷杯放下,她抿了抿唇角,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在竭力維持了一會後便終於有些頹然的搖了搖頭,「我一直知道自己不善解釋什麼事情,但是沒有想到如此不濟。林小姐,你能先說說你對格蘭夏爾․馮․諾蘭這個人知道多少嗎?比如說年齡,經歷什麼的,當然,如果你能說明你們之間的關係那就最好了。雖然這麼說很失禮,但是我在這個時候還是覺得應該先問一下這個問題。」

  雖然對於被叫到這裡卻又被詢問這種問題有些不滿,但是看到面前這位老婦人又在摩挲著手指,那種糾結緊張的情緒出現在這樣一個看起來精明幹練而且似乎也是位高權重的人身上,那麼被詢問這種莫名的問題似乎也是可以原諒的。

  「他是我哥哥以前的同學,年紀應該一樣吧,三十一歲。」說到這個問題,林箋猶豫了一下,應該是三十一歲的吧,很慚愧,也很突然的感覺到,她似乎確實並不太瞭解那個人。

  「在我想要考入阿祖圖蘭之前他擔任我的醫生與家庭教師。經歷方面,我只知道他在軍校畢業後沒有多久便選擇退役,然後重新考入醫學院成為一名醫生。至於您所說的我們之間的關係,我不是很會形容,他是我一個很重要的朋友,在我人生處於做黑暗的時候,是他為我驅散了陰霾。所以,如果他現在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事情,我願意盡我所能的幫助他。」

  「格蘭這個孩子,從他很小的時候我就認識他了,那時他還是個很開朗的孩子,事實上他一直是一個很溫和的人,只不過小時候那是真的單純開朗,而在那件事後只是帶了一張溫和的面孔而已。」

  在得到林箋的回答後,達科利娜博士顯得高興了一點,目光隨即也柔和了起來,「他的母親是我醫學院的學妹,那是個倔強而亮眼的姑娘,她相當的出眾,當初追求者非常的多,後來她嫁給了諾蘭伯爵。成婚一年後格蘭便出生了,在格蘭十四歲的時候,諾蘭伯爵帶回了一個一歲多的孩子。」說到這裡,達科利娜博士看了林箋一眼,「這個孩子,你也是知道的吧。」

  「是齊西亞․馮․諾蘭?」林箋有些自嘲般的笑了笑,這件事恐怕首都星上沒幾個人不知道的。

  「很抱歉讓你難堪了。」達科利娜博士搖了搖頭,「格蘭的母親當時是在懷孕中,那個當時還沒有出生的孩子就是路西菲爾。因為齊西亞這個孩子的出現,格蘭的母親受了很大的刺激,變得暴躁而易怒,那個時候的她給格蘭造成了很大的傷害。格蘭雖然那時還只是個孩子,但是對於母親情緒的巨大波動卻忍耐了下來,用自己在各方面優秀的表現安慰著母親。可是,在路西菲爾出生後不久,他們的母親最終還是在諾蘭伯爵的書房中飲彈自殺。」

  聽著達科利娜博士的話,林箋皺起了眉頭,她突然想起之前那夢中回憶起的一些片段。怪不得那個叫路西菲爾的女孩會對齊西亞那麼的痛恨,而一向溫和待人的格蘭夏爾在看見倒地的齊西亞時臉上會有那種陰鶩冰冷的神情。

  「後來在對格蘭的母親遺體進行檢查後,我發現,她存在著天生的基因缺陷,這種缺陷導致她在某個節點發生時會大幅度的改變性情。其實這種事情在人類的發展史上並不少見,那些精神異常者大多數都是因為天生存在一些基因方面的缺陷兒無法承受過度的刺激。但是,在對格蘭母親檢測後,我發現她的問題尤其的嚴重。

  在人類未進行基因改造技術之前,我們從未發現過這種堿基序列錯誤。這並不是說這種問題今天才出現,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是我們太相信基因改造技術的完美程度,所以在同類病症出現時,並未從這方面去考慮。這種方式的序列錯誤,讓人幾乎沒有承受打擊的能力,整個人會朝著陰鬱,易怒,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方面快速發展。在這幾百年的過程中,這種排序方面的重大缺陷已經發展出了多種表像。」

  林箋覺得自己的手心中沁出了冷汗,她覺得喉嚨有些發緊,張了張嘴,卻似乎有些發不出聲音,她只得端起那杯已經有些涼了的紅茶,狠狠的灌了一口才問道:「這種基因排序的錯誤……會遺傳嗎?」

  「是的。」聽到林箋的問題,達科利娜博士臉上出現了痛苦的神色,「在我們這些年的跟蹤監測中,幾乎是百分之百遺傳。格蘭夏爾跟路西菲爾都遺傳了他母親的基因。」

  「他在軍界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達科利娜博士的回答讓人絕望,林箋勉強的問道。

  「那次巡邏中,事實上因為某些原因格蘭的上司並沒有隨隊,格蘭才是那次任務中軍銜最高的人。在那次巡邏過程中,格蘭對中的兩名士兵對一個女孩行為不軌,格蘭在嚴厲斥責過後,那兩人憤恨在心,竟然將那個只有十四歲的孩子輪暴致死。這件事刺激了格蘭,他在沒有經過司法審訊的過程中將那兩名士兵處死。而格蘭本人也被帶回首都星。

  經過檢測後,我們確認了格蘭的基因與她母親一樣,具有重大缺陷,也許在他三十幾歲的時候就會因為這種缺陷而導致陰鬱,暴躁甚至厭世。所以在調查過後,他離開軍隊,而他也因為這個問題被免於起訴。事情的真相也被諾蘭伯爵利用手段壓了下來。這就是他離開軍隊的真相。」...<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14-7-19 04:42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53 不安的感情(下)

  「他……現在怎麼樣了?我上一次見到他時,他看起來並不好。」想起那次見面,格蘭夏爾疲憊的神色與消瘦的面容。林箋心中的擔憂愈加的強烈。「他當初去學習醫學是為了治療這種病症嗎?」

  「他當初因為那件事,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重新學習醫學是我的提出來的。」達科利娜博士歎了口氣,「在絕大多數情況下,人們對某種事物的恐懼都是源於對這種事物的無知。病症也是一樣。我當初讓他重新去學習醫學也是這個道理,瞭解了其本質才能擁有戰而勝之的勇氣。」

  話雖這麼說,但是如果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卻依舊覺得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也許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去看,會贊一聲勇氣可嘉,可是一旦自身處於此種境地,大多數人都會崩潰的吧,尤其是這種病症。林箋抬頭看向達科利娜博士,「那麼您今天找我到這裡來是什麼原因呢?我是不是能為他做些什麼?」

  「這些年來,格蘭不僅僅作為一名醫生參與我們這一組研究,更重要的是作為一個實驗體身份參與其中。」在看到林箋猛然皺起的眉頭後,達科利娜博士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放心吧,孩子。這是格蘭自己強烈要求的,作為實驗體並不像你想的那樣可怕。一些珍貴的藥物以及儀器可以讓他有更大的治癒機會,雖然到現在為止療效甚微,但是總是有希望的不是嗎。」

  聽到這裡,林箋剛才因為「實驗體」這個名詞而揪緊的心情和緩了一些,她鎮定了心緒,壓抑住心中的情緒,問道:「您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哦,年紀大了果然會很囉嗦,說了這麼半天竟然還沒有說道重點。」達科利娜博士點了點頭,「近一個月來,格蘭一直在這裡接受治療,可是最近一段時間情況不是很好。他的心智很堅強,總能壓抑住心中的負面情緒,可是最近一段時間發作的次數有些多了起來。

  在一個禮拜前他又出現了自虐的舉動,所以我們把他束縛在能量艙中,借用能量艙中的藥物通過皮膚滲透的辦法控制他的情緒。在這些年的過程中,我們也在進行一種外界干預療法,就是用一些可以刺激他情緒的事物調查他情緒波動的頻段。在這個過程中,我們發現當提起你的時候,他情緒波動的頻段比較趨於正常人。所以,我想,對於他來說,你可能有著不一樣的意義。」

  「我……嗎?」達科利娜博士的話讓林箋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格蘭夏爾的臉似乎一瞬在她的腦海中閃現出來,那張總是溫和的笑容背後卻有著一張隱形的將世界隔絕開來的牆壁,擋住外面所有想要入侵他內心的東西。

  達科利娜博士看這個自從走進這間房間便一直努力保持冷靜神色的女孩臉上終於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那神情中有驚訝,有無措,還帶著一絲迷茫。在這一連串的表情晃過後,終於在她那雙晶瑩的黑眸中透出一些惶惶的喜悅。

  「進去看看他吧,自昨日起我就開始減少藥劑的分量,不過他現在可能還是認不出你來。這段時間如果可以的話,請你多來看看他好嗎?」看著林箋的表情,達科利娜博士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神態。

  格蘭那個孩子,自那個風華正茂的年紀便開始刻意的壓制自己的心。因為這個病症,所以不敢給任何人期待與希望,這也是避免他人和自己受傷的唯一辦法。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對是錯。看著林箋朝著實驗室的方向走去,達科利娜博士搖了搖頭,重新坐回到落地窗旁。

  窗外,遠處的恒星已經接近地表,黃昏已近,恒星正在用最後的余光明亮著這個世界。她還是會再次升起的吧。達科利娜博士看著那顆已經變成淡黃色的星體,歎了口氣。

  =============

  走進實驗室的林箋,在看到那具猶如水晶棺材一般的能量艙時,腳步甚至踉蹌了一下。能量艙位於實驗室最裡邊的位置,林箋感覺到自己的腳如灌了鉛水一般的沉重。淡藍色的藥液裡是格蘭夏爾修長的身軀。

  隔著薄薄的但卻牢固無比的合成玻璃製成的能量倉外罩,林箋慢慢的蹲下身來,與能量艙中那個蒼白的面容相對。

  他躺在能量艙中,脖子以下的部位完全浸泡在藥液之中。臉龐微微的側著壓在他總是束在肩旁此時卻鋪灑開來的半長髮,在能量艙內白色的燈光下,那頭原本燦然的金色髮絲此時卻顯得有些暗淡無光,有些雜亂的散落在臉際。

  他的臉色蒼白而無血色,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顯得痛苦而無助。甚至在無意識之際依舊緊緊的咬著下唇,雖然是在能量艙中,林箋依舊能聽見從他那佈滿傷口的嘴唇間傳來的充滿痛苦的低吟。

  眼前似乎有些水汽氤氳起來,讓整個視線都開始有些模糊,林箋不自覺的手掌貼在那冰涼的艙罩上,那從指尖傳來的涼意甚至讓她微微的顫抖了一下。

  而,就像是感覺到了那從手掌上傳來的暖意一般。

  林箋看到了格蘭夏爾的濃密的睫毛輕輕的動了動,他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一雙湛藍色的眸子露了出來,他看著林箋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然後原本在睜開眼後便舒展開的眉頭又輕微的皺了起來。他藍色的眼睛流露著單純的迷茫,像是在認真的思考什麼。

  果真認不出來嗎?林箋用手背將要劃出眼角的淚擦掉,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容。他此時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無助的嬰兒,讓人不自覺的流露出善意的希望被接納的笑容。

  漸漸的,那雙藍色的眼睛中瞳孔似乎開始聚焦起來,流彩正在急速的回到其中,就在一剎那,林箋看到了他驀然的睜大了眼睛,開始劇烈的掙扎起來。能量艙中淡藍色的藥液因為他劇烈的掙扎開始猛烈的晃動,就像是原本平靜的海平面奔騰起巨浪一般。

  看著他痛苦的閉上眼睛,咬緊下唇,表情帶著狂亂的猙獰,劇烈的掙扎著想要從能量艙中掙脫出來的樣子,林箋驚慌的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她絲毫都不知道要怎麼辦。格蘭夏爾給她的感覺一向是堅實可靠而處變不驚的,他此時的樣子,她從未見過。

  他應該是相當的虛弱,只不過掙扎了幾十秒鐘便開始粗喘起來。

  林箋忙從地上爬起來,顧不上疼痛,來不及站起來便跪倒在能量艙前,拍打著能量艙的罩子,試圖喚回他的清醒。可是格蘭夏爾卻又緊緊的閉上了眼睛,他乾脆的轉過頭,不再看她。自始至終,他沒有說一句話。

  「當初……我毒癮發作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麼難看?」

  「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在痛苦中聽到了什麼?無數人喊叫,淒厲的,哀怨的喊叫聲中,我聽到了一個有節奏的聲音。咚,咚,咚一下一下的,將我耳邊所有讓我發瘋的聲音都趕走了。當我安靜下來的時候,我發現了,那是你的心跳聲。」

  「你帶著滿身的光芒,站在我面前俯視我,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跟我說『看起來精神不錯』,我還以為是在做夢,然後就被你的金髮所折射的恒星光晃了眼睛。有種刺痛的想流淚的感覺。可是那帶著刺痛的光芒卻將我從黑暗中拉扯出來。」

  「我不懂得表達,不知道如何去關心別人,看到別人痛苦時只能驚慌失措,我……」

  「不難看……」

  林箋的話被打斷了,她愣住了,看著那個再次緩緩睜開眼的男子。他的眼睛看起來有些失神。第一次,林箋從他的眸子中看到了深深的絕望。就像是那一直支撐他的力量被瞬間抽走一樣,他在認出她後冷硬而憤怒的眸子此時帶著了無生氣的哀傷,就那麼毫不掩飾的流露著,看著她。

  那眸子中就像是深刻在靈魂中的絕望像一隻巨手一般狠狠的攥住了林箋的心臟。一個人,透過他的眼睛,竟然能表達出這麼透徹無餘的悲傷。她呆呆的愣住了,目光被那雙藍色的眼睛抓住,無法抽托出來。

  「我說你那時候,不難看。」勇氣再次一點一滴的開始彙聚在他的身體中,他再次將絕望掩藏起來,甚至微微的露出了一絲笑容。

  「是嗎?」林箋看著他唇角沁出的笑意,那攥著心臟的巨手緩緩鬆開。就如同回應一般,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你在擔心我嗎?」雖然依舊虛弱,但是那磨練了十幾年的勇氣還是完整的回到了格蘭夏爾的身上,他甚至開始慢慢的輕鬆起來,「真是糟糕,我原本打算永遠不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

  「還有更糟糕的呢,只要你一天不出來,我每天都會來看的。所以你要早點出來。」

  「聽起來真可怕。」格蘭夏爾笑了笑,大概是因為笑容的緣故,臉色看起來已經不是那麼蒼白。「所以我會很快好起來的,你……」他的聲音開始漸漸低沉,眼睛也開始緩緩閉上。

  「恩,我等著你,出來。」林箋看著他因為疲憊的緣故慢慢的再次陷入沉睡,清晰而堅定的說道,「所以,請你要堅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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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4-7-19 04:47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54 意外之戰

  林箋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鐘了,夜晚的風依舊帶著冰冷的氣息,天空有些陰霾,竟有種要下雪的感覺。

  會下雪嗎?林箋走在校園中抬頭仰望天空。厚厚的雲層將美麗的銀河完全的遮蓋,夜空失去了以往透徹人心的遼遠,此時看去,只是徒添壓抑。

  校園中有些安靜,新年快到了,家在首都星的學生們此時都已經回家,準備與家人一起迎接新年。此時校園中的寂寥與外面繁華熱鬧的情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遠處的一個場館依舊亮著燈,還有人在使用。林箋看了看,那是陸戰隊的訓練館。排解煩惱最好的辦法也許就是流汗的運動。況且,也的確有些日子沒有進行身體上的鍛煉了,在這樣下去,身手都生疏了。思及此處,林箋沒有再猶豫,舉步朝著訓練館走去。

  剛剛進入訓練館,便能聽到裡面嘈雜的聲音,兵刃相觸激起的聲音,訓練者大喊的聲音,甚至有慘叫聲。而伴隨著聲音撲面而來的是一陣陣的熱浪與濃重的汗味。

  看到裡面的情況,林箋愣了一下。

  那些陸戰隊的隊員們,一個個的光著上身,他們汗流浹背。一些人直接坐在地上,氣息不勻的喘著氣,還有一部分則依舊在揮動著戰斧,舉起戰斧式,上臂便會糾結起巨大的肌肉塊。林箋覺得自己似乎是闖進了一個猛男的世界。而且看樣子,他們似乎是在進行什麼重要的訓練,突然就跑來打擾,似乎有些不太好。

  就在林箋猶豫的時候,她推門進來的聲音已經引起了一些隊員們的注意。她看到,幾個坐在訓練場外圍休息的隊員正朝她看過來。這時林箋注意到了,在這二十多個隊員中,竟然沒有一個是她認識的。莫里斯那傢伙被他老爸抓走是知道的,可是副隊長卡薩,褐髮的吉布森,喜歡男人的夏洛德,阿祖圖蘭陸戰隊主要的成員們竟然都不在。難道這些人不是陸戰隊的隊員嗎?

  「喂,女人,你走錯地方了吧。」坐在地上的男生有著粗獷的嗓音,言語中也有著調侃般濃濃的不屑。

  「也許是這樣的,我以為這裡是陸戰隊的訓練館。」對方的話打斷了林箋的思緒,那一瞬間她確實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畢竟單體攻擊團隊的訓練場館大都有些類似,也許在心情混亂的夜晚,她真的是走錯路了。

  「什麼?你這是在嘲笑我們嗎?!」

  只是不想,她的一句話竟然引起了對方的勃然大怒。林箋錯愕,不明所以的指著自己,「你說我在……嘲笑你們?」

  林箋正經的表情在那群已經有些火氣的男學生眼中完全成為了譏諷,就連那些在交手中的學生們也停下了動作,二十幾個人都朝著林箋看了過來。林箋覺得莫名其妙,在面對一眾怒意勃發的青年男子,她很快的冷靜了下來。這群人應該是陸戰隊的隊員,但是卻沒有見過,也許是候補之類的。沒辦法,對於單體式攻擊隊的人員配置,她作為艦船科的學生,實在是不怎麼瞭解。

  在林箋思索的這一瞬間,幾個剛剛正在訓練的男生已經走了過來,他們站在林箋不遠處,雙手抱肩的站著,臉上帶著明顯的敵意。而剛才坐在地上的那幾個人也站了起來。

  感受著訓練館內急速上升的憤怒指數,林箋不欲與他們爭執,心情本就煩躁,在這種情況下,往往會因為情緒的不穩定而將事態擴大。所以,林箋果斷轉身準備離開。

  林箋正準備離開時,一柄戰斧帶著利刃破空的呼嘯聲從背後疾馳而來,林箋背後一緊猛然的閃開身,那柄戰斧直直的撞擊在訓練館的大門上。林箋這才發現,它距離她剛才所在的位置其實很遠。那個扔戰斧的傢伙並不是選擇她作為對象。

  即便如此,林箋壓制在心中的怒意,還是被自背後傳來的哄笑聲點燃了。

  她轉過身,看著眼前的這群男學生們。就好像半年前,在另一個場館中,她也是與陸戰隊的那些人這樣冷眼相對。似乎,她跟這個學校的陸戰隊真是有些氣場不合。

  林箋臉上冷銳的表情讓那個扔戰斧的學生嘴角的笑意僵在那裡,她緩緩的環視著這些年紀在十八九歲的學生的臉,看著他們原本憤怒,看到她閃身躲避戰斧後紛紛露出嘲笑,而此時卻開始有些惱羞成怒的表情。她向前跨了一步,而那原本狹小的半圓弧狀「包圍圈」因為她的跨步變得鬆散了一些。他們退後了一步。

  「看什麼看!你這種表情真是讓人不爽!」那個扔戰斧的男學生看到同伴們因為這個女生跨出的一步竟然不自覺的都後退了一步。原本便因為受挫而惱怒的心情更加糟糕。「想挨揍嗎?」

  「那麼,你們要揍我嗎?」林箋的目光中沒有絲毫的恐懼,她看著那個男子,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笑容,「就因為我沒有像你們預期的那樣發出驚恐的叫聲,沒有滿足你們因為恐嚇女人而產生快感的心情?」

  「你說什麼?你有膽子敢再說一遍?」面前的那學生們臉色紛紛的開始漲紅,憤怒已經完全佔據了他們的腦海。

  「再說一萬遍也可以,炫耀武力有什麼值得驕傲的。」林箋昂起頭,感覺到自己的血液似乎正在燃燒起來,「然後,你們準備怎麼辦呢?如果我再說一遍的話?」

  男學生們被林箋的話噎住,林箋甚至能看到他們其中一些人額頭暴起的青筋。

  林箋走到那柄落在地上的戰斧邊,將戰斧撿起,觸手沉重,不是很適合女人使用。「怎麼,還沒有想好嗎?是我的話讓你們記起了那些被拋棄在佈滿灰塵的角落裡的羞恥心了嗎?還是說,在說那句話前,你們根本就沒有想好該如何應對?或者說,你們根本就沒想到我會這麼回答?」

  今晚的話實在是有點多,林箋自嘲的笑了笑,將戰斧的斧柄從中抽出,用手指試了試尖端立錐的鋒利度,「如果還沒有想好,我替你們做決定如何?就按照你們內心的想法去做吧。想要炫耀卻又因為看不起女性的,那種虛偽的,被你們稱之為羞恥心的東西,拋棄掉如何。」一邊說著,林箋用那支尖端帶著鋒利尖錐的斧柄指向那個站在最前面,將戰斧拋出的男子。

  訓練館內鴉雀無聲,男學生們個個攥緊了拳頭,林箋甚至看到那個站在最前方的男學生緊攥的拳頭在微微的顫抖,是生氣到了極點了嗎?

  也許是第一次被女人這樣徹頭徹尾的譏諷,這些男學生們壓抑住勃發的怒氣,自覺地散開在訓練場地的周圍,整個訓練場只剩下林箋和那個依舊攥著拳頭的男生。

  「克萊門,上吧!」一個男生從武器架上取下一柄戰斧,拋給站在林箋對面的男生,後者伸手接住。

  濃濃的戰意從這個叫做克萊門的男生身上散發出來,林箋雙手皆握上斧柄,以尖錐向前的方式橫在胸前,封住胸前空門。

  如同林箋看到的所有陸戰隊隊員一樣,那名叫做克萊門的學生大喝一聲將戰斧高高舉起,大喊著便朝著林箋沖來。林箋甚至能感覺到戰斧利刃破空時帶來的勁風,這一下還真有點開山破石般的氣勢。

  林箋不自覺的抿住下唇,雙手緊握斧柄。

  看著克萊門充滿氣勢的劈頭砍下的戰斧,那些圍觀在一旁的學生們一時間也忘記了憤怒,他們屏住呼吸,都被那戰斧斧刃閃爍的戾芒所鎮住,一時間,竟忍不住為那個此時依舊身形不動的女生擔憂了起來。

  就在那戰斧即將砍下的一瞬間,林箋以右腳為支撐點,瞬間做出了一個回旋動作。在克萊門到達她身旁之際,林箋已經完成了回旋,劈空的利斧落了空,而兩人此時已經處於平行的位置。

  只不過,克萊門因為向前的衝力此時還沒有將戰斧收回,而林箋斧柄的鈍頭已經狠狠的戳向了他的後腰。因為是女人,所以不需要防守,只要進攻就好了麼?林箋明白了他的想法,為此發出了冷笑。再因為背後遭受襲擊加上前傾的力道而無法停住腳步向前踉蹌了幾步後,克萊門已經完全失去了自己的位置。整個後背完全暴露在林箋的攻擊範圍之內。

  就在林箋準備給予他再次重擊時,對方卻已極快的速度回身,並將戰斧擋在身前,斧柄的鈍頭擊在戰斧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對方奮力一推,那巨大的力道讓林箋一驚,藉著那力道迅速滑步後退。差點被那力道擠住。看起來還是有些本事的,林箋完全被激起了興趣,剛才的憤怒早已扔到了九天外。

  重新穩住身形,林箋的眼中露出了濃濃的戰意。

  對方再次高舉著戰斧衝來,林箋不敢大意,閃身躲過,而對方顯然吸取了前一次的教訓,下一次的攻擊很快便到了身前,林箋甚至能感覺到勁風劃過臉龐時的感覺。

  這樣下去,吃虧的是力氣與耐力明顯不如對方的自己。一個橫劈以極快的速度想要將林箋腰斬一般的擊來,林箋沿著斧刃斬來的方向瞬間仰倒在地,而倒地的一瞬間,手中的斧柄已經揮出,狠狠的擊打在對方的小腿上,小腿處傳來的酥麻而尖銳的痛意讓克萊門在一瞬間無法控制住戰斧揮出的力道。

  趁著對方一瞬間的挺直,林箋藉著揮出斧柄的力氣用另一隻手撐住地面,整個人向前滑出一步。

  圍觀的所有人瞪大了眸子,看著林箋從地上一躍而起,快步助力,身形高高躍起,右腳狠狠的踹在了克萊門的後背上。後者因為這帶著助力的巨大力道,直直的撲倒在地上。轉身時,斧柄尖利的尖錐端已經指在他的喉嚨處,正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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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4-7-19 05:06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55 政治立場

  林箋收回斧柄,緩緩站起身,呼吸勻稱,並沒有一絲紊亂的跡象。她退後幾步,站在幾步外看著剛剛被自己用斧柄指住喉嚨的男學生。

  他似有些不敢置信,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戰斧,又抬頭看了看林箋。又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一樣,突然漲紅了臉,緩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整個訓練場一片寂靜,只能聽到他極力壓抑住的喘息聲,帶著惱怒不甘的急促的呼吸聲。

  一陣緩慢卻清脆的鼓掌聲從訓練場的門口處傳來,所有人轉頭看去,阿祖圖蘭陸戰隊的副隊長卡薩不知何時來到了這裡,此時正站在訓練場的門口,看著場內的情景。林箋看過去,他臉上的微表情顯示出一種奇怪的訊息。對於她不太費什麼力氣便打敗了這個男生他似乎有些生氣,但是同時的他似乎又有種由衷的快意,這讓林箋有些意外。

  「好吧,我來為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林箋,艦船運動系的新生。作為陸戰隊的隊員,我想你們應該長點見識了,這裡是阿祖圖蘭士官學校,銀河帝國最為出色的軍校,你們以前學到的東西在這裡是行不通的。所以,現在還會為我讓你們加大訓練有怨言麼?」

  訓練館中依舊鴉雀無聲,但是林箋卻看到不少隊員們都低下了頭,尤其是那個叫做克萊門的男學生,他臉上的潮紅已經消退,眉宇間像是重新燃起鬥志一般的銳利了起來。

  看著卡薩對自己使了個眼色,林箋將手中的斧柄放回到武器架上,朝著門口走去,這一次,再沒有人出聲將她攔住了。

  天氣在這短短的一個小時中變得愈加的差,已經飄起了雪粒,在校園路燈的燈光下,可以看到繁密的細細的雪粒充滿了整個空間。跟著夜晚的風,雪粒紛紛的撲打到臉龐上,有些冷。

  「你怎麼會來這裡的。」一邊走著,卡薩問道。

  「心情有些煩躁,本來想來找你們運動一下。」出了些汗,林箋煩躁的心情有些好轉,「結果,就遇到了他們。」

  「那怎麼會打起來,你不像是那種會主動挑釁的傢伙。」

  聽到卡薩的話,林箋笑了起來,「就跟那晚第一次見到你們的情況很像,只不過,這些傢伙似乎更加暴躁。戰斧都從背後飛過來了。這,我不能忍!」

  「……」聽了林箋的話,又回想起他們第一次在重力艙教室中見到林箋時的場景,卡薩一時無言。其實那天他們根本沒打算為難她的,都是莫里斯那個混蛋搞出來的。想到這,卡薩在心中抱怨了一下,才有些訕訕的回答,「陸戰隊的人都被莫里斯的壞脾氣影響了,真是抱歉啊。不過,你能教育一下裡面那些傢伙,我還是很高興的。」

  「說到這裡,裡面那些人真的是陸戰隊的隊員麼?我似乎沒有見過他們。」

  「唉……」卡薩歎了口氣,雪勢變得有些大,一時間迎面撲打著,讓人有些睜不開眼,兩人索性在經過的一處訓練場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等待雪勢小一些再走。卡薩隨手打開了長椅的防護罩裝置,防護罩內的發熱裝置讓雪中的這一小處空間立刻變得像是與世隔絕一般的溫暖。

  「這些人的確是陸戰隊的隊員,你沒有見過他們,是因為他們剛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可是他們看起來不像是新生,而且現在也不是新生入學的時候。」看到長椅邊的小型自動販售機,林箋打開了在去見格蘭夏爾後便關閉了的通訊器,為自己跟卡薩一人來了一杯熱飲。

  「謝謝。」卡薩結果熱飲,道了聲謝。提到裡面那些傢伙,他顯然有些鬱悶,「你聽說過『榮譽承襲』嗎?」

  這個詞匯顯然聽起來有些陌生,林箋搖了搖頭。

  「沒有聽說過?」卡薩顯然有些意外,「四百年前與外星生物的那場大戰,人類死傷無數,帝國也不例外。在那場戰鬥後,當時的皇帝陛下卡勒夫四世頒佈了一條法令,家庭中有為保護帝國榮譽以及帝國國民生命安全而戰亡的親屬,其子女或者兄弟姐妹中的一人可以得到進入帝國最優秀軍校學習的資格。這就是『榮譽承襲』法令,在後來的幾十年時間中,有無數受益於這條法令的年輕人。後來,在近幾百年的時間裡,人類的三大政體雖然摩擦不斷,但卻並沒有大規模的戰事發生,在戰鬥中陣亡的軍人數量也急遽減少,大多數的死亡都是在小規模的巡航摩擦中發生的。所以這條法令漸漸的被人遺忘。」

  「你的意思是,這些人都是陣亡士兵的親屬?」林箋大為意外,「那為什麼這條法令又被提起了呢?」

  「這條法令在年初的時候,被軍務大臣提了出來。當時軍界很多人支持重新恢復這條法令。每年陣亡的士兵雖然不多,但是幾十年累加起來,也是個龐大的數量。你看到的那些人,都是那些陣亡士兵留下來的孤兒。他們在年幼時便遭受喪父的打擊,所以或多或少在性格上可能都有些問題,或者急躁或者卑弱。尤其是當這些人聚集在一起的時候,性格上的共同點很容易讓他們的這些缺點放大。這也是我為此感到頭疼的原因。」

  卡薩鬱悶的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在這條法令重新成為帝國法令後,這些人便被從帝國各個星系彙集起來,經過半年的選拔,選出了適合各個科系的學員,這些人就是分派到陸戰隊的學生。不光是我們,我想德拉坎得星艦學院陸戰隊的隊長估計此時也在頭疼。可惡,這明明是莫里斯的工作,為什麼非要我來承擔。」想到這裡,卡薩煩躁的抓了抓頭髮。

  「其實我一直覺得你比莫里斯更適合做陸戰隊的管家。」看到卡薩鬱悶的樣子,林箋笑了笑。「這麼說來,這有可能是軍務大臣在為公主殿下造勢?」

  「可是肯定的,畢竟這條法令對於軍人有著一種來自於帝國皇室的認同感,更有著強烈的安撫人心的作用。」聽到林箋的話,卡薩聳了聳肩,並看了一眼屏蔽罩的重力遮音場是否打開了,在肯定了重力遮音場打開後,卡薩的表情有些嚴肅起來,「林箋,也許這些話由我來說不太合適。但是我想莫里斯那個傢伙肯定不會去在意這種事情,所以他也不會開口。這件事還是由我來問你比較好。」

  「什麼事?」林箋放下手中的紙杯,看著卡薩嚴肅的表情,有種事情嚴重的感覺。

  「皇帝陛下的身體羸弱已久,大公殿下與公主殿下的競爭早已是不爭的事實。他們之間的矛盾早晚會激化為戰爭,雖然國民們抱有樂觀的態度,但是作為軍校生的我們總會有些政治敏感度。如果,戰爭真的爆發,你會站在哪一邊?」

  「站在哪一邊?」林箋愣了愣,覺得卡薩的問題有些好笑,「即便是戰爭爆發,我也只是個軍校生而已,我站在哪一邊很重要嗎?況且,我覺得這種事情也輪不到我來選擇。這跟我完全無關啊。」

  「可是你的兩個哥哥,姐姐,還有你的父親,你的整個家族所屬艦隊都是大公的麾下,你怎麼能獨善其身,置身事外呢?」

  「雖然我的家族是隸屬大公麾下,但是我還不是軍人。說到底,我依舊是個旁觀者。如果你非得問我的立場,我只能說我並不想跳脫出家族,我對大公和公主都沒什麼堅定的支持信念,只要我的家族無虞,我無所謂他們誰執政。當然,從家族方面來看,我還是希望大公能上位。」

  看著卡薩因為自己的一番話而沉默,林箋心裡卻開始有些煩躁,「卡薩,你問這些話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我想你還不知道。」聽到林箋的話,卡薩表情更加嚴肅,「莫里斯的家族,他的父親,他的兩個哥哥都是公主殿下堅定的支持者。莫里斯的父親沃爾裡西伯爵是公主殿下母親已故巴裡托伯爵夫人的表兄。所以,莫里斯可以算是公主殿下的堂兄。如果真的開戰了,那麼作為三年級生的莫里斯一定會被徵召入伍,或者進入他父親領地的艦隊,或者進入第一艦隊。不管他進入到哪支艦隊,都有可能跟你的親人在戰場上見面。如果真有這麼一天,你會為了他,放棄你的家族嗎?」

  卡薩的話讓林箋愣住了,這是她第一次切身的體會到政治立場所帶來的抉擇問題。戰爭在這個世界不是小說,電影,也不是新聞中發生在遙遠國度的事件。是真真正正會發生在身邊的事情,她,她的家人,她的朋友都會親身去經歷的一件事情。

  她長久的看著卡薩,他作為莫里斯的朋友,在這樣一個夜晚道明了他們兩人在政治立場上巨大的鴻溝,這似乎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讓任何一方放棄自己的家族,放棄自己的立場都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家族親人與朋友,那若隱若現的戰爭,讓她在這兩者之間必須做出一個選擇。

  慢慢的林箋垂下了眼簾,「如果,戰爭真的開始了,我想我還是會選擇做一個歷史的旁觀者。但是如果哥哥遇到了危機的時刻,雖然能力微小,我依舊會拼命去幫助他。」

  「這是你的回答?」

  「是的,這是我的回答。」

  一時間,小小的屏蔽罩內有些沉默,林箋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對一直以來相處很好的陸戰隊副隊長卡薩。他是個理智的人,所以能這麼冷靜的跟她說這些事情,就如他所說,如果是莫里斯那個傢伙,也許根本就不會在意這些事情。但是,這卻的的確確是作為一個朋友應該去做的事情,尤其是當時人是個容易衝動的人。戰爭開始後,沒有什麼比家族的庇護更加能保障生命安全的東西了。

  「請原諒我隨遇而安的人生態度,在這個孤獨的世界,我很在乎家人。」不自覺的,林箋對卡薩說出了內心深處的話,一時間,她想起了林默那總是冷硬的表情,還有那冷硬表情下對於妹妹深刻的包容與保護。

  「不,你的選擇合情合理,就算是最嚴厲的人也無法指責。」卡薩點點頭,並沒有指責林箋,反而還露出了安慰的笑容,「我只是覺得這件事讓你知道比較好,雖然你年紀不大,但是心智上不知道比莫里斯那個傢伙成熟多少歲。兩個人都是一頭霧水的話,那可就糟了,至少要有一個人明白事理才好。」

  「滴滴滴滴……」通訊器傳來的聲音打斷了林箋因為聽了卡薩的話而有些尷尬的情緒,她低頭打開了通訊器,通訊器上露出了安捷琳娜帶著焦急神色的表情。

  「怎麼了?」看到安捷琳娜的表情,林箋一怔。

  「感謝大神,你終於打開通訊器了。」看到林箋,安捷琳娜似乎鬆了一口氣的樣子,「你現在能出來麼?我需要你的幫忙,我現在弗朗大街,蘭的媽媽生病了,很嚴重,因為天氣的原因,醫院無法派出救護人員,我好不容易預定了一輛飛車,但是在路上跟別人的車撞到了。那群傢伙根本就是無賴,好在有好心人幫我把蘭的媽媽送去醫院了。可是我無法脫身。」

  「別慌,我馬上就到。」林箋聽到安捷琳娜的話,站起身,伸手關掉屏蔽罩,「找警備隊了嗎?」

  「那群警備隊員擺明了跟那些人有關係,根本不論是非,不管我。」言語間,林箋似乎聽到了幾個男人大聲的呼喝聲,「我這就去,你不要惹怒他們,儘量拖時間。」

  「需要我幫忙嗎?」卡薩見狀,站起身來。

  「我想不用,這種事情還用不著陸戰隊出動。如果有需要,我會找哥哥的,那裡距離他的宿舍不遠。」林箋簡單的道謝,衝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雪霧中。

  卡薩看著那消失的背影,歎了口氣,對著手腕的通訊器說道,「她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莫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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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4-7-19 05:12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56 雨雪之夜(一)

  「你聽到了嗎,莫里斯?」

  聽著通訊器中傳來的對話,又聽到卡薩最後帶著了然的意味的問話,莫里斯放在大腿上的手緊緊的攥了起來,寬闊的手背上此時青筋暴起。即便如此,他並沒有像平時那樣暴怒,只是冷冷的看著坐在他房間中的那個人。而那人此時正一臉不屑的看著他。

  「放我出去!」莫里斯極力壓抑的嗓音中,帶著一點即著的火星。

  「你應該成熟點了吧?」坐在距離莫里斯不遠處的赫然是帝國第一艦隊分艦隊的指揮官西斯提上校,此時他正雙手抱肩站在窗戶旁,以居高臨下的姿勢打量著隱怒中的莫里斯。

  「那個女人的確有其出眾的地方,就如你之前所說,『她跟所有的女人都不同』,所以你應該很清楚她今天會怎麼回答你那個副隊長提出的問題。如果現在是沒有波瀾的平靜時代,追求這種女人也許會讓你有種挑戰的快感,同時我也不否認這樣的女人的確很吸引人。但是,你難道還不清楚嗎?現在是一個什麼樣的時候,公主殿下在和大公的角力中明顯處於下風,你的家族是隸屬於公主殿下的麾下,一旦大公取得了皇位,以他暴戾的秉性,你的家族會遭到什麼樣的對待,你不會不知道吧。」

  「你說的的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到底跟我有什麼關係?」聽了西斯提的話,莫里斯不怒反笑,「就因為我生在這個該死的家族中嗎?所以我就要為它放棄我想要的?」

  「是的,就是因為你生在這個該死的家族中,所以你有貴族的地位,你得以衣食無憂,你可以橫行首都星而沒有被人打死在街頭巷角,所以有人為你收拾你那些風流濫情的爛攤子。」

  因為莫里斯的話,西斯提也憤怒起來,他是莫里斯的大哥弗朗西斯的好友,因為好友此時遠在遙遠的美杜莎星系駐守,所以來幫忙勸說這個讓整個家族頭疼的傢伙。西斯提幾乎要忍不住出手揍這個不知所謂的混蛋,又有些感歎,弗朗西斯那種嚴謹認真的人怎麼會有這麼一個頑劣的弟弟。

  莫里斯因為西斯提的話臉上開始泛青,攥成拳頭的手無意識的有些顫抖,他猛地站起身來,朝著那個帝國年輕有為的上校大吼起來,「你知道什麼?憑什麼這麼說我?你以為我稀罕這樣的生活嗎?我絕不會像我的那兩個愚蠢的哥哥一樣,被家族任意擺弄,誰都別想!」

  西斯提看到他在吼完這段話後,整張臉都漲紅了起來,束縛在他兩臂上的抑制體力的壓制環指示燈開始猛烈的閃動,顯示出了受到強大的力量的反抗。西斯提不禁大驚,「你瘋了嗎?你以為你能掙脫這個東西?就連麥哲倫星系的外星蟲人都無法掙脫這個壓制環的牽制……」

  話還沒說完,西斯提的雙眼就瞪大了,他不敢置信的看著莫里斯雙臂的肌肉在膨脹,而束縛在他雙臂上的壓制環的指示燈已經閃爍成了危險等級最高的橙色。雖然不敢置信,但是西斯提不敢大意,他歎了口氣,不願再跟莫里斯做這種意氣之爭,只能拿起放在手邊的控制器,按下了其中的一個按鈕。

  在西斯提按下那個按鈕的瞬間,莫里斯渾身顫抖了一下,壓制環上特製的放電系統釋放出了可以根據個人身體條件而制定的電壓。

  莫里斯倒下前不甘心的瞪大了眼睛,他眼中的暴怒讓成為軍人已經十年的西斯提也忍不住心裡有些發毛。

  ============

  直到離開莫里斯家回到第一艦隊常去的會所後,那個憤怒的眼神一直在西斯提腦海中揮之不去,不得不承認那個今年不過二十歲的傢伙確實有著沃爾裡西家族彪悍的血統,那股流淌在血液中的暴戾確實讓人忍不住害怕。

  想到這,西斯提不滿的撇了撇嘴,想起了很久以前,當他還是一個軍校生時與弗朗西斯․馮․沃爾裡西的一場肉搏戰。雖然最終兩人成為了至交好友,但是當年好友的驍勇依舊讓他記憶猶新。

  「怎麼那麼一張臭臉,你不是去弗朗西斯家裡教育他那個風流成性的弟弟了麼?」剛剛進入會所,西斯提就聽到同為第一艦隊分艦隊指揮官的尤金上校的諧謔,「說實在的,說教這份工作確實不太適合你,畢竟你也不是個好東西,哈哈。」

  尤金上校的話讓西斯提狠狠的翻了個白眼,只是在進入房間後卻發現,此刻在會所的高級套房中不僅僅是第一艦隊的同僚們,還有一個尊貴的客人。

  「公主殿下?」在驚訝過後,西斯提瞬間恢復了貴族良好的教養,他走上前去禮數周全的親吻了公主微笑著向他伸過來的右手。今天她沒有穿著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的制服,而是穿著正式的皇族禮服,像是要去參加一個重要的晚宴,又或者是從晚宴歸來。

  「晚上好,西斯提前輩,真是好久不見了。」面對著第一艦隊分艦隊一級的指揮官們,凱瑟琳依舊以前輩相稱,畢竟在座的這幾位,除了法萊寧畢業於阿祖圖蘭,其餘的幾人皆可以算是她在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的前輩。「看起來似乎是有什麼為難的事情呀。」

  「沒什麼,只是代替朋友教育一下處於青春狂躁期的弟弟。」面對公主殿下的問話,西斯提笑著回答,並沒有多做說明,畢竟涉及到政治立場問題,他可不想給朋友惹麻煩。只是他的回答卻又引起了尤金上校的笑聲。

  「噗!哈哈!」西斯提的回答讓尤金忍不住大笑,「青春狂躁期,說道這個病症,你可算是個老病人了。」這兩人自軍校起便已經是老對頭了,十幾年過去了,依舊保持了見面就掐的姿態。

  「莫里斯․馮․沃爾裡西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在兩人又要開戰的空蕩,坐在屋內一角始終沒有做聲的法萊寧抬起了頭,漂亮的近乎於無機質的眸子中露出了一絲感興趣的樣子。

  「怎麼說呢,繼承了沃爾裡西家族彪悍的血統是毋庸置疑的,雖然脾氣暴躁並且有些死心眼的樣子,除去這些,假以時日,他必定能有一番作為。」

  聽到法萊寧的話,西斯提失去了跟尤金上校掐架的興致,重新倒回沙發上,「至少作為一個陸戰隊隊員,我想極少會有人比他做的更好。不過,這個人恐怕沒那麼容易接受任人擺佈,這個人的逆反心理太重,而且警惕性也很高。」

  西斯提在回答的時候依舊沒有將林箋這個要素說出來,不管怎麼樣,雖然他們隸屬於公主殿下的勢力範圍,但是在第一艦隊中,校官們依舊有自己堅持的東西。

  法萊寧得到回答後並沒有感到驚訝,顯然在事前他已經將莫里斯其人瞭解了一番,此時在得到西斯提的回答後,只是點了點頭,便又開始沉默起來。

  高級套房的門再次被推開了,眾人看到公主殿下站起身來,朝著門口的方向微笑著看過去。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到門口處,那裡站著一位少女,年紀與公主相仿,此時正朝著眾人看來,臉上隱約有些忐忑。

  「這是?」尤金上校看著站在門口的女孩,直覺的有些眼熟。

  「這是我的朋友,今天特意帶她來認識一下各位前輩。」凱瑟琳笑意盈盈的走過前去,將女孩迎進來,這才對眾人道,「夏麗芬娜․方連․帕克。」

  「這個姓氏……聽起來似乎有些耳熟。」

  眾人打量的目光一瞬間朝著夏麗芬娜湧來,剛才的忐忑似乎就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在聽到有人如此問時,她回答的相當輕鬆且隨意,「可能是因為第三艦隊的愛德華․方連․帕克。他,是我的哥哥。」

  ================

  迎著愈下愈大的雨夾雪,林箋將飛車開到了最高速,她在學期最後的一段時間內,惡補了小型飛行器的駕駛,在這段時間後,相信即便是飛行隊的教官內斯塔來進行考核,她的這項成績也絕對會得到優秀。

  在以最短的時間到達安捷琳娜所說的弗朗大街時,還沒來得及將飛車落地,林箋便看到了被幾個人強行拉上一輛飛車的安捷琳娜。對方有五個人之多,所以雖然安捷琳娜極力掙扎,但還是沒有懸念的被那幾個人拉上了一架大型飛車。

  見到這個情況,林箋大力拉起了操縱杆,將即將著陸的飛車強行拉回到空中,在對方還沒有加速的一瞬間,憑藉自身飛車還沒有減下去的速度衝到了對方飛車的旁邊。每輛飛車都有自動搜索功能,可以與其距離最近的飛車進行通話。

  「放她下來!」

  雨雪交加的夜晚,林箋的話比這首都星的雪夜更加的寒冷,透過飛車的玻璃,她清楚的看到對方其中的一個男子一巴掌打在了安捷琳娜的臉上。安捷琳娜光潔的臉龐瞬間便腫脹了起來。

  「怎麼,又來了一個嗎?看起來是個味道不同的呢,哈哈哈哈。」

  通話器被對方打開了,但是卻沒人搭理林箋的話,那些人在飛車內肆意的大聲笑著,此時飛車猛然加速,甩開了林箋的飛車。林箋只聽到了安捷琳娜大聲的驚叫,以及那些人放肆的大喊。

  「你能追上來再說吧,小妞!」

  在那架飛車加速的一瞬間,林箋看到了其中一個男子扯開了安捷琳娜的衣襟。一叢怒火瞬間在心中狂怒的燃燒起來,腦海中似乎有些混亂,一時間似乎有些混雜的聲音充斥在記憶中,林箋分不清那是那些男人們的笑鬧聲,還是安捷琳娜的哭喊聲,亦或是飛車外風雪敲打車窗的聲音。

  將操縱杆拉到最低,林箋架著飛車朝著前面那輛車子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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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4-7-19 05:19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57 雨雪之夜(二)

  人造飛車的抗撞性顯然好的超出了林箋的預料,即便是大馬力的衝撞,兩輛飛車居然都沒什麼明顯的破損,只是因為速度相當快,對方的車子一下子偏離了原本的路線,被頂的劇烈搖晃了幾下,從通話器中傳來的叫駡聲,顯示出對方沒有想到林箋會用如此激烈的手段。

  「她是小型飛車,我們掉頭,把她打下來!」

  「這個臭娘們居然敢撞我們,一定要給她點顏色看看!」

  「你們這群混蛋,林箋快掉頭,他們要把你撞下來!」咒駡聲中夾雜著安捷琳娜的叫聲,她顯然更明白兩車正面相撞,林箋有多不利。

  前方那架多人座大型空中飛車在雨雪中猛然掉頭,行動迅速的與它龐大的身軀明顯的不成比例。林箋同時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在對方掉頭的一瞬間趕了上去,掉頭後,再次跟在那架飛車的身後。雨雪愈加的大起來,視線變得很不好,但是對方大紅色的車身在空中航道的氣體熒光燈下依舊明顯的令人髮指。

  打開控制面板,林箋打開了飛車上降落用的展開式降落板,流線型的車身上伸出了猶如機翼一般的兩片降落板。在最初駕駛飛車的時候,林箋以為降落用的裝置會是類似於飛機的一樣從機身下伸出兩架輪子一樣的裝置。但是後來看到的卻是兩片薄薄的高強度合金製成的降落板,就如滑雪板一般。不同的飛車,降落板的樣式皆不同,而她原本因為時間緊張而來不及選擇只能乘坐的這架時尚型的飛車其降落板剛好是如同蝙蝠的兩翼一般,還帶著裝飾用的骨刺。

  因為要承載高速下的巨大摩擦力,所以飛車的降落板用的是與戰艦母艦防護罩相同的高能量高密度合金。在此時的情況下,這兩個降落板就如同兩柄薄薄的利刃一般,帶著黝黑的光芒猶如暗夜中惡魔伸出的兩隻利爪。

  兩架飛車同時偏離航行通道,此時已經引起了控制管制局的注意,林箋也接到了管制局的警告。不過此時,她已經完全無暇去理會這些東西。血液中那些好戰的因子早已蠢蠢欲動,仿佛晚上與陸戰隊的肉搏戰並沒有完全的滿足它們,更不用說讓它們安靜下來。它們嚮往著更高速,更劇烈的衝撞,嚮往著更驚險更刺激的戰鬥。

  林箋的薄唇已經緊緊的抿了起來,她沒有意識到,即便是在如此不對等的戰鬥中,她的嘴角依舊不自覺的彎了起來。就像是,期待已久。

  洛尼亞․馮․西米拉斯駕駛著多人座飛車,正欲將對方的小型飛車撞下,卻發現在車子轉身掉頭後失去了對方的蹤影。

  「她跑到我們後面去了。」同伴中有人驚呼,洛尼亞不自覺的看了一下後視鏡,那架在黑夜中甚至看不清楚外形的黑色小型飛車正以極高的速度從他的身後略來,速度之快,就像是將這密密匝匝的雪夜整齊的切成兩半一樣。

  「她能怎麼樣?來撞我們嗎?可笑!」看著小型飛車猶如找死一般的舉動,洛尼亞嘲笑道,隨即開始重新掉頭。就在大型飛車掉頭過程中,對方的小型飛車已經到達了跟前,大飛車的整個腹部空蕩顯露在了小型飛車的面前。

  看著大型飛車腹部的明顯的發動機艙,林箋咬住下唇,眸子中甚至露出了一種異樣的神采,就像是身形巨大的獵物終於將它最薄弱的地方顯露出來一樣。

  將車子加大到最高速,感受著風一般的速度,林箋在一瞬間衝到了對方飛車的跟前。

  就是現在,在到達對方飛車跟前的一瞬間,林箋大力的將操縱杆朝著另一個方向大力的拉過去,車子就像是經不起如此高速下的轉彎一般,猛地顫抖了一下。但是,得益於這個時代飛車技術的高尖端程度,林箋的飛車依舊在就要撞上對方飛車的一剎那掉轉了方向。那伸展在車子兩側的降落板帶著巨大的衝力切在了對方飛車的發動機艙上。

  巨大的衝力與金屬摩擦產生的擠壓力而形成的聲響在雪夜的上空響起,兩架飛車的下方街道上已經聚集了一些民眾,他們昂著頭,目瞪口呆的看著一架黑色的小型飛車繞著多人座的紅色大型飛車以高速繞行。它不斷地利用自身兩側的降落板攻擊者對方的發動機艙,大型飛車雖然在竭力控制方向,但依舊無法擺脫小型飛車的攻擊。

  猶如頑童戲壯漢一般。

  很快的,大型飛車的發動機艙再也無法抵禦小型飛車的攻擊,已經開始冒煙,並不時伴隨著星屑的火光與電流通過時冒出的藍光。

  在再也無法保持平穩飛行後,大型飛車跌跌撞撞的從空中墜下,引起周圍圍觀人群的驚恐,大家四散著逃開,唯恐被下落的飛車傷害。

  因為外層金屬相當堅固並有完善的緩衝裝置,飛車在墜落後內在人員並不會受到傷害。看著不久前還在面前耀武揚威此時卻不得不墜落在地面上的大型飛車,林箋操控著小型飛車原地做了一個漂亮的回旋,就像是炫耀勝利的蒼鷹一般,這才緩緩的降落在地面上。

  將艙門打開,林箋踏出飛行車,雨雪撲打在臉上,她卻半點沒有躲避的意思,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半分。看著不遠處陸續從大型飛車中鑽出來的男子,她沒有半分猶豫的大踏步的朝著那群人走去。

  在那些因為高速降落而依舊頭暈腦脹的男子們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拳頭帶著比這雪夜冷風更加寒冷的勁風迎面揮來。不大的拳頭擊打在臉龐上瞬間帶出一蓬淋漓的鮮血,並成功引起圍觀人群的驚呼。所有人都看到,那名從小型飛車上走下的女子,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將三名男子瞬間擊倒在地。一時間,淒厲的慘叫聲穿破了雪夜的上空。

  「抓住她,一定要給她點教訓!」

  「我的牙掉了,嗚啊啊啊啊!」

  背後有人,林箋猛然回頭看到剛才繞到自己身後此刻高舉著電擊棍的男子,飛起一腳狠狠的踹在他的腹部,那名男子手中的長棍瞬間落地,他不敢置信的捂著肚子仰面倒下。身側也有人揮舞著棍子,林箋一時來不及防備只得儘量的閃開身體,左肩被狠狠的擊中。

  肩膀傳來的疼痛讓她有一瞬間的眩暈,只是迎面撲打的雨雪又讓她瞬間清醒起來,她索性彎腰用另一個完好的肩膀撞向身旁那個持棍的男子。在肩膀頂向那名男子胃部的同時,又及時停住身形,鑽起拳頭在那男子受到重創的位置又狠狠的補上一拳。那男子慘叫一聲,仰面倒在地上,此時只有出氣的份了。

  這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子所展露出來的兇悍的作戰能力讓洛尼亞․馮․西米拉斯目瞪口呆,一眨眼的功夫,他的四個同伴就都倒在地上了。他有些無措的四處看了看,在看到林箋終於將目光放在他身上後,忍不住後背發涼,他被她有些充血的眸子所流露出來的兇狠的目光嚇住了。

  他左右看了看,一把扯過剛才被推搡而摔倒在地上的安捷琳娜,一手從腰間抽出了配槍。頂住了安捷琳娜的太陽穴,人質在手,看著因為自己的舉動而停止向前的林箋,洛尼亞終於覺得底氣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中。

  「你再向前走一步,我就殺了她!」雨雪也遮擋不住他令人作嘔的得意模樣,林箋看著他拉扯著安捷琳娜,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愈加的猙獰。

  「小心!」被對方大力拉扯的有些眩暈的安捷琳娜突然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林箋一閃神躲開妄圖從側面攻擊自己的男子,那男子的側臉上還有著清晰的被拳頭擊打而留下的痕跡,此時就如同那名挾制安捷琳娜的男子一般,臉上露出了得意的冷笑。

  「不管是什麼時代,這個世界上總有你們這樣卑鄙的人。」前面有挾持著安捷琳娜的人,身旁還有個舉著棍子虎視眈眈的同伴,林箋全身都繃起,看著面前的男子,目光銳利的如同有實質一般。

  一句話說完,在剛才被悄悄退下的通訊器瞬間飛出了手,林箋在通訊器扔出去的一剎那弓身竄了出去。通訊器準確的打在了那名拉扯著安捷琳娜的男子臉上,在他還來不及發出慘叫的時候,林箋已經抓住了他攥著槍的手腕,手腕一抖,那男子的腕關節便發出了「哢嚓」的聲響,槍再也拿不住,從已經扭曲成詭異角度的手中掉落下來。

  「啊啊啊啊啊!」一連串的慘叫讓遠遠圍觀的人們都覺得心底發寒。而此時,遠處終於想起了警衛隊飛車的鳴笛聲。

  在林箋抓住那男子的手腕時,被她的速度驚到的舉著棍子的男子也在一瞬間清醒過來,高舉起的棍子朝著林箋落去。

  受傷的右鍵導致了右手的武力,林箋無法躲開這一擊,只能將後背露給那個男子。

  在決心忍下這一擊後,林箋咬牙,卻沒有感受到來自背後的重擊。她轉頭看去,視線卻撞進了一雙狂怒的眼眸中。

  背著街邊路燈的光芒,繫著軍用披風的林默,一隻手攥著那名男子高舉木棒的手,幾乎將那男子提離了地面,輕而易舉的便將他甩在一旁。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街角四處都停下了警備隊的飛車,一群荷槍實彈的警備隊員們朝著事發地跑來,他們大聲呼喝的驅趕著圍觀的民眾,朝著林箋等人的方向奔來。

  被林默的到來震驚到的林箋,在警備隊員們的呼喊聲中終於回過神來,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抹了一把被雨雪擋住視線的臉,看著林默在將那名男子仍開後,大步的朝著自己走來。黑暗中,穿著一身軍裝的林默帶著巨大的她從未感受過的壓迫感,林箋被他緊抿住的薄唇所散發出來的怒意所壓制住了。

  「你們,居然聚眾打架!」警備隊的長官在看到滿地的狼藉後,不假思索的喊了出來,只是在講目光投放到那個背身的高大男子時,還未出口的話被噎在喉嚨中,半晌,他才失神般的喏喏:「是,是林默少將嗎?」

  「飛行管制隊直到現在才給你們下達出巡命令嗎?自己去警備總隊領罰吧。」

  狂怒的氣勢從簡單的話中蜂擁瀉出,林默的話比這交加的雨雪更讓人顫抖,警備隊長官覺得自己的雙膝都有些無力。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林默走到林箋邊上,低下頭看著她因為揚起而被雨雪打濕的臉龐,足足的看了有半分鐘。這才起身道,「費舍爾,把這個女孩子送到醫院。」

  「是!」名叫費舍爾的警衛副官將安捷琳娜小心的抱起,朝著警備隊的飛車走去。

  「跟我走!」林默一把攥住林箋的胳膊,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他的動作乾脆俐落,林箋因為肩膀受傷的疼痛而皺起的眉頭也不能動搖他半分。

  攥著胳膊的手力氣極大,猶如一把鉗子一般狠狠的卡在她的胳膊上。一晚上的重體力勞動再加上緊繃的神經此時也鬆散下來,林箋覺得渾身都脫力了,腳步都踉蹌起來,但是那個攥著自己胳膊的冷硬男子腳步甚至沒有慢下分毫。

  勉力的昂起頭,林箋看著那挺拔的後背,咬了咬下唇,憤怒在心底再次抬頭,心底有些什麼東西蠢蠢欲動,卻因為被大力拉著前行而無法開口。

  終於,林默的腳步緩了下來,直至完全停止,林箋得到喘息的機會,只是那攥著胳膊的手依舊沒有鬆開。氣息穩下來後,林箋注意到,此時在林默的前方,有兩個人站著。身形似乎有些眼熟。

  「家妹頑劣,讓殿下見笑了。請恕屬下先行離去。」在簡短的幾句話後,林默再次沉默。

  林箋這才看到,那站在林默面前的赫然是大公菲利普․馮․依涅茲斯塔,那低垂的帽檐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見他很隨意的揮了揮手,林箋便又被林默大力的拉著向前走去。

  「我似乎在哪裡見過那個孩子。」在目送著林默拉著妹妹離去的背影時,大公說道。

  「殿下難道忘記了,那日為優秀學生授勳的時候,林默少將的妹妹也是其中一人。」

  「哦,對!那個阿祖圖蘭的學生,有著漂亮眼神的女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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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4-7-19 05:24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58 雨雪之夜(三)

  林箋的記憶沒有出錯,事發的位置距離林默的軍官宿舍果然很近,在雨雪中被林默拉著走了十幾分鐘而已,她就看到了一棟獨立式的小樓。印象中,林默似乎並不住在家中,大多數情況下是住在這棟小樓之中的。

  被大力攥著的胳膊似乎已經失去了知覺,林默的手並不溫暖,林箋甚至覺得,在這雨雪交加的夜晚,她幾乎已經濕透的身體最冷的地方就是那血液不再流通的胳膊。胳膊連著受傷的肩膀,在一開始還伴隨著劇痛,而此時卻已經麻木的像是離開身體一般。

  林箋就這樣,低著頭,一言不發,跌跌撞撞的被林默拉進了那棟小樓的門內。

  屋內的自動燈光系統在主人進門後便開啟,清冷的白色光芒讓人絲毫感覺不出暖意,林箋被這突如其來的亮光閃的瑟縮了一下。腳步依舊只是依靠慣性在向前移動。

  林默走到一扇門前,打開門,將林箋甩了進去。自始至終,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終於得到喘息的機會,林箋抬起頭,慢慢的打量著不大的空間,這是一間不大的浴室,白瓷的牆面將白色的燈光折射的愈加刺目。屋內應該是有暖氣的,但是因為在冰冷的雨雪中時間過長,皮膚表面的神經似乎已經自動進入休眠狀態,現在恐怕只有相當熱的水才能重新將它們喚醒。

  屋內寂靜無聲,林箋有些出神的站著。在被林默拉著的一路上,從最初的憤怒到後來的麻木到現在的無措,在成年後的這些年裡,她第一次感覺到了深深的惶恐。這種惶恐即便是在她發現莫名其妙來到一千年後都沒有這麼強烈而鮮明的出現在她的腦海中。可是就是在這樣一個雨雪之夜,在這樣安靜的一間亮著刺目白光的浴室中,這種深切的孤獨感將她完全的籠罩了起來。

  「等我替你放水嗎?」

  門外傳來的聲音冷硬而尖銳,林箋瞬間打了一個寒戰,有種靈魂回歸身體的感覺,渾身的皮膚因為溫度的升高開始微微的刺痛,而被林默攥著的胳膊此時已經重新開始劇痛。冰冷的感覺重新回到身上,在一路上都沒有發抖的林箋,此時因為寒冷而抖了起來。

  她挪動幾步,走到淋浴噴頭下,看著水溫設定器,想要抬手打開開關,右肩傳來的刺痛讓她差點忍不住從喉嚨處傳來的呻吟。她咬了咬下唇,將那份自肩膀傳遍全身的痛覺壓了下去,這才用左手將水打開。

  溫暖的水瞬間便噴灑了下來,帶著氤氳的蒸汽,充斥在小小的空間中,視線開始模糊,林箋仰起頭,任微燙的水沖刷著臉龐,帶著熱水澆到皮膚上帶來的刺痛。水溫度有些高,臉上的刺痛帶出了淚水。林箋不知道,這淚水到底出自哪裡,是來自壓抑了許久的彷徨,亦或是來自於那不知何時已經深入骨髓的疲憊。

  不知道哭了多久,就連門外也沒有再次傳來林默的聲音。

  那傾瀉而出的淚水似乎將心底的怯懦也帶走了不少,林箋慢慢的低下了頭。倦怠感因為熱水的沖刷消失了大部分,身體也恢復了感覺,甚至於精神也好了一些。林箋將身上已經濕透貼在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扔在腳底。踩著地面已經被熱水沖刷的溫暖的地板,林箋來到了鏡子前,第一次這樣徹底的打量著這個身體。

  身體在這將近一年的時間中並沒有改變消瘦的狀態,鎖骨相當的明顯,皮膚不算白,帶著點蜜色,右肩因為受傷的關係紅腫的可怕,幾乎比左肩高處三四公分的感覺,疼的愈加厲害了,不知道骨頭是不是受傷了。臉色因為疼痛的關係有些慘白,黑色的眸子在慘白的臉色下顯得更加的明顯。嘴唇也有些發青,林箋勉強扯了一個笑容。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個人天生都帶著一種刻在骨子中的倔強,這麼「棱角」的女人,怎麼會有人喜歡呢。

  身上的水靠著蒸發已經乾得差不多了,在涼意再次襲上身之前,林箋從放在洗漱台邊的櫃子中拿出了一件白色的襯衫和一條長褲。櫃子中整齊的疊放著一打以上一模一樣的白襯衫,還有一疊一打以上一模一樣的長褲。林箋扯了扯嘴角,真是符合那個人的性格,無趣而簡單。

  林默的身高導致了衣服穿在林箋身上都大了好幾碼,以林箋將近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來說,依舊顯得太大了,將長褲的褲腿挽起了幾折後,林箋拉開了浴室的門走了出去。

  林默的軍官宿舍並不算大,相比起他的軍銜來說甚至有些寒酸。但是即便是不大的房子,因為沒什麼家具依舊顯得有些空蕩。浴室在一樓樓梯的拐角處,而樓梯的另一邊則通向一間大的屋子,抬眼望去,看起來是起居室。猶豫了一下,林箋朝著那邊走了過去,光腳踩在地板上,有些涼,但是沒有辦法,浴室的櫃子中並沒有拖鞋之類的東西。而她的鞋子,不光濕透而且髒的徹底。

  起居室顯得比較大,一側的壁爐火焰旺盛的散發著熱量,不時發出劈啪的聲音。一千年後的世界依舊有這麼復古的建築,這是在懷念曾經的文藝還是在標榜現世的寬大?不自覺的,林箋又扯了扯嘴角。

  林默坐在壁爐邊的躺椅上,去穿著與這間起居室不怎麼搭調的軍裝襯衣,與軍裝外套同色系的銀灰色襯衫上還帶著肩章,軍裝長褲上還有幾處依舊沒有乾透的水漬,看起來他從回來便坐在這裡了,連打濕的衣服都沒有換下。他看著壁爐中燃得旺盛的火焰,似乎是有些出神,右手中的煙已經集聚了很長的煙灰,顫顫悠悠的就要跌落下來。而擺放在身側的矮桌上的煙灰缸裡,已經有了不少煙頭。

  他深墨綠色的頭髮稍顯淩亂,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原因,原本就白皙的臉此時更加的白的嚇人。完全不輸給林箋剛才在鏡子中看到的自己像鬼一樣白的臉。

  聽到腳步聲,林默轉頭看過來。

  那如同深海般的藍色,如有實質一般,帶著寒意,穿透了屋內的溫暖,實實在在的打在林箋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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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4-7-19 05:35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59 雨雪之夜(四)

  「我都不知道,原來你,這麼會打架。」看著林箋,林默許久才開口,他的表情有些複雜,皺著的眉頭中有種審視的味道。

  「這不能算是鬥毆。」林箋坦然應對,熱水沖去了她的一些疲憊,此時還有餘力應對林默,「安捷琳娜是我的朋友,我必須幫助她。」

  「就這麼幫助?自己一個人面對五個男人?」林默站起身來,走到林箋身前,他擋住了來自壁爐的光,將林箋罩在一片陰影之下。「還是說你不知道有警備隊這個存在?」

  「安捷琳娜說,那些人跟警備隊有關係,所以,我不信任他們。」林箋昂起頭直視林默,毫不畏懼。這是她內心深處所堅持的原則,所以在表露出來的時候,不帶有半點懼意,極為坦然,「我絕不會把重要的事情交給不信任的人。」

  「你的信任?以什麼為標準?如果他們不是五個人,是五十個人呢?難道你要因為不信任而自己一個人去對付他們?」聽了林箋的話,林默顯然有些發怒,林箋坦然的神態中似乎再也看不出那曾經的畏懼,在她的眼中看不出什麼情緒,太過於平淡,仿佛面前站著的只是個陌生人。

  聽了林默的話,林箋沉默了一會,「我不是傻子,如果對方有這麼多人的話,我就不會拒絕之前陸戰隊隊員的幫忙了。況且,這種假設根本毫無意義,這明顯是一起突發的事件,只不過是有那麼幾個有錢的闊少爺在炫耀他們的勢力,如果聚集起五十人的話,必然會引起很多人的注意,聲勢這麼浩大,警備隊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縱人行兇……」

  「這段時間你不用回學校了,之前你不是想去實習嗎?第七艦隊現在有個實習生的空缺,你去補上。」林默打斷了林箋的話,她的分析清晰有條理的讓他壓抑在心中的怒火不斷的上竄。她說,如果真的有這麼多人,就會求助朋友。但是卻沒想到他這個做哥哥的,就在事發地不遠的軍官宿舍中。

  「什麼?」被打斷話的林箋對於林默的話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你怎麼能擅自替我決定?」去實習的話,不是不可以,這甚至是林箋原本很期待的事情,但是被人這樣擅自的決定這讓她一時有些無法接受。林家老二林梓目前正是在第七艦隊作為首席幕僚,林默他這是打算讓林梓看著她麼?

  「你這算是在反抗我嗎?」看到林箋的抗拒,林默絲毫不感到意外,家裡最小的妹妹從來就不是個順從的孩子。如此看來,即便是在那件事後改變不少,但是叛逆的性格依舊留在她的骨髓中。「如果是的話,抗議無效。明天你就出發,我會跟校方打招呼,現在並不是授課時期,不會對你的課程造成影響。」

  「明天我還有很多事情……」

  「我說明天!」

  明顯抬高聲調的話,再次打斷林箋,林默臉上一直壓抑住的怒意終於顯露了出來,在這一刻,他作為帝國第三艦隊司令的威嚴真切的展露在林箋面前。他有些不耐煩的話帶著斬釘截鐵的堅決,絲毫不容忍反駁。

  林箋看著林默,他站在她的身前,目光如同利爪一般緊緊的扣在她的身上,仿佛她一旦說出反駁的話便會被這利爪勒住喉嚨。明天,明天就得離開這顆星球了嗎?帶著諸多沒有完結的事情。格蘭夏爾的康復情況;安捷琳娜在她離開時似乎還在恍惚;莫里斯那個傢伙還被他父親囚禁而她還沒來得及跟他道謝,雖然她並不贊成他那粗暴的做法,但是如果她一聲不吭的離開,一定會被認為是一個沒義氣的人吧;還有,她原本打算明天要去探望一下陳靜蘭的媽媽。

  她還有好多事情要去做,不知不覺的,原來她也有了這麼多要去做的事情。在這些東西還沒有來得及深入的情況下,她就要離開了,就這樣被這冰冷的話一刀斬斷了。

  也許,她還是有些一廂情願了。一廂情願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過生活,按自己的想法去結交朋友,按自己的想法去選擇人生,按自己的想法設定原則並努力去維持。在新奇的世界讓她在一開始的彷徨過後開始饑渴的想要去瞭解並融入。也許她的確是有些得意過頭了。

  靈魂雖然轉變,但是她依舊身在這具身體原本的生活基本框架之中。她並沒有與之決裂,比如說這具身體的家人,潛意識中,她覺得能來到這樣一個原本只能在科幻電影中見到的精彩世界是得益於這具身體。所以她本能的認為,她對這個家庭依舊有這具身體本身的義務。而這個家庭中的成員,雖然對她的態度不盡相同,但是本質上在作出選擇的時候,他們不會選擇對她有害的方向。

  也許是她想的太多,一個人在一個完全嶄新的人生中對於初次得到的東西總會患得患失。林箋想到這裡,情緒不再那麼對立,只是去實習而已,幾個月的時間,在她回來的時候,格蘭夏爾一定已經從那個能量艙中出來了,陳靜蘭應該也回來了,安捷琳娜應該正要準備去寂靜之海實習,而莫里斯也許又開始放蕩不羈的生活,但是他依舊會是一個帶著點桀驁的但是卻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吧。

  思緒將心中的鬱悶慢慢的吹開,林箋終於點了點頭,「好,我明天就去。」

  林默看著林箋,對於她輕易的服從,他多少有些意外。她始終還是變了,不再是那個明知無法改變什麼卻依舊瞪著被怒火染亮的眸子與他對抗氣勢的孩子。如今的她已經學會將自己的情緒掩藏起來,雖然不甘願卻懂得權衡利弊而做出選擇。

  一時間,林默的心中竟然有種五味陳雜的感覺。他如今已經不太確定自己依舊能像以前那樣讓這個妹妹按照自己為她設定的道路前行。以前雖然總會遇到反抗,但是卻都只是些無謂的青春期的叛逆舉止,可是如今卻不一樣,雖然她輕易的順從了他的決定,但是那種藏在背後的隱忍卻讓他隱約有了擔憂。

  他轉過身,不想讓自己的情緒被如今已經聰明的懂得洞察人心的妹妹發覺,卻在轉身的瞬間被林箋的一句話定住身形。

  「你,以前,都是這麼對待林箋的嗎?」

  她的語氣平淡,聲音不高,就像是一句平常的問話。但是那問話中強烈的旁觀者姿態如此的明顯。

  林默慢慢轉身,視線落到林箋的身上,看著她依舊保持著昂頭的姿態,看著他。

  氣氛一陣沉默,林默看著林箋,想要開口詢問,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就在這時,屋內的通訊器發出了響聲,打破了兩人間如同死寂一般的沉默。林默看著林箋,在通訊器的鈴聲響起五遍後,終是轉過身按下了通訊器的遙控器。

  畫面傳來的是剛才與林默同行的警衛副官費舍爾,他在先向林默敬禮後,開始報告。

  「少將,今晚那五人中帶頭的已經查出了身份,洛尼亞․馮․西米拉斯,這個人是西米拉斯伯爵的獨子,目前在內務省擔任第三書記員。在他的身體中檢測出酒精以及致幻劑成分。應該是在之前參加了聚會,目前並未發現有被人指使,可以認為是個人行為。

  「另外,」在看到林默身後的林箋臉上露出了有些焦急的表情後,這位年輕的副官笑了笑,「那位小姐已經安全送達阿祖圖蘭士官學校,目前在校醫院就診,並無大礙。」

  關掉通訊器,林默轉身看向林箋。之前林箋的問話因為這個洛尼亞的身份而顯得有些不那麼急迫。在目前的情況下,竟然發生這麼巧合的事情,林默對此也感到有些意外。

  事情還要追溯到十幾天前林默等人回到首都星後的那段時間,在「寂靜之海」發生的事情在帝國內部引起了劇烈的震動,被俘獲的人員中幾個處於高層的犯人都一口咬定這是德勃西伯爵的個人行為。但是從種種跡象顯示,「寂靜之海」內部龐大的運作所需要的財力支持顯然不是一個偏遠星系的領主所能辦到的。所以林默一直懷疑這件事另有蹊蹺,這件事不是與公主有關係,就是與聯邦或者民主同盟有關係。

  更進一步的話可以做出更加大膽的推測,這個星域的開發說不定是公主與這兩個政體中的一方合作而產生的。在向大公陳述了他的猜測後,顯然大公也認為很有可能,但是苦於目前得到的線索實在是太少。而在對於犯人的審訊中已經無法再得出有用的結論,對於幾人的審判也許很快就要定下來。到那個時候,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

  就在事情陷入到無法進一步時刻,令人驚訝的轉機出現了。原本極少被人關注的西米拉斯伯爵向大公暗暗送出了橄欖枝,表示他有著「寂靜之海」事件與公主相關聯的證據。對於這位平日很少露面的伯爵的突然變節,大公方面也進行了詳細的調查。後來發現他的獨子洛尼亞曾經在第一艦隊任職,在一次例行糾察中被發現在崗酗酒,而被踢出第一艦隊。西米拉斯伯爵無奈只得給他尋了一個內務省的閑差。

  另一方面,西米拉斯伯爵財務窘迫也是他之所以有變節念頭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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