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西子情 -【紈絝世子妃】《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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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itha 發表於 2017-1-4 05:13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1-9 01:18 AM 編輯

第一卷 笑繁華   第五十九章

    彩蓮聽到冷邵卓走近的腳步,身子微顫,連忙靠近雲淺月,懼意十分明顯,說出的話再也不是劈哩啪啦伶牙俐嘴,結巴地詢問,「小姐,怎……怎麼辦?」

    雲淺月面色不變,鎮定如常。不等冷邵卓挑開車簾,她先一步將簾幕挑開,淡而冷地看著他,「沒啞巴!也沒傻!只是覺得你的聲音是我聽到的人裡面說話最難聽的,讓我好半天都覺得耳朵像是長了蟲子。」

    「雲淺月!你說什麼?找死!」冷邵卓頓時大怒。

    雲淺月看著面前這個男子,和容景、夜輕染、雲暮寒、夜天煜差不多年紀,可是這副皮囊就比那幾人差遠了。一身華麗的袍子,一副浪蕩公子的模樣,看他面上氣色蠟黃,腳步虛浮,顯然是長期浸淫酒色,這樣的人還是孝親王府的小王爺?簡直是侮辱了小王爺這個稱號。

    雲淺月圓滿了!原來這個世界不全是「擲果盈車」的美男子啊!

    雲淺月上上下下將冷邵卓打量了個遍,最後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落下簾幕。她和這樣的人糾纏都侮辱她的智商。

    「小姐?」彩蓮低聲詢問,見雲淺月鎮定如常,她也鎮定了些,雖然還是緊張,但想到冷小王爺每次都在小姐手上吃虧,也就不那麼怕了。

    「他叫什麼名字?」雲淺月偏頭問彩蓮。

    「冷小王爺叫冷邵卓!」彩蓮無奈歎氣。她家小姐連和她有過結最深的人的名字都叫不出來,不知道是不是冷小王爺太失敗,還是她家小姐太健忘。

    「可惜了這個名字!」雲淺月哼了一聲。

    彩蓮剛要說話,只聽外面冷邵卓勃然大怒道:「雲淺月,你那是什麼眼神?」

    「就是你看到的眼神。」雲淺月淡淡道。

    車廂簾幕「啪」地一聲被打開,冷邵卓看著雲淺月,一張臉扭曲到變形,雙眼盯著雲淺月,那裡面似乎要冒出火星,幾乎要將雲淺月燒化,他奸笑著一張蠟黃的臉道:「雲淺月,聽說你武功廢了。小爺就看看你今天還拿什麼囂張!」

    雲淺月掃了一眼冷邵卓身後,站著大約有二十多人,都是身材魁梧的壯漢。她收回視線,淡淡道:「我沒有武功,照樣能囂張!」

    「哼,那小爺我今日就看看你怎麼囂張,今日小爺不打得你哭爹喊娘,給我的嬌嬌報仇雪恨,我冷邵卓三個字就倒著寫。」冷邵卓獰笑一聲,放出一句狠話,對身後一擺手,大喝道:「給我上!本小王今日就教訓教訓這個女人!」

    「是,小王爺!」身後二十多名魁梧大漢立即湧上前。

    「小姐……」彩蓮趕緊抱住雲淺月,小身子攔在她面前。

    「怕什麼?你閃開!」雲淺月推開彩蓮,搶過了車伕的馬鞭,輕身跳下了車。這時候那二十多名魁梧壯漢已經向她打來,她抖了抖鞭子,劈手就一鞭揮了過去。

    這一鞭打得極響,只聽得「啪」的一聲,當前兩名大漢齊齊挨了一鞭,被打得一個趔趄,雲淺月抓住機會,開始劈哩啪啦又揮出數鞭,一群人頓時都挨了個正著。齊齊抱著膀子後退了數步。

    「給我上!一幫子廢物!」冷邵卓沒想到雲淺月沒有武功,一條鞭子居然還使得這麼有勁,他站在一旁憤怒地大喊。

    那二十多人又湧上前,還沒碰到雲淺月,卻有被她的鞭子打回來。雲淺月的鞭子揮得沒有規律,卻是極其有效。鞭鞭都打在人身上,半天讓人不得動彈。

    一時間二十多人生生靠近她不得,沒傷到她一絲,卻是被她打了個狼狽!

    「無用的東西,今天要不給老子收拾了這個女人!老子就將你們都宰了。」冷邵卓看著他帶來的人如此不堪一擊,一雙眼睛冒火,撂下狠話。

    這一句話像是興奮劑,那二十多人也顧不得疼痛了,蜂擁湧上前。

    雲淺月立即扔了鞭子,赤手空拳迎上二十多人。她在軍情局特殊訓練多年,這些人自然不放在眼裡。頃刻間就撂倒了兩個,她出手乾淨俐所索,不留餘地,不出片刻,十多人就痛得慘叫躺在了地上,不是傷了腿的,就是斷了手腕的,再就是嘴巴被打歪的,騰空、旋踢、斜劈、直擊等等動作雲淺月做得行雲流水,絲毫不拖泥帶水。她的招式身手不繁雜,卻最是有效。

    「上!都給我上!」冷邵卓看著躺在地上的人不再起來,憤怒大喊。可是無論冷邵卓怎麼喊,地上的人都痛苦地爬在地上起不來。他一雙眼睛噴火,「一幫子廢物,小爺白養你們了。」

    雲淺月冷哼一聲,三拳兩腳又將剩餘的十餘人撂倒,她拍拍手,看向冷邵卓,挑了挑眉,不屑地道:「不服氣?你來!」

    「你以為小爺不敢?來就來!」冷邵卓扔了手中的扇子,對著雲淺月出手。

    雲淺月側身閃過,冷邵卓又揮出一拳,雲淺月再側身閃過,冷邵卓又一拳打來。如此幾招過後,雲淺月見冷邵卓都是直來直去打她面門,根本沒有絲毫招式和打法,顯然這個冷小王爺根本就不會武功。她嗤了一聲,懶得再跟他磨嘰,忽然出手,一拳擊中了冷邵卓下巴,冷邵卓慘呼一聲,被打倒在地。

    雲淺月停住手,居高臨下地看著冷邵卓,「如何?不服滾起來再打!今日姑奶奶就豁出去陪你玩了!」

    「你……你敢打我……」冷邵卓捂著下巴,疼得厲害,幾乎話都說不出來。

    「是你來招惹我的!」雲淺月冷冷地道。

    「好你個雲淺月……是你要逼小爺的……別怪小爺對你不客氣!」冷邵卓狠厲地看著雲淺月,話落,捂著下巴大喝了一聲,「冷衛,都出來!」

    冷邵卓話音未落,他身後頃刻間現出十多名黑衣侍衛,身上掛著孝親王府的腰牌。齊齊將雲淺月圍住。

    雲淺月一驚。沒想到這傢伙也有隱衛,不過一想人家也是孝親王府的小王爺,有隱衛也不稀奇。她看著圍著她的隱衛蹙眉,她自然清楚她的身手對付沒有內力的尋常人自然是綽綽有餘,若是對付隱衛自然猶如以卵擊石。

    「給小爺今日打死這個女人!」冷邵卓躺在地上喊。

    孝親王府的隱衛看著雲淺月,都猶豫著不動。畢竟雲淺月可不是一般人。

    「沒聽到嗎?本小王命令你們動手!」冷邵卓每喊一句話下巴就鑽心的疼。此時她哪裡還理會雲淺月的身份,只覺得新仇舊恨加一起,今日一定要報仇,最好是殺了這個女人!他見隱衛猶豫不動,怒道:「你們若不聽命令,等回去我就讓父王打殺了你們。」

    他話落,十多人瞬間對著雲淺月齊齊出手。

    就在這時,莫離飄身而落,抱住雲淺月躲開了十多人一起揮出的掌風。不過眨眼之間,就退出了圈外。

    莫離身形還未落穩,只聽冷邵卓大喊,「殺了,兩個一起殺了!」

    十多人再次蜂擁而上,黑暗的掌風如排山倒海襲來。

    雲淺月眼神發冷,看來剛剛她根本就不該手軟,冷聲怒道:「冷邵卓,光天化日之下你想殺人,反了不成?」

    「我殺的就是你!」冷邵卓在兩名壯漢的攙扶下站起身,歪著下巴得意地看著十多名隱衛圍攻莫離一人。對雲淺月陰狠地道。

    雲淺月本來以為冷邵卓就是一個繡花枕頭,高門大院被寵壞了的公子而已,教訓教訓他就算了。沒想到這個傢伙還是個陰狠的小人。居然如今要殺了她。她瞇起眼睛,射出冷冷精光看著他得意洋洋的嘴臉,寒聲警告道:「最好命令你的人住手,否則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雲淺月,你到現在了居然還敢囂張?吃不了兜著走的我看是你。你以為你能威脅的了本小王?」冷邵卓話落,狠狠地道:「給我將她殺了,快些!」

    「恐怕你殺不了!」雲淺月伸手扯下頭上的幾支髮釵對準圍在面前的隱衛甩了出去。不見她動作如何用力,只見髮釵剛剛飛出去,便聽到數聲慘叫。有好幾名隱衛都被擊中咽喉應聲倒下。

    莫離一怔,沒想到雲淺月只是輕輕一出手便殺了四五個孝親王府的一等隱衛。他不由心下訝異,沒想到小姐武功盡失還有如此身手。他顧不得驚異,掌風掃過,兩名隱衛的身子被震飛了出去。

    十二人不過頃刻間就去了一半。

    冷邵卓臉色一變,若說早先還是有一半要殺了雲淺月的心思,那麼如今便是真起了殺心,且十足十。他也顧不得捂著下巴了,喝道:「給我殺,誰殺了這二人本小王賞他黃金萬兩。」

    本來露出怯意的孝親王府隱衛聞言齊齊都使出殺招。

    雲淺月被莫離護在懷中,只感覺無數戾氣鋪面而來,壓抑的她幾乎喘不過起來。這六個人殺機畢現,不次於剛剛那十二個人的殺機。

    雲淺月再去伸手摸頭上的簪子,卻是摸到了一頭散亂的青絲,她皺了皺眉,伸手摸莫離的頭,可是這傢伙卻微微偏頭躲開,對她道:「小姐,我帶你先離開!」

    「好!跑路不丟人!」雲淺月收回手,點頭。

    「想走?做夢!」冷邵卓一直都盯著莫離和雲淺月,自然聽到了二人的聲音,立即大喊,「不能讓她離開,給我殺!」

    六名隱衛得到指令,瞬間將莫離和雲淺月圍得死死的。

    若是莫離自己自然離開不成問題,但是帶著雲淺月就有些困難,一時間只能又和六名孝親王府隱衛顫抖在一起,雙方俱是殺招。

    「你將我扔出去!」雲淺月當機立斷。

    「不行,太危險!」莫離搖頭,「若是將小姐扔出去,這些人定會立即甩了屬下奔著小姐而去。我懷裡放著信號彈,小姐取出來扔出去,王府隱衛看到必然來救!」

    「好!」雲淺月伸手向莫離的懷裡摸去。

    「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殺人!冷邵卓,你好大的膽子!」就在這時,一聲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聲音雖然溫潤如風,卻是頃刻間蓋過了漫天的殺氣。

    雲淺月手猛地頓住,轉頭,只見不遠處不知道何時停了一輛通體黑色的馬車,車廂簾幕挑開,露出容景如詩似畫的容顏,面色淡淡,眸光淡淡,並沒有看她,而是正看著站在遠處觀戰的冷邵卓。

    冷邵卓聽到聲音一驚,猛地轉頭,當看到容景,他身子似乎劇烈地顫了一下。

    「還不停手!」容景清淡的聲音微沉。

    「景世子,這是我和雲淺月的私事,你還是別管得好!」冷邵卓雖然怕容景,但是也不願意錯過今日殺雲淺月的機會。

    「都動用了王府隱衛,還是私事?本世子倒是頭一回聽聞!」容景眉梢微挑。

    「自然是私事!雲淺月打了本小王,還殺了本小王的隱衛,自然不能就這麼算了。」冷邵卓立即道。

    「看來你非要殺了她不可了?」容景問。

    「不過是一個臭女人而已,她……」

    「絃歌!你上去將那些光天化日之下殺人的人都給我殺了。」冷邵卓話音未落,容景出聲截住他的話,溫潤的聲音透著絲冷意。話落,又強調道:「一個不留!」

    「是!」絃歌飛身而起,衝向包圍著莫離和雲淺月的隱衛。身形剛到,手中的劍寒芒一閃,頃刻間一名孝親王府隱衛被一劍刺穿。

    「景世子,你這是何意?」冷邵卓面色大變。

    「既然冷小王爺說是私事,那麼本世子也就認為是私事了。私事自然私下處理。如今雲王府的淺月小姐未來有一段時間歸在本世子名下管教。她的私事自然也是我的私事。你要殺她,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容景淡淡道。

    「你……」冷邵卓看著容景,一雙眼睛全是怒意。

    容景不再看冷邵卓,而是看向打鬥的場中,有絃歌的加入,莫離不再受到制肘,二人合力,頃刻間孝親王府剩餘幾名隱衛都躺在了血泊中,無一活口。

    雲淺月從莫離懷裡出來,掃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十二個,一個不多,一個不少。她早就警告過了冷邵卓別惹她,是他豬油蒙了腦子要報仇,活該!

    冷邵卓從容景身上收回視線,只見他貼身保護的十二隱衛已經全部身死。他身子一軟跌坐在了地上。這十二名隱衛一直跟隨著他,沒想到今日都死了。他打得紅腫的臉再次憤恨地轉頭看向容景,想要張口大罵,在看到容景淡淡飄過來的眼神立即住了口,憤恨的眸子染上恐慌。

    容景只是淡淡瞟了冷邵卓一眼就移開視線看向雲淺月,見她披頭散髮,衣裙染了斑斑血跡,蹙了蹙眉道:「沒有一日你不惹事!」

    「這如何能怪我,是他攔了我的馬車要打殺我,自找的!」雲淺月哼了一聲。

    「還站在那裡做什麼?你以為你現在的樣子很好看嗎?還不過來上車!」容景目光落在雲淺月胳膊上,那裡袖子被斬斷了兩截,沒傷到胳膊,卻是露出一截白如雪的手臂,他眸光一凝,溫潤的聲音微沉。

    雲淺月順著容景的視線看了一眼自己的半截胳膊,想著還好當時她躲得快沒有受傷,聽從了容景的話,抬步向他走去。幾步走到容景的馬車前,上了車廂,才想起她是自己有車的。不過反正也要去他家,也懶得下去了。

    「冷小王爺,若是不想被皇上知道你當街攔截意圖殺人,今日的事情最好就如你所說私了。」容景對冷邵卓扔下一句話,落下了簾幕,對絃歌吩咐,「回府!」

    「是,世子!」絃歌回到車前,一揮馬鞭,調轉車頭,向北街駛去。

    彩蓮早已經在車內嚇傻了,此時驚醒過來,立即吩咐車伕趕車。車伕連忙拾起雲淺月扔了的馬鞭,上了馬車,一揮馬鞭,馬車跟在容景馬車身後向榮王府而去。

    莫離冷冷地看了一眼冷邵卓,足尖輕點,此回沒跟著雲淺月,而是向雲王府雲老王爺的院落而去。

    冷邵卓坐在地上死死地盯著容景的馬車離去,半晌,他忽然「呸」了一聲,咬牙切齒地道:「容景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病秧子而已。今日這筆帳本小王跟你記下了。」話落,他回頭對著那二十多魁梧大漢破口大罵,「一幫子廢物,都給本小王滾起來,趕快將這裡收拾了。若是留下一點兒血跡,本小王就要了你們的命。」

    「是,小王爺!」那二十多人立即從地上爬起來,忍著身上的疼痛收拾屍體。

    二十多人動作俐索,不出兩盞茶的功夫便將這一處街道打掃乾淨。冷邵卓帶著人抬著隱衛的屍體回了孝親王府。一邊走一邊依然不甘心地罵罵咧咧。

    百姓們在冷邵卓攔截雲淺月馬車的時候早就怕殃及躲得遠了,只有膽子大一些的人躲在犄角旮旯看熱鬧,如今見人都走了,才都出來,三兩一夥地聚在一起悄悄討論剛剛的事情。沒少氣壓百姓,如今被淺月小姐和景世子和收拾了,眾人雖然不敢大聲宣揚,但內心裡覺得解恨,無一人不拍手稱快。

    容景的馬車上,雲淺月想著經過今日之事那冷邵卓必然不會善罷甘休,看來她以後出門要小心一些了。今日若不是容景突然出現,即便王府隱衛來救她和莫離,怕是她和莫離也會受傷的。

    從上車後雲淺月再沒聽到容景說話,她抬起頭問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雲爺爺昨日晚上派人去給我送了信,說你今日會去榮王府,左右等你不到。聽說你被人攔住且動了手,我便過來看看熱鬧,誰知道你竟然如此不濟,還需要我救。」容景淡淡道。

    「若不是我武功盡失,若不是對方人多我能用你救?」雲淺月哼了一聲。

    「你和冷邵卓結下的樑子有多大你自己該是最清楚。你當知道他這些日子就等著你出府呢!你今日沒有什麼準備就敢出府,不知該誇你膽子很大,還是該罵你不自量力如此愚蠢。」容景瞥了雲淺月一眼。

    雲淺月心下腹徘,她又不是真的雲淺月,丫的哪裡知道這個身體和這個冷邵卓結了這麼大的梁子?話語如鯁在喉,吐不出,吞不下,著實難受,半晌無語。

    容景從雲淺月身上收回視線,對外面道:「轉路,去仙品閣!」

    「是!」絃歌應聲。

    「喂,不是去你府中嗎?去仙品閣做什麼?」雲淺月問。

    「你一身血腥骯髒,令人聞之欲嘔。自然將你這身衣服扒下來換一件。難道你要穿成這個樣子進我的府中嗎?」容景嫌惡地挑了挑眉。

    雲淺月抬起手臂,皺眉聞了聞自己,血腥味的確有些難聞,但也沒有他說的那麼想要吐的地步。她哼了一聲,「真是毛病大。」

    容景彷彿沒聽見。

    雲淺月又道:「我去你的府中是奉我家那糟老頭子爺爺的命令請你教我識字看帳本,既然你如今都知道了,看來也答應了,我還去你的府中做什麼?你跟我去雲王府不就得了,這樣也髒不了你家的地兒了。」

    「我是答應了教你識字。但沒說是在雲王府教。」容景道。

    「那在哪裡?」雲淺月一怔。

    「自然是榮王府。」容景看著雲淺月,見她不贊同的神色剛露出,眉梢微挑,緩緩道:「你不會認為我要每日早起跑到雲王府教你識字看帳本吧?你給了多少好處?值得我要日日往雲王府奔波?既然你要學,自然是來榮王府。」

    雲淺月皺了皺眉,沒反駁。這個傢伙說得的確有理。

    「每日雞鳴時分,你就到榮王府報到。」容景又扔出一句話。

    雲淺月也就立即反駁,「不行,太早了。」

    「早?古有聞雞起舞之說。天下學子都是此時起。」容景道。

    「我又不是學子,也沒想一朝成名天下知。不行,再靠後些。」雲淺月搖頭。

    「這是跟我學的規矩!你若是不同意,那就算了。本世子如今臥床休息,實在沒有多餘心力擔負你這個重任。尤其還是個時時刻刻不讓人省心的重任。」容景本來直直坐著身子靠在車壁上,漫不經心地道。

    「容景,做人不能如此苛刻!」雲淺月瞪眼。想著若不是雲老王爺那個老頭子硬性規定,除了容景外只能夜天傾這兩個人教她的話,她能如此非霸著他不可嗎?

    「做人的確不能如此苛刻,但是對於你來說不苛刻不行。」容景話落,閉上眼睛,似乎極其睏倦,不欲再說,一句話封了雲淺月還要爭取的嘴,「就這麼定了!你再多說一句,就改在半夜子時吧!」

    雲淺月要開口的話一哽,張了張嘴,沒聲音發出,只是看著容景,見他盈盈弱弱地倚著車壁靠著,似乎不經一陣風吹雨打,偏偏她真不敢還嘴一句,要知道這個人是真做得出的。她懶得再爭取,反正在那個世界時候哪日不是差不多天還沒亮起床。只當又恢復以前的日子好了。沉默半晌,她問,「我要學幾日?」

    「這就要看你的天才本事了。我滿意了,你就可以不用學了。」容景道。

    「要是你永遠不滿意呢?我豈不是要學一輩子?」雲淺月哼了一聲。

    「即便你想學一輩子,我也沒那份閒心教你一輩子。」容景眼皮都不抬一下,聲音微低,「你就期盼著清婉公主早些好了吧!只要她好了,雲世子抽出空來教你,就用不到我了。」

    雲淺月再不開口。她希望那公主明日就好。雲暮寒那丫的雖然刻板,但至少沒全黑心,這丫的簡直不是人。

    二人不再說話,車中靜靜。

    過了大約兩盞茶後,馬車停住,絃歌的聲音傳來,「世子,仙品閣到了!」

    「將掌櫃的請來。」容景倚著車壁動了也不動道。

    絃歌立即去了,不多時有一人腳步匆匆走來,人還沒走近,只聽極為恭敬的女聲響起,聲音不太年輕,卻有著成熟韻味,「琳琅拜見世子,不知世子有何吩咐?」

    「你過來看一眼她的身量,取一套合適的衣服來。」容景道。

    外面那女子應了一聲,立即上前來,伸手挑開車簾,當看到車中除了容景外還坐著雲淺月,她看著雲淺月似乎愣了一下,目光掠過目測了一下二人相距不到一尺的距離,眸光輕閃了一下,盯著雲淺月仔細地看了一眼,還沒等雲淺月看清她的樣貌,她已經落下了簾幕,應了一聲,「我這就去取來,世子稍等片刻。」

    「好!」容景聲音傳了出去。

    雲淺月蹙眉,但也坐著沒動。有人白給衣服穿,不要是傻子。

    那個叫琳琅的女子動作很快,不多時就抱了一件衣服出來,遞給絃歌,對容景恭敬地道:「世子看看這件可是喜歡?若是不合心意,我再去換一件來。」

    「不用了,她穿什麼都是一個德行。喜歡不喜歡也沒所謂。」容景眼睛依然未睜,對絃歌道:「拿進來吧!回府!」

    絃歌挑開簾子,將衣服扔了進來,一揮馬鞭,馬車走了起來。

    那名女子看著馬車離開,低頭思索著容景的話,忽然笑了起來,看到馬車走沒了影,她才轉身歡快地走了進去。

    雲淺月不看那衣服,瞪著容景,罵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容景睜開眼睛瞥了一眼仍在車廂上的衣服,又閉上眼睛道:「趕快換上!」

    「我就這樣換?」雲淺月問。

    「那你不想換?」容景問。

    「我是說我就在這裡換?」雲淺月默了一下,看著容景,咬牙問。

    容景也沉默了一下,閉著眼睛睫毛輕顫了一下,面色神情不變,理所當然地道:「不再這裡換難道你想上車外換去?你又沒幾兩肉,也沒什麼看頭,你放心,我是不會看你的。看了你估計會污了我的眼睛。」

    雲淺月頓時氣血上湧,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雖然說還是個小丫頭,沒長開,但也是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的。這丫的是赤裸裸的鄙視瞧不上她,她立馬反擊回去,「你更沒什麼看頭,還不及我呢!我雖然沒幾兩肉,但比你身上肉還是多的,你就是一根竹竿,麻秸稈,一點兒魁梧的男人胸肌都沒有。還嘲笑別人?別五十步笑百步了。」

    「原來你喜歡魁梧的男人?就像是剛剛冷邵卓帶著那二十多名打手嗎?」容景忽然睜開眼睛,清澈的眸光鎖定雲淺月。

    雲淺月頓時嘔了一下,抬起頭一臉黑線地看著容景,磨牙道:「不是!」

    「既然不是,還就是殺豬的屠夫?你喜歡那樣的?」容景挑眉。

    雲淺月腦中自行想像拿著一把大刀長著絡腮鬍子光著膀子的魁梧大漢,她又嘔了一下,磨了磨牙,「也不是!」

    「那是什麼樣的?」容景繼續問。

    「什麼樣的都不是。你問這個幹什麼?難道你想長胸肌?」雲淺月嗤了一聲,「我看你就算了。這輩子估計都是這副麻秸稈的樣子了。沒有發展潛力的。」

    容景忽然閉上眼睛,不再詢問。就在雲淺月以為他不再說話的時候,他忽然又道:「我看你也沒有什麼發展的潛力了,再長估計也就是這個德行了。我們一樣。」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不再理會這丫的。發誓一定要將自己長成魔鬼身材,閃瞎這丫的鋁合金狗眼。

    「還不快換?換完了將你這身上這身衣服趕緊丟了。」容景催促。

    雲淺月看了看那衣服,又看了看容景,坐著不動,「我就不換,噁心死你得了!」

    「難道你等著我幫你換?」容景再次睜開眼睛問,「我不介意幫你,回頭再洗手就是了。」

    靠!雲淺月徹底惱了,伸手將自己的身上的外衣天下五除二就給脫了,一把扔到容景的頭上,惡狠狠地道:「洗你個大頭鬼!」

    容景伸手一擋,將她扔過來的衣服扔出了車外,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道:「當真是沒幾兩肉,沒什麼看頭,我果然沒說錯。」

    雲淺月當沒聽見,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拿起車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可是這衣服太過繁瑣,比她身上剛脫下的那件衣服還繁瑣,她惱恨得不行,手下用力,觸感是絲滑水潤的布料,她認真的看了一眼,覺得這衣服定是價值不菲。

    「這是天絲錦織成的,一件衣服價值千金。你確定給扯壞了?」容景道。

    雲淺月下手的力道頓時輕了。

    容景不再言語,看著雲淺月,見她半晌都穿不上,再次出聲,「過來,我幫你,笨死了,一件衣服都不會穿。你果然是需要學習。」

    雲淺月頭也不抬,哼道:「不用!」

    「過來!」容景對她伸出手。

    雲淺月躲過,瞥了他一眼,怪聲怪氣地道:「小女子可不敢勞動景世子大駕,您的手多金貴啊!髒了估計得用洗豬手的肥皂狠狠地洗。」

    容景不怒反笑,看著雲淺月穿了一半亂成一團的衣服道:「好,那你就慢慢穿著,希望到榮王府之前你能穿好。否則榮王府人多,眼睛也多,有些人正愁閒得無事,都願意看你熱鬧的。」

    雲淺月恍若未聞。反正她身上又不是沒穿衣服。在二十一世紀多少女人穿著比基尼游泳,在海邊一眼望去白花花的一片胸脯和大腿,她如今裡面不僅穿了肚兜,還穿了中衣,裹得嚴嚴實實的,能暴露個屁。瞪了容景一眼,「那也不用你。你們榮王府的人想看姑奶奶就給他們看。看丟的是誰的臉。」

    「自然丟你的臉,你和我有何關係?」容景慢條斯理地道。

    「是啊,我和你沒關係,半兩銀子的關係都沒有。既然如此,我還在你的車裡坐著做什麼?」雲淺月忽然一把扯了穿了一半的衣服,她有病才在這裡受這混蛋的閒氣。伸手挑開車簾,就向下跳去。

    容景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她,問道:「你去哪裡?」

    雲淺月回頭衝他一笑,要多溫柔有多溫柔,「我決定了,不用你教了。我去找夜天傾教我。他如今據說正閒得無事,有心要和我和好,見我去了一定會很高興的,至少我和他還是有些以前的情愛糾纏的,比起和你這個連半兩銀子關係都沒有的人來說,他肯定不會嫌棄我的。」

    容景面色一僵。

    雲淺月看著他僵硬的面色又道:「我爺爺說除了你們二人沒人有資格教我,所以,既然你這裡容不下我這粒沙子,我還是去夜天傾那裡吧!我覺得夜天傾雖然以前可能不喜歡我,但是如今似乎又喜歡我了。也許我們能再有什麼發展也說不定。」

    容景僵硬的面色忽然染上一層清霜。

    「我也快及笄了,一個女兒家的,整日裡和你這高貴的世子待在一起也的確不好,影響閨譽。若是和夜天傾在一起就不同了。我們總歸也是有那一層關係在的,別人想嚼舌頭根子都覺得沒什麼新鮮的。況且雲王府和皇室又有始祖皇帝的婚約祖訓,我又是雲王府的嫡女,他是太子殿下。估計若是我們感情有什麼進展的話,這一樁事情總會水到渠成的。」雲淺月又道。

    容景如詩似畫的容顏在清霜之上又聚攏了一層薄霧。

    雲淺月不再看容景,對絃歌喊,「停車,我要下車!」

    前面絃歌額頭上冷汗直冒。聽到雲淺月喊他,硬是憋著沒出聲。

    「喂,我說停車,你沒聽見嗎?」雲淺月又喊。

    絃歌恍若不聞,似乎真成了聾子。

    雲淺月見喊不動人,她只能跳車了,用力去甩容景的手,手腕傳來的力道極大,拉著她紋絲不動,她惱怒地瞪著容景,「鬆手,我要下車,你拉著我做什麼?」

    容景眼睛瞇了瞇,不說話。

    雲淺月看到容景這個神情身子忽然顫了顫。

    二人兩相對視。

    半晌,容景看著雲淺月,一字一句慢慢道:「你確定你現在下車?那你可別後悔!」話落,他忽然鬆了手。

    雲淺月伸手揉揉手腕,切了一聲,不理會容景,再次挑開車簾就要向下跳去。她若是被他威脅,她就白活了上輩子了。

    「絃歌,轉道去皇宮,既然太子殿下和淺月小姐都有結成連理的意思。我便去奏秉皇上,成全了他們吧!也免得有些人已經急於想嫁入太子府了。我的話皇上還是會能聽一二的。尤其是被我燒了的那幅畫,我若是仔細說來那人的畫法就連天下第一畫師也不如,皇上想必也很想探究一番的。」容景前傾的身子向後一靠,重新又靠回了車壁上,對外吩咐。

    雲淺月要下車的動作一僵。

    「是,世子!」絃歌立即應聲,一勒馬韁立即轉道。

    「容景!」雲淺月回身咬牙切齒地看著容景。

    「嗯?何事?」容景挑眉。

    雲淺月暗自磨牙半晌,覺得自己真是鬥不過這個黑心的,他已經不是人,已經是黑神了。沉默了許久,見絃歌真的已經轉道,她收回要跳下車的腳,落下簾幕,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道:「這衣服太繁瑣,我不會穿,還是你給我穿吧!」

    容景輕輕一笑,聲音極是溫柔,「好!」



第一卷 笑繁華   第六十章 登堂入室

    雲淺月坐下身子,將那被揉虐一團的衣服主動遞給容景。

    容景伸手接過衣服,笑著看了一眼,對外面道:「絃歌,回府!今日不去皇宮了,皇上日理萬機,最近操神太過,這事情改日再說吧!」

    「是!」絃歌嘴角抽了抽,怪異地應了一聲,將轉向皇宮方向的馬車又轉了回來,繼續向榮王府走去。

    容景不緊不慢地將被揉了一團的衣服整理,將絲帶扯開,又將卡在一起的環扣解開,再將外罩的薄紗卸下,又將挽在手臂的錦綢單提出來,看不出多費力,不消片刻功夫就將衣服弄好,他看雲淺月一眼,見她臉色不好地坐在那裡,似乎笑了一下,身子前傾,雙臂環過雲淺月的身子,溫聲道:「伸手!」

    雲淺月配合地伸手。

    容景將衣服給她穿上,又將絲帶繫上、環扣逐一扣上,最後將那一條錦綢挽在她雙臂處,做完這一切,他又拿出木梳給雲淺月梳頭。

    雲淺月僵硬著身子任他擺佈。

    將頭髮梳好,容景又從自己馬車的壁匣裡取出一支簪子給她插在髮間。滿意地看了一眼,讚揚道:「還不錯!」

    雲淺月懶得理他,也不說話。

    容景也不以為意,身子退後了些,重新靠著車壁閉上眼睛,但若是仔細看他,便發現他的嘴角是微微勾著的,那弧度彰顯著他心情不錯。

    二人再不說話,車中靜靜。

    不多時馬車在榮王府門口停下,絃歌聲音再次傳來,「世子,回府了!」

    容景應了一聲,睜開眼睛,看了雲淺月一眼,慢悠悠地伸手挑開車簾,微微一探身,當先下了馬車。

    雲淺月在他下了馬車之後,一個輕身跳下了馬車。她剛腳沾地,就聽到一陣抽氣聲,順著聲音看去,只見榮王府門口立了不少人。除了守在門口的侍衛外,有容鈴蘭和兩名她沒見過衣著華貴的女子,還有兩個年輕男子和一個老頭。那兩個年輕男子都是她那日在靈台寺見過的,似乎是容景的旁支兄弟。那個一個老頭也是那日她和容景被救出後在靈台寺北山別院見過的,看衣著打扮是榮王府的大管家。剛剛那聲抽氣聲是那兩名年輕男子發出的。

    雲淺月將幾人掃了一圈,目光在那兩名驚艷地看著她的年輕男子身上掠過,不做停頓,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

    「哥哥,您怎麼……她怎麼來了?」容鈴蘭看著雲淺月,對容景詢問。

    「她在府中小住幾日。」容景道。

    她什麼時候說在榮王府小住了?雲淺月看向容景,剛要說話,只見容景回頭看了她一眼,挑眉道:「難道你能三更起來趕來榮王府?晚上戌時再回雲王府?來回奔波?」

    雲淺月立即噤了聲,自然是不能!那是絕對的!

    「那是不是要在榮王府小住幾日?」容景又問。

    雲淺月不太情願地點點頭。

    容景收回視線,掃過門口的幾人,目光落在那兩名年輕男子身上,淡聲道:「昨日我收到了天雪山來的書信,說容楓過兩日會進京。我身體需要將養,又被雲老王爺托付對雲王府淺月小姐教導識字,沒有心力招待他。所以,就勞煩二哥和三哥吧!他剛剛回京,是為此次武狀元大會而來,我們分屬一脈同枝,照拂也是應該的。昔日的文伯府已經荒廢,就安排他住進這府中來吧!」

    容景話落,那兩名年輕公子無人應聲。一直看著雲淺月移不開視線,沒聽到容景說什麼。齊齊心想這就是那個紈絝不化大字不識這京中的笑柄雲王府的淺月小姐?如今見她亭亭玉立,紫衣華貴,眉眼清淡,高雅婉約,怎麼也和傳言搭不上邊。

    容景眸光瞥了雲淺月一眼,見她面無表情,他遮住眼睛微冷的神色,又對二人道:「就安排他住進翠華軒吧!」

    那二人無意識地點點頭。

    容景轉身抬步向府內走去,雲淺月抬步跟上。

    「世子,老王爺說您若是回來請你您去他書房一趟。」榮王府的大管家容福也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往日他是見過這淺月小姐的,似乎不是這般樣子。

    「讓爺爺等我片刻,我將淺月小姐安頓了就過去。」容景頭也不回。

    「是!」大管家容福躬身應聲,不再說話。

    「哥哥,她被你教導識字?她……她住進咱們府中?不太好吧……」容鈴蘭盯著雲淺月亦步亦趨跟著容景的背影,半晌轉不過彎來。雲淺月何德何能讓世子哥哥教導她識字?而且還要住進榮王府?

    「沒有什麼不好的!雲世子照顧公主,無人管她,老王爺就將她托付我了。」容景回頭看了容鈴蘭一眼,淡淡道:「我剛剛出府的時候碰到了孝親王府的小郡主似乎去丞相府了,估計是看望秦小姐了。妹妹若是無事,也去看看吧!」

    「你倒是關心她!」雲淺月低低哼了一聲。

    「丞相府距離太子府很近,是在一條街上。」容景笑著看了雲淺月一眼。

    雲淺月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是啊,世子哥哥說得對,我是該去看看玉凝。」容鈴蘭一聽,立即不再糾纏雲淺月讓不讓容景教導或者住不住進榮王府的事情了,連忙命人備車。怕是冷疏離想去的不是丞相府,而是太子府。她如何肯讓她獨自搶了太子殿下的心?她那日和太子殿下坐車一路回來太子對她比前段時間要好很多,她自然要趁熱打鐵。

    「二姐姐,你不是說要帶我們去逛街嗎?聽說西街的胭脂鋪又來了上好的胭脂,你不去了買了?」站在容鈴蘭身邊的女子立即詢問。她是榮王府的四小姐。

    「是啊,不止是西街的胭脂鋪來了好胭脂,而且東街的翠玉坊還來了上好的首飾呢!聽說都是新樣子。」另一個女子也立即道。她是榮王府的五小姐。

    「明日再去!」容鈴蘭哪裡還有心思買什麼胭脂首飾,對二人擺擺手,「你們若是急自己去好了。」

    那二人自然知道她的心思,立即嘟起嘴。

    容鈴蘭也不理會二人,見馬車備好,立即上了車。馬車很快離開了榮王府門口向太子府而去。

    「二嬸娘也不管管二姐姐,就這麼讓二姐姐整日往太子府跑。」四小姐道。她是榮王府三老爺家的嫡出女兒,之所以稱為四小姐,是按著榮王府的大排行來的。

    「四姐姐,這樣的事情二嬸娘自然是不會管了。二嬸娘巴不得二姐姐嫁入太子府呢!」五小姐是榮王府四老爺家的嫡出小姐,她看著容鈴蘭馬車急匆匆而去,撇了撇嘴。

    「我看那太子殿下也沒什麼好的,我倒是覺得四皇子不錯呢!」四小姐道。

    「四皇子是不錯,那是你沒見過七皇子,若是你見過七皇子,就不會這麼說了,依我看七皇子可是比太子殿下和四皇子都要好呢!」五小姐道。

    「七皇子?就是那個五年前因為母妃犯罪他也受到牽連被貶去了北疆從軍的七皇子?」四小姐詢問。

    「嗯,就是他。聽說七皇子五年前去了北疆,正逢北疆動亂,當時已經死了不少朝中官員,眾人都束手無策,皇上要派大兵去圍剿,但是七皇子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就阻止住了那場暴亂,皇上大加讚賞,當時就免去了七皇子的牽連之罪,讓其留在北疆歷練,有了大功再准他回京。據說七皇子由一個小小士卒開始做起,每年都有軍功拿到,皇上龍心大悅,連連給七皇子升職,去年北疆發生了旱災,七皇子開山引水解了災情,皇上更是將七皇子連升三級,據說如今已經恩准了七皇子回京,卻是被七皇子給拒絕了,說不願回京,寧願一直給咱們天聖鎮守北疆。皇上更是大為讚賞,說這才是天聖好兒郎!」五小姐壓低聲音,卻是掩飾不住眉目間的神往之色。

    「原來是這樣!這麼說那七皇子當真了得了。」四小姐也露出神往之色。問五小姐,「妹妹是何時見了七皇子?怎麼對他的事情如此瞭解?」

    五小姐臉一紅,低聲道:「我五年前在七皇子離京的時候遠遠見過他一面。」

    「哦,就是你那天偷偷跑出去玩,回來後險些被四嬸嬸打斷腿那次。」四小姐恍然。

    「嗯!」五小姐點點頭。

    四小姐看著五小姐,顯然能看出她對七皇子怕是一見傾心,如今更是情根深種,她雖然也讚歎那七皇子的作為,但還是不以為然地道:「他雖然有軍功,又得到皇上的讚揚,但是又有什麼用?他的母妃獲罪,母族全部被牽連,如今就他孤身一人。而且他身份如何能高過太子殿下和四皇子?太子殿下母妃雖然不尊貴,但是是教養在皇后名下的。又身為太子,這才是尊貴。而四皇子的母妃出身尊貴,是宮中已逝的陳貴妃,陳貴妃雖然已逝,但是四皇子的身份還是尊貴的,而也同樣在皇后娘娘膝下教導,這七皇子的身份和地位再怎麼也越不過去太子殿下和四皇子的。管有軍功,也不夠。」

    五小姐咬著唇瓣,不言語。

    四小姐又道:「況且七皇子也太不識時務了。皇上都准了他回京了,偏偏還不回來了?據說北疆是苦寒之地,這七皇子莫不是腦子壞了?居然要一輩子守在北疆?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以後怕也沒什麼作為,只能守在北疆那塊地方了。」

    五小姐臉色頓時有些不好,依然沒言語。

    「五妹妹啊,我知道你的心思,就算你喜歡七皇子有什麼用?難道要嫁去北疆陪他受苦?我看還是算了吧!北疆哪裡有這京中繁華之地好?七皇子腦子壞了不打緊,你腦子可別壞了。」四小姐看著五小姐,壓低聲音勸道:「在這府中就我和你感情最好,當然說的都是知心話,你若是還死腦筋的惦記著七皇子,我怕以後有你苦果子吃的。」

    「我知道了四姐姐。」五小姐點點頭,神色黯然,低聲道:「七皇子若是回來就好了。」

    「回來怕是也會受到太子殿下和四皇子以及一眾皇子的排擠,總之沒好果子吃。我勸你還是別惦記了。除去咱們的世子哥哥外,還有染小王爺、太子殿下、四皇子、還有雲王府的雲世子、孝親王府王府的三公子,丞相府家的公子、以及尚書府家的公子……這麼多家有才華有家室的公子,以你我的身份怎麼也會選好的,你何必非選一個沒家室沒地位沒母族支持的七皇子?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嗎?若是讓四嬸嬸知道,定是會饒不了你的。」四小姐又壓得極低的聲音道:「我聽說四嬸嬸已經開始給你選親事了呢!」

    五小姐小臉一白,看著四小姐,「二姐姐、三姐姐和四姐姐都還沒嫁呢,如今議親的人選也沒定,我哪裡著急?」

    「你不著急四嬸嬸著急啊!」四小姐嗔了五小姐一眼,用胳膊碰了她一下,笑著道:「走了,二姐姐不去胭脂鋪和翠玉坊我們去。」

    「嗯!」五小姐點點頭。

    二人一番話落,剛要離開,這才發現她們的兩個哥哥還站在門口怔怔向院內看著,四小姐一愣,順著二人的視線疑惑地看去,什麼也沒有,立即問道:「二哥,三哥,你們看什麼呢?」

    那兩名年輕公子一人是榮王府二老爺家的大公子容翼,一人是榮王府三老爺家的大公子容喆,聞言回頭,那容翼對著四小姐和五小姐問道:「剛剛那個和世子進去的女子真的是雲王府的淺月小姐?」

    「是啊!」四小姐和五小姐齊齊點頭。

    「她……她怎麼和傳言不一樣?」容喆問。

    「有不一樣嗎?我怎麼沒看出來!她不還是她嗎?」四小姐道。

    「嗯,我也覺得淺月小姐和以往不太一樣呢!」五小姐想起剛剛所見的那女子,尋思了一下措辭道:「她好像變美了呢!」

    「對,就是這個!」容翼一拍手。

    「什麼呀,我沒看到她美哪裡去?一個大字不識的女人能美哪裡去?走了,我們上街。」四小姐伸手拉上五小姐抬步就走。

    「四姐姐,咱們的世子哥哥似乎對那淺月小姐有些不一樣呢!」五小姐一邊被四小姐托著走,一邊輕聲道。

    「有什麼不一樣?」四小姐滿腦子如今都是新鮮的胭脂和首飾。

    「你見過世子哥哥對誰另眼相看?別說女子,就是男子都沒有幾個。」五小姐回頭看了一眼,什麼也沒看到。低聲道:「剛剛她是坐了咱們世子哥哥的馬車來的呢!這些年有哪個女子靠近了世子哥哥一步?別說共同坐馬車了。」

    四小姐腳步一頓,「聽你這麼說似乎世子哥哥是對她不一般。」

    五小姐點點頭。她心裡想著何止不一般。

    「哼,沒聽剛剛世子哥哥是看在雲老王爺的面子上照拂她嗎?她也配世子哥哥另眼相待?若是丞相府的秦玉凝得世子哥哥另眼相待還差不多。」四小姐不屑地撇撇嘴,「別說她了,我們快走吧!去的晚了估計都被人搶走了。」

    五小姐點點頭,雖然不認同四小姐的話,但也不再言語。

    二人很快就出了榮王府。

    容翼和容喆對看一眼,本來要外出,卻是齊齊又進了府,不約而同地向後院容景所在的紫竹苑走去。

    此時容景和雲淺月二人已經轉過了榮王府前院,來到了後院。

    容景依然如以往一般,步履輕緩,每一步都極輕極淺,卻又看起來極穩極雅。自始至終頭也沒回。雲淺月跟在他後面,一邊漫不經心地走著,一邊欣賞著榮王府的景致。

    榮王府前院的景致和雲王府一般無二,可是過了前院走進後院卻是大有不同。後院入目處沒有假山石雕,沒有珍奇名貴的花種,不像雲王府佈置彰顯大氣奢華,而是獨獨有一種清幽寧靜。尤其是容景帶著她走的這條路,又與後院不同,一條大而寬的碧湖將前後院齊齊攔住,碧湖上坐落著一處八角涼亭,一條吊橋橫穿涼亭而過,吊橋不是太寬,僅於兩三個人通行,碧湖那端是一片紫竹林。紫色的竹干,紫色的葉子,根根筆直,風吹來搖曳多姿。紫竹林甚是繁茂,再看不到那端。

    雲淺月剎那就喜歡上了這份入眼的景色,不由讚歎了句,「紫煙雲霞,風景如畫。」

    容景回頭看了她一眼,「你還有這個品味懂得欣賞?」

    雲淺月瞪了他一眼,「本姑娘品味自然不錯!」

    「嗯,是不錯!」容景回轉頭,溫聲道:「就像你的那匹馬和剛剛那輛新馬車!那輛車一上街,不用掛牌子,人人都知道那輛車中坐著的是雲王府的淺月小姐。」

    雲淺月臉一黑,剛要嗆回去,忽然想起她那輛車中還坐著彩蓮了,立即回頭看去,哪裡有彩蓮的影子,連忙停住腳步,「喂,我那婢女和那輛車似乎被我給扔到大街上了。」

    「若是等著你想起的話,你那車和那婢女早就在日頭底下曬成乾了。你放心吧!我已經交代過了,讓你那婢女和馬車已經返回雲王府了,反正你住在這裡,也用不到她伺候。」容景道。

    「回去了啊!」雲淺月蹙眉,「我一直和你在一起,你什麼時候交代的?」

    「就在我給你穿衣服的時候。」容景臉不紅氣不喘地道。

    雲淺月臉立即沉了,提起這件事兒她氣就不打一處來。她絲毫不懷疑雲老王爺和這個黑心的傢伙暗中通了氣了,知道他討厭夜天傾,就死命地利用威脅。

    二人再不說話,走過了吊橋,來到紫竹林前。

    雲淺月看到前面立了一塊石頭,石頭上寫著幾個大字,「不經允許,不得私闖。」幾個大字潦草,但因為石頭很高,這幾個大字又是紅字,著實醒目。她瞥了瞥嘴,「你怎麼不寫『擅入者死』?」

    「一樣的意思。凡是不經允許走進來的,下場就是死。」容景道。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你還真當自己隱士高人了?」

    「隱士高人倒不是,但是這竹林沒有人領著是進不來的。」容景忽然停住腳步,回頭見雲淺月翻白眼,他眉梢微挑,笑問:「要不你試試?看看你能進去不?」

    「我還不想早死。」雲淺月站著不動,催促道:「快領路,該吃午飯了吧?我餓了。」

    容景抬眼看了一眼天色,伸手揉揉額頭,抬步向前走了,「果然是天色太短,我讓你三更起來識字是很明智的。」

    「你三更能起來嗎?你能起來我就起來,你起不來少要求我。」雲淺月哼了一聲,盯著容景腳下的步子,她前世是和那位高人學了機關之術和奇門遁甲的。但是這個紫竹林的陣法相當奇妙,如今她沒有武功,自然不敢輕易嘗試,若是武功沒盡失的話,怎麼也要試試的。如今只能跟著容景腳步走。

    「我起得來。所以,你也要起來。」容景道。

    雲淺月又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這片紫竹林在外面看著濃密,實在不大,不出片刻,容景和雲淺月就出了紫竹林。雲淺月本來想著估計就是個犄角旮旯的小地方,前面一片竹林擋著,容景長期住在這裡也不嫌憋悶,可惜她想錯了。入眼處不但不是犄角旮旯,還是一處方圓一里多的空曠之地。而且在這一片空曠之地上中滿了各種藥材。還沒走近,就覺得一陣藥香撲鼻。

    雲淺月嘖嘖了兩聲,「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家賣草藥為生呢!」

    「嗯,也差不多,我家大部分財源都是來自這些草藥。」容景點頭。

    雲淺月默了一下,移開眼睛,看向那處院落,院子的正門正衝著她,她一眼就能看到裡面風景。見過容景的沉香木打造的馬車,吃過他的天山雪蓮和用百兩銀子做的一盤芙蓉燒魚,依然沒有此時來的震撼,她目瞪口呆看了半晌,看著容景,那眼睛已經不是再看人的眼光,而是看怪物,許久,吐出一句話,「你居然用翡翠鋪地面,用白玉當圍欄,用珊瑚做涼籐,用墨玉做桌子,用瑪瑙做石凳,用綠松石做台階,用紫水晶做窗簾……你,你太不是人了!」

    容景看著雲淺月,笑意淺淺,「難得你識貨!」

    雲淺月心裡一抽,勉強收回視線,打量容景,「就沒人著將你這地面都掘地三尺?你也睡得著覺?」他住的這院子哪裡是院子?明明就是一座金山啊!

    「目前還沒有人敢!我睡得很香。」容景抬步向院子走去。

    雲淺月盯著容景的背影,盯了半晌,才搖搖頭,人比人氣死人啊!

    二人先後進了院子,入目的景致看得更為清晰。雲淺月一邊嘖嘖讚歎,一邊絮絮叨叨罵容景簡直不是人。

    院中一個花農,一個打掃的婢女,一個小童正在各自忙活著手中的活,當看到二人進來,都齊齊給容景見禮,又看到雲淺月居然大大咧咧毫無顧忌地罵自家世子,而世子淺淺而笑恍若不聞,三人都齊齊顯出驚異的神色,對看一眼,驚異的神色又換成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他們早就聽聞自家世子待雲王府的淺月小姐與眾不同,如今一見,哪裡只是與眾不同,簡直就是天下獨一無二了。試問誰敢當著世子的面罵他?連皇上都是要禮讓世子三分的。三人又齊齊想著,這位淺月小姐從今以後給他們一萬個膽子也是不敢得罪的。

    雲淺月罵了容景半晌,才將目光定在了院中僅有的三個人身上,三人衣著都很普通,一個老頭手裡拿著花鋤和剪子,看起來是花農,大約六十多歲。一個婢女,大約是和老王爺身邊的玉鐲一般年紀,十六七的樣子。另外一個小童眉目清秀,也就十三四歲,還很是稚嫩。她將三人都仔細地看了一遍,三人呼吸均是輕淺,尤其是那老頭,連半絲呼吸都不聞,顯然都是有武功的,而且還是武功極高。她收回視線,想著怪不得沒人敢打這裡面的主意呢!外面有精妙的連環陣法,稍錯一步就是死無葬身之地,裡面有這三個人就能敵百人了。哪裡還用得著害怕?這個黑心的傢伙睡不踏實才怪。

    「沒天理啊,沒天理!」雲淺月想著她上一世辛辛苦苦累死累活,銀行卡的所有錢加起來也抵不上這裡巴掌大的地面值錢,她深受打擊。又想起她辛辛苦苦費勁九牛二虎之力藏在靈台寺的那十二尊佛像,也就是能買腳下站著的這麼一塊地面吧,她更是受打擊!恨恨地對容景道:「你怎麼早不說你家有的是錢,要是早說的話,我還藏那破佛像幹個鳥啊,早來你家搬了。至於最後為了那破佛累得像脫了一層皮似的嗎?」

    容景笑看著雲淺月,神色極其無辜,「我告訴過你我家有的是錢,還問你要不要數數,是你說不數,要我自己留著做棺材本的。如今你怎能怪我?」

    雲淺月一噎,想起似乎是有這麼回事兒。那是那日他去雲王府接她去靈台寺上車的時候說的,但她也就以為他只是有錢而已。哪裡知道這麼有錢到變態的地步。她憋了半晌,哼道:「我哪裡知道你家的錢夠做一萬個棺材本還有剩餘呢!」

    「如今知道也不晚,你還能數得上。」容景淺淺一笑,忽然壓低聲音道:「再說誰會嫌棄錢多?那十二個金佛像你當時要不下手可就便宜了夜天傾了。你藏起來也沒有什麼不對。」

    「也是!」雲淺月點點頭,心裡總算是舒服了些,想起那十二尊佛像還在那靈台寺底下藏著呢!她蹙眉道:「可是怎麼弄出來呢!」

    容景看著她皺眉的小臉,不說話。

    「這事兒就包在你身上了,你負責給我弄出來。」雲淺月覺得以她如今肩不能提手不能挑,初來乍到,沒內功沒勢力,自己是弄不出來的,就算弄出來估計也藏不住,只能指望這個人了。

    「好!」容景答應得很痛快。

    「哎呀,餓死了,吃飯,吃飯!」雲淺月懶得再費心,只要有人給她解決了就行。越過容景,直接自己向他的房間走去。絲毫沒有登堂入室做客人的自覺。

    那花農、婢女、小童都一愣一愣地看著雲淺月。見她當真大模大樣大搖大擺地進了屋,齊齊轉頭看向容景,見容景面色含笑,如畫的眉目似乎都染了笑意,暖融融的。三人又對看一眼,都有一種錯覺,這個人不是自家世子。自家世子多少年沒笑了?多少年少言寡語?多少年冷冷清清?如今讓他們感覺到了萬年冰封被融化,人人垂下頭,既歡喜又心酸不已。對雲淺月的敬仰又提升了一層。

    「青裳,你可將那房間收拾好了?」容景回頭問那名婢女。

    「回世子,已經收拾好了。」青裳點點頭。

    「嗯,她住在榮王府這些日子就由你來伺候她吧!」容景吩咐。

    「是,奴婢定然伺候好淺月小姐。」青裳用力地點頭。

    容景似乎笑了一下,搖搖頭,「也不用太盡力,就將她當成這院中的事物就行,每日打掃拾掇一下,她是來識字的,可不是來享受的。」

    青裳「呃」了一下,乖巧地點點頭,「是!」

    雲淺月在屋內聽得猛翻白眼。想著這傢伙真是抬舉她了,她自己都覺得沒他院中那些東西值錢的。不用人伺候也成。

    容景又轉頭問那名小童,「青泉,可是按我的吩咐將書房整理好了?」

    「回世子,整理好了,都是按您的吩咐做的。」青泉立即點頭。

    「嗯!」容景點點頭,又看向那老頭,「藥老,她身體極其虛弱,氣血兩虧,外加內力盡失,這些日子的膳食裡要備的藥膳就勞你費心了。」

    「放心吧世子,老奴就是什麼都不做,也要將淺月小姐和您身體早早養好。」那老頭立即笑呵呵地點頭。

    「嗯,我自然信你。」容景也笑了一下,不再多說,轉身進了屋。

    那三人對看一眼,連忙扔下手中的夥計,都笑得合不攏嘴各自去忙活了。

    容景挑開珠簾進了房間,就見雲淺月大大咧咧地佔了他的暖玉床,正身子腿伸得筆直在上面躺著,他微微挑眉,笑問,「你這是做什麼?難道想睡覺了?」

    「從來沒躺過這麼高級的床,躺來試試。」雲淺月覺得身下暖融融的,一邊感受一邊歎息,真是舒服啊!

    「要不送給你?」容景詢問。

    「送給我?」雲淺月騰地坐起身子,懷疑地看著容景。

    「這床是從我七歲那年得了創傷才一直睡的,否則你以為我能熬這十多年?如今也用不到了,你要喜歡,就送了你又何妨?」容景走進來緩緩坐下。那十年大病苦苦煎熬的痛苦在他話語裡雲淡風輕,似乎不過是一片雲煙。

    雲淺月伸手摸摸暖玉床,恍然記起他因為中了催情引用了寒毒丸來壓制自此落下寒毒的病根身體奇寒無比才要睡這暖玉床的。撇了撇嘴,「我才不要。這床都是你這黑心味,我怕睡幾天自己也染了黑心了。」

    話落,她跳下暖玉床,懶洋洋走到桌前坐下。

    「不是有一句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嗎?你以後與我要天天在一起。恐怕就算你不睡這張床,也白不了。」容景別有深意地瞟了雲淺月一眼。

    「不就是學字這些天與你在一起嘛!放心,本小姐抵得住不讓你黑心給染了。」雲淺月白了容景一眼,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大讚道:「這是極品的毛尖!沒想到你這裡也有毛尖,簡直就是我的大愛啊!」

    「以後的事情可是說不準。」容景清澈的眸光有一絲別樣的情緒閃過,看向雲淺月讚歎的神色,挑眉笑道:「毛尖?」

    「難道不是?」雲淺月偏頭詢問。

    「這是今年藥老去雲霧嶺新發現的一種茶葉,覺得好喝,就採了回來,還沒有名字。」容景迎上雲淺月的視線,緩緩道:「據說它的採摘工序十分繁瑣,就要那一株茶葉的那一片嫩芽,之後再避光遮涼。尤其是清晨雨後去採摘,這茶葉才更好喝清香,藥老拿回來讓我賜名,我還沒賜,如今你說這是毛尖,倒也最為貼切合乎此茶之名。」

    靠!感情這毛尖還是她給起的名?雲淺月抖了抖嘴角,半天沒言聲。

    容景仔細地看著雲淺月表情,見她似乎一副被打擊到了的樣子,他眸光閃了閃,瞥了一眼他手中的茶水,心思莫定。

    「雲霧嶺在哪裡?」雲淺月沉默了半晌又問。

    「在百里外的雲霧山。」容景也給自己斟了一杯茶,細細品著。

    「什麼樣子?你可去過?」雲淺月問。

    「山高萬丈,山中一年四季雲霧瀰漫,山中長了多種名貴藥材,但是野獸也是時常出沒,不小心就會栽下懸崖,所以,幾乎長年無人跡。」容景溫聲解釋。

    「嗯!」雲淺月點點頭。低頭看向杯中的茶葉,外形緊圓,色彩碧綠,香氣馥郁,味道醇厚。而且生長在濃霧地帶,這種茶葉就是毛尖無疑了。她盯著茶葉茶水,眸光蒙上一層雲霧,她之所以愛喝這茶,是基於一個人,那個人也是愛喝這種茶,兩個人每逢有假期趕上毛尖的產茶季節就親自去採來喝,後來一次任務中那人去了再沒回來,她就一個人每次都喝兩個人的量,也想將那個人的份量一起喝了。直到她來到這個世界,以為在這裡徹底斷了前塵舊事,沒想到居然有毛尖,看來有些人是要一輩子記在心裡,永遠也難以忘了,即便死了,靈魂只要還在,也會記起。她內心輕輕歎息一聲。

    容景仔細看著雲淺月的神色,聽著她細不可聞的歎息,秀眉微微蹙了一瞬,對她笑問:「何人何事竟讓你如此感慨?」

    她有這麼明顯?雲淺月面上雲霧褪去,又恢復以往大咧咧地樣子,將身子沒骨頭一般地趴在桌子上,瞥了容景一眼,不以為意地道:「能有什麼人什麼事兒能讓本小姐感慨?」

    容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言語。

    雲淺月抿了一口茶水,細細品著,清聲道:「春茶碧綠,先苦後甜。夏茶味澀,顏色發黑。白露後採的茶為秋茶。如今你這種毛尖被那藥老採來時候大約正趕上春末夏初,所以既有苦,也有甜,也有澀。」

    「淺月小姐當真識得此茶?小老兒正是一個月前採摘的。」外面藥老的聲音傳來,似乎極其驚喜激動,如同找到了久違的知己,「我這裡還有好幾種採來的茶葉,不知淺月小姐可都識得?」

    「藥老嗎?不妨拿來看看!」雲淺月對外面招手,窗子開著,正好看到那老頭一臉激動。她對他笑了笑。

    「好嘍!」那老頭連忙下去了。

    容景低著頭品茶,並未反對,長長的睫毛遮住眼簾,不知道想些什麼。

    雲淺月也不再說話,雙手捧著茶杯輕輕晃蕩,茶葉和著水在杯中轉圈圈,一圈圈蕩成碧幽幽的波紋,煞是好看。

    不多時,藥老捧著幾個精緻地盒子進了屋,將幾個盒子放在桌子上,一臉期盼地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放下茶杯,將盒子逐一打開,當將幾個盒子都逐一看過,她對上藥老期盼的視線很困難地搖搖頭,「我都不認識。只認識這一種茶。」

    藥老期盼地老臉剎那一垮到底。

    容景輕笑,抬起眼皮對藥老道:「你還真當她什麼都懂了?若是什麼都懂,哪裡還用得著被逼著來學習?她之所以識得這種茶不知是踩了什麼狗屎運。」

    藥老點點頭,垮下的老臉立即又笑呵呵了,連忙收起那幾個錦盒,對雲淺月道:「淺月小姐識得這一種茶也是了不起的,一般女子根本就識不得。」話落,他抱著幾個錦盒走了。

    「容景!說話不用這麼粗魯,你可是翩翩公子,你嘴裡怎麼能吐出狗屎呢!」雲淺月見藥老離開,神色鄭重地提醒容景。她能說識得這幾種茶葉嗎?能說也不說。反正都不是她喜歡喝的,她就想看看而已,看看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有那個世界那幾種茶葉。

    「你還是雲王府的嫡女呢!大家閨秀,你不也一樣粗魯?」容景挑眉。

    「我和你怎麼能一樣?」雲淺月話落,聞到一陣菜香問,頓時吸了吸鼻子,「好香,我聞到芙蓉燒魚的味道了。」

    「那你有沒有聞到銀子的味道?」容景笑看著雲淺月,慢悠悠地道:「昨日晚上雲爺爺給我送來了一筆銀子,是你的伙食費。我一看數目很多,就給你做了這芙蓉燒魚。希望夠你吃個幾日。雲爺爺還說不夠的話再去找他拿銀子。我應了。」

    「你……」雲淺月瞪大眼睛,伸手指著容景,半天沒說出來話。

    這時候外面響起青裳的聲音,「世子,午膳好了!」

    「嗯,端來吧!」容景吩咐。

    青裳端著午膳進來,果然第一道菜就是芙蓉燒魚。雲淺月一見芙蓉燒魚剎那什麼都忘了,那個糟老頭子給這個黑心的銀子就給唄,反正也不是她的,以後雲王府的家業也交不到她手上,要說心疼的人那該是雲暮寒才是。這樣一想,立即心安理得地吃起魚來。

    容景笑看了她一眼,也拿起筷子。

    二人不再說話,房中靜靜,只有菜香繚繞。

    飯後,雲淺月將自己仍在了容景的軟榻上,四仰巴拉地躺著,吃飽喝足好想睡覺啊!不等她閉上眼睛,只聽容景對外面吩咐,「冰泉,你帶淺月小姐去我的書房!」

    「是,世子!」外面那叫冰泉的小童立即應聲。

    「不要,我要睡覺。」雲淺月對著容景搖頭。

    「還想不想明日吃芙蓉燒魚?若是不想吃的話,那你就睡吧!」容景看著她。

    今日才吃過,明日不吃也行。雲淺月搖搖頭,「不想!」

    「我說的明日是指以後。這芙蓉燒魚放眼天下也就我身邊有一人會做。你確定你現在要睡覺,不去書房?」容景挑眉。

    雲淺月躺在軟榻上糾結,半晌坐起身,沒好氣地道:「不吃又死不了。被你說得我好像有多饞似的,離了芙蓉燒魚還活不了?」

    「你雖然不饞,但這等美味可不是誰想吃就吃的。」容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如玉的手輕輕敲擊桌面,發出輕輕的響聲,伴隨著他溫潤的聲音清淺卻清晰,「想想這一生如此漫長,明日不吃是沒什麼,後日不吃也沒什麼,可是一輩子再與芙蓉燒魚無緣豈不是可惜?」話落,他見雲淺月還不動,對外面道:「行了,你去做別的事情吧!不用帶她去書房了,她說不去了。」

    「誰說我不去了?」雲淺月站起身,抬步向外走去,走了兩步又回頭看著容景,「不是說你教我嗎?難道就我自己去書房你不去?」

    「你先去,我要去我爺爺書房一趟。」容景道。

    雲淺月再不說話,抬步出了房門。

    青泉見雲淺月出來對他深施一禮,帶著她向容景的書房走去。

    容景順著窗子看著雲淺月跟在青泉身後踢踢踏踏地走路,笑了笑,收回視線落在被她喝的那杯茶水上,凝視半晌,玉顏淡淡,看不出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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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itha 發表於 2017-1-4 05:31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1-9 01:24 AM 編輯

第一卷 笑繁華   第六十一章 暗無天日

    容景的書房距離他的主屋並不是太遠。不出片刻青泉就帶著雲淺月來到書房。

    在書房門口他停住腳步,對著雲淺月恭敬地一禮,「淺月小姐,這就是我家世子的書房,您自己進去就可。」

    「嗯!」雲淺月點點頭,推開門走了進去。

    青泉伸手將門關上,轉身走了。

    雲淺月看著這間書房,入目處一排排的書羅列在書架上,足足有好幾十排。若不是看到這裡門口沒有人在等著她拿了書交費,她還以為進入了書店或者是圖書館。就算是圖書館怕是也沒有這裡大。她抬步向裡面走去,順著一排排書架走過,只見書架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書。經史子集,詩詞歌賦,人物傳記,江湖趣事,人文地理,圖文解說,武學類、醫學類、藥學裡、毒術類,甚至還有小市井的小人故事書,當真是包羅萬象,無所不有。

    雲淺月一邊往裡走,一邊嘖嘖讚歎。足足用了兩盞茶的時間才走到盡頭,盡頭處不是所謂的牆壁,而是一排水晶簾做阻隔,擋住了這些書架和羅列的書,透過水晶簾,依稀看到那邊是一個內室,她挑開水晶簾走了進去,眼前剎那明亮,裡面空無一物,無甚擺設,只有中間立著兩個巨大的石柱,她順著石柱底部向上看去,只見這兩個石柱頂著上面的棚頂,棚頂上鑲嵌著夜明珠。棚頂距離地面大約有幾層樓那麼高,兩個巨大的石柱中間是用白玉石做成的台階,直通上面。

    雲淺月收回視線,回頭看了一眼,撇了撇嘴,她倒要看看他這個書房有什麼乾坤。遂抬步上了台階,向上走去。

    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時間雲淺月才爬到上面,她上去也顧不得看上面情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連抹汗都沒力氣,想著她這個身體如今真是糟透了。以前這短短的幾十個台階算什麼?

    過了半晌,恢復了力氣,雲淺月這才起身站起來,只見上面居然是一個八角亭台。亭台有兩間屋子那麼大,四面用一種剔透的透明牆圍住,正中間擺放了一張白玉石桌,桌子上放了一套茶具和幾盤糕點,桌子旁放了兩把軟椅,兩張軟榻,正對著門口的方向放了一排書架,書架上整整齊齊地羅列了大約百本書。其餘之外再無別物。

    雲淺月掃視了一圈收回視線,走到那透明牆前伸手去摸,觸手的感覺溫涼光滑,她不由心裡暗罵,這傢伙真真是有錢燒的,用這麼的多的水晶來做牆壁,當透明的玻璃用,當真是奢侈。

    透過透明的水晶向外看去,居然越過紫竹林將雲王府一切情形看在眼底。

    雲淺月再次嘖嘖讚歎,怪不得那個黑心的傢伙在他老爹老媽死了之後又久病十年,都沒被人從世子之位上拉下來呢!感情都是托了此地的福氣,就在這裡看著坐著,榮王府發生屁大點兒事兒都瞞不過他。他如何能被人拉了下去?

    看了半晌,雲淺月撇撇嘴,回轉身,身子一歪,躺到了白玉桌旁的軟榻上,閉上眼睛,天窗有風吹進來,煞是涼爽,她舒服地打了個哈欠,想著此地睡覺當真不錯。

    就在雲淺月剛要睡著,外面的門吱呀一聲響起,有人走了進來。步履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輕緩輕淺。雲淺月恍若不聞。

    不多時那人抬步走了上來,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軟榻上睡著的雲淺月,他眉梢挑了挑,聲音溫潤,「我倒是忘了這裡還放了兩張軟榻,居然方便了你睡覺。」

    雲淺月睏意濃濃,不理會他。

    「我剛剛忘了讓青泉告訴你了,我下面的藏書限你半個月看完。」容景一撩衣擺,優雅地坐在了雲淺月對面。

    「什麼?你下面可是一千多本書,我大字不識一個,半個月看完個屁啊!」雲淺月立即不睏了,睜開眼睛看怪物似地看著容景。

    容景看著雲淺月,聲音極輕,「你到底識不識字你知我知。紫竹林外面那幾個字可不是一個大字不識的人能看懂的。還會幫著我舉一反三說出『擅入者死』的話。所以,你明白的。」

    雲淺月瞇起眼睛,盯著容景,容景對他挑了挑眉,她無所謂地哼了一聲,「你知道就好。本小姐早就說了我天生我才了,不學就會。識字而已,自然難不住我。我如今什麼都會,當真不用學的。」

    「嗯,你不僅會識字,還過目不忘。」容景不再看她,目光落在水晶牆壁外,「你既然天生我才,不用學也什麼都會,那一千本書對你豈不是小菜一碟?」

    雲淺月一噎,怒道:「天生我才也不是這麼用的!一千本書才只用半個月看完,你想累死我嗎?」

    「你只有半個月的時間歸我教導,半個月後武狀元大會,我大約會出席觀看。而武狀元大會後會有何變化誰也不知。大約你是再來不成榮王府學習的。所以,我可不想你進來什麼樣出去還什麼樣,被人說成大字不識一個,丟了你自己的人是小,也丟了我的面子。讓人覺得我連個你都教導不了,奇才之說簡直是沽名釣譽。我豈不是被你牽累?所以,你累死也得給我全部都看完了。」容景難得說了一大段話,聲音還是一個溫潤平平不起半絲波瀾的調子。

    雲淺月不屑地哼了一聲,「你還怕人家說?」

    「我是怕雲爺爺對我失望。你要知道雲爺爺對你被我教導識字學得一身才華可是給予了厚望。我自然不能讓雲爺爺他老人家傷心。」容景一歎。

    「反正半個月我看不完。愛誰失望誰失望!」雲淺月白了容景一眼。

    「喏,你還有一個選擇,這裡到有百本書,你若是三天將這百本書都背下的話,那麼就不用看那些書了。」容景伸手一指雲淺月身後的書架,「這個對你來說應該簡單。」

    雲淺月回頭看向書架,剛剛沒仔細看,如今這一看才方知那一排書架上羅列的書均是一種書,女戒!各種版本的女戒,從幾千年前的第一女子編纂的女戒,到千年前女戒改進完善,再到幾百年前被改進完善,又到百年前被改進完善,再到幾十年前幾年前直到當今被改進完善的女戒……

    她心裡寒了寒,收回視線,臉已經一黑到底,「我才不要看這個!」

    「那就看下面那些書!」容景道。

    「容景,你還是不是人?我哪輩子和你有仇嗎?你處處要與我作對?看我好欺負是不是?信不信我將你從這樓上扔下去?」雲淺月死死盯著容景,看到他如畫的眉眼溫溫潤潤地看著她,恨不得一拳揍上去。

    「和我有仇的人你認為能進了紫竹林,進了我的屋子,還來我的書房?」容景挑眉,看著雲淺月憤怒的小臉,淺淺一笑,「我就給你兩種選擇,一種是三天看完這些女戒,一種是半個月看完下面那些書。你選一個!」

    「兩個都不選!」雲淺月斷然道。

    容景一歎,伸手揉揉眉心,無奈道:「看來我是真真教導不了你。既然如此,還是讓夜天傾教導你吧!」話落,他對外面喊道:「青泉,將剛剛雲王府送來的淺月小姐的一應所用都送去太子府吧!你也將淺月小姐護送去太子府,務必親自交給太子殿下。」

    「是!」青泉在外面應聲。難得容景聲音很輕,他耳目卻是好使。

    容景話落,不看雲淺月,對她擺擺手,「想必你是很樂意去太子府。去吧!」

    雲淺月坐著不動,心裡咬牙切齒。

    容景等了半晌見他不動,抬頭挑眉看著她,「不願意去?」

    雲淺月深吸一口氣,見夜天傾那副嘴臉還不如她對著這些書呢!一千本書半個月看完是難了些,但她的確是過目不忘的,不知道這個傢伙怎麼看出來的。況且她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又不方便問人,只能從書中瞭解了。如今容景這裡藏書種類齊全,她看了總歸是進了自己的腦子裡,雖然累點兒,也不算吃虧。半個月能看多少是多少吧!

    雖然是這麼想,但終究心裡不舒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過目不忘的?」

    容景鳳眸眨了眨,「還記得香泉山那局棋嗎?你若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如何能贏了我喝一杯酒?」

    原來是那裡出了錯!該死的酒啊,果然是喝酒誤事。雲淺月沒好氣地道:「半個月就半個月!我答應了。不過我不敢保證全部看完,只能說看多少算多少。大不了我出去絕對不辱沒了你名聲就是了。」

    「好!你若是偷懶故意看不完我大約也是知道的。到時候你那十二尊金佛像就都歸我所有了。若是你心疼它們的話,最好就別偷懶。」容景這回痛快地點了點頭,沒有絲毫意料地笑了笑,起身站了起來,對她道:「那從現在起你就開始看吧!有什麼需要對外面喊青裳或者青泉就成。」

    「嗯!」雲淺月哼了一聲。什麼是地主階級?這就是!

    容景緩步下了玉階,再不回頭,不出片刻就出了書房。

    雲淺月依舊躺在軟榻上,睜著眼睛看著棚頂,半晌,她無奈地坐起身,前世是孤兒,無父母依靠,她寒窗苦讀了二十年也就算了。誰叫天生命不好呢!偏偏今世是個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還得重拾舊業苦學,有她這麼倒霉的嗎?心裡腹徘了半晌,她還是下了玉階。那十二尊佛像她辛辛苦苦藏了起來,自然不能便宜了這個黑心的傢伙被他獨自吞了去。

    雲淺月來到那間盛滿書的房間時,容景早已經離開。她從第一排拿起第一本書,抖了抖,是一本天聖史志,她握在手裡,對外面喊,「給我搬一張軟榻來!」

    「是,淺月小姐!」青泉在外面應聲,腳步聲遠去。

    雲淺月打開第一頁,開始翻看。

    不多時青泉打開門,將一張軟榻放在窗邊,看了雲淺月一眼,見她居然倒著拿著書在讀,不由愣了一下,悄聲退了下去。

    雲淺月看了兩頁,發現自己還沒看下面的那頁腦中就自動的現出下面的內容,她翻過去那頁下一頁的內容果然和她腦中所想一摸一樣。不由心中驚異,她快速地翻頁,果然還是沒等她翻到那頁腦中就已經現出那頁的內容,一個字都不帶差的。她將書合上,閉上眼睛,一本書已經在腦中形成。

    似乎還不止是這一本書,她大腦中像是因為這一本書引開了被關住的閘水一般洶湧而出,詩詞歌賦,經史子集,奇聞傳記、江湖趣事,人文地理,圖文解說,武學類、醫學類、藥學裡、毒術類……種類繁多,將她大腦似乎要湧爆。

    雲淺月壓抑住心中掀起的驚濤駭浪,握著手中的書,靠著書架坐在地上,閉著眼睛靜靜地接受腦中湧來的這些東西,一行行一目目,好像是她曾經背過這些東西一般。

    時間靜靜而過,她腦中的東西依然涓涓如細流,不停地湧出。

    雲淺月靜靜地接收,她清楚的知道這怕是這個身體曾經所學,她人雖然離開了,但是腦中這些東西確是留了下來,從她來到這個世界一直抗拒學習識字,所以這些東西就被她給封存了。如今她願意學習,有了這個突破口,這些東西自然而然就湧出來了。

    一邊吸收,雲淺月心裡一邊默默感歎,這個身體主人到底學了多少東西?看了多少書?大約不次於這裡這一千多本吧!她想著她的猜測果然是對的。這個身體主人果然不如傳言一般,那些傳言她大字不識什麼都不懂只不過是表象而已。她其實是才華滿腹,飽讀詩書。

    雲淺月不停地歎息,原來這個女子和她前世那個身體一樣苦,居然都擺脫不了苦苦學習的命。或許比她還苦,因為這個身體似乎隱忍很久,也藏了很多秘密。她希望她此番得了這些知識,還能得到她這個身體留下的記憶。那麼她就能明白她到底為了什麼而如此隱忍偽裝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雲淺月閉著眼睛似乎忘了所有,只剩餘滿腦子的東西如過電影一般放映。

    這一處書房無人來打擾,靜寂無聲。甚至整個紫竹苑都靜寂無聲。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她腦中再不接收東西,雲淺月才睜開眼睛,小臉上寫滿濃濃的失望。她只得了這個身體這些年所看的書,其餘的無論她多用力去想,想到腦瓜仁都疼了也是一片空白沒有記憶。

    她歎了口氣,看來這回是尋到了這個機緣,因為她有心想看書,所以引出了腦子存留的這個身體所學的記憶,其它的記憶有沒有怕是還要看機緣。不過這已經夠她欣喜的了。本來以為容景給她半個月時間是看不完這些書的,如今保不準還真是可以看完的。

    她低頭去看手中的書,入眼處漆黑一片,這才一愣,天黑了?她站起身,動了動,屁股傳來一陣鑽心的疼,腿腳發麻,半天也動不了,看來時間太長被僵住了,她只能伸手去揉腿,半天才緩過勁來,但還是發軟不能起身,她只能對著外面喊,「青裳!青泉,誰在?」

    「淺月小姐,奴婢在呢!」外面傳來一聲驚喜的聲音。

    「如今什麼時辰了?半夜了嗎?」雲淺月問。

    外面沒了聲音,似乎被她給問住了。

    「你先進來,扶我起來!」雲淺月道。

    書房的門被推開,青裳挑著燈籠走了進來,書房內剎那亮了。她過來見雲淺月在地上坐著,一驚,連忙放下燈籠上前扶起她,她身上沾了一身夜晚的涼氣,給雲淺月涼的一個激靈。

    「對不起啊淺月小姐,奴婢在外面站得太久了才這麼涼的。我先扶您去軟榻上坐下。」青裳連忙道歉。

    「你在外面等著我來啊?其實不用的,辛苦你了。」雲淺月有些歉意地看了青裳一眼,點點頭,「你扶我先去軟榻吧,我估計坐得太久了,整個身子都僵了。」

    「嗯,奴婢扶您過去!」青裳點點頭,一邊攙扶著雲淺月向軟榻走去一邊道:「您哪裡只是坐得太久?簡直就是實在太久了?從您進來書房到今日都三日了。奴婢想進來喊您,但早先我家世子交待了說不等你喊我們,讓我們誰也不准喊您。否則奴婢早就衝進來了。」

    「啊?」雲淺月驚了,「你說我進來三日了?」

    「是呢!奴婢不敢騙小姐,您的確是進來三日了。今日是第三日夜。準確說您是進來三日三夜了。」青裳點點頭,「小姐大約是看書看的太入神了,所以忘了時間。」

    天!雲淺月唏噓了一聲。

    青裳再不說話,將雲淺月扶到軟榻上坐下,蹲下身子,「奴婢給小姐揉揉腿吧!這樣好得快一些。」

    「好,謝謝你。」雲淺月點頭,依然從那三日三夜的話裡回不過味來。

    「小姐客氣了!奴婢應該的,不用您謝。」青裳笑著搖搖頭,用一雙手給雲淺月拿捏。她的力道不輕不重,讓雲淺月很是受用,頓時感覺不那麼酸麻了。

    雲淺月依然不敢相信,「我居然就這麼過了三日?」

    「小姐的確是這樣過了三日呢!你飯也不吃,水也不喝,奴婢幾次都想進來喊您,但是怕打擾了您。所以就一直等在外面等您喊奴婢。等到明日早上您再不喊奴婢的話,奴婢是真忍不住要衝進來喊您了。」青裳道。

    「你這三日夜都沒睡覺啊!」雲淺月歉意更濃。

    「奴婢還是睡了的,青泉和奴婢二人輪班守在外面。他晚上時候下去睡了,奴婢才過來守著的。」青裳搖搖頭。

    雲淺月點點頭,又問,「容景呢?」

    「我家世子有事情沒在府中,從那日世子從這書房出去就出府了,奴婢也不知世子去哪裡了,就交代了奴婢不等小姐喊就不准來打擾。」青裳輕聲道。

    雲淺月點點頭,不再言語。

    青裳也不再說話。

    過了半晌,雲淺月擺擺手,「我好了,你起來吧!不用按了。」

    青裳站起身,見雲淺月坐著不動,沒有要吃飯的樣子,輕聲詢問,「小姐,奴婢一直讓藥老在廚房給您熱著飯菜了。您和奴婢去您的住處用膳吧!」

    「好!」雲淺月點點頭,站起身。

    青裳連忙在前面引路,二人出了書房。

    外面清風寂寂,夜色正濃。雲淺月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黑濛濛的,沒有月光也沒有星光,她收回視線,跟著彩蓮腳步向她的房間走去。

    「淺月小姐終於出來了,小老兒這就去給您端來藥膳。」藥老聽到聲音從屋中出來,顯然未曾睡下,也是在等著雲淺月的。

    「勞煩您了。」雲淺月歉意地一笑。

    藥老笑呵呵去了廚房。

    「淺月小姐您不用客氣,我家世子走的時候就交代了。我們照顧好您是應該的。」青裳回頭對雲淺月笑著道。她發現淺月小姐沒有大家閨秀的架子,還很體貼下人好說話,很容易讓人親近喜歡。

    「你家世子那是怕我累死了給他丟人!」雲淺月哼了一聲。想著不知道什麼事兒值得那個傢伙親自出去辦。

    青裳輕輕笑了,並不言語。

    雲淺月看著青裳,覺得容景的這個婢女比彩蓮、聽雪、聽雨可是強了太多。不卑不吭,不多言多語,也不嘴碎。她笑著問道:「青裳,你嫁人了嗎?」

    青裳腳步一頓,燈籠照著她的臉龐有些發紅,對雲淺月搖搖頭,「還未曾。」

    雲淺月點點頭,不再詢問。人家再好也不是她的人,況且人家沒嫁人她也娶不來。

    二人再不說話,不多時就來到了東廂的暖閣,青裳挑開簾子,對雲淺月躬身道:「淺月小姐,就是這裡。」

    雲淺月就著青裳挑開的簾子抬步走了進去。屋中珠簾翠幕,浣紗壁窗,輕紗簾帳,佈置雅致但不奢華,與她在雲王府的房間相差無幾。她掃了一眼,走到桌前坐下,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家世子這個院子還曾經住過女子?否則如何會有這樣一間屋子?」

    青裳將燈籠熄滅,笑著搖搖頭,「這是前幾日知道淺月小姐要住進來,世子命奴婢收拾的呢!以前這房間是做世子的小書房的。世子懶得去那間書房的時候,就來這裡。」

    「哦,原來這樣!」雲淺月沒骨頭一般地趴在桌子上。

    外面腳步聲伴隨著菜香味傳來,青裳立即出去迎接,不多時將各式飯菜擺了滿滿一桌子。雲淺月本來不覺得餓,這飯菜一上來她就立馬有了食慾,連忙拿起筷子吃了兩口,對青裳問,「這些都是藥老做的?」

    「嗯,藥老不僅會種植藥材,會養花,還會醫術和做得一手好菜。」青裳看著桌子上的菜笑著道:「這些都是世子列出的菜單,說淺月小姐您喜歡吃的菜。」

    「這麼說那芙蓉燒魚也是他做的了?」雲淺月眼睛一亮。是不是說明她只要圍住藥老這老頭以後都能有芙蓉燒魚吃了?

    「回小姐,不是呢!藥老雖然慣常做許多好菜,但是這芙蓉燒魚還是做不出的。」青裳笑著搖搖頭。

    雲淺月臉一垮,「那您知道誰做得好芙蓉燒魚嗎?就那天吃那個誰做的?」

    「回小姐,這個奴婢能告訴您,我家世子要我們保密。」青裳搖搖頭。

    雲淺月切了一聲,低頭繼續吃飯,嘴裡嘟囔道:「他不就是抓住我這點了嗎?等哪天我將剛剛養成這好吃懶做的毛病都改了,看她還拿什麼威脅我。」

    青裳笑而不語。覺得淺月小姐著實可愛。如今這麼純碎性情的女子何其少見?

    吃過飯後,雲淺月打了個哈欠,睏倦地趴在桌子上懶得動。

    青裳將東西收拾下去,回來見她趴在桌子上,心疼地道:「小姐這幾日大約累壞了,您趕快休息吧!有什麼事情只要喊奴婢一聲,奴婢很快就來。」

    「好!」雲淺月向床上走去。

    青裳關上門,退了下去。

    本來以為可以睡很久,不想第二日天剛亮她就醒了,而且再無睏意。雲淺月遂起床,在屋中打了一遍太極,又伸展了一番拳腳,才打開門。

    青裳也剛剛起來,似乎沒料到雲淺月竟然沒睡幾個時辰,給她見了禮,進屋來伺候她洗漱用膳。

    吃過早飯後,雲淺月惦記著將昨日腦中的東西拿去和容景書房中那些書做對比,看看是不是相差無二。便很積極地去了書房。

    青裳將她送到門口,囑咐道:「淺月小姐,你要仔細身子,記得喊奴婢。」

    「好!」雲淺月擺擺手,關上了書房的門。

    青裳看著書房愣神,想著誰說淺月小姐大字不識?一個大字不識的人如何能在書房癡迷地看了三日書不眠不休?況且世子身上的寒毒頑疾也是因為淺月小姐治好了呢!淺月小姐肯定不如傳言一般。

    「青裳,世子剛剛來信了,問淺月小姐情況如何?」青泉走過來,向著書房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

    「淺月小姐昨日半夜剛剛從書房出來,今日早早就起來又進去了。咱們世子怎麼就這麼狠心,我看淺月小姐在咱們這裡住這幾日不但胖不了,怕是還會瘦了。」青裳低聲埋怨道:「一千多本書呢,才半個月的時間,淺月小姐如何能看完?就是世子當初不也用了一個月才看完嗎?」

    「我也覺得世子太狠了。不過世子既然如此吩咐,必然有他的道理。咱們只將淺月小姐的情況告訴給世子就成了。」青泉道。

    「嗯!」青裳點點頭,又低聲問,「世子到底去了哪裡?以往離開的時候都不瞞著我們的,這回怎麼連我們也瞞著了?」

    「世子就只帶走了絃歌哥哥。恐怕只有絃歌哥哥知道世子去了哪裡了。」青泉歎了口氣,羨慕地道:「我真羨慕絃歌哥哥,可以每年都和世子出去,而我們卻要守在這裡。」

    「誰叫你沒絃歌武功好了。繼續回去練吧!世子說了,等哪日你打敗絃歌,他也帶著你出去。」青裳笑著道。

    青泉哼了一聲,「我自然一定能打敗他的!」

    青裳看著青泉笑了笑,歎息了一聲道:「我以前就想著只要世子能好好的,我們什麼都不求,如今上天保佑,世子終於好了。我們也不用再日日提心吊膽,生怕哪一日世子離我們而去了。」

    「嗯,多虧了淺月小姐。」青泉點點頭。

    「可惜淺月小姐是那麼個身份,若她不是雲王府的唯一嫡女的話,我到希望淺月小姐能嫁給咱們世子的。他們看起來言語不合,性情也大不相同,我卻是感覺咱們世子和淺月小姐站在一起或者坐在一起的時候是最相配的。」青裳低聲道。

    「我還希望呢!別想了。若是咱們世子喜歡,一定有辦法娶到淺月小姐的。若是不喜歡,我們喜歡也沒用。」青泉看著青裳,打趣道:「姐,你再操心都老了。絃歌哥哥會不要你的。」

    「去你的,死小子,越來越不學好了!」青裳臉一紅,佯裝伸手去打青泉。

    青泉立即躲開。姐弟二人笑鬧著離開了書房。

    書房內雲淺月早已經一門心思撲在了書架的書上。她從第一排書架開始,一本本翻看起來,與腦中所接收的東西做一一對照。有些她腦中沒有記憶的書單獨挑出來,將腦中有記憶的書略過。

    她沉浸在書中,不知不覺天又黑了。直到房間內再看不見什麼,但她沒有想離開的意思,對外面喊,「青裳,給我點一盞燈!」

    「淺月小姐,您要吃飯嗎?」青裳問。

    「將飯菜端來這裡吧!」雲淺月猶豫了一下道。

    「好!」青裳立即去了。

    不多時青裳拿了一顆夜明珠來,書房內霎時亮如白晝,雲淺月瞥了那夜明珠一眼,拳頭般大,她撇撇嘴,容景這傢伙有的是好東西,她這麼成日裡在這些好東西裡泡著,也見怪不怪了。

    「這顆夜明珠是王妃留下的呢!世子一直沒用,如今世子怕淺月小姐將眼睛看壞了。就將這個留下了。」青裳將一應所用準備妥當,問道:「淺月小姐,奴婢伺候您布菜嗎?」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你去休息吧!不用在外面守著我的。」雲淺月拿著手走到桌前坐下,對著青裳擺擺手。

    青裳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雲淺月一邊翻著書一邊用膳。飯後,又埋入了書架中,直到睏乏,便就在青泉搬來的那個軟榻上睡了。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她便也是這樣日日除了看書就是睡覺,再無別的事情。

    接下來幾日,都是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雲淺月不知疲倦地沉寂在書中。幾十排的書架被她看得所剩寥寥無幾。而她早已經不知道進來幾日,也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青泉和青裳擔憂雲淺月身體的同時,又是萬般絞盡心思地在她膳食上下功夫。

    這一日,雲淺月終於將容景書房那幾十排書架上的書都略過了一遍,她放下最後一本,看向挑出來的那些沒看過的書,大約有一百多本,有幾本是古籍典藏,還有幾本絕跡的幾百年前遺留下來的傳記孤本,還有幾本有關醫術和毒術的書籍,頁面都極其陳舊,書頁都泛黃,還有幾本是用竹簡編纂的,顯然這些市面上少見或者淘不到而沒有被這個身體主人看過,再剩下的那些則是些奇聞趣事,市井的人物故事之類的,她將那百多本書掃了一遍,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子,對外面喊,「青裳,今日第幾日了?」

    她想看看還有沒有時間將剩餘這幾本書熟記腦中。怎麼也要對得起她這些天的辛苦吧!這些天她略過那些書,為的就是尋出這個身體沒看過的書來。如今找出來了,自然要看完。實在沒時間,她就搬走。

    「回淺月小姐,今日第十四日了。如今午時剛過。」青裳在外面道。

    「那好,你就將午膳端來這裡,我今日定能都看完。」雲淺月一邊揉著酸疼的肩膀,一邊對外面問,「容景回來了嗎?」

    「回淺月小姐,我家世子還沒回府。」青裳道。

    雲淺月蹙眉,想著容景那傢伙幹什麼大事兒壞事兒去了?居然將她仍在這裡一連走了將近半個月還沒回來?她也懶得再想,開始端正姿勢打太極,以圖讓自己僵硬的胳膊腿活動開。

    青裳聽不到雲淺月聲音,立即下去準備飯菜了。

    吃過午飯,雲淺月繼續埋頭看那剩餘的書,自然先挑選那幾本孤本和古籍來看。這回明顯腦中沒有記憶慢了許多,但她仗著過目不忘,再加上這些日子將這個身體遺留的記憶轉化吸收為自己的,如今遇到些艱澀難懂的到也略微一琢磨就能融匯貫通。

    天漸漸暗下來時,雲淺月已經將剩餘那幾本醫書毒術孤本和古籍看完。她見天色還早,也不覺得累,頗有興趣地拿起那些市井故事和小人書看了起來。這種小書以前在那個世界很早以前地攤上也是賣的,只不過後來隨著發展,越發的稀少了。如今沒想到容景這書房裡還藏了這麼多。她看了一本,覺得有意思,便又拿起一本,緊接著一本一本便放不下了。

    就在天色全黑下來之時,雲淺月看不見了,剛要喊青裳掌燈,聽到有人走近門口,緊接著書房的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了,她一邊看著書一邊想著這個傢伙終於回府了嗎?頭也不抬地道:「你回來的正好,給我點上燈!」

    那人的腳步一頓,視線向這邊看來,並沒有立即動作。

    「對了,我忘了根本就不用掌燈了,就將你那顆夜明珠拿出來。白日裡不用的時候我給你收進左側牆壁角落那個盒子裡了。聽青裳說是你娘留給你的,我可不敢弄壞了。」雲淺月又道。

    身後那人依然沒有動作,視線卻是焦在了她身上。

    「喂,你沒聽見嗎?一走半個月,你到變成聾子了還是啞巴了?」雲淺月眼睛焦在書上不離開,用力地睜著,她正看到一處有意思處,捨不得離開一分。

    背後那人呼吸似乎亂了一亂,但很快又歸於平靜,還是沒動。

    「容景,你站在門口搞什麼麼蛾子?還不快點兒!」雲淺月有些惱,催促道:「快些給我掌燈,沒聽見嗎?」

    雲淺月話落,那人終於動了,腳步輕淺地走進來,走到左側牆角處從盒子裡取出那顆夜明珠,書房霎時明亮如晝。他將夜明珠輕輕放下,緩步向雲淺月走來。

    「你這半個月幹什麼去了?不聲不響的,不會幹什麼壞事兒去了吧?」剎那的明亮感覺讓雲淺月有些不適應,她閉了閉眼,再睜開,問道。

    那人沒有言語,則是在她身後停住腳步。

    雲淺月這才感覺出不對,看來她真是看書看的糊塗迷糊了。這人的腳步和氣息明明就不是容景,容景的腳步是輕緩優雅,即便看不到他的人,聽到他的腳步聲,也讓人感覺那是一幅畫卷在慢慢展開,而這人的腳步聲雖然也是輕,但卻是悄然沉靜,像是冬日裡簌簌而落的雪,容景的氣息是如雪似蓮,這人的氣息卻只是乾淨。

    她想到這,猛地回頭看去。只見她身後的人果然不是容景。

    那人是一名極為年輕的男子,看起來比容景要略微小一些。眉目乾淨,細看之下與容景有幾分相像,他身上穿的不是大家公子所穿的錦袍,而是一身蕭蕭白衫,白衫質地不算上乘,但貴在潔淨無瑕,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纖塵不染。腰間掛著一塊同樣剔透晶瑩的玉珮,再無多餘點綴。

    雲淺月看著那人,那人同時也在看著他。雲淺月眼中的神情是疑惑,那人眸中情緒朦朧如霧,複雜莫測,讓她看不清。似乎含了萬千情緒,又似乎什麼都沒有。

    雲淺月被他目光看得不太舒服,彷彿他認識她一般,她抿了抿唇,試探地問:「我是雲淺月!請問你是誰?」

    雲淺月話落,那人身子猛地一顫。



第一卷 笑繁華   第六十二章 三千隱衛

    雲淺月見男子神色不對,暗叫了一聲遭,她大約說錯話了!

    在這天聖朝中不認識她這個身體的怕是少,而她如今才來這麼些日子,認識的人可謂是寥寥無幾。她這樣一句話,豈不是告訴他自己不是真正的雲淺月?但話出口也收不回。她只能看著男子,反正靈魂附身這種奇妙的事情沒有靈隱神棍揭穿她的話,別人就算疑惑也沒有證據,奈何不得她的。

    男子身子一顫之後,看著雲淺月,眸光劃過一絲刺痛。

    雲淺月一怔,面上卻不動聲色,坦坦然然地看著男子。見他與容景有幾分相像,看來是容景的兄弟了。不過那日在她和容景被救出來的靈台寺後山別院門口她並沒有見過這個男子。

    男子似乎受不住雲淺月的目光,緩緩移開視線,看向別處。眸光中那一絲刺痛一閃而逝,沉默不語。並沒有回答雲淺月的話。

    雲淺月撇撇嘴,想著容景家的人大約和他一樣,都是眼高於頂的怪物。她也懶得再理會,收回視線繼續看書。

    這時候外面傳來青裳急匆匆的腳步聲,緊接著她恭敬的聲音傳來,「是楓公子來了嗎?世子早就交代了我們,說您會來,奴婢以為您十多日前就該到了呢!不想今日才到。」

    楓公子?雲淺月心思一動,想起那日她隨容景進榮王府時候似乎聽過容景說容楓要來什麼的,看來就是這個人了。

    「我叫容楓!淺月小姐……當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們幾年不見而已,你便不識得我了嗎?還是說我當真不值得讓你去記住名字?」男子不答青裳的話,突然開口。他的聲音是那種霧氣沉沉,似乎從天外飄來。

    雲淺月一驚,猛地回頭。

    男子不看她,忽然轉身向外走去,腳步一改來時的輕淺,有些踉蹌。

    雲淺月眨了眨眼睛,有些呆怔,這是什麼情況?

    青裳正來到書房門口,容楓出來她險些與他撞在一起。連忙躲開,見容楓臉色發白,面色不好,她一驚,連忙喚道:「楓公子?」

    容楓看了青裳一眼,並未說話,足尖輕點,瞬間消失了身影。

    青裳一愣,再抬眼哪裡還有容楓的影子,她回頭看書房內的雲淺月,見她同樣是一臉呆怔,不由問道:「淺月小姐,楓公子這是怎麼了?」

    雲淺月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奴婢從來沒見過楓公子這般神色失態。楓公子雖然比我家世子小一歲,但是言行舉止有時候比我家世子還要老成呢!世子總是嘲笑他小老頭。如今楓公子這般失態,真是罕見。定然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青裳疑惑地看著雲淺月,「淺月小姐,楓公子進來說什麼嗎?奴婢剛剛聽說我家世子回來了,離開了一會兒!」

    「我就問他叫什麼名字,他就走了。」雲淺月想起容楓說的那一句話,壓制住心底冒出的怪異想法,無辜地搖搖頭,「估計他怕見生人吧!對了,我還報了自己的名字,是被我嚇走了?」

    「楓公子如何會怕生人?淺月小姐這麼好,如何會可怕?應該是有什麼事情。」青裳笑著搖搖頭,想了半天也不得其解,遂不探究了,走進來對雲淺月詢問:「淺月小姐,您看完了嗎?世子如今剛剛進了他房間,您要過去嗎?」

    「我還沒看完,你先過去吧!」雲淺月擺擺手。

    青裳應了一聲,關上門走了出去。

    雲淺月看著剩下的幾本小書,沒了再看的心思,遂扔了書仔細冥想,腦中除了她前世的記憶和如今接收的這些書中知識外再無其它。她歎了口氣,想著難道是這個身體主人的一筆風流債?不是她齷齪,而是容楓那句話讓她不這樣想都不行?

    容楓說幾年不見……也就是說他們是認識的!

    雲淺月感覺頭有些隱隱疼了起來,用手扶住額頭,立即打住了探究的想法。愛咋地咋地,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雲淺月,自然不必要為此糾葛。想到此,遂起身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抬步向書房門口走去。

    剛走到門口,就見青裳又急急走來,見到她立即道:「淺月小姐,我家世子說您不必看了。雲王府的大管家來接您回去,如今馬車就等在門口,說天色晚了,您不必和他告辭了,這就回去吧!」

    雲淺月腳步頓住,看向容景的房間,只見那裡並沒有掌燈,簾幕拉著,隱約有一個身影立在窗前。她收回視線,點點頭,「好,我這就回去!」

    「奴婢送你出去!」青裳連忙頭前領路。

    雲淺月再不耽擱,抬步向外走去。

    出了紫竹林,就見吊橋涼亭上坐著兩個年輕公子,正是那日她進來時候在門口見的兩人,也是容景的兄弟。她視而不見,由青裳領著上了吊橋。

    距離那座涼亭還有幾步的距離,只見亭中那二人齊齊站起身,對著她斯文一禮,「在下容翼,在下容喆,淺月小姐有禮了!」

    「兩位公子好!」雲淺月向來是別人對她客氣她難以對人冷臉,除了夜天傾。她對二人點點頭,腳步不停,繼續向前走去。

    容翼和容喆顯然沒料到雲淺月會對他們和顏悅色,一時間面上齊齊染上喜色。他們不敢闖入紫竹林,在這裡足足守了半個月才將雲淺月守出來,哪裡會輕易讓她離開,連忙攔住她腳步,「淺月小姐請留步,坐下來喝一杯茶如何?」

    雲淺月腳步頓住,搖搖頭,「我不渴!」

    二人一愣,一時間不知道再用什麼理由去留人家。

    青裳強忍住笑意,看著二人道:「兩位公子要邀請淺月小姐喝茶也選得不是時候,如今雲王府的馬車就等在門口,天色也晚了,淺月小姐急於回去。您們說她能有時間坐下來喝茶嗎?」

    「那就讓雲王府的馬車等上片刻!」容翼立即道。

    「不錯!」容喆也立即點頭。

    如今距離的近了,他們看著雲淺月,越發覺得她清麗脫俗,美艷不可方物。天色將晚,那女子一身紫衣華貴,容顏絕美,她背後是紫竹林,她像是從畫中走來。讓二人呼吸都不自覺放輕了。

    雲淺月想著這就是傳說中的搭訕吧!她嘴角抽了抽。

    青裳立即又道:「雲王府大總管等片刻倒是沒什麼,就怕是宮中皇上身邊的陸公公可是等不得。兩位公子快快讓路吧!若是被陸公公知道是您二位截住了淺月小姐讓他久等,他怕是會惱了兩位的。剛剛傳來話,陸公公正等在雲王府給淺月小姐傳達皇上的話呢!」

    那二人一聽,立即讓開了路。

    雲淺月再不理會二人,抬步過了亭子。由青裳陪著,很快就出了榮王府。

    雲淺月走遠,容翼和容喆還移不開視線。

    不多時,有兩個小丫頭並肩打著燈籠走了過來,其中一個小丫頭見到容翼行了個禮,當先開口,「二公子,二少夫人命奴婢來請您回院子!」

    「三公子,三少夫人也派奴婢來給您傳話,說今日給您做了您最愛吃的菜,讓你過去用膳。」另外一個小丫頭對著容喆行了禮,也立即道。

    二人這才收回視線,眼中齊齊閃過煩躁的情緒,齊齊擺擺手,「告訴她,今日不過去了。我還有事兒!」

    「二公子?這……」

    「三公子,三少夫人可是等著您呢,您不去的話……」

    「不去就不去,能怎麼著?趕緊離開!」容翼和容喆冷下臉揮手趕人。

    兩個小丫頭對看一眼,只能轉身離開。心頭想著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這回怕是又要發脾氣了。這一連半個月兩位公子都守在這裡什麼都不做。先前她們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後來終於打聽出原來是雲王府的淺月小姐住進了紫竹苑。這兩位公子也不想想,他們都是成了家,有了妻妾的人了,如何還能再娶淺月小姐進門?就算淺月小姐行為不端,名聲污穢,但那也是雲王府的嫡女,輪誰也輪不到這兩位公子。不知道這兩位公子怎麼突然就齊齊犯了瘋,迷戀上了淺月小姐。

    兩個小丫鬟走遠,容翼和容喆收回視線,對看一眼,歎息一聲,坐了下來。

    「二哥,我看我們不應該喝茶,今日喝酒吧!」容喆道。

    「你說得對。早不知道原來淺月小姐如此……如此美好,若是早知,為兄定然不這麼早娶妻。」容翼黯然地道。

    「如此美人,若是能一親芳澤,也不枉此生。」容喆惋惜地道。

    「哼,便宜那個人了,這些日子都在他的院子裡,恐怕如今她早就不乾淨了。」容翼的口氣像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容喆向著紫竹林看了一眼,哼了一聲,「他還能活幾年?等著看吧!」

    容翼也向著紫竹林看了一眼,也哼了一聲,「這榮王府的確該換主人了!」

    二人齊齊收回視線,心照不宣,不再說話。心中卻是各自想著有什麼辦法將剛剛那離開的女子弄到身邊,就算不弄到身邊,一親芳澤,風流一夜也行。

    雲淺月自然不知道那二人的齷齪想法,腳步不停,很快就來到了榮王府門口。果然見她的那輛極為顯眼的馬車停在那裡。車前坐著雲孟。

    「行,辛苦你送我出來了。回去吧!」雲淺月對著青裳擺擺手。

    「淺月小姐慢走!」青裳停住腳步。

    雲孟連忙挑開車簾,對著雲淺月心疼地道:「淺月小姐瘦了呢!快回府吧!如今宮裡的陸公公正在府中等著,說皇上派他去傳話,要親自見到淺月小姐交待一番。」

    雲淺月點點頭,上了馬車。

    雲孟急急一揮馬鞭,馬車離開了榮王府。

    青裳還為剛剛雲孟的那句「淺月小姐瘦了」而自責。這淺月小姐本來就瘦,但是來榮王府之前氣色還稍微好些,這些日子沒有吃好睡好不停地看書,著實是又瘦了一大圈。她本來想等淺月小姐看完那些書好好給她補一補,不想這麼快就離開了。她有些不捨,歎了口氣,轉身往回走去。

    青裳剛走回兩步,便見有兩個女子在婢女的簇擁下急急趕來。正是二公子容翼的夫人和三公子容喆的夫人。她皺了皺眉,不理會,向內走去。她自小跟在容景身邊,在紫竹苑伺候,自然無須給這些人行禮。榮王府的小姐都沒有她作為世子身邊伺候的人尊貴。

    「青裳,那雲府的淺月小姐呢?」容翼的夫人當先出聲質問。

    「回二少夫人,淺月小姐剛剛離開。」青裳停住腳步,雖然心裡不以為然,但面上還是規矩地回了一句話。

    「什麼?她居然這麼快就離開了?」容喆的夫人聲音微微尖銳。

    「怕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怕我們找她算帳急急走了吧?」容翼的夫人面色含怒,這些日子她受夠了容翼的氣,如今自然一肚子對雲淺月的惱恨。

    「哼,我看她就是。如今知道怕了?那就別勾引別人家的男人啊!」容喆的夫人也是一肚子恨惱。這些日子容喆都不去她的房間了,著了魔似地日夜守在紫楓林外的涼亭,她對自己的丈夫無可奈何,只能來尋雲淺月,打算警告一番。

    青裳本來不打算說話,但見她們這麼污穢雲淺月,實在有些氣憤,不卑不吭地道:「兩位夫人怕是說錯了,淺月小姐從那日進府後就一直待在我家世子的書房,從來沒勾引別人。剛剛也是宮內皇上身邊伺候的陸公公親自去雲王府給淺月小姐傳話,淺月小姐才急急離開的,根本沒有怕了誰逃跑一說。」

    那二人一愣,似乎沒想到青裳維護雲淺月。

    青裳又不冷不熱地警告道:「兩位夫人可要慎言,被我家世子聽到的話,奴婢不知道世子會不會生氣,畢竟在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奴婢發現我家世子是最見不得有人說淺月小姐半句不是的。」

    話落,青裳再不理會二人,抬步向府內走去。

    那二人張了張口,兩張脂粉覆蓋的臉有些發白,對看一眼,終是再沒言聲,轉身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她們清楚地知道在這榮王府雖然是容老王爺最大,但是真正當家掌家的人是大病了十年如今出府的景世子。她們從進門兩三年到現在都未曾有機會見到過景世子一面,但榮王府無人不對景世子尊敬,無論是丫鬟,還是小廝,還是僕人,以及各院子伺候的人明地裡背地裡都不敢說景世子半句壞話。青裳是景世子身邊伺候的人,她們如今一聽景世子維護淺月小姐,哪裡還敢再多說半句?雖然心下有些不甘,但一想著景世子既然如此維護淺月小姐,她們的男人就算再鬼迷了心竅也是得不到手的,心裡總算踏實了些。

    雲淺月此時坐在車裡,哪裡知道她走後還有這一幕小插曲。更是不知道自己無意間居然勾引了人。她只是想著皇上身邊的大總管找她做什麼。

    馬車一路順暢地回到了雲王府,車還沒停穩,門口就傳來陸公公公鴨嗓子的聲音,「哎呀,淺月小姐這是終於回來了,可讓老奴好等!」

    雲淺月伸手挑開簾子,看著陸公公,露出一抹燦爛的笑,「我哪裡知道公公要來?要是早知道的話我早早就沐浴換衣回來等著您大駕。」

    陸公公一愣,頓時老臉笑成了花,「哎呦,數日不見,淺月小姐越發的嘴甜會說話了,您這話說得可讓老奴的心花兒都開了。」

    雲淺月身子抖了一下,坐在車上不動,挑著簾子看著陸公公,臉上笑意不減,「不知公公找我何事兒?」

    「哪裡是老奴找您啊!是皇上命老奴來告訴淺月小姐,明日在較場舉行武狀元大會,皇上知道淺月小姐一直喜好武藝,特意恩准淺月小姐去觀看。」陸公公笑著道。

    「皇上恩准我去觀看武狀元大會?」雲淺月看著陸公公。

    「是啊,淺月小姐,這是只准男子才能參加的武狀元大會。女子從不准涉足,連皇后娘娘和後宮的娘娘公主們都沒有資格參加的,皇上只准了您一人呢!還特意命老奴親自傳達給您。這可是天大的恩典啊。」陸公公又笑道。

    雲淺月心裡猜測著皇上的意思,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笑得越發開心,立即歡喜地道:「那感情好了,皇上姑父對我真是太好了。我早就想著目睹我天聖男兒的武技英姿呢!如今有機會,自然令人欣喜。我明日一定去!」

    「老奴就知道淺月小姐一定會歡喜的。」陸公公笑呵呵對一作揖,「那老奴就回宮向皇上復旨了。」

    「好!」雲淺月笑著點頭。

    雲孟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塞進陸公公手裡,極為恭敬地送客,「陸公公辛苦跑了一趟,天黑路滑,公公慢走!」

    「客氣!客氣!」陸公公也不推脫,笑著接了,上了馬車。

    陸公公的馬車走遠,雲淺月才從車上下來,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心裡尋思著皇上的用意,天聖所有女子連皇后都沒有資格參加而她卻得了恩准,這的確是陸公公所說的天大的恩准了。但她總覺得她一人太過鶴立雞群不是什麼好事兒。偏頭看雲孟,雲孟也是一臉愁容,她挑眉問道:「孟叔,您可有想法?」

    雲孟一怔,似乎沒料到雲淺月問他,他連忙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後歎息一聲,「這雖然是天大的恩典,但老奴總覺得不是這麼簡單。皇上必有其他用意的。不過明日景世子也是去的,咱們世子也是去的,若是有什麼事情景世子和咱們世子會照顧小姐的,小姐不必擔心,皇上既然派了陸公公親自來傳話,您總不能違抗聖旨不去。」

    「嗯!」雲淺月點點頭,她想起半個月前容景說她只有半個月的時間,看來還真要他說對了。明日的武狀元大會怕是不那麼平靜。

    「小姐去老王爺那裡吧!也許老王爺會指點小姐一二。」雲孟道。

    雲淺月哼了一聲,「才不去,那糟老頭就知道欺負我。」

    雲孟頓時笑了,「那是老王爺喜歡小姐,他欺負您成,若是別人欺負你他早就不幹了!咱們府中其她小姐還巴不得老王爺欺負呢!可是老王爺連看都不看一眼。」

    「那容景欺負我呢?我也沒見著他替我出頭啊?」雲淺月又哼了一聲。

    「景世子如何會欺負小姐?小姐快別說笑了,景世子對您好著呢!老奴可是親眼見到他待小姐不同的。」雲孟笑呵呵地催促,「如今老王爺怕是正等著小姐呢,小姐快去吧!」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為什麼容景的黑心都沒人看到呢?尤其是跟這個棋簍子雲孟說容景壞話他自然更不愛聽的,雲孟可是將容景當祖師爺供著的,她歎了口氣,以一副誰也不能體會的鬱悶抬步向府內走去。

    剛走了兩步,迎面走來一女子,年紀不算年輕,但梳著姑娘的髮髻,一身綠衣,顰顰婷婷,搖曳多姿,面貌極美,至少比雲淺月所見的府中王爺那些側妃貴妾小妾要美很多,她的美不是外表,而是氣質,獨有一番風韻。

    雲淺月看著這名女子,遠遠就聞到一絲墨香,她隱隱猜出了這人是誰。雲暮寒教她認識府中人名識字的時候這人是排在前面的。王爺身邊的侍墨綠枝。

    這樣的女子能在身邊日日伺候筆墨,她那個風流爹爹倒是好福氣!

    「奴婢給淺月小姐見禮!王爺有請淺月小姐去他書房一趟。」綠枝走近雲淺月,攔住她的去路,彎身一禮,聲音清淡,卻是極為恭敬。

    「父王找我何事?」雲淺月點點頭,問道。

    「王爺沒說,只說讓奴婢親自來請淺月小姐過去一趟。」綠枝道。

    雲淺月猶豫了一下,想著雲王爺怎麼來說也是這個身體的父親,她點點頭,「好吧,勞煩你帶路!」

    「是,淺月小姐請隨奴婢來!」綠枝轉身,向來路返回。

    雲淺月跟在綠枝身後,見她整個人如墨染了一般,渾身上下都是墨香,天色已晚,夜色照得她身影朦朦朧朧,隱隱約約,當真是個令人心動的女子。不知道怎麼就跟隨在她那個風流爹身邊了,真是難以理解。

    來到雲王爺的書房,綠枝在門口停住腳步,恭敬地道:「王爺在書房裡等著淺月小姐,小姐直接進去就可。」

    雲淺月見書房亮著燈,王爺的身影坐在窗子前似乎寫著什麼,她推開門走了進去。

    雲王爺的書房不算大,羅列的書自然不能和容景的那個藏書千本的書房相比,但是貴在舒適乾淨,空氣也是極好,墨香繚繞,窗前還放著幾盆茶花。一應擺設都乾淨整齊,書桌前丟了厚厚一摞累死奏折之類的本子,雲王爺正在埋首書寫。

    雲淺月停住腳步,看著雲王爺,面色淡淡。從那日她初來乍到不問青紅皂白就領了鳳側妃要治她的罪之後,無論這個男人對她再和顏悅色或者是示好,她都難以對她有任何父女之情。她不知道若是這個身體主人還活著,會對此時的已經改觀的雲王爺如何,反正她是做不到像對雲老王爺那樣對他這個父親好。

    「回來啦?」雲王爺聽見門聲,抬頭看向雲淺月。

    「嗯,剛回來!」雲淺月點頭。

    「這些日子瘦了?景世子定是給你佈置的課業極為辛苦吧?」雲王爺看著雲淺月消瘦的下巴和臉頰蹙眉。

    雲淺月沉默不語,她能說何止是辛苦嗎?簡直就是不人道!若她沒有接收那些這個身體的記憶,打死她怕是也看不完,即便能看完此時也是一具屍體了。

    「這也是怪為父這些年沒對你負起責任,否則你早就識字的話,何必如此辛苦?」雲王爺愧疚地一歎,看著雲淺月站在門邊一動不動,與他極為疏遠,他心中不好受,但也知道是他這些年傷了這個女兒的心,只能往後慢慢補救了。他語氣和氣地道:「如今學得如何了?可能掌家?」

    雲淺月尋思著,她能說她根本就不用學掌家就會嗎?不識字也只是這個身體主人一直在偽裝的?她來了之後繼續偽裝的?可是這個身體為何偽裝她到如今也沒弄明白,一時間不好開口,只是沉默不語。

    「你才學習了幾日而已,自然怕是還難以掌家,是我太急了。」雲王爺見雲淺月猶豫不定,以為她沒有把握還不會,立即轉了口氣安慰道:「反正也不著急,你如今短短時間沒學會沒什麼。再學一些日子就是了。」

    雲淺月繼續沉默,想著只要容景不嫌她丟他的人就成!學多長時間都沒問題!

    「剛剛宮裡的陸公公前來傳皇上的話,特意恩准你明日去觀看武狀元大會。這是自天聖建朝百年唯一一次女子觀看武狀元大會的先例。為父也不明白皇上用意,使了人在宮中也沒打探出個所以然來。皇上在朝堂上也沒提起此事。所以,你明日前去還是要小心,我怕皇上此回不簡單,你快要及笄了。也該議親了,皇上怕是借這次來考察你,或者不中意你入宮的話另給你擇一親事賜婚也說不定。」雲王爺緩緩道。

    雲淺月心裡咯登一下,她這個身體今年十五,應該還沒滿十五週歲。在這個世界古代女子十五及笄,男子十八及冠。算是成年人了,就可以談婚論嫁了。可是在那個世界這個年歲她還是個孩子。就議親?摧殘幼苗啊!她只感覺心裡發寒。

    「古有女子不涉及朝堂的先例,即便當年的貞婧皇后才華冠蓋,但也從未涉足朝堂。而且歷來天聖的文試會和武試會都是為朝廷擇選人才所用,自古都是男子的天地。女子的文采大多都是皇后考校,私下裡聚在一起論論才藝,不過是無傷大雅之事。就像不久前皇后在宮中因為你之事沒舉辦成的賞詩會一般。如今皇上特意恩准你去觀看武狀元大會,此舉實在令人深思,為父將此間門道與你說上一二,讓你有個心理準備,此番萬萬不是單單因為你喜歡舞槍動棒讓你去觀看這麼簡單,所以到時候要隨機應變,多加小心。」雲王爺見雲淺月認真在聽,又鄭重其事地道。

    「嗯!」雲淺月點頭。

    「另外這些年天聖皇朝外表看著繁華,但實則內部早已經空虛不堪。而當初始祖皇帝建朝之始降伏歸順的一些小國已經成長起來,尤其是以南梁為首,南梁早在幾年前就已經不對我天聖朝貢,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威脅,皇上雖然有心威懾南梁,但是南梁一直乖順,令皇上找不出毛病,所以這算是皇上的心腹大患。如今南梁太子借祈福節沐浴佛音前來天聖,不知有何打算。據說明日南梁太子也會被皇上邀請觀看武狀元大會。」雲王爺話落,對雲淺月問道:「祈福節在香泉山靈台寺你可是見過那南梁太子?」

    「沒有!當時我喝醉了。」雲淺月搖搖頭。

    「嗯,此事我聽聞了,就是因了你喝的那酒,後來據說剩下的都被景世子送去給了靈隱大師,靈隱大師拿出款待了南梁太子。南梁太子才大醉了數日,據說前兩日才醒轉,景世子這酒釀得著實烈性啊!」雲王爺讚歎道。

    雲淺月抬頭往棚頂,想著容景那個黑心的!

    「南梁睿太子生性風流,不喜朝事,據說長年遊蕩花叢,但是卻是得南梁王厚愛,將其視若珍寶,而且也得南梁百官擁護。所以,恐怕此人不如外表這般簡單。你既是未見了他,那明日得見還是要對其能避則避。畢竟你的身份不宜和南梁太子走得近。」雲王爺又囑咐道。

    「嗯!」雲淺月點頭,算是聽進了心裡。

    「而且你半個月前去榮王府的路上遇到了孝親王府冷小王爺且將其打傷,將其十二隱衛全部都殺了之事,雖然由景世子出面壓下了冷小王爺將此事私了了。但為父覺得那冷老王爺和冷小王爺必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要知道培養一名隱衛要花出許多心血,如今據說損失的還是冷小王爺貼身的一等十二隱衛,所以,你以後出門更要多加小心。」雲王爺又道。

    「嗯!」雲淺月點頭。想著那個冷邵卓最好別再找她麻煩,否則她保不住真會動手殺了他,她又不是沒殺過人?

    「我們榮王府和孝親王府雖然都是曾經始祖皇帝封賜的四大王府,但到底咱們雲王府自始至終枝葉繁密,且百年幾代後宮之主繁衍到如今勢力龐大,定是得了皇上忌諱的。哪個天子會容許臥榻之側有人對他形成威脅?尤其最嫉恨外戚專權。況且咱們當今的皇上可不是當年的始祖皇帝,沒有始祖皇帝的心胸。他對你姑姑,也是不冷不熱。」

    「嗯!」雲淺月點頭。想起她那日在皇宮見的那個姑姑,也無甚好感。

    雲王爺覺得今日自己的話多,不知道他說的雲淺月能聽明白多少,但還是想都說與她知道,繼續道:「孝親王府這些年每代的嫡子都是不堪大用,漸漸的便有些衰敗之勢,自古帝王都是要維持平衡,為父以前不覺,最近些年卻覺得皇上每每都有扶持孝親王府的勢頭,所以,就形成了孝親王府的人如今天不怕地不怕的作為,這中間事情牽扯太多,再加上你屢次和那冷小王爺結了不少仇怨。我怕他私下暗箭傷人,你會吃虧。就像那日若景世子不出現,吃虧的便是你了。所以,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嗯!」雲淺月再次點頭。帝王之術,她自然是明白的。以前也許不明白當今這個世界的形式,但從她腦中接收了這個身體留下的那些記憶又從容景那裡看了那些書之後,她對這個世界卻是極為通透了。書中所描述的朝局之事雖然隱晦,但也是不難探究一二的。

    「你明白就好!以後出門不止要莫離跟在你身邊,也要多帶些隱衛。」雲王爺看著這個女兒,見她鎮定如常,神色不變,他覺得她是全部都能聽明白他所說的這些話的,也許更甚至比他所說的還要明白,他心下微寬,從懷中掏出一枚玉牌遞給雲淺月,「這是可以調動王府所有隱衛的令牌,今日為父就給了你吧!」

    雲淺月一愣,「所有隱衛?」

    「嗯,咱們王府有三千隱衛。每個王府都可以私養一千隱衛。但自從十多年前得知皇上的心思後便徇私養了三千隱衛。」雲王爺點點頭,「你以後要掌管這雲王府的家,我就將這隱衛全部給了你也不為過。」

    「你還是給哥哥吧!他是世子,我能在這王府待幾年啊?」雲淺月不接。

    「我本來想給你一半隱衛給你哥哥一半隱衛,但你哥哥卻是不要,將另一半也給了你。既然如此,你就都要了吧!」雲王爺心下甚寬,一般的兒子女子若是能接手這隱衛不知該多歡喜,他的一雙兒女卻是不甚熱衷。他見雲淺月不過來接,抬步走過去,將令牌塞進她手裡,緩緩道:「父王知道這些年對你疏忽冷落了,雖然我也恨惱你不學無術,不識禮教,紈絝不化,但心裡其實從未忘記你,早先給鳳側妃的不過是幾十隱衛而已,若是她手中有這些隱衛,早便掀塌了這雲王府的天了,焉能有你存在?為父還不至於太糊塗。你也……莫要嫉恨從前了吧!」

    雲淺月看著手中的令牌,想著那日確實是只見鳳側妃亮出幾十隱衛,她不懷疑雲王爺說的是事實。暗暗歎息一聲,她不是真正的雲淺月,沒有享受到雲王爺的冷落不愛,她自然也沒有理由對雲王爺有什麼恨意,當然也不會因為他一席話就原諒了他以前所做的,抬頭看著雲王爺,點點頭,淡聲道:「既然哥哥也說給我,那這令牌我就收了,以前的事情我大抵也記不得多少,父王也不必介懷。今日多謝父王關照囑咐,我明日會多加小心的。」

    「你和你哥哥是雲王府未來的希望,這天聖風雲不知道哪朝也許就變了,你爺爺和父王怕是也護不住你們,就看你們自己的福氣了。尤其你是雲王府嫡女,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多少人在盯著你。行差一步,也許便是死無葬身之地。你自己明白小心就好。」雲王爺點點頭,似乎要伸手去摸雲淺月,見她清淡的臉色,心下黯然,還是生生頓住了。笑著擺擺手,「你爺爺大約是在等著了,你去他那裡吧!他這些日子總是念叨你,你也別怪你爺爺將你逼去學習,他是為了你好。」

    「嗯!」雲淺月點點頭,拿著令牌轉身走出了書房。

    綠枝候在書房外,見雲淺月出來對她恭敬一禮,「淺月小姐慢走!」

    雲淺月停住腳步,看著綠枝,認真地打量她半晌,綠枝依然不慌不亂,不卑不吭,她淡淡一笑,「我一直覺得我父王無甚可取之處,今日聽他囑咐了我一席話,再看到你雲英未嫁一直陪在他身邊侍墨多年,我覺得他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王爺只不過是從王妃過世之後傷了情頹廢了數年而已。」綠枝道。

    雲淺月點點頭,不再說話,抬步向雲老王爺的院子走去。

    綠枝看著雲淺月離開,轉身進了書房,見王爺今日神態輕鬆,不似以往週身籠罩著陰鬱煩躁之色,她笑了笑,「王爺這些年怕是看錯淺月小姐了!」

    「是啊!」雲王爺點點頭。

    「今日之後王爺大可不必憂心了。您該相信有王妃那樣的女子,淺月小姐如何會真正的頑劣不通世俗禮數?老王爺人老,心卻是不糊塗的。」綠枝道。

    「這些年倒是我混帳糊塗了!」雲王爺歎息了一聲,「自己女兒卻不知她真正秉性,她在天之靈怕是會對我失望的。」

    綠枝沉默不語。

    雲王爺也不再說話,看著天空,一臉懷念和憂傷。

    雲淺月一路來到雲老王爺院子,雲老王爺院子漆黑一片。

    玉鐲等在門口,見她到來立即上前一禮,輕聲道:「奴婢給淺月小姐見禮,老王爺剛剛睡下了。說既然王爺將他要說的話都說了,就不再浪費唇舌了,您明日自己小心就是。老王爺雖然不去,明日王爺,世子,還有景世子,染小王爺都是會在校場的,說有這麼些親近的人在,您要是害怕就不是她孫女,還說您要是吃了虧回來,那就太窩囊了,以後別說您是他孫女!」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看著院中黑漆漆的屋子,哼了一聲,「這個臭老頭!」

    玉鐲撲哧一聲笑了,對雲淺月眨眨眼睛,低聲道:「老王爺如今估計還沒睡熟,淺月小姐說的話他還是會聽見的。」

    果然,玉鐲話音剛落,裡面傳來雲老王爺的罵聲,「你個臭丫頭,據說在景世子那裡又瘦下了一層皮,還不回去睡覺休息!若是明天你吃了虧回來,仔細我再扒了你一層皮。」

    雲淺月抬頭望天,也懶得理這老頭,轉身回了淺月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ritha 發表於 2017-1-4 06:54 PM

第一卷 笑繁華   第六十三章 比武大會

    淺月閣內,趙媽媽、彩蓮、聽雪、聽雨等人見雲淺月回來自然是歡騰不已。但見她瘦得尖尖的下巴和小臉,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心疼。燉補品,做藥膳,將最好的東西都搬到了桌子上,弄了滿滿的一大桌子湯羹飯菜。

    雲淺月看著眾人心疼不已的神色哭笑不得,好像容景虐待了她似的。不過這些日子著實瘦了是真的。她對著幾人擺擺手,讓大家坐下與她一起吃,這些她自己怎麼吃得完?眾人一番推辭,但最終還是和她坐在了一起吃了。

    從雲淺月離開去了榮王府後,這些日子淺月閣眾人都是沉悶無趣,尤其是彩蓮、聽雪、聽雨等人,日日盼著小姐回來,如今終於將她盼回來,自然是歡喜不已,淺月閣內一時間歡聲笑語不斷。

    雲淺月一邊吃著飯,一邊聽著彩蓮等人講這些日子京城裡發生的事兒。

    首當其衝第一樁事情就是冷小王爺當街攔截淺月小姐,試圖殺害卻被景世子救下私了之事,京中聞風得知的人還是很多,畢竟那日是在大街上,但都無人敢大聲宣揚,只百姓們在私下裡拍手稱快,而京中高門望族的人似乎齊齊得了耳鳴,無人上達天聽,皇上自然是不知道的,或許皇上知道,也是默認了這種私下了結。據說冷小王爺那日回去之後被冷老王爺罰跪去了祠堂,但孝親王府內部具體是何情形就不知道了,總之這件事情並未掀起波瀾。

    第二件事情就是南梁睿太子大醉了半個月後終於在前幾日醒了,從靈台寺下了山來到了京城,皇上給安排在了南梁的行宮暫住。睿太子仰慕天聖繁華,日日上街閒逛,最主要的場所就是那些煙花酒樓之地,他風流俊美,一雙桃花目奪人心魂,又溫柔親和,一時間整個天聖的花樓女子都為之癲狂。京中不少大家閨秀女子上街見到了睿太子,一睹睿太子風流英姿,也是暗暗心儀。睿太子在天聖不過幾日,當真是「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一時間風流無匹,蓋過了天聖許多大好男兒,風頭一時無二。

    第三件事情就是半個月前,榮王府的二小姐容鈴蘭和孝親王府的小郡主冷疏離因為爭風吃醋大打了一場,容鈴蘭將冷疏離的頭皮抓破了,冷疏離將容鈴蘭的脖子抓出了幾道血痕,二女血染太子府。一時間為京中百姓所津津樂道。

    第四件事情就是清婉公主在前幾日投湖自殺未遂,幸得雲王府世子雲暮寒救得及時。雖然撿回了一條性命但還是傷了身,再度纏綿病榻,十分虛弱,時而醒來,時而昏迷。皇上為此憂心不已,命雲世子雲暮寒住進了皇宮公主寢宮的隔壁,照料公主,這雖然不合乎禮儀,但天聖上下人們這些年來都認為二人珠聯璧合,朝中那些大臣也無人奏本對此有異議。

    只此四件大事兒,還有諸多小事兒接連發生,從彩蓮等人口中聲情並茂地說來,雲淺月不時唏噓一聲,覺得這半個月她過著隱世的日子,可謂是錯過了許多好戲啊!

    戌時二刻,彩蓮等人雖然還有許多話未能和雲淺月盡興而說,但想著她明日要去較場觀看武狀元大會,怕是會早起,還是有節制地住了口,都退了下去,淺月閣才徹底靜了下來。

    雲淺月躺在床上,沒有睏意,將明日要見的人在腦中過濾了一遍,直到深夜,才睡了下去。

    第二日天剛破曉,雲淺月不用人喊便自發地起了身。

    先是打了一遍太極,然後又活動了一番拳腳,感覺精神氣爽,想著今日不管發生什麼,姑奶奶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那老皇帝最好別算計她,否則她可是個記仇的,保不準去搬了他本就空虛的國庫。

    彩蓮進來幫雲淺月沐浴更衣洗漱著裝,一番打扮妥當,用過飯後,雲孟也匆匆而來,人未到,聲先聞,很符合這雲王府大總管的忙碌架勢,「淺月小姐,您收拾妥當了嗎?景世子的馬車已經等在門口,他和您一同入宮?」

    「容景?他又來了?」雲淺月挑眉,想著這個傢伙陰魂不散嗎?

    「雲世子從皇宮直接去校場,回府接您太過麻煩,自然是景世子來接您了。您跟景世子在一起,老王爺和王爺都是放心的。」雲孟笑呵呵地道。

    雲淺月撇撇嘴,她有一種被賣給了容景的感覺。

    「小姐,您快去吧!別讓景世子久等。」雲孟又催促。

    「好!」雲淺月抬步出了房門,回頭不忘對彩蓮等人道:「你們不用跟著了,你們跟著去了也是進不了校場,太陽底下曝曬的滋味不好受,在府中待著吧!」

    「是,小姐!」彩蓮也知道那種地方不是她能隨便跟去的,乖巧地點點頭。

    雲淺月出了淺月閣,向府門口走去。

    雲孟笑跟在雲淺月身後半步,對她囑咐,「小姐,今日不同往常,您一定不能頑皮,要時刻跟在景世子或者咱們世子身邊才行,也別到處亂跑。」

    「好,我曉得。」雲淺月點頭。

    雲孟不再說話。

    出了內院,雲淺月遠遠就看到門口除了停著容景那輛通體黑色的馬車外還停了一輛極為華麗的馬車,她見到雲香荷一身華麗的衣裝正站在容景的馬車前似乎說著什麼,而容景的車簾未掀開。她挑了挑眉,問道:「孟叔,她要去哪裡?」

    「回淺月小姐,大小姐這是要進宮看皇后娘娘,前幾日大小姐說想念皇后娘娘了,派人去給給皇后娘娘去請了旨意,皇后娘娘准了今日讓大小姐進宮。」雲孟壓低聲道。

    「嗯!」雲淺月點點頭,心裡冷哼一聲,雲香荷果然是個不甘於安分的主。

    「皇后娘娘雖然對淺月小姐您很好,但是對大小姐也是不錯的。」雲孟又低聲道:「鳳側妃因為您被貶為了侍妾,大小姐怕是嫉恨在心,淺月小姐您以後要小心大小姐,還是防範些好。而且大小姐這些日子外出的勤快了些,各個府中的小姐聚會大小姐也不曾落下,這些年小姐您不愛這些小姐們的來往聚會,不和京中的那些小姐們走動,大小姐在這京中那些小姐們的小圈子裡還是很得人緣的。」

    「嗯,我知道了。勞孟叔提醒。」雲淺月點頭。

    雲孟再不說話,二人一前一後來到了門口。

    雲香荷聽到腳步聲,此時轉身回來,看到雲淺月,眼底閃過一絲恨意和嫉妒,但還是佯裝親近的走過來,關心地柔聲道:「妹妹這些日子瘦了好多!」

    「我被逼著苦苦學習,自然是要瘦的。大姐姐日日好吃好喝,看起來豐腴了呢!」雲淺月也笑得極和氣。裝嘛!誰不會?

    雲香荷臉一僵,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臉,她豐腴了嗎?胖了?

    雲淺月似乎聽到車中傳出一聲低低的笑聲,她心裡哼了一聲,再不理會雲香荷,抬步向容景馬車走去,走到車前也不客氣,伸手挑開車簾鑽進了車。

    雲香荷回過神只看到雲淺月一片衣角,簾幕已經落下,她還是沒見到那裡面男子的臉,不由心下又是氣恨又是嫉妒。雲淺月憑什麼坐景世子的馬車?而且還如此理所當然?

    雲香荷剛要開口說什麼,只聽雲孟對著容景的馬車笑呵呵地叮囑道:「景世子,您一定要照顧好我家淺月小姐,老王爺說小姐跟著您他放心。」

    「孟叔放心吧!我會看顧好她,不讓她亂跑胡來的。」容景聲音溫潤。

    「誰會亂跑了?我用不著你看著好不好。」雲淺月不滿地哼了一聲。

    「你最是不令人省心,若是有選擇的話,我是最不願意看顧你的!」容景似乎無奈一歎,對絃歌吩咐道:「啟程吧!」

    「是,世子!」絃歌一揮馬鞭,馬車離開了雲王府門口。

    雲孟笑呵呵地看著馬車離開,轉身向內院稟告老王爺去了。

    雲香荷袖中的手緊緊攥著,幾乎攥出血痕,檀口中更是險些咬碎一口銀牙,她站在景世子的馬車前說了半晌的話卻沒得到景世子一句回復,而雲淺月在景世子面前如此沒有禮數,景世子非但不怪,還語氣溫和,著實令人惱恨。她一雙眸子死死地看著那輛通體漆黑的馬車離開,若是眼睛能化為利劍的話,她恐怕早已經刺穿了那輛馬車了。

    「小姐……」雲香荷的貼身婢女看著雲香荷的神色只覺毛骨悚然,輕喚一聲。

    雲香荷收起咬牙切齒的神色,轉身上了馬車。她的婢女也立即上了馬車,華麗的馬車離開了雲王府門口向皇宮而去。

    容景的馬車中,雲淺月從上車後一直看著容景,見他似乎也瘦了一圈,撇撇嘴,嘲笑道:「去哪裡了?沒去幹什麼好事兒吧?身子骨都整瘦了!這很容易讓人懷疑你是去了那種地方鬼混,被掏空了身子回來。」

    容景淡淡瞟了雲淺月一眼,眉梢微挑,「我讓你看我書房的藏書,這半個月你廢寢忘食就看了這麼個齷齪的思想進了腦子?我真懷疑你到底看沒看那些書。」

    「自然是都看完了,你那書房的藏書也不過爾爾,對我這種天才的腦子來說自然是小菜一碟!沒想到吧?本姑娘自然都看完了,要不要倒背如流給你看看?」雲淺月得意地挑了挑眉。

    「我看你都看完了也是混沌。白長了一副過目不忘的本事。」容景不以為然。

    雲淺月領教太多這傢伙的毒嘴毒舌,如今自然這小小的一句貶低自然不會將她氣住,她哼了一聲,「你那是嫉妒!」

    「好,算我嫉妒!那我考考你如何?」容景看著雲淺月,眸光微閃,笑著問。

    「隨便考!」雲淺月摩拳擦掌,就不信這個傢伙能難得住她。

    「張員外家的那隻母雞最後到底被誰偷了?你可知道?」容景溫聲開口詢問。

    雲淺月一愣,張員外家的那隻母雞最後到底被誰偷了?她怎麼知道?哪個張員外,她看著容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叱道:「你這叫什麼問題?」

    「小人書張員外趣事傳記第十三冊,最後一頁就有寫到張員外家的那隻母雞,最後到底被誰偷了,你如今答不出來,還敢說你都看完了?」容景似笑非笑地看著雲淺月,緩緩開口。

    雲淺月頓時有一種想那塊豆腐撞牆的衝動,她看著容景,一臉黑線,半晌無語。

    「還有何話說?」容景笑問。

    雲淺月撇開臉,無話可說,但還是有些不甘地道:「我本來會全部看完的,就剩下最後幾本小人書了,誰知道那個容……算了,我就是沒看完,你能將我如何?」

    她想起昨日在容景書房見到那個容楓,以及他當時的神色和最後那句話就覺得心裡發悶,隱隱頭疼。

    容景看著雲淺月,眼睛瞇了瞇,須臾,他身子懶懶地依靠在車壁上,溫和的聲音忽然轉淡,「我能將你如何?呵……」

    雲淺月覺得容景這語氣不對,她抬頭看去,見他閉上眼睛,面色清淡冷漠,一副不欲再理她的樣子,她蹙了蹙眉,心裡罵了一句神經,也靠著車壁不再說話。

    車中靜靜,只聽到車轆壓著地面有節奏的聲響。

    今日的大街也是異常熱鬧,清晨剛起,百姓們就三五一群三兩一夥地聚在一起談論今日參加武狀元大會的人,紛紛押注,猜測誰人最有可能成為今年的武狀元,在百姓們的言語間似乎得到武狀元不是最高榮譽,能和天聖奇才景世子一較高下才是最大的殊榮,雖敗猶榮。

    雲淺月聽著車外隱隱傳來的議論聲,想著今年容景武功盡失,估計武狀元一個手指頭就能將他打蒙,她抬起眼皮看了容景一眼,見他依舊是那副淡淡冷漠疏遠的神色,她垂下眼皮,想著最好給他打死了,這副死樣子,真難看。

    馬車一路穿街而過,大約半個時辰後才穩穩停住。

    「世子,校場到了!」絃歌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月妹妹在馬車內嗎?」容景還沒應聲,外面又傳來一聲極為熟悉的聲音,輕揚灑脫,正是夜輕染。

    雲淺月立即坐起身,伸手挑開簾子,果然見夜輕染向她乘坐的馬車走來,見到她眸光閃過一絲喜色,揚聲道:「我本來要去雲王府接你的,但聽說這個弱美人去了雲王府,就沒再跑去,提前來這裡等你了。皇伯伯知道你喜歡這個,特意恩准你來了。小丫頭,皇伯伯對你還是著實不錯的。」

    「那是當然,怎麼也要看在我祖姑婆婆,太姑婆婆,姑婆婆,姑姑都嫁入了皇家的份上對我這個侄女好吧,皇上這個姑父哪裡能是白叫的。」雲淺月一見夜輕染,胸中鬱氣霎時一哄而散,笑著挑了挑眉。

    「哈哈,要是將你這話拿到皇伯伯跟前說他不知道是何表情!」夜輕染大笑了兩聲,打量雲淺月,皺眉道:「怎麼瘦得這麼厲害?聽說你在榮王府和弱美人學識字,他難道壓迫你不給你飯吃?」

    話落,夜輕染向車廂內看了一眼,雲淺月擋著,他沒看到容景。

    「你不是也瘦了嗎?軍機大營也不給你飯吃?」雲淺月回頭瞟了容景一眼,見那傢伙依然倚著身子靠著車壁坐在車廂內,閉著眼睛紋絲不動,她回過頭,見夜輕染一身緊身勁裝,笑問,「你難道今日還上場?奪那武狀元不成?」

    「軍機大營那伙食不提也罷,本小王是日日難以下嚥,瘦了也不稀奇!」夜輕染提起軍機大營的伙食一副吞了蒼蠅的模樣。聽到雲淺月的後半句話一揚眉,「自然!聽說今年來參加這武狀元大會的人可都是高手,這天聖京城何時也臥虎藏龍了?我七年沒回京中來,如今此番回來,自然要好好領教一番。本小王自然不能比別人差了去不是?」

    「希望你能拿下那個武狀元!」雲淺月笑著點頭。

    「那是自然,你個小丫頭就看著吧,到時候我將那把劍贏來給你如何?」夜輕染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什麼劍?」雲淺月問。

    「碎雪!可是天下三把名劍之一。一直封存在皇伯伯的寶庫中,今年皇伯伯拿了他來做頭籌。這把劍輕盈,最適合女子不過。我贏來給你。」夜輕染道。

    「好!你一定能贏來。」雲淺月也想見識見識天下三名劍之一。要是夜輕染真贏了給她,不要白不要。

    「嗯,我也覺得那把寶劍我能贏來。」夜輕染笑得自信滿滿,見雲淺月趴在車轅上不動,對她招手,「還坐在車上做什麼?走,我們進去!弱美人呢?怎麼半天沒出聲?」

    「他在抽風呢!別理他!」雲淺月話落,抬腳就下車,她剛邁出一隻腳要向車下跳去,忽然後面容景伸出一隻手將她扒拉了回來,她一個不穩,驚呼一聲,栽回了馬車上,栽了個四仰巴拉,後背傳來微微的疼痛,她氣惱地瞪著容景,「你拽我做什麼?」

    容景不看她,緩緩探身,慢悠悠下了馬車,隨著他腳落地,溫和的聲音傳來,「抽風了!」

    雲淺月頓時氣血翻湧,本來半起的身子又栽了回去。

    夜輕染哈哈大笑了起來,「小丫頭,我就說這個弱美人是披著羊皮的狼,你看,吃虧了吧?我說的沒錯吧?他黑著呢!」

    容景瞥了夜輕染一眼,不冷不熱地道:「絃歌今年也會參加武狀元大會,你確定碎雪是你的?」夜輕染臉頓時一黑,「好你個容景,故意和本小王過不去是不是?」

    雲淺月躺在馬車上望著車棚頂,想起靈台寺那夜絃歌用一招將夜輕染扔出去的事兒,她極其無語。這黑心的傢伙是專門用絃歌去對付夜輕染的。

    她正感歎,只聽夜輕染話落,又張揚地大笑道:「弱美人,你的如意算盤怕是要打錯了,本小王這些天已經想出來破解了那招的招數,你那招再也奈何不了我了。哈哈哈……」

    什麼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雲淺月已經不能用語言來形容這二人了。

    「即便如此,你也不一定贏。」容景不以為然,回頭對雲淺月不客氣地催促,「車板上長了芙蓉燒魚嗎?讓你這麼不想起來?」

    雲淺月騰地坐起身,一把挑開車簾跳下了車,恨恨地道:「沒長芙蓉燒魚,我看到長了一車的黑蘑菇,正想著都給它拔下來呢!」

    容景挑眉,「我身上也長了黑蘑菇,你要不要也幫我拔下來?」

    「我怕將我的手毒爛了,就在你身上留著吧!」雲淺月用力地拍了兩下身上的衣服,似乎要拍掉什麼,哼了一聲。

    容景長長的睫毛眨了兩下,不再接話,轉頭看向前方。

    雲淺月此時也看向前方,只見前面不遠是一處三丈高的圍牆圍起的園子,門前是一副巨大的牌匾,牌匾上極為有力的筆跡題寫著「校場」二字。圍牆外駐紮了手握鉤戟長矛的士兵保守,將這一處較場守得裡三層外三層,只餘中間那一個門讓人出入,門口有人在核查進入者的身份。

    她從門口移開視線,只見不遠處早已經停了不少車輛馬匹,清一色的年輕男子,最小的大約十幾歲,最大的也就三十出頭。如今人人向這邊看來。目光大多數都落在她和容景的身上。有讚歎崇拜,那自然是對容景的,有驚艷審視疑惑不屑鄙夷等等多樣的目光,不用想也知道是看她的。而夜輕染這個小魔王的名聲在,都威懾於他整死人不償命的氣勢,只有幾個膽子大的敢偶爾掃他一眼。

    雲淺月掃視了一圈,沒有看到熟悉的面孔,她收回視線。

    「走,我們進去!」夜輕染回頭對雲淺月和容景道。

    二人點點頭,剛要抬步,就在這時,一輛馬車緩緩駛來,車還沒停下,只聽到夜天傾的聲音響起,「本殿下本來順路去雲王府要接上月妹妹一同來,沒想到景世子先了一步接了月妹妹來,看來這些時日景世子和月妹妹一個教一個學,感情是極為好了?」

    聽到夜天傾的聲音,雲淺月恍若未聞,繼續向前走去。

    容景停住腳步,看向夜天傾的馬車,只見夜天傾挑開簾幕,露出半個身子,看著他和雲淺月的眸光沉暗,他淡淡一笑,「她頑皮不聽管教,景的戒尺日日打在她手上,如何會感情極好?太子殿下莫要誇她了,她就是紈絝不化,如何教導也成不了大才。感情極好自然談不上,她如今恨不得殺了我還差不多。」

    雲淺月腳步一頓,想著這丫的睜著眼睛說瞎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他的戒尺何時日日打在她手上了?她在他的書房被關了半個月,連他個鬼影子都沒見到。這也叫教?不過他有一句話說對了,她和他感情好個屁,她當真恨不得抽了他的皮,扒了他的筋。若是夜天傾在她心裡是第一討厭的人,容景當之無愧排在第二。

    「哦?」夜天傾一怔,眸中的沉暗剎那退去了一半,眸光看向雲淺月,雖然只看到一個側面,但還是見她咬牙啟齒地看著容景,他頓時笑道:「月妹妹的確是頑皮了些,不過景世子大約是也要求太高了些,她不同於其她女子,從小就不愛識文斷字,如今硬逼迫著她學她自然接受不了,如今我見她這些日子又瘦了。景世子不憐惜她,還是有人會心疼的。」

    雲淺月頓時嘔了一下,夜天傾最好別告訴她那個心疼她的人是他,她會吐死。

    「古有『聞雞起舞』,有『頭懸樑錐刺股』,有『牛角掛書』,有『負薪讀書』有『挾策讀書』,有『高鳳流麥』,有『溫舒編蒲』,有『鑿壁偷光』,有『映月讀書』,有『囊螢映雪』,有『韋編三絕』,有『下帷讀書』有『焚膏繼晷』,有『十年窗下』,這等等典故由來哪一樣不比打了她小小幾戒尺要苦得多?若是才學習了幾日僅僅是瘦了一些就讓人心疼,那依景看她還是不必學了,以後只管做一個無知婦人就成。」容景道。

    雲淺月抬眼望天。

    夜天傾愣了一下,繼而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學富五車的景世子,這些典故也就景世子能信口拈來。是本殿下憐惜月妹妹太苦有些心疼,不及景世子高瞻遠矚。」雲淺月想吐,但吐不出來。夜天傾別噁心死她才好!

    「太子殿下過獎了!」容景瞥了雲淺月一眼,笑得溫和,不卑不亢。

    「不知有景世子的教導,月妹妹這些日子可是學會了景世子大才?」夜天傾說話間已經下了車,來到雲淺月身邊,偏著頭對她極為溫柔地問道。

    雲淺月當沒聽見,也當沒看到身邊來了這麼個人。

    「河冰結合,非一之日寒;積土成山,非斯須之作。她紈絝數載,今日方學,而且極其懶散,不用心力,太子殿下認為她能學得了多少?」容景清淡的聲音微揚,眉梢挑起,反問夜天傾,見夜天傾回轉頭看向他,他伸手撫額,苦惱地一歎,「景即便是大才,也難奈有些人天生愚鈍啊!著實頭疼得厲害,雲爺爺給景出了個大難題,太子殿下就未曾見不止是她瘦了,我也瘦了很多嗎?」

    無恥!還有沒有更無恥一些的?雲淺月臉色發黑。她在榮王府半個月沒見著他的人,不知道跑哪裡鬼混去了,回來居然還一副冠冕堂皇教了她多為難辛苦的樣子。簡直是欠扁!若不是四下人多,都看著這邊,她真會一拳照著那張臉揮過去。

    夜天傾從來到之後目光就一直落在雲淺月身上,如今聽聞容景一說,果然見他也瘦了一圈,他本來就瘦,如今極為明顯。他愣了一下,眼底的陰雲徹底散去,笑道:「看來月妹妹是著實讓景世子費心了!景世子當真瘦了。」

    「何止是瘦了,簡直是苦不堪言!」容景又歎道。

    雲淺月已經無語了,繼續望天。她覺得老天爺怎麼不打雷劈死這丫的!

    「那如今月妹妹到底學會了多少?可能識字掌家了?」夜天傾笑問。

    「識字掌家應該還勉強可以吧!哎……反正景已經向雲爺爺請辭了,再也不教她了。我著實再教不了她,還是請雲爺爺另請高明吧!」容景又大歎一聲,似乎前所未有的頹敗。

    「都言『女子無才便是德』,只要學會了一般的識文斷字掌家就可以了。依我看月妹妹也不必學了。若是雲爺爺還不滿意的話,景世子又難堪其苦,等這次武狀元大會之後便由我來教導月妹妹。將來月妹妹是自己人,總是叨擾景世子如何像話。」夜天傾笑著道。

    容景淺笑不語。

    雲淺月臉色攸地轉冷,回頭沉沉地看了夜天傾一眼,冷聲道:「就算學不會也不用你來教。」話落,她對一直站在一旁看好戲的夜輕染沒好氣地道:「看夠了嗎?」

    「咳咳,看夠了!」夜輕染輕咳了一聲,轉回視線。

    「好玩嗎?」雲淺月問。

    「嗯,咳咳,還好。」夜輕染摀住嘴又輕咳了一聲,躲閃開雲淺月的視線。

    「那還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走?」雲淺月哼了一聲,抬步向較場內走去。

    夜輕染立即抬步跟上她。

    夜天傾本來笑著的臉色僵硬下來,極為不好地看著雲淺月向前走去。他薄唇抿起,想著雲淺月真是越來越膽子大了,當著今日這許多人居然如此甩他臉子,他眸光陰沉地看向四周的人,那些人都識趣地移開視線或者垂下頭。他袖中的手攥了攥,看向容景,見容景依然是一副無奈搖頭的模樣,忽然就不氣了,連容景都奈何不得她,這樣的她才讓他忍不住去在意放不下不是嗎?他面色陰沉散去,對容景一禮,「父皇據說一早就來了校場,我們是也該進去吧!景世子請!」

    「太子殿下請!」容景含笑點頭。

    二人幾乎同時抬步,向校場內走去。

    雲淺月和夜輕染來到校場門口,門口的人立即對二人躬身行禮避讓。二人剛要進去,就在這時,校場裡面急匆匆走出一個身影,正是皇上身邊的大總管陸公公。

    陸公公剛一出來就看到了雲淺月、夜輕染,以及後面的容景和夜天傾,他頓時一喜,連忙對著四人行禮道:「老奴給太子殿下,景世子,染小王爺,淺月小姐見禮!皇上早就到了,見您幾人還沒到,命老奴出來看看。您幾人既然到了,就趕快進去吧!皇上說較量武技辰時三刻開始。」

    「好,你去稟告父皇,就說我們這就進去!」夜天傾點頭。

    「是!」陸公公又轉身急匆匆跑了回去。

    雲淺月、夜輕染、容景、夜天傾四人先後進了校場。

    這一處校場佔地面積寬大,方圓大約幾里,地勢寬廣平坦。東面是一座亭台,亭台上早已擺設了一排桌椅座位,上面有華麗的人影晃動,且有兩面明黃大旗掛在亭台上,彰顯著皇家儀仗隊的風儀。其中有一明黃身影坐在最上面的首位,尤為顯眼。他身後立著太監婢女侍衛打扮的數十人,毫無疑問正是天聖如今的老皇帝。

    距離得有些遠,雲淺月看不清老皇帝的面貌。

    老皇帝下首或站或坐了十多人,雲淺月依稀看到有她的父王雲王爺,有一身皇子服飾錦袍玉帶的四皇子夜天煜,還有一身青衣錦緞的雲暮寒。看不清那些人的表情,但可以感受到那些人的目光此時正向他們四人看來。

    雲淺月移開視線,打量較場內的設施,只見亭台下一百米的位置是一處十丈方圓的高台,高高的拱柱支起,距離地面大約三丈距離,上面有簡易的石柱將高台四周護住,很像書中所說的擂台。高台上放著各種各樣的長短兵器,刀、矛、戟、槊、鏜、鉞、棍、槍、叉、斧、戈、牌、箭、鞭、劍、鑭、錘、抓等十八般兵器。毫無疑問,比武就在那裡。

    雲淺月看著上面的古代兵器眼睛頓時一亮,問夜輕染,「喂,你那軍機大營是不是也和這裡一樣?都有那些兵器?」

    夜輕染切了一聲,不屑道:「這不過是個小小的花架子較場而已,尋常不過是用於皇子和王府公子們來此玩耍較量,皇伯伯偶爾會來此考較皇子們武藝騎射,只有每年一屆的武狀元大會這裡才有用武之地。哪裡比得過軍機大營?」

    雲淺月點點頭,眼睛盯著那些兵器,「那些兵器不錯!」

    「這才幾個兵器,小丫頭,你別像井裡的蛤蟆沒見過大天的樣子,等哪天你若是去了軍機大營的兵器房,我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做真正的兵器。」夜輕染再次不屑地道。

    「輕染!不可胡說,軍機大營是兵之重地,如何能是月妹妹一個女子能去的?」夜天傾見雲淺月和夜輕染靠得極近,關係極好的樣子,在後面板起臉斥道。

    雲淺月剛剛要吐出嘴邊的那個「好」字吞了回去。

    「我就是說說而已,我自然知道軍機大營是兵之重地。」夜輕染不看夜天傾,而是對雲淺月道:「不去軍機大營也沒什麼,等你哪日去德親王府,我讓你見見我的寶庫,我的寶庫了可是收藏了許多兵器,可都是上好的。」

    雲淺月眼睛一亮,夜輕染家裡還有兵器房?偏頭看向他。夜輕染對她眨眨眼睛,她立即笑著點頭,「好!改日就去你家看看你的寶庫。」

    夜天傾沉著臉再不言語,夜輕染自幼愛收集兵器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德親王府有他自己的小寶庫自然不令人感到意外。他也無權制止雲淺月去看。

    夜輕染高興地挑了挑眉。

    容景在後面平靜的眸光輕飄飄地掃了一眼雲淺月和夜輕染,垂下眼睫。

    四人再無人說話,向那處亭台走去。

    距離得近了,雲淺月這才看到老皇帝的面相,她心裡不由一陣失望,這老皇帝也就是一個威嚴一些的老頭而已。和古書上形容的皇帝相貌說得什麼雄姿傑貌龍鳳之姿簡直相差太遠。寬大的龍袍穿在他乾乾瘦瘦的身上,除了一雙眼睛較為深邃有神外再看不出任何特別,若是脫去了這身龍袍,換上一身乞丐衣服的話,她覺得將他扔在大街上,也沒人懷疑他不是乞丐而是執掌龐大的天聖皇朝的一國之君。

    但是俗話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雲淺月深深明白這句話的道理,看人不能看表面,若是這老皇帝當真如他表面這副樣子的話,如何執掌偌大的天聖皇朝二十餘年沒被四方小國給吞了?所以她失望的情緒只是在心裡一閃而過,便垂下頭跟隨夜輕染之後上了亭台。

    「呵,月丫頭今日怎麼如此淑女了?往日一見到這種場合,依你喜歡武藝來說,早就歡歡喜喜一路蹦到朕面前來了。當真是這些時日景世子教導有方?使我們天聖的紈絝小姐改了性子?」雲淺月還沒上得亭子,老皇帝笑呵呵的聲音傳來。

    她腳步一頓,想著自己是謹慎過頭了,依著這個身體這些年一直偽裝的模樣,遇到這種場合如何能安靜緩步走來?她定了定神,剛要開口。

    只聽走在她前面一步的夜輕染笑著道:「皇伯伯,您還不知道嗎?這個小丫頭失去了武功,如今怕是心裡懊惱,不能也上去和我天聖眾多男兒較量一番呢!若是往日她如何會這麼安靜?」

    「哦?是這樣?月丫頭?」老皇帝看著雲淺月挑眉,那一雙眸子瞬間射出精光,深邃的老眼鎖定她。

    雲淺月心下一緊,想著果然人不可貌相。她抿了抿唇,眼中立即蓄滿委屈的神色,緩緩抬起頭,嘟起唇瓣,對著夜輕染惱道:「你明明知道人家心裡鬱悶難受得緊,偏偏要說出來。」話落,她看向上首的老皇帝,不滿地埋怨道:「還不是皇上姑父不疼我,和我爺爺合起來讓我學識字,天天和那個爛人……嗯,景世子哪裡教導有方了?簡直就是虐待,我的手都被他的戒尺給打腫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ritha 發表於 2017-1-4 07:30 PM

第一卷 笑繁華   第六十四章 字字珠璣

    雲淺月話落,容景腳步一頓,清淡的眸光閃過一抹神采。

    夜輕染也腳步一頓,收了嬉笑,回頭問雲淺月,「他當真打了你的手?我看看,腫成了什麼樣子?」話落,就要去抓雲淺月的手。

    雲淺月躲在袖子裡的手立即一躲,對他不滿道:「不給你看!你就不能給我留點兒面子?你以為被打得紅腫不堪很好看嗎?」

    夜輕染手頓住,看著雲淺月,乾咳了一聲,小聲道:「這裡也沒有外人,皇伯伯也不是外人,皇伯伯不笑話你,誰敢笑話你?你別惱,我不看就是了。」

    雲淺月哼了一聲,回頭狠狠挖了容景一眼。

    容景苦笑了一下,伸手撫額。

    老皇帝看著雲淺月,又看看容景,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道:「看來還就景世子治得了你這小丫頭!朕聽說你被景世子關在榮王府學了半個月的識字,如今可是學得不錯了?景世子可是我天聖奇才,想來定不辜負雲老王爺一番期望。」

    雲淺月垂下頭不語。關於這學字到底學會沒學會她交給容景來說。反正他知道她不識字是偽裝的,如今就看他想不想她給他丟人了。

    「哎,這小丫頭紈褲不化,且愚鈍不堪。恐怕讓雲老王爺失望了,恕景也未曾將她教導好,如今也不過是勉強能識幾個字,能勉強掌雲王府的家而已。其他的景實在無能無力。」容景歎息一聲,苦惱地對老皇帝搖頭,「戒尺打下去也是不頂用。」

    雲淺月心裡翻了個白眼,容景,這是你自己說的,以後別嫌棄我丟你的人!

    「哈哈,能學會識字掌家已經不錯了。這小丫頭是朕從小看著長大的,她什麼德行我自然清楚的很,雲老王爺將她寵得無法無天,雲王爺對她也莫可奈何。朕平日訓她兩句她不高興了能頂朕八句,她姑姑提到她也是每次都搖頭歎氣。朕原來還以為這小丫頭這輩子也就大字不識一個了,如今能識會了字,還學會了掌家,朕已經很滿意了。」老皇帝再次大笑道:「辛苦景世子了!」

    「容景不過辛苦幾日而已,最辛苦的還是雲老王爺和雲爺爺。」容景搖頭。

    「是啊,這小丫頭和輕染這個臭小子一樣,從小到大就讓人操心,屢教不改,朕也是拿他們沒有辦法。」老皇帝一直盯著雲淺月,見她小臉板著,一副被說了不服氣的神色,笑得更是大聲,偏頭對他下首坐著的雲王爺笑道:「雲王兄,你看看,朕說她兩句不好,這個小丫頭又給朕甩臉子了。」

    雲王爺心頭疑惑,昨日他給雲淺月塞王府隱衛令牌的時候沒見到她手被打腫啊!難道他當時沒注意,不可能啊!他看看雲淺月,又看看容景,壓下心頭的疑惑,對皇上一拱手,歎道:「小女頑劣,讓皇上也跟著操神,實在是老臣之過!」

    「雲王兄哪裡話?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月丫頭雖然紈絝不化,不服管教,不守禮數,但她性情真,是我天聖多少閨中女子所不及。你也毋庸對她太過苛責。這些年月丫頭在你手裡受了冷落,以後萬不要如此了。怎麼說她也只是個小丫頭而已。及笄之後,嫁了人,性子慢慢就收斂了。」老皇帝對雲王爺勸道。

    「皇上說的是!」雲王爺立即頷首。

    雲淺月心裡一緊,這老皇帝後面那一句話讓她心裡打了一百八十個彎彎。果然如她父王所說皇上是借此查探她,有所預謀嗎?她只是一直聽大家說她快要及笄了,到底是還有多長時間她過十五歲的生日至今不知道,也只有靜觀其變了。

    說話間四人上了涼亭,容景對老皇帝行了站禮,他經老皇帝恩准可以免跪禮。而夜天傾、夜輕染當即就要向地下跪去,雲淺月雖然心裡一百個不情願,但也清楚這是古代,皇權至上,也連忙跟著向地上跪去。

    「免了!今日在外,就無須計較這些禮數了!」老皇帝對四人笑著擺擺手。

    容景直起身,夜天傾、夜輕染也齊齊直起身。雲淺月鬆了一口氣,若是真跪下去的話她心裡指定不舒服,如今不跪正好,她求之不得。

    「月丫頭和景世子這回去青山寺遭了難,朕已經著大理寺嚴查此事。只不過如今依然未查出是何人陷害。此事只能慢慢徹查了。」老皇帝看著雲淺月,再次開口,「失去武功再學就是了,月丫頭也不要苦著小臉了。否則你今日就枉費了朕一番讓你觀看我天聖男兒武技豐姿的心意了。」

    「皇上姑父一定要好好徹查那件事情,我小命險些丟在那裡。」雲淺月聞言一副惱恨的神色,點點頭,苦著的小臉臉色好了幾分,「我一定會再練好武功的,等到明年武狀元大會的時候我也要上去較量一番,那樣才真正的領略我天聖男兒的武技英姿了呢!才不是在這裡看著上不去而難受。」

    「哦?你還想上去?」老皇帝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一仰脖,「那是自然!只要皇上姑父准許就成!」

    「淺月,不准胡鬧!」雲王爺低喝了一聲。

    雲淺月不看雲王爺,而是期盼地看著老皇帝。

    老皇帝哈哈一笑,點點頭,「好,只要你明年能將你失去的武功學回來,等明年的武狀元大會朕就准你上去試煉一番,如何?」

    「這可是您說的哦,不能反悔!」雲淺月頓時一喜,當真是喜色溢於言表。她頓時沒了顧忌,大膽地上前一步,來到老皇帝的面前,將小姆手指對他面前一身,一副孩子氣地道:「拉鉤鉤!」

    「淺月!不得無禮!」雲王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以前見過雲淺月膽子大,在皇上面前屢屢出言頂撞,但也未曾見到如此行止無忌地要和皇上拉鉤鉤。

    「朕金口玉言,自然說話算話!」老皇帝看到伸到他面前的手指一愣,大笑。

    「也是,這麼多人都在作證呢,我也不怕皇上姑父明年反悔。」雲淺月她根本就沒想要和這老皇帝真拉鉤鉤,立即撤回了手,一副得意洋洋地模樣看著夜輕染,「你今年上去玩有什麼了不起?明年我也能上去。哼!」

    夜輕染「呃」了一下,看著雲淺月大笑了起來,她覺得這個小丫頭真是聰明。今年是皇伯伯特許她來,明年還不一定呢!但她將明年的武狀元大會就讓皇伯伯親口許下了,不止能來,還能上去比武。他頓時佩服不已。

    「看來朕是被這個小丫頭給糊弄了!」老皇帝不但不惱,反而也大笑著對雲王爺道:「雲王兄,誰說這小丫頭愚鈍不堪了?依朕看她聰明的很。」

    雲淺月心思一動。

    「聰明都不用於正道罷了!」容景清清淡淡地飄出一句話。

    雲王爺也立即開口,「皇上怎能由著她胡鬧?武狀元大會在她口裡成了玩耍了,景世子說得對,老臣看她聰明都用到了別處,用不到正經之道。哎……」

    「就是,皇伯伯您就別誇她了。這小丫頭尾巴會翹上天的。」夜輕染也笑道。

    「你們是嫉妒皇上姑父對我好!」雲淺月對容景和夜輕染齊齊挖了一眼。覺得站在這裡這麼大一會兒的功夫像是無數刀劍對她身上扎來,想著這狗屁古代的話語鋒機暗潮洶湧,比現代的破解拆裝定時炸彈還難以應付。

    皇上再次哈哈大笑起來,「你們說得對,這小丫頭是真不能誇的!再誇兩句尾巴當真能翹上天去的。」

    雲淺月扁扁嘴,不再言語。幾人也都含笑不語。

    皇上下首依次而坐的文武大臣更是從雲淺月等人上來就半絲聲息也不聞。齊齊都看著雲淺月,想著雲老王爺就算讓這個女子被景世子教導識文斷字又能如何?爛泥扶不上牆就是扶不上牆。怎麼也是白費心思。不過見皇上龍顏大悅,心中儘管再對雲淺月那一副沒有任何女子形象規矩的樣子鄙夷不屑,也都不敢表現出來。

    和雲王爺並排坐在一起孝親王爺則是心裡冷冷哼了一聲,看著雲淺月,一雙老臉偶爾射出的目光仿似要吃了她,他兒子冷邵卓和雲淺月結仇已久,且從來沒在雲淺月手中討得了好處去,讓他顏面盡失,很是惱火。想著只要尋到機會,揪住了雲淺月的錯處,他定然饒不了她。

    而德親王爺則是看著自己的兒子夜輕染對雲淺月笑得開心,面上現出憂色,又眸光一一掃過容景、夜天傾和一直不語的雲暮寒、四皇子等人,見幾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容景目光清淡一如既往,看不出任何不用,夜天傾卻是看向雲淺月的目光和以往大相逕庭,再沒嫌惡,而是臉上掛著和煦的笑意,四皇子臉上也掛著頗為有趣的笑,就連雲暮寒淡漠的臉上都是舒暖的。他心中打著思量,她隱隱覺得這個小丫頭與以往有些不同,但又說不出是何不同,她依然大膽,依然言行無忌,依然無法無天,但偏偏今日裡看起來不招人嫌惡。

    有幾位年紀稍小一些的皇子都瞪大眼睛看著雲淺月,雲淺月雖然時常入宮,但是他們皇子所安排的課業頗多,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而雲淺月又是除了在夜天傾面前外,就是一副鼻孔朝天誰也不搭理的模樣,自然誰都不待見她,今日這樣看著她,覺得這位淺月姐姐似乎也不錯。尤其是她嬴嬴弱弱的,風吹起她青絲衣袂飛揚,臉上神情不斷變化,頗為生動清麗,看起來好美。

    雲淺月覺得她是被架在大火爐上烤的紅薯,這些人的目光她統統接收,然後再統統無視。想著果然沒有躺在床上睡覺舒服。

    「皇上,時辰不早了。」陸公公此時在老皇帝身後輕聲提醒。

    「嗯!」老皇帝點點頭,這才從雲淺月身上收回視線,剛剛一番話語除了看出他面上大悅外看不出他心中所想任何情緒,他對陸公公問,「南梁睿太子為何還沒到?你可曾派人去請了?」

    「回皇上,老奴去請了,睿太子說讓您先開始著,他稍後就來。」陸公公靠近老皇帝耳邊,忍著笑用大家都能聽到的聲音悄聲道:「睿太子昨日宿在了煙柳樓,派去的人回來說剛剛醒來,沒那麼快趕來。聽說昨日煙柳樓素素的房間因為睿太子到來,鬧騰了一夜動靜,老奴覺得睿太子肯定是累壞了,一時間趕不過來也是正常。」

    雲淺月想著這老太監也懂風花雪月啊!看他張老臉上笑得像是那風流了一夜的人是他似的,她不由感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想著這南凌睿這樣的日子,居然還能風流得起來,當真是風流無匹了。

    「果然是十年如一日,這睿太子風流的德行是改不了了。」夜輕染嘲笑道。

    「你這小魔王也是十年如一日的魔王德行。同樣改不了了。」老皇帝笑罵了夜輕染一句,對陸公公擺擺手,「既然如此就不用理會了,睿太子醒來自然會來。」

    「是!」陸公公住口不再言語,身子退到了老皇帝身後。

    「煜兒,可以吩咐人開始了!」老皇帝對站在一旁的四皇子威嚴開口。

    「是,父皇!」夜天煜規矩地對老皇帝一躬身,回頭看向場中,對他身邊跟著的一名小太監道:「吩咐下去,武狀元大會開始。」

    「是,四皇子!」那小太監得到吩咐立即跑了下去。

    「眾卿都依次就坐吧!」老皇帝對容景等人一揮手,對雲淺月吩咐道:「月丫頭坐到朕身邊來!」

    容景長長的睫毛輕顫了一下,清淡的眸光破碎出一抹幽深,轉瞬即逝。

    眾人聞言大驚,看向皇上身邊,果然設了個空座位。再看向雲淺月,眼神都微變,這是何等的殊榮,難道皇上是真想讓雲淺月入宮?下一代皇后人選非她莫屬?

    雲淺月一愣,心裡一緊,頓時怕怕地後退了一步,搖搖頭,「皇上姑父,您饒了我吧!我本來就招人嫉恨,被人說成是無法無天呢!若是再坐到您身邊去那豈不是更要被人恨死?以後日日都有人做成我的模樣的小人偶拿針扎我,不要!」

    似乎沒想到雲淺月拒絕,老皇帝一愣。

    眾人再次轉換了一種神色,有些人想著這雲淺月真不識抬舉,皇上給了如此天大的殊榮居然不要還怕得要死的樣子,簡直沒出息!

    「哈哈,皇伯伯,您的好意這小丫頭怕是消受不起。」夜輕染眸光也飛快地閃過一抹訝異,看著雲淺月怕怕的樣子,對老皇帝大笑道:「您看看她嚇得……」

    「皇上,這可使不得,小女頑劣,萬一調皮……」雲王爺也連忙請罪。

    「月丫頭,你一直都天不怕地不怕,如今何時怕起來?你放心,誰敢做成小人偶扎你的話,只要朕發現了,定斬不饒!」老皇帝一怔過後,威嚴開口。

    「可是就算是這樣,我在您身邊也受到束縛,看不好啊!」雲淺月扁嘴。

    「你還怕朕?」老皇帝看著雲淺月,用審視的眸光看著她。

    雲淺月搖搖頭,心中快速打著轉轉,當她眸光掃到孝親王爺冷笑的老臉,立即有了主意。扁著嘴角快速地看了一眼孝親王爺,又迅速地移開視線,低聲道:「皇上姑父雖然對我好,但是有人可不對我好,還恨不得要殺了我呢!就在半個月前的大街上,孝親王的冷小王爺攔截住我的馬車,動用了隱衛要殺我,若不是容景救了我,我哪裡還有小命在?您沒看到孝親王爺看著我的眼神嗎?一副要吃了我的樣子,他坐著離您那麼近,我若是也坐過去的話,豈不是如坐針墊?我不過去!」

    雲淺月拋出一番話,她堵一點就是當日發生那麼大的事兒,這老皇帝不可能一點兒也不知曉,人人都言他英明睿智,如今一看果然不可小覷。大家都說私了,但她偏偏就要將這件事情抖出來,看看如何?水深淺不用石頭試試也不知道是不是?

    雲淺月話落,孝親王爺面色瞬間一沉,似乎沒想到雲淺月將半個月前的事情,在這個場合當眾抖出來。

    容景眸光落在孝親王爺陰沉的臉上,嘴角微勾了一下,並未言語。

    「什麼?冷邵卓竟然敢當街攔截動用隱衛殺你?好大的膽子!沒有王法了嗎?」夜輕染聞言面色微變,聲音瞬間高揚。

    「嗯,你在軍機大營可能太忙了,是不知道這件事情。」雲淺月點頭,「我險些死在他隱衛下,就差那麼一點兒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夜輕染聞言眸光驟然凝聚上怒意,轉頭對老皇帝鄭重道:「皇伯伯,這天聖皇朝雖然有規定各府可以養隱衛護衛王府,但並沒有說可以隨意動用隱衛殺人。尤其還是在大街上。這樣的事情定要嚴懲。」

    老皇帝皺眉,看向孝親王,「冷王兄,竟有這事?」

    「沒有淺月小姐說得那般嚴重,不過是兩個小孩打架而已。皇上您也知道邵卓和淺月小姐一直都不對卯。」孝親王立即直起身,對老皇帝恭敬地道。

    「孝親王,什麼叫做兩個小孩打架?十二名隱衛從你家兒子身後跑出來要殺我,這還是小小的打架?這是有預謀的謀殺。」雲淺月臉一沉,對孝親王冷冷地道。

    從剛剛她上來就看到這個老頭子一雙老毒眼盯上她了,再看到他和冷邵卓三分相似的面相就猜出是孝親王爺。既然是毒蟲,自然要抬出明面上來,她也好光明正大的對付他,即便這回說出來也會無疾而終,但也要給他提個醒,說明她不是好惹的,最好以後讓他兒子安分些別再來惹她,否則她保不準先殺了那個傢伙。

    而且最主要的一點是她想借此試探老皇帝,看看是否如雲王爺所說,這老皇帝有扶持孝親王府打壓雲王府的勢頭。那麼她以後行事就知道怎麼做了。

    「淺月小姐你也是有隱衛的!我家那個小子並未討得了半分好處,還讓你和景世子將那十二名隱衛殺了。」孝親王轉頭對雲淺月怒道。

    「我的隱衛就貼身保護我的一人,如何是那十二個人的對手?他沒殺得了我那是容景去得及時,後來容景勸他住手他還不住手,自然死有餘辜。」雲淺月冷哼一聲。

    「你……一派胡言!」孝親王被雲淺月噎了個啞口無言,惱怒地瞪著她。

    雲淺月不再看孝親王,而是對老皇帝道:「皇上姑父,您可以評評理,那日我是聽我爺爺的話一早去榮王府學識字的,卻被冷邵卓帶著人當街攔住,如今半個月過去了,孝親王府連個道歉的話也不說,就跟沒那麼回事兒似的。這回我剛剛一來他就一副恨不得吃了我的神色,如今還句句有理了!就算他德高望重,得皇上姑父倚重,也不該不分青紅皂白,我雖然紈絝好玩,但從不做傷天害理之事。不像他的兒子,殺人不眨眼。」

    「你還不做傷天害理之事?那望春樓的幾百人難道不是你放火燒的?」孝親王終於尋到了雲淺月的錯處。

    雲淺月心底一沉,她怎麼將這件事情忘了呢!她雖然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她這個身體以前做過,但依她推測,這個身體既然是偽裝的,當時火燒望春樓怕也是有原因的。而那原因肯定不是為了夜天傾。

    她抿了抿唇,剛要開口反駁。只聽容景淡淡道:「孝親王說對了,據容景所知望春樓的大火還真不是淺月小姐燒的,而是背後有人縱火,栽贓陷害。她不過是替人背了黑鍋而已。」

    雲淺月一怔,轉頭去看容景,容景不看她,一派從容淡定。

    「哦?」老皇帝也看向容景,顯得十分訝異。

    夜天傾薄唇抿起,偏頭去看容景。

    夜輕染也是一怔,隨即道:「我就覺得不是月妹妹,這小丫頭看著膽大妄為,其實膽子小得很,連一隻螞蟻都捨不得殺了,被人家欺負了就知道躲起來哭,哪裡會忍心殺了望春樓幾百條人命?如今若說是被人栽贓陷害,我倒是相信的。」

    「景世子,當時她火燒望春樓眾人親眼目睹。您就算要幫著雲淺月,也不必如此胡言來為她開脫罪責。」孝親王看著容景,立即道。

    「我的口中從不虛言。」容景淡淡道。

    「那證據呢?景世子難道能查出證據來?」孝親王步步緊逼,若是以前他還有心討好容景,但從他幫助雲淺月打殺了他兒子的十二名隱衛之後他就惱恨他。如今自然不客氣。

    「沒有證據我也不敢將此事堂而皇之的拿出來說!」容景話落,緩緩從袖中抽出一份密折,遞給皇上,「皇上看完這個就知道那日不是淺月小姐所為,而是另有人陷害她了。」

    「呈上來!」皇上對陸公公吩咐。

    陸公公立即走上前來接過容景手中的密折遞給老皇帝,老皇帝看了雲淺月一眼,緩緩將密折打開,只是看了一眼,他老臉一沉,將密折「啪」地一聲合上,怒道:「好一個栽贓陷害!」

    雲淺月這才見到他龍冠下的老臉第一次顯現出帝王威儀。

    眾人一驚,都不清楚容景給皇上的密折裡寫了什麼,居然只一眼就讓皇上相信了望春樓的大火不是雲淺月所為,而是栽贓陷害。

    「孝親王,你還有何話說?」雲淺月獲取了主動。想著容景關鍵時刻真夠意思,她也覺得依照這個身體給乞丐施粥,從冷邵卓手裡救出被迫害的孩子來說,應該是個心善的主,望春樓再齷齪骯髒也是幾百條人命,她這個身體即便再紈絝不化不聽教導也不可能那麼心狠的,原來是有人栽贓陷害她。

    孝親王哼了一聲,本來也想看看皇上手中的密折,但見皇上臉色陰沉,想來此事定然屬實。但他依然不甘心,轉頭對容景道:「老臣剛剛說到淺月小姐火燒望春樓之事,景世子立即就遞上了密折,事情過去了這麼久景世子明明有證據而不拿出,如今才拿出來這是為了哪般?」

    老皇帝也看向容景。

    眾人目光都看向容景。

    容景面色不變,淡淡道:「望春樓出了事情之後,我一直覺得疑點頗多,便私下查探,昨日才尋到了證據,今日本來等武狀元大會後要遞給皇上看的。既然孝親王提到,我如何能不拿出來?」

    「景世子倒是很關心淺月小姐!」孝親王爺頗具意味地扔出一顆炸彈。

    「我關心的不過是天聖朝綱,火燒望春樓怎麼來說也是死的幾百性命。太子殿下和朝中所有人都一心認定了是淺月小姐所為,自然不會認真去查,但容景覺得不是,所以私下就查了,得到結果果然如此。容景是天聖子民,自當為吾皇分憂。孝親王爺這般質問容景,到讓容景覺得孝親王因為私人恩怨而黑白不分了。四王府和一眾朝臣共同輔佐吾皇,自當盡本心。孝親王莫不是年歲大了,只顧私人恩怨,而將國家大事置於腦後?」容景挑眉,平淡的聲音任誰聽起來都清淡如水,但偏偏字字珠璣,鋒利無比。

    雲淺月不禁暗暗為容景叫了一聲好。想著這丫的欺負她的時候可恨,可是見到他欺負別人的時候怎麼看怎麼舒心啊!

    孝親王一張老臉剎那青白一片,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

    「是啊,孝親王看起來當真是歲數大了。只顧私人恩怨,而罔顧國事了。若無人查出,月妹妹豈不是要背一輩子的黑鍋?皇伯伯,這事情必須要嚴懲處理,才能還月妹妹被委屈的公道。」夜輕染此時也開口,瞥了夜天傾一眼道:「那日皇后娘娘和太子皇兄在觀景園,可是大發雷霆要將月妹妹押入刑部大牢呢!當時若真將月妹妹押入刑部大牢,那她豈不是得冤枉死?」

    夜天傾面色一變,沉沉地看了夜輕染一眼,連忙上前躬身道:「秉父皇,兒臣當時也覺得有些懷疑不是月妹妹所為,但當時好多人都親眼所見,證據確鑿,兒臣才並未深查,著實是冤枉月妹妹了,兒臣請罪,請父皇責罰!」

    雲淺月終於明白為什麼夜天傾做了二十年太子屹立不倒了。這般見機認錯的態度來得快,著實令人佩服。她心裡冷笑一聲,就不信夜天傾不知道那火燒望春樓不是她所為。

    老皇帝沉默不語,看了夜天傾一眼,又看向孝親王,臉色極其難看。

    孝親王心裡一驚,也立即躬身道:「不過是死傷了望春樓幾百性命,如何能和國家大事相提並論?景世子莫要小題大作。老臣雖然年歲大,但也不至於公私不分。請皇上明察。老臣赤膽忠心,日月可鑒。」

    「螻蟻之穴可以潰千里之堤!望春樓被燒幾百條人命是小,但望春樓背後諸多牽連事大。孝親王連這等小小道理都不明白,依我看你當真老了。」容景一歎。

    「孝親王叔今年年逾六十了吧!冷邵卓是您唯一的兒子,又是年近四十才得了一子,自然愛護的緊,這誰都可以理解,但是當街殺人,無惡不作,你不知教導,還私自維護,可就是大錯了。您年輕可是不這般私心的,如今當真老了吧!」夜輕染也附和容景道。

    孝親王老臉慘白,額頭有汗水滾落。沒想到他僅僅是針對了雲淺月,就惹了這景世子和染小王爺雙雙庇護,而且句句拿他私心年老說事兒,偏偏他還反駁不出一句,一時間氣得手都哆嗦了,只一個勁地道:「請皇上明察!老臣雖然教子無方,但對天聖對皇上可是忠心可昭日月……」

    夜輕染撇撇嘴,容景面色清淡,不再言語。

    雲淺月此時腰板挺得筆直,既然她沒殺人放火,沒做十惡不赦的事兒,那她還怕什麼?該怕的人是背後搞陰謀害她的人,還有縱容兒子當街殺他的這孝親王才是。她今日就看看這老皇帝怎麼個論斷法。

    「月丫頭既然沒有放火殺人,便也說明心地純真良善,這些年不辜負朕一番厚愛苦心。天傾身為太子,太過武斷處理望春樓之事,讓月丫頭蒙上黑鍋,讓別有用心之人陷害她,著實令朕失望,罰你半年俸祿。」老皇帝沉默半晌,威嚴的聲音緩緩開口。

    雲淺月低下頭,她這個身體背負了多大的黑鍋,居然老皇帝輕飄飄一句她心底純真良善就算了?而夜天傾不查望春樓,一心認定她有錯,險些將她押入大牢迫害,才罰俸半年?她心中冷冽,並未言語。

    夜天傾立即謝恩,「兒臣遵旨!多謝父皇!」

    「至於冷王兄對朕的忠心朕自然心中有數。不過冷世子所作所為著實令朕失望,若是將來孝親王府傳到他手中的話,這般當街殺人,胡作非為之舉,如何能讓朕放心?」老皇帝聲音發沉。

    孝親王頓時惶恐地跪在地上求饒,「皇上恕罪,犬子還年幼無知,老臣定會好好教導犬子!再不讓他胡作非為!」

    「既然月丫頭蒙景世子相救平安無事,而冷世子也失去了十二隱衛,算是損失慘重,此事朕今日就不予追究了,若是再有下次,朕定嚴懲不貸!冷王兄,你可要好好教導好冷世子!」老皇帝道。

    雲淺月心底一沉,想著果然她父王說得對,皇上是在包庇孝親王府。

    「多謝皇上,老臣定好好教導犬子。定不辜負皇上一片苦心。」孝親王大喜,立即謝恩。

    「起來吧!」老皇帝擺擺手。

    孝親王立即從地上爬起來,片刻的功夫就已經汗打衣襟。

    夜輕染蹙眉,似乎對老皇帝這樣輕的判有些不滿,他剛要開口,接收到了德親王的警告眼神,將要說的話吞了回去,偏頭看雲淺月,見雲淺月低著頭,並未有何不滿和表示,也就並未言語。

    容景似乎早就料到,面色清淡一如既往,也未言語半句。

    「月丫頭,你就坐到朕身邊來!」老皇帝再次對雲淺月開口,威嚴的面色一改,和藹可親,笑道:「朕就覺得你這小丫頭是個面善之人,雖然調皮紈絝了些但不會真的去做惡事兒。果然不辜負朕一番期望,你姑姑也就不必日日愧疚沒教導好你了。」

    雲淺月心裡冷笑,果然帝王都是要有兩面三刀翻臉比翻書還快的本事的。她垂著頭站著不動,彷彿沒聽見老皇帝的話。

    「難道你還怕孝親王?」老皇帝也不怒,笑著對孝親王擺擺手,似乎無奈道:「冷王兄,你就去坐遠一些,這個小丫頭就是個孩子,都沒吃虧還使性子呢!這要是真吃了虧的話,還不得翻塌了朕的天,她既然對你不滿,今日就由了她吧!」

    「是!」孝親王心中雖怒,但是面色不敢表現出來,連忙退遠了些。

    「月丫頭,這回你總該坐過來了吧?」老皇帝盯著雲淺月。

    雲淺月深吸一口氣,想著這麼點兒的不公平對她來說算什麼?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公平,只要能力,實力,權利,如今她什麼都沒有,只佔了個雲王府嫡女的身份,自然任人拿捏。她心中冷然,但面上不動聲色,抬起頭,對著老皇帝扁扁嘴,一邊向他走去一邊嘟囔道:「皇上姑父若是早早發了話,讓孝親王挪開,我不早就過去了嘛!他那麼大歲數,還這麼嚇死人。以後有孝親王的地方,我堅決都躲著,對了,還有他兒子,我也躲著。惹不起我躲得起!」

    孝親王即便隱忍的功夫再好,還是露出怒意。這雲淺月真是不懂得見好就收。真當以為有景世子和染小王爺護著她,就能平安無事為所欲為胡言亂語了?笑話!

    「小丫頭,你這是怪朕處理不公平了?那日有景世子幫你殺了他十二個隱衛也算是懲罰了,你不是毫髮無傷嗎?得饒人處且饒人。這件事情就算了吧!若是冷邵卓再有下次攔截你找茬害你,朕一定不饒他。」老皇帝話落,對一直沒言語的雲王爺笑道:「雲王兄,你這個小丫頭可真是厲害啊!朕都有些怕了她了。」

    雲王爺看了雲淺月一眼,又看了一眼忍得青筋直突的孝親王,歎了口氣道:「皇上有所不知。這也不怪淺月惱恨,她背了這麼久殺人放火的名聲,心裡不痛快很正常,又半個月前被冷世子當街攔截意圖殺害,幸好景世子相救及時。當時老臣得知也是氣憤不已,但是念在不想讓皇上憂心,也念在和冷王兄同僚情意,不想因為小兒女之間的過節而彼此生出間隙,也就壓下了。如今冷王兄不過是離這丫頭坐遠一些而已。冷王兄別與她小丫頭一般見識,海涵吧!皇上也請多多包涵。」

    「嗯,雲王兄說得不錯。月丫頭是受了委屈了!」老皇帝點點頭,將手中的密折握了握,遞給容景,沉聲道:「辛苦景世子了,幸好查出不是月丫頭所為,還給了她個公道。這個你好好收起來,此事朕今日結束了武狀元大會後好好與你商議。看看到底誰在幕後搗亂,陷害月丫頭!」

    陸公公立即上前將密折接過,遞還給容景。

    「是!」容景點頭,伸手接過密折,放入袖口裡。

    在坐的文武大臣都看向容景袖口,只見到他潔白的衣袖蓋住了密折,都猜測密折裡面的內容。皇上未曾展示出來,雖然心下好奇想看,但也無人言語。而有些人聽到皇上要和容景密談徹查此事,一時間臉上分外僵硬。

    雲淺月這回大大咧咧自自然然地在老皇帝身邊的座位上落座,看著下面的眾人,一眼望盡所有人的臉色,她心中冷哼,看著些大臣神情,恐怕這朝中沒剩幾個人沒去望春樓風流過,如今一聽徹查,才臉色都掛不住了。

    她眸光掃向夜天傾,見夜天傾面色不變,她移開視線,想著火燒望春樓陷害她和靈台寺中了催情引之事到底和夜天傾有沒有關係她定會查明,早晚會水落石出。若是有關係,她定不讓他好過。

    夜天傾似乎感受到雲淺月的視線,向她看來,雲淺月不看他,低頭看地。

    「都別站著了,坐吧!」老皇帝對容景、夜天傾、夜輕染、孝親王等人擺擺手,待幾人緩緩落座,他轉頭詢問夜天煜,「煜兒!時候不早了,你那邊的人準備得如何了?」

    夜天煜一直看好戲沒開口,此時聞言立即恭敬垂首,「回父皇,早已經準備好了,可以開始了,剛剛兒臣未敢打擾您。」

    「嗯,既然準備好了,那就開始吧!」老皇帝點頭。

    「是!」夜天煜應了一聲,運用真氣對下面揚聲道:「比武開始!第一輪!」

    眾人目光這才都看向下面。

    雲淺月此時也抬頭看向下面,只見她和孝親王一番爭執的功夫較場下面已經站滿了人,均是清一色的年輕男子,人人精神抖擻,一張張年輕的臉上是寫滿興奮。她剛要移開視線,只見下面人群中突然有一人飛身而起,一身白衣,翩翩然落在了高台上,端的是飄逸俊雅,清骨風流,顯然輕功極好。

    雲淺月看著落在台上那男子一怔。

    「好!」只聽身邊老皇帝大讚了一聲。

    「這一手輕功的確是端得極好!這是誰家公子?怎麼和景世子長得有幾分相像?榮王府除了景世子外何時有了這樣的人物?」德親王也是大讚了一聲,偏頭看向容景。

    「是啊!朕怎麼也未曾見過?」老皇帝也看向容景。

    容景瞟了雲淺月一眼,見她盯著台上的容楓愣神,他鳳眸瞇了瞇,清淡的眸光微暗,只是一眼便收回視線,幽暗褪去,只餘清淡,對老皇帝和德親王淡聲道:「他叫容楓,是榮王府曾祖父一脈的旁支,這一旁支因為出了一個有才華之人,蒙先皇封賜文伯侯府。十年前文伯候隨父王征戰為國捐軀再未歸來,文伯候府後來又經過一場被暗殺的大禍,滿門三百餘人一夜之間被殺,自此就沒落了去。當時這件事情皇上也是追查的,最後沒查到兇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文伯候府沒就此絕後,而是遺留了自小被送去了天雪山習武的容楓一人,他如今學藝歸來,要為國效力。昨日剛剛進京,暫住在榮王府。所以,皇上和德親王未曾見過他也不奇怪。」

    「原來是文伯候府的後人!」老皇帝點點頭,看向高台上的容楓老臉深邃。

    「怪不得他與景世子長得有幾分相像呢!原來是榮王府的旁支!」德親王爺點點頭,也看向容楓,歎息道:「當年文伯候府一夜之間被滅門,是百年來的大案,沒有任何蛛絲馬跡。文伯候當年可是我天聖最有才華之人,恐怕不次於如今的景世子。可惜隨容王兄出兵再未歸來,如今一晃十年過去了,能有文伯候的後人也甚是令人欣慰。」

    「不錯!容王兄和文伯候離朕而去也十多年了!」老皇帝也是一歎。

    雲淺月心思一動,從高台上移開視線去看向容景,只見他臉色淡淡,眸光淡淡,彷彿老皇帝和德親王說的不是他家的事兒。她秀眉微微蹙了一瞬,便轉過頭去繼續看向場中,正好對上了容楓向她看來的視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ritha 發表於 2017-1-4 08:44 PM

第一卷 笑繁華   第六十五章 就嫁給他

    四目相對。容楓剎那移開了目光,背轉過了身去。

    雖然距離得有些遠,但雲淺月還是清晰地從他眼睛看到了一閃而逝的痛苦。她唇瓣抿起,想著這個身體主人以前看來的確是與容楓認識,且有某種極深的聯繫。到底是什麼聯繫呢?她想起他那日的話,忽然覺得心口莫名地疼了起來。她低下頭,伸手摀住心口,有些不明白地看著自己。

    容景視線忽然看過來,目光定在雲淺月捂著心口的手上,清淡的眸光瞬間形成了黑色的漩渦,似乎要將她捂著心口的那隻手吸進去。

    那疼痛不過是一瞬,待雲淺月想要探究的時候便消失於無形。她用力在腦中搜索記憶,卻是沒有絲毫,她歎了口氣,重新抬起頭。只見容楓對面已經站了一個人,一個和容楓差不多年歲的年輕男子,她不認識。

    「弱美人,你倒是本事,居然將他請了回來。為了那把碎雪?」夜輕染看著容楓出現,湊近容景,壓低聲音道。

    容景瞥了夜輕染一眼,沉默不語。

    夜輕染哼了一聲,「就算他是雪山老人的徒弟又如何?本小王也不怕他,照樣贏回碎雪給月妹妹把玩。」

    「只要你贏得了他就行。」容景淡淡道。

    「那你就看著!本小王自然贏得了他。反正你武功盡失,那碎雪你是別想了。絃歌不是我的對手。」夜輕染一副胸有成竹自信滿滿的神情。

    「碎雪雖好,也不過是在天下三大名劍中位列第三而已。」容景道。

    「那第一第二名劍在百年前就早已經失去蹤跡,只要那兩把劍一天不出來,這碎雪就是最珍貴的劍。本小王今日就非要拿它到手不可。」夜輕染不以為然道。

    「嗯,希望你能成功,不要讓她失望。」容景聽不出情緒的扔出一句話。

    「那是自然!」夜輕染聞言看向雲淺月,只見她看向場中,面上神情和目光與以往不大一樣,他順著她視線看去,就見她目光是落在容楓身上,那樣的目光不是她以往的純碎清澈淡然,到底是什麼她說不出來,但總感覺是不一樣的。他收回視線,疑惑地問容景,「月妹妹和容楓認識?」

    「我哪裡知道!」容景不去看雲淺月,聲音淡薄,「不認識她的人怕是少!」

    夜輕染一怔,隨即撇撇嘴,哼了容景一聲,「不過是問問你而已,你怎麼跟吃了土炮似的?別人認識月妹妹不奇怪,我只是奇怪月妹妹居然看著像是認識那小子似的。他不是自小被送去了天雪山拜在了雪山老人門下嗎?月妹妹如何能認識他?」「那就需要你去問問你的好月妹妹了。」容景聲音依舊淡淡,似乎漠不關心。但仔細聽來還是覺得與以往不大一樣。

    「我自然會問的,但不是現在。」夜輕染不再理會容景,瞥了雲淺月一眼,見她專注地看著場中,也向場中看去。

    「第一局,文伯候府公子容楓對文將軍府的公子文勝。比武開始!」四皇子身邊一個裁判高聲大喊了一聲。

    眾人三兩低語的人都直起身子,停止了交談,向場中看去。

    只見喊聲落,高台上二人瞬間交起手來。眾人還沒看清如何出手,就見文將軍府的公子文勝以一個漂亮的弧度被打下了高台,偏偏還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直到站穩身子,還茫然地看著高台,一副不明白自己怎麼還沒過一招,就被人打下來的。

    「好!果然不愧是文伯候的後人!」老皇帝大讚了一聲。

    「是啊!這等身手當真了得!」德親王也大讚。

    「半招定輸贏,出手不傷人!有君子風範!」雲王爺也稱讚。

    「當年文伯候才華冠蓋,他的後人有此身手也不稀奇。」孝親王爺在幾人話落,覺得應該說些什麼,但容楓是榮王府的旁支,他自然不想誇,只能變相地說了一句應場的話。

    「果然是雪山老人的徒弟。」夜輕染也讚了一聲。心中掂量著若是自己半招之內是不是能將文將軍那個小子扔下高台去,這樣一想覺得文勝本來就是草包,自己也可以將他扔下高台去。

    容景面色清淡,似乎此等情形早就在他預料之中,沒任何表態。

    「第一輪文伯候府公子勝出!第二輪,鳳老將軍府小公子鳳楊上台!」裁判高喊了一聲。

    下面人群中一人飛身而起,還沒等裁判說開始,他就當先出招。招式狠辣,直擊容楓面門。容楓輕輕躲過,衣袖擺動間,只見他輕鬆一揮手,鳳楊身子如一抹柳絮般飄了出去,眾人再次驚呼一聲,再看他已經被扔下了高台,只不過這回鳳楊重重栽了一下子,顯然是容楓故意為之。

    「好!」老皇帝再次高喊了一聲。

    德親王等人齊齊點頭,讚揚的話雖然沒說出口,但面上神情著實顯現著讚揚。

    雲淺月如今雖然武功盡失,但目力比常人還是要好。她見容楓出手簡單,卻輕飄飄將人扔了出去,而那二人顯然連他半絲衣邊也未曾沾到,顯然他內力強大。

    「第二輪文伯候府公子勝出!第三輪兵部侍郎公子王聽譯上台!」裁判再次高喊。

    他話音剛落,一名年歲稍微大一些的男子飛身上了高台。

    與剛剛前兩名一樣,不過須臾功夫再次被打下了台。

    「第三輪文伯候府公子勝出!第四輪,文昌郡府尹公子上台!」裁判再次高喊。下面又有一人飛身而起。與剛剛那人一樣,很快就被打下了台。

    「第四輪文伯候府公子勝出!第五輪……」裁判重複同樣高喊。

    緊接著重複一樣的動作,那人剛上台片刻,便被扔下了台。

    接下來有人上台,又有人下台,盞茶時分已經二十多人被打下了台。

    這一處亭中眾人靜靜,只有老皇帝偶爾叫好聲。

    又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後,百多人都被容楓打下了台。而那裁判依然在繼續高喊,沒有停頓的勢頭。而高台上容楓也沒有任何異議。

    雲淺月蹙眉,從台上移開目光看向台下,只見黑壓壓一片,大約千人。她想著若這樣車輪戰下去的話,千人對付一人,如何受得了?她收回視線看向在坐的人,眾人都無人有異議,眸光掃過容景清淡的面色和夜輕染認真觀看的面色,那二人顯然也無異議。她抿了抿唇,轉頭對老皇帝道:「皇上姑父,他若是不輸的話就一直在這台上了嗎?您看下面還有那麼多人呢!若是這樣下去,他豈不是贏了也要累死?」

    雲淺月的聲音不低,足夠亭中眾人都聽到。眾人聞言都轉頭看向她。

    老皇帝也從場中收回視線,笑著道:「這是歷年來武狀元大會的規矩,我天聖男兒要的不僅是武功,還要有耐力體力。若是堅持不住,也當不上武狀元!」

    「可是往年也是這麼多人?」雲淺月疑惑地問。

    老皇帝一怔,再次看向場中,收回視線,搖搖頭,「往年大約是這些人的一半吧!」

    「這就是了。往年才是一半人,今年卻是增加了一倍人數。這未免有失公允。若是真將台上的贏者累死了的話,豈不是我天聖就少了一個英才?」雲淺月道。

    老皇帝皺眉,看著容楓,似乎在認真尋思雲淺月的話。

    「淺月小姐,文武大會的規矩可是由百年前就規定下的,難道你想打破?」孝親王雖然離得遠,但不影響和雲淺月說話,聲音也清晰地傳來。

    「請問孝親王,規矩是誰定的?」雲淺月反問。

    「自然是始祖爺!」孝親王府。

    「始祖爺也是人,他不是神,不能料到身後百年之事。既然規矩是人定的,為何不能打破?始祖爺已經不在,當今執掌這天聖江山的可是皇上姑父,皇上姑父也是一朝天子,自然有權利更改完善,施行與時俱進的方法,才能更好的建設我們天聖江山基業。若是一味地故步自封,如何能壯大我天聖?豈不是始祖爺時候什麼樣還是什麼樣?還談何發展壯大,繁榮富強,宏圖偉業,千載功勳?」雲淺月本來不想出頭,但這個規定太過陳舊不公平,她實在看不過。再說對於容楓她心裡總感覺有一種抓不住理不清的感覺,想來是她這個身體主人的遺留下的情緒。所以,就幫幫他又如何?

    孝親王被噎得一愣,似乎沒想到雲淺月也能說出這番話來,他看向老皇帝,老皇帝也是面色驚異,他立即道:「無知小兒,始祖爺的祖訓如何說能改就改的?淺月小姐才識字幾日,就妄談治國,實在可笑!」

    「我是愚鈍,什麼都不懂。但我懂得一樣,就是這樣的比武著實不公平。我看不過去,自然要說來,皇上姑父既然要我坐在這裡,總不能讓我只是看著不說話吧!」雲淺月橫了孝親王一眼。

    孝親王反擊,「什麼叫做公平?這自古哪裡有公平在?」

    雲淺月立即抓住了他話柄,笑了一聲,無精打采地道:「原來這武狀元大會本身就存在著不公平啊?我還當多正規多公允,感情就是玩呢!哎,早知道就是皇上姑父一片好意恩准我來看,我也不會來了。真沒勁,老是看他一個人在上面。看到最後估計就會看到他累死吐血而亡。武狀元一個也沒有了。嘖嘖,這樣的話還不如不看。」

    孝親王一時間想不出反駁的話來,頓時沒了言語。

    「皇伯伯,月妹妹說得不錯。這樣下去車輪戰後容楓指不定會累死。這樣的確有失公允。」夜輕染道。

    夜天傾看了雲淺月一眼,見她無精打采的小臉有些不忍,猶豫了一下,轉頭也對老皇帝道:「父皇,月妹妹所言不錯,始祖爺的時候是針對這京中官員子弟而設的比武大會。寒門百姓沒資格參加,如今百年已過,您要廣招賢才,這布衣百姓也有幸比武爭奪武狀元。所以,由百年前的幾十人,增加到如今的千人,的確是人力難以承受,就算這容楓武功高強,也難以應對。也的確有失公允了。」

    四皇子看了一眼太子,又掃了一眼眾人神色,也當即建議道:「兒臣也覺得月妹妹說得對。既然只准高門子弟參加比武大會的規矩已經被打破,如今這個規矩也的確不符合公允了。」

    雲淺月知道夜輕染會幫她,但沒想到夜天傾和夜天煜也會幫她。她看了那二人一眼,目光落在容景身上,見那人沒有開口的意思,她收回視線,繼續看向場中。

    「淺月小姐說得不無道理!」德親王也認同地點了點頭。

    雲王爺看了雲淺月一眼,不明白這個女兒為何要幫容楓,難道是因為景世子?這個規矩雖然表面上是定死,但是私下裡還是有作弊可循的,就比如說抽號一項,若是想保存體力,就可以由抽號官那裡下手,留著後面的號就是。染小王爺雖然不屑動這種手腳,但是德親王愛護兒子自然給選了後面的號。所以夜輕染雖然參加,但如今依然還沒上去。

    他看向容景,從容景清淡的臉上看不出情緒,他拿不準這位深思頗深的景世子的態度,到底景世子是想扶持文伯候府再次強盛,還是想置之不理打壓了去,至今他沒看出來。若說是扶持的話,他就該幫助容楓拿後面的號,而不是明知道這種是很吃虧的,卻還要他第一個就上去,若說不扶持的話,以景世子的手段,容楓絕對回不了這京城,入住不了榮王府,也進不了這武狀元大會。

    一番思量下,雲王爺也附和著點點頭,「小女說得也有幾分道理。」

    幾位主要的人物都表態,一眾大臣也紛紛表態。但是都說得比較隱晦。

    眾人一番話落,老皇帝沉默不語。

    這一處亭中靜靜,再無人開口。高台上依然繼續。容楓似乎不見絲毫疲憊。

    「嗯,月丫頭說得的確有理。」過了片刻,老皇帝點點頭,問向一直沒開口的容景,「景世子,你對此有何看法!說來朕聽聽!」

    「景對此沒有看法!武狀元大會發展百年至今,雖然有失公允,但這條規定是眾所周知之事。上那高台之前每個人都是明白這條規矩的,也都立下自願之約。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容景淡淡道。

    雲淺月猛地看向容景,他什麼意思?難道就看著容楓被累死而不理?

    老皇帝點點頭。

    「弱美人,你什麼意思?」夜輕染問容景。

    「就是你聽到的意思。」容景淡聲道。

    夜輕染皺眉,騰地站起身,對老皇帝道:「皇伯伯,我也要上去,此回報名選拔出來夠資格的人不就是這一千多名嗎?我要和他一人一半,最後我們共同再較量一番。我相信在這場中無人能是我二人對手了吧?」

    「哦?你要上去?一人一半?」老皇帝挑眉。

    「是!這樣公平公正!」夜輕染看著台上的容楓道:「我可不願意佔他便宜,等到他打累了,我贏了他之後別人說我勝之不武。那樣多沒面子。」

    德親王皺了皺眉,並未開口阻止夜輕染。

    「這樣到也算是不失為一個公允的方式!」雲王爺頷首道。

    「這樣豈不是也打破了聖祖爺的規矩?染小王爺,你沒看到台上的容楓根本就沒半絲累的樣子嗎?也許人家能拿下這一千人之後依然不知疲憊呢!你豈不是小看了文伯候府的後人。」孝親王道。

    夜輕染皺眉,「我們一人一半平分了這些人之後再進行對決,他能勝過我自然他武藝比我高強,若是敗給我,本小王也不會覺得勝之不武。我如何會小看了文伯候的後人?」話落,他不給孝親王說話的餘地,對老皇帝道:「請皇伯伯恩准!」

    老皇帝似乎是在思量,片刻繞過旁人又詢問容景,「景世子覺得輕染的提議如何?」

    「既然染小王爺不想勝之不武,這也算是一個好的提議。」容景淡淡道。

    「好!那就依輕染所言。」老皇帝點頭,對四皇子吩咐,「煜兒,你吩咐下去,將高台一分為二。設兩場比武,同時進行!准輕染上去守台!若是能和容楓一起守到最後,二人再進行對決,決一勝負。若是中途有人打敗二人而換人,就由兩方勝者一決勝負!」

    「多謝皇伯伯!」夜輕染頓時大喜。

    「是,父皇!」夜天煜對身邊的裁判吩咐了一句。

    身邊的裁判立即揚聲高喊,「皇上有旨,為了公正公平,將高台一分為二,再設一場武試同時進行。由染小王爺守台。若是能和容楓一起守到最後,二人再進行對決,決一勝負。若是中途有人打敗二人而換人,就由兩方勝者一決勝負!」

    裁判話落,下面千人頓時嘩然,紛紛和身邊人交談起來。

    雲淺月看到有些人一聽夜輕染守台臉色立即就變了。她笑了笑,想著恐怕這些人正在擔心小命呢!若是夜輕染出手將人從三丈高的高台扔下去的話,保不住會下手重而導致人缺胳膊少腿。

    夜輕染勾唇一笑,飛身而起,身子瀟灑如風,頃刻間飄然落在了高台上。

    「好!」老皇帝大讚了一聲,哈哈笑道:「這小魔王七年歷練,武功總算沒白費!如今回來雖然還是一樣玩世不恭的德行,但總算也知事了不少,朕心甚慰!」

    「也不枉費當年父王將他踢出去京城的苦心。」德親王道。

    「哈哈,德親老王叔疼這個小子疼得跟掌中寶貝似的,當年將他踢出去的確是下了一番苦心。朕今日就看看這小魔王的武功到底如何成就了!」老皇帝大笑道。

    德親王笑著點點頭。

    眾人都無人言語。

    只聽夜天煜又吩咐來一個裁判官高喊,「第一輪,染小王爺對丞相府公子!」

    裁判話落,下面的人群停止了喧嘩,一人飛身上了高台。

    裁判官剛宣佈開始,夜輕染輕輕飄渺一掌,丞相府的公子根本接不住夜輕染的招數,頃刻間身子向台下飛去,弧度同樣漂亮,又輕飄飄落地,落地之後那丞相府公子紅著臉拱手,「多謝小王爺手下留情!」

    夜輕染不看他,擺擺手,「客氣!」

    下面等待應試的眾人都大鬆了一口氣,染小王爺只要手下留情就好說。否則他們雖然過了選拔報了名,但若是有人被他摔了個腦漿迸裂的話他們還真不敢上去只能棄權了。

    裁判宣再次高喊,「第一輪染小王爺勝,第二輪……」

    那邊容楓同樣將一人打落下高台,看了夜輕染一眼,夜輕染對他挑了挑眉,他也緩緩點了點頭,並未言語。

    同時早先那名裁判官再次高喊,「第一百三十八輪,文伯候府公子勝,第一百三十九輪……」

    「皇上,何不將容楓叫回來暫時歇上一歇,等染小王爺也到一百三十八輪之時再讓他下台去與染小王爺同時進行。這樣兩方都便能同時開始,也好過等容楓將剩餘人打下之後染小王爺會疲憊。這樣才真正公平。」孝親王建議道。

    「也好!」老皇帝這回沒有詢問眾人意見,也未思索,對夜天煜擺擺手,「天煜,將容楓暫且叫上來歇息。待輕染追上他再上去!」

    「是!」夜天煜點頭,對裁判官吩咐。

    裁判官剛要喊下一輪的名字,聞言立即改了口,「皇上有旨,文伯候府公子下場休息,此一場暫停,稍後與染小王爺同時進行!」

    裁判官喊聲落,台下再次響起喧嘩聲。似乎疑惑今日的武狀元大會打破了以往規定。但也只是說說,皇上在此,無人敢反駁半句。

    容楓似乎有些訝異,背著的身子此時緩緩轉過來,向亭中看來。

    「讓他上亭內來!」老皇帝吩咐。

    「父皇有請文伯候府容楓上亭!」四皇子這回沒用裁判官,親自開口。

    容景看著亭子,並沒有立即上來,而是靜靜看著,眾人也看著他,片刻,他才飛身而起,向這一處亭台飛來,端得是輕功高絕,轉眼間輕飄飄就落在了亭中。

    「好!」老皇帝今日已經無數次稱讚。

    「容楓拜見吾皇,吾皇萬歲!」容楓站穩身形,不看任何人,向地上跪去。

    「免了!起身吧!」老皇帝似乎極為歡喜,在容楓剛要跪在地上,一揮手,喊道:「來人,賜座!」話落,又補充道:「就坐月丫頭旁邊吧!」

    雲淺月一驚,容楓亦是一怔。夜天傾面色微變,夜天煜眸光閃了閃,容景面色淡淡,看著場中,似乎沒聽到老皇帝的話。

    雲王爺看向老皇帝,德親王和孝親王對看一眼。而其他人因為這一句話而瞬間心思各異。

    在天聖皇朝所有人的心裡,無論是朝臣,還是百姓,雲淺月的身份都是異於常人。如今正值她即將及笄,此時最為敏感。因為始祖皇帝的祖訓,她的身邊所有男子大約都該避嫌。尤其是容楓這般坐在她身邊,便不合禮數。但皇上有旨,尤其還是當著這樣的場合。一時間眾人心中想沒有想法都難,都齊齊想著難道皇上不想雲淺月入宮?

    一時間亭中鴉雀無聲。

    「多謝皇上,容楓站著就可!」容楓垂下頭。

    「坐吧!你連戰百多人,自然是疲憊的。朕准你坐!」老皇帝無視眾人各異的神色,對陸公公使了個眼色,沉聲道:「賜座!」

    「是!」陸公公立即搬來座位放在了雲淺月身邊,對容楓笑呵呵招呼,「容楓公子,皇上厚愛,您還是過來坐吧!這個位置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坐的。」

    容楓垂著頭,站著不動。

    雲淺月想著難道是她剛剛幫助容楓表現得太過,老皇帝想試探她?還是今天即便不是容楓,她身邊還會是另一個人坐過來?她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定了定神,忽然笑著對容楓招手,「喂,那個誰,你快坐過來啊!這裡坐得高,看得遠,可以清楚地看到夜輕染一舉一動,到時候你好知己知彼將他打敗了,省得那個小魔王一副鼻孔朝天誰也不看在眼裡的模樣。我就是沒了武功了,否則非要和他去較量一番不可。到時候你一定要打敗他。」

    容楓猛地抬起頭,看著雲淺月。

    「不會是個呆子吧?皇上姑父,您看他怎麼站著不動啊?難道是得了您的特准坐您身邊來這天大的恩典他高興壞了?還是沒見過世面被您給嚇傻了?」雲淺月偏頭看著皇上,笑顏艷艷,聲音清脆。

    「你個小丫頭,人家好好的文伯候府公子被你說得到成了上不來檯面的阿斗了。」老皇帝笑著敲了雲淺月腦袋一下,對容楓和顏悅色地笑道:「坐過來吧!月丫頭說得對,這裡坐得高看得遠。你到時候贏了那個小魔王,殺殺他的銳氣。」

    「是!」容楓緩步走向雲淺月身邊的座位。

    依然如那日在榮王府容景的書房所見一般,他一身蕭蕭白衫,雖然打了百多場,但不見絲毫汗漬,身上也未染污漬,整個人緩步而來,背對著陽光,顯得纖塵不染,似乎從雪山之巔踩著雲霧而來,多了幾分虛幻縹緲。

    雲淺月歪著頭看著容楓,臉上掛著笑意,待他剛一坐下,她身子就湊了過去,很是自來熟地和他說話,「那個誰,你武功真好啊!可以教我不?我家那個糟老頭子爺爺教給我的都是上不得檯面的半吊子武功,你的武功多好啊,要是我能學會,以後就沒人敢笑話本小姐了,本小姐一拳打蒙了他去。」

    眾人頓時汗顏,有不知道人家名字就讓人家一見面教武功的嗎?

    「淺月小姐,我不叫那個誰,我的名字叫容楓。」容楓看著雲淺月,鄭重道。

    「哦,容楓啊!好,就容楓,那個我問你話呢?你能將你武功教給我不?」雲淺月眨眨眼睛,煞有介事地點點頭,笑著問。

    「月妹妹,你這不是強人所難了嗎?沒聽到景世子說嗎?容楓自幼在天雪山習武,天雪山只住著雪山老人,那麼容楓就是拜在雪山老人門下,據我所知,雪山老人一生只收了兩個徒弟,容楓可是雪山老人的關門弟子。雪山派武功不外傳,除非你要拜容楓為師。不過有這麼年輕的師傅嗎?我覺得你還是算了吧!」四皇子笑著開口。

    「這樣嗎?那我好想學怎麼辦?除了拜師,就沒別的辦法了?」雲淺月問容楓。腦中打著轉轉,她就用容楓來試探老皇帝一番也無不可。到底看看這老皇帝打得什麼主意。

    「應該也有吧!」夜天煜看向容楓,「你告訴月妹妹,可還有別的辦法。這個小丫頭好武成癡。只要是看到誰武功好,她就不忿。總想著學來。那日在清泉山靈台寺還要景世子教她百步點穴呢!」

    眾人都知道榮王府的百步點穴是不傳之秘,齊齊一驚,看向雲淺月。就連老皇帝,雲王爺、德親王、孝親王等人也都面色各異地看向她,見雲淺月彷彿沒聽見,只笑看著容楓等他回答,眾人又從她身上移開視線去看向容景,見容景盯著場中夜輕染和人對打,彷彿也沒聽見。眾人都齊齊看向夜天煜。

    「不過後來她聽說榮王府的百步點穴原來是不傳之秘,只有嫁進榮王府才可以學,她立即打消了念頭,說打死她也不嫁給景世子。哈哈,這個小丫頭,當時太子皇兄也是在場的。她那神情啊,彷彿嫁給景世子多吃虧似的。」夜天煜頓了頓,迎上眾人的視線笑著道。

    「這樣?」老皇帝看向夜天傾。

    夜天傾雖然不滿雲淺月和容楓湊近乎,但是也不好發作,此時聽到夜天煜的話,他冷冷瞟了夜天煜一眼,回頭恭敬地對老皇帝道:「回父皇,當時是這樣!月妹妹一聽之後就說不學了。」

    「哈哈,這小丫頭,能嫁給景世子是多少閨中女兒夢寐以求的,她還不喜。」老皇帝大笑了兩聲,除了臉上龍顏大悅,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眾人也都跟著應景似地捧場笑了笑。

    「容楓,你不會也告訴她除了拜師這一條路外,也得讓她嫁給你才可以學吧?」夜天煜本來一直沉默,如今似乎話多了起來。

    一句話,又讓眾人的目光都齊齊看向容楓。

    老皇帝似乎也等著聽一個答案,也笑看著容楓。

    雲王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張了張口,但觸到雲淺月笑顏灩灩的小臉,將要說的話吞了回去。也看著容楓,等著他的答案。

    「四皇子所言不錯!雪山派的確有這個規矩。」容楓抿了抿唇,對他點點頭。

    「這樣啊,真的只要我嫁給你,就可以學你的武功了?」雲淺月眼睛一亮,剎那一雙眸子璀璨奪目,她忽然伸手一把抓住容楓的衣袖,歡喜地道:「那好,我就嫁給你了。」

    一句話,說得清脆,擲地有聲。

    眾人聞言大驚。沒有哪個女子會有這淺月小姐這般大膽,如今敢高聲言嫁人。尤其還是當著皇上和滿朝文武大臣皇子公子們的面。都齊齊看向老皇帝。

    夜天傾臉色剎那陰沉。

    夜天煜一怔,他本來開玩笑,沒想到容楓當真如此說,而這小丫頭居然順著桿子爬了上去。他看著雲淺月笑靨如花的小臉,和容楓僵住的面色,也轉頭去看老皇帝。

    德親王也愣了,他想的是這淺月小姐不嫁景世子,卻要嫁給背後沒有任何依靠的容楓,雖然他是榮王府一脈,但那旁支太遠,如今文伯候府又早已經滅門。他等於孤身一人,無依無靠。這淺月小姐居然還當著皇上的面要說嫁給他,是真沒心機腦子,還是故意為之?他總感覺今日這小丫頭不同以往。

    雲王爺坐著的身子幾乎坐不住,一張老臉發白,生怕老皇帝一個發怒,將雲淺月治罪。他張了張口想說什麼,但觸到雲淺月掃過來的眸光頓時住了口。

    孝親王心裡冷哼一聲,想著這小丫頭果真是沒腦子,就這樣還想和他作對?做夢去吧!她身為雲王府嫡女,要嫁給別人,這就是打皇家的臉面。最好皇上這回治她的罪。

    容景依然看著場中,仿似未聞。

    此時夜輕染已經將一個人打下台去,正向這邊看來。他見雲淺月居然抓著容楓的衣袖,皺了皺眉,此時裁判官高喊,又有人上台,他無暇它顧,只能應付武試,但是心思早已經飄到了亭中。心中想著他為何要下台?公允個屁,累死那小子豈不是更好?月妹妹何時和他如此親近了?而且還是在皇伯伯身邊。

    老皇帝看著雲淺月和容楓,臉上笑容不變,好像沒聽到。

    這一處亭中靜寂彷彿無人,只聽到雲淺月一個人的呼吸聲。

    「喂,我嫁給你好不好?」雲淺月拽著容楓衣袖擺動,聲音微軟,似詢問,又似撒嬌。沒有半分雜質,雖然如此說話和如此姿態,也任人感覺不出半分旖旎暖味,像是小孩子耍要糖果一般。

    容楓抬眼看她,眸光定定。

    雲淺月發現他長了一雙極為好看的琥珀色眸子,那裡面如雲似霧,似乎要將她籠罩,雖然和容景長得有幾分相像,但是任何人也不會將他們看作是一個人。容景的容顏是美到極致的如詩似畫,鬼斧天工雕刻而成,坐落於雲端的俯瞰蒼生的一種美和氣質,而容楓則像是雪山上的冰雪,雪霧中透著純淨剔透,她不覺得地看著他的眸子被吸引了去。

    眾人都看著二人,忽然覺得這兩人看起來極為般配。男子俊逸,女子貌美,若是摒除雲淺月不學無術來說,當真是郎才女貌。

    「咳咳……」

    忽然一聲低咳聲響起,在靜寂中尤為清晰。眾人轉頭,只見容景用帕子捂著嘴,臉色微白,雖然咳著,但目光依然看向場中的打鬥,並沒回轉過身看這邊。

    雲淺月聽見低咳聲,攥著容楓衣袖的手一緊,被吸住的眸光定了定,回過神來。但沒轉頭,也沒鬆開抓住容楓衣袖的手。她忽然覺得,若是真要嫁一個人的話,她身邊如今手中正抓著的這個男子也不錯。

    至少比嫁進皇室強,因為她不喜歡去皇宮裡和三千粉黛爭寵,比嫁進太子府要強,因為她即便自殺,也不想見到夜天傾那個男人,比嫁給容景要強,因為她不想被氣死,也不想被那丫的黑一輩子,比嫁給夜輕染要強,因為他雖然好,但是名草有主了,她可不做奪人之美,破壞人姻緣之事,比嫁給夜天煜要強,那個心思不定兩面三刀左右和稀泥算計來算計去的男人她也不喜。雲暮寒那丫的是她哥哥,即便不是她哥哥他受她迫害威脅那麼久,半絲好感也無,自然不會嫁給他。綜合算起來,她真要迫不得已及笄之後被嫁出去的話,她不如就嫁給這個容楓。

    容楓滿門被暗殺,俗話說無累贅一身輕。她可以每日好吃懶做,只管打理好自己和他就行,也不用管一大家子。而且他長得也很好,又乾淨無塵,雖然比容景稍遜一籌,但也算是難有人匹敵的少有美男子,每日看著就賞心悅目,更何況他武功好,可有保護她,還有他看起來脾氣應該不錯,以後若是結婚了他估計會處處讓著她,愛護她。最最主要的是老皇帝既然要給她賜婚,與其被迫嫁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為何不找一個看得順眼的,容楓這樣條件都符合她的好男人上哪裡去找?

    雲淺月很快就給自己想了好幾個嫁容楓的理由,剎那覺得此生就嫁他了。一定的!非他不可,再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了。看著容楓,一雙眼睛又亮了幾分。

    容楓被雲淺月看得臉色微紅,聽見容景的低咳聲又微白。一時間僵硬的身子看著雲淺月。本來定定的眸光雲霧籠罩,雲霧後一雙鳳眸不停地變幻。

    「景世子的大病還是未曾好嗎?」老皇帝轉頭看向容景,擔憂地問。

    「這病怕是好不了了,景也別無所求,希望能活幾年是幾年吧!如今咳嗽是因為昨夜染了涼氣,皇上且寬心,無甚大礙。」容景終於收回視線,搖搖頭。眼角餘光掃了雲淺月一眼,眸底湧上暗潮。

    「哎,朕會繼續給你尋求名醫。這天聖以後還要希望你能輔佐呢!」老皇帝歎息一聲,對容景擺擺手,語氣極為緩和,「景世子若是身子不舒服,就先回府去休息吧!」

    「景無礙!只是小小風寒,還可以堅持。皇上不必理會我!」容景搖搖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aritha 發表於 2017-1-4 09:22 PM

第一卷 笑繁華   第六十六章 請旨賜婚

    雲淺月聽到容景的話,心裡翻白眼,睜著眼睛說瞎話不帶眨眼的,這人明明寒毒好了,頑疾也被她驅除了,如今還說才只能活幾年,日日好吃好喝所有好的東西都被他享受著,在坐包括老皇帝怕是都沒他過得舒服,也沒他能活得長久。她不理會容景,繼續看著容楓,覺得越看越順眼。

    老皇帝見容景臉色雖然不好,但也的確無甚大礙的樣子,點點頭,從容景身上移開視線繼續看向雲淺月,終於出聲,「月丫頭,你抓著容楓的衣袖像什麼話?還不快鬆開!也不怕朕和滿朝文武看你的笑話,哪裡有半分大家閨秀的樣子,沒白的讓文伯候府的公子笑話了你去。」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嘛!這天聖上下的人們都是知道的。」雲淺月聞言轉頭,抓著容楓的衣袖不鬆手,臉不紅氣不喘地對老皇帝道:「皇上姑父,我想嫁給容楓,你給我們賜婚好不好?」

    雲淺月話落,便聽到四下響起不約而同的抽氣聲,雲王爺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就連一直坐在遠處自始至終都沒開口的雲暮寒都是面色大變。

    自古以來哪裡有女子主動讓皇上賜婚的?她是千古第一人了!

    夜天傾更是臉色霎時一黑到底,夜天煜眨了眨眼睛,看著雲淺月和容楓,眸光閃過一絲趣味。這個小丫頭是越來越有意思了。而更有意思的是容楓,他自始至終都沒甩開他被她抓住的衣袖。

    「哦?月丫頭,你想嫁給容楓?」老皇帝挑眉。

    「嗯嗯,就是要嫁給他。」雲淺月點頭如搗蒜。

    「為何?只因為要學他武功?」老皇帝問。

    「學武功只是一點了,我看著他比較好,比較順眼,覺得我若是嫁給他以後一定會過得很快樂的,所以,就想嫁給他了。」雲淺月沒有半分不好意思。

    眾人都驚得睜大眼睛,無人言語,只是看著雲淺月。

    「哦?原來是這樣!容楓在你眼裡當真如此好?比景世子還好?」老皇帝笑問,似乎沒有辦法惱意,慢慢道:「煜兒說你想學百步點穴,卻是聽說要嫁給景世子就不學了,景世子論才華論樣貌都是我天聖獨一無二的,你卻不嫁,卻要嫁給容楓,這是為何?」

    「他活不了幾年啊,我可不想守寡。」雲淺月立即怕怕地道。

    容景似乎配合一般,又低低咳了兩聲,臉色又白了幾分,這樣一來當真有夜輕染所說的弱美人的形象了。

    眾人只覺那咳聲讓人沒來由的為他心緊難受。但都齊齊覺得雲淺月這個理由很是實在,若不是大家都知道景世子大病十年臥床不起,如今起來床出了府也只是好了一半活不了幾年的話,提親的人怕是早就蹬破榮王府的門檻了,成不了他的正妻自家的女兒做個側室小妾也成,以後當他繼承榮王府,若是自己女兒爭氣受寵愛的話,側妃也不成問題的。但偏偏這麼有才華的人天妒英才,沒幾年好活,所以至今無人前去榮王府提親。因為他若是活不了幾年,榮王府早晚是其他人繼承世襲王位,那將自家女兒送過去豈不是守活寡?

    「淺月,不得胡言亂語!」雲王爺終於受不住開口訓斥。

    雲淺月扁扁嘴,「父王,我想嫁給容楓。你向皇上姑父給我請旨好不好?將我指婚給他。等我及笄後就嫁給他了。保不住明日之後他就是武狀元了,要不然晚了該被別的女人搶去了。」

    「胡鬧!」雲王爺低叱了一句。

    「我真沒胡鬧,我說的是真的!比真金還真的真。」雲淺月立即保證。

    容楓身子微不可見地一顫,眸光鎖定住雲淺月的小臉,見她神情極為認真,僵硬的身子似乎更加僵硬了幾分,呆怔地看著她的嘴一張一合,世界在這一瞬間萬籟俱寂,只剩下她認真的小臉。

    這一刻,不止是容楓讀出了雲淺月的認真。若是剛剛所有人還以為她在開玩笑,只是想學武一時頑皮,此時卻是都覺得這小丫頭似乎真是來真的,不由氣氛更是凝重了幾分。

    「月妹妹!不准胡鬧,還不快放開容楓!」夜天傾終於受不住了,沉聲喝道。

    夜天煜並未言語,看看夜天傾,看看老皇帝,看看雲王爺、德親王、孝親王等文武大臣,最後又掠過容景微白虛弱的臉色,再看向雲淺月認真的小臉和容楓僵硬的面色,嘴角勾了勾,想著今日的好戲來了!雖然和他預想得有些差別,但似乎這一齣戲更為好看。

    「為什麼要放開他?不放!我要嫁給他,如今碰了他一截衣袖而已,怎麼啦?以後我們大婚,就是最親密的人。」雲淺月畢竟是從未和人如此親近也未如此大膽說過表白的話,如今當著這麼多人說最親密的人幾個字吐出口後,小臉不由得紅了,極為明艷。

    容楓心裡一震,呆怔的眸光凝上一抹微醺。

    「放肆!你知不知道你是誰?你什麼身份,如何能嫁給他?」夜天傾大怒。

    「知道啊!我是女人,他是男人嘛!我還沒被定親,也還沒及笄,他嘛……」雲淺月說到這頓住,偏頭問容楓,認真地道:「喂,你被定親了嗎?」

    容楓看著雲淺月,被她認真的眸子吸引,不由自主地搖搖頭。

    雲淺月一喜,「那你大婚了嗎?」

    容楓再次搖搖頭。

    雲淺月又是一喜,繼續問道:「那你家中有什麼小妾、通房、暖床的,亂七八糟的女人嗎?」

    「沒有!」容楓依然搖頭,聲音聽起來像是飄著的雪,極輕不真實。

    「那就好了。」雲淺月鬆了一口氣,喜色溢於言表,一雙眸子晶瑩璀璨,堪比明珠,小臉也因為歡喜而染上一抹艷麗,極其明媚奪目,她看著夜天傾道:「我沒嫁人,他還未娶妻,我為什麼不能嫁?他為何不能娶?」

    「你的身份只是女人這麼簡單?」夜天傾幾乎咬牙切齒,「別忘了,你是雲王府的嫡女,始祖爺有祖訓留下,每一代要有雲王府……」

    「是啊,每一代要有雲王府的女兒入宮嘛!這我知道啊!」雲淺月打斷夜天傾的話,心中冷哼,這個男人難道還想著她會嫁給他嗎?這個身體主人藏了這麼多秘密,夜天傾看起來絲毫不知道,這個身體主人以前追在他後面跑的癡心癡情沒準也只是表象偽裝而已,他別自我感覺良好了!話落,她又道:「始祖爺沒說非要雲王府嫡女入宮,我們雲王府多的是女兒,而且個個都比我好。再說了,我可是一個月前在觀景園立過誓的,說誓死不會入宮。太子殿下,你當時沒忘記吧?就算你忘記了也沒關係,當時不少人在場,都幫著我記著的。」

    「你……」夜天傾臉上凝聚上風暴,氣怒失語。雙手在袖中緊緊攥成拳。

    他沒想到雲淺月真對她如此絕心絕情到不留一絲餘地的地步,居然今日當著這樣的場合當著皇上和他以及文武百官的面就要嫁給別人。她這是在打他的臉,讓他這個一國太子將來的皇上被嫌棄,他情何以堪?

    眾人都屏息,這一處亭台內大氣也不聞一聲。

    自從太子被立,雲王府嫡女降生,新一代江山的繼承人和新一代的後宮之主被定下十幾年,這十幾年間眾人雖然私下裡認定,雲淺月就是未來的太子妃將來的皇后娘娘,但因為雲淺月紈絝不化,沒有絲毫禮數和女子規範,所以導致就京城各異性王府家眷以及大臣家中有女兒者都升起了希望,開始隱隱暗中較勁,窺視太子妃的位置和將來的後宮之位。

    但因為皇上一直沒表態,朝局看起來平穩實則暗中很是不穩,滿朝文武大臣都猜測不出皇上的心思,又因為雲淺月沒及笄,所以誰也不敢將有心插手將來新一代後宮之位的心思表露出來,所以也無人將雲王府和皇室聯姻這件事拿到檯面上來。

    如今這是第一次將這件事情拿到檯面上來。還是因為雲淺月要皇上賜婚,而要嫁的人不是皇室和太子,而是榮王府的旁支,文伯候府被滅門無任何依靠的後人容楓。雪山派雖然神秘厲害,但也就只雪山老人一人,容楓除了一身好武功外,真沒半分令人看上眼的東西。就算他武功好,奪得了今日的武狀元又如何?沒有家室背景在後面依靠,官場上也是難以運通。豈不是還是空架子?就算有景世子相助一把,但景世子能活幾年?哪裡比得上嫁入太子府,等太子一朝登基入宮為後尊貴?

    所有人都認為雲淺月瘋了!

    「淺月,婚姻大事豈能兒戲……」雲王爺身子微顫,生怕皇上一怒將雲淺月打入天牢,打入天牢還好說,若是就地處決的話,那他豈不是就失去了這個剛剛醒悟得回來的女兒。

    「父王,我沒有兒戲。」雲淺月鄭重地看著雲王爺,神色認真,「若是真嫁給容楓,我敢保證,我此生都不會後悔。」

    容楓身子一震,怔怔地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也偏頭看著容楓,對他笑了一下,燦如煙霞。

    雲王爺已經徹底沒了言語。他這個女兒自小就有主意,且一根筋走到底,只要是她認定的事情,她不撞南牆不回頭。就像對待夜天傾。就因為這樣,她屢屢忤逆他,才讓他恨鐵不成鋼,寒了心,疏遠了她,如今他比誰都清楚這個女兒是真的想嫁給容楓。他不禁暗自後悔,難道是因為昨日他那一番話的作用?若是早知今日沒等皇上出手這個小丫頭就來了這麼一招非卿不嫁的戲碼,他說什麼也不會在昨日與她說那一番話。

    「淺月,別胡鬧了!父王說得對,婚姻大事豈能兒戲?你和容楓今日才只見一面,彼此都不甚瞭解,萬不可小孩子戲耍。」雲暮寒聲音不像往日刻板,而是緩緩規勸。

    「見一面怕什麼?很多夫妻大婚前還沒見過面呢!不都是一抬花轎就抬進了門,再彼此之間熟悉瞭解的嗎?我和容楓至少還見了一面呢!」雲淺月看著雲暮寒,不以為然,見他還要開口,她立即道:「哥哥,你和清婉公主倒是從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相處了十幾年,到如今也沒培養出感情來,兩個人是要靠緣分的,我就相信我和容楓是有這個緣分的。」

    雲暮寒臉色一白,頓時失了言語。

    「月妹妹,你別再胡鬧了。今日是武狀元大會,要分清楚場合。」夜天傾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武狀元大會也沒被我耽誤啊!你沒看高台上夜輕染打得正過癮嗎?」雲淺月瞥了高台一樣,就見夜輕染正將人打下台去,她收回視線,不看夜天傾,而對著半晌沒言語的老皇帝道:「皇上姑父,我從小到大還沒求過您吧?如今就這一件事,您給我做主了好不好?」

    她之所以敢說沒求過老皇帝,只不過是推測這個身體主人雖然如此隱忍偽裝,但是心裡定然是剛強的,怕是從不輕易求人,更別說老皇帝了。所以她才如此說。

    雲淺月話落,四周更是靜寂無聲,眾人都看著皇上。

    老皇帝看著雲淺月,老眼深邃,面容不怒自威,就那樣看著她,似乎在思量。

    「父皇,月妹妹這是在胡鬧,如何能答應她?」夜天傾心裡是又怒又急。他最近短短的時間每日都夜不能寐,覺得以前他認為雲淺月追在他後面跑被他不屑一顧的磕磣樣,如今想起來都覺得她嬌憨可愛,哪裡能允許她嫁給別人?

    「太子皇兄,依我看月妹妹是認真的呢!」夜天煜笑著道。

    夜天傾頓時大怒,狠狠挖向夜天煜,「她以前對我也是真心的,還不是……」他想說還不是轉眼間就和他絕情了,但這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雖然夜天傾沒說出後面的話,但是眾人都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想著太子殿下說得對,以前淺月小姐非太子不嫁,追著太子殿下後面跑人盡皆知。如今轉眼就要非容楓不嫁了,說得好聽的是太過兒戲,說得不好聽就是見異思遷,不專心專情,水性楊花。

    「以前的我如何能和現在的我比?以前的我才是年幼不懂事。如今的我快要及笄,自然知事了。也明白以前是錯誤的,強扭的瓜不甜。太子殿下以前避我如蛇蠍,厭惡至斯,後來還不顧我對你的癡情將我要押入天牢。我若是再沒有自知之明就白活了,自然前情皆斷。如今我想嫁給容楓,以後一心一意對他好。自然是真心真意,絕無半句虛言。」雲淺月冷冷地看著夜天傾,字如珠璣。

    夜天傾臉色一白,身子踉蹌地後退了一步。

    「皇上姑父,請您賜婚吧!」雲淺月再不理會夜天傾,對老皇帝鄭重道。

    老皇帝看著雲淺月,緩緩開口:「月丫頭,你要嫁給容楓,朕賜婚也不是不可以。畢竟始祖爺的確沒有言明非雲王府嫡女嫁入皇家不可的旨意。雲王府也有庶女。但總歸是身份不夠為后。這一條雖然沒有明言,但千古至理。雲王府只有你一個嫡女,自然要非你莫屬。」

    雲淺月蹙眉,剛要反駁。

    只聽老皇帝再次開口:「百年已過,聖祖爺的旨意若是不適合當下情形的話,總要有變數的,也許朕可以打破始祖皇帝的祖訓也無不可。」

    「那就請皇上姑父做主!我如今只勉強識字,琴棋書畫不懂,詩詞歌賦不會,好吃懶做,懶散不堪,性子頑劣不聽教導,還不服禮數管教。我這樣只懂得舞槍弄棒的女人實在沒有資格將來入宮。所以,還是請皇上姑父給我和容楓賜婚吧!」雲淺月立即接口。她不看任何人,只看著老皇帝。想著若是她自己要求老皇帝賜婚不嫁入皇室,是不是眼睛盯在她身上的人就少了?老皇帝大約也可以寬心了。她覺得老皇帝也是不願意雲王府有女人再入宮為后,導致雲王府外戚勢力繼續坐大的。

    「月丫頭,你想嫁給容楓,但還沒有問容楓願意娶你呢!若是容楓不願意娶你,朕即便願意違背了始祖爺的祖訓賜婚的話,可也導致了一對癡男怨女不是?」老皇帝目光定在容楓身上,對雲淺月提醒道。

    雲淺月一怔,她的確是一意孤行,沒有問容楓的意見了。覺得也對,自己若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容楓不願意娶她的話,豈不是白搭?她可不是非要強貼上去的女人。點點頭,偏頭問容楓,「喂,容楓,你想娶我嗎?」

    容楓看著雲淺月,眸光依舊雲霧籠罩,沒有回雲淺月的話,而是看向容景。

    雲淺月順著他目光看去,只見容景用帕子捂著嘴,懶洋洋地靠著椅子上,目光並沒有向這邊看來,而是依然看著場中,臉色淡淡的,沒什麼表情,似乎這裡的一切他漠不關心。

    「還有,容楓怎麼來說也是榮王府的旁支。如今既然景世子也在,總也要詢問一下景世子意見的。」老皇帝也順著容楓的目光看去,老眼閃過一抹幽深。

    雲淺月蹙眉,收回視線,對容楓道:「我嫁的人是你,從沒想過別的。以前不管你是誰,不管我是誰。從今日起,最起碼這一刻,我是想嫁給你的,也願意跟隨你一輩子。我這一刻清楚知道你是誰,也清楚知道自己是誰。你只說願意不願意娶我就行。」

    這一番話落,她依然沒鬆開手。她覺得容楓令她看不透。這樣為了堵住老皇帝以後給她的麻煩,她就將自己的終身大事甚至是一生都賣了出去不太明智。而且還是一個僅僅見了兩面的人。但是她還是做了。如今初來乍到,她能掌控住的主動能讓她出其不意給人一擊的事情實在太少。她怕萬一自己不出手,給別人有機可趁,那麼後果恐怕她不是一個麻煩可以形容的。尤其是今日這老皇帝奇怪的態度。與其讓他出手,不如她自己出手讓他接招。

    容景忽然閉上了眼睛,從場中移開視線,垂下頭,似乎有些累,但沒提離開。

    容楓只是一眼就從容景身上移開視線,看向雲淺月,極為認真地看著,片刻,他抿了抿唇,也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眸光突破雲霧,乍然現出裡面的月朗風清,張了張嘴,又閉上,再張開,發出聲音。

    雲淺月這一刻忽然很期待從他口中吐出一個「好」字。似乎夢裡輾轉了千百回一般,就為了聽他這一個字。聽他說「好」,聽他說「我願意娶你」。她的心忽然砰砰跳了起來,她能清晰地感覺心臟跳動,兩個人的心跳聲合於一處,那是屬於她的,也屬於容楓的。

    「月丫頭,今日是武狀元大會。此事稍後再議。」老皇帝忽然開口,將容楓剛要發出的聲音擋了回去,看著雲淺月,面色和藹不失威嚴,「你這丫頭從來都是想到一齣是一齣,今日求朕給你賜婚,明日沒準你又該來找朕退婚了。容楓今日還要接受下面的比武,你就莫要搗亂讓他分心了。若是他今日本來能拿到武狀元而拿不到的話,就是你的罪過了。」

    雲淺月期待的心從雲端剎那被打入谷底,她敢肯定,剛剛容楓沒吐口的那個字一定是「好」,雖然他只是張口,但她就如此肯定。因為從老皇帝截住他的話後,他眸中的光芒剎那就隱退了去,她一直盯著他的眼睛,自然看得極為清晰。她抿了抿唇,雖然失望,但也確定老皇帝還沒打算踢開她,滾離站著皇室未來皇后這個茅坑的身份。所以,她以後大約還是會不得安寧。

    但還是有些不甘心,雲淺月轉頭,委屈地看著老皇帝,「皇上姑父……」

    「月丫頭,別說了!你還沒有及笄,你的婚事也自然不急。要從長計議。」老皇帝揮手,打斷雲淺月的話,不願意再多說,威嚴地對容楓吩咐:「時間差不多了,容楓,你準備上場吧!」

    容楓垂下頭,應道:「是!」

    雲淺月小手用力攥了攥容楓的袖子,委屈一改,忽然燦爛地笑了,對容楓面無表情的臉道:「好,那就改日再議。反正你也跑不了,我也跑不了。」話落,她笑呵呵沒心沒肺地囑咐道:「我想要那把碎雪哦!你一定要得到,不能讓夜輕染得到,他要得到的話,說是給我,但我覺得也就是哄我高興的事兒,他一定會拿去哄南疆那個第一美人的。你要得到的話,就當做定情信物,或者聘禮送給我吧!我一定會很歡喜的。」

    容楓沉默。

    「你真是太悶了,不過也沒關係,以後跟著我時間長了,話語自然就被我練得多了。」雲淺月鬆開手,見他潔白的衣袖被抓出的褶痕,輕柔地用手給他撫平,催促道:「夜輕染也到一百三十八輪了呢!好了,你下去吧!」

    容楓緩緩點點頭,起身站了起來。

    眾人都沒見過這麼大膽沒顧忌沒羞恥的女人,但是基於雲淺月一直以來的紈絝名聲,所以都覺得見怪不怪了。若是別的大家閨秀口中說出來這一番話,這在坐的人吐沫星子就能淹死她。但是如今說話的人是向來言行無忌的雲淺月,所以,如今無人言語。

    高台上,夜輕染已經停止了打鬥,向這邊看來。雖然距離得遠,但還是感覺到亭中眾人怪異的氣氛,他直覺認為出了什麼事情,但此時見容楓站起來。他挑了挑眉,揚聲道:「容楓,快上來,本小王和你解決了這些人之後也好一決勝負。」

    「好!」容楓足尖輕點,一個好字未落,飛身而起,向台上飛去。頃刻間飄飄然落在了高台上,端得是飄逸出塵。

    「好!開始吧!」夜輕染大叫了一聲好。毫不吝嗇對容楓的讚賞。

    裁判官得令,立即揚聲高喊,「第一百三十八輪開始!文伯府公子和染小王爺守台,黎郡守二公子對文伯候府公子,佰闌縣守公子對染小王爺,開始!」

    台下有二人飛身而起。兩方在一處高台較量起來。

    兩處爭鬥,容楓和夜輕染各有風姿。眾人的視線都移了過去。

    「果然不愧是我相中想要嫁的人!這武功真真好!」雲淺月大聲讚揚,似乎絲毫不覺得大聲稱讚一個男子而害羞,「我以後要日日和他學習。定然也能學好的。」

    眾人都三三兩兩挨得近的關係好的相互對看一眼,無人言聲。

    「月丫頭,注意矜持!」老皇帝笑著提醒。

    雲淺月想著這老頭如今還笑得出來,果然當皇帝的人都不是人。無論他心裡怎麼想,這表面的功夫倒是做得很是到位。她笑得開心,問道:「皇上姑父,矜持是什麼意思?」

    眾人齊齊大汗,他們忘了淺月小姐以前是大字不識了,如今看來被雲世子景世子齊齊教導了一個月後還是和以前沒多大不同,半斤八兩,更甚至比以前更無所顧忌胡作非為了,一個尋常大家閨秀做不來的事情她都能做得出來。甚至紈絝囂張更上一層樓。這樣的女人若不是頂著雲王府嫡女的身份,當真是一無是處。就不明白皇上怎麼就不處置了她。居然還讓她坐在這裡。

    「哎,朕覺得還是讓你繼續和景世子學習吧!果然這些日子腦子裡沒學進多少墨水。」老皇帝無奈一歎,不理會雲淺月,對容景道:「景世子,恐怕月丫頭的教導學習以後還要勞煩你了。」

    「咳咳……景實在教導不好淺月小姐,皇上還是另請高明吧!」容景搖搖頭,低咳了兩聲,拒絕的很乾脆,「景這副破身體,如今又不小心著了涼氣,實在力不從心。請皇上海涵。」

    「朕倒是忘了景世子的身體不太好了。那就不能再勞煩景世子了。」老皇帝點點頭,老眼掃向場中,目光落在夜天傾的身上。

    雲淺月沒想到她一句隨意的話到讓老皇帝找到了讓她繼續學習的藉口,見他目光落在夜天傾的身上立即大聲道:「就讓我哥哥繼續教我好了!」

    雲暮寒本來因為雲淺月固執地要嫁容楓而鬧了一番臉色不好,此時聞言還是壓下惱怒,立即站起身,恭敬地道:「回皇上,微臣願意教導家妹。她頑劣,還是教給我教導吧!」

    「清婉如今還沒大好,她誰也不理,就你能跟她說句話。你還是繼續留在皇宮吧!有你照顧清婉我也放心,你如何有心力再堅固月丫頭的課業教導?」老皇帝搖搖頭,老眼放在夜天傾身上不移開。

    雲淺月蹙眉,難道老皇帝想夜天傾教導她?打死她也不會同意的。

    「父皇,兒臣願意教導月妹妹!」夜天傾看準了機會,立即請旨。

    「不要!」雲淺月立即拒絕,極為果斷。

    夜天傾臉色一沉。

    「你身為太子,事務繁忙,哪裡有時間?」老皇帝搖搖頭,話落,從夜天傾身上移開視線,看向夜天煜。

    雲淺月鬆了口氣,也看向夜天煜,想著若是這個傢伙教導也成,她既然想繼續偽裝不知書達理的樣子,自然躲不過繼續學習了。除了夜天傾,誰都無所謂。所以就沒說話。

    「父皇,兒臣可教導不了她!」夜天煜沒像夜天傾一般請旨,而是猛搖頭。

    「朕就知道你教導不了她,你和這個小丫頭自小就混在一處,哥倆好,你還需要人教導呢!若是她交給你教導,過些時日你們兩個人估計都沒法要了。」老皇帝笑罵了夜天煜一句,如今他看起來這和藹的樣子哪裡像是一國皇帝,到像是個執掌大家族的老頭,更像是一個慈父。

    這回輪到夜天煜鬆了一口氣,對著雲淺月眨眨眼睛。

    雲淺月哼了夜天煜一聲,他不願意教導她,她還懶得用他呢!她倒要看看這回老皇帝給她選誰教導。見老皇帝目光又在各個王爺和大臣中搜尋,那一張張老臉她看了就乏味,移開視線,見到高台上衣袂飄揚的身影,她眼睛一亮,對老皇帝道:「皇上姑父,就選容楓吧!您看他武功這麼好,文采定然是不差的!他又是文伯候府的後人,不是說文伯候才華堪比容景嗎?那麼他的文采想來也是不差的。我就跟著他學習吧!也好培養我們倆的感情。」

    沒想到繞了一圈又繞道容楓身上,眾人心中冒冷汗,覺得這淺月小姐真該被學習女訓,三從四德,三綱五常,讓她明白女子要知道禮儀,懂得廉恥,而不是將這等小兒女的風花雪月掛在嘴邊,叫嚷著非卿不嫁,天下皆知,真是惹人笑話!他們這些人活了一大把年紀,還是頭一回見到。

    「容楓若是奪得了武狀元,朕會給他立即安排職務。他才回到京城,需要打點的地方頗多。恐怕也是沒時間教導你的。」老皇帝搖搖頭,繼續道:「再說他恐怕是教導不了你這個丫頭,你將他教導了還差不多。容楓這孩子看起來可是個老實的主,你這小丫頭太頑皮了。不行!」

    雲淺月抬頭望天,鬱悶地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誰行嘛!反正我不要和看不順眼的人學,一點兒心情也沒有。肯定是學不好的。」

    「呵,你這個小丫頭對誰看得上眼?我看你如今眼裡除了容楓就再沒別人了。」老皇帝笑罵了一句,沉思了片刻,緩緩道:「這樣吧!武狀元大會後,你就去上書房和一眾皇子公主們一同學習吧!朕的皇子公主們的師傅可都是選得這京中最好的,你這小丫頭到時候不准搗亂。」

    「我去上書房?」雲淺月她怎麼也沒想到老皇帝想了半天是這麼個結果。

    「嗯!」老皇帝點頭。

    「可是我如今會掌家了啊!我若是去上書房學習,哪裡還有時間掌家?我父王那一堆帳本可還是在我手裡擱著的。」雲淺月想著上書房是在皇宮吧?那豈不是她每日都要去皇宮?那個初來就被夜天傾拿著劍和隱衛指著險些押入天牢的皇宮?

    「雲王兄,這掌家之事要不換一個人?小丫頭還是要學知書達理最為重要。」老皇帝看向雲王爺。

    「回皇上,府中如今無人適合掌家,老王爺也想要淺月掌家歷練一番。要不然她就不必去上書房了,微臣下了朝之後親自教導她……」雲王爺總覺得皇上如今對淺月似乎是重視起來,態度和以前大不一樣。以前是遇到她頑皮的事情會斥責幾句也就算了,可是如今卻關心起她的學習課業和教導之事來。而且今日也沒有給她指婚,也沒有將始祖爺的祖訓要廢除更改的話說死,難道還想著淺月入宮?這模稜兩可的態度他實在拿不準,所以,還是幫著雲淺月婉轉地推脫了老皇帝。

    「朕聽說過不久後雲王府的旁支會從雲縣遷來,依照雲王叔的意思是讓他們都入住雲王府,覺得熱鬧。你到時候必定繁忙,無法顧及月丫頭課業教導。再說你掌管禮部,如今南梁睿太子在天聖一應款待照料還是要靠你。你是沒有時間的。」老皇帝擺擺手,「這樣吧!月丫頭就上午半日去御書房學習,下午回府掌家料理雲王府中的家事,這樣也全了她學習,也不枉費雲王叔讓她歷練一番的心思。」

    「這……也好!」雲王爺見老皇帝心意已決,只能答應。

    雲淺月想了一下,沒有反駁,也勉強同意。皇宮御書房她還沒去過,那些皇子公主她就只認識夜天傾、夜天煜、清婉這三個。既然未來不太平靜,那就迎刃而上吧!她到要看看老皇帝對於她有什麼預謀打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就不信他是如來佛,罩著她這個猴子翻不出去他手中的天!

    一番話落,老皇帝不再開口,眾人也無人再說話。

    「第二百五十一輪!文伯候府公子對……染小王爺對……」裁判官再次揚聲大喊。

    雲淺月向高台看去,只見又有二人飛上高台。也許那二人明明知道打不過容楓和夜輕染,但還是想在二人手下過兩招的。這是習武人的驕傲。她移開視線,抬眼看天色,日頭還早,容楓上去這麼大一會兒的功夫就一百多輪一晃而過,想必今日這二人能早早贏過下面的人,決一勝負吧!

    她收回視線,垂下頭,無聊地把玩雙臂挽著的綢緞。靜等著結果。

    這一處亭中終於安靜無聲,再無波瀾。只有裁判官連續地高喊聲。

    一個時辰後,雲淺月耐不住睏意,腦袋一歪,睡了過去。

    老皇帝偏頭看了雲淺月一眼,見她歪著頭睡覺,手中的綢緞被她編成了麻花,擰了個七零八亂。如今歪歪斜斜地躺著,當真無半絲女子坐姿和規範,他盯了她片刻,一雙老眼眸底深處是濃濃地沉思和深邃,須臾,轉過頭去,繼續看向場中。眉峰中的凌厲和帝王之氣掩蓋在他蒼老的面色內。任人看起來就是一個年邁的老頭。

    亭中的人漸漸地發現雲淺月睡著了,對看一眼,都無人出聲。

    「第五百二十二輪!文伯候府公子容楓勝出!德親王府染小王爺勝出!」裁判宣讀兩輪的勝者,最後這一聲高喊尤為大聲。

    所有人都是一副不出所料的神色。

    雲淺月被吵醒,迷迷糊糊地看著高台上,果然再無人上台,只剩下夜輕染和容楓。她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就聽到身邊老皇帝笑道:「月丫頭,睡夠了?」

    「嗯!果然這樣睡沒有床上睡來得舒服!」雲淺月嘟囔道。她的頭僵死了。

    「朕在你身邊坐著,你都能睡著。真是好大的膽子!」老皇帝笑罵了一句,看看天色,對夜天煜吩咐道:「今日的武試就到這裡吧!讓容楓和輕染休息一夜,明日再行比試。若是累壞了兩個孩子,朕便失去了兩個大好人才!」

    雲淺月抬眼去看天空,此時正午時,她想著正好散場回府吃飯。

    「是,父皇!」夜天煜躬身應聲,對裁判官遞了個顏色。

    裁判官揚聲高喊,「皇上有旨,今日武試暫且到這裡,明日文伯候府公子和德親王府染小王爺再行一決勝負!」

    高台上夜輕染一副躍躍欲試就等著裁判宣佈開始,他好和容楓較量一番,不想等來的卻是散場,他皺了皺眉,看向亭子內,剛要說想要繼續,容楓卻一個轉身,飄然下了高台。他也只能足尖輕點,飄身落下。

    二人衣袂翩翩,先後落下,端得是武功卓絕。

    雲淺月看著容楓和夜輕染,兩大美男子的身姿飄逸,的確惹人嫉妒。她懷念她初來有武功那一會兒,也能飄然欲飛好幾丈遠,如今只能羨慕眼饞的份了!歎了口氣,想著都是為了幫容景那黑心的才武功盡失,她移開視線去看向容景。

    只見容景依然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玉顏被一絲凌亂的髮絲蓋住,髮絲漆黑如墨,更襯得他臉瑩白如玉。比往日要白很多。她蹙了蹙眉,收回視線,想著他這副樣子若是被玉凝看到,估計芳心該碎了,當真成了弱美人了。

    「煜兒,今日參加筆試的人可都著人記錄好了成績?在容楓和輕染手中各過了幾招?」老皇帝轉頭對夜天煜詢問。

    「回父皇,兒臣照您吩咐都早就命人記錄好了。」夜天煜立即回話。

    「嗯,稍後回宮將記錄好的名單拿給朕看,朕會擇優授受官職。」老皇帝點點頭,緩緩站起身。陸公公立即上前為他撫平身上龍袍被壓出的褶皺。

    「是!」夜天煜垂首應聲。

    「擺駕回宮!」老皇帝對陸公公吩咐了一句。

    「擺駕回宮!」陸公公立即攙扶住老皇帝,高喊了一聲。

    皇家儀仗隊立即歸位,跟在老皇帝身後,老皇帝抬步,一行人下了亭子。

    「恭送皇上!」除了依然閉著眼睛坐著的容景和依然揉著脖子坐著的雲淺月沒跪外,眾人頓時跪倒一片。

    「都免禮吧!」老皇帝不回頭,對著眾人擺擺手。

    眾人等老皇帝下了亭子,才緩緩起身。

    德親王對容景道:「景世子,你身子不太好,若是勞累,明日便不必來觀看了!皇上必定會體諒的。」

    容景閉著眼睛睜開,不起身,對著德親王點點頭,「多謝德王叔!景曉得。」

    德親王點點頭,似乎歎了口氣,再不說什麼,轉身下了亭子。

    孝親王看了容景一眼,又看了雲淺月一眼,冷哼一聲,沒說話,跟在德親王之後也下了亭子。

    其他文武大臣見雲王爺沒有走的意思,互相謙讓一番,也緩步走下了亭子。

    轉眼間亭中就只剩下容景、雲淺月、雲王爺和雲暮寒四人。

    雲王爺看了一眼容景,緩緩開口,「景世子,您既然身子不太好。就讓淺月坐我的車和我一起回府吧!就不勞煩你送她回去了。」

    容景抬眼看雲王爺,淡聲問,「雲王叔不是還要進宮嗎?今日的比試名單一出,皇上必然會找幾位王叔商量的。德王叔和冷王叔看起來是追隨皇上進了宮裡了,雲王叔也快去吧!我雖然身體不太好,但是多走一程將她送回去還是可以的。」

    「這……」雲王爺見容景臉色實在白,有些猶豫。

    「父王,我先送妹妹回府,然後再回皇宮!」雲暮寒立即道。

    雲王爺覺得這樣最好,剛要點頭,只聽陪皇上已經走遠的陸公公又折了回來,對著亭子內大喊,「雲世子,剛剛來人傳話,說公主醒來不見你鬧得厲害,您快些進宮吧!」

    雲暮寒皺眉,臉色極為不好。

    「還不快去!那淺月就勞煩景世子吧!」雲王爺立即催促。

    雲暮寒看了雲淺月一眼,見她無所謂的樣子,只能連忙下了亭子走了。

    「淺月,不准再調皮,你……哎,今日之事定然不出明日就會傳得天下皆知,你等回府之後挨你爺爺的枴杖吧!」雲王爺想教訓幾句,又怕好不容易和好的父女關係又招了雲淺月的惱,他只能歎了口氣,扔下一句話,也疾步下了亭子。還是要進宮再探探皇上的意思比較妥當,今日的事情著實嚇了他好幾身冷汗。

    雲淺月看著雲暮寒和雲王爺匆匆離開的身影,撇了撇嘴,回府那個糟老頭子要打她的話,她就揪了他的鬍子。覺得脖子不那麼酸了,起身站了起來,見容景沒有起身的意思,也懶得理他,抬步就走。

    「我竟不知你何時非容楓不嫁了?」容景輕飄飄的聲音反問。語氣似冷似嘲。

    「就在今天!怎麼了?要你管!我就非他不嫁了。我看容楓比你這個黑心的傢伙好多了。」雲淺月回頭沖容景也挑了挑眉。

    「我的確是管不著你,不過希望你真能嫁給他。論起輩分他要管我叫聲叔叔,你若是嫁給了他,他再無別的親人,我也算是他的長輩,也算是你的叔叔了。以後每日你要去給我晨昏定省請安問好。想想那樣的日子,我便覺得其實很是值得期待的。」容景起身站起來,動手優雅地撫平了月牙錦袍上的褶皺,慢悠悠地道。

    「什麼?」雲淺月一驚,睜大眼睛,聲音揚高了一百八十度。

    容景淡淡瞟了她吃驚的小臉一眼,再不理會她,轉身向亭子下走去。

    「喂,等等,你剛剛……剛剛說什麼?你是他……容楓的叔叔?」雲淺月急走一步,伸手拉住容景,不敢置信地盯著他。要是嫁給了容楓,她還得每日去給他晨昏定省?

    容景甩開雲淺月的手,沒說話。

    雲淺月死死拽著他衣袖不鬆手,「快說明白,否則我不讓你走!」

    容景被迫停住腳步,挑眉看著雲淺月,「你確定你要在這裡與我拉拉扯扯?容楓可是在下面看著了。你剛剛還說要嫁給他,這麼快就與我糾纏不清。你猜他會怎麼想?」

    雲淺月轉頭,果然見容楓正向這處亭子看來,不止是他,還有夜輕染。距離有些遠,她看不到兩人的眼中神色。她手一鬆,容景抬步就走,她立即又將他胳膊拽住,「他愛怎麼想怎麼想,你快說明白!」

    若真是這樣的話,打死她也不嫁了!想想以後管容景叫叔叔,每日去給他晨昏定省請安問好,比吞了蒼蠅還叫她難受,靠!她還嫁個屁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ritha 發表於 2017-1-4 09:43 PM

第一卷 笑繁華   第六十七章 情何以堪

    容景偏頭看雲淺月,目光落在她極為難看的小臉上,須臾,眸光移開,又看向她緊攥著他胳膊的手,清泉般的鳳眸微凝,她剛剛也是這般拽住容楓的,不過拽住他的是整個胳膊,而拽住容楓的只是一片衣袖……

    「喂,你說話啊!快點兒!」雲淺月催促容景。從來到這個世界她好不容易看到一個順眼的。怎麼就成了容景的侄子?她想拿塊豆腐去撞牆。

    容景從雲淺月拽住他胳膊的手上移開視線,淡淡道:「你確定要在這裡說?」

    「就在這裡說!」雲淺月點頭。她下定決心要嫁人的,如何允許出了差錯?這讓她剛剛還信誓旦旦的非容楓不嫁的人情何以堪?

    容景蹙眉,問道:「如今都晌午了,你難道不餓?」

    「不餓!餓也不餓。」雲淺月搖頭。

    「可是我餓了。你知道的,餓了的人就沒力氣,沒力氣就說不動,外加我本來就染了涼氣,身子不大舒服。」容景慢聲慢語地道:「想要聽我說明白,那就請我吃飯吧!否則我是不說的。」

    雲淺月臉一黑,「不請!」

    「那你去找別人問吧!不過文伯候府的事情除了我怕是無人敢說。你是知道的,當年文伯候府被人滅了滿門。對了,就在我父王母妃死後不久,我被人下了催情引中了寒毒丸又受了致命一擊之後,文伯候府也出了事情。都是同一年。」容景聲音清淡,彷彿說的是別人的事情,繼續道:「容楓的存在以前一直無人知道,所以,他和我的關係只有我和他知道。就算夜輕染也是不知道的,只知道他是文伯候府唯一倖存的後人。你確定你去問容楓?讓他再難受想起自己家被滅門的慘案?」

    雲淺月皺眉,這種傷害人摧殘人痛苦的事兒她才不做。自然不能去問容楓。

    「所以,只有我能告訴你了。你確定不請我吃飯?」容景挑眉。

    「你不是染了涼氣身子不舒服嗎?」雲淺月瞪眼,身子不舒服還吃什麼飯啊?

    「身子不舒服才要吃飯。」容景道:「不吃飯身體更會不舒服,我還想多活幾年,等著看你嫁給容楓,也好等著你每日去給我晨昏定省請安問好喊叔叔。」

    「別做夢了!」雲淺月惱恨。每聽到這晨昏定省四個字她就有種抓狂的衝動。

    「請我吃飯。」容景繼續強調。

    「好,那走吧!先餵飽你這個餓死鬼!」雲淺月沒好氣地拖著容景就走。

    容景似乎笑了一下,身子懶洋洋地被她拖著,自己不用半分力氣跟著走。眸光瞥見容楓轉身走了,夜輕染皺著眉頭等在那裡。收回視線,容顏淡淡沉靜。

    「上你家吃還是上我家吃?」雲淺月心裡雖然氣,但有求於人,也沒有辦法。只能冷著臉問。她想著自己怎麼就那麼倒霉?上一世沒人敢要,這一世她厚臉皮自己送上門了還攤上了這事兒,她就不能順順利利將自己嫁出去嗎?

    「上你家吃的話估計會看到一幕雲爺爺拿著枴杖打你的戲碼,嗯,似乎很不錯,就上你家吃吧!」容景想了想道。

    「不要!我不回府去吃,上你家吃。」雲淺月立即搖頭。她準備最近一段時間都不去見那個糟老頭子了,免得挨打。

    「上我家吃還叫請我?不成!哪裡有請人吃飯跑人家吃的道理?」容景否決。

    「那你說去哪裡?」雲淺月橫了容景一眼。

    「就去京城最著名的醉香樓吧!」容景思索了一下,給出建議。

    「聽著像是煙花柳巷之地。」雲淺月懷疑地看著容景,「你那裡有相好的?」

    容景瞥了雲淺月一眼,眸光微黑,「那裡是酒樓,有一味荷葉燻雞不錯。」

    「那好吧!就那裡了。」雲淺月立即同意。

    二人下了亭子,雲淺月覺得手被壓得很重很酸,她皺眉,這才發現容景將全身重量都給他了,被他拖著走,能不累嗎?她小臉一黑,立即鬆了手。

    容景看她一眼,沒理會被她抓出的褶皺,繼續向前走。步履輕緩,不緊不慢。

    「小丫頭,怎麼回事兒?你和這個弱美人在磨嘰什麼?」夜輕染迎了上來。

    「沒什麼!他病得要昏倒,我拉了他一把。」雲淺月睜著眼睛說瞎話,也是臉不紅氣不喘。

    容景也不點破,還配合地腳步更慢了,看起來很是虛弱蒼白的樣子。

    「弱美人,你這是怎麼了?早先不是還好好的嗎?」夜輕染看向容景,皺眉,明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估計是昨日染了涼氣。早上沒發作,如今發作了。」容景道。

    夜輕染上前一步,伸手去按容景脈搏。

    容景沒躲,他身後卻瞬間現出絃歌的身影,絃歌擋開了夜輕染,警告道:「染小王爺,我家世子不喜歡別人碰他。請您保持三尺距離。」

    雲淺月眨眨眼睛,她又成貴賓待遇了?她可是不止一次碰了容景啊!

    「臭毛病!」夜輕染哼了一聲,還是縮回了手。

    雲淺月見夜輕染這小魔王都守規矩地躲開,看來是真的了。她用心尋思了一下,果然從見到容景之日起到如今除了她和絃歌外,真沒人距離他太近過,就連老皇帝也是不曾,今日容景坐得和夜輕染雖近,也是有三尺距離的。她這樣一想,伸手指著容景,你了兩聲,無語看天。怪人!

    「小丫頭,他對你倒是不同的。每次都有例外。剛剛你居然拉了他胳膊,還那麼長時間,若是換成別人,你那一隻手怕是早就被這個傢伙砍斷了。」夜輕染怪異地眼神一閃,對抬眼看天的雲淺月道。「在他眼裡估計沒將我當人。」雲淺月可不覺得被容景抬高自我感覺良好。這個黑心的傢伙指不定根本就沒將她當人看呢!

    「淺月小姐真神了,居然知道世子心中所想。」絃歌頓時讚歎。當初在靈台寺的南山上他家世子的確是這樣對南梁太子說的。那時候淺月小姐醉死一般,自然是聽不到的,不過能知道世子心思,也夠讓他佩服的了。

    「呃……哈哈哈……」夜輕染一愣,隨即大笑了起來。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容景也笑了笑。

    雲淺月哼了一聲,跟容景相處這麼長時間她再不清楚他黑心黑肺就白活了。沒好氣地回頭瞪了容景笑著的臉一眼,「快點兒,走了!」

    容景點點頭,腳步果然快了些。

    絃歌見夜輕染再不接近容景,身形隱了下去。

    「小丫頭,你和我騎馬吧?怎麼樣?我將你送回府去。」夜輕染問道。

    「不要,我有事情找容景。你自己走吧!明天你還要和……要和容楓比試,趕緊回去休息。」雲淺月提起容楓腦瓜仁就疼了起來。果然衝動是魔鬼啊!她怎麼也想不到容景居然是容楓的叔叔。天!打雷劈死她得了。

    「我不累。」夜輕染看著雲淺月神情不對,搖搖頭,皺眉問,「你有什麼事情要找這個弱美人?」

    「大事!」雲淺月很想說是婚姻大事。

    「什麼大事這麼重要?你找我也一樣,這個弱美人能辦的事情我也能辦。」夜輕染看看雲淺月,又看看容景,前者一副想撞牆的樣子,後者笑得極其欠扁。他直覺不是什麼好事。

    「這件大事你辦不了。要是能辦的了的話我早找你了。」雲淺月想著容景早先那句夜輕染也不知道不瞭解的話,她就氣不打一處來。真是流年不利啊!

    「小丫頭,你可別被這個弱美人給黑了!他黑著呢!吃人不吐骨頭。」夜輕染強調,以他對容景的瞭解,這個小丫頭怕是被他威脅了。

    「我知道,行了,你快回府休息吧!這件事情你真辦不了。」雲淺月不想再說,伸手推了推夜輕染,見夜輕染臉色不好,她立即哄道:「改日我沒事兒找你賽馬,作為補償,好不好?」

    夜輕染臉色頓時好了很多,「好,那就答應你吧!不過你這腦袋也機靈點,千萬別被這個弱美人給糊弄了。」

    「我知道了。放心吧!他敢糊弄我的話,我就讓他斷子絕孫。」雲淺月橫了容景一眼,對夜輕染保證。

    夜輕染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警告地瞥了容景一眼,「不准欺負小丫頭!若是讓本小王知道你欺負小丫頭,我就攪得你榮王府不得安寧。」

    容景淡淡看了夜輕染一眼,充耳不聞。

    夜輕染轉身走了,很快就出了校場的大門,不出片刻一陣馬蹄聲走遠。

    雲淺月鬆了一口氣,夜輕染真要跟去的話,她還真當著他的面問不出口,還是夜輕染這孩子可愛些,知道給她留點兒臉。她回頭惡狠狠地看著容景慢悠悠踱步,怒道:「你不是餓了嗎?還不快點兒!」

    「走不動!」容景看了她一眼,溫吞吞地道。

    「別想著我背你,不可能!」雲淺月哼了一聲。他從來也沒走得動過,都是那副用一百個人也將他拉不快的架勢。

    「今日是真走不動了。」容景歎了口氣,停住腳步,聲音及虛弱。

    雲淺月停住腳步,看著容景,剛要冷嘲熱諷,怒目而視,見他額頭上有細密的汗溢出,臉色較之剛剛又白了幾分,似乎真的病了的樣子。她皺眉,轉身回走幾步,來到他面前,伸手按在他脈上。

    容景站著不動,任她把脈。

    絃歌這回沒出現。

    「你當真病了?脈象怎麼這麼虛?你這些日子做什麼去了?怎麼將身子搞成了這副德行?難道真像我說的沒去幹好事兒?尋花問柳了?你堂堂榮王府的世子,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至於出去找嗎?」雲淺月一邊皺眉,一邊訓斥。

    「我沒去尋花問柳!」容景本來白著的臉泛起黑色,這四個字說得咬牙切齒。

    「那做什麼壞事兒去了?」雲淺月挑眉。

    容景沉默不語,清泉般的眸光仔細看的話似乎裡面多了絲幽怨。

    雲淺月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忿忿道:「果然被我猜對了,你果然沒去做好事兒,才將自己弄成了這副德行。」

    「是,我的確沒做好事兒,你那藏起來的十二座金山我不幫你運走藏起來的話,難道真等著被皇上……」容景反問。

    雲淺月一驚,立即出手去摀住容景的嘴,眼睛不忘四下看去。見這校場不知何時早已經走得空無一人,她才鬆了口氣,低聲斥道:「小心隔牆有耳,你怎麼隨便就拿出來說?若是被皇上知道,我們都玩完了,那老皇帝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老東西。」

    「是你非要逼著我說的。」容景很是無辜,聲音依然溫吞吞的。半絲怕意也無。

    「好,祖宗,我怕了你了成不?」雲淺月想著那十二座金佛像啊,眼前頓時冒起十二座金山,哈哈,以後不愁沒錢花了,她連忙低聲問:「喂,聽說香泉山一直都是重兵把守,你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那些佛像弄走的藏起來的?」

    容景臉一黑,「你若是嫁給容楓,叫我叔叔是應該的,但我家沒有重重孫子給你嫁,讓你以後天天叫我祖宗,晨昏定省,請安問好。」

    「你……」雲淺月氣得無語。小臉頓時爬滿無數黑線,惱怒地瞪著容景,「幽默,我說的是幽默,懂不?你個古董!」

    容景長長的睫毛眨了眨,搖搖頭,很是乾脆,「不懂!」

    雲淺月深吸一口氣,覺得距離氣死估計快不遠了。若是嫁給容楓,每日晨昏定省請安問好還會被他氣,她估計活不了兩年就一名嗚呼哀哉了。她垮臉,有氣無力地道:「不懂就不懂吧!沒有人懂我的……」

    她覺得遇到容景何止是流年不利,簡直就是此生不利。

    容景看著雲淺月垮下的小臉,嘴角微微勾出一抹極淺的弧度,眸光也綻出一抹笑意。他從十年前遭了大難之後,連爺爺也不親近了,那老頭曾經無數次對他無可奈何地喊祖宗,大約就是她如今這個意思吧……

    「喂,我問你,你是怎麼將那十二個金山神不知鬼不覺弄出去的?」雲淺月壓下心中的鬱悶,壓低聲音又問了一遍。這個才是她最關心的。

    「你確定要在這裡說?」容景也壓低聲音反問。

    雲淺月默了一下,拉著他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道:「去醉香樓吃飯!就點你說的荷葉燻雞。」

    「好!」容景緩緩抬步,被雲淺月拽著走。

    二人終於走到門口,絃歌已經坐在車前,看二人像是擰成了麻花一般拖拉著出來,他嘴角抽了抽,他家好好的世子啊,從遇到淺月小姐之後半絲形象都沒了。歎息歸歎息,扼腕歸扼腕,但他還是趕緊給二人挑開車簾。

    雲淺月先上了車,見容景站在車邊看著她,她無奈,又伸手將他拉上車。

    容景靠著車壁坐穩,雲淺月才伸手揉了揉酸疼的胳膊,她這些日子廢寢忘食看書同樣體力虛脫。而且都是拜這個傢伙所賜。她瞪了容景一眼,從懷中掏出帕子去抹額頭上的汗。

    容景掃了一眼雲淺月手中還是用的他那塊帕子,如詩似畫的容顏綻出一抹暖意,也伸手入懷,掏出帕子抹了抹臉上的汗,對絃歌溫聲吩咐,「去醉香樓!」

    「是!」絃歌一揮馬鞭,馬車穩穩地走了起來。

    雲淺月抹完汗,將帕子又揣進了懷裡。

    容景瞥了她一眼,淡淡提醒,「那是我的帕子,你不打算還給我了?」

    雲淺月手一頓,又將帕子往懷裡塞了塞,半絲不客氣地據為己有道:「你不是有老皇帝給了你一匹雪蠶絲錦的緞子嗎?能做多少帕子?我覺得這布料好用,柔軟又吸汗,我要了。」

    「你可真不客氣!」容景瞥了她一眼。

    雲淺月哼唧了一聲,算是認同。這些日子她算是明白了,跟誰客氣也不能跟他客氣。這人不值得人家客氣。因為他黑起人來從來都不客氣。她黑了他一塊帕子算什麼?比起他黑心差遠了。

    容景不再開口,疲憊地閉上眼睛。

    雲淺月見這會兒上了車,除了絃歌外再無人聽到他們說話了,她還惦記著那佛像被他怎麼弄出香泉山的藏到哪裡去了,但見容景氣色的確不好,他所說的染了涼氣本來她認為他是胡謅的,但給他把了脈之後知道其實的確是真的,她扁了扁嘴角,終是沒問出口。覺得這人病著,她不能太不人道再問東問西。

    雲淺月在較場亭子內睡了一覺,如今半絲睏意也無,她挑開車簾看向外面。

    容景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又閉上眼睛,並沒阻止她挑簾子向外看的動作。

    今日的大街上人流依然如往日一般繁華鼎盛,叫賣吆喝聲不絕於耳,各種古玩、玉器、字畫、食物、雜耍、玩物等等都擺出來賣,入目處都是在現代沒有的真正手工藝品。隨著馬車走動,這一條街道兩旁熱鬧非凡。

    雲淺月從來到這個世界不是在馬車中睡覺度過,就是在雲王府和榮王府被人管著識字,還沒有真正地逛過街。她頗有興致地看著人們或買或賣,前世今生逛街的次數有限,如今方覺得最下層人的生活才叫做生活。

    「聽說了嗎?淺月小姐要嫁給文伯候府的公子,今日居然在武狀元大會上向皇上請旨賜婚。文伯候府十年前被人滿門殺害,聽說就留下這麼一個後人。」一個聲音忽然傳入正看得津津有味的雲淺月耳中。

    雲淺月一怔,順著聲音轉過頭去,只見在街道拐角聚了一群人,其中說話的人是一個男子,大約三十多歲,一臉絡腮鬍子,其餘那些人則是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皆是一臉吃驚的八卦像。

    「我也聽說了,那文伯候府倖存留下的唯一公子叫做容楓!」又一男子道。

    「是,是,就是叫做容楓的。文伯候府是榮王府的旁支,這容楓公子昨日剛剛進京,如今就住在榮王府呢!」又一個年歲小一些的男子連連點頭,「我家昨日在榮王府二夫人院子侍候的一個姑姑回家探親說的。說這容楓公子很得景世子照顧呢!」

    「這淺月小姐莫不是和那容楓公子早就認識?要不她怎麼今日就向皇上請旨賜婚呢!據說還非卿不嫁?將太子殿下給氣壞了,聽說剛剛回府後將書房內的東西全砸了。我一個表親剛剛從太子府傳出來的話。」又一男子疑惑地道。

    「應該是以前就認識。不過這也說不準。淺月小姐做事向來都不顧忌,為所欲為,想到就做,快人快語,大概是覺得太子殿下不好了,又看上容楓公子了。」又一男子也點頭附和,「誰叫太子殿下那日在皇宮要拿淺月小姐關押入天牢傷了淺月小姐的心呢!」

    「嗯,聽說今日在武狀元大會上,容楓公子武功無人能及,要連戰千人。還是淺月小姐替他覺得不公平,請示了皇上,說怕累壞了容楓公子,咱們天聖就少了一個人才了。染小王爺也看不過,才向皇上請旨下場,與容楓公子平分了參加武狀元大會的人,皇上准許了呢!最後是染小王爺和容楓公子一起勝出,明日再決一勝負。」又一男子又道。

    「據說這容楓公子不僅武功好,且長得也好。不遜於景世子的容貌呢!既然是文伯候的後人,那定也是個有才華的。據說淺月小姐怕明日他奪得了武狀元大會之後被別的女人搶走,就捷足先登非要嫁了他不可。不過淺月小姐身份非比常人,皇上沒同意,淺月小姐險些以死明志……」又一男子道。

    ……

    雲淺月聽得嘴角抽搐,沒想到男人也如此八卦,且八卦起來比女人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她那時候是真想讓老皇帝指婚嫁給容楓的,但什麼時候以死明志了?極其無語地看著那些人。

    「這容楓公子若是明日得了武狀元,前途不可限量!淺月小姐有眼光!」一個中年大嬸,胳膊上掛了一筐雞蛋,對雲淺月表示讚揚。

    「是啊,容楓公子的畫像如今在墨寶齋有賣呢!我剛剛從墨寶齋出來,看到了容楓公子的畫像了呢!當真是一個翩翩佳公子呢!我也覺得淺月小姐有眼光。」一個嬌小的女子擠在人群中,有些羞澀地道。

    「淺月小姐的畫像也是在墨寶齋有得賣的。我也看到了,那兩幅畫像放在一起,當真是一對璧人呢!」令一個女子羨慕地道。

    「男子有才,女子有貌,若是真能結成連理,也是千古佳話一樁。」一個大約六旬的老太太,手裡抓了一隻雞,聲音蒼老,但阻擋不住一顆年輕的心,「說書的都是這麼說的,才子佳人嘛!戲本子也都是這麼演的。」

    雲淺月看著那個老太太手中的雞,小臉扭曲,這容楓不是昨日才進京今日才轟動嗎?他的畫像出來得也未免太快了。沒想過古代也有聰明人知道抓住商機啊!

    「可惜,淺月小姐是雲王府的嫡女,要想嫁給容楓公子恐怕真不容易。」其中一個女子蒙著面紗,嬌嬌柔柔,站在人群最後面,由婢女扶著,穿得衣服極好,顯然是路過,聽到人們說便停下來聽了,看起來像是大家閨秀。

    「是啊,容楓公子雖然是榮王府的旁支,但據說也是百年前的旁支了,和榮王府的血緣早就淡了不少。從二十年前文伯候被封了侯爺,也算是另立門戶了。這文伯候府如今就剩下容楓公子一人,孤立無援。與淺月小姐門不當戶不對,就算皇上不顧及始祖爺的祖訓同意了的話,雲老王爺和雲王爺怕是也不會同意的。」又一個人道。

    「那可不一定,淺月小姐是什麼性子?那是無法無天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她要真是下了狠心非容楓公子不嫁的話,連皇上和雲老王爺也是拿她沒轍,恐怕這事兒沒準就真成了。」另一人又道。

    「是啊,淺月小姐那執著勁,若是認準了一件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呢!還記得前年淺月小姐出去打獵嗎?據說追一隻雪狐,追了三天三夜,終於將那隻雪狐給累得跑不動抓了回來。」另一人附和道。

    「對,對,我記起來了,是有這麼回事兒,當時茶館酒樓都說這件事兒呢!所有人都讚淺月小姐英勇不輸於男兒。」另一人也附和。

    「今日這事兒茶館如今有說書先生也正在說,我們大家不如去聽聽?」一人詢問。

    「好,走,去聽聽!」眾人立即同意。

    說走就走,轉眼間一群人嘩啦啦向著對面的茶館沖了去。就連那抱著小孩的婦人,掛著雞蛋籃子的大嬸,抓著雞的老太太都跟了去,那站在人群最後面的蒙著面紗聽眾人談論的小姐和她的婢女猶豫了一下也跟了去。

    雲淺月看著那一群人浩浩湯湯進了茶館,盯著那茶館看了半晌,才無語地收回視線。今日一不小心她又轟動了一把,怕是嘩然天下也不為過。她為古代廣大人民貢獻了茶餘飯後的輿論談資。最重要的是她為那家茶館增加了生意,為那墨寶齋拿出她畫像賺了商機。

    雲淺月抬眼望天,只見上午還好好的天晴日朗,這麼片刻就籠罩上了烏雲,一如她如今那顆顫顫巍巍的心。收回視線,她又盯著那茶館看,只見那處人聲鼎沸,只有人進去,沒有人出來,透過窗子可見人頭擠人頭,生意火爆得不行。她有心也想去聽聽,不過想著以如今自己武功盡失的小身板也擠不進去,只能打消了念頭。

    但她還是有些不甘心,目光移向茶館門面上方的牌匾上,只見一方大牌子上面寫著「一縷茶香」四個大字。她默記下了名字,才收回視線,剛要落下簾子,發現絃歌似乎忘記了趕車一般,手中攥著馬韁也看著那間茶館,臉色怪異,馬車停滯不前,怪不得她能聽了這麼久呢!原來剛剛那些人的話這傢伙也聽到了。

    「咳咳,絃歌,你想你家世子真變成餓死鬼嗎?還不快走!」雲淺月狠狠咳嗽了兩聲。想著八卦無處不在啊!

    絃歌一驚,連忙收回視線,回頭看向雲淺月,冷峻的臉色無比怪異,他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張了張嘴還是回過頭,一揮馬鞭,馬車快而穩地走了起來。

    雲淺月伸手揉揉額頭,想著今日這地雷踩大發了!怎麼收場啊!

    再沒有看外面大街熱鬧的心情,她落下簾幕,身子縮回來繼續靠著車壁,見容景依然靠著車壁閉著眼睛,呼吸均勻,似乎睡著了。即便睡著,即便如此虛弱,他看起來還是那麼欠扁的溫吞樣子,她瞪了容景一眼,想著若不是知道他是容楓叔叔,她聽到這些人的話大約是很高興的。都是這個黑心的傢伙。

    這樣一想,她恨不得掐死他。想到就做到,雲淺月立即伸出手去掐容景脖子,手還沒到,惡狠狠地聲音就傳出,「你說,說你不是容楓的叔叔,我就不掐死你!否則我就掐死你。」

    容景恍若未聞,依然閉著眼睛睡著,一動不動。

    雲淺月的手到了容景的脖子上,他脖頸的肌膚溫涼潤骨,她剛碰到手立即縮了回來,改為抓住他的衣領,依然惡狠狠地道:「不准睡了,快說!」

    「你掐死我也好,我的牌位會供奉進榮王府祠堂。等你以後嫁給容楓,也是每年要去給我叩頭上香的。這樣也不錯,能每年得你三個響頭,與日日得你晨昏定省請安問好喊叔叔相差無幾。我就勉為其難受著吧!」容景緩緩睜開眼睛,看著雲淺月惡狠狠的表情,慢悠悠地道。

    雲淺月聞言只感覺一口鮮血突然從她胸腔湧出來,看著容景溫潤如畫的臉險些噴到他臉上,一雙眸子惱怒地盯著他,你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嗯?還看著我做什麼?快掐啊?」容景反過來催促雲淺月。

    雲淺月死死瞪著他,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幾乎要瞪出來。她盯著容景,牙齒磨得咯吱咯吱響,她懷疑這一口牙怕是都要碎了。

    「哎,如今你這副樣子真醜!容楓若是見了,估計打死也不會想娶你的。」容景移開眼睛,歎了口氣,那如畫的眉眼閃過一抹嫌棄。

    雲淺月感覺喉嚨剎那鹹絲絲的,她感覺血真要噴出來了。實在難以忍受,忽然將他領子鬆開,改為掐住他脖子,惡狠狠如母夜叉,「好,我今日就掐死你了。大不了以後嫁給容楓每年都去給你磕頭上香。」

    雲淺月話落,白皙的小手按住容景喉結,手心溫涼溫滑的觸感也難以打消她一顆被怒火燃燒的心。今日非掐死他不可!她豁出去了!

    「嗯!到時候我雖然死了,也會附身到牌位上看著你給我磕頭的。我不看也不打緊,榮王府祠堂專門有看管祠堂的暗人,你磕不夠三個頭是不會讓你起來的。」容景偏著頭不看他,雖然被雲淺月掐著脖子,呼吸困難,但一句話還是說得極為完整。

    「你還說!」雲淺月手下用力,「真想死是不是?」

    容景微不可見地點點頭,啞著嗓子道:「生無可戀,不如死了好!」

    「你還生無可戀?我看你活得有滋有味的!」雲淺月嗤笑。臉上神情還是惡狠狠的。她覺得今日必須要一定要掐死這混蛋。

    「如今真是日日沒滋味,除非你真嫁給容楓……每日晨昏定省見到你還有點兒滋味……但是這些比起來也不如你將我掐死了,每逢年過節都去榮王府祠堂來給我磕頭,覺得有滋味……」容景這回說話不完整了,但還是讓雲淺月聽得清清楚楚。

    雲淺月氣沖腦門,容景的話如一根巨刺從她耳中直直刺入腦海,剎那那根巨刺在腦海中翻滾攪拌,她幾乎都不能呼吸了。咬牙啟齒、磨碎一口牙也不夠表示她此時的怒氣,她本來一隻手掐住容景的脖子,又將另一隻手也掐在他脖子上,聲音如地獄來的魔鬼,陰森森的,「你再給我說一句,你就死定了!」

    容景眸光瞥了她一眼,極是幽黑深邃,裡面似乎還含了一絲控訴無辜。似乎在說我很想再說一句,但是你掐著我說不出來了。

    雲淺月讀懂了容景眼中的神色,更是恨得要死。明明是她威脅他,要掐死他,而且他臉色由虛弱的蒼白轉向潮紅,呼吸被哽住,出氣多進氣少,卻偏偏還是一副溫潤雅致的樣子,沒有半絲惶恐緊張,她一雙眼睛死死地瞪著他,手鬆了鬆,「再給你個機會,你說你不是容楓的叔叔,我就饒了你。」

    雲淺月此時像個小孩子一般叫真起來。

    「咳咳……」容景的脖頸被解脫,呼吸不暢地咳嗽起來。

    「快說!」雲淺月又將手鬆了一分,看著容景咳嗽的難受的樣子別開臉。

    「容楓雖然是榮王府的旁支,但血脈裡也是留著榮王府先祖的血液,我是他叔叔的事實恐怕更改不了。你總不能將榮王府已經死去百年的先祖給從底下挖出來更改了血液,也總不能將容楓的先祖塞回他娘親的肚子裡去,更不能將容楓塞回他娘親肚子不讓他出來吧?所以,這輩子,我就是他叔叔。斷無更改的道理了。」容景舒緩了呼吸,看著雲淺月別開的臉,似乎笑了一下,慢悠悠地道。

    「你怎麼不說將你塞回你娘親肚子裡去?」雲淺月轉過頭,她前世自詡的冷沉自制灰飛煙滅,覺得這個男人怎麼就這麼……讓人真想掐死他!

    容景點頭,聲音溫溫,「嗯,你若是有辦法將我塞回我娘親的肚子裡也行。」

    雲淺月眼前一黑,感覺片刻眩暈。她再看著容景,黑著臉已經無語了。她早就在被雲暮寒逼迫著識字用這個黑心的傢伙來威脅她的時候,就想將他塞回他媽肚子裡去,若是能完成早完成了。還用他說?

    「哎,你看看你現在真是半絲女子樣子都沒有,幸好容楓不在。否則他看到你這副難看的樣子,是真的不會想娶你的。」容景歎息一聲。

    「別再提他!」雲淺月低吼一聲。她此時恨不得將容楓也塞回他媽肚子裡去。

    「好,不提。」容景從善如流,眸光破碎出一抹光芒轉瞬即逝。看著她黑著的小臉,連額頭都泛著青黑色,顯然是氣得不輕,本來粉紅的唇瓣此時都微微泛著白色,他長長的睫毛眨了眨,低聲提醒,「你還掐死我了不?要掐的話就快點兒,不掐的話就鬆手吧!你這樣僵著手臂是很累的。」

    雲淺月手下不由自主地用力,森森然地道:「自然要掐死你。」

    容景不再開口,微低這頭,一副等死的樣子。

    雲淺月盯著容景,車廂內因為簾幕遮掩了日光而微顯昏暗,又因為她用力掐他脖頸,呼吸不暢而染了幾分血色,白雪玉顏上血色微微醺紅,如畫的眉眼似乎海天一色間鋪了那麼一道雲霞,而他安安靜靜在雲霞中靜坐,這一刻她居然覺得他華灩而美好。一時間不由得有幾分癡然。

    容景感覺雲淺月異樣的眸光,他垂下眼睫,蓋住眼中的神色。

    「世子,醉香樓到了!」絃歌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有些僵硬緊張。

    雲淺月驚醒,瞬間鬆了掐著容景脖頸的手,嫌惡地看了容景一眼,恨聲恨語地道:「掐死你我還嫌髒了我的手呢!這次就先饒過你了。」

    「嗯!」容景低不可聞地應了一聲。

    雲淺月沉著臉揉胳膊,這麼一番折騰她胳膊的確僵硬酸麻。她揉了半天見容景一動不動,復又抬眼看他,只見他依然低著頭安安靜靜地倚著車壁坐著,微微敞開的衣領可以清晰地看著脖頸處被掐出的紅痕,因為他肌膚過分的白而瑩潤,那紅痕便愈發的現眼,她蹙了蹙眉,沒好臉色地道:「還不快點兒收拾你自己一番,好下車吃飯。」

    容景抬起眼皮看了雲淺月一眼,靜靜的眸光幽幽,往日溫潤的聲音含著一抹低啞,語氣說出來似乎賭氣一般,「不吃了!」

    「不吃了?」雲淺月挑眉,「你不是餓了嗎?」

    容景幽幽的眸光蒙上一層惱意和幽怨,「我這副樣子如何去吃飯?若是被人看見還以為你將我怎麼了呢!」

    「嗯?」雲淺月一愣,看著他一副被揉虐了的虛弱樣子此時尤為解恨,胸中的滿腔怒意和鬱悶也霎時散去,哼道:「我本來就是想掐死你,如今算你命大。就是要讓人看看你這副樣子。」

    「那好吧!我就下去吃,就如了你的願吧!」容景忽然起身,也不理會敞開的衣領和被雲淺月又掐又壓褶皺的錦袍,伸手挑開簾幕,微微探頭,緩步下了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ritha 發表於 2017-1-4 09:59 PM

第一卷 笑繁華   第六十八章 反擊怒吻

    容景剛一下車,就聽到車外傳來絃歌的抽氣聲。

    雲淺月心裡哼哼,想著讓這個黑心的混蛋再囂張,看吧!就是他活該,最好大家都笑話死他。讓他羞憤不能見人,最好自殺了算。

    「世……世子……」絃歌的聲音都結巴了。

    「哎……」容景歎息一聲,那歎息雖輕,但還是清清楚楚傳進了雲淺月耳邊。

    雲淺月得意地挑了挑眉,誰叫他那張毒嘴惹了她來著,今天就讓他嘗嘗厲害。她整了整自己的散亂的衣裙,將手臂上的輕綢挽好,又摸了摸頭上的髮髻未亂環釵好好地插在發間,才伸手挑開簾子。

    只見絃歌正一臉見鬼地看著容景,容景伸手揉著額頭,虛虛弱弱地站在那裡。

    「淺月小姐……您將我家世子……」絃歌轉頭看雲淺月,剛剛裡面的動靜他沒看到卻是聽得清楚,在淺月小姐惡狠狠掐他家世子時他險些忍不住衝進去。但他早就得了世子吩咐無論她對他做什麼,不得他吩咐不准干涉,他這才勉強忍住了。希望淺月小姐手下留情,如今人是沒掐死,可是看世子這副樣子,這淺月小姐是半分情面也沒留。

    「你家世子想早早就去閻王爺那裡報到,卻自己下不去手,我幫幫他。」雲淺月面不改色地道。話落,一撩裙擺,輕盈地跳下了車。和容景比起來,她顯得生龍活虎。

    絃歌嘴角抽了抽,還是心疼自家世子,責怪地眼神埋怨雲淺月,「淺月小姐,我家世子對您多好啊,你也太捨得下手了,他昨日又染了涼氣,還病著呢!您看看世子他如今……」

    如今這副樣子怎麼能出去見人?連他都看不過去了,何況別人?

    「是啊,正因為他對我很好,我才要對他也很好啊!」雲淺月很認真地看了容景一眼,覺得他這副小白兔的樣子讓她更想蹂躪了,大言不慚地對絃歌道。

    絃歌無語地看著雲淺月。她怕淺月小姐再這麼對他家世子好下去,世子的小命都會栽到她手裡了。不過一想到淺月小姐拼盡武功盡失冒著性命危險將他家世子的寒毒頑疾解了救活了世子,他所有的怨懟立即就煙消雲散了。是他太擔心了,淺月小姐根本就不會殺了世子的。但是……世子這副樣子還如何去醉香樓吃飯?

    醉香樓是天聖京城數一數二的大酒樓。此時正是午時,人滿為患。能在醉香樓吃得起的人都是非富即貴,在這天聖京城以及四面八方有頭有臉的人物。世子這副樣子進去的話,豈不是毀了形象?

    「還站著做什麼?走啊!這裡不就是你說的醉香樓嗎?做荷葉燻雞好吃的那家。」雲淺月見容景站著不動,抬步向前走去,還不忘回頭招呼。看著這家酒樓頗大,外表裝潢也很奢華,酒樓內有隱隱香味飄出,聞到這香味就覺得很有食慾。

    「嗯!」容景低低應了一聲,抬步跟上雲淺月。

    「世子,您……您還是別進去了!」絃歌立即攔住容景,如今因為淺月小姐和容楓公子的事兒傳得沸沸揚揚,京城已經夠熱鬧了,他不想世子再給京城百姓們茶餘飯後填一筆濃墨重彩,尤其是跟著淺月小姐二人這麼進去,大家會怎麼想?

    容景抬頭瞥了絃歌一眼,搖搖頭,「無事!」

    「可是……您……」絃歌不知道怎麼表達,想著難道世子被淺月小姐折磨糊塗了?他張了張嘴,半天也沒吐出一句完整的話,最後緊張地搖搖頭,「世子,咱還是回府去用膳吧!改日再讓淺月小姐請您也不遲啊!」

    「絃歌,你磨嘰什麼?改日本小姐才不請他了。過了今日,明日不侯。」雲淺月在前面大步走,聽到絃歌的話立即回頭,對著容景哼道:「快點兒!你到底還想不想吃飯?我看你一點兒都不餓!」

    「餓!」容景薄唇輕起,吐出一個字後,抬步跟上雲淺月。

    「世子……」絃歌一張冷峻的臉都快哭了。

    容景淡淡地看了絃歌一眼,絃歌立即住了口,後退了一步,讓開了道。他看著在前面走得極快的雲淺月,聲音虛弱地道:「你走得太快,我跟不上!」

    雲淺月本來想不理會他,但想到一會兒別人若是笑話他,她怎麼能不離近點兒看他的表情呢!立即停住腳步,「那我等等你!」

    「是走不動!你等我也不管用,應該過來拉上我。」容景停住腳步。

    「絃歌,還不拉上你家世子!」雲淺月對木樁子似的杵在那裡的絃歌吩咐。

    絃歌看向容景,見他家世子理都沒理他,而是看著雲淺月,跟隨世子這麼長時間他自然明白世子是什麼意思,無可奈何一歎,世子想要丟人,他才不要跟著,見醉香樓此時進進出出的人都停住腳步,他對雲淺月搖搖頭,「屬下不餓,就不進去了。淺月小姐,您就好好照顧我家世子吧!」

    話落,絃歌不等雲淺月說話,上了馬車,一勒馬韁,馬車向停車的地方駛去。

    雲淺月瞪眼,絃歌這個傢伙一點兒都不識趣!她看著容景,容景站在那裡不動,看起來盈盈弱弱,脖頸上的紅痕在太陽光下更是顯眼了幾分。她蹙了蹙眉,「你連這幾步都走不了了?」

    「嗯,走不了了。」容景點頭。

    「走不了也得走!」雲淺月才不相信這個傢伙走不了。他大病了十年受寒毒丸和身體頑疾所苦都能堅持,那是何等的痛?比起這小小的染了涼氣算什麼?如今身體都好了,居然來個走不動了,鬼才相信。

    「我是真走不動了。本來我身體無事,但因為旅途奔波日夜不休地去幫你上靈台寺弄那……」容景看著雲淺月,似乎明白她心中所想。

    「行了,行了,別說了,生怕全天下人都不知道我們倆幹的好事兒似的。我拉著你走。」雲淺月見這個傢伙居然在這裡大庭廣眾之下就抖摟老皇帝如今正在追查的佛像下落,這不是找死嗎?她見醉香樓進進出出的人都停住腳步向這邊看來,黑著臉走回來拽住容景手臂,托著他往前走。

    容景將全身行走的重量都交給雲淺月,眸光掃見四周或進或出的人都張大嘴巴一副驚嚇的模樣看著他和雲淺月,他垂下頭,看了一眼自己脖頸清晰的紅痕,嘴角微勾,接過雲淺月的話,聲音依然虛弱地道:「是你自己幹的好事兒,和我沒關係!」

    「嗯,是和你沒關係!」雲淺月想說那些錢和你一分關係都沒有。他承認就行,就都是她的了。這樣一想,心情極好。拽著容景走的腳步也輕鬆了幾分。根本沒往別處想。

    容景不再開口,低著頭任雲淺月拉著向前走去。

    不多時,二人來到門口,容景抬起眼看了一眼四下的人,見那些人一直保持著看到他們時的姿勢一動不動,人人臉上都是一副驚駭的表情,都似乎僵住了一般。他眨了眨眼睛,虛弱地道:「我們……還是回去吧!不吃了吧!我也不用你……」

    「不行!」雲淺月斷然拒絕。都到門口了,她似乎聞到荷葉燻雞的味道了。再說她哪裡允許他臨陣脫逃?做夢!這頓飯她非請不可了。

    「我……」容景再次虛弱地開口,聲音極低。但在這四周靜得連跟針落地都能聽到的地方他的聲音極為容易地傳入眾人耳中,「淺月,我實在太累了,不想吃東西了。我們這樣被別人看見不好……」

    雲淺月聽見那聲淺月惡寒了一下,回頭狠狠地瞪了容景一眼,警告道:「老實點兒!再不聽話我還掐死你。」

    想跑?門都沒有!誰讓他得罪了她了!

    容景似乎又歎息一聲,這回很聽話地住口不語。

    雲淺月想著這傢伙這張嘴若是一直都這麼聽話就好了。她就不明白了,剛剛寧願被她掐死也不鬆口還照樣氣她,這會兒怎麼就這麼轉性聽話了呢!難道是因為人多?她瞥了一眼四周,這才發現那些人都僵化了一般地看著她和容景,不,大多數的目光都是盯在容景身上。她頓時圓滿了。這就對了,就是要讓這個傢伙丟人!

    容景忽然抬頭,眸光清幽幽地瞥了雲淺月一眼,又快速地垂下眼睫,遮住眸中的笑意,跟隨著她的腳步被拉著進了醉香樓。

    二人一進醉香樓,一腳門裡一腳門外,還沒進去就成了醉香樓矚目的焦點。

    「二位客官……」店小二一聲「請」字卡在了喉嚨。手中的托盤落地,「啪」地一聲脆響,托盤一摔幾瓣,飯菜全部灑在了地上,濺了他一身水漬,他恍若未覺,睜大眼睛,張大嘴巴,一副驚駭吞了蒼蠅似地定在二人身上。

    一聲清響過後,又聽到門口記賬的掌櫃手中的筆「啪」地落地,他張大嘴巴想發出聲,卻是半絲聲音也沒發出,也是一副吞了蒼蠅的模樣,驚駭中整個人似乎化成了雕像,一動不動地看著二人。

    緊接著又聽到無數聲抽氣聲同時響起,有些人甚至驚呼出聲。

    然後又無數聲清響接連響起,筷子落地,盤子被打翻,椅子被踢到,更甚至有一桌的桌子被驚嚇過度而碰翻,一時間醉香樓內辟里啪啦聲響不斷。

    雲淺月被這副陣仗弄得驚了一下。她想過這副樣子托著容景進來會引起轟動,但沒想到是這樣子的轟動。她眸光掃向醉香樓內眾人,只見人人一副如早先那掌櫃和夥計一樣的神情,都是同一個表情,除了驚駭還是驚駭。人人都化成了古希臘雕塑,百八十中姿勢擰成一種表情,何其可觀?

    這樣的一幕從雲淺月眼中迅速直達腦海,在腦海中盤桓了一個漩渦之後定型成為一幅畫,還是一副偉大的巨作。

    她第一時間想著一定要將這副畫畫出來!

    又第二時間去轉頭看容景臉上的表情!

    只見容景面色神情是她熟悉的清清淡淡,溫溫潤潤,一如既往,沒有半絲尷尬、羞憤、懊惱、甚至是她期盼的掉頭就走也無。什麼情緒都沒有。她不由失望,想著這哪裡是披著羊皮的狼,這明明就是成了精的黑狐狸。

    再轉過頭去看眾人,眾人依然保持他們剛剛踏進醉香樓的驚駭姿勢。連眼珠子都沒眨一下,雲淺月覺得這副人人化成雕塑的場面實在誇張了些,但的確符合容景的身份!

    「你從今日此時此刻起轟動了!」雲淺月偏頭對著容景笑。這才是她要的不是嗎?最好這個傢伙千夫指萬人笑,她才覺得滿意。

    「嗯!」容景微不可聞地應了一聲,也笑了笑,道:「托你福氣!」

    「你最好以後規矩些,別再惹我。否則……」雲淺月哼哼了一聲,警告。

    容景看著她囂張得意的神情,彷彿打了一場勝仗,他低下頭,笑而不語。

    「走!」雲淺月托著他跨步走進了門檻,對夥計和掌櫃大聲詢問,「還有地方嗎?給我們找一處地方!」

    她話落,無人應聲。

    雲淺月皺了皺眉,看著離她最近的那個小夥計和掌櫃的,難道真化成雕像了?她又大聲道:「喂,我問你還有地方嗎?我們要吃飯!」

    依然無人應聲。

    「你們是聾了嗎?」雲淺月又喊了一聲。

    還是無人答話。所有人的神情連變一變都無。

    雲淺月有些洩氣,不至於吧?她和容景可是兩個大活人,這些人怎麼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她偏頭看容景,「要不換個地方?」

    「不吃荷葉燻雞了?」容景挑眉。

    自然要吃!可是也得喊得動人啊!雲淺月瞪著面前的小夥計和掌櫃,想著是不是需要她過去踹一腳才能管用?

    雲淺月還沒行動,只聽容景慢悠悠地對那掌櫃的出聲詢問,聲音不高不低,「掌櫃的,可還有地方坐?」

    「有……有……」掌櫃的驚醒,連忙答道。

    靠!這不是對她赤裸裸的鄙視?她人品有那麼差嗎?雲淺月本來很舒服的心霎時不舒服了。

    「勞煩領路!」容景溫聲吩咐。

    「好,好,小老兒這就領路……」那掌櫃的似乎想扔下手中的筆和賬本,扔了一下才發現手中空空如也。他立即離開桌子,顫巍巍地向著容景和雲淺月走來,連衣服刮到了桌子角都沒發現。

    在雲淺月的不出所料中,那桌子果然「砰」的一聲倒下。桌子上的賬本辟里啪啦地落了一地。那掌櫃的緊接著也「砰」一聲,被絆倒栽倒了地上。一個大蛤蟆爬,忍不住痛呼一聲。

    雲淺月撇過臉,不忍去看。想著希望這年逾半百的老頭經過這一栽之後還能爬起來,容景和她有那麼可怕嗎?不,應該說是容景有那麼可怕嗎?

    她顯然低估了容景在天聖人們心目中的地位!

    高高在上的雲石有一天墜落到了地面上,那是會砸死一大批人的!

    聽到這一聲大響,終於讓醉香樓內賓客的魂回了回,不過姿勢沒動,也就是眼珠轉了轉,不過只是一眼,又都很快地轉回來,再次看著容景和雲淺月。

    雲淺月無語望著棚頂。棚頂上鑲嵌著珠翠閃閃發光,極其奢華。醉香樓內部的裝潢顯然比外面看著還要華麗高雅,檔次極高。她想著看看這座無虛席人滿為患的樣子,就能知道這醉香樓的老闆一定賺了個盆滿體缽。

    地上的掌櫃的半天沒起來,呲牙咧嘴的,終於將他臉上的驚駭震驚表情轉為了人類該有的痛苦表情。雲淺月見容景站著不動,想著做人不能這麼冷血,立即鬆了緊拽著容景胳膊的手走過去,對那掌櫃的伸出手去攙扶,「磕到了沒?我扶你你來!」

    「不……不用……」那掌櫃的頓時也不疼了,噌地一下子就從地上爬了起來。連忙躲開了雲淺月的手,一副惶恐的樣子。

    雲淺月的身子微微彎著,手僵在了半空中,鬱悶地想著她有那麼可怕嗎?不以為意地撤回手,還是關心地問,「要不要請大夫?你剛剛磕的那一下不輕!」

    「不,不用,多謝……淺月小姐……」那掌櫃的身子立即後退了兩步,與雲淺月保持一定距離,惶恐地連連躬身道。

    「既然無事就好。還有地方坐嗎?我們來吃飯。」雲淺月想著早知道吃一頓飯這麼難的話,就算再想看容景笑話她也不會來的。不知道怎麼剛剛就非要和那個黑心的傢伙置氣。如今看來實在不是明智之舉啊!她何時也小孩子氣了?

    「有……有……」那掌櫃的頭也不敢抬,連忙道:「世……世子請……淺月小姐請……」

    「那帶路吧!」容景緩步走過來。

    「是,小老兒這就帶路……」掌櫃的立即轉身,絆絆磕磕地向樓上走去。

    雲淺月抬步跟上。容景也緩緩抬步,步履是一如既往地輕緩優雅。

    雲淺月上了兩個台階後才想起來身子輕了,沒有累贅拖著了,她回頭看了容景一眼,冷哼一聲,剛剛還是一副要死的走不動的樣子,這會兒就好的人模狗樣了,果然是裝的。她磨了磨牙,為了吃飯能從好地方下去,她決定不理他。

    容景看著雲淺月的背影,眼角餘光掃到醉香樓內眾人追隨著他二人的目光,似乎清泉般的眸子內沉澱了一絲笑意,若是仔細看可以發現他嘴角是微微勾起的。

    上了二樓,掌櫃的絆絆磕磕的腳步似乎才穩當了一些,但還是止不住身子抖動。不知道是激動的,還是害怕的。

    雲淺月在後面看著那掌櫃的,想著這老頭估計今日一過就會老幾歲。

    掌櫃的在二樓沒停步,直接又轉了個彎向三樓走去。

    「二樓也沒地方?」雲淺月挑眉,她想問的是這生意有這麼火爆?這錢得賺多少?這家店的老闆還不富得流油?

    「回……回淺月小姐,三樓有天字一號房,臨窗的雅間。一直都是留著的,除了……無人用過……」掌櫃的立即顫著聲音給雲淺月恭敬地解釋。

    雲淺月點點頭,不再問。想著她應該不算是貴賓,她後面那個傢伙才有這待遇。回頭又瞥了容景,正對上他看著她的視線,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眼底的笑意,狠狠挖了他一眼,轉回頭去。

    上了三樓,來到臨窗的位置。掌櫃的立即推開門,挑開簾子,躬身立在門口,語氣和姿態極其卑微,恭敬得不能再恭敬地道:「這間房間一直著人每日打掃,就是為了以防有朝一日……世子……世子請,淺月小姐請!」

    掌櫃的一句話沒說完,雲淺月根本不理會他說什麼,已經抬步走了進去。

    容景淡淡看了那掌櫃的一眼,掃了一眼房間內,點點頭,「不錯!」

    「是很不錯,果然是天字一號房!這是你們這最好的房間?」雲淺月也打量著房間,房間內寬敞明亮,潔淨無塵,佈置高雅,屏風、字畫、簾幕、地毯、桌椅器具擺設都無不精緻宜人。正對著街道的方向是一面大大的窗子,窗子的材料不是那種浣紗格子窗,而是一種類似水晶的透明物,但又不是水晶,她走過去摸摸,發現居然是最簡易的玻璃材料,只不過沒有現代製作玻璃的技術,所以看向窗外的景色沒那麼清晰,但也足夠令她驚異了。

    「回淺月小姐,是最好的房間……」那掌櫃的立即回話。腰板也直了許多,不知道是因為容景的誇獎還是因為雲淺月看著那玻璃驚歎的神色。

    「容景,你過來看,這居然是玻璃!」雲淺月忘了二人之間的仇,回頭對容景激動地招手。

    雲淺月在喊出容景名字時,那掌櫃的剛剛緩和的臉色再次爬滿震驚嘴巴張大。

    容景依言向雲淺月走過去,看了一眼窗子,又看向她驚異激動的神色,淡淡一笑,微微挑眉,「玻璃?」

    「這不是玻璃嗎?那這叫什麼?」雲淺月一愣,問道。

    「玻璃……的確如是。」容景低頭沉思了片刻,抬起頭,淡淡道:「這大概就是你說的玻璃吧!符合其意。」話落,似乎想起了什麼似的,對那掌櫃的詢問,「這個窗子有名字了嗎?」

    「回世子,還沒有……」那掌櫃的連忙搖頭。

    「那以後就叫玻璃吧!」容景道。

    「是!」那掌櫃的立即點頭。

    雲淺月再次一愣,感情這玻璃和那毛尖都是她給冠上了名字。她嘴角抽了抽,總感覺哪裡不對,也懶得理會。又摸了摸玻璃,看著樓下的大街,她想起自己十幾層的工作大樓,時常累得疲憊的時候就會這樣站在窗前看著外面,心頭爬上淡淡傷感,她極力將那曾傷感揮去,回頭對那掌櫃的道:「將你們這裡最拿手的好菜都上來,動作要快!」

    「是,小老兒這就去!」那掌櫃的看了容景一眼,見他沒有異議,連忙轉身下去了。

    「他好像很怕你?」雲淺月看著容景,打量他的臉,「你也一個鼻子,一個眼睛,一個嘴巴,難道別人看著你是三頭六臂的怪物?怎麼都這麼怕你?」

    「你怎麼不以為是怕你?」容景淡淡挑眉。

    雲淺月想起那掌櫃的距離她老遠的樣子,心下一陣鬱悶。她好歹是大好女青年,曾經做過無數拯救國家拯救百姓救死扶傷的好事兒。可是如今怎麼成了人見人怕人見人躲的夜叉了?白了容景一眼,哼哼了一聲,轉身一屁股坐在了靠窗的軟榻上,舒服地伸了個攔腰,摸到這軟榻居然也是上等木料,立即詢問,「這裡老闆姓甚名誰?你知道不?」

    「你想作何?難道要將這裡也搬走藏起來據為己有?」容景挑眉。

    「君子愛財取之以道。你以為人人都是你那麼貪財呢!這裡雖好,這裡的老闆目前沒惹到我,我還沒起那個吃了他的心。就是想結交一下。這麼有錢,做個朋友以後也好來混吃混喝啊!」雲淺月臉不紅地說著自己的想法。

    容景眼皮抬了抬,回身慢悠悠地坐在另一張軟榻上,似乎很疲憊地揉了揉額頭,閉上眼睛道:「我看你別想了,這裡的老闆從建立了這間酒樓就沒出現過。你恐怕找不到他。」

    「連你也不知道?」雲淺月問。

    「你以為我什麼都能知道?別忘了我大病十年,臥床不起。」容景提醒她。

    「也是!」雲淺月想著天下能人多了去了,不止她面前這個傢伙是能人。遂不再問。

    容景也不再開口。

    「喂,你說下面那些人如何如何了?」雲淺月坐了一會兒,又問道。

    「你可以出去看看!」容景給出一個建議。

    「無聊!」雲淺月嗤了一聲,也閉上眼睛,坐了一會兒她還是忍不住好奇想看看下面那些雕像復活了沒有,遂站起身,騰騰走出了房門,從樓梯上向下看去,只見他們上來什麼樣,下面的人此時還什麼樣。她不禁反省自己和容景看起來真三頭六臂?至於這麼嚇人嗎?有些鬱悶地轉身走回了房間。

    「下面的人都石化了!」雲淺月走到容景面前,見他閉著眼睛,不出聲,一副沒有興趣詢問的樣子,用腳踢了踢他,「不會出人命吧?」

    「你還擔心出人命?我說不進來了,是你非要拖我進來的。」容景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見她一副鬱悶的神色,笑了笑道:「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

    「廢話!都到門口了,不吃飯就離開不是我的風格!再說誰叫你看著那麼誘人來著,你這副樣子百年罕見,自然要大家都看看,來瞻仰瞻仰他們高高在上的景世子下了凡塵被染了顏色。他們嚇死什麼?應該感謝我。」雲淺月仰著臉道。

    「嗯,是該感謝你!我這顏色被你都塗抹黑了。」容景意味幽深地看了雲淺月一眼,話中意思似是而非。

    雲淺月頓時瞪眼,「是我這好好的一張白紙被你這黑心的給塗抹黑了好不?」

    居然還敢惡人先告狀!

    「這些年咱們倆誰將天聖上下攪得一團熱鬧?誰的邪惡名聲遠播內外?誰紈褲不化囂張跋扈人見人躲?誰讓皇上頭疼、雲老王爺跳腳、雲王爺無奈?」容景眉梢微揚,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一噎,自然是她!

    「我十年不出府,對外猶如一張白紙。從出府後見到了你就一直被你抹黑。比如在皇宮從夜天傾手中救你免除牢獄之災,再比如靈台寺為了救你和你一起被關進了地下佛堂,再比如關了你在榮王府半個月教你世子卻是沒教好。如今這副樣子也是拜你所賜。保不住從今日之後這外面又開始傳揚什麼呢!」容景伸手扶住額頭,歎息了一聲又一聲,似乎極為無奈,「我恐怕要被你害死了!」

    「你本來就該死!」雲淺月冷哼一聲,怎麼琢磨怎麼不對味,皺眉道:「外面人自然是笑話你這天聖第一奇才沽名釣譽!還能傳揚什麼?」

    「傳揚……哎,不說也罷!」容景一副受了迫害的無力回天的模樣。

    「不說拉倒,反正肯定是說你,我好好的進來,好好的出去,什麼也沒做,還能被人家說什麼。」雲淺月無所謂地坐回軟榻上,閉上眼睛,開始想荷葉熏雞。想著那掌櫃的怎麼就這麼慢還不端上來?

    「傳言最為可怕,一件實事能扭出一百個彎來。如今外面的人雖然笑話了我,但估計大體也跑不了你。畢竟如今你的名頭又因為今日和皇上請旨賜婚更上一層樓了。」容景又道:「不過照如今這沸沸揚揚的情形,容楓又是個面子薄的,估計就算皇上同意,他也不敢娶你了。哎,我還等著你嫁給他給我端茶倒水晨昏定省喊叔叔呢!如今看起來好似挺難。」

    雲淺月消退下去的火氣一聽這事兒又騰地竄了上來,惱道:「能不能不說?」

    「你不是要聽關於我和容楓的關係嗎?怎麼?如今我連提你都不讓我提了?」容景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雲淺月,「早先在較場信誓旦旦說非卿不嫁難道都是假的?是誰說她的心比真金還真,原來就是轉眼就變卦?這就是你的比真金還真的心?」

    雲淺月被堵得心口一哽,瞪著容景不說話。

    「當時我那侄子看到有一個女子對他如此傾慕非卿不嫁的決心,想必很是高興歡快感動,若是發現讓他歡喜感動的女子居然是一個出爾反爾、有口無心、朝令夕改、胡言亂語、輕易口出虛言糊弄人、玩弄人感情的人,你猜他會作何感想?」容景又笑問。

    雲淺月臉色刷地一下子又黑了。

    「你想必未曾想過這些吧?你恐怕如今也不願意嫁他了。只想著不嫁給他可以不用給我晨昏定省請安問好奉茶侍候我隨著他叫叔叔,哎,可憐了那孩子,誰叫我是他叔叔呢!這事實著實令人心中抑鬱難受的緊啊。」容景看著雲淺月的臉又道。

    雲淺月的臉已經比那山西大同煤還黑,她惱怒地瞪著容景。

    容景伸手又去撫額,似乎在為她犯愁,也為容楓可憐。

    雲淺月看著容景,看著看著,她漆黑的臉色褪去,忽然笑了,笑得極輕,極暖,彷如春風細雨,須臾,她一字一句地道:「誰說我反悔不嫁他了?我雖然懊惱,雖然憤恨,雖然恨不得將你和他都塞回你們娘的肚子裡去,重新生出來再沒半絲關係,雖然心裡想想,但也自始至終沒說不嫁給他呀?」

    容景一怔,撫額的手一頓。

    雲淺月笑得愈發溫柔可人,話音再不是惡狠狠,而是清脆婉轉,極為悅耳,一字一板地道:「給你晨昏定省請安問好我怕什麼?既然嫁給容楓,我就是他的妻子,夫妻一體,他喊你叔叔那是正兒八經的,我既然是她妻子,自然是該喊的。那也不怕啊!證明你比容楓老嘛!誰不想自己的丈夫年輕英俊,且身體強健安康?容楓武功好,長得好,文采想必也不錯,我一點兒也不虧啊!比起給你晨昏定省請安問好,一日下來我和他相處的時間,還是比見你請安問禮的時間長的。」

    容景眸光微微一沉,清澈如泉的眸底湧出一抹黑色。

    雲淺月繼續笑著極其溫軟,一邊用挑剔不屑地眼光打量容景一邊道:「就你這副破身子板,指不定哪天就面朝黃土背朝天進棺木去了,到時候你的牌位供奉在榮王府祠堂嘛!我知道,我肯定只多不少地給你磕夠三個響頭的。順便每逢年過節都會恭喜你榮登榮王府祖先行列。我會和容楓我們倆個好好地給你上香的。若是那時候你大婚了,有妻子了,我們也會孝敬她的,若是你還沒大婚,我們會給你張羅著尋一門鬼親的。」

    容景眸光剎那黑色席捲整個眼簾,他撫額的手顫了一顫。

    雲淺月仿若未查,面上的笑越發的深,笑容明艷溫暖得將整個房間都照亮了,繼續道:「你放心,到時候肯定能尋一個配得上你的女子。其實秦玉凝要文采有文采,要樣貌有樣貌,還是足矣匹配你的。要不你就先娶了她,反正我和容楓有一個看著賞心悅目的大美人做小嬸嬸,也是每日請安問好還是很樂見的,總比娶個晚娘臉的女人讓人看著舒服不是?若是秦丞相或者皇上不准許她嫁給你,你沒娶上她就死了的話,你要是真喜歡她,我會等秦玉凝死了將她屍體從夫家搶過來與你合葬的。也算是全了你的心願,若是……」

    「你胡扯夠了沒有?」容景忽然打斷雲淺月,往日溫和的聲音發沉。看著她,整個眸子都深幽幽黑幽幽的,漩渦越擴越大,似乎要將雲淺月吸進去淹死。

    雲淺月看著容景,心裡徹底地解了氣。面上依然笑靨如花,「沒有呢!我還沒說完,若是……啊……」

    雲淺月剛要繼續接著說,冷不防被容景伸過來的手臂猛地一拽,她被一股大力瞬間拽到了容景懷裡。她居然不知道這個身體虛弱病得有氣無力裝死了半天的男人居然有這麼大的勁,驚呼出聲,身子砸到了他身上,剛要起來,就被他死死按住。

    「喂,你做什麼?」雲淺月惱怒地低喝了一聲。

    容景低頭看著雲淺月,一手扣著她手腕,一手鉗著她的纖腰,他始終倚靠著軟榻坐著的身子不動,將她鎖在他身上,兩人相距咫尺之距,親密無間,他的臉距離她的臉沒有一手的距離,他看著雲淺月惱怒的小臉,玉顏清潤中透著一絲沉暗,幽深的眸光隱了一抹危險,聲音卻是雲淡風輕的低淺,「沒說完繼續說,就這樣說,我今日讓你說個夠,如何?」

    「你鬆開,我這樣沒法說!」雲淺月心下微慌,用力撤出手和被她鎖住的身子,發現無論是被他緊攥住的手腕還是被他鎖住的身子都紋絲不動。她想著她真是小看這個黑心的男人了,如何能忘了這是一隻黑蘑菇,也是一直成了精的狐狸?一時得意之下沒防備,著了他的道。

    「沒法說?嗯?」容景聲音極低,是罕見的涼淡如水。

    雲淺月心裡雖然慌,面上卻是不怕他,沒好氣地道:「自然沒法說!你若是鬆開我,我一定給你說個夠。保準你聽得盡興。」

    「我堵住你嘴了嗎?」容景目光落在雲淺月唇瓣上,眼睛瞇了瞇。

    雲淺月看到他神色,腦袋頓時向後面躲去,她剛躲離了一分,容景身子微微向前一探,離她更近了一分,她立即大叫,「你躲開,快鬆手!唔……你……」

    容景看著雲淺月,將她慌亂的情緒看盡眼底,就那樣無動於衷地看了半響,之後,他慢慢湊近,在雲淺月睜大眼睛躲無可躲避無可避之時,清涼的唇瓣緩慢地準確地不容有半絲偏離躲避地覆上了她的唇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ritha 發表於 2017-1-4 10:10 PM

第一卷 笑繁華   第六十九章 看戲給錢

    兩片唇瓣相碰,清涼的觸感瞬間直抵心臟。

    雲淺月身子一顫,一雙美眸大睜,直直地看著容景。腦中一片空白,所有思緒都不翼而飛,她想記起什麼思考、什麼推卻、什麼掙扎、什麼全全忘了個一乾二淨。只覺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雪,雪中帶霧,她週身縈繞著雪蓮的香氣,清冽乾淨,雪蓮在雪霧中剎那綻放,艷壓群芳。

    這一吻是如此真實,又是如此虛無縹緲。

    雲淺月一動不動,似乎化成了雕像,只剩餘一個空空身體軀殼,魂魄已經魂飛天外。她唯一的感覺就是覆在她唇瓣上的唇好涼,直涼入她的心,讓她身子由內自外都顫抖起來。

    「就這麼大點兒的膽子?」容景忽然嗤笑了一聲,離開雲淺月唇瓣少許,對著她挑了挑眉,呼氣噴灑在她臉龐,溫溫涼涼,「還以為你真天不怕地不怕呢!」

    聽到魔音入耳,雲淺月剎那回身,所有感官瞬間聚到了一起,她眸光焦距,對上容景如詩似畫的容顏眸中那嗤笑的神色,頓時心裡猛地一縮,勃然大怒,「你這個混蛋!」

    容景眼睛瞇了瞇,聲音低潤,「你說什麼?」

    「我說你……唔……」雲淺月怒氣衝天,腦中所有罵人的話全部齊集腦海。還沒罵出口,她的唇再次被封住。沒有更進一步的索吻,而就是那樣沉沉地穩穩地重重地覆在了她的唇上,將她的唇堵了個嚴嚴實實,一個字也溢不出。

    雲淺月腦中再次一陣眩暈,剛剛的清明又褪去,恢復空白。

    容景的唇瓣在雲淺月的唇瓣上覆了片刻,唇瓣微微開啟,含住了她的唇瓣。

    清涼溫軟的觸感和如雪似蓮的氣息瞬間充斥她心肺。雲淺月只覺大腦轟隆隆一聲,心跳在那一霎那都停止了。雪蓮花突破了雲霧,直直開進了她心底,她幾乎不能喘息,或者說是忘了呼吸,只感覺頭更暈了。

    「就這麼點兒本事?看來我真是高估你了!」容景忽然放開雲淺月,手腕輕輕一甩,雲淺月的身子重新被甩到了剛剛她所坐的軟榻上。他眸光黑色盡退,眸底是一汪暖融融的水,但那汪暖融融的水被一層薄紗覆蓋,讓他此時的眸子看起來霧靄沉沉,似笑非笑,似諷非諷,似嘲非嘲。

    雲淺月本來就暈沉沉,如今更是被甩了個七葷八素。身子軟綿綿地被扔回了軟榻上,如雲端跌入谷底亦不為過。她躺在軟榻上半天沒回過神來。

    容景只是看著他,薄唇微微抿著,若是仔細看就可以發現他早先本來蒼白的唇瓣此時似乎被塗了一抹胭脂,而耳根後也有細微的紅暈,如詩似畫的容顏此時瑰麗如煙霞。

    雲淺月沉靜片刻,靈魂回歸體魄,她心中升起無限惱意和怒意,對自己怒其不爭。不就是一個吻嗎?她怎麼就這麼沒出息?一點兒主控權也沒有,被人家給整了個七葷八素。丟臉啊!她咬了咬牙,小臉忽紅忽白了一陣,猛地坐起身,忿忿地瞪著容景,「你……」

    「嗯?還想再嘗試?」容景挑眉。

    雲淺月身子一顫,想起剛剛的情形,頭又暈了暈,她看著容景,一雙美眸圓瞪,怒道:「欺負弱女子,你算什麼本事?」

    「欺負你?我怎麼不覺得!」容景淡笑著看著雲淺月,眉梢又挑高了一分。

    「你個混……」雲淺月看著容景的笑臉就覺得欠扁,她心中怒意騰騰。

    「嗯?還沒夠?」容景斜睨著雲淺月。

    雲淺月將衝口要吐出的那句話吞了回去。就憑剛剛的力氣,她發現她鬥不過他,但是她難道就這麼生生吃虧了?做夢!她看著容景,磨牙怒道:「你就是個混蛋!我就沒夠了怎麼著?」

    容景一怔,似乎沒想到這句話失去了效用,一時間難得呆呆的。

    雲淺月抓住機會,瞬間從軟榻上站起,一個跨步欺身上前,趁著他呆怔的功夫,轉眼間就扣住了容景的手腕,將他壓在了身下,雙腿壓住了他的腿,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她看著容景那張臉,挑眉問,「我就罵你混蛋了!怎麼著?沒夠又怎麼著?你倒是說啊?」

    容景長長的睫毛眨了眨,想動身子,發現他身子被很專業很有技巧地鉗住,一動不動。他眸光閃了閃,沉默不語。

    「說不出來了?」雲淺月挑眉,眼睛黑漆漆地看著容景。

    容景依然沉默,陣陣幽軟的體香傳來,他頭腦難得地暈了暈,眸光也湧上漩渦,霧靄沉沉,濃意如海。

    「你說我怎麼折磨你好呢?」雲淺月湊近容景的臉,呼吸噴灑在他臉上,微微灼熱,聲音如呢喃,細細而語,「是咬掉你耳朵?還是咬掉你鼻子?還是咬掉你的眼珠子?還是咬掉你的這張毒嘴毒舌?」

    容景抬起眼皮,幽幽地看了雲淺月一眼,又垂下眼睫。

    「如今識趣了?可惜怕是晚了。」雲淺月盯著容景的雪玉肌膚,似乎在研究著從哪裡入嘴。因為她不敢放鬆絲毫警惕,兩手兩腳都用來牽制著這個男人的兩手兩腳,唯一的武器就是自己這張嘴了。

    容景依然沉默,如待宰的羔羊,安靜異常,連呼吸都輕淺不聞。

    「今日若不將你繩之以法,我就不叫……」雲淺月細雨呢喃的語氣徒然轉為森森然,張口就要照著容景的耳朵咬下。她想著還是先看看沒耳朵的容景是不是還這樣妖孽。

    「啊……」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聲驚呼,緊接著霹靂帕裡一陣脆響,托盤菜盤碗筷齊齊落地,響聲震天。

    雲淺月唇瓣剛貼上容景耳朵,被這一聲驚呼和巨響弄得一嚇,回頭看向門口。

    容景本來閉著的眼睛睜開,抬起眼皮,也向門口看去。

    只見門口一片杯盤狼藉,飯菜湯羹雞鴨魚肉青菜點心灑了一地。將整個門口都堆滿了。而門口立著一個人,正是剛剛那個掌櫃的,顯然那聲驚呼也是從他口中喊出。此時那掌櫃的正一副見鬼了的驚嚇表情看著被雲淺月壓在身下的容景。呆怔怔,木麻麻的,顯然魂飛天外了。

    雲淺月皺了皺眉,為這壞她好事兒的老頭極其不滿,沒有半絲被撞見的羞愧,怒道:「喊什麼喊?吵什麼吵?端個飯菜也能大呼小叫?將你們老闆叫來!我要投訴!」

    她此時已經忘了這裡是古代,沒有投訴一說。顯然被氣夠嗆。

    那掌櫃的彷彿沒聽見雲淺月說什麼,依然一副驚駭莫名的樣。

    「我看這個破地方該關門了!都什麼人啊這是?一頓飯也沒得吃。喂,你說是不?」雲淺月問身下的容景,對這裡的人極其不滿,客人沒見過大天也就罷了,主人每日迎來送往,客無虛席,什麼人沒見過?什麼場面沒見過?居然也是這副沒見過大天的樣子,若她是老闆,早該辭了這些人了!天塌下來也得頂著,大驚小怪什麼?

    「是!」容景點頭附和,深以為然。

    容景話落,門外的那人瞬間驚醒,一張老臉慘白「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世……世子恕罪……淺月小……小姐恕罪……」

    「嗯?」雲淺月看著掌櫃的,見他也不嫌棄地上的狼藉就跪在地上求饒。微微蹙眉。古代這動不動就跪的行為實在不好。

    「世子恕罪,小老兒無心撞見……撞見……」那老頭語不成句,惶恐莫名。

    「下去吧!再重新擺來一桌。否則有些人就要餓死了,沒見著等不及都要吃人了嗎?」容景平靜地看著掌櫃的,慢悠悠地道。

    「是,小老兒這就去……」那老頭立即從地上起來,連滾帶爬地跑了下去。

    「你是這裡的老闆?」雲淺月想著若是一般人,這掌櫃的也沒必要這麼怕才是。她想起早先進來的一舉一動,感覺這老頭對容景恭敬卑微得過了頭了。

    「不是!」容景搖頭,很是乾脆否決。

    雲淺月打量他,見他不像說謊。嗤了一聲,嘲笑道:「看看,人人見了你都像是見了鬼似的。你說你這天聖第一奇才當得也忒窩囊了吧?你不是被人人敬仰嗎?怎麼如今人人都避你如蛇蠍?」

    「那是因為我身邊有你啊!」容景無奈一歎,給雲淺月解惑。

    雲淺月臉一沉,看著容景無奈的神色,森森然地張了張嘴,明明惡狠狠的表情,語氣卻是輕柔得膩死人,「你說我們要不要繼續?這回該沒人來打擾我們了吧?」

    容景保持沉默。

    「你說是咬你左耳朵呢?還是右耳朵呢?」雲淺月在容景面色吹了一口氣,又問。

    容景身子一僵,依然沉默。

    「嗯?說啊?哪邊?」雲淺月問。

    「左邊吧!左邊的離你近些,你不用費力就能咬住。」容景好心給出建議。

    「好,那就左邊!」雲淺月湊近他的臉,唇瓣重新貼上他耳朵,張口欲咬。

    「哈哈,本太子似乎來的不湊巧!打擾了二位的好事兒!沒想到景世子喜歡這個重口味的姿勢。」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大笑,緊接著一個風流邪肆的聲音響起,然後珠簾被刷地一下子挑開,那人不但不退,還大膽地走了進來,隨著他走進,笑意也傳了進來。

    到底又是哪個該死的壞她好事兒?

    雲淺月猛地轉頭,惡狠狠地看著進來的人。只見來人是一名男子,極為年輕,和她身下壓著的這個人差不多年紀。一身華麗錦袍,金冠玉帶,錦袍鑲著華麗的金邊,針線細緻,錦袍上繡著飛龍圖案,那圖案也是極為仔細栩栩如生,顯然是第一等巧手繡娘的手藝才可完成,他足登金緞面的朝陽靴,手執一柄玉質折扇,折扇上是玉女橫陳的圖案,隨著他一搖一擺間,那玉女姿態極為蕩漾。

    靠!這才是真風流啊!

    雲淺月讚歎地看著這個將風流張揚到極致的男人,想著冷邵卓那張蠟黃的大餅臉和這人俊逸的模樣相比簡直就是靈芝和大糞的區別。但她讚賞跪讚賞,對他打擾了她的好事兒的行為還是很惱火地,她看著男子挑了挑眉,冷冷地問:「你是誰?知道不知道壞了姑奶奶好事兒的下場?」

    這才是紈絝該說的話吧?她本來就是紈絝,沒錯的!

    男子腳步一頓,繼而看著雲淺月愣了片刻,又看著容景安靜的模樣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震盪,恐怕是整個醉香樓都能聽到。頭上的金冠隨著他的笑聲晃了晃,玉帶受到震動飄起。這一刻風騷無人能及!連室內的裊裊煙爐染出的煙霧都蒙了羞澀之意躲了回去。

    雲淺月看著男子,依然壓在容景身上不起身,盯著他笑得蕩漾的俊臉,一字一板地道:「據說南梁睿太子風流無人能匹敵,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我就想著那煙柳樓的素素姑娘的技術未免委實差勁。這般侍候了太子殿下一宿,依然讓太子殿下還能生龍活虎的出來蹦躂,她的第一花魁招牌估計該砸了。」

    笑聲嘎然而止。

    南凌睿愣愣地看著雲淺月,似乎怎麼也想不到一個小女子居然這般大膽的言行無忌。這樣的風花雪月浪蕩形骸的話如何能是一個女子能說的?但他看到連高高在上任誰也不能近他三尺之距的容景都被她壓在身下頓時不覺得稀奇了。連容景這座不能碰的大山她都堂而皇之地碰,還有什麼是她不敢說不敢做的?

    「當真是天聖第一紈絝女子!盛名之下果然非虛,在下佩服!」南凌睿對雲淺月一拱手,他更佩服的是這個女人能一眼就猜出了她的身份。若他記憶沒差的話,他們還沒見過吧?

    「彼此彼此!」雲淺月沒有半絲臉紅地接受南凌睿的佩服,她沒興趣地對著他擺擺手,「沒事兒一邊玩去,睿太子應該是識趣之人,要知道打擾別人的好事兒是要遭報應的。」

    南凌睿再次一怔,看著雲淺月,見她已經轉過頭去,身子貼著容景的身子,將他壓了個嚴嚴實實,二人中間連絲毫縫隙都不留,他看了片刻,就看到她一個背影,移開視線看向正對著門口的容景,容景一副無可奈何任君采拮的模樣,他怪異地又盯著容景看了片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怎麼還不走?」雲淺月感覺身後人不動,又趕人。

    「景世子,你何時這麼大方了?」南凌睿不理會雲淺月,對容景笑道。

    容景淡淡一笑,雖然被雲淺月鉗制著,但那一笑也一派從容,談笑得體,平靜沒半絲尷尬地道:「讓睿太子笑話了!她等不來飯菜,就要吃我。我變不出飯菜,只能讓她吃了。」

    胡謅!真能胡謅!雲淺月黑了容景一眼,但沒拆穿他。

    「哦?餓成這樣?難道雲王府不給淺月小姐飯吃?」南凌睿絲毫走的跡象都沒有,不但沒有,反而還一撩衣擺,一屁股坐在了剛剛雲淺月坐過的軟榻上,笑容綻綻地挑了挑眉。

    「她今日到現在的確沒吃飯呢!」容景避重就輕。

    「我聽說今日淺月小姐在武狀元大會上真是大出風頭,做了一件轟動天下的大事兒。外面如今傳得沸沸揚揚,說什麼容楓公子英俊貌美武藝超凡贏得雲王府淺月小姐芳心萌動,非卿不嫁;又說什麼淺月小姐在武狀元大會上對文伯候府僅餘的後人容楓公子一見鍾情,當場向皇上請旨賜婚;又說什麼夜太子勃然大怒含恨砸了太子府書房,還說了什麼……」南凌睿一字一句,話語清晰,聲音清亮。

    「你的聽說怎麼就這麼多?」雲淺月又轉過頭看向南凌睿。想著這人臉皮怎麼這麼厚趕都趕不走,也太不知趣了。

    「我剛剛一路過來,多種言論入耳,想不聽都難啊!」南凌睿極為可惜地將折扇「啪」地一下子合上,惱道:「本太子今日偏偏沒去武狀元大會,沒有親眼所見,親耳聽聞這件轟動天下的大事兒,實在引為平生憾事。」

    「你要是死了,是不是這憾事就隨著你埋入九泉之下永不瞑目了?」雲淺月挑眉問。

    「大概,也許,應該,可能是!」南凌睿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那好!你就死不瞑目去吧!」雲淺月伸手照著頭上一扯,頭上的兩隻髮釵向著南凌睿的眉心和心口飛出,快如閃電。

    南凌睿沒料到雲淺月說動手就動手,而且這樣的手法他見所未見,他想伸手去接住,發現那兩支髮釵都極為凌厲,似乎帶著一股刺破玄鐵的力量,他即便接住,恐怕也會劃傷了手,手中的折扇若是去打開的話,那麼他好好珍惜如寶貝的折扇恐怕就會毀於一旦,他大驚之下只能身子凌空而起躲避,即便他有輕功武功傍身,但還是肩頭被雲淺月的髮釵擦了一下,他抽了一口冷氣,就聽到「啪啪」兩聲刺破的聲響,那兩支簪子齊齊潛入牆壁,大約三寸。

    南凌睿落地,看著那兩支簪子,猛地轉頭一副見鬼了的樣子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對南凌睿挑了挑眉,「怎麼樣?刺激不?還想再試試不?」

    南凌睿顯然這一驚吃得不小,對著雲淺月搖搖頭,偏頭去看肩膀,發現他上好的錦綢被劃開了一道口子,不僅是外衣錦袍,就連裡面的錦衣也給劃破了,露出他肩膀上的肌肉,肩膀上清晰地被劃破了一道血痕。他不敢置信地看了半響,再次轉頭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似笑非笑地看著南凌睿。終於見到這張俊臉上再不是風流蕩漾的笑了。她覺得她這兩支髮簪實在功不可沒,能打破他臉上那桃花朵朵盛開的笑。

    「本太子聽說雲王府的淺月小姐武功盡失,感情不是這樣?」南凌睿盯著雲淺月,想像不到她渾身不見殺氣,卻是出手如此凌厲果決。他自詡天下能傷了他的沒幾人,但那沒幾人中怎麼也不會包括雲淺月。

    「南梁的睿太子看來不僅是一個風流花心的大蘿蔔,看起來還是一個喜歡道聽途說愛嚼舌根子的八婆。」雲淺月嗤笑一聲,她剛剛下手自然沒留情,不過也知道這個南梁太子不是草包才敢那樣凌厲出手。

    「哈哈,淺月小姐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本太子領教了!」南凌睿忽然又大笑了一聲,也不理會肩膀上的傷痕,「啪」地一聲將扇子打開,風流無比地煽了兩下,對著雲淺月不好的臉色聳了聳肩,轉身又坐回軟榻上,笑意濃濃地道:「你們繼續,當我不存在好了。今日上午錯過了一場好戲,引以為憾事兒,如今老天厚待我趕了場子,怎麼也不能辜負天意啊!」

    話落,他身子舒服地倚靠在軟榻靠背上,一雙桃花目一眨不眨地看著容景和雲淺月,一副天塌下來也趕不走他的架勢。

    雲淺月臉黑了黑,想著論起臉皮厚,這位南梁睿太子也是數一數二的主!

    「哎,看來你是吃不成我的肉了!」容景歎息一聲,有些扼腕。

    「那可不見得!」雲淺月哼了一聲,依然壓著容景,對南凌睿不客氣地詢問,「你想看戲?」

    南凌睿眸光閃了閃,瞟了容景一眼,點點頭,「嗯,算是!」

    「看我和他演戲?」雲淺月又問。

    「這屋中除了你們就是我,應該是你們兩個演戲我看。」南凌睿又道。

    「那好!請問你有錢嗎?」雲淺月慢悠悠地道:「要看我們演戲的價碼是很大的。一般人估計就算掉了腦袋也看不起。」

    南凌睿手中的扇子刷刷煽了兩下,伸手入懷透出一塊玉珮,手腕一抖,對著雲淺月扔了過去,「你看看這個夠不夠我看一場戲?」

    雲淺月立即鬆開容景的一隻手,伸手接過玉珮,玉珮刻著龍形的圖案,上面用梅花篆字雕刻了一個「睿」字。晶瑩剔透,溫潤溫滑,絲毫不次於她從容景那裡撬過來的那枚玉珮,自然值很多錢,尤其不是錢的問題,還代表了南凌睿的南梁太子身份。她點點頭,將玉珮攥在手裡,「夠了!」

    「一塊玉珮就將你收買了?」容景的聲音從雲淺月身下傳來,看著她手中攥著的玉珮挑了挑眉,「你我何時這麼廉價了?」

    他的貼身玉珮廉價?南凌睿嘴角抽了抽,也就容景敢這麼說!

    「總比沒有人給強!」雲淺月也挑了挑眉,「不要白不要!」

    「嗯,也對!」容景點頭,似乎思索了一下,提醒道:「不過我覺得這玉珮你還是別要的好,怎麼說呢!他可是南梁太子,你覺得他的貼身玉珮是什麼人都能要的嗎?別忘了你摔碎的那隻手鐲。」

    雲淺月緊攥著玉珮的手一鬆,心裡一寒,靠!她怎麼忘了這茬,那自然不能要了!她立即將手中的玉珮甩給了南凌睿,「這個不行,換一個,比如銀票啥的?有沒有?」

    南凌睿伸手接住手鐲,不敢置信地看著雲淺月,似乎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貼身玉珮多少人想要都得不到,而他難得割捨了給出去還被人家嫌棄地扔了回來。她看著容景和雲淺月,半響無語。

    「沒有銀票有什麼價值連城的東西也行!」雲淺月退而求其次,想著今天怎麼也能敲詐點兒吧!好不容易撞到了牆的兔子,不宰白不宰。

    可是她忘了她面前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南梁太子,南梁太子身上除了玉珮何時會裝銀兩銀票?所以,南凌睿動手在自己的身上摸了摸,除了玉珮外就剩下他手中的扇子了,他將扇子遞給雲淺月,「這個給你成不?這個可是我看得比玉珮還重要的東西。這上面的玉女圖可是天下第一畫師的傑作!」

    「不成!除了銀子金子銀票外一切免談!」雲淺月瞥了南凌睿遞過來的扇子一眼,撇撇嘴,那玉女圖還沒她畫得好,還天下第一畫師呢!沽名釣譽。

    「那……沒有了!」南凌睿有些頹敗地搖搖頭。他視為珍寶的兩件東西被人家嫌棄如大糞,他身上如今除了這兩樣東西再無一物,他堂堂太子哪裡身上用裝著銀票那些俗物,他試探地問雲淺月,「欠著如何?」

    「欠著?」雲淺月聞言認真考慮。

    「天下哪裡有這等好事兒?你我可不是飯菜,先吃了後結算。那你我豈不是太便宜了?而且欠賬這種事情最為不靠譜,欠得久了就不還了。」容景緩緩道。

    「不錯!不欠!」雲淺月點頭同意。

    南凌睿看著二人有一種再也說不出話來的感覺。他往日都帶著隨從,今日將身邊的隨從都打發走了,哪裡去找人現取銀子來給她?他有些鬱悶,第一次意識到銀兩是個好東西。但是沒銀子也是要看的,這等好戲百年難遇,打死他也不走,他下定決心,看著雲淺月,「我有的東西你不要,你要的東西我沒有,反正我不走,要不就欠著,我肯定會還的,本太子一諾千金,你看著辦吧?」

    「睿太子的確一諾千金,他曾經據說看上了南梁王的一名侍妾,發誓一定要娶回去,後來南梁王將那名小妾賜給她了,洞房花燭沒過一夜那小妾就死在了新閨房的床上,手中還抓著一紙休書。」容景聲音不高不低。

    南凌睿一愣,「哪裡有?這是何時的事兒我怎麼不知道?」

    「睿太子遊戲花叢,粉紅無數,這等陳年舊事怕是早忘了。」容景道。

    南凌睿皺眉思索,低頭嘀咕,「不可能啊,本太子的記性一直很好的。」

    「你再想想,天聖一百零二年,冬至日,南梁王是不是賜給了你一名小妾,那日是你生日。那名小妾長得如花似玉,南梁王很是喜愛的,但你一直喜歡,喝醉酒之後酒後吐言要娶,後來南梁王愛護愛子,將那小妾賜給了你。」容景言語溫和地提醒。

    「啊,對了,是有這麼一回事兒,本太子記起來了!」南凌睿一拍腦門,讚道:「景世子記性的確比本太子好。本太子佩服!」

    容景不理會南凌睿,而是對雲淺月道:「這樣連父親的小妾都肖想的人,他的人品你信得過嗎?」

    雲淺月搖搖頭,鄙夷地看著南凌睿,立場很是堅決,「信不過!」

    「那不就得了。你說我們如今還演戲嗎?平白地被別人不花一兩銀子就看好戲,世界上有這樣的好事兒嗎?」容景得出一個結論,反問雲淺月。

    「不演了!今日就算了!那就改日再咬死你!」雲淺月立即鬆開了鉗制著容景的手腳,從他身上利索地下來,動作要多爽利有多爽利。

    南凌睿目瞪口呆,他今日算是真正地見識到了容景的本事兒!他伸手用折扇指著容景,半響說不出話來。

    「睿太子,你可有意見?」容景如玉的指尖輕輕拂了拂被雲淺月壓得褶皺的月牙白錦袍,動作優雅地理了理散亂的髮絲,之後又在南凌睿睜大眼睛中繫上脖頸的鈕釦,遮住脖頸的紅痕,此時的紅痕淡淡化去,只剩一小片,看不出是被掐的,倒像是做了某種事情留下的。

    南凌睿盯著容景,直到他將脖頸上的紅痕遮住,住了手,他才收回視線,一副被打擊到了表情,答非所問地道:「想不到你這尊玉質冰心的佛像也能蒙塵啊!本太子還以為等不到那一天呢!今日果然上天厚待我啊!」

    「嗯,上天厚待睿太子的事情可多了。」容景意味不明地吐出一句話。

    南凌睿看著容景的臉,一個哆嗦,轉頭看向雲淺月,見她正看著她,他立即道:「你知道不知道今年是何年何月何日?」

    「我知道這個做什麼?」雲淺月白了他一眼。她似乎還真不知道!從來了就沒理會這個時間的事兒,只知道現在是六月,但哪一年她不知道。

    南凌睿再次一副被打擊到了的表情,很鄭重地對雲淺月道:「今日是天聖一百一十七年六月二十。」

    「哦!」雲淺月表示記住了的點點頭。

    南凌睿見她再無別的表情,又再接再厲地道:「距離天聖一百零二年冬至日整整相隔十五年。我今年十八歲,那時候我過三歲的生日。剛剛記事兒,如何能和我父王的小妾一夜風流?」

    雲淺月頓時愣住了。

    南凌睿繞了個彎將容景的圈套捅破,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雲淺月,期待她對容景發飆。想著這一處好戲估計還是有得看的。

    不想南凌睿剛剛得意了一瞬,只聽雲淺月嗤了一聲,更為嫌惡鄙視地看著他,「那你的人品更是不可取了,才三歲就惦記著你父王的小妾,怪不得如今這麼花心大蘿蔔,原來是天生來的。」

    南凌睿「呃」了一聲,似乎怎麼也料不到她有這樣的思維。一時間得意之色就那麼盡數僵住。

    容景低低笑了起來,笑音如清泉拍打岩石,又似小溪流過水草,潺潺涓涓。

    雲淺月回頭衝著容景哼哼了一聲,瞪了他一眼。人家十五年前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沒事兒估計盡聽別人牆角了。

    容景笑聲止住,但眉眼怎麼也藏不住那一抹淺笑盈然。整個人瑰麗中透著暖意,明明是淡涼如水,不染塵埃的人,此時看起來似乎從畫中走出,真實得不能再真實。

    南凌睿撫額一歎,「果然本太子多年不來天聖國土,這天聖水土轉了性子,養出的人是一個比一個讓本太子刮目相看啊!」

    雲淺月感覺她肚子已經開始抗議了,翻腸搗鼓,懶得理南凌睿,摸著空空如也的肚子瞪著容景,「飯菜呢?再不來的話,我真要吃你了!」

    話落,她肚子配合地咕嚕了一聲。

    「果然淺月小姐是餓壞了才要吃人!對於這醉香樓開業數年來說是頭一回將客人在這裡餓成這樣的,稀奇啊!」南凌睿看著雲淺月不顧形象地按在肚子上的手,懶洋洋地道。

    「再說一句話,連你一塊吃著!」雲淺月感覺是真餓了,早上就沒吃幾口飯,如今折騰了這半日她不餓才怪。對南凌睿警告道。

    南凌睿見雲淺月一副飢腸滾滾的模樣,很識時務地閉上了嘴。

    「放心,若是再不來,我讓你吃。」容景起身站起來,走到桌前坐下,淺淺一笑,極為溫和地對雲淺月招招手,「過來,坐下!」

    南凌睿怪異地看著容景,眼底奇異地閃著粼粼波光。

    雲淺月鬆了手,懶洋洋地抬步走過去,剛走了兩步就聽到有腳步聲上樓,一陣飯菜香味襲來,她立即腳步加快,轉眼間就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眼睛盯著門口,「終於來了啊!我的荷葉燻雞!」

    容景淺淺一笑,給她斟了一杯茶遞到她面前。

    雲淺月只顧盯著門口,聽著腳步聲一步步走近,她清晰地聞到了荷葉燻雞的香味,頗有些迫不及待地舔了舔唇瓣,等腳步聲來到門口,珠簾挑起,露出那人的臉和衣著,她頓時愣了,聲音拔高,訝異地道:「夜輕染?」

    只見夜輕染端著一個大大的托盤,托盤上盛了好幾盤菜,中間放著大大一盤荷葉燻雞,聽到雲淺月喊他,揚唇一笑,緩步走了過來,「我怕你被弱美人欺負,過來看看,正好幫著那掌櫃的將飯菜端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ritha 發表於 2017-1-4 10:53 PM

本帖最後由 aritha 於 2017-1-5 08:20 PM 編輯

第一卷 笑繁華   第七十章 佩服十分

    雲淺月看著代替掌櫃的端來菜的夜輕染,聽著他的話,頗有些無語。

    她看起來就那麼像是能夠容易被人欺負的人嗎?

    雖然她的確是被容景那個傢伙欺負了。但是她也欺負了回來了,若不是那個掌櫃的和南凌睿先後出來壞了她的好事兒,沒準如今的容景就已經成了「土耳其」人了。

    想到這裡,雲淺月沒見到後面掌櫃的身影,回頭狠狠地瞪了南凌睿一眼。

    「咦?你居然也在?」夜輕染這時也看到了南凌睿,腳步頓住,對他挑了挑眉。

    南凌睿同樣有些訝異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夜輕染,尤其看著他手中端著托盤正兒八經地走來,這一副模樣實在衝進他的心臟,他默了一下,挑了挑眉,「染小王爺,好久不見啊!這些年我可是想你想的緊。」

    雲淺月正端著茶水往嘴裡喝,噗一下子噴了出來。這話令人聽起來想不想歪都難。

    容景正坐在雲淺月旁邊,引起雲淺月是頭轉向門口這邊,所以他被噴了個正著,儘管他用衣袖快速地擋住,但還是淋濕了他的衣袖,他無奈地看了雲淺月一眼,見她小臉怪異地扭曲著的,就知道她想歪了,淡淡一笑,加了一把火,「睿太子這些年的確一直心心唸唸著染小王爺,也沒什麼稀奇的。你就莫要大驚小怪了。」

    靠!雲淺月小臉扭曲的更厲害。和著這南凌睿還是個雙性戀!

    容景瞥了夜輕染和南凌睿一眼,對雲淺月溫聲道:「你將我的衣袖弄濕了,還不給我擦擦。」

    雲淺月腦中各種歪歪無限,聽到容景的話不過大腦地掏出懷裡的帕子拽過他的袖子給他胡亂抹了兩下,又將帕子塞回懷裡,繼續歪歪,嘴裡還不忘道:「好了!」

    「嗯!」容景點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也不理會。

    南凌睿看向容景的袖子,又看了一眼雲淺月,嘴角勾了勾,剛要什麼,只聽夜輕染涼涼的聲音響起,「本小王可是一點兒也不想見你!」

    話落,夜輕染大踏步走過來,將手中的托盤放到了桌子上,自己也跟著坐了下來。

    「沒關係!有本太子想你就夠了!」南凌睿此時站起身,也走過來坐下。

    雲淺月想著這南凌睿感情還是剃頭挑子一頭熱。但她佩服他這份勇氣,這樣公然表白怎麼就沒被夜輕染這個素來有小魔王稱號的人給扔出去?她眼睛盯在荷葉熏雞上,手中的茶杯和筷子立即扔了,伸手就扯了個雞腿下來,放在口中狼吞虎嚥起來。

    容景眸光閃了閃,並沒言語。

    「你最好給本小王老實些,否則本小王定然……」夜輕染聞言臉色頓時沉了幾分,瞥了南凌睿一眼,話說到一半就看到雲淺月不淑女的舉動,他頓住,睜大眼睛,「小丫頭,你八天沒吃飯了嗎?」

    「嗯,差不多!」雲淺月一邊用嘴撕著雞腿,一邊咕噥了一聲。

    夜輕染見她吃得香,也伸手向托盤那荷葉熏雞抓去,想扯下另一隻雞腿,手還沒碰到那個雞腿,就被橫空伸出來的一隻手攔住,南凌睿聲音響起,「這個是我的!」

    「做夢!」夜輕染另一隻手對南凌睿出掌。

    南凌睿也用另一隻手出招接住夜輕染的掌風,挑眉道:「本太子想了你這些年,日也想,夜也想,想得寢食難安,夜不能寐,一個雞腿你都不讓?」

    「南凌睿!」夜輕染輕喝一聲,面上現出怒意,「當年的事情本小王並沒有錯,你苦苦追著我作甚?你該找的人應該是葉倩!」

    雲淺月心思一動,是不是那個南江第一美人?她從書中得來的知識似乎南疆族主姓葉。而容景說過夜輕染和那個族主的女兒兩情相悅。那麼葉倩就是那個第一美人的名字了?

    南凌睿哼了一聲,「本太子找她做什麼?罪魁禍首是你!若不是因為你,她如何甩了本太子?雖然如今本太子覺得那個女人其實也沒什麼好的,不過這個仇本太子可是永遠都不會忘了。」

    「不可理喻!」夜輕染怒叱了一聲。

    南凌睿看著夜輕染,對著他怒意的臉笑得春風蕩漾,「況且本太子如今覺得你比那個女人好多了。所以……」

    「所以你就打算移情別戀,將夜輕染從那個背叛你的女人手中搶回來,是不是?」雲淺月很快就吃完一個雞腿,將二人一邊說話一邊還在過招,兩隻手都擋在那盤荷葉燻雞前,誰也拿不走那個雞腿,她慢吞吞地伸出手去將另一個雞腿扯下,慢悠悠地接過南凌睿的話道。

    南凌睿一愣,似乎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維,愣愣地看著雲淺月。

    夜輕染也愣了,也看著雲淺月。

    容景伸手拿起筷子,動作優雅地夾了一口茶放進口中,瞥了雲淺月一眼,淺笑附和道:「嗯,你說得有些道理。這樣的報仇才更解恨!」

    雲淺月遞給容景一個志同道合的眼神,想著這個黑心的傢伙有時還是可愛的!

    「小丫頭,你胡說什麼呢?他是恨不得殺了我才……」夜輕染回過味來,俊臉霎時黑了,瞪著雲淺月。

    「對,對,本太子就是你說的那個意思。本太子要將染小王爺搶回來,嗯,那個……那個……移情別戀!」南凌睿嘴角狠狠地抽了兩下,見夜輕染的臉黑了,他立即附和,「就這麼辦!」

    「你找死!」夜輕染見雞腿被雲淺月抓去了,徹底怒了,雙掌齊齊變幻,對南凌睿打去,這一掌帶著排山倒海之勢。

    「我死也要拉上你的。」南凌睿立即也雙掌接招。

    頃刻間桌子震動,菜盤劇烈晃動,二人掌風呼嘯而過,雲淺月和容景這兩個沒有武功的人自然難以抵抗,雲淺月手中的雞腿險些抓不住,容景手中的筷子顫了顫,眼看就要有翻桌席的傾向。

    「喂,你們要打出去打,我還要吃飯!」雲淺月立即大喊了一聲。

    那二人仿若不聞。

    雲淺月轉頭看向容景,容景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話,「誰敢將這一桌子掀了,我就將他扒光了掛到南城門去!」

    夜輕染叱了一聲,不屑道:「你一個沒武功的還奈何的了本小王?」

    南凌睿本來想住手,但聽到夜輕染的話,手中的招式頓了一下,繼續接招。

    二人轉眼間又過了兩招,依然打得難解難分。

    「若是你們不相信,大可以試試!」容景瞥了夜輕染一眼,慢悠悠地道。

    眼看桌子就要翻,雲淺月立即扔了手中的雞腿將那盤荷葉熏雞抱在懷裡,對著二人大喊道:「對,你們儘管不相信這個黑心傢伙說的話,我覺得我餓著點兒沒什麼,看兩個美男子裸體我可是很願意欣賞的!」

    夜輕染和南凌睿手齊齊一頓,偏頭看向容景,見他一副無害的臉色,但他從來就是這副樣子,什麼人若是得罪了他虧都不少吃。雖然他武功盡失,但黑心尚在。再轉頭看向雲淺月,見她抱著荷葉燻雞眼睛晶晶亮地看著他們。二人齊齊打了個哆嗦,這架怎麼也打不下去了。

    「本小王今日先饒你不死!」夜輕染權衡利弊之後,認為還是別冒險,撤了手,對南凌睿冷著臉警告地扔出一句話。被扒光了掛在南城門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個小丫頭似乎很感興趣。

    南凌睿也撤了手,不以為然風流無比地道:「我倒是願意嘗試嘗試景世子那個扒光了掛到南城門的說法。嗯,定然這天聖的所有小姐都會為我瘋狂的。何不樂哉?」

    雲淺月嘴角抽了抽,論起風流,這南凌睿天下第一!

    「不知羞恥為何物!」夜輕染嗤了一聲。

    南凌睿伸手拿起仍在桌子上的折扇,「啪」地打開,對夜輕染風流一笑,「人生苦短,何為不虛度?自然是及時行樂!」

    「嗯,有道理!」雲淺月重新抓起雞腿,一邊吃著一邊點頭。

    夜輕染冷冷瞪了南凌睿一眼,伸手去奪雲淺月手中的荷葉熏雞,「小丫頭,你自己霸著也太不夠意思了。給我一半!」

    雲淺月死死抓住盤子不動,這荷葉熏雞果然很好吃。她搖搖頭,「你別吃了!」

    「不行!」夜輕染也搖頭,抓住不放,見雲淺月一副捨不得的樣子提醒道:「你忘了嗎?我還給你烤魚吃來著呢!那時候我們兩個分食一條魚……」

    「那……好吧!」雲淺月戀戀不捨地鬆了手遞給夜輕染。

    容景手中的筷子忽然飛了出去,在夜輕染和雲淺月交接那荷葉熏雞盤子的時候「啪」地敲在了那盤子上,極巧極準極有力度,夜輕染手被震得一麻,托盤脫手,「啪」的一聲脆響,連盤子帶雞都被打落到了地上。

    盤子一摔八瓣,而荷葉熏雞也滾出了盤子外,還在地上打了兩個滾。

    夜輕染頓時轉頭對容景怒目而視,「弱美人,你做什麼?」

    「是啊,你幹什麼將盤子打掉?」雲淺月心疼地看著落在地上的荷葉熏雞。

    「不好意思,一時沒抓住筷子脫手了!」容景淡淡看了二人一眼,從容淡定地道。

    「你這也能脫手?鬼才相信!」夜輕染明顯不信。他就是不想他吃到那雞,別以為他不知道。令他驚異的是這傢伙武功盡失準頭到還十足,那筷子正好打在了盤子底,他反應過來想抓住都不能。

    雲淺月想著這個傢伙一定是故意的。她瞪著他,怒道:「好好一盤子雞,我剛吃了兩個雞腿。你陪我!」

    「好,我陪你!」容景點頭,對外面溫聲喊道:「再來兩盤荷葉燻雞!」

    「是!」外面掌櫃的沒敢靠近房間門口,則是守在樓梯口。聞言立即應聲,連忙跑了下去,轉眼就下了樓吩咐去了。

    容景回頭看雲淺月,「這總可以了吧?」

    「嗯!」雲淺月哼了一聲,算是作罷。

    夜輕染不樂意了,「為什麼要兩盤?我們兩個吃一盤就夠了!」

    「夠嗎?」容景挑眉,淡淡瞥了夜輕染一眼,漫不經心地道:「你夠了有人可不夠!她自己能吃一整盤。」

    「對,對,我自己能吃一整盤,就要兩盤!」雲淺月點頭。

    夜輕染頓時沒了言語,看了地上那打碎的盤子和滾落的沒了雞腿的燻雞一眼,臉色有些不好,暗惱自己沒防備這個弱美人來這一招。

    「放心,你一個人吃不了一整盤我們兩個一起吃!」南凌睿看著三人半響,意味幽深地笑了,轉頭對臉色不好的夜輕染笑道。

    「你最好閉嘴!否則今日本小王就豁出去不吃飯也要打得你變成豬頭。」夜輕染火氣都撒到了南凌睿身上。

    「吃飽喝足了才有力氣。本太子念在你明日要和容楓比武的份上,今日就不與你計較了。」南凌睿看著夜輕染火氣不出的模樣,手中折扇呼啦呼啦煽得帶勁,笑著道。

    夜輕染冷了一聲,不再理會南凌睿。

    雲淺月此時已經拿起了筷子,開始吃菜。品了幾口皺眉,「沒有荷葉燻雞好吃!」

    「嗯!」容景點頭,筷子不緊不慢地吃著。

    雲淺月又吃了兩口,繼續批評,「沒有你府中藥老做得飯菜好吃!」

    「嗯!」容景再次點頭。

    「不止是味道差遠了,菜色也是差遠了。」雲淺月一邊吃著一邊繼續批評。

    「嗯!」容景依然附和,聲音溫潤低緩,「藥老的手藝不是什麼人都能吃到的。你府中院子裡的那個趙媽媽也做不出藥老的手藝和味道,這醉香樓就荷葉燻雞還可以吃,但是比藥老做的荷葉燻雞也差遠了。所以,你以後若是想吃好吃的,還是去榮王府找藥老吧!」

    「嗯,我覺得也是!」雲淺月深以為然。來了這世界這麼長時間,趙媽媽做得飯菜雖好,可是比藥老做得飯菜還是差遠了。她發現自己的胃口這些日子似乎被容景養刁了。從靈台寺回來住進榮王府這一段時間,那飯菜一直很合她口味。

    「你已經餓壞了,這一頓就先將就了吧!」容景勸道。

    「好吧!」雲淺月點頭。

    「小丫頭,不就是飯菜嗎?我府中也有一個廚子,飯菜做得也很是好吃。你去他府中吃做什麼?」夜輕染不滿雲淺月就這麼被這個黑心的弱美人給糊弄,立即道。

    「嗯?真的啊?」雲淺月看向夜輕染。

    「自然是真的,我騙你做什麼?」夜輕染立即點頭。

    「他府中的師傅是皇宮御膳房出來的,自然做得飯菜是不差的。但是德親王府比鄰太子府,你覺得你會去吃?」容景筷子微微一頓,繼續若無其事地夾菜,沒往自己嘴裡放,而是放進了雲淺月面前的碟子裡,對她道:「況且論起做菜,藥老認天下第一,沒人敢認第二。」

    「那算了!」雲淺月一聽孝德王府居然比鄰夜天傾的太子府,立即搖頭。

    「誰說我的府邸比鄰太子府?我的府邸比鄰丞相府和將軍府!」夜輕染立即道。

    「丞相府不是比鄰太子府嗎?中間就隔了一座府邸而已。與比鄰何異?」容景道。

    雲淺月剛要鬆動的想法立即被打回殼裡。她對夜輕染道:「這樣我肯定不去的。你家府邸那廚子就算比藥老做得再好我也不去吃。夜天傾那個討厭鬼,我這輩子也不想見他了。」

    「要不我將我府中的廚子送給你府中去?」夜輕染詢問。覺得這個可行,誰知道這個弱美人安的什麼壞心,這個小丫頭這麼愛吃,他自然不能讓那弱美人得逞,日日往榮王府跑。

    「這樣啊,我考慮考慮。」雲淺月眼睛一亮。

    「你覺得可能嗎?當初那廚子可是先皇時候最好的御廚,但是德親老王爺喜好吃他做的飯菜,所以先皇才將那廚子賜給了德親老王爺。如今你將那吃了半輩子他做的飯菜的廚子送了出去,德親老王爺不殺了你才怪?」容景淡淡提醒。

    夜輕染蹙眉。

    容景又對著雲淺月道:「殺了他那個不孝孫子是小事兒,德親老王爺脾氣和雲爺爺一樣暴躁,更甚至你雲爺爺的脾氣還要暴躁,他一氣之下衝進雲王府找你要人,你覺得你應付得了德親老王爺嗎?」

    雲淺月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搖搖頭,「那算了,打死我也不敢要!」

    「嗯,所以,你還是別做他想了。什麼時候想吃好吃的就去榮王府找藥老。藥老很喜歡你,自然有求必應。比如芙蓉燒魚,荷葉燻雞,珍珠雪耳,醉香蜜鴨……」

    雲淺月吞了吞口水,隨著容景說一個菜名,她就想到一個,頓時到嘴邊的菜全然沒了味道,猛地點頭,「我現在就想吃了!」

    「念在你今日累壞了,估計也沒力氣去榮王府吃飯,晚上時候我讓藥老做好了這些菜色派人給你送雲王府去,如何?」容景詢問。

    「好!」雲淺月當然同意,不但同意,還眉開眼笑,生怕容景反悔,連忙趁勝追擊,扔了手中的筷子,伸出手將手掌對準他,「這可是你說的啊!不准反悔!晚上我要見到這些菜被送去!擊掌為誓,誰反悔誰不男人!」

    「嗯!我說的!誰反悔誰不男人!」容景點頭,放下筷子,與雲淺月輕輕擊了一掌,手心傳來的觸感讓他眸光微閃了閃。

    雲淺月收回手,放心地拿起筷子繼續吃飯,覺得面前這菜也好吃起來了。她以前從不挑食,認為能吃飽就成,但是如今不這麼想了,既然重生之後要享受,要不白活一回,要將前世沒享受的通通都享受一遍,那最起碼在這吃上就不能虧待自己。有好的誰吃差的?

    夜輕染瞪著容景,半句話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容景對夜輕染挑了挑眉,慢悠悠地道:「染小王爺,你府中的廚子還是給德親老王爺留著吧!否則你敢將他的廚子送人的話,你的腿也離脫離你身體不遠了。」

    夜輕染想起德親老王爺的彪悍,扁了扁嘴角,覺得以他爺爺愛護那個廚子沒了那個廚子就吃不下去飯的作為來說,這個弱美人說的倒是事實。他無從反駁,但覺得又不甘心,恨恨道:「本小王遍尋天下,就不信給這小丫頭找不來一個廚子。你這個黑心的弱美人少用這個廚子來黑心算計她!」

    「你若是遍尋天下去找個能賽得過藥老的第一廚子,定會驚動皇上和四位老王爺以及滿朝文武大臣,天下百姓人人皆知的話,那麼恭喜你,你和她一定會轟動出名的。」容景話落,看向雲淺月,溫聲詢問,「你覺得如此興師動眾給你找來的廚子能安穩住進你的雲王府嗎?而且,就算那廚子進了雲王府,他做的飯被多少人盯著,你還吃得下去嗎?」

    雲淺月立即搖搖頭,對夜輕染道:「你的好心我領了,我雖然好吃,還沒那麼矜貴。還是算了吧!況且我以後也沒時間去榮王府蹭飯的,皇上不是讓我武狀元大會之後去上書房和那些皇子公主們一起上課嗎?然後我還要一邊掌雲王府的家,肯定是日日會累個臭死,想跑去吃飯也跑不動啊!」

    夜輕染臉色這才好看些,點點頭,「那就不找了吧!」

    「嗯,別找!」雲淺月堅定地點頭。想著夜輕染若是真勞師動眾,她恐怕更沒好日子過了。首先不饒她的估計就是德親老王爺,然後就是皇上。她風頭夠盛的了,還是夾著尾巴做人比較好些。

    容景再不開口,又換了一雙筷子,繼續慢慢品食。

    南凌睿看著三人,從夜輕染身上轉到雲淺月身上,又從雲淺月身上轉到容景身上,最後用怪異無比崇敬無比的眼光看著容景,用傳音入密只要容景一人能聽到的聲音在他耳邊道:「景世子,若說本太子以前佩服你三分,如今就佩服你十分。」

    容景筷子一頓,不看南凌睿,聲音淺淡,「好說!」

    南凌睿面皮抽了抽,手中的扇子刷刷煽動,他覺得今日來這醉香樓真是來對了!

    夜輕染見雲淺月吃得香,他本來吃過飯了也忍不住拿起筷子,剛吃了兩口忽然想起什麼,立即問道:「小丫頭,你今日在武狀元大會上是怎麼回事兒?」

    「嗯?什麼怎麼回事兒?」雲淺月頭也不抬。

    「就是你向皇伯伯請旨賜婚的事兒,我回府後才聽說,如今大街上都傳揚開了。」夜輕染看著雲淺月皺眉,剛剛緩和的臉色又不太好,但更多的是疑惑。想著她怎麼突然就向皇伯伯請旨賜婚嫁給容楓呢!這也太出人意料之外了。

    「唔,你說這個啊!」雲淺月一邊吃著一邊咕噥道:「我覺得容楓很好,長得好,武功好,且人品看著也很不錯,覺得嫁給他應該很不錯,這等機會要是不及時抓住,萬一過了今天明天有人上門給他提親,我豈不是後悔得撞了南牆去?」

    「就因為這樣?你看著他好了?就請皇伯伯請旨賜婚?」夜輕染有些不能接受,「你才見了他一面吧?第一面吧?怎麼能如此草率認定就嫁給他好了?」

    「你沒聽說過一見鍾情嗎?」雲淺月抬頭看了夜輕染一眼。

    夜輕染眉頭擰成一根麻花,「本小王怎麼就沒看出他哪裡好?不就是武功不錯嗎?我武功也不錯啊,他長得好我也長得不錯啊!你怎麼就沒對我一見鍾情?」

    噗!雲淺月剛到嘴邊的一根筍險些吐出來,她將筍嚥下,終於停止了食指大動,看著夜輕染,費力解釋道:「這個一見鍾情需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的。我當初見你的時候正被夜天傾拿劍指著要押入刑部天牢,擔心小命沒了,還哪裡有心情一見鍾情?而見容楓就不一樣了。當時他在高台上比武,端得是英姿俊逸,我對他一見鍾情不奇怪啊!」

    「這也說得過去,但當時你見弱美人時候沒有人拿劍指著你,他比容楓長得好,也比容楓武功好,你當時怎麼就沒對他一見鍾情?」夜輕染又問。

    容景眸光閃了閃,靜靜看著雲淺月,似乎在等著她回答夜輕染的話。

    南凌睿也立即來了精神,扇子也不煽了,一眨不眨地看著雲淺月,也等著她回答。

    雲淺月感覺這話讓她頭皮發麻,對上三雙視線,她回想初見容景的情形,當初腦中只有一句詩「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她掩唇輕咳了一聲,極其淡定不以為然地道:「當初他由一個老太監陪著出來,且用傘遮住了臉,我就能看到半邊身子,你覺得換做是你,能有什麼感覺?」

    容景移開視線,抬頭看房頂,臉色有一瞬間一抹異色一閃而過。

    南凌睿盯著雲淺月的臉部表情,須臾,手中的扇子繼續煽了起來。

    夜輕染得到雲淺月這樣的回答圓滿了,轉頭對容景嗤了一聲,嘲笑道:「還以為凡是女人見了你都拔不動腳呢!原來也不是。」

    容景閒閒地瞥了夜輕染一眼,漫不經心地道:「你以為被她一見鍾情能是什麼好事兒?要才沒才,要貌沒貌,琴棋書畫不懂,詩詞歌賦不會,針織女紅不精,且脾氣暴躁,紈絝不聽教化,無法無天,好吃懶做,如今那花拳繡腿的武功也沒了,她渾身上下無一是處,這樣的她誰要?」

    雲淺月心裡猛翻白眼,惱恨地想著她一定會嫁出去的,倒要讓他看看她有沒有人要,閃瞎了他的鋁合金狗眼。

    「這小丫頭沒你說的那麼差吧?」夜輕染看向雲淺月,見她雖然沒骨頭一般地趴在桌子上,手中的筷子和嘴一直沒停止動作,但那模樣怎麼看怎麼靈動秀美,比端端正正一板一眼的大家閨秀不知道要賞心悅目多少倍,他不敢苟同地對容景道:「那是你這個弱美人欣賞眼光不行,我看這小丫頭就很好!」

    「你當初看著那個南疆第一美人時候也是好的。」容景道。

    夜輕染一噎,頓時惱恨,「本小王怎麼知道她看著一副清純的模樣,那心地手段怎麼就那麼狠,若是早知道,我連南疆的邊都不踏。」

    「明明是樂在其中,還偏偏說得一副受了苦的樣子。難道這就是所說的最難消受美人恩?據說當初那南疆第一美人救了你的性命。」容景瞥了夜輕染一眼,眸光掃見掌櫃的端了兩盤荷葉燻雞來到門口,他對正看著夜輕染的雲淺月提醒,「你的荷葉燻雞來了!還吃得下嗎?」

    「自然吃得下!」雲淺月立即轉頭看向門口。心裡想著原來夜輕染和南疆第一美人兩情相悅的初始是因為那個第一美人救了他,他最難消受美人恩啊!嘖嘖,又是一個美人救英雄,英雄被感化的故事。

    「我當初被她救了性命不假,可是也不看看那是誰害得我,除了她還有誰!」夜輕染冷哼一聲,似乎想起往事,有些咬牙切齒之感。

    「原來還是個美女設了圈套等著英雄往裡鑽的故事!」雲淺月聞言咕噥了一句。

    夜輕染一時沒聽清,不明所以地看著雲淺月,「小丫頭你嘀咕什麼呢?」

    「我說荷葉燻雞來了!」雲淺月看到掌櫃的手中的兩盤荷葉燻雞無比親切,對他招了招手,「喂,你走快點兒!」

    「是!」那掌櫃的連忙端著兩盤荷葉燻雞快走了兩步,來到桌前放在了雲淺月面前。轉頭看容景,恭敬地問,「世子還有何吩咐?」

    容景看向雲淺月,「你還想吃什麼?」

    「不用了!夠了。」雲淺月擺手。

    容景不再說話,掌櫃的心領神會退了下去。

    「這一盤給你!」雲淺月將其中一盤荷葉燻雞遞給夜輕染。將另一盤荷葉燻雞放在自己面前。

    夜輕染伸手接過,這回不用做任何防範也沒人拿筷子去打掉他手中的盤子,他不由失望地看了容景一眼,「你如今的筷子怎麼就抓得牢固了?」

    「再一不可再二,剛剛那筷子不聽話,如今這筷子很聽話!」容景道。

    夜輕染哼了一聲,不再理會容景。

    南凌睿放下扇子,快速地伸手從夜輕染的盤子裡扯下一個雞腿,學著雲淺月剛剛的樣子放在嘴裡大啃了起來,啃了兩口,皺眉道:「這個也沒有本殿下府中的廚子做得好吃,淺月小姐,你什麼時候去南梁,本太子可以請你品嚐一番。我府中的廚子會做一道清水鱸魚,天下獨一無二。而鱸魚只有南梁產,路途遙遠運不來天聖,所以在天聖是吃不到的。就算景世子府中的藥老會做,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嗯,好,等我那日心情高興了跑去南梁溜一圈,就去你府中吃那個清水鱸魚。」雲淺月立即點頭,南凌睿這個人花心大蘿蔔,但至少比夜傾天討喜多了。

    「鱸魚有毒。」容景提醒雲淺月,「你的確是該好好識字看書,否則被毒死怕是都不知道。」

    雲淺月搖搖頭,叱了容景一聲,「鱸魚只有小毒,但不會致人性命。我雖然不看書什麼都不懂,但也是知道這個的。至少比你的毒嘴的毒少。」

    「你又沒吃過鱸魚,怎麼能知道我嘴的毒和鱸魚的毒誰的毒少?」容景挑眉。

    雲淺月手一抖,手中托著的盤子險些脫手而飛砸到容景腦袋上去。這個混蛋,這個混蛋……他這是在告訴別人她吃過他的嘴了?她頓時惱怒地瞪著容景,「我就吃過鱸魚,怎麼樣?」

    「哦!怪不得你知道它的毒比我的嘴的毒少呢!原來吃過!」容景恍然大悟。

    雲淺月險些一口氣背過去,憤怒已經不足以表達她此時的恨。她騰地站了起來,死死地看著容景,「你想死是不是?」

    「哎,你的性子太容易動怒了。這實在不好,容易傷身。」容景無視雲淺月的怒意,無奈地搖搖了頭,「剛剛你不是險些將我殺了嗎?都說了不能讓睿太子免費看好戲了,如今這裡又多了一個人來看戲,你確定要當著睿太子和染小王爺的面再將剛剛的場面表演一回?」頓了頓,又補充道:「你要是想,我沒有意見!」

    「剛剛你們怎麼了?什麼場面?演什麼戲?」夜輕染果然關心,看著二人。覺得容景話中有話,而雲淺月也因為他這句話太過激動,目光落在雲淺月憤怒的小臉上問道。

    「剛剛嘛,本太子正好來時候趕上一齣好戲,嗯,此生僅此一見,景世子和淺月小姐百聞不如一見啊!令本太子佩服的五體投地。」南凌睿撫著下巴,笑看著二人,風流無比的笑得變得賊賊的笑。

    雲淺月深吸了一口氣,又深吸了一口氣,才將怒意壓下,狠狠瞪了容景一眼,眼含赤裸裸的警告,須臾,她回頭對著南凌睿一笑,極其溫柔,眼神卻是冰冰冷冷如帶著巨刺,「你最好將剛剛的事情忘記,否則,我不介意拿你做示範!」

    南凌睿立即住了口。那場面將容景換成他的話……他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雲淺月又轉頭看向夜輕染,對著她無所謂地一擺手,避重就輕地道:「這還用說嗎?明擺著是這個黑心的弱美人毒嘴毒舌,試問對於我們倆個知道他黑心黑肺的人來說,鱸魚就算沒吃過也知道比他的嘴毒,想想就知道了,是不是?」

    夜輕染總感覺哪裡不對,他似乎還是來晚了錯過了什麼,看看容景,見他一派從容,再看雲淺月,她一臉無所謂不以為然,心裡想著這小丫頭雖然看著好欺負,但是她其實狠著呢,應該吃不了什麼虧,遂打消疑惑,同意她的話,點點頭,「不錯!你說得對。鱸魚我吃過,的確沒有這個弱美人的嘴毒。」

    南凌睿看著夜輕染,眼神怪異地看了半晌,轉過頭,似乎不忍再看。

    雲淺月想著夜輕染多麼可愛的孩子啊!怎麼就偏偏被那個南疆第一美人捷足先登了呢?她還有搶過來的希望嗎?腦中剛冒出一個想法立即又被自己打掉,她以防老皇帝在武狀元大會給她胡亂點鴛鴦譜,她不小心一時衝動如今招惹了容楓,如今得知容景是容楓的叔叔,她就夠頭疼的了,還是想著怎麼處理吧!夜輕染就別肖想了。

    想起容楓,雲淺月沒了食慾,她放下筷子,無精打采地道:「我不吃了,回府!」

    「不吃了?小丫頭,你的這一盤荷葉燻雞還沒動呢!」夜輕染一怔。

    「吃飽了,沒食慾了,不吃了。都給你吃吧!」雲淺月擺擺手,說走就走,片刻不耽誤,抬步就向門口走去。

    「你要徒步走家去嗎?等等我送你回去。」容景也起身站起來,緩緩抬步跟上雲淺月,腳步依然是他慣有的不緊不慢,不慌不忙,舒緩雅致。

    「那你快點兒!」雲淺月頭也不回,她如今鬧了這麼大的轟動,可不想被人一路看回雲王府去,還是坐車保險些。

    「嗯!」容景應了一聲,二人很快就出了房門,轉眼間就下了樓。

    夜輕染愣愣地看著二人離開,轉頭問南凌睿,「我沒說錯什麼話吧?小丫頭怎麼突然一副蔫頭耷拉腦的模樣?」

    南凌睿從門口收回視線,將折扇搖了搖,「據說她今日向皇上請旨賜婚嫁給容楓皇上沒答應,如今你提起了她的傷心事兒,她自然心裡不舒服了。如今大概想著怎麼讓皇上答應嫁給容楓呢!」

    「這樣?」夜輕染眉頭豎起來,皺眉道:「容楓有什麼好?一面之緣就如此得了她的心?當真非他不嫁了?」

    「這本太子哪裡知道?你不如去問問容楓。問問他哪裡讓她刮目相看了。」南凌睿起身站起來,抬步向外走去,扔下一句話道:「我要去雲王府轉一圈,來了天聖這麼些日子還沒拜見雲老王爺呢!你自己慢慢吃吧!」

    話音未落,人已經追隨著容景和雲淺月下了樓。

    夜輕染坐在桌前皺眉思索,想了半天怎麼也想不通容楓哪裡得了那小丫頭的順眼了。他起身站起來,想著南凌睿說得對,他如今就去榮王府找容楓問個清楚。總不能由著小丫頭一時心血來潮就胡鬧!

    夜輕染快步走下樓,樓下早沒了容景、雲淺月、南凌睿的身影。他連忙追出門。還沒走到門口就被掌櫃的迎頭喊住,「小王爺請留步!」

    「何事?」夜輕染雖急,還是停住了腳步。

    「回小王爺,景世子走時交待了,說最後走出來的那人結帳,一共是一千八百一十二兩銀子。」掌櫃的對著夜輕染躬身恭敬地道。

    夜輕染伸手去懷裡摸,他懷中比南凌睿強些,但也就幾十兩銀子,他抖了抖,臉色發黑地遞到掌櫃的手裡,頗有些咬牙切齒地道:「先給你這些,回頭去我府上拿!」

    話落,他身影一閃,飄出了醉香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aritha 發表於 2017-1-4 11:24 PM

本帖最後由 aritha 於 2017-1-5 09:03 PM 編輯

第一卷 笑繁華   第七十一章 再次轟動

    那掌櫃的生怕夜輕染劈了他,沒想到他扔下了身上僅有的銀子後就走了,他鬆了一口氣,抖了抖手中的銀袋子,向著樓內化成了雕像這麼久後終於回過魂來的客人看了一眼,轉身顫著走到了櫃檯前拿起算盤和帳本,辟里啪啦就一陣算。

    他很快就算好了帳,對著一個小夥計吩咐,「染小王爺付帳的銀兩是四十五兩,還差一千七百六十七兩。你跑一趟德親王府去取回來。」

    「是!」那小夥計立即應了一聲,拿著天字一號房的菜單出了醉香樓。

    掌櫃的抹了抹額頭的汗,想著人老了,果然不中用了。經不起刺激驚嚇啊!

    「剛剛進來的是人景世子和淺月小姐嗎?」不知道誰說了一句,聲音極為清晰,似乎不敢置信。

    「是吧!」有一人不確定地回道。

    「那人是被淺月小姐拽著進來的,據說景世子從來不讓人靠近三尺之內,那人怎麼可能是景世子?再說就剛剛那人那副模樣,就是清倌樓的花魁也不如啊!」又一人道。

    「難道不是景世子?那是誰?」又一人詢問。

    「難道是容楓公子,我早先從墨寶齋出來見過容楓公子的畫像,是和剛剛那人有些相像。」其中又一人接過話,有些猶豫地道。

    「那大約就是了!景世子不可能和淺月小姐如此親密的,容楓公子今日在武狀元大會上被淺月小姐向皇上請旨賜婚,武狀元大會今日早早就結束了,淺月小姐和容楓公子一起也不意外。」另一個人立即猜測得條條是道。

    眾人連連點頭,想想剛剛二人進來時像是擰著麻花連成一體的樣子就覺得實在心靈受到衝擊。這光天化日之下,當真只有淺月小姐行止無忌啊!試問哪個大家閨秀敢如此和拽著胳膊親密相攜而來?不是容楓公子又是誰?

    「可是剛剛外面停著的是景世子的馬車啊!」一個後進來的人疑惑地道。

    眾人齊齊一愣,都看向那人。

    那人臉騰地紅了,在眾人充滿求知慾的目光下怯怯地道:「我本來沒想進來,是因為在外面看到了景世子的馬車停在了醉香樓,所以也跟著後面進來了。」

    眾人恍然,其中一人連忙問,「那你可知道那人可是景世子?」

    「應該是的吧!」那人猶豫不定,因為他以前一直沒見過景世子。

    眾人都想著景世子十年未出府,更別說來醉香樓這種熱鬧的地方吃飯了,同一個榮王府的人十年都不准見景世子一面,這天聖京城見到景世子的人實在寥寥無幾,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也拿不準那人是不是容景。

    「聽說見過容楓公子和景世子的人都覺得二人有些相像的。」一人又道。

    「我這裡有剛剛從墨寶齋買來的容楓公子的畫,大家看看對比一下不就知道了!」一個年歲頗小,有些清秀的女子見大家猜東猜西,猶豫了半晌,才臉紅地將畫拿出來。

    「原來有容楓公子的畫像啊!大家快過來看!」有人喊了一聲。

    「快來看!快來看!」眾人都喊著向那女子圍了過去。

    畫卷很快被人打開,容楓立在高台上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眼前。一身白衣,臨風而立,眉目清俊,清風吹來,衣袂飄逸如風,剎那就吸住了眾人的視線。

    「剛剛那人不是容楓公子!」有人一看到畫像立即道。

    「不錯,雖然那人面容和這畫像之人長得有幾分相似,但那人顯然更是俊美許多,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一般。而這畫像上容楓公子眉眼英氣逼人,清逸出塵。一看與剛剛和淺月小姐一同進來的那位公子就不是一個人。」

    「對,不是一個人!」眾人都附和。因為那樣的美男子太過罕見,如詩似畫,雖然孱弱病弱但不失雍容高雅從容不迫,斷然不是這副畫中人能比的。若是這副畫中的人是一把快劍,殺人一刀見血,而那人就是被時間經久打磨的絕世寶劍,能烙燙到人的心裡靈魂。

    「這麼說那個人是景世子了?」有人試探著出聲。

    眾人都點點頭,想著那樣的容貌從容雅致風華除了景世子外不做第二人之想。

    「可惜市面上從來買不到景世子的畫像!」剛剛拿出畫的那名嬌小清秀女子道。

    「景世子是誰?那是站在天上雲端之人,我們這些凡夫俗子連提到他都是對他的侮辱,哪裡有人能畫出景世子本人的一分風姿?就算天下第一畫師也是不敢畫的,自然無處去買了。」其中一人叱道。

    眾人再次認同地點點頭。

    「若剛剛那人真是景世子的話,可是淺月小姐不是要嫁給容楓公子嗎?怎麼會跟景世子那樣……那樣相攜而來?」有人問出疑惑。

    眾人都無人解答,這是一個難解之謎!更甚至他們到現在腦子還有些轉不過彎來,不敢相信是真的見到了景世子,而居然還看到了景世子和淺月小姐那副模樣出現在了醉香樓。當時那副場面,著實衝擊眾人的內心。

    「會不會是淺月小姐發現容楓公子不好了,又喜歡上景世子了?所以將景世子那樣對待,還挾持來了醉香樓?」其中一人小心地開口,生怕大家揍他,還退遠了些,小心翼翼地說出自己的意見,「畢竟淺月小姐無法無天,什麼都敢做的。」

    「也有可能,不過景世子看起來不像是被淺月小姐挾持的。當時進來時候淺月小姐都鬆開景世子要去扶掌櫃的,景世子沒藉機離開啊!」有一人又道。

    「那可能是景世子被淺月小姐威脅了。」又一人立即找到了理由。

    「也許是!畢竟淺月小姐實在是女子中紈絝第一人,沒有什麼是她不敢做的。」另一人也立即附和道。認為這一種最為可能的理由。在天聖人們的心裡,景世子是不可褻瀆的存在,不可能做出任何不君子不守禮的行為的,尤其是在大廷廣眾之下,定然是被雲淺月威脅了。

    「不錯!一定是這樣!」眾人齊齊點頭。都很快就接受了這一種理由,心裡羨慕雲淺月的同時,又對她那樣對待景世子而惱恨。眾人心目中神邸一般存在的景世子如何能被人那般虐待?若是雲淺月此時在的話,眾人估計都會蜂擁而上教訓她一頓。

    那女子收起容楓的畫像,小心翼翼地收回了懷裡。

    眾人談論得意猶未盡,聚在一起再次七嘴八舌地說起了今天的事兒。自然從武狀元大會雲淺月向老皇帝請旨賜婚,到雲淺月挾持容景出現在醉鄉樓。這兩件事集合一起,話題似乎怎麼也談不完。

    掌櫃的站在櫃檯前一字不漏地都聽了進去,一張老臉不停地變幻來變幻去。想著不出一個時辰,淺月小姐在武狀元大會當眾向皇上請旨賜婚的言論,很快就會轉移為淺月小姐在武狀元大會之後挾持威脅景世子行不軌之舉。而且這言論一經出去,定然能壓下前者,覆蓋整個天下。

    掌櫃的想到此,老臉有些憂心忡忡,不知道是為了誰而憂心。

    此時,被眾人談論的主角容景和雲淺月正坐在馬車內向雲王府走去。

    和二人一同坐在馬車上的還有南梁太子南凌睿,不過南凌睿沒有被允許進車廂,自己也知趣,知道容景的三尺距離的忌諱,也就和絃歌並排著坐到了車前。而他堂堂一國太子並不覺得有損威儀,相反從上了車開始就和冷峻著一張的臉絃歌套近乎。

    而絃歌恍若不聞,就當身邊沒有這個人似的,南凌睿絲毫不惱怒,一個人說得津津有味。說得大多都是他那些風花雪月的兒女情事,由他口中說出來倒是別有一番趣味。

    而車廂內,雲淺月和容景分別靠著車廂兩壁對坐著。

    雲淺月從一上了馬車之後就狠狠踹了容景一腳,容景也不躲開,著著實實受了,她又踹了他一腳,容景依然不躲,她再踹了一腳,容景還是沒躲。一連三腳之後,雲淺月住了腳,瞪著他,「你怎麼不躲開?」

    她氣怒之下腳勁自然是很大的!虧他一直沒躲開也沒還手!她早就賭了氣,若他敢躲敢還手的話,她就非要和他大打一場。

    「你解氣了就好!」容景輕飄飄吐出一句話。

    「你若是不惹我,我哪裡會有氣?」雲淺月惱怒。

    「好,算是我不對!」容景歎了口氣,用極其舒緩的語氣,似乎漫不經心地問,「今日之事你想好如何處理嗎?或者想好如何回府對雲爺爺交待了嗎?」

    雲淺月提起這個就頭疼,煩悶地道:「有什麼可處理交待的?不用你操心!」

    「嗯!憑著你我半兩銀子都沒有的交情,你如今是的確用不到我操心。但是容楓如今暫居榮王府,我是他叔叔,他的事情我還是理應要操心的。不如你如今和我說說你的想法?」容景看著雲淺月,眸光隱隱沉澱著某種情緒。

    雲淺月瞪著容景,她如今越想當縮頭烏龜不想提容楓他越是提,還一口一個叔叔說得順溜,生生怕她不記得似的。她黑著臉看了他半晌,忽然一咬牙道:「我的想法就是你看來要做好被我日日晨昏定省請安問禮的準備了。」

    容景眼睛瞇了瞇,「何意?」

    雲淺月嗤了一聲,「你不是天聖第一奇才嗎?還不知這句話何意?」

    「不知!」容景道。

    「為了不做出爾反爾、有口無心、朝令夕改、胡言亂語、輕易口出虛言、糊弄人玩弄人感情的人,所以,我決定了,說到做到,一定要嫁給容楓。回去想辦法說服我家那個糟老頭子爺爺和爹爹,再說服皇上和皇后,爭取徵得所有人同意,然後歡歡喜喜嫁給容楓,做他的夫人去。」雲淺月一本正經地道。

    容景看著雲淺月,深深地,眸光溢出那一片深沉如海的漩渦似乎要將她吸進去。須臾,他閉上眼睛,沉默不語。

    雲淺月也不再說話。她覺得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有品質、有品格的人都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不就是給面前這個黑心的傢伙晨昏定省請安問禮喊叔叔嗎?不就是等他死了之後,逢年過年在榮王府祖祀叩頭上香嗎?她忍忍也就罷了,習慣後就覺得不是什麼難事了。再說容楓那孩子真的不錯,看起來也是對她有意思的,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她自然要把握住的。

    這樣一想,從武狀元大會出來之後纏繞著她心口的鬱悶和頭上的陰雲散去,顯出朗朗晴空。她狠狠吐了一口濁氣,眉眼都明亮了起來,忍不住開口斷然道:「對,就這麼辦,這就是我的想法!」

    容景依然閉著眼睛,身子靠著車壁一動不動,恍若未聞。

    雲淺月也不理會容景,開始很有心情地聽外面南凌睿絮絮叨叨的話,不時嘴角露出笑意,顯然心情極好,聽到有趣時笑容擴大。

    兩刻後,馬車來到雲王府門口。

    絃歌勒住馬韁,聲音較之往日相比有些冷清僵硬,「淺月小姐,雲王府到了!」

    雲淺月自然知道絃歌態度為何轉變,大約也是聽得了她剛剛說的話,也不以為意。伸手挑開簾子,剛要下車,就聽容景聲音淡淡,「希望你能如意。」

    「那是自然!」雲淺月轉頭瞥了容景一眼,見他依然閉著眼睛,撇了撇嘴,一撩裙擺,輕盈地跳下了車。

    簾幕落下,車內容景第一時間睜開眼睛,眸光幽幽。

    南凌睿也已經下了車,手中折扇「啪」地打開,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

    雲淺月似乎聽到一陣抽氣聲,她站穩腳抬起頭,這才發現雲王府大門口立了許多人。黑壓壓一片,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除了雲孟、玉鐲、綠枝、雲香荷幾人熟悉外,其餘之人她一概不認識。大約有兩百多人。而旁邊停著十多輛馬車。車上裝著看起來像是衣食住行之物。

    此時眾人的目光大多都定在她和南凌睿身上,看她的人大多是男子,疑惑、審視、驚艷、默然等等眼神,看南凌睿的人大多是女子,也是或明亮,或羞澀,或驚喜,或審視等多種眼神。

    雲淺月眸光淡淡地將眾人掃了一圈,想著這大約就是雲王府的那些旁支了,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

    「淺月小姐,您終於回來了!」孟叔見雲淺月回來,立即迎上前,當看到她身邊的南凌睿腳步一頓,訝異地詢問,「小姐,這位是?」

    「他是南梁睿太子!來看爺爺!」雲淺月道。

    「原來是睿太子!老奴見過睿太子!」雲孟一愣,仔細地看了南凌睿一眼,又看向雲淺月,見她沒什麼異色,壓下心中的疑惑對南凌睿連忙一禮。

    南凌睿點點頭,「免禮!」

    雲孟直起身,再不理會南凌睿,快步走到容景馬車前,對著馬車恭敬地一禮,「景世子據說是染了涼氣,還辛苦送我家小姐回來,老奴謝謝景世子了。世子可是下車來府中小坐片刻?老王爺今日早上還與老奴說,等世子送小姐回來後在府中用膳呢!不想沒等到。這回若是世子進去,他一定會歡喜的。」

    雲孟話落,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順著聲音看去,但只看到了通體漆黑的馬車,想著車中坐著的是景世子,無論男女老少,人人眼中都不約而同露出了期待。

    「是啊,景世子,您辛苦送妹妹回來,下車進府喝一杯茶吧!」雲香荷此時也立即附和。她剛剛從宮中回來,聽說容景還沒送雲淺月回府,就在門口等著了。

    雲淺月瞥了雲香荷一眼,見她目光直直地盯著容景的馬車,心裡冷哼一聲。

    「看來景世子威望甚高啊,讓本太子都嫉妒了。景世子,要不下車進府中喝一杯如何?本太子可沒忘記你那一壇蘭花釀呢!」南凌睿掃了一眼眾人,笑著道。

    「不進府了!我今日身體不舒服,改日吧!」容景淺淡的聲音從車內飄出,「我還有好酒的,睿太子若是想喝可以改日去榮王府尋我。」

    「好!」南凌睿答應的痛快。

    眾人聽得容景拒絕,臉上又齊齊現出失望之色。

    「那也好!今日府中是亂了些,等改日都安頓好了清靜些再請世子過來。」雲孟掃了一眼門口停著的車輛和眾人,笑著對容景道。

    「嗯!」容景應了一聲,再不多說,對絃歌吩咐,「回府!」

    「是,世子!」絃歌看了雲淺月一眼,立即上了車,一揮馬鞭,馬車穩穩離開。

    「妹妹真是好本事,居然能得到景世子另眼相待,親自接送。」雲香荷又沒見到容景,目送著他馬車消失視線,回頭看著雲淺月,一雙美眸眸底有著怎麼也掩飾不住的嫉妒,話語尖銳,「今日妹妹可是又大出風頭了,我和皇后娘娘在宮中都聽聞了武狀元大會之上妹妹的壯舉。居然向皇上自行請旨賜婚,當真是千古罕見啊!」

    「千古罕見的事情多了,只要你一直活下去,活個千年萬載,定還能見到很多的。」雲淺月雖然話語平靜,不帶絲毫鋒芒,卻是頃刻間就將雲香荷的話堵了回去。

    雲香荷臉色一青,誰人不知道千年王八萬年龜的說法,這雲淺月是變了相的在罵她王八烏龜呢!她生生壓下惱怒,當沒聽出來雲淺月的話中所指,繼續笑著道:「當時皇后娘娘和我都為你捏了一把汗呢!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的身份,如何能胡鬧?你從來做事情就不考慮後果,若是皇上大怒,你豈不是要連累整個雲王府的人給你陪葬?」

    「不是沒有如果嗎?」雲淺月面色淡淡地看著雲香荷的笑臉,漫不經心地道:「再說陪葬也是要夠資格的,有些人連陪葬的資格估計都沒有。頂多我出了事兒連累爺爺和父王、哥哥,其餘人比如庶女啊之類的,大多數似乎有兩種處置辦法,一種是發配苦寒之地,一種是發賣青樓。」

    雲香荷臉色一變。

    雲淺月忽然笑了笑,極其溫和地看著雲香荷,清泠的聲音忽然柔聲細語,「所以大姐姐還是要日日燒香祈禱我別出事兒為好,我一旦出事兒,死了一了百了,有些人活著可就是生不如死了呢!」

    雲香荷惱怒地瞪著雲淺月,杏眸圓瞪,想要發作,但是大門口這麼多人,她顧忌自己一貫以來愛護姐妹遵守禮數的淑女形象,怎麼也發作不出來。只能壓下惱怒,勉強笑道:「多謝妹妹提醒,姐姐以後定然好好每日三炷香保佑妹妹……」

    她後面的話沒說出來,但意思不言而喻,保佑妹妹早登極樂!

    「嗯,希望上天的諸位神仙能聽到姐姐的祈禱,讓我百年之後可以位列仙班!」雲淺月笑容擴大,對雲香荷道:「閻王爺對我避之唯恐不及,地府是不會收我的,提前告訴姐姐一聲,你就不要日日燒香禱告的時候在閻王爺耳邊嘮叨了,小心他一怒之下將你抓去地府。」

    雲香荷怒意直抵心口,她看著雲淺月,終於打破了笑臉,聲音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你放心!閻王爺也不喜歡我,絕對不會的。」

    「哦!原來我和姐姐是一樣令人討厭的人啊,那就好!」雲淺月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見雲香荷有抓狂之態,她笑了笑,懶得再理會她,抬步向府中走去。

    眾人看著腳步輕盈地向府內走去的雲淺月目瞪口呆。

    雲孟也愣了片刻,回過神時見雲淺月已經走出老遠,連忙喊道:「淺月小姐,您等等,您還有事情沒處理呢!」

    「什麼事情?」雲淺月停住腳步。

    「這些都是咱們府的旁支來投靠。老王爺和王爺都說既然府中如今是小姐掌家,這些人從今以後就住進雲王府,也算是府中的人員。讓淺月小姐來安排此事。」雲孟立即道。

    雲淺月斷然拒絕,「我如今沒空!」

    「小姐,您怎麼會沒空呢!皇上雖然讓您去上書房上課,但也就上午半日而已,下午時間您還是有空的,況且今日天色還早。」雲孟立即搖頭,連忙道:「這是老王爺吩咐的,這些人都在門口等了半晌了,就等到您回來給安排住處呢!王爺如今在宮裡沒回府,世子如今也在宮裡照顧清婉公主回不來,老王爺一把年紀了,您總不能讓他再為這些事情再操心吧?再說近來老王爺身體不太好,如今這府中就您當家了。您不管誰管啊?」

    靠!感情她還非管不可了!雲淺月皺眉。

    「若是妹妹實在不想管,姐姐願意代勞!」雲香荷立即抓住機會,笑著道。雲淺月不想掌家正好,她求之不得呢!到時候看她不整死雲淺月不足以平息心底的惱恨。

    「怎麼敢勞煩姐姐,姐姐的手如今恐怕還是連帳本也拿不了吧?」雲淺月心中冷笑,轉身走了回來。淡淡瞥了雲香荷一眼,毫不留情地揭她傷疤。

    以前她不想掌家是覺得不想和前世一樣累死累活,總想著上天眷顧好不容易重新活一回怎麼也要對得起自己。但如今她算是知道了,她這個身份存在一日,她就不會安逸的了,所以,為了以後的長久安逸,她徹底地認識到自己在這樣懶下去肯定是不行的。更何況她今日又弄了這麼一出請旨賜婚,如今怕是老皇帝,其他三王府,滿朝文武大臣,還有許多人都盯著她的,她不想被制肘,所以必須要有本事,如今沒有武功,她手中唯一能抓住的也就只有雲王府了。

    雲香荷聞言再也沒了淑女矜持,大怒道:「這手還不是被你廢的?你還有臉說?」

    「那也要看看起因為何,我為何廢了你的手?還不是你的手非要喜歡我的臉,我的臉討厭死你的手了,不讓你碰,所以,我的手就幫著我的臉將你的手廢了。」雲淺月依然淡笑地看著雲香荷,緩緩提醒,「大姐姐,這裡是門口,注意形象,你如今這副樣子會讓人家以為我們雲王府的大小姐是潑婦呢!」

    雲香荷怒意頓時一僵。

    南凌睿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雲淺月聽到南凌睿的大笑這才想起還有一個花花太子給忘了。她雖然討厭雲香荷,但是雲香荷畢竟是雲王府的女人,她如何願意讓這個南凌睿看了好戲去?她臉色微冷,「睿太子,你不是來拜見我爺爺嗎?怎麼還站在門口?」話落,她不等南凌睿開口,就對雲孟訓斥,「孟叔,還不快請睿太子入府?您老糊塗了嗎?他可是南梁太子,別讓人家說我們雲王府不懂待客之道!」

    南凌睿嘴角抽了抽,知道雲淺月這是在趕他。

    「是,小姐說得是!」雲孟立即躬身,對南凌睿恭敬道:「睿太子請!老王爺還不知道睿太子光臨雲王府,想必見到睿太子來還是很歡喜的。您隨老奴請進府!」

    「不急!」南凌睿偏偏不識趣,笑著對雲淺月眨眨眼睛,「淺月小姐剛剛回府難道不去雲老王爺處嗎?我就同她一起去好了。」

    「睿太子,你沒看到我如今要處理家事兒嗎?短時間內自然不會去爺爺那裡的。您還是先請吧!」雲淺月自然知道這個傢伙是想留下來看戲,她自然不讓。

    「那也沒關係,本太子等著你就是了。本太子別的不多,時間可是多得是。」南凌睿笑著搖搖頭,看了一眼天色,對雲淺月催促,「你快些處理吧!你這些族親都等了很久了吧?你看如今天色陰沉沉的,不久後怕是會下一場好雨,你總不能讓他們遠道而來就在這裡淋雨吧!」

    雲淺月也抬頭看天,天空灰濛濛的,看起來像是有一場大雨的徵兆。她收回視線,看向南凌睿,南凌睿輕輕搖著扇,一副我就不走的架式,她皺了皺眉。

    「睿太子,您還是隨老奴請進府吧!我家小姐處理的是家事兒,怎麼能有污您的耳目呢!」雲孟連忙道。畢竟南凌睿是南梁太子,南梁雖然是天聖的附屬國,但是已經和百年前大不相同,如今南梁國勢直逼天聖繁華,他自然不敢得罪,語氣還是很恭敬。

    「沒事兒,本太子不怕污了耳目!」南凌睿笑著搖頭,還對雲孟擺擺手,「你先去知會雲老王爺一聲,就說我來了,一會兒就和月兒一起去看他。」

    這麼大一會兒的功夫,南凌睿對雲淺月的稱呼已經由淺月小姐變成月兒了。

    「我和你很熟嗎?」雲淺月臉色立即黑了下來,目光清涼地看著南凌睿。還月兒?

    「嗯,我們自然很熟了!今日在醉香樓我親眼目睹了一件很令人千載難忘的事情。若不是關係很近,如何會有此眼緣?」南凌睿迎上雲淺月的黑臉,笑得意味幽深。那一雙桃花目似乎在說你要想讓我封口不對別人說那件事情,就要拿出點兒誠意來。

    雲淺月成功地接收到了南凌睿那深一層的意思,想起在醉香樓她正要咬掉容景的耳朵卻被他打斷,她瞇起眼睛危險地看著南凌睿。她早就說過能威脅她的沒有幾人。容景比她黑,她黑不過他只能認栽,雲老王爺威脅她,那是因為他是她爺爺,尊老愛幼是她從入學就學習的品德,雲暮寒威脅她,看在他是她哥哥的份上她也勉強可以忍受,但別人休想!南凌睿也不行!

    「既然睿太子不著急著去看爺爺,那也就不在乎這一日半日了。如今這天色的確是不好,沒準轉眼就是一場大雨,睿太子還是趕緊回南梁行宮改日再來吧!免得等大雨下起來您要頂著雨回去,雲王府如今人滿為患,實在沒您的地方。」雲淺月話落,不等南凌睿說話,就對雲孟道:「孟叔,送客!」

    南凌睿愣了,他怎麼也想不到雲淺月不受他威脅,他眨眨眼睛,「我沒聽錯吧?」

    「你沒聽錯!我很願意你將你那件令人千載難忘的事情拿出去和天下所有人分享。反正我做得轟動的大事兒又不是一件兩件,也不差這一件。」雲淺月難得地對南凌睿笑笑。

    南凌睿抬眼望天,終於接受了雲淺月是真不受他威脅的事實,再待下去別說看戲了,連雲王府的門估計都進不去了。權衡利弊之後,他立即打消了看好戲的心思,「那好,本太子先去雲老王爺那裡拜會,你忙完了就過去啊!聽說你酒量不錯,本太子還想和你喝一杯呢!」

    話落,南凌睿抬步向府內走去,如進自己的家,都不帶用雲孟引路的。

    「睿太子,老奴給您引路!」雲孟沒想到雲淺月這麼厲害就將明顯想看好戲的南凌睿打發了,他愣了片刻,連忙快步向前走去。

    「不用,不用,本太子認識路!」南凌睿對雲孟擺手。

    「孟叔,還是我給睿太子引路吧!我正好也要去爺爺那給他老人家請安!」雲香荷連忙快走幾步開口。心裡惱恨,她就不明白了,怎麼這段時間一個兩個的好男人都對雲淺月另眼相看了。她雖然知道據說這位南梁太子生性風流,人品不好,但就因為這樣才有機會接近他不是嗎?夜天傾那裡照今日太子府傳出他因為雲淺月請旨賜婚而大怒砸了書房的情形來看,她大約是沒戲擠入太子府了。但她自認貌美不輸於任何女子,所以,如今這南凌睿自己送上門來,這個機會她一定要想辦法抓住。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想著這個女人怎麼逮住誰都想貼上去?先是她和鳳側妃對陣那日,她見到夜天傾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後來容景來接她,她站在門口連容景的面都沒到就搭訕,如今見到南凌睿來府內,這個女人又要把上去,她真是服了她了!

    「哦?這位美人是誰?」南凌睿聽到雲香荷的話,停住腳步,回頭看著她。

    雲香荷見南凌睿居然理她,頓時一喜,連忙又小碎步快走了兩步來到南凌睿面前,對著他行了一個標準的大家閨秀禮,聲音嬌軟地道:「見過睿太子,小女子是雲香荷,雲王府的大小姐!」

    「噢!我知道你。」南凌睿了悟地看著雲香荷笑道。

    「睿太子知道我?」雲香荷瞬間更是驚喜地看著南凌睿,想著是不是她的才貌名聲傳得連睿太子都對她另眼相待了?

    「嗯,知道的!本太子前一段時間聽聞了一樁趣事,說雲王府的庶母庶姐欺負月兒,後來那庶母被貶為侍妾關入了雲王府祠堂思過,那庶姐被廢了一隻手。這事情傳得沸沸揚揚,天下皆知呢!本太子一直好奇,今日得見大小姐終於能與那庶姐對上號了。」南凌睿笑看著雲香荷道。

    雲香荷驚喜的臉色瞬間僵住。

    雲淺月撇過頭去,想著這南凌睿真是陰損!雲香荷這顆芳心此時估計被摔了八瓣。不過也是她自找的,南凌睿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能笑著臉損人的,她就見過容景和這個南凌睿。

    「看大小姐氣色不是太好,女兒家容貌是最重要的,大小姐想必從皇宮裡回來累著了,還是先回去洗洗塵土再出來為好,你本來美貌十分,如今這樣憑白地減去了八分,實在有損你美貌。本太子連天聖皇宮都無比熟悉,何況一個小小的雲王府?就不用大小姐引路了。」南凌睿用挑剔的眼光將雲香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然後不理會她忽紅忽白的小臉,轉身繼續向前走去,玉扇輕搖,風流倜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ritha 發表於 2017-1-4 11:28 PM

本帖最後由 aritha 於 2017-1-5 09:26 PM 編輯

第一卷 笑繁華   第七十二章 眾口鑠金

    雲淺月抬眼望天,生生憋住才沒笑出來,想著這南凌睿損人真是一絕。

    雲香荷看著南凌睿繞過了前院直奔後院而去,將雲王府當成比他自己的家還熟悉,她想惱又發作不得,只又羞又恨地看著他身影消失,回頭瞥見雲淺月憋著笑的樣子,終於怒了,對雲淺月大吼,「你別得意!你以為你是誰?別人不過是想逗弄你罷了,你以為景世子、染小王爺、睿太子等人都對你另眼相看嗎?若你不是雲王府的嫡女,估計誰人都不會看你一眼的。」

    雲淺月慢悠悠從天空收回視線,淡淡地看著雲香荷惱羞成怒的樣子,緩緩道:「嗯,你說得也許對。不過我就是好命啊,也沒有辦法。誰叫只有我是雲王府嫡女而別人不是呢!別人想要別人逗弄都沒有資格的。」

    雲香荷聞言更是一雙美眸噴火地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伸手拂了拂身前的衣襟,動作端得是無比優雅,她腰板挺得筆直,神情瞬間端得高高在上,用不屑輕慢的眼神看著雲香荷,又繼續慢悠悠地道:「女人如花,高掛於枝頭,則芬芳艷色,觀者仰頭欽羨,落於枝尾,則零落飄搖,路人可摘。命運生得不好,能怪父母,可是若沒有自知之名,沒有本事卻還要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是自己愚蠢了。」頓了頓,她似笑非笑地看著雲香荷,「大姐姐,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雲香荷被雲淺月尊貴奪人的氣勢震得身子一顫,一時間忘了惱怒,答不上話來。

    「哈哈,好,說得極好!」一聲大讚聲突然從大門口傳來。

    雲淺月一驚,猛地轉頭看向門口。只見兩輛馬車正剛剛停在門口,兩輛車的簾子同時挑開,露出兩個人的臉,一個人是雲王爺,一個人是德親王。她心裡一沉,瞬間洩了氣勢,將手臂上挽著的錦綢擰成了麻花模樣,轉眼間就變成站沒站相的紈絝形象了。然後不顧形象地踢了一腳玉石地面,不滿地瞪著德親王,「您沒事兒笑什麼?怪滲人的,嚇死我了。」

    「呃……」德親王一怔。

    「算了,念您老了,我就原諒你了。」雲淺月擺擺手。這個人是夜輕染的父王吧?這老頭還是不錯的,至少目前和她沒有什麼衝突積怨。不過德親王府是正兒八經的皇族,她還是要小心為上。

    德親王又愣了一下,看著雲淺月,老眼粹出一抹精光,又剎那隱去,不理會雲淺月,轉頭對雲王爺大笑道:「雲王兄,你這個女兒真是一個寶貝啊!」

    「這孩子自小沒了娘親,就這副坐沒坐相站沒站相的樣子。你看看她這副樣子哪裡有大家閨秀的做派?像什麼話!你還是別磕磣我了。她哪裡是寶貝?讓我日日頭疼還差不多。」雲王爺搖頭,連連歎息。心裡卻驚異他這個女兒剛剛的話,如何能是一個沒學了幾日字的人說出來的?他真是越來越看不透這個女兒了。或者說從來就沒看透過。

    「哪裡哪裡?本王看這小丫頭極其有靈性和悟性!」德親王笑著道。

    「德王兄,你還是別誇她了,她有什麼靈性和悟性?就會胡鬧闖禍還差不多。」雲王爺一邊下車,一邊道:「誰要誇她一句,她尾巴能翹上天!」

    「哼,父王就是看不得我好!」雲淺月立即擺出一副傲嬌的神色來。

    「哈哈哈……」德親王又大笑起來,看著雲淺月顯然一副囂張被寵慣壞了的嬌俏模樣,點點頭,認同雲王爺的話,「這小丫頭果然是禁不得誇的!與我家那個賴皮小姐一個德行,著實是個讓人頭疼的主。」

    「不錯,就是禁不得誇!」雲王爺笑著點頭,目光看向門口等候的眾人,有人接受他的目光就要上前來見禮,他立即擺擺手,「不用那些虛禮,你們一路舟車勞頓而來辛苦了。這就讓這小丫頭給你們安排落宿,以後就安穩在雲王府落腳就好。這府中之事全全由這個丫頭掌管。你們誰有何事直接找她就行。」

    「是!多謝王爺!」眾人連忙誠惶誠恐地應聲。

    從眾人來到被拒之門外等候姍姍遲來的雲淺月,到景世子親自送淺月小姐回來,再到南梁睿太子被她三言兩語趕進了院中,再到雲香荷半分好處沒從她手裡討到卻碰了一鼻子灰,再到如今雲王爺親自對他們說這雲王府一切事情都交由雲淺月打理,無論是大事兒還是小情,這一系列的事情都讓他們清清楚楚地知道,雲淺月才是這府中真正的掌家人,看向雲淺月的目光再不像早先那般大膽探究,人人都現出了三分恭謹和小心謹慎。再不敢因為傳言而有半分不屑。

    「哼,父王你就是偏心,放著府中這麼多人不用,偏偏就知道累我!」雲淺月哼了一聲,不滿地嘀咕了一句。

    「你這孩子!整日裡沒大沒小,德親王在,沒白地被看了笑話!」雲王爺隨時斥責雲淺月,語氣和面色卻是不見半分斥責,看著她不滿控訴的臉色,無奈地道:「我和你爺爺不是給你指派了兩個助手嗎?從今日起,玉鐲和綠枝都分配給你用,幫著你掌家。他們可是一直在我和你爺爺身邊的近身人。這回你總該滿意了吧?開始會難些,等你熟悉了府中事務,就輕鬆了。」

    「這樣啊!」雲淺月心裡一喜,有人幫助她自然好,更何況還是雲王爺和雲老王爺身邊侍候的玉鐲和綠枝呢!這麼長時間以她的觀察,這兩人是百分百可以用的。她臉色好了些,但還是對雲王爺哼道:「算你和爺爺還算知道我是你們的女兒和孫女,若是給我累壞了。你們後悔去吧!」

    「哈哈,這個小丫頭,真是半分也不肯吃虧!」德親王又笑道。

    「哎,可不是?」雲王爺笑著擺擺手,對德親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德王兄請,我們進去敘話,就不用理會這個讓人頭疼的丫頭了。由著她折騰去吧!」

    「好,請!」德親王笑著點頭。

    雲王爺和德親王二人並肩向府內走去。

    雲淺月目送二人離開,覺得相比她這個雲王爺爹來說,德親王更顯得胸有城府。看來她以後一行一止要更加小心了。

    雲香荷看著雲王爺和德親王離開,二人就跟沒看到她似的,自始至終連個眼神都沒遞給她,德親王情有可原,但雲王爺以前可是對她寄予厚望。如今她的光芒都被雲淺月搶了去,她轉頭憤恨地看著雲淺月,若是眼光能當利劍的話,雲淺月此時已經被她刺爛了。

    「大姐姐氣色看起來真的不好。女人的確要在意自己貌美的。大姐姐本來十分美貌,如今被塵土煙塵這麼一污染,也就剩下三分了。你還是聽從睿太子的建議回去洗洗吧!」雲淺月對雲香荷擺擺手。她自然清楚這個女人怕是此時恨不得殺了她,但那又如何?想殺她也要有本事。別自己掂不清自己的幾斤幾兩。

    雲香荷也覺得再待下去沒意思,這裡是雲王府大門口,再待下去也是被人笑話了她鬥不過雲淺月。她狠狠地瞪了雲淺月一眼,轉身向自己的香荷院走去。

    雲淺月接連打發走了幾人,這才回頭看向門口等候的百人,目光從眾人身上一一掠過。這些都是雲王府的旁支族親,她目前還不知道是何原因遷來雲王府,但既然是以後住進這雲王府,既然她掌家,就不允許任何人在她眼皮子地下搞破壞給她添亂。所以,必須要費心規整一番的。

    雲王府的旁支眾人接受到雲淺月的目光,那樣的目光平靜審視清淡,但他們確是感覺到了一陣壓力撲面而來,不少人心下不由緊張起來。尤其是幾位老者,更是不敢露出絲毫不敬,畢竟相較於雲王府嫡系一脈來說,他們旁支屬於微不足道。尤其是他們以後的一切吃穿用度、衣食住行都要聽雲淺月的話語行事兒,年輕的人大多是迫於雲淺月的氣勢,想必也是得到了族中長輩交待了一番,所以也都安安靜靜,偶爾偷看雲淺月的目光也是緊張怯意的。

    「孟叔、玉鐲、綠枝!」雲淺月移開視線,看向三人。

    「小姐請吩咐!」三人齊齊躬身。

    「想必我父王和爺爺早早就吩咐人已經騰出院子來了吧?」雲淺月問。

    「回小姐,都騰出來了。這些族親都安排到了西跨院。」雲孟立即道。

    「嗯,今日天色看起來不久後就有雨,就由你先帶著人安排大家住下吧!」雲淺月想了想,吩咐道:「這族親中先尋兩個主事兒之人將所有入住雲王府的人員名單都給我擬一份拿來,名單要標注清楚每個人的身份,還有從出生到迄今為止重要經歷或事跡,喜好什麼,所學什麼,有什麼本領,越是詳細越好。」

    雲孟一怔,立即點頭,「是!」

    雲淺月轉頭看向眾人,見眾人都疑惑地看著她,她淡淡解釋道:「既來之,則安之。你們以後就是雲王府的人,就安心在這裡住下。雲王府的人所享受的待遇你們也同等有,若是犯了錯,當然處罰也是一樣。你們放心,既然是我掌家,盡最大可能做到公正公平,雲王府有商舖,有產業,有良田,有許多需要用人的職位,只要是有本事的人,將你的強項和想要做的事情都寫清楚,我雖然沒什麼才華,但絕對不會埋沒了人才。」

    雲淺月話語,不少人眼睛齊齊亮了一分,尤其是很多年輕男子,本來是頹靡認為寄人籬下怕是受盡苛刻欺凌,如今似乎看到了希望。男兒誰不想做一番大事業?而年輕的小姐們也齊齊鬆了一口氣,她們不求別的,只求將來能有一個好姻緣就好。而族親旁支的幾位長者都點點頭,不少孩童純真地臉睜大眼睛看著雲淺月,小小心裡想著這個姐姐看起來很好。

    雲孟看著眾人的神色,心下暗歎,淺月小姐這一句話就最起碼收服了三分之二的人心。早先他還擔心淺月小姐還沒開始掌家這些旁支就早早來了,還怕她手忙腳亂怯陣應付不過來,如今看這樣子是他瞎操心了,還是老王爺明智。

    玉鐲和綠枝對看一眼,似乎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

    「行了!孟叔你帶著大家去安頓吧!一切吃穿用度都依照雲王府各院的規制來。」雲淺月覺得這兩句話就夠了,多了就是畫蛇添足。她對雲孟擺擺手,又對玉鐲和綠枝道:「你們二人隨我去我的院子吧!我們研究一下分配工作,將帳本理起來。」

    「是!」二人立即應聲。

    雲淺月再不理會眾人,抬步向淺月閣走去。玉鐲和綠枝二人跟在她身後。

    三人走遠,雲孟帶著眾人向西跨院而去。兩百多人浩浩蕩蕩,極為壯觀。

    回到淺月閣,彩蓮、聽雪、聽雨、趙媽媽等眾人都齊齊迎了出來。一個個的不像往日的歡喜,每個人臉上都藏了一臉心事兒,尤其以彩蓮為重。趙媽媽畢竟年歲大些,有些心事兒隱藏著,但臉上還是不見了往日的笑容,眉眼間有隱隱擔憂。

    「這一個個的都是怎麼了?」雲淺月笑看著幾人。

    「小姐,您還說,您怎麼會向皇上請旨賜婚要嫁給容楓公子呢!」彩蓮嘴快,立即問了出來,她覺得要請旨賜婚也該是景世子和染小王爺,再不濟也要是四皇子啊!

    「是啊,小姐,這可不是開玩笑的。當時消息傳回府中將我們都嚇壞了。後來知道小姐沒事兒才安了心。」趙媽媽猶豫了一下,也道。

    「就是,小姐,您怎麼突然就請旨賜婚了呢?奴婢覺得景……」聽雪也開口。

    「容楓很好!你們如今不喜歡他是因為沒見過他,見過他之後就知道我的決定是對的了。」雲淺月打斷聽雪的話,笑著擺擺手,對幾人道:「這事兒等晚上再說,如今去將帳本都找出來,玉鐲和綠枝過來幫我,現在就開始研究掌家。」

    聽雪立即住了口。

    彩蓮等人這才發現跟在雲淺月身後的玉鐲和綠枝,連忙給二人請禮。這二人因為一直在雲王爺和雲老王爺身邊時候,身份自然不同於一般侍婢。在奴婢中是一等級別的。

    玉鐲和綠枝對著幾人笑著點點頭,沒有什麼架子,但有一種氣派。

    雲淺月想著彩蓮、聽雪、聽雨等人還是不行,一個個的都是小家子氣,且沒經過訓練,不夠沉穩。她看來要尋找一個貼身助理了。就像是玉鐲和綠枝這樣的。

    一行人進了房間,彩蓮將帳本都找出來。雲淺月和綠枝、玉鐲三人就坐。開始就著帳本研究起來。

    玉鐲和綠枝不愧是雲老王爺和雲王爺身邊的得力助手,經過二人的協助解說,雲淺月很快就瞭解了府中的大概情形。如今雲王府看著支架龐大,卻是中看不中用,因為鳳側妃假公濟私中飽私囊,如今的雲王府是外表繁榮,內力實則是一盤散沙,店舖產業多處虧空,入不敷出。她越看臉色越不好,想著這鳳側妃真該拉出去槍斃。可惜她手中如今沒槍。

    大約一個時辰後,將雲王府內外所有的店舖、良田、產業都過濾了一遍,雲淺月讓玉鐲和綠枝二人說說看法。二人對看一眼,分別說了各自的意見。雲淺月仔細傾聽,當二人說完,她又提點了幾處主要的意見,從始至終她的話語雖少,但是卻指出了最關鍵的地方,讓二人暗暗佩服不已。若是二人早先還抱著想必這個差事兒會很難的心思,如今卻是不這麼看了。三人又就著雲王府內外的方方面面合計了大約一個時辰,最後達成一致意見,先整內再整外,在原來的基礎上改進完善,打破了早先的一些陳舊規制。重新將各房各院調派了人手,一應慣例不符合規制的通通撤銷,不公平黑暗之處重新洗禮。這樣下來,雲王府自上而下進行了一番大換洗。

    然後又對外部的產業做了簡單的計算合計。研究了一套初步的實施計劃。等待將雲王府內部整理妥當走上軌道之後,就開始伸向雲王府外面的產業。要養活這麼龐大的家族,沒有銀兩自然不行,而最主要的一點是雲淺月決定從今以後將雲王府除了幹不動活的人外,不養活吃閒飯的人!要想過得好,自然要動手。她這個想要安於享樂的人都沒有了享樂的福氣,別人也休想拿著銀子好吃好穿不幹活舒服過日子。尤其是以雲香荷為代表的那些小姐們。

    天色徹底黑下來時,三人終於整理出了榮王府內部人員管理和外部產業管理的簡易方案。都齊齊鬆了一口氣。雲淺月覺得今日時間雖短,卻是收穫不小。而玉鐲和綠珠卻是覺得今日何止是收穫不小?簡直是她們曾經都不敢想像。本以為就算淺月小姐接手雲王府掌家鑰匙,識了字,學了帳本,也要半年以後才能有所動作,卻不想才不過半日時間而已就拿出了規制,明日就可以實施,這等果斷手腕,讓她們心中的震駭可想而知。二人看向雲淺月的目光由早先的恭敬外多了一絲欽佩。

    雲淺月對著二人笑笑,沒有身居高位執掌雲王府大權的盛氣凌人和高高在上,而是一改早先的認真和挺得筆直的身板,整個人沒骨頭一般地趴在了桌子上,對二人道謝,「兩位姐姐辛苦了!留下吃飯吧!」

    二人一驚,連連站起身,有些惶恐地道:「多謝淺月小姐,我們回去用飯。奴婢二人可當不起小姐的姐姐,您這不是折煞奴婢二人嗎?若是被人聽到,奴婢二人就離死不遠了。」

    「沒有這麼嚴重啦!」雲淺月呵呵一笑,也不強求,對著二人擺擺手,「那好吧!你們今日累壞了,去廚房吩咐做些好吃的犒勞一下自己。」

    「謝謝淺月小姐!」二人看著雲淺月,見如今的她和剛剛的認真果斷模樣判若兩人,也笑了笑,對她齊齊一躬身,「奴婢二人回去了!」

    「嗯!我爺爺和父王那裡就不用一一稟告詳情了,另外要將我們榮王府下人的嘴都想辦法堵嚴實了。總之我掌家嘛,我就不喜歡誰都來盯著我說三道四的。你們明白的!」雲淺月笑看著二人,她知道這二人是聰明人,她如今還不想這麼早就讓所有人都知道她隱藏的本事兒。雲王府內部的掌家之事她要做得不動聲色,讓外面的人探不出絲毫來。尤其是一直盯著雲王府和她動靜的老皇帝。

    「淺月小姐放心!奴婢二人還是曉得輕重的,老王爺和王爺信得過奴婢二人,將奴婢二人給了淺月小姐來幫忙,奴婢就一定會聽從淺月小姐吩咐。」玉鐲立即道。

    綠枝也笑著點點頭。

    雲淺月點點頭。二人對她行了個告退禮,轉身走出了淺月閣。

    雲淺月看著二人離開,想著這兩個女子的確聰明好用。她收回視線,打了個哈欠,覺得有些累了,以前對著電腦和一大堆方案資料浴血奮戰三天三夜她也不覺得累,如今這個身體真是嬌生慣養啊!她伸了個攔腰,對外面喊,「彩蓮!」

    「小姐,來了!晚膳已經做好了,奴婢這就給您端來嗎?」彩蓮立即跑了來,顯然是剛剛從廚房出來,身上還帶著一股飯菜香味。

    雲淺月想起在醉香樓時候容景說晚上讓藥老做了晚膳給她送來,她看看外面,如今天都黑了,晚飯時間早過了,他說的送飯菜也沒動靜。撇撇嘴,看來那個傢伙是沒指望了。她點點頭,「嗯,端來吧!」

    彩蓮立即跑了下去。

    就在這時,外面有匆匆腳步聲傳來,緊接著雲孟快步走了進來,人未到,聲先聞,「淺月小姐,老王爺讓您去他那裡用晚膳。睿太子今日沒走,還在老王爺處呢!說您辛苦了半日,總也要喝一杯。」

    「不去!」雲淺月懶懶地窩在椅子上,想著孟叔這老頭每次來淺月閣都跟長了飛毛腿似的,他這一天天的總是來去匆匆,可著實辛苦啊!

    「小姐,您去吧!老王爺和睿太子也還沒用晚膳,在等著您呢!」雲孟立即道。

    「就告訴爺爺,我累壞了,不想動。」雲淺月搖頭,很是果斷。她可沒忘記今日在文武大會上的事兒,恐怕那糟老頭子正等著訓她呢!她瘋了才去找打找罵。不過看起來南凌睿還很得那個糟老頭子的心啊,那個花心大蘿蔔居然沒被趕出來還留下來吃飯。

    「那好吧!老奴一會兒就去回了老王爺。」雲孟點點頭,將手中的一疊東西遞給門口的聽雪,對雲淺月道:「這是西跨院那一支雲王府族親的資料,都著人擬好了,很是詳細。小姐過目吧!」

    聽雪拿著那一疊子紙張走了進來。

    雲孟並沒有立即走,而是等在門外,顯然在等雲淺月的吩咐。

    雲淺月伸手接過那一疊紙張,藉著燈光看了一眼,翻弄了兩下,點點頭,詢問道:「孟叔,這紙張是誰提筆寫的?」

    「當時比較急,平時擬墨的帳房不在,老奴就在那一支旁支的公子中隨意找了一個,沒想到這位公子倒是寫得一手好字。老奴忘記問他的名字了,小姐若是想知道他的名字,老奴這就著人去問問!」雲孟連忙道。提起那擬筆之人,語氣讚歎。

    「今日天色晚了,就算了!等明日我回府後再說吧!」雲淺月看了一眼外面陰沉沉的天色,憋了一日的大雨估計很快就會來。她從來到這個世界還沒見下雨呢!這一場大雨將各處的塵土洗洗,換換濕潤的空氣也不錯。只不過不知道這一場大雨會下多久,會不會影響明日的容楓和夜輕染比試。

    「是!那小姐還有別的吩咐嗎?」雲孟詢問。

    「沒有了!您也勞累了一日,去稟告爺爺後就去休息吧!」雲淺月搖搖頭。

    雲孟應了一聲,又腳步匆匆地出了淺月閣,轉眼間就走沒了身影。

    這時候彩蓮、聽雨端著飯菜進來,趙媽媽端著湯羹跟在二人身後,雲淺月放下手中的紙張,就聽彩蓮道:「小姐,你可得好好和我們說說這容楓公子哪裡就好了?能好得過景世子嗎?您怎麼就當眾向皇上請旨賜婚非他不嫁了?」

    「好就是好!是感覺好,能說出來的就不叫好了。」雲淺月白了彩蓮一眼,拿起筷子,哼了一聲,「反正比容景那個黑心黑肝黑肺的人強多了去了。」

    「小姐,您怎麼能這樣說?景世子在所有人心目中可都是極好的呢!就您不待見他。」彩蓮嗔了雲淺月一眼,猶豫了一下道:「而且奴婢聽府中負責採買回來的人說您居然虐待威脅景世子,據說將景世子折磨得不成樣子……」

    「誰說的?」雲淺月筷子一頓。

    「據說外面的人如今都在傳,好多人在醉香樓親眼目睹了的。開始奴婢也不相信,但是眾人都說得一板一眼的,這件事情不止在外面傳開了,如今在咱們府中和京城各大府中怕是都傳開了。說您沒有得到皇上指婚就遷怒於景世子,正逢景世子大病,不是您的對手,您就對景世子行不軌之舉……」彩蓮見雲淺月臉色越來越難看,聲音小了下來,最後一句話聲音幾乎都吞回了肚子裡。

    雲淺月臉色陰沉地看著彩蓮,見彩蓮不像說假,目光又轉向趙媽媽等三人。趙媽媽三人齊齊點了點頭,幾乎異口同聲地道:「回小姐,是這樣的。如今外面都在傳。」

    「該死的!怎麼是我虐待他?這個天下誰能欺負得了他?」雲淺月氣怒。

    「奴婢開始也不相信,就在小姐和玉鐲、綠枝兩位姐姐在屋中商量掌家之事時我出府特意去轉了一圈,外面人都在這麼說。」聽雨看著雲淺月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道。

    雲淺月聞言臉色更沉了,那個黑心的!明明是她被他欺負了好不好?她的初吻都沒了。居然還反過來被誣陷,她騰地起身站了起來,怒氣沖沖地抬步就向外走去。

    「小姐,您要去哪裡?」彩蓮立即拉住雲淺月。

    「去找他算帳!」雲淺月甩開彩蓮,大踏步就向門外走去。

    「可是外面要下雨了……」彩蓮被雲淺月甩了一個趔趄,連忙急急地道。

    彩蓮話音剛落,外面一聲驚雷炸響,大雨瞬間傾瀉而下,辟里啪啦的雨滴如豆子一般砸在地面上,發出清晰的響聲,正好將雲淺月截在了門口。

    雲淺月腳步頓住,惱恨地看著大雨。老天都要和她作對!

    「小姐,這事情可能是個誤會,況且外面人從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眾口鑠金,景世子被這樣說於他名聲可是大大受損的,他此時也許比小姐更氣呢!您快別去找他了。」彩蓮站穩身子,連忙走到雲淺月身後,急急勸道。

    「是啊,小姐,您想想景世子是什麼樣的人?那可是一直以來站在雲端上的人。我們天聖上下子民無不對其敬仰。如今出了這種事情,他定也是惱怒的。」趙媽媽也立即走過來勸道:「況且這麼大的雨您怎麼能出去?就算去了榮王府找到景世子也於事無補,難道能堵得住天下悠悠眾口?」

    「合著出了這樣的事情他還委屈了?」雲淺月聞言更加惱怒,「你們到底是誰的人?胳膊肘子往外拐,容景好你們都跟著他去得了,別跟著我了。」

    聽雪、聽雨身子一瑟縮,本來要勸也不敢勸了。

    彩蓮和趙媽媽見雲淺月怒了,連忙「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小姐恕罪!」

    雲淺月不理會二人,死死地盯著外面瓢潑大雨,要這麼衝出去的話,她肯定淋成落湯雞。沒到榮王府估計就會被大雨澆死了。她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走了回來,冷冷地對彩蓮和趙媽媽道:「你們起來吧!我不去就是了!」

    二人站起身,不敢看雲淺月。

    雲淺月氣怒地坐回軟榻上,她不說話,屋中幾人大氣也不敢出,許久,她冷靜下來,伸手揉揉額頭,鬱悶地道:「我本來是想要看那個黑心混蛋的笑話,卻是低估了他在天下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如今這般傳得沸沸揚揚,也算是自己找罪受,怪不得別人。」

    她當時真是被他氣糊塗了,怎麼就行起那等不明智的事情來了?她本來因為向老皇帝請旨賜婚容楓之事就受天下矚目,這回到好,在萬眾矚目上又加了一筆彩,而且這筆彩還是一個華麗的大禮花,有容景的名字,小事兒也會變成天大的事兒,天大的事情就更別說了!

    連她身邊的親近之人都覺得容景好得天上少有地上無的,更遑論外面的人?

    當時真是豬油蒙了腦子,怎麼就拽著他去了醉香樓?

    現在想起容景當時的神情,她就恨得牙癢癢,她敢斷定,這種結果一定是那個黑心的傢伙早就預料到的。或者更深一步推測,他從武狀元大會後提出他是容楓叔叔,故意威脅她請他去醉香樓吃飯,在馬車上又故意激怒她,然後她一時氣急失去理智拽了他去了醉香樓,直至到現在這種言論傳得沸沸揚揚……這所有的一切以他的黑心怕都是早有預謀預料的。

    這樣一想,更加確定。不由牙齒磨得咯吱咯吱響。

    「小姐……你說的是?」彩蓮看著雲淺月,顫顫巍巍地開口,剛剛她真是被嚇壞了。好久沒見過小姐發脾氣了。

    「你們都下去吧!我靜靜。」雲淺月不想再說,對四人揮揮手。這四人除了趙媽媽穩重些外,那三個還都是小丫頭,愛在她身邊唧唧咋咋,快言快語,嘮叨嘴碎。雖然惹人煩悶,但沒有壞心,一心對她好。世界上有那麼多謹慎失去了純真的人,能有幾個活潑的沒心機的人在身邊陪著她才有意思些。她不應該遷怒她們。

    「是!」四人擔憂地看了一眼雲淺月,見她臉色緩和了些,都悄聲退了下去。

    房門關上,雲淺月靠著軟榻閉上眼睛,想著容景那混蛋為什麼要這麼引她上鉤?這麼污穢她的名聲對他的名聲也是受損的,他有什麼好處?她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對他有什麼好處來。覺得這個混蛋就是天生下來就與她作對,不想讓她好過的,哪怕賠上自己也在所不惜。她又狠狠地磨了磨牙,想著反正她名聲污穢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有了容楓的前車之鑒,再來個容景的後車之師又怕什麼?他不怕自己從雲端跌入谷底,她更不怕。

    這樣一想,雲淺月也懶得再惱怒,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飯菜也沒了食慾,起身走回床上躺下,拉上被子,閉上眼睛,翻來覆去許久,才在瓢潑大雨中終於睡了過去。

    她剛睡著不久,只聽外面有好幾個腳步聲進了淺月閣,她被吵醒,有些惱地皺了皺眉,只聽外面傳來雲孟的聲音,「淺月小姐,景世子派人給您送來了晚膳!」

    「都什麼時辰了?他送個屁晚膳啊?」雲淺月騰地起身坐了起來。聽到容景的名字她就如炸了毛的公雞。誰家晚飯半夜吃?

    「淺月小姐,如今還沒過子時呢!我家世子說昨日答應了給您送晚膳,派奴婢和青泉給您送了過來。如今還熱著呢!」青裳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極其清晰,「有芙蓉燒魚、荷葉燻雞、醬燒排骨、八珍肘子……都是您愛吃的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ritha 發表於 2017-1-4 11:29 PM

本帖最後由 aritha 於 2017-1-5 09:41 PM 編輯

第一卷 笑繁華   第七十三章 神機妙算

    雲淺月陰沉著臉聽著青裳的話,雖然房門關著,但那飯菜香味還是一陣陣從屋外傳來,她本來晚上就沒吃飯,如今肚子很配合地咕嚕叫了一聲,她收回視線惱怒地瞪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又抬頭看向門口。

    「我家世子說這些菜都是他親自做的,沒有用別人插手幫忙,所以才做到這麼晚。」青裳的聲音從門外繼續傳來,真誠地道:「淺月小姐,奴婢可以用性命保證,這些菜真的是我家世子做的,我家世子從來就沒下過廚房,這是第一回做菜呢!」

    容景做的?雲淺月一愣,隨即不屑地哼道:「他做的飯菜能吃?」

    「淺月小姐,您難道沒聞到這飯菜的香味嗎?」青裳輕聲詢問,似乎有些眼饞地道:「可惜奴婢也沒吃上一口,藥老和絃歌、清泉眼饞了許久世子也沒給他們吃。剛做好立即就給小姐您送來了呢!」

    雲淺月自然聞到了屋外的飯菜香味,肚子又咕嚕嚕地叫了起來,她舔了舔嘴角,心裡做著掙扎,一邊是打死也不吃,和容景那丫的老死不相往來;一邊是她肚子很餓,飯菜很香,尤其還是那黑心的手指不沾陽春水的傢伙親自下廚,過了這個村,估計就沒那個店了。

    「淺月小姐,要送進去嗎?」青裳等了許久都沒聽到雲淺月的聲音,出聲詢問。

    「小姐,外面還下著小雨呢!他們的身上都淋濕了,快讓他們將飯菜送進去吧!難得景世子對小姐的一片心。」雲孟一邊說著一邊似乎在吞口水。

    「他個屁心,他的心都是黑的。不吃,給他拿回去吧!」雲淺月很有骨氣地拒絕。不就是一頓飯菜嗎?她若是吃了他的東西,原諒了他,也就太沒出息了。那麼她還混什麼?直接用豆腐撞死自己得了。

    「哎,淺月小姐果然不吃,真是讓我家世子猜對了。我家世子說我們來了估計也是白跑一趟,不過做人要講究誠信,說一不二,他既然答應了小姐的事情,自然要做到,小姐不吃正好,他如今還沒用膳呢!世子說他做的時候沒做自己那份,所以奴婢拿回去之後世子自己吃也是一樣的,耗費了這麼大的心力親自下廚做的飯菜怎麼也不能浪費不是?」青裳一邊歎息一邊氣都不帶換的說了一大段話,末了,對雲淺月恭敬地道:「那淺月小姐休息吧!奴婢和青泉就回去了!」

    話落,青裳青泉二人果然轉身向外走去,腳步踩在地面上還可以聽到濺起的水響。

    「小姐,您怎麼能不要呢!那可是景世子親自做的飯菜呢!您不吃留下來給老奴也好啊!」雲孟立即埋怨地對雲淺月道。簡直對那飯菜垂涎欲滴。

    雲淺月沉著臉聽著那腳步聲走向門口,須臾,她深吸了一口氣,大喊,「回來?誰說我不吃?我又改變主意了!」

    她就要將這些飯菜都吃光,讓容景那丫的餓死!

    什麼置氣啊,惱怒啊,節操啊,老死不相往來啊,都是屁話!不能虧待自己才是真格的,送上門的好東西不要她是傻子。尤其是那個傢伙的第一次下廚,不吃白不吃。

    「好,奴婢這就送進去!」青裳歡喜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緊接著輕快的腳步聲轉眼就返回來到門口。

    那一瞬間,雲淺月立即覺得自己又上當了!

    「不行啊,淺月小姐,如今這是十六個菜,您留下八個吃,剩下的八個奴婢拿回去給我家世子好不好?我家世子還沒吃飯呢!」就在雲淺月要反悔的時候,青裳腳步猛地停住,用幾乎請求的語氣道。

    「不行!他沒的吃活該!誰叫不多做一份呢!」雲淺月板下臉。

    「那您留十二個,給我家世子四個?」青裳再次請求。

    「不行。」雲淺月推開被子下床,斷然道。

    「就一個呢?」青裳語氣幾乎哀求,「淺月小姐,您知道,我家世子吃的很少的,一個夠了。」

    「一個也不行!我要全留下,他要吃自己再做去。」雲淺月覺得自己變成了黃世仁,外面那小丫頭就是楊白勞。

    「那好吧!我家世子累得動不了了,只能讓藥老再重新做了。」青裳垮下臉。

    「這位姐姐,您將飯菜給我就好,我給我家小姐拿進去。」彩蓮此時也穿戴妥當起來,心裡想著景世子對小姐真好,都被謠言污穢的這般情況了還惦記著小姐親自下廚做菜。她就不明白了,小姐怎麼似乎還不領情的樣子呢!哎……

    「那好吧,我身上正好有涼氣,也不宜進去。」青裳將飯菜的籃子遞給彩蓮。

    青泉也將籃子遞給彩蓮,眼睛卻盯著被彩蓮接過去的籃子,似乎含著無限不捨。

    彩蓮看著青裳和青泉不捨的模樣,險些衝動的將籃子又給人家塞回去。還好她還想著小姐今日沒吃飯呢,轉身推開門進了屋。

    屋內剎那盈滿飯菜香味。

    「淺月小姐,那我們回府了!」青裳對門內恭敬地道。聽到雲淺月心思早就不再地應了一聲,她似乎笑了一下,伸手一拉青泉,二人轉身向外走去。

    雲孟看看屋內,又看看青裳青泉,腳步匆匆追了出去,「老奴送送兩位!」

    「有勞孟大總管了!」青裳很有禮的對雲孟點點頭。

    「真是辛苦景世子了。能得景世子如此厚待,是我家淺月小姐的福氣。淺月小姐就是直性子壞脾氣,都是被老王爺給慣壞了。若是有什麼得罪了世子的地方,請世子多擔待些吧!」雲孟一邊走一邊道。

    「我家世子怎麼會怪淺月小姐?世子說這天下所有女子也不及淺月小姐一分真性情呢!我家世子很喜歡淺月小姐的。孟大管家多慮了。」青裳笑著道。

    「此話當真?」雲孟眼睛一亮。

    「自然是當真的,就連我們幾個身邊侍候世子的人都不敢說淺月小姐半分不是呢!今日絃歌回去時候說了淺月小姐一句不滿的話,就被世子罰去蹲了三個時辰的馬步呢!」青裳點點頭,笑著道:「明日的武狀元大會因為這一場雨改在了皇宮聖陽殿,我家世子明日早上會來接淺月小姐去皇宮的。」

    「景世子果真是待我家小姐大好啊!」雲孟這回放了心,一張老臉笑成了花。若是論這天下人中他最喜歡的人就是非容景莫屬了。她將雲淺月當女兒一般看待,自然希望兩個人能親密相觸,雖然知道這很難,但有希望總是好的。

    青裳不再說話,青泉狀似無意地回頭看了一眼,只見主屋內燈亮著,一個纖細的身影坐在窗前,手中的筷子一動一動的,顯然在吃飯,他偷著笑了一下。

    雲孟又說了句什麼,一行三人出了淺月閣走遠。

    主屋內,彩蓮站在桌前給雲淺月布菜,自然將外面青裳和雲孟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她終是忍不住開口,「小姐,您看,景世子真的對你挺好的呢!誰能有這份心親自下廚做菜?不是都說君子遠庖廚嗎?更何況又是受天下人敬仰的景世子?居然親自給你下廚不說,還大半夜差人來給您送菜來。而且還不允許別人說您一句不好,雖然外面傳得那麼多影響他聲明的話,他都還能明日來府中接您去皇宮。您就別生景世子的氣了吧!」

    「哼,人家說什麼你都信?」雲淺月一邊吃著芙蓉燒魚,一邊瞥了彩蓮一眼。

    「哎,小姐,不是奴婢相信別人說的,而是奴婢親眼所見的。從景世子大病十年後出府第一件事情,就是在皇宮從太子殿下手中救了您後,就一直對小姐您很好的,這些日子不止奴婢看得到,就是咱們府中人都在私下裡傳呢!您見過哪家小姐得景世子如此用心對待?」彩蓮歎了口氣,一番話落,見雲淺月沒有冷臉,她才膽子大了許多。

    「誰知道他安的什麼心!估計就是和那糟老頭子爺爺一樣,欺負我為樂。」雲淺月不買賬。別人看見的都是那傢伙對她好,為什麼就沒人看到他對她不少欺負她的時候?

    「小姐,那景世子為何不去欺負別人?」彩蓮又歎了口氣,對於雲淺月對容景的偏見真恨不得給她苦口婆心勸回來。

    「那是別人沒我好欺負唄!」雲淺月道。

    彩蓮頗有些無語地看著雲淺月,她從來沒覺得小姐向對待景世子這件事情上如此的紈絝不化。大膽地道:「小姐,您覺得您好欺負嗎?您連這京城裡數一數二誰人都不敢惹橫行霸道的孝親王府冷小王爺都敢得罪,且次次讓那小王爺討不到好處,這京城還有誰那個女子比您厲害?」

    「這就是了!沒有女人比我厲害,所以他容景才來欺負我啊,欺負了我他很有成就不是嗎?」雲淺月哼了一聲。

    彩蓮準備好的一大串勸說被堵在了心口,想著也許天生下來景世子和她家小姐就不對盤。她也不敢再說下去,生怕又說惱了小姐。只垂下頭有些悶悶地道:「最近京城中人都在私下裡傳說景世子待小姐是不同的,怕是喜歡小姐才這樣對小姐好,咱們府中人私下裡也都這樣說,奴婢和趙媽媽幾人也都覺得景世子是喜歡小姐的。還想著若是這樣就好了,小姐若是真能嫁給景世子,可是天大的喜事兒。誰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了這樣?小姐怎麼就看不上景世子非要嫁給容楓公子呢?」

    「他喜歡我?鬼才相信!他就是欺負我過癮。」雲淺月沒好氣地道。

    「也許小姐覺得景世子不好,但是您怎麼能拿自己的終身大事開玩笑呢!容楓公子真的有那麼好?聽說他是文伯候府的後人,文伯候府就剩下容楓公子孤身一人了。如今算是暫時寄居榮王府,雖然是榮王府的旁支,但畢竟是在幾十年前就另立了門戶,也得不到榮王府多少照拂的,您的身份要嫁給容楓公子怎麼可能?這不是門不當戶不對嗎?再說皇上哪裡會允許?當時奴婢們聽說之後都嚇壞了。萬一當時皇上惱怒,小姐,您多危險啊!」彩蓮越說小臉越白,似乎這件事情真嚇了夠嗆。

    「來,吃口魚,壓壓驚,也堵住你這張嘴。」雲淺月夾了一口魚塞進彩蓮嘴裡。想著她是不是應該找個機會將這小丫頭片子發賣了?實在太能嘮叨了。年紀輕輕就步入了大媽和奶奶的行列,真可怕!

    彩蓮一口魚果然被堵住了嘴,她哀怨地看著雲淺月,無奈只能咀嚼,剛嚼了兩口,眼睛一亮,「小姐,這魚真是景世子親自做的?」

    「誰知道呢!」雲淺月招招手,「一起吃吧!」

    彩蓮搖搖頭,「景世子親手做的,奴婢可不敢吃。」話落,她無比崇拜地道:「景世子果真是天聖第一奇才,真是無所不能,連飯菜都能做得這麼好吃!」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

    「怪不得這麼香呢,原來是景世子親自做的,今日本太子有福了。」外面忽然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緊接著腳步走近,房門被推開,堂而皇之地走進來一個人。折扇輕搖,風流倜儻,正是南凌睿。

    「呀,你是誰?怎麼闖進小姐閨閣!」彩蓮一驚,立即擋在雲淺月面前,隔住南凌睿的視線,怒斥道:「深更半夜,你還不快出去!不然我就喊人了!」

    「小丫頭還挺有意思!」南凌睿輕笑了一聲,不理會彩蓮,腳步不停地走到桌前,折扇輕輕一晃,一股大力襲來,彩蓮的小身子就被打出了老遠,他沒有半絲客氣地坐在了雲淺月對面,對彩蓮吩咐,「給本太子拿一雙筷子來。」

    「太子?您……您是……」彩蓮這才回過味來人是誰,睜大眼睛看著南凌睿。關於這個太子的種種傳言都冒入腦海,小臉霎時慘白,對外大喊,「快來人啊,南梁太子闖進小姐……」

    她的話剛喊出一半,飛來一塊雞肉堵住了她的嘴,聲音嘎然而止。

    「你這個小丫頭實在恬噪,不但恬噪,還大驚小怪。」南凌睿看著面前的飯菜,嘖嘖讚歎道:「聞著這味道就覺得很香,沒想到景世子除了舞文弄墨外還會這一手。了不得啊了不得。」

    雲淺月抬頭看了南凌睿一眼,哼了一聲,問道:「你怎麼半夜闖來我這裡?」

    「什麼是半夜闖來你這裡?是我昨日就住在了榮王府,根本就沒有離開。如今聞到飯菜的香味睡不著,就順著味道來了。」南凌睿又對彩蓮吩咐,「還不快去給本太子拿筷子,你若是再大聲喊,將所有的人喊醒,那麼你家小姐明日的名字後面不止是容景和容楓,又該多加一個本太子了。」

    雲淺月想著他的鼻子是屬狗的嗎?還順著香味就來了!不過她家的糟老頭子還真是對這個南凌睿看順眼了啊,居然留下吃飯不說,還留下住宿。

    「睿太子,您就放過我家小姐吧,奴婢求您了!這可是小姐閨房,您怎麼能隨便進來?」彩蓮困難地吐出雞肉,小臉發白,對著南凌睿懇求道。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我來了她這裡?行了,快不囉嗦了,你再囉嗦本太子就將你殺了扔出去餵狗。」南凌睿對彩蓮煩悶地擺擺手。

    「小姐……」彩蓮看向雲淺月,委婉地提醒,「他可是睿太子啊!」

    「我自然知道他是睿太子。行了,你去給他拿一雙筷子吧!反正這麼多我一個人也吃不完,免得浪費了。」雲淺月好笑地看著彩蓮,想著她終究是不敢說睿太子風流花心。她擺擺手,看著彩蓮害怕慘白的小臉安撫道:「沒事兒,他吃完飯就走。難道你真要將這府中的人都喊來不成?」

    彩蓮扁了扁嘴角,不滿地嘀咕,「小姐,您對誰都這麼好,怎麼就偏偏不對景世子這樣好?奴婢不……不去!」

    「呵,本太子一直都很佩服景世子的,收買了天下人,連你身邊的小丫頭都收買了。還有什麼事情是他做不到的?本太子倒是很好奇啊!」南凌睿看著彩蓮,瞥了雲淺月一眼,笑得意味幽深地道。

    雲淺月哼了一聲,「眾人皆醉我獨醒。沒辦法。」

    「哈哈……對,對,就是眾人皆醉我獨醒!」南凌睿哈哈大笑起來,折扇一合,「啪」的一聲輕響,他附和雲淺月讚道:「誰說夜輕染與你志同道合?本太子覺得你和我更趣味相投才對。」

    雲淺月白了他一眼,想著對面這個人除了風流成性外,人還是很投她脾氣的。

    「小姐……」彩蓮都快要哭了。難道自家小姐不知道睿太子是什麼樣的人嗎?據說南梁太子府的女子如過江之卿,而這位太子還整日游手好閒,日日遊戲花叢尋覓美人收攬入府觀賞。小姐怎麼能還對這樣的人笑呢!

    「還不快去拿筷子!彩蓮,你越來越多嘴了!是不是真要將我惹惱了將你發賣了才甘心?」雲淺月臉色一板,這小丫頭真當她是無比好說話的人了?如今她說一句話她敢回八句,她的話都不頂用了。

    「是,奴婢這就去!」彩蓮身子一顫,再不敢說話,乖巧地走了出去。

    「嗯,這種小丫頭就是欠調教。只要多加調教後就乖覺了。要不我送給你兩個聽話的小丫頭?保準你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半分不敢違抗你。」南凌睿給雲淺月建議。

    「不用!你留著自己使吧!」雲淺月頭也不抬。

    南凌睿撇撇嘴,不再說話。彩蓮磨磨蹭蹭地將筷子拿來,還沒走到面前就被他一把搶過,開始狼吞虎嚥起來。

    「你八天沒吃飯?」雲淺月看著他。

    「就算我一日吃了八頓,也抵不過這一頓是容景親手做的。」南凌睿唔噥地道。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不再理他。

    彩蓮站在屋中不離去,小臉上的神情緊繃著,時刻警惕著南凌睿,似乎生怕他吃著吃著就獸性大發撲到雲淺月身上去。

    「看來我來的還不算太晚。你說這是弱美人親手做的飯菜?那怎麼也要吃兩口了!」夜輕染人未到,聲先聞,轉眼間就來到了門口,挑開簾子走了進來。身上帶著一身雨露涼氣。

    雲淺月一怔,想著容景做的飯菜面子就這麼大?她看著夜輕染,「你怎麼來了?難道這香味都能雲王府飄到德親王府去?」

    「我是路過,聞到味道正餓得很,就進來了!」夜輕染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雲淺月無語,想著你路過的真是時候!

    「那還不快過來!景世子做的飯菜千載難逢啊!」南凌睿對夜輕染友好地招手。

    夜輕染瞥了南凌睿一眼,快步走了過來,不客氣地坐在了桌前,對睜大眼睛,張大嘴巴的彩蓮吩咐,「去給本小王拿一雙筷子來。和容楓打了半夜,累死我了。」

    彩蓮看了雲淺月一眼,見小姐沒反對,轉身聽話地下去了!

    「誰贏了?」南凌睿立即感興趣地問。

    夜輕染哼哼了一聲,「誰也沒贏,明日接著打!」

    「早知道我就跟著你去看好戲了,錯過了一場打架!不過明日本太子說什麼也不會錯過的。」南凌睿立即道。

    「你和容楓去比武了?明日武狀元大會有你們打的,今日打什麼勁?」雲淺月看著夜輕染,她想起外面一直下著雨來,這才發現夜輕染的衣服有雨水淋濕被他烘乾了的褶皺痕跡,蹙了蹙眉,「而且你們還是頂著雨比試的?」

    「嗯!今日練練身手。」夜輕染道。

    「我看不是吧?」南凌睿懷疑地看著夜輕染,一雙桃花目似乎能洞徹夜輕染簡單的表情後的深意,他笑問,「難道不是你跑去質問容楓為何會迷惑了月兒的心?容楓無可奉告,然後你一怒之下就對人家出手,人家無奈之下反擊,你們就這樣打起來了?」

    夜輕染臉色尷尬一閃而逝,沒注意南凌睿對雲淺月的稱呼,怒道:「不是!」

    「我怎麼看你這樣的表情就像是呢!」南凌睿似笑非笑。

    「你是不是想本小王也和你打一場?那這弱美人的飯菜你就不用吃了。」夜輕染挑眉,冷冷地威脅南凌睿。

    南凌睿立即識趣地住了嘴。

    雲淺月心思轉了轉,眼皮翻了翻,想著跑去找容楓倒是符合夜輕染的作風。

    彩蓮拿來筷子,夜輕染不再說話,看來真是餓急了,狼吞虎嚥起來。這回輪到南凌睿看著夜輕染詢問,「你難道餓了八天沒吃飯?」

    「一天!我早上沒吃,中午也沒吃,晚上也沒吃。」夜輕染話落,又唔噥了一聲道:「你說得對,就算我一天吃了八頓飯,只要這一頓是那個弱美人做的,我也照樣能吃得下。」

    南凌睿深有同感地點點頭,也埋頭大吃起來。

    雲淺月有些無語問天。面前這兩個人一個是一國太子,一個是尊貴的皇族後裔小王爺。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一頓容景的飯菜而已,至於嗎?她將芙蓉燒魚放在自己面前,其它的都推給南凌睿和夜輕染。想著什麼全部都是那丫的下廚做的菜?簡直是屁話!她就覺得這盤芙蓉燒魚味道和藥老所做的這些菜味道不一樣。其它的都和藥老做的味道一模一樣,不是藥老做的才怪。

    不過這芙蓉燒魚和她以往吃的味道一樣,難道她每次吃的魚都是那黑心的做的?

    怎麼可能?

    「小丫頭,你怎麼不吃?」夜輕染看著雲淺月小臉一變再變。

    「吃呢!」雲淺月懶得再想,揮動筷子。

    房間內再無人說話,只縈繞著飯菜飄香。

    半個時辰後,一大桌子菜被一掃而空。南凌睿和夜輕染對看一眼,都頗有些意猶未盡。然後齊齊看向雲淺月,雲淺月抖了抖手中的僅剩的魚骨頭,二人徹底絕了心思。

    「吃飽喝足最適合秉燭夜談,我們三人培養培養感情,如何?」南凌睿詢問。

    夜輕染叱了一聲,起身站了起來,抬步向門外走去,「本小王要回去睡覺。」

    「那我們兩個培養感情,如何?」南凌睿又轉向雲淺月。

    雲淺月打了個哈欠,對著南凌睿擺擺手,「你若不想我有辦法將你剛剛吃下的東西都幫你倒出來,那你就儘管留下來和我培養感情。」

    「本太子覺得還是吃飽喝足還是睡覺最好!」南凌睿打了個哈哈,起身站起來,也跟隨夜輕染出了房門。

    雲淺月瞥了一眼離開的二人一眼,又看向桌子上十六個空空如也的盤子,她有些好笑地笑了笑,剛要吩咐彩蓮將這些收拾了,只聽外面傳來夜輕染的大叫聲,「那個該死的弱美人在飯菜裡放了什麼?」

    雲淺月一愣,容景在飯菜中放了什麼?

    夜輕染話落,又傳來南凌睿的怪叫,「是巴豆!哎呦,本太子受不了,茅廁在哪裡?」

    緊接著就聽到兩人腳步聲不約而同地飛奔出了淺月閣。

    雲淺月感受一下自己的肚子,沒有半分不適,她目光定在芙蓉燒魚那個盤子上看了片刻,又看向被她僅僅每一個盤子動了一小口,後來全部被南凌睿和夜輕染吞食入腹的十五個菜盤子,她嘴角抽了抽,無語地望向棚頂。諸葛亮的神機妙算不知道能不能比得上那黑心的傢伙!他難道未卜先知南凌睿和夜輕染都會來她這裡蹭飯?

    吃飽喝足,身體無半分不適。雲淺月後半夜一覺睡到清晨。醒來後神清氣爽,推開被子,起身下床,走到窗前拉開簾幕看向外面,大雨過後天朗日清。

    彩蓮聽到聲響端著清水推開門進來,放下水盆,對雲淺月輕聲催促道:「小姐,您得快些,景世子的馬車已經等在府外了。」

    雲淺月皺眉,想著昨日青裳似乎是說那個傢伙今日來接她去皇宮。她也懶得跟彩蓮廢話,安靜地洗漱,簡單地用過早膳後出了房門。

    彩蓮想跟上,被雲淺月阻止了,她見雲淺月出了大門口,才垮下小臉,想著以後再不能嘴碎在小姐面前說東說西了,小姐怕是煩了她不喜歡她了。雲王府大門口,果然容景的馬車已經安靜地等在那裡,如往常一樣,簾幕緊閉。

    雲孟見雲淺月過來,連忙將手裡的一個花籃遞給她,在雲淺月用眼神詢問下他立即道:「這是上書房的課業,小姐拿著這東西趕緊快上車吧!別讓景世子久等了。老奴還要去看看睿太子,昨日睿太子病了。」

    雲孟話落,不等雲淺月再問,急匆匆跑進了府中。

    雲淺月皺眉看著手中的花籃,裡面整齊地疊放著一大疊書本和書簡。她回頭看雲孟,見他早已經走的沒影了,只能挑開簾子上了馬車。

    馬車內,容景正在看書,見她進來,抬頭看了一眼,又低下頭繼續看書,對絃歌溫聲吩咐,「趕車!」

    絃歌立即揮起馬鞭,馬車緩緩走了起來。

    雲淺月坐下身子,看了一眼容景身邊放著一個精緻的書匣,書匣敞開著,裡面裝著和她手中籃子內一樣的書本,她挑了挑眉,問道:「這是做什麼?」

    「去上書房上課!」容景道。

    「不是去觀看容楓和夜輕染的比試嗎?」雲淺月一愣。

    「昨日染小王爺淋了雨不小心病倒了,比試自然無法進行,皇上將比試延後了。」容景頭也不抬,聲音溫潤。

    「那你還去皇宮做什麼?別告訴我你也要和我一起去聽課。」雲淺月想到昨日夜輕染和南凌睿吃了那些飯菜齊齊中了巴豆就覺得這丫的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一肚子的黑心鬼點子。還夜輕染不小心淋了雨病倒了?虧他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出來。

    「很是不巧,昨日一場大雨,在上書房上課的大學士染了涼氣病了,皇上請我先代課幾日。」容景如玉的手指輕輕翻開一頁書本,溫聲道:「所以,我還是要去皇宮的,而且還是上書房。正好順路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ritha 發表於 2017-1-4 11:29 PM

第一卷 笑繁華   第七十四章 狼狽為殲

    什麼?他居然要去上書房代課?雲淺月聽了容景的話坐著的身子騰地站了起來,「砰」地一聲重響,她的頭狠狠地撞在了馬車棚頂。她頓時伸手摀住頭痛呼一聲。但還不忘狠狠瞪著容景。

    容景從書本上抬起頭,無奈地看了雲淺月一眼,歎道:「我居然不知道你對於我去代課居然如此激動?我是不是該歡喜你如此樂意見我?若不然我去向皇上請旨,以後上書房的課業就由我代管得了。」

    「你……」雲淺月瞪著容景,怒道:「誰樂意見你了?我是激動你怎麼就這麼黑心?禍害我一個還不夠,居然還要跑去上書房禍害皇子公主。你怎麼就這麼陰魂不散?是不是以後我走到哪裡都能見到你?」

    容景看著雲淺月激動的模樣,緩緩點頭,「你以後走到哪裡會不會都見到我我不知道,能肯定的是未來在大學士病沒好的這段日子裡,你會日日見到我的。」

    「我不想見到你!」雲淺月哼了一聲,恨恨地對外面喊,「停車,我不去上課了!」

    「恐怕這由不得你。皇上對你是下了旨意的,你若不去就是抗旨不尊。而且你以為我很願意見你嗎?是剛剛雲孟大總管帶了雲爺爺囑托的話給我,說知道我要去上書房,要我關照你一二。他對你不放心,怕你再做出什麼和昨日當眾請旨賜婚那種無法無天沒有理智胡鬧衝動的事兒,讓我這些日子盯著你些,憑著雲爺爺對我的厚愛,我無法推脫,只能應了。」容景緩緩道。

    「是啊,景世子您好委屈啊!用不用小女子再衝動一回跑去向皇上請旨賜婚讓我以後嫁給你算了。省得你如此處心積慮日日欺負我,還老遠的從榮王府跑來雲王府,從雲王府又陰魂不散地跑去皇宮欺負我?你欺負人很過癮是不是?」雲淺月也知道在這個世界聖旨大於天,她如今沒本事擺脫這種生活,還是不敢挑戰皇權的。只能回頭狠狠地看著容景,偏偏聲音溫柔得膩死人。

    容景眸光微閃,長長的睫毛遮住眼簾,只是一瞬他又抬起頭,平靜無波地對雲淺月以萬年難以變一回的溫潤聲音道:「還是別了。哪裡有女兒家日日做請旨賜婚這種事情的?你做了一回就讓天下百姓笑掉大牙了,這種事情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你還沒有及笄,這種請旨賜婚的事情以後還是等著打算娶你的男人做好了。不過我目前還沒這打算,所以,你不必有心裡負擔!」

    雲淺月沉著臉看著容景。想著這人黑到極品黑到極點了!

    「我的確是很委屈的,你這麼一個大麻煩放在誰身上誰都覺得頭疼,哪裡是我欺負你?每次都是你欺負我還差不多。」容景無視雲淺月沉著的臉色,忽然伸手扯開了衣領,「你看,這是你欺負我留下來的痕跡。昨日過了一日又一夜這痕跡還沒退掉。」

    雲淺月看著容景脖頸上果然還有淺淺的紅痕,她唾棄了一聲,「活該,你自找的!」

    「是,我是自找的,我真不該一時心軟那日在皇宮夜天傾要將你打入刑部天牢時救了你,我更不該在你跌入靈台寺暗道時也跟著追了下去護著你。至今我後背被撞得青紫還沒消去呢!我更不該為了怕那十二尊佛像被皇上發現而奔波了數日幫你移出靈台寺地下佛堂藏起來。還有更不該在冷邵卓要殺你時候出現幫助你殺了他的隱衛,至今冷邵卓怕是還恨著我呢!還有許多事情我都不該,都是我自找的。你滿意了吧?」容景扔了手中的書本閉上了眼睛。

    這一瞬間他如詩似畫的容顏顏色淡淡,雖然沒有傷痛,卻是令人感覺他是在傷心。

    雲淺月怒意剎那褪去,看著容景半響,他薄唇微抿,一動不動。她也抿了抿唇瓣,坐下身子,想著這傢伙是救了她很多次。她這樣對他的確不近人情了。

    車中靜默半響,二人都不再說話,有一種沉寂的氣氛蔓延。

    許久,雲淺月反思了一番自己,覺得她兩世加起來也歲數不小了。何必跟一個年僅弱冠的少年一般見識。只是他的嘴毒他的言行舉止老氣橫秋淡定從容讓她每次都忘記他的年齡和自己的年齡。抬頭看容景,他依然一副淡淡清涼的樣子。她伸出腳輕輕碰了一下他,「喂……」

    容景恍若不聞。

    「喂,那個,你……」雲淺月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

    容景眼皮都不抬一下,就跟車中沒這個人似的。

    「那個,是我不對了。我不該掐你,那也是你毒嘴毒舌欺負我,我才忍不住出手的。」雲淺月吸了吸鼻子,覺得她怎麼就道歉了?她也是受害者好不好?這些日子她受他的氣還少嗎?但是昨日她的確不應該下那麼重的手,想必當時一定很疼吧?她見容景還是沒有抬眼皮也沒有動,立即蹭了過去,伸手將他敞開的衣領衣扣繫上,聲音不禁放柔了,「好啦,別氣了哦,別氣了,是姐姐不對,姐姐不該下這麼狠的手,姐姐以後不……」

    「你今年還沒及笄,虛歲十五。而我雖然還沒有弱冠,但也是比你稍長兩歲的,虛歲十七。你怎麼就成了我的姐姐了?再說我可不記得榮王府和雲王府什麼時候親如一家了?」容景睜開眼睛,挑眉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手一頓,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身板,默了一下。

    「這輩子你怕是都當不成我姐姐的。即便轉世投胎也難以做到。所以,以後這姐姐兩個字就別說了。」容景又道。

    雲淺月再次默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哼道:「那我做你妹妹總成吧?」

    「恐怕也是不成,榮王府和雲王府百年來都沒有親戚關係,就算是姻親也沒有。另外就算你要嫁給容楓,那也只能是我侄媳,若是你嫁給我弟弟的話,只能是我弟妹。我父母早在十年前就故去了,你即便想重新投胎成我妹妹也是不行的。」容景話落,認真地看著雲淺月,頓了頓緩緩道:「所以,以後這妹妹兩個字也別說了!」

    雲淺月再默了一下,想著果然是古人啊!在二十一世紀遍大街的姐姐妹妹,到這裡就行不通了。她無比哀婉地繼續沉默。

    「還差一個扣子沒繫上。」容景提醒雲淺月。

    雲淺月「哦」了一聲,伸手將他脖頸的最上面一顆扣子繫好,指尖劃過他溫潤的肌膚瑟縮了一下,快速地撤回,身子也退回了對面車壁做好。手指在袖子裡不由自主的蜷了蜷,似乎要揮去指尖剛剛那溫滑的觸感。

    容景眸光若有似無地在雲淺月縮回去的袖口掃了一眼,眸光閃了閃,並未再說話。

    雲淺月感覺剛剛她心臟似乎顫動了一下,不由暗自鄙視自己。心中暗自想著雲淺月啊,你真是越活躍回去了。難道年齡縮小膽子也縮小了?不過還是一個沒長開的少年而已,儘管這個少年長的俊美絕倫,天生少有地上無,但他是半絲虧都不肯吃以欺負人為樂的人,你只不過是碰了他一下而已,顫什麼顫?色誰也不能色他,瞧你那點兒出息!

    容景不再言語。雲淺月亦不再言語。車廂靜靜,但這次的靜靜不像剛剛那般的死寂,而是有一種和氣的氣息縈繞。淡淡的安靜,淡淡的舒緩。

    兩柱香後,馬車停住,絃歌的聲音從外面響起,「世子,皇宮到了!」

    「嗯!」容景應了一聲。

    雲淺月伸出手用力地搓了搓,似乎想趕走什麼。搓了兩下,她見容景看著她,立即住了手,輕咳了一聲,拿起身邊的花籃挑開簾子,輕身跳下了車。

    容景低低笑了一聲,低頭看向自己的衣領,眸光笑意沉澱,如玉的指尖輕輕摸了摸脖頸那兩顆紐扣,收了笑意,緩緩起身,挑開簾子,微微探身,緩步下了車。

    雲淺月聽到低笑聲沒回頭,但剛剛升起的那麼一絲顫意剎那煙消雲散,比她狠狠搓了那兩下手不知道管用多少倍!她瞥了瞥嘴,果然是黑心的,世界顛覆,天塌地陷,怕是也改變不了他黑心的本質。

    「我就知道月姐姐會和景世子一道來!這不真讓我給等著了。」玉凝含笑的聲音傳來,笑音溫軟,說不出的令人舒服。

    雲淺月順著聲音轉頭,入眼處十幾輛馬車停在皇宮門口,每一輛馬車都無比華麗,裝飾著或紅或綠或明麗的綵帶點綴,車前都不約而同站了不少年輕男女。人人手中或是拿著書匣或是挎著花籃。她掃了一眼那些人,都不認識,看到就玉凝一個熟悉的,她此時正向這邊走來,顰顰婷婷,溫軟端莊,實在無愧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

    雲淺月眨了眨眼睛,眸光掃了容景一眼,見他玉顏清淡,她淡淡一笑,「原來是秦妹妹,你今日也來皇宮?」

    「我是日日都來皇宮的呢!姐姐難道不知道嗎?皇上早就在朝中大臣府邸中選拔了幾名子女陪伴皇子和公主們做伴讀的,我是七公主的伴讀。可能是月姐姐一直不喜歡識字,也不喜歡學習,所以才從來不理會這個吧!」玉凝停住腳步,笑著對容景屈膝一禮,「景世子有禮了!」

    「秦小姐不必多禮!」容景淡淡點頭。

    原來是這樣!雲淺月想著看著她來上書房上課的日子不會很無聊啊!

    「那日在靈台寺出了事情,我嚇壞了,後來幸好景世子出現,將我和太子殿下打了上來,才免於被困入地下佛堂。不過我也傷了額頭,被父親接回去養傷了數日,聽聞姐姐和景世子無事回來了,心下高興,本來想去探望,不想姐姐第二日就去了榮王府,我只能去了榮王府,卻被告知說景世子和姐姐在專心學教,不便打擾。我只能回府了。前日好不容易盼著姐姐從榮王府出來,卻是昨日又去了武狀元大會,聽說今日因為染小王爺淋了雨生了病將武狀元大會取消了,我就想著大約今日是能見到姐姐的。沒想到還真是如此。更讓我意外的是居然景世子要代教上書房的課業,我早就想著若是能得到景世子的教導才是福氣,還私下裡羨慕月姐姐,沒想到今日就將我的心願實現了。」玉凝直起身,笑看著容景和雲淺月,一大段話說得賣乖討好左右逢源。

    雲淺月心下佩服,想著甭管這個女人心裡是什麼想法,但至少面子上做得滴水不漏,這副語言表達和表情的功底實在是令人望塵莫及。話語如舌燦蓮花,堪比王熙鳳啊!

    「秦小姐高抬容景了,我不過是暫代幾日課而已。」容景面色一如既往,連個表情都不帶變的,話落,不再理會玉凝,抬步向宮門口走去,走了兩步對雲淺月吩咐道:「我的書匣在車中,你順便幫我帶進去吧!」

    這麼個大美人嬌滴滴巴不得的趕來還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這個男人卻是不鹹不淡不搭不理,真是絕了!雲淺月無比佩服容景的同時又不甘地道:「憑什麼我給你拿?你沒長手嗎?自己拿!」

    「昨日為了給你做芙蓉燒魚累壞了,你也知道那一道菜程序很是繁瑣的,我做了整整一個下午連帶一整個晚上,如今手很累,拿不動了,你幫我拿吧!」容景頭也不回,說得理所當然。

    雲淺月張了張嘴,沒言語,算是默認了。總的來說是拿人的手軟,吃人的嘴短。

    「月姐姐,景世子居然……親手給你做菜?」玉凝見容景看都不看她,臉色一僵,聽到容景的話又轉頭看向雲淺月,輕聲詢問。

    「別聽他胡說,他就是懶得拿東西,你想想一個整日裡舞文弄墨文文弱弱十指不沾陽春水信奉君子遠庖廚的男人能會做菜?別忘了他是誰,他可是容景!從來都是一副鼻孔朝天高高在上的主,你指望他會做菜不如說母豬都會上樹了。」雲淺月應上玉凝的視線,嗤了一聲,哼道:「他就是不欺負我不快,讓我給他當書僮拎著書匣而已。」

    「也是!」玉凝也覺得景世子不可能親自做菜,剛剛提到嗓子眼的心驟然落下,僵硬的臉色霎時暖意融融,對雲淺月呵呵一笑,嗔怪道:「月姐姐快別這樣說,別人想有這樣的福氣還不能呢!我覺得景世子待姐姐是不一樣的。這京中這些個女子哪裡有一個有姐姐這般福氣和景世子同坐一輛馬車,能日日得景世子去親自接送,那是想也想不來的。」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她覺得她和天下人都沒有共同語言。不屑地撇撇嘴,轉身掀開車簾子將容景的拿過書匣子拿了出來,驟然覺得兩隻手沉甸甸的。估計這麼拿到上書房她非要累得胳膊酸膀子疼不行。

    「月姐姐若是真不想提景世子的書匣,就給我吧!我幫著景世子拿進去。」玉凝看著雲淺月苦著的臉笑著道:「反正我們要一路走進去。」

    雲淺月眼睛一亮,有人樂意效勞,她自然不會推脫,立即將書匣遞給玉凝,「那正好!就給你提吧!」

    玉凝伸手去接,手還沒碰到書匣就聽到絃歌的聲音響起,語氣冷硬,「淺月小姐,除非我家世子允許,否則他的東西從來就不讓別人碰的。若是那個人碰了,就要清楚後果,斷手是輕的。」

    玉凝收頓時一僵,含笑的面色也瞬間僵硬。

    雲淺月也愣住了,回頭看向絃歌,見絃歌一臉冷峻冷硬地看著她,眸光不滿顯而易見。她哼了一聲,將書匣撤回來跨在自己胳膊上,嘟囔道:「真是毛病大!」

    「景世子對月姐姐果然是不一樣的。」玉凝幽幽地道。看雲淺月的眼神也變了顏色。

    「我不都說了他以欺負人為樂了嗎?這種福氣寧願不要,我等走到上書房不累死估計胳膊也被壓廢了。」雲淺月懶得再和這個小美人磨嘰,抬步向前走去。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啊!她走了兩步,忽然心思一動,猛地轉回頭,對玉凝笑道:「秦妹妹,要不你幫我拿著花籃?」

    玉凝一愣,看著雲淺月,她的笑顏如陽春白雪,分外明艷。

    「難道你重色輕友?你的眼中只有那個弱美人,我這個姐姐就沒有?你沒看我拿不動這兩個嗎?你真忍心看著我被累得胳膊垮掉?」雲淺月對著玉凝撇嘴。

    玉凝面上僵硬的顏色霎時褪去,連忙走上前,對著雲淺月伸出手,笑著道:「看姐姐說的,玉凝的面子都掛不住了。還不是看姐姐不願意拿景世子的匣子我才要幫你拿,到讓姐姐對我倒打一耙了。既然姐姐嫌累,如今拿你的和景世子的書匣還不都是一樣道理?給我吧!我幫你拿!」

    「那好!謝謝啦!玉凝你真好!」雲淺月頓時笑逐顏開,不吝褒獎。將自己的籃子放到了玉凝的胳膊上,腳步輕身地轉身向前走去,還不忘催促道:「快走啊,我還沒去過上書房呢!看看那裡有什麼好玩的。」

    玉凝胳膊一沉,看著手臂上的花籃顏色微微暗了暗,不過瞬間就恢復如初,她回頭看向絃歌,絃歌正抬眼望天,根本沒看這裡。她又看向等在丞相府馬車前的婢女,那名婢女立即提著她的籃子走了過來跟上她,她抬步追上雲淺月,笑著道:「月姐姐盡說笑話,您以前來過上書房的啊,不過沒兩日你就鬧著不來了,最後果然就不來了。」

    「嗯?什麼時候?我怎麼不記得了?」雲淺月心裡咯登一下。

    「嗯,想想大約有十年了吧,差不多是的。那麼久遠了,難怪姐姐不記得了。那時候你是六公主的伴讀呢!」玉凝笑著道。

    「哦,都十多年了啊,那麼久遠的事兒誰記得!」雲淺月鬆了口氣,擺擺手,「看來上書房是沒什麼好玩的,要不然我怎麼待了兩天就不待了呢!」

    「上書房就是個讀書的地方,月姐姐不喜歡讀書,自然不喜歡上書房的。不過據說你離開不是因為不喜歡讀書,而是因為太子殿下,那時候太子殿下單獨被皇上請了太子太傅教導,你來了兩日不見太子,自然也不來了。」玉凝壓低聲音笑著道。

    「原來是這樣!我記性沒你記性好,看來真不是一塊讀書的料。」雲淺月點點頭,想著夜天傾這個混賬,不知道哪輩子積了德讓她這個身體主人愛得死去活來。

    「據說當時本來皇后娘娘聽說你不來頗有微詞,皇上也是想讓你繼續來的。不過後來榮王府的容王爺在勝仗歸來時被害於途中,容王妃殉夫,景世子又遭了大難生了一場大病,幸得靈隱大師救了景世子。雲王府雲世子失蹤被找回來昏迷了好幾個月,也是得靈隱大師相救,再後來文伯候府被人一夜之間滅門,那一年天聖不太平,還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情,皇上和皇后娘娘無暇顧及你,也就由了你了。後來你越發頑劣,就這樣一晃十年。姐姐的課業也就是這樣耽擱了下來。」玉凝歎了口氣,有些疑惑地看著雲淺月,「這些難道姐姐都忘了嗎?」

    「有些記得,有些忘了。你也知道,我這些年一心裡只要夜天傾那個討厭鬼,哪裡有心思理會別的?不記得也不稀奇,渾渾噩噩過了這十多年,如今總算清醒了。」雲淺月也裝模作樣地歎息了一聲。

    「其實太子殿下還是很不錯的。」玉凝咬了咬唇瓣,輕聲道。

    「嗯,是很不錯的。要不怎麼能對我厭惡十多年呢!我那時候也沒有自知之明,沒有本事還非要去粘人家,熱臉貼人家冷屁股,才招了人嫌棄。不過要是你的話,你這麼一個有才又有貌的大美人巴巴湊上去估計他會懂得憐香惜玉的。」雲淺月胡亂地點點頭,將話題引回玉凝身上。

    玉凝腳步一頓,笑著道:「玉凝自視身份低微,配不上太子殿下,才不敢做他想。」

    「哦!」雲淺月拉長音,忽然湊近玉凝,「所以你就他想容景那個弱美人了?他的身份似乎也不低呀。」

    玉凝臉一紅,「月姐姐就知道欺負我,景世子高在雲端,我更不敢肖想的。」

    「是不敢肖想還是偷偷地想?」雲淺月揶揄地看著玉凝,欣賞著這個小美人臉紅。

    玉凝畢竟沒有雲淺月受過二十一世紀思想開化,她小臉霎時一紅到底,連脖子都紅了。剛要嗔怪地推開雲淺月,只聽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剛剛本太子來到乍然看到一對姐妹花一般的人兒站在那裡,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月妹妹和秦小姐!」

    雲淺月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頓時惡寒了一下,提到曹操曹操就到,這個夜天傾真是陰魂不散!她恍若未聞,頭也不回,身子也退離了玉凝一些。

    玉凝一驚,立即回頭對夜天傾行了個標標準准的大家閨秀禮,紅著臉低聲請安,「玉凝給太子殿下請安,太子殿下萬安祥瑞!」

    「秦小姐免禮!秦小姐今日真是艷冠桃李!」夜天傾看著玉凝熏紅如霞的小臉,眸光閃過一絲驚艷,他從沒見過女子臉紅起來居然這麼美。不由讚歎道。

    玉凝的臉更紅了,直起身子,不敢抬頭,聲音極低,「太子殿下謬讚了!」

    夜天傾收起驚艷,笑了笑,看向雲淺月,見雲淺月背著身子不看他,更別說請安了,他臉色微沉,克制地走到她面前,笑著問道:「月妹妹有十年沒上上書房上課了吧?」

    雲淺月淡淡瞥了他一眼,聲音清冷,「知道還問!」

    夜天傾看著雲淺月近在眼前的容顏,這一張容顏和玉凝的容顏一樣美,但更比玉凝明艷清麗,玉凝剛剛熏紅著小臉紅如煙霞是美極,她就這樣清清淡淡,膚如凝脂,面如陽春白雪,紅唇不點而紅看起來更為奪人目光,他呼吸不由一窒,再看著她柔弱無骨亭亭玉立地站在那裡,迎著陽光灩華不可方物,他微沉的面色也瞬間暖了下來,有一種想要將她一攬入懷的衝動。

    雲淺月敏感地感覺夜天傾的目光和他微變的呼吸,心裡一冷,抬步就向前走去。

    「月姐姐!」玉凝自然也敏感地發現了夜天傾的變化,她抬起頭見雲淺月不打一聲招呼就走,立即出聲。

    雲淺月走了兩步才想起她找不到上書房,只能停下腳步,對玉凝催促道:「秦妹妹,你還不快走磨蹭什麼?你看看夜天傾時辰都不早了吧,那個弱美人早就去了上書房了,他的心黑著呢,久看我們不到,估計到時候就會用竹尺罰我們了。」

    玉凝聽到雲淺月提到容景,再看容景早已經進了宮門走得沒了影子,她也顧不得再理會夜天傾,匆匆對夜天傾再行了一禮,連忙快步跟上雲淺月。

    「今日早上聽聞景世子要代教上書房的課業,我正好無事,也去聽聽。我們一起走吧!天色是不早了。」夜天傾看著二人,話落,也抬步跟上。

    雲淺月心裡一沉,這麼說今日夜天傾會在她面前晃悠一日了?她冷下臉,回頭看著夜天傾,「一國太子做到你這麼清閒的可真是本事!」

    夜天傾面色一僵,沉聲道:「月妹妹,你對我有偏見誤會不打緊,但是還要慎言。景世子是天聖第一奇才,聲望冠蓋天下,我即便今日再忙,聽到景世子來代課,也是一定要來的。聽景世子一課,勝過十年所學。」

    「還真不知道你居然這樣推崇容景!」雲淺月哼了一聲。別以為她不知道他什麼心思。這個人看起來城府頗深,但是所思所想還是顯現在他那雙眼睛裡。連夜輕染從外表都讓人看不出深淺,連南凌睿都讓人摸不著性情,更別說從來就是溫溫潤潤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容景了。他果然是差遠了!還以為她能回頭?可笑!

    「景世子受天下敬仰,連父皇都對景世子推崇備至。我自然要多多學習的。」夜天傾加快腳步,並排走在雲淺月身邊,看到她不屑地撇嘴,對她歎了口氣,語氣溫柔地道:「月妹妹性情秉直是好事兒,但剛過易折,你……」

    「很對不起,太子殿下,我沒有你學識淵博。什麼叫做性情秉直和剛過易折?我真不懂啊!你對我說就等於對牛彈琴。」雲淺月突然截住夜天傾的話,「我看我們真不是一路人。還是別走一條道好了!」

    話落,雲淺月抬步走上另外一條路,她真是受不了夜天傾了!她從來就沒這麼討厭過一個人,自認為前世那般磨練讓她已經能夠有耐性有韌勁也有忍功,可是這忍功在夜天傾身上偏偏失效。她不禁懷疑自己哪輩子倒了霉了!

    「月姐姐,您去的方向是御花園,只有這一條路才去上書房!」玉凝一驚。

    「你先去,我好久沒來皇宮了,先去御花園觀賞一番,回頭再去上書房。」雲淺月擺擺手,腳步奇快,轉眼間就走出了很遠。

    夜天傾臉色陰沉,他自然明白雲淺月這是不想和他一路,她如今甚至是連看到他都不想。他就不明白了?以前多少年作為他的尾巴在他後面追著趕著,他每次走到哪裡都能看到她,如今可倒好,他有意和她接近,卻被她毫不留情冷言冷語甚至甩臉子,他顏面盡失不說,她還半點兒情分也不領。偏偏佔著雲王府嫡女的名頭要去嫁給容楓那個沒有絲毫家世依靠的小子,她雲淺月將他夜天傾當做什麼?是不是他最近對她太好了,太過忍讓,才讓她越發的放肆起來了!

    「太子殿下,月妹妹她脾氣向來不太好,對誰都是一樣。」玉凝見雲淺月走了個沒影,斟酌著用詞,試探地勸道。

    但這樣的勸無異於火上澆油,讓夜天傾臉色更為陰沉惱怒。

    「昨日我聽說月妹妹在武狀元大會當場向皇上請旨賜婚要嫁給文伯候府的後人容楓公子,就想著月姐姐怎麼會突然要嫁給容楓公子呢?難道是月姐姐和容楓公子早就相識。今日我還沒來得及問月姐姐,想必這中間是有隱情的。」玉凝又道。

    「她想嫁給容楓?做夢!別以為她真的可以胡作非為。」夜天傾袖中的手緊攥成拳,想起昨日的事情他額頭青筋直冒,也不去上書房了,轉向另一條路走去,那一條路是正對著皇宮門口的一條路,是御書房的方向。

    「太子殿下,您不去上書房了嗎?」秦玉凝出聲詢問。

    「我忽然想起有一事兒要奏秉父皇知曉,就不去上書房了!國事為重,反正景世子也要在上書房代課幾日的,明日再去聽也是一樣。」夜天傾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盛怒和心思都被秦玉凝知曉了,他停下腳步,克制住心底翻滾的怒意,對玉凝沉聲道:「秦小姐要好好聽課,景世子的課百年難以聽得一次。你若是表現的好,得了景世子另眼相待,本太子願意奏秉父皇,成就你的心願。丞相府的小姐也不算辱沒了景世子的身份。」

    玉凝心裡一喜,臉色再次染上紅暈,彎身一禮,垂下頭,低聲道:「多謝太子殿下!玉凝……定會好好聽課,不辜負太子殿下一片心意。」

    「嗯!」夜天傾不再多說,轉身大踏步向御書房走去。

    秦玉凝待夜天傾離開,才緩緩直起身,唇瓣緊緊抿著,袖中的手攥緊。只要有機會她就會抓住。沒道理她比不上什麼都不會如今連唯一僅有的武功都失去了的雲淺月。有太子殿下相助,她就更有一分成功的機會。想起那個人的風采,她心尖覺得都顫了起來。曾經不敢奢望,僅想著有生之年見他一面就成,如今這樣的心願達成,她卻覺得不夠,還想更進一步,甚至近到他身邊三尺距離之內。

    「小姐,您還拿著淺月小姐的花籃呢!」玉凝的貼身婢女初喜輕聲提醒。

    「你拿著!」玉凝將手中的花籃遞給身後的初喜,抬步向前走去。她想著雲淺月不去上書房最好,那麼景世子的眼中就再不會有她。往日溫婉端莊的她突然有些迫不及待起來。小碎步踩得很快,轉眼間就走出很大一截。

    初喜連忙接過雲淺月的花籃,一個胳膊挎著一個,連忙氣喘吁吁去追玉凝。

    雲淺月快步走了一陣就停住腳步,躲在一處石壁後面看著夜天傾和玉凝,她雖然沒有武功,卻是懂得唇語,聽到那二人一番話,心中冷笑,想著這就是傳說中的狼狽為奸嗎?倒是不小心被她給知道了。

    「沒想到你我居然如此心靈相通。知道我在這裡等你,你這麼快就來了!」忽然一聲溫潤的聲音在雲淺月身後響起,容景從左則的廊柱後緩緩探出身子。

    雲淺月一驚,騰地站起身,猛地回頭,當看到容景頓時睜大眼睛,訝異地道:「容景?」她沒看錯吧?那個已經去了上書房的男人!

    「嗯,是我,才一會兒不見你就不認識我了?」容景目光落在雲淺月的手裡,見她自己的籃子沒有,卻是緊緊拿著他的書匣,眸光閃過一絲笑意。

    「你不是去上書房了?」雲淺月挑眉。雖然不知道上書房在哪裡,但是從宮門口分叉的這三條路可是清清楚楚,一條是通往正門聖陽殿,御書房的,一條是通往御花園的,還有一條剛剛玉凝領著她走的路,那一日她從皇宮出來走的就是這條路,所以她自然知道是御花園。這個人難道還能走錯路不成?

    「我知道你會來這裡逛逛,所以就在這裡等你。既然都說了順路,我總不能真扔下你不管的。」容景走過來,笑了笑,溫聲道:「走吧!我們一起去上書房。」

    雲淺月無語地看著容景,早就算到她會跑這裡來?難道他根本就是知道夜天傾那個討厭鬼會出現和她一路,她會受不了離開?那他還是人嗎?盯著他看了半響,道:「你真是堪比諸葛亮!」

    「諸葛亮是誰?」容景偏頭問。

    「腹黑的鼻祖!不過有你在,他退位讓賢了!」雲淺月想著諸葛亮若是活著,估計也是不及他的。諸葛亮尚有敗的時候,這個傢伙簡直就是從無敗績。尤其在欺負她身上,她服了。

    「嗯,既然老了,是該退位讓賢了!」容景腳步一頓,附和地點點頭。

    「不是老了,是死了!」雲淺月故意噁心他,轉著彎罵他。

    容景腳步又一頓,回頭看著雲淺月,淺淺一笑,「你放心,我會好好活著的,你沒死之前我不會死的。免得我死了你會被人欺負。」話落,他又溫聲道:「走吧!時間到了,上書房該到開課的時間了!」

    「除了你還有誰會欺負我?」雲淺月沒好氣地道。

    「剛剛夜天傾不是就欺負你了嗎?否則你怎麼會生氣跑到這裡來?」容景斜睨了一眼雲淺月,緩緩道。

    雲淺月想起夜天傾那張臉就噁心,「你能不能不說他!」

    「能,走吧!」容景點頭,催促道。

    「我不去!」雲淺月想著夜天傾那噁心的人也要去上書房,她站著不動。

    「你放心,夜天傾被你氣了一通,此時哪裡還會去上書房?他怕是去御書房了。」容景眸光閃過一抹深邃,抬步向前走去,對後面依然站著不動的雲淺月溫聲道:「聽說皇后娘娘和各宮的妃嬪今日都在御花園賞雨後荷花呢!你確定你要去御花園轉悠?」

    那還不如去上書房呢!雲淺月立即抬步跟上容景。容景看著雲淺月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笑了一下,不再說話,向上書房走去。只是背對著的眸光細細地瞇了瞇,如詩似畫的容景閃過一絲冷意,秦玉凝不辱沒了他的身份嗎?好一個夜天傾!...<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ritha 發表於 2017-1-4 11:30 PM

第一卷 笑繁華   第七十五章 真敢下手

    雲淺月跟在容景身後,一邊踢踢踏踏地走著,一邊順便觀賞皇宮的精緻。有太監宮女來回穿梭,見到二人很遠就跪在地上見禮。雲淺月看著戰戰兢兢緊張地跪在地上的人無奈,想著這就是古代。尊卑深入人的靈魂。

    「說了你幾次都不改,總有一天腳崴了,你就能端端正正好好走路了。」容景回頭看了雲淺月一眼,溫和的聲音含著無奈。

    雲淺月不以為然,瞥了容景一眼,「我發現你管得真寬。」

    「你也發現了?那你有沒有發現我就對你管得寬?」容景停住腳步,仔細地看著雲淺月,聲音低淺,含了一絲別樣的意味。

    「發現了!你喜歡欺負我嘛!我沒有奶奶,你讓我想到奶奶。」雲淺月道。

    容景身子一抖,抬步繼續向前走去,走了兩步,聲音傳來,似乎有些賭氣,還有些磨牙,「你真是沒救了!」

    「嗯,我也覺得!所以你不用總管著我了!我是真沒救了。我都自暴自棄了,你還管著我做什麼啊!」雲淺月覺得氣到這個傢伙真是大有收穫,她腳步立即輕快了,兩步追上容景,歪頭看他臉色,笑嘻嘻地道:「喂,你去管秦玉凝吧!她一定喜歡讓你管的。你沒發現那小丫頭見到你都挪不動腿了嗎?她……」

    容景腳步頓住,偏頭看著雲淺月,目光黑幽幽的。

    雲淺月身子一個瑟縮,聲音戛然而止。

    容景認真地盯了雲淺月半響,在雲淺月心驚膽戰以為他要發飆的時候,他緩緩吐出一句話,「你果然沒救了!」

    話落,他繼續抬步向前走去。

    雲淺月眼睛眨了眨,扁了扁嘴角,臉部表情變化了一陣,默默無聲地跟上容景。

    二人再不說話,一前一後來到了上書房。

    上書房是皇宮中獨立的一處宮殿,四周無其他宮殿,端得是清淨無比,的確是個適合讀書的地方。

    容景腳步不停走了進去。

    雲淺月低著頭,踢踢踏踏地跟在容景身後,手中拿著書匣,儼然是個小書僮。

    「景世子來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是景世子呢!」裡面又有人喊了一聲。

    「真的是景世子,我們等了這麼久都沒見到景世子來,還以為不來了呢!」裡面又有人說了一句。

    緊接著殿內想起七嘴八舌的聲音。

    雲淺月聽著裡面不停傳出的聲音,有男有女,看來是不少人。她小聲嘟囔,「這個老皇帝也太能生了吧!也不怕累死。」

    「大多都是王府和朝中大臣的子女來陪讀的,皇上有算上太子外十三位皇子,十五位公主。後宮妃嬪三千,也不算是太能生的。」容景回頭看了雲淺月一眼,將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不過你這個小身板,估計這輩子也別指望有這些兒女了!」

    雲淺月立即挺直腰板,對容景怒目而視,「不打擊我你難受是不是?我生不了這麼多少生優生總行了吧?我的兒女也不用多,就一個兩個就夠用了。將來都是才華冠蓋之人,比一堆成不了氣候的小蘿蔔頭豈不是強多了?」

    「嗯,你說得有道理!」容景深深看了雲淺月一眼,似乎笑了一下,抬步走了進去。

    雲淺月被容景那一眼看得渾身不舒服,她覺得她是瘋了才和她說生兒育女的事兒。這簡直就是自己找罪受。她難得的臉紅了一下,又很厚臉皮地將紅色用手搓了兩下搓沒了,跟著容景身後走了進去。

    容景一進門口,裡面頓時鴉雀無聲。

    雲淺月想著這就是容景這丫的的個人魅力了!皇上來了也不過如此吧?她掃了一眼大殿內,頓時驚住了,黑壓壓的一片,有男有女,大約有百人還多。她做夢也沒想到上書房居然有這麼多人。一張張或年輕或稚嫩或明麗或溫婉的臉,最大的不過二十出頭,最小的也才七八歲的模樣。她停住腳步,一副驚駭地模樣看著眾人。

    眾人也都看見了容景身後的她,一改看容景的崇敬目光,百多張臉孔神色也是百種千樣。有疑惑,有不解,有鄙夷,有不屑,有羨慕,有淡漠,有懼怕等等多種情緒,獨獨不見歡喜。

    雲淺月想著她的人緣真是奇差無比啊!

    什麼是天差地別的對待,雲淺月今日是徹底領教了。她覺得容景特意等她一起來上書房就是要打擊她的。這個男人果然無處不欺負她,黑心到人神共憤!

    雲淺月瞪向容景,看著他清清淡淡的臉,一副溫潤如玉的模樣,對著大殿內坐著的百多人連多餘的神色都沒有,她頓時圓滿了!覺得做人還是不要十全十美的好。十全十美也是一種負擔。

    「將書匣給我吧!」靜寂中,容景對雲淺月溫聲開口。

    他剛剛一開口,四下響起一陣抽氣聲。

    雲淺月不明白這麼一句話能起到什麼效用,讓這些人如此大的反應。她將垮了一路的書匣遞給他,目光沒看他,卻是搜索有沒有空座,卻一眼看到了玉凝在那裡坐著,她的身邊有一個空座,上面放著她的花籃,玉凝正看著她和容景,臉色僵硬,神色極其不好,她暗暗覺得這小美人內心估計又恨她了,她無奈地抬步向她走去。

    剛走一步,不妨容景根本沒接住書匣,書匣向地上砸去,她一驚,立即轉身跨了一步伸手去接,不妨踩到了裙邊,身子一個失重向容景砸去。

    容景似乎無奈地歎息一聲,伸手扶住她的身子,自己的身子被撞得後退了兩步。二人身子還沒站穩,只聽「砰」一聲重響,書匣砸到了地板上,裡面的書四散飛出。

    四周再次響起一片抽氣聲。

    「我給你書匣,你怎麼不接住?」雲淺月也懶得理會那些人,瞪了容景一眼,推開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裙邊,想著古代的衣服就是麻煩。然後抬起頭,對容景嘲笑,「果真是個弱美人,連個女人都接不好,還倒退了好幾步,真沒用!」

    這回大殿內鴉雀無聲了,連大氣都不聞,一個個驚呆了一般地看著雲淺月。

    「是你沒交到我手裡就鬆手了,怎麼能怪我?怎麼不說你自己重呢?早知道就讓你摔那一下子算了,免得做了好事兒還不落好。」容景也不因雲淺月的嘲笑生氣,彎身去撿地上的書匣。

    「算了,別髒了您尊貴的手,還是我撿吧!」雲淺月實在受不了大殿內百人的目光,彎身去撿地上的書放進書匣。想著也的確是她不對,她只顧著找空座了,哪裡注意這個傢伙還沒接到書匣就鬆手了。

    容景果然住了手,目光溫和地看著雲淺月彎下腰去。

    大殿內靜得連呼吸都不聞,人人都似定住了一般看著門口的二人。心中齊齊想著果然傳言不假,景世子對待雲淺月是不一樣的。連皇上太子殿下距離景世子都要三尺開外,而偏偏剛剛他們看到了景世子居然大庭廣眾之下摟住了雲淺月,那麼親密的距離景世子仿若不覺,若不是親眼看到,任打死他們也不相信。

    甚至有些懷疑門口站著的那個人是景世子嗎?

    若不是那一張如詩如畫的容顏,溫潤如玉的外表,清淡雅致的神態,以及除了他外整個天聖甚至整個天下再無人敢穿的月牙色錦袍,他們會以為這個人真不是景世子的。

    玉凝小臉一霎那變得慘白,她怔怔地看著容景。雖然從未和景世子走近過,但她卻關注了他數年,哪怕丁點兒的小消息也從不錯過,更別說景世子從出府這些日子以來她每一次見面都不會錯過他每一個神情了,她發現只有面對雲淺月的時候,容景的臉上會呈現多種豐富的表情,除此之外,他就如一尊神像一邊,高站雲端,淡漠疏遠地俯視所有人,任人連親近一步都不能夠。

    「好了!給你!」雲淺月將書全部收起,直起身子,將書匣地給容景。

    「要好好聽課,不准睡覺。」容景接過書匣,溫聲囑咐。

    雲淺月眼皮翻了翻,不答話,向玉凝走去。看到那小美人一臉慘白傷神,她眼睛眨了眨,想著我佛普渡眾生,快將這個癡情到懸崖邊的女人拯救拯救吧!否則保不準哪一日她就會掉下懸崖。她一點兒也不慈悲,絕對不會救她的。

    上書房內靜寂無聲,只聽到雲淺月的腳步聲。

    秦玉凝的位置自然是靠前排,所以雲淺月沒走幾步就來到了秦玉凝的身邊,她並沒有駐留,而是伸手拿起了籃子向後走去,她已經看到最後一排還有兩個空位置了。想著估計這小美人此時也不待見她在她身邊坐著,還是去後面吧!

    「月姐姐,你去哪裡?」秦玉凝驚醒,連忙對雲淺月輕喊了一聲。

    「我去後面。」雲淺月頭也不回地道。

    容景看著雲淺月向後面走去,並沒有說話,而是腳步輕緩地走到正前方,將書匣放在正前方的桌案上,低頭從書匣內拿出一本書,緩緩打開,再抬頭眸光掠過眾人看向雲淺月。

    大殿中有一半的人此時都追逐著雲淺月的身影,一路跟著她走到最後排,看著她將籃子隨意一扔在桌子上,又看著她踢了踢歪著的椅子,將椅子踢正才坐下來,然後看著她頭也不抬地將籃子裡所有的書都掏出來放在桌子上,又看著她將所有的書都刷拉刷拉翻了兩頁後,倒著拿起其中一本書看了起來。旁若無人。

    眾人目光都落在她拿倒了的書本上,不少人由探究的表情轉為鄙夷。

    「雲淺月,據說你和雲世子景世子分別學習了半個月,如今連本書都能拿倒,果然是天聖的書盲,愚蠢的女人!」一個熟悉的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

    雲淺月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蹙了蹙眉,抬起頭順著聲音看去,就見不遠處居然坐著冷邵卓。她一愣,剛剛沒看見,沒想到除了玉凝外這裡面還坐著熟人。似乎還不止是一個,她也看到了容鈴蘭和冷疏離,不過那二人不像是以前焦不離孟孟不離焦,而是分得老遠坐著,此時冷疏離臉色也是一臉鄙夷的神色,而容鈴蘭則是疑惑地看著她,到沒有什麼向以往那邊嫌惡的情緒。她收回視線,心想著怎麼到哪裡都有蒼蠅?

    「蠢女人,你沒聽到本小王說的話嗎?蠢得和豬一樣。」冷邵卓見雲淺月沒說話,別人也無人開口訓斥他,他聲音更大了起來,整個上書房都能聽見。

    「本小姐不和豬說話!你要說話去找你的同類!」雲淺月淡淡飄出一句,連看都不看冷邵卓。

    冷邵卓頓時大怒,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兩步就走近雲淺月,「蠢女人,你再說一句?誰是豬?」

    「倒著拿書怎麼了?倒著拿書就是豬了?那你娘生你的時候不也是倒著生的嗎?要是正著生那是難產,不倒著生你也長不了這麼大,難道這樣就說你娘是豬?你是豬?」雲淺月冷哼一聲,坐著的身子不動,面對冷邵卓的冷臉半絲怕意也無。

    四周頓時響起一陣哄堂大笑,雖然有一部分人怕冷邵卓硬憋著笑沒敢出聲,但有一部分人可是皇子公主,不怕冷邵卓的也是大有人在,聽到雲淺月這樣罵人新鮮,都大笑起來,暗暗叫絕。

    「老子殺了你!」冷邵卓對雲淺月揮出一掌。

    雲淺月自然知道冷邵卓是沒有內力的,她坐著不動,瞬間出手抓住了他手腕,微微用力,只聽冷邵卓痛呼一聲,她冷冷地看著他,「知道我廢了雲香荷一隻手的事情嗎?我看你這隻手是不想要了!」

    「雲淺月,你敢對我動手,我就……」冷邵卓話剛說了一半,雲淺月手下又一個用力,他又痛呼一聲,後半句話吞回了肚子裡。

    「雲淺月,你若是敢傷了我哥哥,皇上定然會治罪於你的。我父王和爺爺也與你沒完。」冷疏離騰地站了起來,兩步就走到冷邵卓身邊,警告地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挑了挑眉,看著冷疏離,「你眼睛瞎了沒看到是他先招惹我的嗎?你的眼睛瞎了不要緊,這所有人的眼睛可都沒瞎的,就算我今日廢了他一隻手又如何?他的手伸過來要打我,就要做好被廢了的準備。」

    冷疏離被雲淺月冷厲的眼神看得身子一顫,張了張口,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

    「你說我是廢了你一隻手好呢?還是廢了你兩隻手好?」雲淺月不再理會冷疏離,而是看向冷邵卓,這麼打一會兒功夫冷邵卓的臉已經疼得滴下了汗,她暗暗嗤了一聲孬種,就這副德性對他動手都嫌髒了她的手。

    「你……雲淺月,你敢碰我一下,我父王定不會饒了你……」冷邵卓雖然疼,但是仗著孝親王府的獨子,得孝親王和孝親老王爺寵愛,一直就橫行霸道,而且皇上庇護孝親王府,上次他當街截殺雲淺月之事即便皇上知道了也是對他網開一面,這更加導致他囂張氣焰。他斷定雲淺月不敢將他如何。

    「是嗎?那我就看看你父王怎麼不饒了我!」雲淺月眼睛瞇起,凌厲光芒一閃而逝,她手腕用力一擰,只聽卡嚓一聲,伴隨著殺豬般的慘呼響起,穿透整個上書房的宮殿,響徹雲霄。

    眾人齊齊大驚失色,誰也沒有想到雲淺月真敢下手!一雙雙目光都驚駭地看著她,再不見了早先的鄙夷不屑。

    冷邵卓哪裡受過這等罪?慘呼了一聲兩眼一翻就昏死了過去。

    雲淺月嫌惡地放開手,冷邵卓的身子向地上栽去,坐在雲淺月前面的人哪裡敢去扶他,立即躲開,他身子「砰」一聲砸到了地上。

    「哥哥……」冷疏離大喊了一聲,但並沒有立即去扶冷邵卓,而是對雲淺月怒目而視,「雲淺月,你居然真敢動手?你就等著被……」

    「等著被什麼?抄家滅族?」雲淺月不屑地冷叱了一聲,聲音清寒如冰,「我早就有言在先,若是再看到這條狗在我面前亂犬亂叫,我就定不會對他客氣。上一次念在孝親王府和皇上的面子上沒殺他,就算給足了孝親王的面子,他不但不教子,反而讓他再來招惹我,這一回傷了他一隻手還是輕的。」

    「你……你……」冷疏離死死地瞪著雲淺月,忽然她似乎想起了什麼,立即轉身看向前方,對容景道:「景世子,您就看著這個女人傷人而置之不理嗎?」

    眾人都被剛剛那一幕震駭了,聞言這才想起景世子也在,目光都看向容景。

    容景淡淡瞥了冷疏離一眼,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淡,「本世子不過是代課幾日而已,負責教導課業,皇上沒說讓我還處理負責打架的事兒。」

    雲淺月幾乎對容景這個回答拍案叫絕!

    「景世子,難道就這麼任由雲淺月無法無天?這裡可是上書房。而如今是您來授課,你如何能坐視不理?」冷疏離不由氣怒,但對上容景的視線還是不敢對他發火。

    「你也知道這裡是上書房?既然是上書房,就是上課的地方,由不得人鬧事。誰先挑起事端,本世子也是看得清楚的。冷小王爺技不如人,咎由自取。若是皇上和孝親王問起,本世子會幫著做個證人的。」容景話落,不再看冷疏離,淡淡對門口聽到慘叫聲趕來的幾個負責在上書房打點的太監道:「將冷小王爺抬下去請太醫!」

    「是!景世子!」那幾個小太監顫顫巍巍走進來去抬冷邵卓。

    「住手!」冷疏離大喝一聲,「不要動我哥哥,我這就去請皇上和我父王來看看雲淺月做的好事兒。」

    那幾個小太監剛伸出的手立即縮回來。

    「冷小郡主,你可要想好了,你哥哥的手若是不及時請太醫的話,可就真廢了。」容景淡淡出聲提醒。

    「是啊,冷姐姐,還是快去請太醫吧!」秦玉凝站起身走過來,對冷疏離柔聲道。

    「你們去請太醫來,我去請皇上和我父王。」冷疏離猶豫了一下,對那幾個小太監吩咐了一句,轉身快步跑出了上書房。她父王和哥哥一直都對雲淺月恨之入骨,她本來也討厭雲淺月,但沒什麼恨意,知道太子殿下也看不上那個蠢女人,但她發現這一段時間太子殿下對那個女人在意起來了,尤其是昨日居然聽說太子殿下因為那個蠢女人向皇上請旨賜婚嫁給容楓而砸了太子府的書房,這樣她如何不惱恨。雲淺月休想嫁入太子府。她今日誓必要因為他哥哥被傷了手的事情而讓她賠上性命,至少也要賠上一隻手。

    雲淺月看著冷疏離跑開,想著這個女人也不是太蠢,知道保留現場。不過這也說明她自私自利,毫無親情。自己的親哥哥在地上躺著不趕快去搬走去太醫遠治手,偏偏要讓小太監們將太醫請來這裡,這一來一回,時間可是耽擱著了。不過干她何事兒?她就不信今日眾目睽睽之下,她有理在前,老皇帝真能將她如何了。若是真要將她如何了,那麼老皇帝這個江山她看也沒必要坐了。

    那些小太監看向容景,並沒有聽從冷疏離的話立即去請太醫。

    「既然冷小郡主有這個吩咐,畢竟冷小王爺是他親哥哥,那就這樣吧!你們去請太醫來吧!」容景對那些小太監淡淡道,似乎渾不在意。

    「是!」那幾個小太監立即跑了出去。

    「上課吧!」容景再不理會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冷邵卓,對眾人淡聲道。

    眾人不由自主地聽從指示,連平時最頑劣的幾個皇子公主都極其聽話,雖然人人心裡都想著怕是等皇上和孝親王來了看到冷邵卓這樣一定會大發雷霆處置雲淺月的,但也僅限於心裡想想,沒有一人和別人交頭接耳。還有些人覺得心裡暢快,冷疏離平日最喜歡欺負人橫行霸道,今日活該!

    秦玉凝擔憂地看了雲淺月一眼,見雲淺月根本就沒看她,一臉無所謂地繼續倒拿著書看著,她轉身走回了座位上坐好,坐姿端正。心裡也暗暗猜測著等一會兒冷疏離請來皇上和孝親王不知會如何處置雲淺月。但她覺得雲淺月不會有事兒。剛剛景世子說會做個公證那句話明擺著會幫助雲淺月的,她心裡有些惱恨,雲淺月憑什麼如此囂張還能得到景世子庇護,她怎麼也想不通。

    雲淺月抬頭瞥了秦玉凝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個女人在冷疏離面前剛剛買了好,回頭又擔憂地看著她,她可真會左右逢源。

    「昨日大學士講的課程到了哪裡就等著大學士病好後回來繼續給大家講。我今日講的是論學!」容景聲音不高不低,不看書匣裡的書本,提起筆在桌案上鋪著的宣旨上寫下兩個字,然後將宣紙拿起來,展示給大家。

    四下頓時響起一片讚歎聲。

    雲淺月抬頭看去,只見一張宣紙上清清楚楚寫了兩個大字,論學!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容景的筆跡,若說雲暮寒的字跡鏗鏘而有風骨,而容景的筆跡就和他的人一樣高在雲端。這樣的字跡讓她覺得前世被推崇的從古至今的那些個大書法家也不及。不凌厲,不鋒芒,不嬌柔,不造勢,有一種淡薄的高遠,似乎從那兩個字她就能看到天寬地闊,這樣的字跡無論是書畫大師還是大字不識一個的販夫走卒都會覺得好!也只能用一個好字來形容。

    雲淺月想這個人果然是有凌駕於終生之上的本事的!

    他身子消瘦,面色清淡,雅致文弱地站在那裡,一句話可以不說,就能夠鎮壓全場,令人敬仰。

    容景接收到雲淺月的視線,向她挑了挑眉,似乎也讀懂了她眼中的讚歎,嘴角微勾,綻出一抹笑,笑意還未勾到唇角,便消失於無形,須臾,他放下紙張,溫潤的聲音再次開口,「誰人能給我說說論學這兩個字代表的含義?」

    雲淺月撇撇嘴,收回視線繼續看書。狗屁的雲端高陽,這丫的就是傲嬌!

    容景話落,整個上書房鴉雀無聲,有幾人已經低下頭去思索,比如秦玉凝和那些一心崇拜欽佩容景之人,自然想要表現一番,還有些真正好學之人也想得到容景的認可,還有一些人根本不明白論學兩個字能說出什麼意思來,都你看我我看你,一副不懂神色。整個上書房唯獨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冷邵卓和倒著拿著書看的雲淺月不理會這茬。

    容景拋出一句話後,也不理會眾人,看了雲淺月一眼,一撩衣擺,動作優雅地坐在了桌案後面的椅子上,無視眾人的視線,也倒著拿了一本書看了起來。

    那些正看著容景的人見了他的動作都睜大眼睛看著他倒著拿書的手,有些人險些驚呼出聲。須臾都齊齊回頭看向最後面的雲淺月,見兩個人拿的還是同一本毛皮紙的書。那是他們課業裡沒有的。第一時間眾人想著這書外面的毛皮紙包裝倒了。

    就在這時,雲淺月忽然翻了一頁,頁面上的字擋住了毛皮紙呈現在眾人面前,眾人清清楚楚看到那字的的確確是倒著的,不由都發出一聲驚呼,再回頭去看容景。

    容景仿若味覺,此時也看完第一頁翻了一頁,倒著的字跡同樣呈現在眾人面前。眾人齊齊傻了眼,未曾傳說景世子是倒著看書的啊!那字跡倒著如何辨認?

    似乎感受到氣氛不對,秦玉凝抬起頭,也看到了容景倒拿著書,頓時一怔,又回頭看了雲淺月一眼,見她手中同樣也是倒拿著手,甚至二人拿書的動作一模一樣,她臉色白了白。

    「都想好了嗎?誰來說!」容景不抬頭,淡淡開口。

    容景話落,其中一人立即站起來,是一個摸樣端正的小公子,他還未說話,小臉立即紅了,有些絆絆磕磕地道:「景……景世子,我可以說……嗎?」

    「可以!」容景依然不抬頭。但是聲音卻是溫和,似乎含著鼓勵。

    「我認為學是為書,書是先祖留下讓我們成就一番大事業的。」那小公子鼓起勇氣,說完一句話,不敢看容景。

    「沒了?」容景抬起頭。

    那小公子搖搖頭,有些怯怯地問,「景……景世子,我是不是說的不對?」

    「也不算不對,你說對了一點吧!且坐下吧!」容景瞥了雲淺月一眼,見她居然不看書了,抬起頭正有趣地看著那小公子,他低下頭,淡淡詢問,「還有誰來說?」

    容景話落,又一人站了起來,是一個比剛剛那個稍長一些的年輕公子,音色似乎正值變聲期,他對容景一禮,開口道:「所為學,也為書,也為方和正。古語有云:學,識也。是學習先祖留下來的課業,讓我們能多識多知多明目。近而成大成之境,規正做人行事。」

    雲淺月眨眨眼睛,成大成之境啊!飛登極樂嗎?

    「還有嗎?」容景不抬頭,問道。

    「沒了,請景世子賜教。」那人搖搖頭,十分忞誠地看著容景。

    「且坐吧!還有誰出來說說!」容景抬起頭看了那男子一眼,又低下頭繼續問。

    那人不明白自己說得對不對,有些忐忑地坐了下來。

    容景話落,又有一人站了起來,是個面目偏柔美的男子,若不是他頭上是束著冠子,雲淺月險些將他當成女子,只見他同樣對容景一禮,款款開口,聲音也是偏陰柔,「所謂學,是集大家之成而學識於吾身,讓吾明鏡、醒目、正身、立位,然後光先祖,耀門楣,男兒建功立業,報效家國。」

    雲淺月想著好吧,她不能用有色眼鏡看人,人不可貌相的。

    「可是還有?」容景依然不抬頭,淡淡問道。

    那人似乎沒想到自己這一番大氣磅礡的言論沒得到景世子肯定,心下也有些忐忑,搖搖頭,「沒有了!請景世子賜教!」

    「坐吧!」容景抬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出聲詢問,「還有人來說一說嗎?」

    這回沒有人立即站起來,而是大家互相對看。

    「沒想到你這個弱美人坐在這裡還一副有模有樣的架勢,可別誤人子弟啊!不知道皇伯伯怎麼回事兒,居然讓你來上書房教授課業?若是人人都學得與你一般黑心黑肺可該如何是好?」外面忽然傳來嘲諷不屑的聲音,伴隨著一句話落,堂而皇之地走進來一個人。正是夜輕染。

    看到夜輕染來到,上書房有一大部分人面色驟然大變,本來有人低低細語,這時連大氣都不敢出了,一雙雙眸子都有些懼意地看著他。

    雲淺月看著夜輕染,想著能讓所有人都退避三舍,這丫的也是本事!

    容景聞聲頭微微一偏,淡淡瞥了夜輕染一眼,溫聲道:「你不是該在德親王府臥床休息?如今跑上書房來做什麼?」

    雲淺月這才想起昨日之事,她目光定在夜輕染身上,從頭到腳將他打量了一遍,見他面色蒼白,腳步發虛,與往日張揚瀟灑不同,整個人看起來盈盈弱弱的,而且一雙大大的黑眼圈尤其明顯,她嘴角抽了抽,想著那巴豆估計讓他一夜沒睡,虧得他這副樣子還能來得動這上書房。

    「你這個弱美人授課千載難逢,本小王如何能不來捧場?」夜輕染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後排的雲淺月,對她眨了眨眼睛,忽然走近容景,兩步就來到了他的桌案前,低頭俯視著他,咬牙切齒地道:「你真是好本事,居然在小丫頭的飯菜裡下巴豆,你這黑心黑肺連她都要黑?」

    「她有芙蓉燒魚從來不吃別的菜。」容景丟出一句話。

    雲淺月抬頭望棚頂,想著這丫的真是將她瞭解透了!芙蓉燒魚那麼好吃,百吃不厭啊,她眼裡怎麼還可能有別的菜?在她心裡就是芙蓉燒魚一出,眾菜失色!

    「原來如此!」夜輕染恍然,惱恨地看著容景,半響,他壓下心中的怒意,對他低低地:「你就求神拜佛保佑哪日別落到本小王手裡吧!否則本小王定然讓你生不如死!死了也要扒了你一層皮。」

    撂下一句狠話,夜輕染抬步向雲淺月走去。

    容景當沒聽到一般,繼續低頭看書。

    「這裡怎麼還躺著一頭豬?」夜輕染此時看到了地上的冷邵卓,揚眉問。

    眾人無人回答他。

    雲淺月撲哧一樂,這夜輕染果然和她志同道合,在她眼裡這冷邵卓可不就是一頭蠢豬嗎?她懶洋洋地看著夜輕染開口,「這頭豬對我亂叫,我就想把他豬蹄剃下來,不過似乎沒成功,豬蹄還在他身上長著呢!」

    夜輕染此時也看到了冷邵卓被傷的那隻手,紅腫不堪還有斑斑血跡,他挑了挑眉,收回視線,大模大樣地坐在了雲淺月身邊的空位子上,不屑道:「不過是一頭豬而已,你也不怕髒了你的手,下次這種事情給本小王做,本小王定讓他連豬腦都不存在了。」

    四周頓時響起一陣抽氣聲。

    「好!」雲淺月答得乾脆。

    「在看什麼書呢?給我看看!」夜輕染見雲淺月居然倒著拿書,新鮮。

    雲淺月反正現在也沒看,正津津有味地聽著眾人論學呢!她將書遞給夜輕染,夜輕染就勢也拿著看了起來,連個姿勢都沒換,同樣是倒著的。

    眾人再次驚異地看著夜輕染,想著雲淺月倒著看不稀奇,因為她大字不識幾個,景世子倒著看書也不稀奇,沒有什麼是景世子做不到的,可是染小王爺居然也倒著拿書本,這不得不說是今日除了冷邵卓被雲淺月傷了手之外的另一件奇事。

    「來人,去稟告德親王一聲,就說染小王爺不好好在府中休息跑來上書房搗亂了!」容景不抬頭,對外面吩咐。

    「是!」一個小太監立即跑了出去。

    「容景,本小王哪裡搗亂了?」夜輕染抬頭,看著容景磨牙。

    「沒有嗎?可是你難道沒看到你將眾人都嚇的無心讀書了?再說皇上讓淺月來上書房可不是玩的,你這樣跟著她身邊搗亂,她如何還能用心學習?在本世子看來這就是搗亂。」容景淡淡瞥了一眼雲淺月,對夜輕染道。

    夜輕染冷哼一聲,得意地一挑眉,「本小王是來聽課的!我來之時已經去了御書房稟告了皇伯伯和我父王,皇伯伯和我父王知道我如此好學還大為誇獎了我,弱美人,你想趕走本小王,別做夢了!再說我如何給小丫頭搗亂了?」

    「哦?原來你是得了皇上恩准的!」容景放下手中的書本,收回視線不看夜輕染,對外面吩咐,「看守上書房的護衛可在?」

    「秉景世子,在!」外面響起幾個人的聲音,極為響亮。

    「將染小王爺請回德親王府休息!」容景吩咐。

    「是!」外面立即有護衛走了進來,直奔夜輕染,雖然對夜輕染有些懼怕,但還是聽從了容景命令,沒有絲毫退縮。

    「弱美人!你敢趕走本小王?上書房的護衛什麼時候聽你吩咐了?」夜輕染怎麼也沒想到這弱美人居然來這一手,惱怒道:「皇伯伯和我父王是知道我來的,我受了恩准的,你沒聽到嗎?」

    「聽到了!可是我接旨代教上書房課業的時候也向皇上請了一道旨意,這上書房四周安排百名護衛給我所用,以防有人搗亂。只要在上書房內的所有人和所有事情都是我說了算,所以,你即便得了皇上和德親王准許也怕是不行,因為我沒允許。」容景迎上夜輕染惱怒的臉,慢條斯理地看著他,聲音都不帶變化一分。

    雲淺月暗罵這丫的真是黑心到家了!百名護衛,他這不是明擺著在防夜輕染嘛!剛剛冷疏離質問他之時是誰說他只管代課別的什麼都不管的?這麼大一會兒就變成上書房的人和事兒全部都歸他一個人說了算了……

    雲淺月已經無語了!憐憫地看著夜輕染本來蒼白如今被氣得通紅的臉。若是以往這傢伙別說百名護衛,就是兩百名護衛也奈何不了他,如今看著他一陣風就能刮倒的樣子,她實在憂心啊。

    「你們若是敢再上前一步,本小王就要你們好看!」夜輕染瞪著走向他的護衛。

    那些護衛面色一變,齊齊止步,畢竟是夜輕染小魔王的威望猶在,他們一時間不敢真動手,齊齊看向容景。容景面色淡淡,並未開口。

    夜輕染得意一笑,「弱美人,看你奈何的了本小王不?」

    「剛剛聽說你這小魔王來這裡搗亂朕還不大相信,沒想到原來還真是搗亂的!景世子奈何不了你朕奈何的了你。」夜輕染話落,外面響起一聲蒼老威嚴的聲音,「將這個搗亂的小魔王給朕押回德親王府休息去,沒有朕的允許,景世子授課這一段時間再不准來皇宮,更不准來上書房!」...<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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