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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ra0055 發表於 2014-8-7 02:41 PM

第30章 新來的縣令

  他就知道……

  梅佑詮心中暗暗歎氣,這個弟弟啊,從小就埋在書堆裡,一心唯讀聖賢書,卻對世俗人情半點不通,每每在不合時宜的場合說出不合時宜的言論,也是因為這個,他才會一再逼著弟弟走出書房,多親身見識一下世情百態。

  今天的事情本不複雜,即使他只是聽過一遍,也多少猜得出原委,不過是這位春老先生的兩個兄弟見大哥膝下無子孫,只有守寡的兒媳和年幼的孫女,想要圖謀大哥的家產罷了。否則的話,他們何必逼著大哥過繼他們的孫子,況且是已經懂事記事的孫子,若是真心過繼,送來的就是尚未記事的嬰兒或者兩三歲的小童了。

  可這些話,他將給弟弟聽,恐怕也會被弟弟那一堆之乎者也給堵回來吧。怨不得人家小姑娘這麼惱怒,佑謙啊佑謙,你根本不知道如果按照你的話行下去的話,要不了兩年,這小姑娘就會落得和門前乞兒差不了多少。

  春心聽了梅佑詮戲弄弟弟的話,臉色稍微好了點,看來這位哥哥倒不像弟弟似的那麼迂腐。攏了攏桌上的雜物,她開口道:“這位公子,令弟年幼,不諳世事,還請公子多費些心思,聽他那說話語氣就知道是讀書讀傻了的,我送他兩句話: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拿回家自己琢磨吧。”

  令弟年幼?聽小姑娘說出這句話時,梅佑詮差點忍不住笑出來,一個比佑謙小了四五歲的小姑娘竟然開口批評佑謙年幼,但聽完後,他笑意稍減,沒想到這小姑娘竟能說出如此道理來,這兩句用在佑謙身上實在再合適不過了。秀眉微微一挑,他細細打量起在櫃檯邊收拾雜物的春心來,身量尚小,應該不足十歲,一身衣裳雖不是好料子,但收拾的整齊乾淨,一舉一動穩重的不似這個年齡的孩子,實在是不簡單啊。

  “大哥,我們一片好心只為你,你可別不領情啊。”那邊,三叔祖忽然提高了音量說道,“我惦記你這鋪子做什麼?還不是看你沒兒沒孫的可憐才給你送個孫子來的?你別總聽劉氏那女人胡扯,她攔著不讓你過繼孫子還不是為了獨佔你的家產?你可要想清楚,要是這都落到她手裡,沒兩天就成別人家的了。”

  “夠了,三弟,這麼多年兄弟了,別逼我說出不好聽的話來。”春和臉色鐵青,緊緊攥起來的拳頭不住發抖,“我在,這鋪子是我的,我不在,這鋪子是小春的,落不到外人手裡。”

  三叔在一邊咕噥了一句:“到了小春手裡不就到外人手裡了麼,她還能不出嫁?”

  二叔祖狠狠瞪了自己三侄子一眼,這蠢貨被他老婆調理的半點腦子都沒有了,緩口氣,他說道:“大哥,你在京裡多年,見的事情多了,心思也就複雜了,不過是過繼個孫子傳宗接代而已,哪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這鋪子我們是不會沾手的,這點你大可放心,況且小春將來嫁人,總要娘家有人才能在婆家挺直腰站得穩。”

  嗤,不會沾手?春心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如今她爺爺在世,他們當然不敢輕易沾手,可她爺爺年紀大了,說句不好聽的,難道還能比三叔,比大壯活的久?等到爺爺沒了那一日,他們比誰都急著沾手。

  不過,一邊的梅佑謙恐怕是想不到這一點,看到那位春老先生如何也不肯接受兩位弟弟的好意,還將兩位弟弟的心意當做用心不良,他的眉頭已經皺得緊的不能再緊了,再聽到春心那一聲冷笑,他更是滿心的不悅。

  “幾位老先生,晚輩冒昧了。”見弟弟已經忍不住要開口了,梅佑詮連忙搶先開口說道,“聽來聽去,幾位所爭執的不過是過繼香火一事。然而,於在下看來,既然這位老先生自得其樂,你們兩人又何必強求呢?”

  梅佑謙一聽頓時喊了一聲:“大哥!”

  “恩?佑謙你有何高見?”

  “大哥你這話說得不妥,一則春老先生年邁,無子孫奉養天年豈不荒涼?二則兩位老先生一片好意,亦在情理之中,豈可稱之為強求?三則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春老先生豈可無子孫以傳宗接代?過繼一孫終不至後繼無人,況同族之孫,本就應等而視之,如今不過是養在身邊而已。”

  對於這個迂腐的小書生,春和已經不想再多話了,今日二弟三弟鬧上門來,他就知道來意不善,本已經被鬧得頭痛,沒想到半路插進來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書生在那裡大放厥詞,令他愈加頭痛,忍不住坐到一旁皺眉不言。

  “喲,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春心的視線一直沒離開爺爺,看出爺爺這會兒已經被鬧得沒了精神,她的心情頓時惡劣了十倍不止,面帶嘲諷的問,“我問問你,我喜歡吃面,鄰居張嬸兒喜歡吃米,我看不慣她吃米,可否站出來對她橫加指責,要她不再吃米?”

  “那是別人家私事,豈能——”梅佑謙剛說了一句就停了下來。

  “你也知道那是別人家私事啊?”

  梅佑謙紅了臉,強自說道:“那些小事與今日之事不同,你百般阻撓令祖父過繼子孫有違綱常。”

  “喲,還給我上升高度了,那我這麼做的話,律法管不管?要是律法連這個都管,兩位叔祖還用得著費盡唇舌麼,直接去衙門告一狀豈不是來的更快?”春心撇撇嘴,不給梅佑謙半點說話的機會,“我說你這小子讀書讀傻了你肯定不承認,不知道什麼叫盡信書不如無書麼?我勸你將來千萬不要科舉,更不要去做官,你若做了官,不知道多少百姓要遭殃呢。”

  “胡言亂語,胡言亂語!”梅佑謙氣得渾身發顫,他時時以聖人之言警醒自身,步步不肯行差踏錯,豈會為官一方就禍害百姓?

  “那我就問問,我三叔祖為什麼要我爺爺過繼他孫子?”

  “自然是為了給令祖父傳宗接代,奉養令祖父以盡孝道。”

  “哈,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是為了算計我家的家產?”

  “親生兄弟怎會做如此卑劣之事,那個孩子乃是那位老先生的親生孫子,他怎會以親孫做工具謀算自己大哥?你這姑娘小小年紀心機如此深沉,為了獨佔家產而斷絕祖父香火,好生惡毒。”

  二叔祖聽得心頭大喜,也不知道哪裡跑來的小書生,滿嘴的之乎者也,倒是幫了他們的忙了。

  從梅佑詮進門來,趙大娘就一直沒開口,因為她總覺得這個年輕人眼熟的很,可卻又如何也想不起來。唉,人老了,記性就不好了,真是……誒?趙大娘還在埋怨自己記性不好,忽然看到梅佑詮側過臉對春心一笑,那笑容終於讓她記了起來,忍不住脫口而出道:“這位……這位公子是不是前幾日剛到任的梅縣令?”她記得新縣令剛到任時,自己也有去看熱鬧,當時只覺得新縣令好生年輕,生的又俊俏,尤其是側臉一笑,實在讓人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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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ra0055 發表於 2014-8-7 02:45 PM

第31章 終於滾了

  此言一出,鋪內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許的俊俏書生竟是新上任的縣令?

  春心的兩位叔祖在鄉下住,雖然知道縣內新近換了縣令,可他們卻未曾見識過,春和又向來對此事不大留心,新縣令來的時候,春心正被劉氏罰著抄書呢,哪有空去看熱鬧,也就趙大娘又有時間又有閒心。

  二叔祖反應最快,忙陪著笑上前說道:“原來是知縣大人,小的給大人見禮了,大人……”

  “老先生且住。”梅佑詮忙命身邊小廝攔了下來,笑得一團和氣的說,“老先生此舉折煞在下了,公堂上我是官您是民,出了公堂,我也不過是和您一樣,您年長於我,我豈能受您的禮?”

  雖是這麼說,可畢竟身份不一樣,有了一位知縣老爺在場,哪怕是個年輕人,又平易近人,眾人也不免拘束起來,尤其是三叔祖,更是一言不發,不敢多看梅佑詮一眼。

  “知縣大人日理萬機,寶貴時間不應浪費在我們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令弟的藥早已配齊,請不要誤了用藥時間。”

  說來說去,還是要趕他走啊。梅佑詮不由得暗暗歎氣,想他梅公子到哪裡不是引得一群姑娘臉紅心跳,怎麼這個小姑娘非但不留他,反倒急著趕他走呢?是了,定是這小姑娘尚且年幼,情竇未開,尚不懂得欣賞男子之美。

  如果讓春心知道梅佑詮腦子裡轉的什麼念頭,她肯定要大肆嘲諷一番,想她臥病之後,有了大把的時間欣賞美男,電腦一開,什麼樣的帥哥沒見識過?尤其是當初對床就有一車禍骨折來的精品帥哥,住院的那段時間內,早不知被她用視線扒光多少次了,以至於那倒楣孩子到後來已經學會在她視線轉過去的時候自發將最帥的POSS擺出來。

  她之所以想要趕這兄弟兩個走人,是因為鬧騰了這麼久,爺爺已經有些累了,她看得出來,對於這兩個弟弟,爺爺還是有幾分情意在的,並不想徹底翻臉,可正是因此,爺爺既不能太過絕情,又不能任由他們兩個胡作非為,所以才左右為難。趁早趕了這兩兄弟走人,她好幫爺爺送這幾位回家——有些事情,自己人知道就行,沒必要讓外人摻和。

  梅佑謙雖迂,可人不笨,不然他也不會小小年紀就裝了一肚子書本文章了,一聽春心那話,他就知道這小丫頭在趕他們走。為什麼趕他們走?自然是怕身為知縣的哥哥會插手他們家的事情,若是哥哥發話命春老先生過繼一孫,這小丫頭自是無法反駁的。可笑,不過一個小小女童,心機狡詐到此等地步。他抿了抿唇,再次開口道:“小春姑娘,你還年幼,請體諒令祖父……”

  “喂,我說你夠了哦!”春心這次乾脆不等梅佑謙說完就開口了,也免得他又之乎者也上一番,將手裡的搗藥杵一丟,她繞到梅佑謙身邊,伸出白嫩的手指費勁的用力戳著梅佑謙的胸口說,“我們自家的事,用得著你管來管去?你這麼有空閒怎麼不去路邊看看有沒有餓肚子的叫花子,隨便丟兩個銅板也夠他過一天了!子曰詩云的,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讀那麼多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切,還君子呢,傻子吧你?百無一用是書生,你丟了書本你還有什麼用?會做飯還是會洗衣裳,會做生意還是會種地?放你一個人在外頭,沒三天就餓死你,還不如個要飯的呢!”

  那力道並不大,畢竟春心比梅佑謙小了四五歲,個頭也差了一截兒,就算再用力又能有多大力氣?可那話卻讓梅佑謙氣得漲紅了臉,只覺得胸口憋著一口氣憋得生疼。他從來以君子自詡,因為自幼隨著有天才之稱的兄長,更是時時以兄長為榜樣,不肯懈怠片刻,立誓要做出一番事業來,可從這小丫頭眼中看來,他竟然還不如街上的乞兒。

  “小春!”春和皺眉喊了一聲,雖然他對那個冒失的小書生也頗有微詞,只是那畢竟是知縣的弟弟,小春如此不客氣的教訓下去,怕是新知縣面上會過不去。揉揉作痛的眉心,他向梅佑詮說道:“小春這孩子向來心直口快,還請知縣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哪裡,令孫女機智靈敏,雖言辭直白,然句句在理,是老先生教孫有方。”梅佑詮笑了笑,忍不住瞄了一眼自己弟弟,果然,他已經被堵得說不出話來了,沒想到這小子也有著一天啊。

  句句在理?聽到這一句,梅佑謙的臉色更加難看。

  偏梅佑詮還故意問道:“二弟,你可有不服?”

  “大哥,小春姑娘一番言論實為狡辯,君子遠庖廚,君子重義輕利,君子……”

  “拜託,你就別君子君子的了,沒有廚房你只能茹毛飲血,沒有做生意的你當你吃吃喝喝都是你自己從地裡刨出來的?”春心實在是聽夠了,直接說道,“你說我是狡辯,那就狡辯吧,請你這不狡辯的人說說,我們該怎麼辦?是過繼,還是不過繼?用你那君子的眼光看看,我三叔祖為了一定要逼我們過繼他的孫子?是為了這間鋪子還是為了我爺爺的香火?”

  “小春姑娘,只因你貪心太過,故而想得太多,兩位老先生都是令祖父的骨肉至親,豈會謀算老先生的家產,子嗣乃是大事,不可等閒視之……”

  她錯了,她從一開始就不該試圖讓這書呆子看清三叔祖的圖謀,因為這書呆子壓根就沒長那根腦筋。鬧騰了半下午了,也該夠了,非要進我家門是吧?春心咬了咬牙,轉過頭對爺爺說道:“爺爺,既然三叔祖這麼好心,這位什麼……哦,梅公子又這麼大力支持,那咱們就讓大壯哥哥來咱們家吧。”

  春和愣了。

  二叔祖三叔祖也愣了。

  梅佑謙愣了下,隨即露出了笑容,知錯而能改,尚未晚矣。

  “不過呢,”春心慢悠悠的補充道,“我們應事先說明白,即使大壯哥哥來了我們家,吃喝少不了他的,但我們家的房子鋪子跟他半點關係都沒有——”

  三叔急了,脫口而出道:“胡說八道!大壯既成了你爺爺的親孫,怎會跟他沒有關係?你這小丫頭別妄想霸佔大伯的家產。”

  到底誰要霸佔別人家產啊?春心撇撇嘴,繼續說道:“別急啊,我還沒說完呢,如果大壯哥哥來我們家,不沾手我們家的家產,我也絕不會沾手的,說句不孝的話,若是我爺爺哪年真的去了,這房子鋪子我一片瓦都不留,全都折價變賣了救濟窮苦百姓,這樣總不會以為是我想要獨佔家產了吧?如果這樣也可以的話,那就讓大壯哥哥來我們家吧。”

  眾人臉色各異,卻遲遲沒有人開口。

  過了半晌,二叔祖強笑著開口道:“大哥,你就由著小春這孩子胡鬧?這還當著知縣大人的面呢,小孩子家不懂事,你可不能讓她任著性子胡說八道啊。”

  誰知春和卻突然說道:“小春這話說得倒也不差,醫者懸壺濟世,我一輩子行醫,將來這家產全都捐出去也算是積了陰德了,她是個善心的好孩子,不枉我這些年來教導她。”

  梅佑謙難以置信的看著春心,他實在有些反應不過來,本以為是妄圖獨佔家產而斷絕一家香火的惡毒小女孩,此刻竟說出如此一番言論來,讓他怎麼能夠相信。

  “不信?”春心沖梅佑謙得意的挑挑眉,“你哥哥就是知縣老爺,那就請他做個見證吧,我爺爺過繼大壯哥哥,三叔祖一家,包括大壯哥哥在內,任何人不得插手我家的房產藥鋪,待我爺爺百年之後,一應家產全部折賣救濟窮人,一個銅板都跟其他人包括我在內沒有關係,如何?”說著,她將視線轉向一旁狠狠瞪著自己的大壯,沖他露出了挑釁的得意笑容,“大壯哥哥,你可聽好了,你可以來我家,可我家的方子鋪子全都不是你的,你將來想要做什麼都要靠自己去賺明不明白?而且,你要孝敬我爺爺,要給他端茶送水,要給他捏肩捶腿,要給他養老送終,但你不許從我家拿走哪怕一個銅板——”

  她話還沒說完,大壯就忍不住了,跳起來罵道:“你個死爹死娘的賠錢貨,我做了大爺爺的孫子,房子鋪子都是我的,你給我等著吧,到時直接把你趕大街上去,還有你那個寡婦娘!”

  “矮油,你說這話沒用,反正你爹娘都不想要我家的東西的,你想要有什麼用,他們不想你就來不了。”

  果然,二叔祖還沒來及喝止,大壯就喊出了讓他無法分辨的話來:“誰說不想了,不想我會來嗎?我娘早就跟我爺爺說好了,到時城裡的鋪子歸我家,房子歸——”

  他話還沒說完,三叔上前一個耳光將他重重的抽倒在地。

  不過,那些話已經足夠讓人聽得清楚明白了。

  “大哥,你別多心,大壯這孩子還小……剛……剛那是亂說……”

  在春和冰冷目光的注視下,三叔祖聲音越來越小,終於自己也說不下去了。

  唉,她堂堂一個成年人竟然淪落到要用話去挑撥小毛孩子的地步了,真是可悲啊。可只有這種沒什麼腦子的衝動小鬼才容易詐出真話,就算是沒什麼成算的三叔祖和三叔那兩人,她三言兩語也敲不出什麼來的。瞟了一眼滿臉尷尬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梅佑謙,她心裡忽然舒爽起來,不是說他們都是好意,是我貪心太多麼?這下看清了吧?

  “二弟,三弟,鋪子給三侄兒,房子給誰?大哥年紀大了,耳朵不是很靈光,沒有聽清,能跟大哥說說麼?”春和冷冷的看著兩個弟弟,即使知道兩個弟弟有心謀算他這點小產業,卻沒想到竟然會做到這等地步。大壯那孩子說小春什麼?死爹死娘!他年幼無知,這些話自然是從旁人口中聽來,而那些“旁人”……

  “大哥,真的是誤會,你聽我說……”二叔祖還要挽回,只是一時之間卻尋不出話來,不由得對三弟這一家子恨得咬牙。

  春和冷了臉,伸手一指門口道:“如果還念著兄弟情分的話,走吧。”見幾人不動,他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語氣卻更加冰冷,“如果還不死心,知縣大人可是在這裡呢,你們不會以為知縣大人糊塗,能任由你們欺哄吧?要不要我一紙訴狀告上公堂?”

  話已經說到了這份上,再糾纏下去也是無用。二叔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甩袖子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來:“走!”

  三叔祖和三叔父子兩個卻是遲疑著觀望了片刻,見真的無法挽回,他們也重重的一跺腳轉身走了,走出很遠還能聽到三叔打罵大壯,以及大壯的哭嚎聲。

  爺爺和爹都忘了她還在,不過,他們好像從來也沒想起來過。一直被冷落在牆邊的春妮兒幽幽的看了一眼春心,默默的走出店門,向著家的方向走去,隔著很遠,她看到爺爺和爹的身影,也聽到了弟弟的哭聲,那哭聲令她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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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ra0055 發表於 2014-8-7 02:48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4-8-19 11:17 AM 編輯

第32章 重任在肩

  兩位叔祖一走,春心頓時覺得店裡清淨了許多,就連礙眼的小梅夫子都稍微順眼了點,尤其是他那副傻呆呆的迷茫樣子真是該死的順眼啊。

  “爺爺你還好吧?”沒時間去繼續教訓小梅夫子,春心先扶了自己爺爺坐下,端上一杯熱茶放進爺爺手裡,有些不放心的打量著他的神色。

  “我無事。”春和接過茶放到了旁邊桌上,拉過春心到自己身邊,蒼老的手輕輕撫上了她的頭,忍不住歎息道,“小春,你……懂事許多……”

  這歎息裡有欣慰,卻也有心酸。春心一聽就知道爺爺心裡很不好受,連忙說道:“懂事還不好?要是跟大壯哥哥似的又笨又傻,那你可真就犯愁了。”

  “恩,很好,很好。”春和緩緩的點頭,想要笑卻又笑不出來,這孩子才八歲而已,卻要像個大人一樣應付那些本不該她來面對的瑣事,小小年紀就要為保住家產而周旋,平白擔著刁鑽潑辣的名聲。如果他足夠果決,又何須這孩子來面對一切?淡淡的看了一眼靜站著的梅佑謙,他不由得冷笑了下,錦衣玉食的公子哥兒,你只知道指責我孫女心思惡毒,你可知道如果依著你的話來,不出五年,我們祖孫都將無立足之地?

  或許,他應該做出一些決斷了。

  看到這一幕,趙大娘也忍不住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沒好氣的白了一眼梅佑謙,開口道:“春老爺子,藥好了,我也該回家了,先走了。小春啊,明兒你趙叔煮紅薯,別忘了來拿。”說完,她又瞥了一眼梅佑謙,拍拍屁股走了。

  佑謙還是閱歷太少了啊。梅佑詮有些無奈的看著梅佑謙。

  他做錯了什麼?無緣無故受人白眼的梅佑謙此刻覺得自己委屈極了,他明明講得都是大道理,為什麼就連兄長都這麼看他?是因為他誤將那兩位老先生的謀算當做了善意嗎?想來想去,他也只能想到這個原因。

  是他犯下的錯,他必須承擔責任,君子生於世,豈可毫無擔當?梅佑謙長吸一口氣,站到春心春和祖孫面前,深深一禮,開口道:“春老先生,小春姑娘,方才是我冒失了,出言不遜還請兩位不要放在心上。我不該不瞭解那兩位老先生的用意就貿然多嘴,更不該誤解小春姑娘,冒犯之處還請多多擔待。”

  誒?來道歉了?春心詫異的看向梅佑謙,忍不住說道:“還以為你固執己見呢。”

  梅佑詮輕拍了下弟弟的肩膀,含笑對春心說道:“舍弟雖有些書生意氣,但並不糊塗,不會明知有錯卻拒不認錯的,他向來喜愛讀書,甚少出門,有些書本上無法解釋的道理他並不懂得,所以,小春姑娘千萬不要生氣哦。”這個小姑娘有趣的很,倒是可以讓佑謙多多的接觸一下。

  “我是還好啦,只要我爺爺沒事就好。”春心撇撇嘴,那可是知縣大人的弟弟,她還能怎麼樣?這是人治大於法治的古代,她就算有一肚子脾氣要發,也要注意點影響,免得惹毛了知縣大人給自家惹來麻煩。那些小說女主們如何對達官貴人們出言不遜,然後貴人們就如何喜歡女主們……她只想說,你以為貴人們們都是M屬性,純屬賤出來的嗎?

  還是有脾氣啊,不過,這小姑娘小小年紀就能有這般認識,實屬難得啊。梅佑詮笑了笑,卻沒再提剛才的事情,而是問道:“小春姑娘貴姓?”

  “……不好意思,我姓春,沒見我們家藥鋪叫春字號麼?”

  “這個,抱歉,春姑娘……”

  “不好意思,我的名字是春心,但請叫我小春,不要叫蠢姑娘,也不要叫小心姑娘。”再一次,春心對自己的名字報以怨念。

  “好吧,小春姑娘,”喊出這個名字,梅佑詮的嘴角也忍不住上翹了下,真是個有趣的名字啊,“我的弟弟雖然有些迂腐,但本性不壞,相處久了,你就會明白的。”說著,他轉向弟弟說道,“佑謙,你可有將小春姑娘的話記在心裡?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今後你可要多多的出來走走,閉門造車終究難成大器。”

  相處久了?春心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還想讓你弟弟繼續出來禍害人間麼?她輕輕的哼了一聲表示自己對這位小梅夫子的不喜。剛這位帥哥知縣叫他什麼來著?佑謙?哈,梅佑謙,沒有錢,一聽就是一輩子窮命,早晚要上街討飯。

  “小春,不可無禮。”春和拍了拍孫女的腦袋,認真看了一眼梅佑詮,見梅佑詮神色中並無不悅,才繼續說道,“這孩子讓我寵壞了,從小就這麼直來直去的,倒是讓梅知縣見笑了。平白無故的,倒是勞您在這裡費了半天精神。”

  “哪裡,令孫女機敏過人,談吐不俗,老先生千萬不要過於拘束了她。擾了老先生多時,我們也該告退了,先前舍弟多有得罪,實在抱歉。”梅佑詮看得出,人家這是在暗示自己,你們兄弟快走吧,我們在趕人呢。他不由得苦笑了,看來他今日真的不適於出門,竟然惹得人人厭煩。

  梅佑謙還要開口,卻被哥哥用力扯了一把,不得不跟著出了藥鋪大門。

  “行了你小子,今天知道厲害了吧?”梅佑詮拍拍弟弟的腦門,笑嘻嘻的說道,“現在知道我教訓你的時候有多溫和了吧?人家一個小姑娘隨便幾句話都可以讓你啞口無言了。”

  “小春姑娘的話多是歪理狡辯,豈可當真。”梅佑謙不服的反駁道,“今日是我莽撞了,確實是我不對,但她撒謊成性,隨口汙人清白也實屬不當……大哥你慢些,那天明明是她做了那些事,今天為何不敢承認……說了讓你慢一步啊,明明是她污蔑我,你為何不讓我向她問個清楚?大哥……”

  梅佑詮走在前面,後面傳來了弟弟喋喋不休的抱怨,令他不由得苦笑起來,佑謙啊,你那時要是老老實實不開口,人家根本不會把事情扯到你身上,可誰讓你偏偏給要謀奪人家家產的人作證呢?走了一陣子,他忽然停住腳步,轉過身來說道:“佑謙,既然你想要討回個公道,等到你空閒時就來找這位小春姑娘吧,請她向你解釋清楚為什麼要那麼做。”

  “那我現在——”

  “今天不可以,已經臨近傍晚了,人家也該打烊了。”

  想來,以弟弟的固執脾氣應該不會就這麼甘休的,小春姑娘,幫我弟弟改掉這呆氣的重任可就交給你了哦。

  春心怎麼也不會想到,在她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一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就已經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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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ra0055 發表於 2014-8-7 02:49 PM

第33章 決定

  混亂的一天終於過去了,挽著籃子走在回家的路上,春心向前跳了兩步,再回頭看看慢慢跟在後面的爺爺,不知為何就打心底裡生出一種滿足感來。

  前世的她雖是錦衣玉食,然而一個繼承權就足以令她的親生母親對她百般忌憚了,如果不是她剛要接手集團就查出不治之症,恐怕母親還會稍微忍耐一段時間。只是,既然已知道她終究活不到老,母親便也無需顧慮了,從一開始的暗示,到後來的明言,反反復複就是要她將繼承權讓給那個孿生弟弟。

  可笑,從小到大,你除了懷孕生我時費過力氣,其餘時間有為我費心費力過嗎?

  然而那是她母親,哪怕對她惡語相向又能怎麼樣,無所謂,至少她還有個疼她的父親,她還不至於為了這個就自憐自艾沉浸到自己的世界無法自拔。更可笑的是那一群親戚,聽說她很可能活不過幾年就要掛掉,閑著沒事就要跑醫院來跟她談心,機靈點的就直接找弟弟套近乎,恨不得她下一秒就斷了氣好大洗牌,只是他們不知道,她親愛的弟弟扭頭就把他們賣給了她。

  可惜啊,為了多看一眼這些人的表演,她就是拖著這口氣怎麼也不肯死,他們越是在背後咒她快點死,她就越是撐得住,連弟弟都不得不佩服她這種以看熱鬧為活下去的動力的精神。

  雖然弟弟享盡了母愛,但他們姐弟倆之間的感情卻極為融洽。她曾經玩笑似的說過:“死小子,憑什麼老媽眼裡只有你,你還跑我跟前來撒嬌,我該不該一腳把你踹出去?”

  “老姐,那老爸眼裡還從來沒有我呢,我該不該把你丟下樓?”這是弟弟的回答。

  他們家真的很有趣,父親寵愛女兒冷落兒子,母親寵愛兒子冷落女兒。

  “小弟啊,以後的事情可就交給你了,我得過我的新生活啦。”伸了個懶腰,春心眯起眼盯著天邊那抹即將消失的晚霞笑嘻嘻的說道,“可別讓我失望,怎麼也得讓那群白癡賠了夫人又折兵才行啊。至於我這邊嘛,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會活得好好的,多勾搭幾個帥哥調劑生活。”

  “你自己嘀嘀咕咕什麼呢?”跟在後面的春和沒有聽清,上前幾步問道。

  “沒有,我在琢磨那些藥丸子該怎麼弄呢。”春心笑笑,小手拉住了爺爺的衣角,邁開步子向家的方向走去。

  這個家雖然不完整,雖然不富裕,雖然需要她親身勞作,可她卻極為適應。

  真的適應麼?額,除了……

  “死小春,讓你早起幹活,又給我睡過去了!給我站出來!”

  她這位娘親的脾氣可真是很火爆啊,尤其是前天爺爺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之後。

  前天兩位叔祖灰溜溜的回去後,春心松了一口氣,可爺爺卻擔心他們不會就此罷手,所以,他決定儘快賣掉這裡的房子和鋪子,搬去府城住。

  “準備的太倉促,不過也就是手頭緊一些,辛苦一段時間就會慢慢好過來的。”春和做出這個決定不是沒有過顧慮,只是相較于二弟他們帶來的威脅,搬去府城卻是個不錯的選擇,因為西窪村就在曄縣,所以他們才會盯上這裡三不五時的來鬧上一通,府城距離曄縣有上百里,他們哪怕是想去鬧,也要趕上整整一天的路。

  況且府城之大,遠不是一個小小曄縣能比得起的,若是能在府城站穩腳跟,或許日子會好過許多,將來小春這孩子才能有更好的依靠。

  “去,把西屋裡的東西都拿出來曬曬,曬好了再放回箱子裡。”劉氏將睡眼惺忪的春心往西屋門口一推,自己則坐到磨盤旁做針線去了。雖然縫縫補補賺不了幾個錢,但總算是聊勝於無,既然決定要搬走,自然是多一個銅板就多一點好處。

  “娘……爺爺不是說就算要搬也是一個月以後的事情嗎?還要找買主,還要打聽府城那邊的房子,還要……”

  劉氏抬頭瞪過去:“還要罰站是不是?”

  春心耷拉著腦袋進了西屋,有氣無力的說:“我錯了,娘親的命令永遠都是對的,如果錯了,參照前一句。”

  看著那個小小的身影進進出出的忙活,劉氏不由得無聲的歎了口氣,小春這孩子除了愛睡懶覺以外,還是算勤快,只是以前就夠調皮的了,可自打離家出走回來後,肚子裡的鬼主意一大堆,比以前更難管教,還好她知道見好就收,除了那一次以外,從來沒惹出過大亂子來。

  劉氏不知道的是,春心的一大喜好就是看自己這位老媽被自己氣得跳腳,想打又不捨得,想罵又找不出話來的樣子。或許這是因為前世那位母親從來不曾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的緣故麼?春心放下手裡的衣裳,輕輕撓了下下巴,如果這位老媽知道自己的想法,恐怕自己要罰站到半夜了。

  將櫃子裡的衣裳全都搭到院子裡曬上,春心這才抹了把汗,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笑嘻嘻的蹭到劉氏跟前,摟著劉氏的胳膊討好的說:“娘啊,咱快要搬走了,你有沒有不捨得?”

  說沒有,那又怎麼可能?劉氏眨了眨眼睛,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針線,抬起頭將這個住了十幾年的院子環視了一圈。

  東牆下的石榴樹,當年不過是根小樹苗,迎門牆邊的月季,那是前幾年張嬸子給的,大門邊立著一根棍子,那是自從那口子沒了以後,她放在那裡的,那時只想著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只她一個能出力氣的,她唯恐會有什麼惡人,手邊有個傢夥也好護著這一家子,身邊這個磨盤,當初是她那口子找人幫忙立起來的……

  “娘?”見劉氏半天不出聲,春心奇怪的抬起頭,卻看到劉氏眼中似乎有淚光閃過。

  劉氏回過神來,沒好氣的推開春心道:“去去去,一邊兒玩去!”搬走也好,人活著總要向前看。況且,她總想著只要家還在這裡,尋兒那孩子將來或許還能自己找回來,可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尋兒真的能回來嗎?

  “娘,你放心,不管搬到哪兒去,只要咱在一起,到哪兒哪兒就是家。”春心沒被趕走,反而緊緊抱住了劉氏。

  “少跟我花言巧語……”劉氏嘴裡說著,嘴角卻忍不住向上翹起,眼中的淚光更加閃爍。

  她的老媽原來這麼容易感動啊。春心怎麼會看不到劉氏眼裡的淚,不由得又收緊了手臂,可卻總覺得那裡有點不對勁……

  “嗷嗚——!”

  “讓你抱!我拿著針呢你亂抱什麼?過來,我看看紮到哪兒了。”

  春家小院裡一時間熱鬧非凡,令站在門前的年輕人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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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ra0055 發表於 2014-8-7 02:50 PM

第34章 哥哥回來了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巷子,熟悉的商鋪,熟悉的面孔,就連路邊那塊石頭都還是五年前的那一塊。

  離開五年,仿佛還似昨日。

  門內傳來熟悉的喊聲,和一個帶著稚氣的叫嚷聲,是心心麼,想來心心現在也可以滿地亂跑了吧?娘的脾氣還是那麼急,心心若是也像他那麼調皮,怕是少不了一頓收拾的。

  “你是……?”張嬸剛要出門倒垃圾,開門就看到春家門前站著一個身材修長的年輕人,不禁提起了心,難不成春老爺子那群親戚又來找麻煩,他們到底有沒有完,欺負人家孤兒寡婦的還要不要良心!

  年輕人回過身,白皙俊秀的臉上浮起了滿滿的笑意:“張嬸子,我回來了。”

  “哐當”一聲,張嬸手中的桶跌到了地上,兩眼瞪得大大的,張開了嘴卻喊不出聲。半晌,她終於回過神來,扯著嗓子尖叫道:“小春她娘!你快出來!你快出來看,回來了……你兒子回來了!”

  她如何也沒想到,走失了五年的尋哥兒竟然還能回來!

  門內的劉氏正在查看春心身上究竟哪裡被紮到,乍然聽到這一嗓子竟沒有反應過來,愣了片刻才發出一聲毫無意義的尖叫跳起來跌跌撞撞的跑向門口。

  回來了?被丟在原地的春心呆呆的看著劉氏的背影,張嬸說的不會是她那位走丟了的哥哥春尋吧?可如果不是他,老媽哪還有第二個兒子?

  “娘!”看到記憶中那張熟悉的面孔,春尋也顧不上和張嬸寒暄,上前幾步跪倒在劉氏的面前,抱住劉氏的雙腿緊緊貼住,“兒回來了——”

  話尤說完,劉氏就劈頭蓋臉給他來了結結實實一頓胖揍。

  這情景,何其眼熟啊。作為一個旁觀者,春心忽然感到無比幸福,唔,接下來,老媽估計要抱著哥哥痛哭了吧,還要邊哭邊罵的。

  春心猜得一點都不錯,打完春尋,劉氏又一把拉起他來,死死盯住他看了又看,雖然個子長高了許多,臉盤兒比五年前更俊秀了,可還是她的兒子沒錯!

  “你個沒良心的小崽子還知道回家!你娘只當你死外面了!你知道你娘等你等得多苦麼……”緊緊抱住失而復得的兒子,劉氏將臉埋在兒子胸口痛哭出聲。再沒有哪一刻能讓劉氏覺得比此刻更滿足了,女兒越來越懂事,走丟的兒子也回了家,她還有什麼好奢望的?

  在門口觀望的張嬸抹了抹眼睛,五年了,這孩子總算回來了,別說小春她娘哭成那樣,就連她這外人都想哭呢。這下好了,小春她娘也算是苦盡甘來,過些日子搬去府城裡,小日子也該好過點了吧。再看一眼那母子兩個,她撿起腳邊的桶悄悄的走了出去。

  哭了一陣子,劉氏終於冷靜了下來,鬆開兒子擦乾臉上的眼淚回頭對春心說:“傻站著做什麼,你哥哥回來了!”

  “你抱著哥哥呢,我等你抱完了再抱。”春心笑嘻嘻的沖春尋張開雙手喊道,“哥哥,抱!”她這位老哥長相隨了老媽,俊秀帥氣,透著股靈氣,身材修長,舉止文雅,福利,大福利!

  不等春心走過來,春尋就邁開長腿兩步到了妹妹跟前,長臂一展就將她抱了起來,笑道:“心心都長這麼高了。”

  “我叫小春,小春!”看不出老哥斯斯文文的樣子,力氣挺大麼,抱起她來一點都不吃力呢,春心一邊糾正著春尋的稱呼問題,一邊摟住春尋的脖子大肆佔便宜,這可是她親哥,來到古代這麼久,只有這一個帥哥是可以盡情動手的啊。

  “小春哪有心心好聽,心心乖,哥哥想死你了,快親哥哥一下!”懷裡這團扭來扭去的小身子比五年前可重了不少,不過沒關係,重多少他也抱得起來,他的小妹妹啊,他從幾個月一直抱到三歲的小妹妹啊,如今總算又再抱到她了。

  親……親?春心瞪大了眼睛,敢情還可以更進一步呢,不是說古代男女之防很恐怖,就算是親兄妹年齡大了也要注意麼?不管了,放著便宜不占絕對是傻蛋!兩隻小手捧住帥老哥的臉,春心開始準備餓狼撲食。

  “行了,發什麼傻,還不放下小春!”劉氏沒好氣的開口道,“都多大了還親親,也不怕人笑話,當還是她三兩歲時呢?”

  春尋聞言愣了下,看看懷裡的妹妹,忍不住笑道:“一看到妹妹就高興的什麼都忘了,妹妹如今都八歲了。”邊說,他邊將小春放到了地上。

  春心滿心的怨念,老媽,你就不能晚開口幾秒?眼睜睜看著一塊香肉從嘴邊飛走了啊。

  “你都走了五年了,她還能不長年紀?”一想到兒子在外漂泊了五年,劉氏又開始心疼,拉過兒子上上下下打量,邊打量邊頭也不回的對春心說,“快去鋪子跟你爺爺說去,讓你爺爺回家來,今兒關了鋪子歇一天。”

  不甘心的狠狠瞄了老哥幾眼,春心一咬牙拔腿就飛奔了出去,她要趕緊沖到鋪子去找了爺爺回來再速度沖回來,親愛的老哥,你可要等著你可愛的妹妹回來啊。

  她從來也沒想過這位走失的哥哥竟然還有回來的那一天,從原主的記憶中,她只找到了三歲時的印象,這位比她大了十一歲的哥哥早在她三歲的時候就離開了家,一走就是五年,那時他也就十四歲吧。原主的記憶中,這位哥哥是相當疼愛她的,原主對這位哥哥也很是依賴。她剛知道的時候還鬱悶好好一個哥哥竟然不得見面,如今總算見著了,經過這五年時間的打磨,哥哥比記憶裡更高更帥更有氣質,真是撿到寶了。

  “小春你跑什麼?”

  “小春,誒誒,小春?!有狗追你呢?”

  耳邊傳來街坊們不解的聞聲,春心停也不停的喊道:“我哥回來了!”

  這丫頭哪還有哥哥了……尋哥兒回來了?!眾人面面相覷,過了一陣子才嘰嘰喳喳叫嚷開了。

  一路風馳電掣的沖到了藥鋪,春心砰地一聲扶住桌子才停下,來不及說話,先呼呼喘了一陣子,尼瑪,她這一路肯定破了百米紀錄了,不光百米紀錄,跨欄紀錄肯定也破了,劉翔都沒她跳的高跳的快。

  見孫女這副模樣,春和心裡微微一驚,疑是老家又來了人,忙問道:“出什麼事了?”

  “呼……哥……回來了……”春心邊喘邊結結巴巴的說,只覺得兩條腿這會兒軟得像麵條一樣,忍不住用力拍了幾下才有點力氣,一口氣說道,“剛剛哥哥回家了,娘叫我來找你回家。”

  春和愣住了,小春剛剛是說……尋兒回家了?!

  “爺爺?”他老人家不會跟老媽一樣要老淚縱橫一把吧?哥哥在家等著呢,等見了面再哭啊。

  “沒事,沒事……”春和恍恍惚惚的搖頭,兩手忙亂的收拾著櫃檯上的東西,邊收拾邊說,“咱回家,走,關上門。”

  春心忍不住好笑,一把拉住爺爺的手說:“那還收拾什麼,咱這就走吧,把門一鎖就行,別收拾了。”看來,就算是爺爺這麼嚴肅沉穩的老人家,乍一聽哥哥回來的消息卻也是穩不住了。

  “好好,走走……”春和點著頭,任由春心拉著自己出門,連自己是如何關上門都不知道。

  如今一家人總算是團圓了,扶著有些激動的爺爺,春心小臉上也揚起了燦爛的笑容。這段時間,她已經徹底將自己視作春心,她扶著的這位老人就是她的爺爺,那個隔三差五就要教訓她一番的就是她的母親,這個並不完整的小家千金難買。如今連失散多年的哥哥都回來了,看來是日子越過越好的兆頭啊。

  可就是有人會在你高興的時候給你澆一桶涼水,幫你冷靜心神。

  “小春姑娘……”梅佑謙剛到藥鋪門口,卻見那祖孫兩個慌慌張張關了門正要離開,連忙追上去開口道,“請留步,我有一事不明,還請——”

  不等他說完,春心就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請什麼請,今兒沒空,明兒看心情!沒看我家今天有事,連生意都不做了嗎?”

  似乎是很急的樣子,這個時候確實不好打擾呢。梅佑謙無奈的點點頭,退開幾步說道:“抱歉,那我明日再來打擾。”

  “趁早消失,我家有急事!”春心甩下一句話,扶著爺爺頭也不回的走了。

  什麼急事竟然使得他們連生意都不做了?難不成會是那天的人又來謀算他們的家產麼?梅佑謙站在路邊直直的看著那祖孫兩個遠去的背影,如果是那些人,那實在是太張狂了,謀奪他人家產,他們眼中還有沒有王法?可恨!

  想到自己當日不僅沒有看清真相,甚至還幫著那些人說話,差點做出了助紂為虐的蠢事,他的臉就忍不住熱辣辣的燙了起來。倒不如跟去看看,春老先生年邁,小春姑娘又年幼,受人欺侮怕是反抗不得,若是他在,至少也能稍盡綿薄之力,也算是向他們賠罪了。況且,眼睜睜見人受欺而不能出言相助,出手相救,此非君子所為。

  定了定神,他邁開步子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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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ra0055 發表於 2014-8-7 02:52 PM

第35章 你跟蹤人家姑娘做什麼

  春心沒留意身後是否有人跟蹤,況且她也根本想不到這頭上,誰會閑的無聊跟蹤她這麼一個普通小丫頭?她現在滿心裡都是剛回家的親哥哥,到底這五年裡頭發生了什麼,當初哥哥是怎麼走的,肯定是一個離奇曲折的故事,而且,她還留意過,哥哥無論是穿著打扮還是一言一行,都不像是普通人,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倒是跟當初的花帥哥有的一拼。

  “你哥哥剛到家?你娘在不在家?你見著你哥哥了?是了是了,一定是見過的,不然怎會來找我……”春和更加激動,雖說他寧可斷了香火將鋪子留給春心也不肯過繼,可他心裡豈會真的不在意?只不過是看得比較開罷了,如今杳無音訊的孫子突然回了家,讓他怎能不高興。

  爺爺都興奮的語無倫次了。春心忍不住低下頭偷笑了幾聲,也不需要用心回答爺爺的話,估計她現在說什麼都傳不到爺爺耳中取得。

  根本不用春心催,春和疾步往家趕去,倒是拖得春心一路小跑才趕上他的步伐。

  還沒進家門,就聽到裡面傳出了說笑聲,聽到那個年輕人的聲音,春和心裡頓時一熱,顫巍巍的伸出手想要推開門,卻如何也碰不到門板,皺紋縱橫的臉上此刻說不出是哭是笑。

  見狀,春心一把將門推開,高聲喊道:“娘,爺爺回來了!”

  門一推開,春和就看到了院子裡站著的那個身材挺拔的年輕人。

  是他!雖然高了許多,樣子也有些變了,可的確是尋兒沒錯!春和揉了揉有些模糊的眼睛,想要將孫子此刻的樣子看得更清楚一點。

  “爺爺!”看到門口的爺爺,春尋連忙幾步跑上前,將爺爺扶進門來坐在劉氏做活的椅子上,再細看爺爺幾眼,他忍不住默歎,爺爺蒼老了許多,當初那雙有力的手如今也變得乾瘦,緊緊握住爺爺的手,他輕聲道,“尋兒回來了,爺爺。”

  是他的孫子,是他的尋兒!春和抖著手不停地撫摸孫子的頭臉,語不成句的說:“好好……回來就好……回來的好……”

  劉氏也緊緊牽著兒子衣裳的衣角,似乎怕他又會不告而別。

  站在一旁的春心悄悄揉了下眼睛,她這一家算是團圓了麼?應該是的。老媽再也不用日思夜想哥哥的下落,爺爺也不用偷偷的望著她歎氣了。

  一時間,院子裡仿佛暖了起來,明明是深秋時節,卻洋溢著濃濃春意。

  跟著春心到了巷子口,梅佑謙遲疑著停下了腳步,他還沒想好究竟要不要跟進去,畢竟尚未弄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倘若並無人來欺負春老先生一家,他豈不又冒失了?他豎著耳朵聽了片刻,卻只聽到裡面斷斷續續傳來低低的說話聲,並無人爭吵,反而有小春姑娘叫哥哥的聲音。

  奇怪,不是說小春姑娘的哥哥很早就失蹤了嗎?難道說小春姑娘這麼急著來尋春老先生,不是因為有人欺負他們,而是她的哥哥回來了……梅佑謙想著想著,忽然一驚,臉色白了起來,全身也都僵住了。

  老天,他在做什麼?不僅跟蹤人家,還鬼鬼祟祟的在外面偷聽人家說話,還自己在這裡揣測人家的事情!這種藏頭露尾的行徑何其可恥,堂堂正正的君子豈會做這種鬼祟之事?簡直是貽笑大方。

  這麼想著,梅佑謙的臉慢慢漲紅起來,恨不得地上裂個縫好讓他投身下去,免得為聖人先賢所恥笑。

  “誒,我說你這小子啊,糾纏人家姑娘不算,還跟著人家姑娘到了家門口,你是想做什麼?若是看上了人家姑娘,就回去稟明父母使個媒人來說媒啊。”

  一柄摺扇忽然敲在了梅佑謙的肩膀上,隨後是一個有些油嘴滑舌的聲音笑嘻嘻的說道:“可你才多大?人家小姑娘才多大?你這未免也太早了點。哎呀真是奇怪,你到底跟蹤人家做什麼,能不能告訴我知道呢?”

  梅佑謙本就漲紅的臉此刻不僅紅,而且滾燙,他沒想到自己方才那一番作為竟然全都落到了他人眼中,尤其是那人話中調侃的意味更是讓他羞得抬不起頭來。

  有趣真有趣,不枉他死纏爛打跟來了師弟家,不僅看到了師弟被母親暴打的好戲,還看到了師弟天天掛在嘴邊的妹妹,更有趣的是師弟的妹妹才八九歲,竟然就有小男孩子跟在後邊了。調侃過梅佑謙,錢無缺收回扇子,“呼啦”一聲甩開扇子搖了幾下,笑眯眯的轉到梅佑謙面前問道:“跟了人家一路了,這會兒裝什麼傻,小子,你乖乖告訴我,我肯定不告訴別人。”唔,充其量等鬧出來後再告訴師弟這個噩耗好了,哈哈,他妹妹這麼大一丁點就已經給他找好了小妹夫。

  強行撇開心中的懊惱,梅佑謙退後幾步正色道:“這位公子請慎言,事關女子名節,不可妄加揣測,小生是跟隨春老先生而來,非是跟隨小春姑娘。”

  “跟隨春老先生?那我剛剛在藥鋪門口見你糾纏人家小姑娘是我眼花了麼?”錢無缺不依不饒的說,“別不好意思,乖乖交代了吧。就算你跟的是春老先生,那你一路偷偷跟著他做什麼,有什麼疑難雜症要求醫問藥的直接開口不行麼?更奇怪的是,你跟到了這裡也不去敲門,躲在路口偷聽做什麼?”

  一連串的問題擺在面前,讓梅佑謙急的幾乎想要落荒而逃,半晌才老實說出:“是小生之前犯下了錯,得罪了小春姑娘,每每有心彌補卻沒有機會。今日小春姑娘急著尋春老先生回家,小生怕他們遇上困難,故而跟隨前來,倘使有用得上小生的地方,也好獻出一點綿薄之力。”

  “哦,原來如此,”錢無缺頓時大覺掃興,還以為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原來只是來幫忙的,不過他的興趣很快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那你是怎麼得罪了人家?”

  梅佑謙皺起了眉,搖頭道:“這……請恕我不便奉告。”那是春老先生的家事,未經許可,他豈能轉告外人。

  “不會是你調戲了人家姑娘吧?嘖嘖,我看那小姑娘也就八九歲模樣……”

  “請慎言!”梅佑謙忍不住打斷了錢無缺的話,臉色也沉了下來,“雖然小春姑娘尚且年幼,但人言可畏,這種話還是不要輕易說出來的好。”

  真無趣,年紀輕輕就是個道學夫子。錢無缺興致缺缺的放過了梅佑謙,轉身進了春家小院,頭也不回的丟下一句:“你的好意我會幫你傳達的,人家家裡現在有事,你就別跟來了。”

  人家家裡現在有事,那你這個外人進去做什麼?

  可梅佑謙現在顧不上想這個問題,他的注意力都被那句“你的好意我會幫你傳達的”給引去了,那位公子的意思豈不是說要將他跟來的事情告訴春老先生和小春姑娘?可那位公子眼看著進了春家的門,他這時候總不能跟進去吧?

  梅佑謙的腦海裡亂做一團,在巷子口徘徊了一陣子,他才慢慢的轉身回家,直到回到家,他自己都沒有弄清楚自己是怎麼回了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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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ra0055 發表於 2014-8-7 02:53 PM

第36章 帥老哥的三流狗血武俠經歷

  春家人誰也不知道自家巷子口發生過什麼,他們此刻都正圍著失而復得的春尋說長道短中。

  尤其是春心,對於帥老哥這五年的經歷更是歎為觀止。

  五年前,十四歲的春尋獨自到城郊玩,誰知竟然因緣際會遇上了一位江湖前輩,隨後就跟這位前輩遠遠去了寒微山拜師學藝。不,這樣說或許不太妥當,應該是那位前輩一眼看中了春尋的資質,直接一手提走,根本沒有徵求過人家的意見。

  “師尊說若是讓我見了家人再走,怕心神會因而鬆懈,不肯好好用功,要我五年內都不可下山,習滿五年也要經得他同意才可下山。”說到這個,春尋也不由的苦笑,“幸好我還算用功,終於求得了師尊的同意。”

  嘖嘖,簡直就是三流武俠小說裡的橋段啊,天資過人根骨奇佳的男主被脾氣古怪的世外高人強行收徒,然後學得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進入江湖,從此行俠仗義笑傲江湖,力挫群雄大開後`宮……春心聽得兩眼直轉圈圈,忍不住想要問一句:“那你現在算是出師了哦?”不用回去了吧,好不容易才盼回來的哥哥,可別剛見面就走啊。

  “這個……”春尋遲疑了下,有些為難的說,“倒是不用回師門了,只是若是師門有命,我是必要遵從的。”

  劉氏聞言頓時來了氣,將手裡的菜往筐裡一摔,咬牙罵道:“什麼師門師門的,當初問都不問就平白無故帶人家孩子走,害人擔驚受怕這麼些年,幹這樣傷天害理的事兒也不怕報應!如今你回來了還惦記那做什麼!你要是走,現在就走,走了就別回來!”話雖是這麼說,可她的眼圈卻慢慢紅了起來。

  “娘,你別急嘛。”春心連忙拉了拉劉氏的衣袖,又看了一眼有些慚愧的老哥,笑嘻嘻說道,“哥哥現在總算回來了,總比以前音訊全無強不是?再說了,他師門肯定不止他一個人,還能一天到晚找他做這做那?我看也就是偶爾有事了找找他而已。我說哥哥啊,你應該不會一天到晚給你們師門當牛做馬吧?”

  “娘,別生氣了,就像心心說的那樣,我不會再像過去那樣一走五年都沒消息的。”春尋順著春心的話說道,“這次回來就是因為今後如非召喚,不用再回寒微山了,而且我還有好幾位師兄在,師尊不一定會時時召喚我的。”

  劉氏的臉色這才好了一點,只是對兒子那位強擄人做徒弟的師尊仍舊怨恨難消。

  “罷了,兒媳,尋兒如今也大了,男孩子總要做一番事業。”一直沒開口的春和終於出了聲,雖然沒有反對,只是語氣裡卻有著不易察覺的疲憊,“他既有這等奇遇,將來怕是會有更好的前程,我們做長輩的總不能攔著他不是?”只是,他這身醫術看來只能傳給小春了。

  春和原本以為,春尋回來後可以接手藥鋪的,只是當最初的驚喜過去,心神冷靜下來後,他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了。這些年來,他大風大浪經過不少,一眼就看出如今的春尋已經不再是五年前那個普通少年了,即使是有意掩飾,可那通身的氣度做派已然淩于常人之上。

  “前程前程……”劉氏咕噥了幾聲,聲音卻哽咽了,“我就想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

  “娘,兒子這輩子都是您兒子,不會再離開您了。”春尋緊握住了母親的手,卻發現母親的手指冰涼,心裡不由得一酸。

  眼看煽情大戲似乎快要落幕,春心松了一口氣,哥哥回來了半天,她這個淚點超低的潑辣老媽總算把情緒發洩個差不多了。平心而論,她也不贊同老媽將哥哥留在家裡,從此天天守著這麼一小塊地皮混日子,這簡直是將即將飛天的蒼鷹硬生生打斷兩隻翅膀關進籠子裡。

  抹抹眼淚,劉氏推開兒子的手說:“好了好了,你回來還沒吃飯吧,先歇著,我去做飯。”她也知道兒子如今是留不住的,只是心裡始終過不去那道坎兒,可就像公公說的那樣,兒子有了好前程,她這做母親的總不能攔著吧。

  這才是大福利,比起那幾個看得見摸不著的帥哥,眼前這個才是實實在在的福利啊。春心滿心歡喜的牽著老哥的手,小嘴自打咧開就沒合攏過。哇哢哢,去你的花帥哥,去你的正無語,去你的楚冰塊,一個個的可遠觀不可褻玩,我家老哥標準優雅貴公子美男一枚,隨到隨摸。

  然而沒等她享受多久,爺爺就發話了:“小春,那些藥丸快要賣光了,趁這會兒功夫,你還不快去丸藥?”

  “爺爺,哥哥才剛回家,今天就……”就先讓我過把癮行不行?

  “就什麼?主意是你出的,如今想要甩手不幹?別說是你哥哥回家,就算是天塌下來了,只要有人買藥,就得做!做好放那裡,下午接著背書。”春和瞪了孫女一眼,如今看來,藥鋪只能交到這丫頭手裡,不嚴格些是不行了,尤其是這丫頭天分雖高,一身懶骨頭卻是讓人頭疼。

  春家家規第一條,老媽說的話都是對的,如果有錯,請參看前一句。

  春家家規第二條,爺爺下達的命令都是必須執行的,如果不想執行,請直覺執行前一句。

  看著妹妹垂頭喪氣的拖著步子走開,春尋有些不忍,開口道:“爺爺,心心才八歲,這樣是不是太早了點?”想當初,他在家時也是要照看藥鋪的,可那時他已經十來歲了啊。

  “不早,這丫頭機靈是機靈,就是太懶,該好好磨練磨練。”春和擺擺手,抿了一口茶水,他起身說道,“不用管她,你跟我來。”

  依依不捨的瞄了妹妹一眼,春尋只得跟了上去。

  “喵的,神馬寒微山,神馬鏡子門,神馬藏鏡老人,喜歡收藏鏡子就去收藏啊,綁架人家小孩幹嘛,要人拿鏡子當贖金啊?”春心一邊丸藥一邊碎碎念,“害我到今天才能見到帥哥老哥,平白少了多少福利……看在你把我老哥培養出一身風華氣質的份上,我就不畫圈圈詛咒你了。你妹子的,好歹打個招呼讓人知道你把人帶走了啊,順便留點盤纏給我們隨時準備探親啊,你當你開的是寄宿學校呢,還全軍事化管理?”

  噗,竟然將鏡門稱為鏡子門,還說師尊喜歡收藏鏡子?師弟這位妹妹還真是有趣啊。竟然還要師尊給他們留下盤纏探親,真想知道如果是在師尊面前,這小姑娘還敢不敢這麼說。錢無缺在門邊將春心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半點也沒有覺得偷聽別人說話是不道德的行為,偷聽人說話還覺得天經地義,這一點,他跟梅佑謙可是大不相同。

  不過,這小姑娘到底說的是什麼,怎麼大半話他都聽不懂?看來終於找到好玩的東西了。

  “小心妹妹,我是很贊同你所謂的藏鏡老人就是喜歡收藏鏡子這一猜測,不過,能不能麻煩你告訴我,帥哥是什麼意思?福利又是什麼?寄宿學校,全軍事化管理又是什麼意思?”

  就在春心還在怨念的時候,一個突然響起來的聲音讓她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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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ra0055 發表於 2014-8-7 02:54 PM

第37章 不差錢師兄

  雖說單穿是主流,可群穿的也不是沒有,而且似乎還流行過穿越撞上穿越,穿越撞上重生,重生撞上穿越,重生撞上重生等等狗血情節。而且,似乎不少穿越撞上穿越的同穿人士,不僅沒有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反而是相殺恨晚。

  春心以為自己自言自語不會有人聽到,哪想到竟然就是有人耳朵那麼長給聽去了,如果是普通人還好說,可若是同穿人士,說不準就是一場血雨腥風啊。

  不會那麼巧吧,哪有正好就撞上的……她心裡拼命的安慰自己,可又忍不住想起看過的幾本穿越小說來,有個女主連親堂妹都是穿來的啊,更別說還有親娘也是穿越人士的了。

  伸頭縮頭都是一刀,拼了!春心一咬牙,猛地轉過頭去,一個年輕男子的臉頓時映入了眼簾。

  服飾——高檔!

  氣質——出眾!

  舉止——大方!

  容貌……一般……

  可惜了,如果能再稍微帥一點,她就給他打八十分,不過這人長得雖然缺了幾分帥氣,可那雙眼睛靈動的很,平白給普通的臉龐增添了幾分神采……誒?她到底在幹嘛啊,現在是評分的時候嗎,先搞清楚眼前這人是什麼來頭才是最重要的吧喂?!春心第一次打心底裡唾棄了自己這項帥哥秒評技能。

  “小心妹妹,怎麼了?”見小姑娘盯著自己發呆,臉上的表情更是變幻不定,錢無缺詫異了,他可是相當有自知之明的,僅憑容貌,還是尋師弟那樣的男子更能吸引姑娘,他麼……男子最重要的是內涵啊。況且,眼前的小姑娘才八歲,就算是情竇初開也太早了點吧。

  “沒什麼……”春心回過神來,用力搖頭,戒備的退後幾步問道,“你是什麼人,進我家做什麼?”看此人的穿著打扮,肯定是不缺吃穿手有閒錢的,怎麼也不可能進來偷雞摸狗,不為財,那為色?可她家就倆女人,一個八歲,一個三十六歲,一個是未來的美女,一個是過去的美女,哪個都不在適用期啊,總不至於這傢夥口味特別吧……而且他稱呼自己為“小心妹妹”,可她確定自己沒見過這人……

  抿抿唇,春心小心的問道:“你是我哥哥的朋友?”

  錢無缺愣了下,隨即大受感動,忍不住感慨道:“沒想到尋師弟竟然還記得有個師兄被他丟到了外面。”

  果然是老哥的朋友,她就說麼,整個曄縣就這麼大,認得她的人她也都認得,怎麼會突然冒出來個陌生公子哥兒叫妹妹,十有八`九是跟著老哥來的。“咳……”春心再次退後了一步,更加小心的說,“不好意思,我哥哥根本沒提起你,或許他真的不記得有個師兄被丟到了外面。”

  “誒,那你怎麼知道我是你哥哥的朋友?”錢無缺這次是真的愣了。

  “猜的。”春心翻了個白眼,既然不是壞人,那就可以稍稍放鬆一下了,至於這傢夥是不是同穿黨,那就要慢慢試探了,“還有,叫我小春,不要叫我小心。”

  和爺爺談過話,春尋立刻出來找春心,卻一眼看到被自己甩開的師兄竟然進了自己家門,此刻正在對他的寶貝妹妹百般糾纏。

  “哥,你師兄來找你。”看到春尋出來,春心立刻指著身後的錢無缺說道,“進來半天了,娘說要留他在家吃飯。”

  “留他?”春尋板起了臉,轉身對廚房裡的劉氏說道,“娘,不用費心做我師兄的飯了,他不在咱們家吃飯。”

  錢無缺聞言大感不滿,立刻出聲道:“尋師弟,把師兄丟到城外就算了,如今師兄上了門,竟然連頓熱湯熱飯都不招呼?也太無情了點,虧得我陪小心妹妹玩了這麼久,看在我陪小心妹妹玩的份上,你也要招待我一番吧?”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春心冷著臉說道,“是我在陪你玩,否則我手裡的活早就幹完了。因為你的打攪,害我今天的活又要延後,你不覺得應該補償我嗎?還有,我說過了,不要叫我小心。”

  額,似乎小姑娘剛才是在忙著做什麼東西的樣子……錢無缺僵了下,隨即就笑了起來,伸手捏捏春心的臉頰說道:“小心妹妹,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樣兒,不要這麼嚴肅嘛,錢哥哥是特地來陪你玩的啊。”

  還敢碰心心!春尋的臉色更臭,快走幾步,伸手就抓向了錢無缺的肩膀。

  哎呀,生氣了。錢無缺輕輕一個側身,靈活的避開了春尋,手中扇子順勢一撥,將春尋的手撥開,隨即氣定神閑的站在了一邊,“啪”的一聲甩開了扇子輕搖了幾下。

  切,耍帥麼,麻煩你先去打盆清水低頭看一看行麼?我老哥做這套動作才能算是賞心悅目,你哪兒涼快回哪兒去吧。春心撇撇嘴,還沒來及開口就被春尋抱了起來。

  “心心,他有沒有欺負你?”春尋邊問邊瞪向錢無缺。

  “沒有,老哥,你這師兄是不是腦子裡頭有點不對勁?還是說他有病?大冷天的搖什麼扇子,難道是血裡有熱毒?”春心雙手摟住哥哥的脖子,鄙視的看向錢無缺,“你帶他回家是要讓爺爺給他看病的嗎?”

  錢無缺聞言,臉蛋頓時拉了下來,忍不住在心裡抱怨:尋師弟騙人,他的妹妹一點都不可愛!

  偏偏春尋對妹妹的言論大感滿意,臉上也有了笑容,點點頭道:“他是腦子不太清楚,以後遇見這樣的人,記得離得遠遠的。”

  “喂,師弟,我可是特地陪你回家的!”錢無缺不滿的喊道。

  “師兄,是你硬要跟來的吧?”春尋沒好氣的哼了一聲,抱著春心到廚房門口說道,“娘,千萬不要做我師兄的飯,他不在咱們家吃飯的。”

  正在炒菜的劉氏聞言瞪了兒子一眼:“你們自己師兄弟開開玩笑也就算了,你還能真不招呼人家?把客人趕出門,傳出去讓人笑話不笑話?!還有小春你也是,不許沒大沒小亂說話,是不是又想罰站了?”

  又挨駡了……春心委屈的看看春尋,又狠狠瞪了一眼錢無缺,都是這傢夥害的。喵的,錢無缺?錢很多啊你?人家花無缺一聽就是風雅出塵,換成錢無缺就是一身銅臭,還不如叫不差錢呢。

  鬧歸鬧,正如劉氏所說,客人進了門,還能真把人趕出去不成?

  就算春尋想趕,恐怕錢無缺也不會老老實實走人的。

  “聽說老先生有意要搬去府城?那再好不過了,原本我也和師弟提過,只是師弟怕老先生難離故土所以沒有答應。”

  飯後,一聽說起搬家的事情,錢無缺頓時來了興致,大包大攬的說道:“我家就在咱們府城,老先生搬去那邊也算有個照應,況且師弟將來有許多事是要在府城的,住在曄縣也多有不便。既然如此,一應費用都在晚輩身上,老先生想什麼時候搬走都可以。不知老先生有何想法,想要在府城哪裡哪家?我個人覺得臨清街上是不錯的,正好我那裡還有套房子……”

  “錢公子實在是古道熱腸,不過,搬家一事還不至於勞煩到你,老朽這些年的積蓄也可以支撐了。”春和眉頭微皺,當初想要搬走是為了避開老家那些人,可如今尋兒回來了,似乎搬家就沒有必要了,即使要搬,也不能麻煩這位錢公子,不然豈不是平白讓尋兒欠了人情?

  “爺爺,”春尋開口道,“東南一帶的絲綢生意有四成都是師兄家的,他有的是錢,橫豎丟掉也是丟掉,還不如拿來做些正事。原本我是有想過勸您搬去府城住,只是怕您捨不得離開才沒有開口,既然您正打算搬走,那就不要耽擱時間了。不瞞您說,師門有些事情需要我在外奔波,若是住在曄縣,怕是多有不便。”他沒有說出來的是,他回來時就已經打聽過家裡這些年的情形,對於老家那些人,他不是沒有惱恨,也不是沒想過出手,只是怕傷了爺爺的心,如今聽說那兩位叔祖並沒有死心,與其在這裡受氣,倒不如搬走眼不見心不煩。

  春尋的話讓春和陷入了沉思。

  過了許久,終究是孫子孫女的前程占了上風,他重重的點頭道:“既是如此,那便搬去府城好了。只是,就不要再麻煩錢公子……”

  “爺爺,”春心拉了下爺爺的衣袖小聲道,“錢公子一番好意,您就不要一再推辭了,不然倒顯得哥哥和他生分了似的。橫豎咱們到了那裡還是要開鋪子的,待到賺足了錢還他也就是,否則的話,咱們搬去那裡少不得要拮據一段時間,哥哥看著心裡豈不難受?”她倒是能稍微理解錢無缺這種人的思路,簡單地說,就是花錢買舒心,給自己兄弟花錢,只要我樂意,花出去了我就痛快,花不出去那才叫難受。

  哼哼,既然是這樣,怎麼能不好好的敲上一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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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ra0055 發表於 2014-8-7 02:56 PM

第38章 這就是戰爭

  雖然是做了搬家的決定,也解決了資金問題,可從曄縣搬到府城去,哪裡是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情,尤其是春和還惦記著自己手中幾個尚未痊癒的病人,定要待到他們病癒才肯罷手。

  這就是敬業吧。看著仔細叮囑病人用藥忌口等事項的爺爺,春心抿了抿唇,這份用心,她自認做不到,至少目前做不到。

  “小春,發什麼呆呢,你那個治胃痛的藥丸子快點給我拿一瓶。”東街的劉大爺這是第三次來了,每次來都要提點藥回去,可回了家又總覺得還不夠,沒辦法啊,春老哥兒一搬走,這藥鋪還不知道要轉到誰手裡呢,趁這機會先囤點藥吧,免得換了老闆就漲價,正好春老哥兒新研製的藥丸子不少,平日裡的小病小痛都用得上。

  春心回過神來,連忙從手邊擺好的一排藥瓶中揀出一瓶遞了過去,順便奉上笑臉一枚:“痛的厲害的時候吃上一粒就好,千萬不要多吃。”

  “知道了知道了,頭痛藥趕出來了別忘了給我留點。”

  接連送了一撥人出門,春心這才有時間歇下來,看看櫃檯上的藥瓶子,已經少了大半,她心裡頓時樂了,這樣賣藥跟現代的藥房倒是差不多了,唯一的區別在於藥房裡的藥都是直接從廠家那邊進貨,她這還要自己趕工啊。

  她將手指湊到鼻尖嗅了下,果然是滿滿的藥味。

  “小春姑娘,打擾了。”

  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忽然響起,令春心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消散了。抬起頭一看,果然就是那個梅佑謙,撇撇嘴,她沒好氣的問:“幹嘛,買藥啊?”

  “抱歉,在下並非來買藥的。”梅佑謙搖搖頭,好看的眉微微皺起來,有些不悅的說,“是姑娘你失約了。”

  失約?她什麼時候有約過他麼?這小子在說什麼鬼話。

  見春心不解的看著自己,梅佑謙的眉頭皺得更緊,慢慢的說道:“小春姑娘,前日我來尋你,恰逢你家中有事,故而推遲一日,說好昨日再見,然而昨日你卻不曾來藥鋪,豈不是失約了麼?”

  “大哥,請問我什麼時候答應你昨天來這裡的啊?”春心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兩隻小手在算盤上胡亂撥動,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我前天只說‘今天沒時間,明兒看心情’,我有說一定要來嗎?我心情不好沒來不行?”昨天老哥和不差錢師兄動身去了府城收拾房子,她情緒大受打擊,沒有力氣來鋪子不行嗎。

  梅佑謙一愣,結結巴巴的說:“可,可我明明有說昨日會來,而你也並沒有反對啊。”

  “不好意思,我那時候趕時間,沒聽到。”春心直截了當的說,懶懶的瞄了一眼不知道該怎麼應對的梅佑謙,她真是滿心的惋惜,這麼一個清秀俊雅的少年,要不了幾年就能長成風華正茂的帥哥,可惜是個頑固的小夫子,不是她的菜啊。

  滿肚子的話都被春心一句“沒聽到”給堵回去了,梅佑謙只覺得每當自己面對這位小春姑娘時,從來不曾出現過的怒氣就會一點點的蔓延起來,偏他又無法向這麼一個小女孩發火,這種滋味真是很不好受。

  “請問你既不看病也不買藥,來我們藥鋪做什麼?發呆嗎?”

  “這個……”梅佑謙抿了下唇,終於問出了口,“我有一事不明,一直想要請教你。當日你為何要污蔑於我?你為何不肯承認?”

  當日……春心茫然的撓撓頭,終於反應了過來,不禁無語了,這都過去幾天了,這小子怎麼到現在還惦記著那檔子事呢,他不會這幾天一直都在琢磨她為什麼撒謊吧?

  梅佑謙緊緊盯住春心,他如何也想不通,為何春心會平白無故污蔑自己,而且,明明是她撒了謊,為何那位大娘也幫著她撒謊?

  “我真是服了你了。”跟梅佑謙大眼瞪小眼的對視了半天,春心敗下陣來,有氣無力的趴在櫃檯上說道,“你問我為什麼撒謊,拜託你想想我當時如果老實交代出來,會有什麼後果好麼?我如果承認是我捉弄了三嬸,讓她一路丟人的回家,這就是現成的把柄,我那兩位叔祖怎麼可能會放過我,說不定會以此要脅我爺爺過繼他們孫子,否則就要把這事擺到族裡去讓大家評評理。一看就知道你是從小衣食無憂,哪裡懂得什麼是財帛動人心,只要能撈到好處,大道理上又過得去,最後的結局只會對我們不利,你只以為堅持你那什麼君子之道就能問心無愧了,哈,如果哪一天,我因為你那君子之道流落街頭,你真的會問心無愧麼?”

  流落街頭?梅佑謙愣了愣,雖說他現在也明白那兩位元老先生的目的是春老先生的家產,可畢竟是骨肉至親,怎麼也不至於絕情到那個地步吧。

  溫室裡的小樹苗啊,看來我該給你上點肥料了,不然你怎麼成長起來呢。春心冷笑一聲,小手一伸,指向了對面買菜的一位老婦人,淡淡的問道:“你認得她麼?”

  “這……不認得。”

  “我認得,她在西邊街上住,丈夫早逝,就有一個兒子,她把兒子拉扯大,可親生兒子剛成親兩年,”說到這裡,春心嘴角的冷笑更加明顯,“如今,兒子和兒媳婦睡正房,她住廚房邊的雜物間,生火做飯看孫子全歸她管,日常還要做針線賣錢來買菜,倘使三兩天賺不來錢跟兒子要錢,兒媳婦就要鬧上一場,連她兒子自己都會抱怨當娘的好吃懶做。”

  梅佑謙呆住了。

  “小子,你自己也不想想,如果孝悌恭順是人人都能輕易做到的,聖人們還至於著書立傳教導後人麼?你以為光會念那兩句古人的廢話就能做到了?哪個聖人也都沒教過大家怎麼喘氣吧,你看誰因為聖人們沒教過喘氣而憋死的?”春心歪歪頭,看梅佑謙還是反應不過來,不由得歎了口氣,榆木腦袋疙瘩難道就是專門形容他的?

  揉揉眉心,她繼續說道:“你說我撒謊,可我撒謊一次就可以免去一堆麻煩,而且我撒這謊除了令我那兩位叔祖抓不到我家的把柄外,根本不會妨礙到其他人,我為何不能撒謊?你倒是直言不諱了,可你的直言卻能害了我們一家。呵呵,上兵伐謀,到了戰場上,難道你還要這麼直來直往的不成?用不了兩個回合,就兵敗如山倒了吧。”

  “可……這並不是打仗啊。”梅佑謙終於找到了發言的機會,連忙說道,“不過是家產紛爭,怎麼能跟戰爭相提並論?你這話未免言重了。”

  春心冷冷的看著梅佑謙,隨後將目光轉向了門口,有一人正邁步走進來。

  “對我來說,這就是戰爭,凡是想要破壞我家安定的人,就是我的敵人,凡是想要破壞我家安定的行為,就是向我宣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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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ra0055 發表於 2014-8-7 02:56 PM

第39章 七嬸也來了

  梅佑謙被那句“凡是想要破壞我家安定的行為,就是向我宣戰”給驚住了,呆站在那裡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卻沒留意到春心的注意力已經不在他身上了。

  門口進來的那人,春心認得,那是二叔祖最小的兒子的媳婦張氏,她應該叫她七嬸的。她就說麼,二叔祖的智商怎麼也比三叔祖高,雖說做著族長,可也算不上富戶,只不過比其他春家人好過些罷了,他怎麼會對這一攤子很可能沒主的家產不動心?果然走了幾天又轉回來了。

  “喲,小春現在都會給人抓藥了,真能幹。”張氏迎面就看到了櫃檯後的春心,立刻笑著走了上來,將手裡提著的紙包塞到春心手裡,笑眯眯的說,“來,七嬸特地給你買的,別客氣。”

  我有跟你客氣麼?春心暗地裡撇撇嘴,可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提著禮來了,她還能把人直接趕出去?摸摸紙包,再輕輕嗅了下,她立刻判斷出裡面應該是點心,而且是東街那家有名的“隔夜賣”家出的。

  所謂的隔夜賣,就是指他們家的點心賣不出去,又捨不得丟掉,哪怕隔了幾天,還是要擺出來賣。久而久之,以至於買他們家點心的人越來越少,剩下的越來越多,然後就隔得越來越久……於是,就更沒人買。唯一的好處是他們為了拉生意,價格賣得極低,也就生計不太好的人家和村裡來城裡走親戚的人家會買。

  隨手將點心放到櫃檯下麵,春心也對張氏露出了笑臉,甜甜的說道:“香噴噴的,一聞就知道肯定不是東街那個隔夜賣家的,謝謝七嬸!七嬸難得來我們家,今兒怎麼有空來了?”

  聽到“隔夜賣”三個字,張氏半點尷尬都沒有,仍舊笑眯眯的說道:“今兒可是特地來看看你們的,你這孩子也太懂事了,才這麼大點就在鋪子裡幫忙,倒讓我怪心疼的。聽說前兒你三嬸子來了?她是個糊塗人,說點什麼你可別忘心裡去。”一想起老三家那個蠢貨那天回家的模樣,她就覺得渾身上下都舒坦,讓你偷挖我的蒜,活該!

  “沒什麼,三嬸來說說話就回去了。”春心不為所動,這位七嬸可是有名的嘴巧心巧,豆腐嘴刀子心,她可不會因為幾句好話就放下戒心。

  “好孩子,你這裡還要忙不是?你爺爺呢,我和你爺爺說點事情去。”張氏嘴裡說著,腳步就自動邁向了左手邊,打沒進門時她就存了一肚子話,敷衍春心幾句,這次令她進城的正主卻是春和。

  春心拿出帕子揩揩手,手指上那油膩膩的感覺可真讓人不舒坦,隔夜賣家的東西就是這樣,用的都是最便宜的油,還是炸過東西以後再拿來用的。瞥了一眼還站在一邊的梅佑謙,她怪笑起來,問道:“這位是我七嬸,我二叔祖的小兒媳婦,我二叔祖就是那天來的那兩個裡頭個子稍微高一點的那個——你猜我我七嬸是來做什麼的?”

  梅佑謙還在琢磨春心那兩句關於家和戰爭的話,對於進門的這位婦人和春心的寒暄,他並沒有太過留意,即使留意了,對他來說,那也不過是家常話而已,哪有什麼古怪?聽春心這麼說,他不禁奇怪的問:“親戚間走動而已,不然呢?況且我又能猜出什麼來?”說著,他不禁皺皺眉,難不成這位也是為了春老先生的家產麼,只是,當日想要謀算春老先生家產的似乎是那位三叔祖,那位二叔祖倒還是講道理的。

  “算了,就知道你沒那個腦筋。”春心敲了敲自己額頭,傻了不是,還能指望這小夫子看出什麼疑點來?

  雖說迂腐,但梅佑謙可不傻,一聽春心那語氣,他就知道自己又被這個小姑娘給嫌棄了,頓時拉下臉來。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這位小春姑娘比他還小好幾歲,可面對她時,他卻總覺得對方看待自己才像是看小孩的樣子。

  “今天就給你上上課。”收起帕子,春心走出櫃檯,轉頭白了梅佑謙一眼,“還不跟我過來?”

  梅佑謙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張氏已經和春和搭上了話,一張臉上堆滿了笑容,殷切的說道:“大伯,您可千萬別忘心裡去,我公公也是因為這個,實在是不好意思再來見您,可想來想去又實在心裡過不去,這不,今兒打發我進城來看望看望您,跟您好好說道說道。”

  “沒事,自家兄弟還不至於到那份上。”春和擺擺手,淡淡的說道,“你公公想得多了,我並沒有生氣。”只是看開了而已,如今這位侄媳婦一來,分明是告訴他二弟還沒放棄,讓他如何看不開?

  春心走到了爺爺身邊,一雙小手靈活的在爺爺肩上揉捏起來,邊揉邊說道:“治胃痛的藥都被劉大爺給買走了,他說還要治頭痛的,晚上回去我就做。”

  “恩,”春和點點頭,又叮囑道,“雖是時間緊,但決不可因為趕時間而有所疏忽,更不可能偷工減料,一切都照著順序來,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人家怎麼可能會亂來,炮製雖繁必不敢省人工,品味雖貴必不敢減物力,我一直都在背嘛。”

  春和瞪了她一眼:“會背有什麼用,心裡記著,手上做到才行。”

  一說到用藥,爺爺就各種嚴厲啊。春心偷偷呼了一口氣,這就是身為太醫的爺爺啊,這輩子已經將小心嚴謹刻到了骨子裡。

  “大伯也別忒嚴格了,我看小春這孩子已經夠能幹的了,我家那個小的到現在還只知道玩呢。”普通機靈的人給根杆兒就能爬上去,比較機靈的人就算沒有杆兒也要自己找根杆兒爬,張氏就是比較機靈的人了,“一說起這孩子啊,不是我愛背後說道人,實在三哥家那一大窩子孩子讓人受不了,大的大小的小,一個個也不好好收拾收拾。先前聽三叔說要把大壯給您,那時我就覺得不妥,那小子又不怎麼精明,成天打雞罵狗的,老三也不好好管管,這樣的孩子怎麼給人。我那公公您也知道,他是個老好人,本來就記掛著您,再一聽是為了您香火著想,他也沒想過太多,就被三叔還有三哥他們攛掇著來了,到現在一提起來還惱得不行呢……”

  春心在一邊暗暗冷笑,二叔祖是傻的麼?身為族長,竟然讓人三兩句話就挑撥來了?不過這責任推卸的很乾淨啊,都是三叔祖想謀算他們家家產,二叔祖是被三叔祖騙來的,本來是一心為他們家著想的,只是好心辦壞事而已。哈,一切都是三叔祖的錯,二叔祖是又冤枉又慚愧,所以沒臉來見她爺爺,特地讓他兒媳婦前來解釋的。

  心裡想著,她瞥了一眼梅佑謙,果然從他臉上看到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這小夫子果然信了,她該說他單純呢,還是單蠢呢?不是說大宅院裡長大的孩子都心機深沉的麼,怎麼這小子是這個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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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ra0055 發表於 2014-8-7 02:57 PM

第40章 扭轉三觀?錯,是教導

  腹誹了一陣子,春心忽然冒出個念頭來,這麼個小夫子,她要不要大發善心將他雙眼擦亮,幫他扭轉一下思維呢?嘖嘖,扭曲三觀,這可是項超高難度的技術性任務,不過,值得期待啊。

  如果讓梅佑詮知道春心此刻所想,想必會大手一揮,高興的說:“不要客氣,大膽的去做吧。”

  張氏還在東拉西扯,不外乎二叔祖多觀念春和,只是心懷慚愧不好意思前來致歉,以及三叔祖有多不靠譜,過繼這種事情有多無聊,三叔家的孩子有多不懂事等等……

  春心給爺爺揉了一陣子肩膀,偷偷踢了梅佑謙一腳,悄悄退到一邊。回頭見梅佑謙沒跟過來,她不禁拉下了臉,不光要扭轉三觀,還要教給他什麼叫有眼色啊。

  看到春心沖自己招手,梅佑謙這才反應過來剛剛踢他那一下是叫他走開,連忙跟了上去。

  “我說你真是很遲鈍啊,好端端的踢你一腳做什麼,給我記著點,凡是有人無緣無故做出莫名其妙的動作,總會有所暗示,或是他自己有心事,或是想告訴別人什麼事情,這個時候你就要根據情況來判斷究竟是什麼事,你該怎麼做,懂?”

  “可……你為何不直接喚我離開。”梅佑謙不解的問。

  那是因為我以為你的理解力足夠理解我的暗示!春心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今天這樣場面也就算了,如果是不能說話的時候呢?你能從一個人的眼神中看出他是想讓你走出去還是留下來,他是討厭你還是喜歡你麼?很多話是說不出來只能靠自己去領會的。真納悶,你那位知縣哥哥看起來挺精明的,怎麼弟弟就……”

  後面的話她沒說出來,不過結合前話也知道她是什麼意思。梅佑謙忍不住皺起了眉,連認識沒幾天的小春姑娘竟然也這麼說,難道他就真的很笨嗎?可先生說他一點就透,是難得的好學生啊。

  “算了,不提那個,那個要多見多聽多磨練才能培養出來,那天你哥哥剛來我們店裡沒一會兒就能將真相猜個大概,你跟著從頭聽到尾都還糊塗著,我看你就是缺乏鍛煉,察言觀色,給我記住!”仿佛教訓小孩子一樣的點著梅佑謙說了一通,春心猜轉而說到正題上,“聽我七嬸嘮叨半天了,你都聽出了什麼來?”

  梅佑謙皺皺眉,對於那位七嬸,他是半點好感也無,開口說道:“閒談莫論人非,令嬸一味指責令叔祖的錯處,實在太過無禮,況且她是晚輩,怎可指責長輩?再者,她話中對你那位三嬸也有許多不敬,妯娌之間如此相處豈可……”

  “停!”春心忍不住舉手喊停,這小子果然聽人說話從來不往深處想的麼,“我是說,你從她的話裡聽出來了什麼,而不是她說這些話有什麼不妥。簡而言之,就是你聽她說話,能不能聽出她說這些話的用意?”

  “用意?大概是聽出來了,似乎當日之事是你的二叔祖被自己弟弟所蠱惑,誤以為弟弟是真心為你爺爺著想,所以才貿然來訪,如今得知真相後無顏親來致歉,故而命兒媳前來……”梅佑謙越說,聲音就越小,因為他分敏看到春心正大大方方的對自己翻白眼,雖然相處時間並不多,可他知道,凡是小春姑娘做這個表情的時候,一般都是他又說錯話的時候。

  瞄了一眼爺爺那邊,果然張氏還在喋喋不休,春心轉回來對梅佑謙說道:“她來呢,有兩個目的,一是將那天的事情全都推到我三叔祖身上,她那位公公,也就是我的二叔祖,人家可是族長,會傻得連自己天天見面的弟弟的本性都看不出?能笨得被人三兩句話就攛掇出來?這可是謀算我家家產,不是小孩過家家,他腦子裡會不轉幾個彎兒?再說了,你那天也在場,難道你覺得我二叔祖比三叔祖還笨?”

  梅佑謙抿了抿唇,雖然小春姑娘話中大有不敬長輩之處,可單論話說,他也知道那位二叔祖比三叔祖更聰明些。

  “第二麼,則是暗示我們,二叔祖和三叔祖翻臉了,一見三叔祖靠不住,立刻就把屎盆子扣到了三叔祖頭上。”否則,二叔祖不會讓自己兒媳婦特地來跑一趟把事情推到三叔祖身上,這種話一旦傳出去,他們兩人兄弟是肯定沒的做的。而且,當日他們兩個既然會結伴而來,帶的又是三叔祖家的大壯,定然兩人私下裡是有過什麼約定的,如今見三叔祖沒戲,二叔祖乾脆一腳踹了三叔祖。

  “第三麼,既然有這麼多多彎彎繞,說明二叔祖還是舍不下我們家這點家產,不然的話,我七嬸今天來這裡只好好道歉就行了,根本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數落我三叔祖家裡那點破事。”

  梅佑謙已經聽呆了,喃喃道:“或許,或許她只是想要令自己的話更可信?免得你爺爺不相信你二叔祖是被騙的。”

  喲,竟然學會探討了,還算有救嘛。春心讚賞的挑挑眉,沒再繼續說教,而是說道:“那你再跟我過來,聽聽她還想說什麼吧。”她一直留意著爺爺的神色,見爺爺這會兒臉色有變,就知道七嬸已經談到正題上了。

  走過去一聽,正好聽到七嬸在說:“……我們沒那麼貪,大伯這家業又不是白來的,哪能過繼個孫子把家業白白送了人,三叔是糊塗了,三哥他媳婦又是恨不得路邊見根蔥也要拔出來帶回家的,一家子就光盯著別人家的東西了。既然大伯你要搬去府城,這裡的房子鋪子自然是要賣的,我公公的意思是想出錢將鋪子買下來,雖說咱們是自家親戚,可也不能白拿不是?”

  春心瞥了梅佑謙一眼,沖他挑挑眉,意思是:看吧,我就說二叔祖還惦記著我家的家產呢。不過她很快就感到了挫敗,因為梅佑謙回過來的眼神中更多還是不解,敢情他沒看懂她想說什麼。

  “搬去府城的事情才剛定下來,後邊的事情多著呢,這鋪子也沒想好怎麼賣,二弟倒是有些急了。”春和淡淡的說完,低頭喝茶,掩去了眼中的冷色。如果不是心裡想著念著,如何會知道他搬家的事情?怕是老二雖然身子在西窪,一顆心一直留在城裡了吧。

  對於搬離曄縣,春和原本還有些不舍,如今二弟的一番作為卻讓他的決心更堅決了。

  只是聽到春和承認確實要搬走,張氏頓時就比剛才更加眉飛色舞起來,不住的談起府城的繁華,以及搬家的瑣事,似是春心他們一家已經搬到了府城裡去,曄縣的家當全都落到了她們家一樣。

  “七嬸這麼急著讓我們搬走呀?鄰居們一直在留我們,我都有點捨不得走了呢,這一走,以後想見面可就難了,七嬸都不想我的?”春心故作天真的望著張氏,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不住的眨啊眨,“我們不搬走了好不好?”

  張氏一僵,方才乍一確認大伯確實要走,她一不小心就有些高興,卻是不妥了,不過這小丫頭也真是夠刁鑽的,老不死的說的還真沒錯,不光要應付大伯,還得小心這個死丫頭。

  不過既然被委以重任的是她,那就說明二叔祖四個兒媳婦中,張氏就算不是最聰明的,至少也是臉皮最厚的,不然還真不好意思顛倒黑白嫁禍於人。

  稍一頓,張氏就笑了起來,伸手捏了捏春心的小臉蛋說:“七嬸這輩子就去過一次府城,一聽你們要搬去府城,心裡這個羨慕啊……要說捨不得,七嬸也捨不得春丫頭你啊,可惜我就生了兩個小子,要是我有你這麼個閨女就好了。”指定一天打三遍!

  “哦……那我給七嬸當幹閨女好了。”順杆爬誰不會?春心此刻就順著杆子往上爬了,“我做了七嬸的幹閨女就有新衣裳穿了。”

  當地風俗,收乾兒子要給乾兒子打銀項圈,收幹閨女要給幹閨女做新衣裳的。

  張氏頓時又是一僵,扯開嘴角乾笑道:“你爺爺就你這麼個孫女,哪兒捨得哦。”

  “沒關係啊,反正我還是我爺爺的親孫女,我娘的親閨女啊,就是多了個乾娘疼我嘛,平日裡我還住我家,不用吃七嬸家糧食的。”

  這不是說她白賠了一身新衣裳出去,就撈了個乾娘`的名頭?張氏不禁暗暗咬牙,這死丫頭果然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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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ra0055 發表於 2014-8-7 02:58 PM

第41章 賣藥鋪(上)

  春和被這位侄媳鬧了半日,終於發了話:“我也就不遮著掩著了,這間鋪子對外人是要價二百八十兩,既是二弟想要,拿二百五十兩來,這鋪子連著藥材我就全都交給他。”

  二百……五十兩?春心瞪大了眼睛,死死咬住了嘴唇免得發出什麼異樣聲響。爺爺一定不是故意的,古人哪知道二百五的內涵呢,可爺爺這也太會開價了,果然這是命中註定的巧合,二叔祖就適合這個數字麼。

  二百……五十兩?張氏也瞪大了眼睛,死死咬住了嘴唇免得直接說出一句“宰人啊”,這可比他們在家時商量的價錢高上了一大截,大伯這也太坑人點,一個破爛鋪子而已,哪裡值那麼多錢。

  平心而論,春和開出的這個價格並不算高,哪怕是對外人要二百八十兩也已經算是低價了,畢竟這個鋪子還在其次,更重要的是這一屋子的藥材。

  咂巴了幾下嘴,張氏沒再說鋪子的事情,反而提起了春心他們家的院子,那是西街上的院子,三間正屋兩間配房,再加上一個廚房一個雜物間,一共是七間,這處房子如果能弄到手,那二百五十兩花得到還算值了。

  “院子麼。”春和沉思了下,淡淡的說道,“前天有人來看過,開了一百二的價,不過我還沒應下,如果二弟想要,一百兩即可。”

  一百、百、百兩?!張氏的眼睛又瞪大了,不就是個破爛院子嗎,哪裡用得著一百兩啊,這麼算起來林林總總要花上三百五十兩了,況且他們家又沒人會看病配藥,鋪子到了手還要請人,這又得花錢。

  “怎麼,有什麼不妥麼?”春和眼皮子抬都不抬一下,給出這個價格,他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如果老二還不滿足的話,那他也無話可說,這些年來,過去的那些兄弟情分已經越來越淡薄,如今也快被老二老三他們一再的謀算消磨光了。

  張氏遲疑了下,努力扯開個笑臉說道:“大伯,你也知道我們家的情況……算起來咱們春家人也就您手頭寬裕點……”

  “老七媳婦啊,你也算算看,倘若搬去府城要多少花銷?”春和抿著茶平靜的說道,“那邊人生地不熟的,搬到那邊去要花錢的地方可多著呢,我也懶得跟你們多費口舌了,你就說說你們打算出多少吧。”

  從春和的語氣裡,張氏聽出了一絲冷意以及不耐煩,心裡頓時暗暗叫苦,這老不死的要的價也太高了。

  張氏遲遲不肯出聲,春和也不急著催她,就那麼一口一口的抿著茶水。

  不知道是不是大意疏忽了,春心忘了給張氏倒茶,而春和也沒提醒她。

  一邊觀望的梅佑謙萬分不解,不是來解釋當日事情的麼,怎麼突然就說要買春老先生的鋪子房子?難道說,這就是小春姑娘所說的這位婦人的真正意圖?而顯然,這位婦人所言之事都是出自她的公公,春老先生的親弟弟的授意。

  突然間,梅佑謙的心有些涼起來,難道骨肉至親之間也會如此生疏虛偽,為利反目麼?聖賢說骨肉是天地至親,是世間最親近者,可小春姑娘說那位二叔祖與三叔祖合謀奪取他們家家產,事敗後又將一切都推諉到三叔祖一家身上,如今又來買小春姑娘家的鋪子。

  到底誰說的才對?

  若是以前,他肯定會說聖人先賢所言無不是大道理,斷無一字可質疑,然而他這幾次的見聞卻似乎與那些聖人所言不符呢……胡說八道,如何能懷疑聖人之言!梅佑謙用力搖頭,一張俊俏的臉蛋板的死死的。

  春心自然看到了梅佑謙那一臉的掙扎糾結,紅菱似的小嘴悄悄翹了一下,小子,顛覆吧,你要是還敢來我的地盤,我就給你看看更顛覆的東西,你也不是仙人,這俗世的凡塵,你怎麼也得沾上一點才像個正常人不是?乖乖低頭別反抗,權當是幫我打發無聊時間了。

  “大伯,”張氏在那裡猶豫了半天終於開口了,遲疑著說,“我們手裡一時間也湊不出來那麼多……”

  “恩。”

  “一共也就一百二十兩……”

  一百二十兩?春和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張氏,她怎麼不說二弟的意思是讓他將家產白送出去呢?光這鋪子裡的藥材也不止一百二十兩了。

  張氏這樣的人精,如何看不出春和的意思,不由得暗暗罵了一聲老不死的,臉上仍舊是掛著無奈又尷尬的表情說道:“我也知道這實在是少了,可一口氣拿出幾百兩銀子來,除了您,咱們家誰也辦不到啊。”

  “別,我手裡也沒有這麼多銀子,不然也不至於為了籌錢低價賣鋪子了。”

  “低價”那兩個字頓時又讓張氏咬了咬牙,可再怎麼咬牙,她也得硬撐下去啊。低頭想了一下,她又說道:“實在不行的話,公公打算把房子和地賣了,然後再左右借一點,應該能湊到二百兩,這是最後了,再不能湊到更多了。”

  二百兩麼?春和的手指輕輕叩著桌面,若是老二是真心要買這鋪子,二百兩倒也不是不能給他,將來見面的機會怕是沒多少了,就當……是他留給老二最後的那點兄弟情分吧。

  “唔……”心裡打定了主意,他緩緩的點頭道,“二百兩倒也不是不可以。”

  聽他這麼說,張氏眼中頓時閃過一抹欣喜,連忙說道:“若是大伯點頭,我這就回去跟公公說去,早點籌齊了錢給您送來。”

  “不急不急,”春和擺擺手,環視了一眼這間即將不屬於自己的鋪子,說道,“我們還有半月時間才會搬走,讓你公公別太急。”

  怎麼不急!有這麼一間鋪子在手裡,怎麼也比年年月月的在土裡刨食強,整個曄縣可就這麼一家藥鋪啊。張氏臉上的神色變換個不停,尤其是想到還要半月時間才能拿到鋪子,她就心疼的滴血,這半個月的時間裡頭賺來的錢可全都要進這老不死的腰包,跟他們家半點關係都沒有,鋪子是他們買下的,那藥可就都是他們的了,這不是白白給這老不死的送錢嗎!

  一時心急,她不由得脫口而出道:“大伯為何還要過半月時間才搬走?”問出口後,她才猛地驚醒過來,訕訕的解釋,“我就是有點奇怪,有點奇怪……”

  別說春和春心這一大一小兩個成了精的人了,就連遲鈍的梅佑謙都從張氏的話裡聽出了不妥,明明是親戚間的人情買賣,可這張氏一聽買賣能成,竟然恨不得立刻就將鋪子拿到手把人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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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ra0055 發表於 2014-8-7 02:59 PM

第42章 賣藥鋪(下)

  春心給爺爺面前的茶盞續上熱水,笑嘻嘻的說道:“外人肯定以為七嬸是巴不得我們趕緊走呢,不過我們都知道,七嬸你就是心直口快,人是從來沒有壞心的。”

  張氏忍不住乾笑著點頭附和,心裡已經把這個死丫頭罵了個狗血淋頭,好一個刁鑽難纏的丫頭片子,才多大點就會指桑駡槐了,就是欠收拾,這死丫頭最好別落到她手裡,不然有的好果子吃。

  還能不知道自己孫女是在擠兌張氏?雖說小孩子家這麼擠兌長輩有些不規矩,但春和這次卻沒有阻止她,因為他已經對二弟一家涼了心。

  果然,不是真正的親兄弟,終究是不能連心的啊。連老三這個親生兄弟都能嫁禍,老二還會將他這個大哥放在心上?怕是只有他心裡還記掛著那一點點兄弟情吧。想當初,他們兄弟幾個都還小,每日打打鬧鬧,誰肚子裡何嘗有過這麼多彎彎繞繞?人啊,長得大了,見得多了,想得也就多了啊。

  低下頭掩去眼中閃過的一絲傷感,春和輕輕的呼出一口氣,平靜的說道:“也不是不想快些搬走,只是房子還沒找好買主,怎麼也要把房子也賣出去才好去府城那邊不是?”

  房子?張氏愣了一愣,老不死的意思是他們這二百兩只是買鋪子的錢,不連著房子在內?她頓時急了起來,如果花二百兩隻買能一個鋪子,這買賣也太虧了。

  “七嬸,你怎麼了,肚子疼嗎?”春心很貼心的湊上去問道,“要不要我扶你去後面?是不是路上吃壞東西了?我這裡有藥,等下拿給你吃。”

  “沒事沒事,就是走的有點累了。”張氏連忙攔住了春心,她又沒病,吃什麼藥,天知道這丫頭片子會不會動什麼手腳呢,攔下了春心,她又將目光轉向春和,“大伯,實不瞞您說,這二百兩已經是我們的家底了。”

  春和點點頭:“我明白,不然我也不會把鋪子給你們,二百兩已經是最低價了,先前還有人出過二百六,那時我都嫌他出的少了沒應下來。”

  張氏氣得直咬牙,這老不死的話裡話外都是他們給的價太低了,他也不想想,他這都半截身子埋黃土了,還要那麼多錢幹嘛,打棺材用啊?把心一橫,她乾脆的說道:“大伯,我的意思是那房子能不能也給我們?”

  “房子你們也要買?”春和微微挑了下眉,老二手裡哪有這麼多錢,他雖是對兩個兄弟家究竟有多少家當不怎麼上心,可再怎麼算,能拿出二百兩都是在他意料之外了,沒想到老二竟然還有餘錢,“既是這樣,房子我索性也不要一百兩了,拿五十兩來就可以。”

  二百兩加五十兩,還是二百五十兩啊。春心的嘴角瘋狂的抽動了一陣子才沒笑出聲來,如果不是確定爺爺是土生土長的古人,她真要懷疑爺爺是不是故意要湊成這個數的。

  還要再掏五十兩?別說五十兩,五兩也沒有!藏在衣袖裡的手緊緊攥了起來,張氏賠笑說道:“為了湊這二百兩,公公要賣了房子賣了地還要四處拉債才行呢,實在拿不出來更多了。大伯,您想想,為了給您的這二百兩,公公他得賣了房子和地,今後可住哪兒呢,您就體諒體諒他老人家吧……”

  “你這意思是低價買了我的鋪子,還要我白搭一院子?”

  “那倒不是,只是公公他手頭實在是緊,一時間真拿不出那麼多錢來。他可是打算賣了房子買鋪子,到時您讓他住哪兒呢……”

  冷笑第一次從梅佑謙臉上閃過,他從來都不知道竟還有如此厚顏無恥的人,分明是借著親戚情分低價買春老先生的鋪子,可卻成了他們在遷就春老先生了,難不成春老先生分文不取的將一應家產都留給他們才可以麼?這就是大哥所說的人性貪婪麼?

  “那他給我二百兩銀子就想把房子鋪子都拿下,讓我到了府城住哪兒?”春和不留情的直接問道,“府城那地界東西有多貴,不用我來說吧?”

  張氏暗暗翻白眼,我管你住哪兒呢,住破廟都沒人管!二百兩銀子拿到手了還不夠,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銀子呢。罵歸罵,可她還是得接著說:“也不是白要您的房子,咱們又不是三叔那家子,一天到晚淨想天鵝肉吃。只是實在是拿不出更多了,可買了鋪子又沒房子住,這也沒法過日子啊,您說是不是?”

  聽到這裡,春心突然插了一句:“那就不要買了嘛,這麼冷的天,二爺爺要是沒房子住,會凍病的!再說了,二爺爺現在沒買我們家鋪子也過的還不錯啊,總不能為了買個鋪子落得無家可歸,這也太可憐了……這麼說來的話,爺爺,咱們還是不要把鋪子賣給二爺爺家了,不然他就沒地方住了呢。我們把鋪子賣給別人可以賣高價,這樣我們就有錢去府城了,二爺爺不買我們鋪子就不用賣掉自己房子,他也就不會沒地方住了,一舉兩得嘛,七嬸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是你個頭!張氏聞言氣得直吸氣,她費勁心思才說動了老不死的答應賣鋪子,要是這小丫頭片子幾句又說動老不死的改了主意,她可真就要不管什麼長輩什麼親戚,先把這死丫頭收拾一段再說了。

  不知道為什麼,聽春心說出這麼一番聽起來似乎很善解人意的話來,梅佑謙隱隱有種想笑的衝動,他總覺得小春姑娘的話似乎並不是為那位二叔祖著想呢,雖然她句句都是在關心那位二叔祖究竟能不能有房子住。那麼,小春姑娘說這番話的用意是什麼?是反對春老先生將鋪子出手麼?可她一個小小女童,貿然插手這等大事未免也鬧得太過頭了,長輩所決定的事情豈是她一個小輩可以置喙的?

  “大伯,”張氏緊張起來,生怕春和真的為二弟“著想”不再將鋪子賣給他們,連忙說道,“我們真不是白要您那院子,只是手裡眼下拿不出錢來,可又不能讓公公真的連個住處都沒有……我們的意思是,那院子能不能先借給我們住?等藥鋪這邊生意做起來,賺了錢再把院子的錢補給你。”哼,那都是幾十年的事兒了,到時給你補幾張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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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ra0055 發表於 2014-8-7 03:01 PM

第43章 爺爺的超前教育

  等賺了錢再把買院子的錢補上?春心大大方方的翻了個白眼,這話拿去坑誰呢,要是真把院子給了他們,扭臉他們就能說那是他們連著鋪子一起買下來,當場就錢貨兩清的。

  春和似笑非笑的看著張氏,看的張氏局促不安的低下頭去,他的心中閃過一絲冷笑,二弟真的是想錢想糊塗了麼,還是以為他為了念舊能念到連自己家都能舍出去的地步?倘使兄弟們感情一如往日,那倒也罷了,如今他們一再的謀算他,讓他寒了心之後,還想讓他繼續用一顆熱心去暖永遠也暖不熱的石頭?怕是他就算雙手奉上,他們也會覺得那是應得的吧。

  “大伯……”張氏抬頭張了張嘴,卻在春和的目光下再次低下了頭去。

  “侄媳啊,你們的意思我都明白,你也不用再多費口舌了。”春和忽然覺得有些疲憊,支著額頭慢慢的說道,“回去告訴你公公吧,鋪子二百兩,院子五十兩,再低我是不會出手的了,只有三天,三天過後若是沒有回信,我就轉給他人。順便代我問他一句,他是真的不知道我為何要搬去府城麼?是不是寧肯眼睜睜看著他大哥流落街頭,也非要從他大哥手裡拿走鋪子和院子不可。”

  張氏一驚,飛快地抬起頭來,勉強笑起來說:“大伯這話說得也太重了,我公公不是那樣的人……這鋪子二百兩呢……”

  哈,還沒死心,還想二百兩買個鋪子順帶拿人一處院子。春心撇撇嘴,隨口說道:“前兒打聽府城房子,一處小院子就要一二百兩呢,買間鋪子最便宜的也要三百多兩,二百兩買個鋪子都不夠哩。”當然,她不會說那邊的一應開銷都已經交給不差錢師兄了。

  “鬧了這麼半天了,我倒有些頭痛,讓我靜一會兒。小春,你去送你七嬸出門吧。”春和不想再談那些事情,即使寒了心,即使看清了他們的嘴臉,可傷心卻還是傷心的。

  這是明擺著要送客了。

  張氏還想多說,可春和已經不再看她,靠在椅背上開始閉目養神了。

  “七嬸,請吧。”春心笑眯眯的看著張氏,做了個請的動作,順便拉過旁邊的毯子鋪到了爺爺腿上,免得他老人家只顧著難過倒凍到了自己。

  “大伯,你聽我說,我……”

  “七嬸,我爺爺都累了,不要吵他好不好。”春心的臉沉了下來,這女人還打算在這裡死皮賴臉的求到她爺爺答應半賣半送的把鋪子房子都給他們?她以為她是誰啊。

  張氏豈會將春心這麼一個小毛丫頭放在眼裡,根本不管春心的臉色,接連喚了幾聲,卻見春和連眼皮子都不動一下,情急之下竟然伸出手去想要將春和推醒。

  只是那手尚未碰到人家衣角就被春心的小手啪的一聲給打開了。

  “男女授受不親啊,七嬸。”春心怪笑著盯著張氏看,“我們鋪子人來人往的,讓人看到多不好。”

  那話裡的意思頓時讓張氏漲紅了臉,豈有此有,她會去占一個死老頭子的便宜嗎?!

  見張氏想要提起嗓門喊起來,春心又補充道:“現在你回去還是個二百五,可你要是鬧騰起來,兩個二百五都不一定能成。”二百五二百五,你丫就是二百五!

  這話卻是實實在在很有可能的事情,張氏權衡了一番,狠狠的一咬牙起身走了。

  春心小跑著跟到門前,懶懶的揮手喊道:“七嬸小心慢行,一路順風半路栽坑。”

  直到張氏的身影消失不見,梅佑謙才愣愣的說出話來:“她不是來賠禮道歉,是來買你們家鋪子的?”

  “不然呢?”春心撇了他一眼,回到自己的專用位置——櫃檯後,開始準備今天要用的藥材,“她不先把面子話說足,不把那天的事情解釋清楚,怎麼有臉談買鋪子的事情?哈,我家鋪子別說二百兩,二百八十兩都有人來買,賣她二百兩還想讓我們白送一院子,這麼好的買賣怎麼沒人來照顧我?”

  “可是……”梅佑謙皺皺眉,有些遲疑的說,“就這麼把她趕走未免也太不留情面了,畢竟是近親,日後還如何相見……”最後那幾句哪裡是送客,簡直就是趕人,而且還是毫不留情的趕人。果然,小春姑娘又在瞪他了,他哪裡說錯了嗎?

  “我說你能不能不這麼傻啊,她要是還念著情面,就不會打我們家的主意了,你以為他們沒想過凡事留一線日後好見面麼?他們說賺了錢就把買院子的錢補上,你信?這明擺著是要占我們家的院子了。哈,他們都不打算給我們留情面,我們還用的著給他們留?大不了一拍兩散,橫豎我們馬上就要搬走的。”說到這裡,春心撇撇嘴,“他們就是知道我們馬上要搬走,才敢這麼做,想的就是只要能弄到手,管以後如何呢,橫豎不會再多見面了。”

  會是這樣嗎?梅佑謙第一次發現,人與人之間竟然會如此複雜,可這些卻是聖賢書上所沒有教導過的。

  正說著,一個人在門前探頭探腦,看到了梅佑謙連忙喊道:“二公子,大公子叫你回府呢,咱們表少爺來了。”

  鄭表哥?梅佑謙回神,連忙應了一聲,轉身對春心施了一禮道:“今日攪擾頗多,多謝小春姑娘包涵,本想再討教一二,奈何在下家中有客……”

  春心沒好氣的打斷了他的話:“費什麼話,該走人就走人。”

  話說到半截被人打斷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梅佑謙僵了一下,只得轉身離去。

  店內重歸於平靜,只能聽到春心包裹藥材的悉索聲。

  “小春啊,你這孩子從小兒就機靈……”

  額?正在埋頭苦幹的春心詫異的抬起頭來,無緣無故的,爺爺怎麼突然誇起她來。

  春和沒有睜開眼,仍舊合著眼睛,慢慢說道:“雖說言辭鋒利不一定是什麼壞事,只是也要因人而異,對那些不懷好意的人,不妨嚴厲一些,但萬萬不可一味的嚴厲,有些人並不至於如此,況且也要分清利害,不要只顧圖嘴上一時之快而終究傷到自己……”

  就是說不要開地圖炮唄?春心渣渣眼睛,爺爺這是在教她做人麼?

  “我的話,你可有聽懂?”

  “恩恩,聽懂了,就是說不可以對所有人都冷嘲熱諷,可以罵那些找麻煩的壞人,但不能罵無關的人,或者可以改善關係的人,而且還要挑准了人再罵,畢竟我只是個小孩子,要留意被罵的人會不會惱羞成怒忘了分寸,免得只顧著罵人結果被人教訓。”

  春和緩緩點頭,雖說語言幼稚,但總算明白了他的意思。小春這孩子是隨了她母親的性子,不過也好,總不至於被欺負,而且也機靈,不會胡亂惹麻煩,這樣總比一味畏縮怕事好些。

  答完話,春心也在偷偷反省自己,自己的表現有沒有太過成熟,有沒有做出不符合八歲小孩的言行,那位不差錢師兄似乎並不是穿來的,可她也要提高警惕,萬一這個世界不是一個單穿的世界,老鄉見老鄉有時候真的會很要命啊。不過,爺爺的教育倒是很超前,竟然教她怎麼吵架,跟什麼樣的人吵架。一般人不都是教孩子絕對不許和人吵架麼?人要乖乖的,嘴要甜甜的,尤其是面對長輩,哪怕長輩有錯,也不是你一個小孩能提的,長輩說你要聽得,長輩罵你要忍得。

  嘿嘿嘿嘿,果然她攤了一個好老媽和好爺爺啊,而且如今還找回來一帥老哥。

  哦也,穿越萬歲!

  不過,春心這個時候應該是忘了穿到古代的女人一般都會面對的一個比較嚴峻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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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ra0055 發表於 2014-8-7 03:03 PM

第44章 終身大事

  一切都給攤開了,要麼拿二百五來買,要麼老實的滾蛋,沒別的選擇。春心以為總算可以安定下來了,至少二叔祖和三叔祖這幾天是不會再來騷擾他們了。

  對於二叔祖為什麼會踹了三叔祖,她也能想得到,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啊,而三叔祖就是這麼一個,不,應該說三叔祖這一家子就是怎麼一群豬一樣的隊友,不趁早踹了他們,難道還要留著他們繼續壞自己的好事麼?

  可憐三叔祖一家子心心切切謀算了這麼久,也不過是一腔熱情化作了東流水而已,順便還丟了大人——三嬸和大壯頂著一身肥料回家的壯觀場面估計這一年裡頭都會是西窪村最熱點的頭條。春心抬頭看了看天空,一碧如洗的天空讓人無法移開眼睛,她呲了呲牙,嘿,千萬不要來打擾我的小日子,千萬不要來算計我家哪怕一根乾草,否則,你們肯定會知道什麼叫做悲劇。

  “小春妹妹,天上有什麼,看得那麼入迷。”青姐兒一出門就看到春心在巷子口站著,仰著脖子發呆,還以為天上飛過什麼稀罕的鳥兒了,可她跟著看了半天什麼都沒看到啊。

  春心回神,笑嘻嘻的說道:“天上什麼都沒有,剛剛眼睛不舒服而已,你幹嘛去?”

  “我爹還有我哥晚上就到家,我去買點肉去。”一說起這個,青姐兒就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爹爹和哥哥可是走了足足有一兩個月,如今可算是回家了。

  “誒,那你可要多買點了,我先回家。”春心現在已經完全將原主的記憶當做了自己的,青姐兒一說父親和哥哥,她就知道那位張叔是一個多月前帶著兒子去外地做工了,說到這個,她對古人的早熟可真是想要五體投地的拜服,青姐兒的哥哥張有德才剛十五歲,還是個半大孩子呢就跟著父親去幹力氣活,放到現代根本就是童工嘛。

  青姐兒隨口應了一聲就甩開腿跑出去了,買了肉,她還要趕緊回來給爹爹和哥哥收拾床鋪呢。跑了幾步,她忽然想起什麼,猛地停下來回頭喊道:“對了,你家來客人了,你快點回家,別在那裡站著了。”

  說完,她一溜煙兒的跑了。

  來客人?

  一聽來客,春心的臉頓時拉了下來,好心情也急劇惡化,這又是哪路毛神找上門來了,拜託,能不能讓人消停兩天啊。難不成昨天剛開出條件,二叔祖今天就下定決心要送錢來了?還是說來討價還價的?喵的,就算是討價還價也該是去找爺爺啊,家裡就老媽一個人在,找老媽肯定是沒好事。

  心裡想著,她兩條小短腿就飛快地倒蹬開,一陣旋風一樣的沖回了家門,剛要提高聲音喊她老媽,忽然就聽到老媽格外高興的笑聲。

  聽起來不像是假笑啊,而且還是在堂屋裡不是在院子裡,難道是她想錯了?

  劉氏正笑著,一眼看到春心在院子裡,連忙喊道:“小春,你姥娘來了,還不快過來!”

  姥娘?也就是外婆了?怪不得老媽那麼高興,原來是娘家來人了。春心慶倖自己剎車快,還沒說出不該說的話來,連忙三兩步跑了進去,立刻就看到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婦人坐在上面,眉眼間與自己老媽果然有幾分相似。

  不用劉氏開口,春心立刻就笑了起來,甜甜的喊了一聲:“姥娘來了。”

  “哎呦喂,幾個月不見,小春好像又長個子了啊。”徐老太一見春心,頓時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連連伸手將春心招到自己身邊,一雙眼睛上下打量著春心,嘴裡不住的嘖嘖感歎,“這丫頭長得隨你,大了肯定醜不了,嘴又甜人看著也機靈,好得很。”

  春心有點不自在,姥娘一見面就把她誇上一通,這也太反常了,印象裡姥娘似乎對身為女孩的她並不是很感冒的樣子啊。

  “娘,你難得來一次,在我這裡住上幾天再走。”難得有娘家人來,劉氏今天的心情格外好,連春心出門送飯卻回來的晚了都沒放在心上,推著春心說道,“去給把你那窩收拾乾淨,晚上讓你姥娘睡你床上。”

  “別!”不等春心走開,徐老太就一把拉住了她,搖頭說道,“用不著,我也就是來你這裡看看,你小侄兒才兩歲,他娘根本看不住他,少了我根本不行。”

  劉氏哪裡肯放,笑呵呵的說道:“也就住幾天,就這幾天嫂子還看不住?青雲不是大了嘛,又不用在他身上費心。”

  說到自己大孫子,徐老太臉上頓時笑開了花,連連點頭道:“那小子倒是讓人省心,打小兒就不鬧騰,就是這個小的難纏,離了我還不知道鬧成什麼樣呢。你說起青雲,我今兒來你這裡,為的就是他的事兒。”

  原來娘是有事才來的麼?劉氏心裡稍微暗了下,隨即又笑開了,能來就不錯了,管是因為什麼呢。看自己母親的意思,似乎是要避開春心,劉氏皺皺眉,推了推春心道:“你去收拾收拾你那屋子,亂死了。”

  春心眨眨眼,姥娘跟老媽似乎有事情要商量啊,拜託,你們娘倆還能討論兒童不宜的事情麼,幹嘛把我趕出去?可就算她想留下來也沒戲,老媽盯著呢,垂下了頭,春心老實的在劉氏的注視下走了出去。

  “娘,到底什麼事?”劉氏邊問邊給母親倒水,看看母親的神情,她心裡更加覺得奇怪,不知道母親究竟要跟自己商量什麼事。

  “妮啊,小春這丫頭先前訂過親是不?”即使房內只有兩人,徐老太還是小心的壓低了聲音問道,“我記得是跟雁餘那邊一個什麼守備家……”

  “別說這個。”一提起這個,劉氏的臉頓時拉了下來,“早退親了。”

  徐老太一怔,連忙問道:“怎麼回事?”

  “人家嫌棄咱們家小業小的,想留著兒子攀好人家呢。當初要不是我公公,那姓林的老爹早就沒氣了,他們自個兒應下的親事,見我公公不做太醫,又不與官宦來往,就嫌棄我們小春了。”劉氏冷哼了一聲,都說賣女求榮,這還有賣子求榮的呢,為著攀個好人家,連救命恩人訂下的親事都給退了,既然是要退,當初就別應下啊,平白耽擱她女兒的名聲。

  “怪不得……沒天良的人家,早晚遭雷劈的。”徐老太也跟著罵了幾聲,隨即又說道,“不過啊,也不是我說你們,當初定親的時候你公公就要離京,那時你們就該想到那是做官的人家,他們還能不想個門當戶對?還能不想找個有家有業的親家?倒是平白耽擱了小春,幸好小春還小,這事還不妨礙,要是小春十五六了被退親,想再嫁出去可就難了。話說回來,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我勒個去,敢情是為了她的親事?春心蹲在牆角,兩隻眼睛睜得圓圓的,手中握著一本卷起來的冊子,一端貼在牆上,一端貼在自己耳邊,將裡頭的對話聽的一字不落。至於為什麼能聽得這麼清楚,不僅僅是因為牆壁薄,更是因為就在這個牆邊上,有那麼一個小小的洞,這還是她當初收拾房間時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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