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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幻 發表於 2014-8-10 07:51 PM

第四十五章 青魚

  枯藤,老樹,古道,西風。

  阿黛的夢裡,一隊軍人還在雪夜中急行,遠處,驛站的頂上的氣死風燈昏昏暗暗。

  「將軍,驛站到了。」打頭軍士勒馬回頭衝著趙拓道。

  「好,進驛站休息一下。」趙拓點點頭,雪越下越大了,不能再趕路了。

  此時,驛站門口,早有兩個驛卒等著,趙將軍攜聖旨北上擊胡,一路各驛站自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工作,不能誤了趙將軍的事情。

  雪夜寒冷,驛站的大廳裡,三三兩兩過路的官眷和家人正圍著火盆邊烤火邊閒聊著。

  阮秀此時,就部著阮夫人坐在靠牆邊的火堆邊上,雪大,這驛站又實在簡陋,四處透風,屋裡冷的睡不著,到不如在大廳上烤著火,還能靠著牆打著盹。

  明日還不知能不能上路。

  阮家一家人是提前回京了,此時阮學正正坐在邊上的火盆同幾個文士聊天。

  「你說這事倒底是真還是假?」這邊阮夫人攏著厚厚的毛披風,低聲的問著身邊的女兒。自去年春天,女兒生了重病痊癒後,這個女兒倒是越來越有主見了。

  而自接到京裡的消息,阮夫人心中便有些不安的,恭王妃居然假胎抱子,這可是混亂血統的大事,真要查實了,恭王妃獲罪,那她們阮家也使不得要受牽連的。

  「娘,放心,這事不管是真是假,姑姑都不會有事,咱家也不會有事的。」阮秀低語道。

  「你這丫頭,怎麼這麼傻,這事如今鬧的這麼紛紛揚揚的,就算是別人能壓得下,那趙拓他真能視而不理?他真要揪不放,以他現在的功績,怕是皇帝也要護著幾分的。」阮夫人道。

  「娘,我是這麼想的,京裡好多大事,暴發之前,都是毫無徵兆的,而許多鬧的紛紛揚揚的事情往往到最後卻是什麼事也沒有,而且憑著姑姑的手段,你認為這等謠言,她會壓不下去?你想想當年月華夫人的死,月華夫人的爹於老先生可是帝師,最終還不就是病亡兩個字。」阮秀慢條斯理的道。

  「這麼說,這消息很可能是你姑姑故意放出來的,她要幹什麼?」聽得阮秀的話,阮夫人皺著眉頭。

  「也許是,也許不是,誰知道呢?」阮秀道。

  「唉,鬧的這樣,對你姑姑有什麼好處?」阮夫人問。

  「想來是趙拓如今風頭太勁了,這樣一鬧,反倒讓人覺得整個事件是不是有人在後面推波助浪,這樣姑姑的壓力反而會輕些。」阮秀低語。

  阮夫人沉思,還真是這樣。

  而這時,阮秀也陷入了沉思。

  如今京中之勢,處處顯得對趙拓有利,可越是這樣,皇上就越會顧忌,如今的皇上可不是當年那麼英明神勇了,如今皇帝老了,一心想長生不死,便是連疑心病也更重了,趙拓如如今的功績已經赤手可熱了,現在京中又出現這種謠言,如今,朝中,不管是軍方,還是清流,已經是眾口一致的支持趙拓繼嫡。

  可繼嫡之事,歷來是很敏感的事情,若是恭王府可以憑著功績,或者別的手段以庶代嫡,那麼宮中了?皇位大統呢?

  到時,不用姑姑出手,皇帝便要出手了,姑姑好手段。

  當然,若沒有她先提醒,姑姑未必會有這些防備就是了。

  前世,這事情是在趙拓得勝歸來後暴發的,而這也是阮家覆滅的第一步,恭王妃一倒,阮家許多事情就暴露了出來,於是你踩一腳,他打一拳的,最終阮家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而今世,恭王世子的身份現在就鬧的沸沸揚揚了,想來,等到處理完趙拓的事情,姑姑便要處理這個禍患了,只是那恭王世子終是扶不起的阿斗,也不知今世,恭王府的結局會是怎麼樣?

  但不管恭王府的結局會怎麼樣,她相信,她的結局將不在是前世那樣。

  正想著,一陣皮靴的聲音傳了過來,隨後便看到驛臣領著一隊人進了大廳。

  當前之人正是一身戎裝的趙拓,身後是趙拓的親衛。

  每一個身板都挺的筆直的,寒冷的天氣對他們似乎沒有一點影響。

  而趙拓站在那裡,就如一株松。

  趙拓一行人,吸引了大廳所有人的注意。

  許多人便在那裡竊竊私語。

  阮秀也垂下眼瞼。

  此時,趙拓一行人便佔據了大廳一角,眾人既不解甲也不解劍,只是圍坐在火盆邊抱劍閉目休息,養足精神。

  雪沙沙的下,院外,時有枯枝被壓斷的聲音。

  「來衝風雨來,去踏煙霞去,斜照萬峰青,是我還鄉路。」(取自閱微草堂筆記)

  這時,門外,響起一陣長吟。

  一個一身青衫,背著長劍的劍客就坐在驛站外的階梯上,此時邊賞雪邊吟著詩。

  「去去去,哪來的落魄漢子,這裡不是你待的地方。」兩個驛卒驅趕著,官驛只接待來往官眷。

  「走累了,哪也不想去,就在這裡休息一下。」那青衣劍客斜依著門檻,沒一會兒就發出了打鼾聲。

  「把他給我丟同去。」驛臣叫了幾個驛卒過來。只是任那幾個驛卒用勁的吃奶的力氣,卻挪不動那青衣劍客。

  「這位俠士,相逢既是緣,不如坐到這裡來,一起吃肉喝酒。」這時,趙拓站起來,朗聲的衝著那青衣劍客道。

  「好,有酒有肉最好。」青衣劍客嗖的起身,只一個晃身就坐在了趙拓的面前。

  幾杯酒下肚,趙拓問,兄台貴姓。

  「燕,燕赤霞!」青衣劍客道。

  夢中,阿黛驚訝,燕赤霞出現了。

  而夢中,青衣劍客一揮手,阿黛的夢境便嗖然的離開了驛站,出現在西湖邊。

  法海坐在缽盂上,整個人就駐立在水面上,雙手合十,不知在誦著什麼經。

  月光下,湖水波光粼粼,一條青魚在水面上跳躍著,時不時的從魚嘴裡噴出水,噴得法海一臉。

  「孽障,還不皈依我佛。」法海兩手結著佛家心印。

  「修佛有什麼好,四大皆空,酒色財氣,什麼都不能沾,多麼無趣啊,和尚不如皈依了我小青吧。」此時青魚口吐人言,湖水一陣蕩漾,沒一會兒,青魚就變成一個身著青衣的姑娘,面容秀麗,帶著慧詰。

  只是法海卻是不為所動,閉目盤坐如石繼續修他的佛。

  而看著小青的阿黛,那眼睛一亮,踏破鐵甘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小青居然就是前不久的京城公子。

  而阿黛知道,最早的白蛇傳,小青就是一條青魚精,而不是青蛇。

  雖說這是夢裡。

  但白娘子快來了,小青還會遠嗎?很期待錢塘人見到京城公子是女兒身時的表情。

  但不管別的,自家二姐的謠言到那時將是不攻自破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10 07:54 PM

第四十六章 規矩

  寅初時分,阿黛自夢裡醒來。

  昨夜做了一夜的夢,只是阿黛卻也分不清昨夜之事倒底是入夢還是神遊。

  不過,燕赤霞?小青?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而趙拓,雖沒有什麼交集,但這樣一個人物,總讓人不免多一些關注,而從昨夜夢裡,阮氏母女的對話來看,怕是阮秀這個重生女在裡面起了舉足重輕的作用吧。

  只是,該提醒的已經提醒了,結局,要端看老天爺的安排。

  這世間之事因果循環,處處都有緣法。

  想著,阿黛披衣起床。

   出得門。路過大哥大嫂的房間時,從那半開的房門裡,可以看到大嫂正在梳妝打扮,今日大嫂要衣錦還家,於她來說,這著實是一件揚眉吐氣的事情。

  阿黛捏手捏腳的走過,到得院子裡。

  院子裡的雪已經被掃到了一邊,露出青石板,淺淺的水光使得青石板看上去溫溫潤潤的,十分的潔淨。

  廚房裡傳來劉氏和阿靛的說話聲。

  「娘,你這些規矩哪弄來的?」王靛的聲音低低的傳來。

  「你忘了,當初胡婆婆走的時候,可是留下一方補身子的方子,其實那可不單單是一個方子,那是王家的治家格言,是從當年公主的手上傳下來,每一代女人都要學的,只可惜當年家道敗落,這東西我也只是聽說,卻不成想,胡婆婆已經早一步給我們留下了。」

  昨晚,因著說好臘八的時候要帶著阿靛阿黛兩個去祈福,而劉氏也是個好強的,自不能在那時輸了陣,又想著當初,胡婆婆走時,曾留下一個補身子的方子,因著裡面的黃蓮十分重,劉氏也沒有真讓阿靛吃。

  但昨夜裡,被欣寧的事情一激,劉氏倒是想著,胡婆婆到底是狐仙,她不可能留下一方無用的方子,於是翻箱倒櫃的把那方子找了出來。

   這一找出來,細看之下,卻發現,這可不僅僅是補身子的方子,根本就是女子為人處世的標準,也是女子治家的格言。

  「啊,我看看。」阿黛聽得好奇,進了廚房,鍋裡正冒著蒸氣,王靛就坐在灶頭,一手正捧著那張方子再看。

  阿黛湊了上前。

  看完方子,整張紙便自動又顯示的新的內容,如此一頁頁下去,端是十分的神奇,胡婆婆好術法。

  想當初,阿黛拿到這方子時,只是掃了一眼,並未細看,因此才沒有發現玄機。

  阿黛記得聊齋的文裡,胡婆婆是親自教導了王成和孟氏的,而如今,有了爹娘,有些事情胡婆婆自不會插手了,因此留下了這方子。

  可以說,事事都教胡婆婆算在了前頭。

  而紙頁最後一次顯示的內容,卻是解釋女子為何要學規矩。

  女子學規矩決不是用來約束自己的,它是用來約束男人的。

  「娘,這句話什麼意思?」阿靛抬頭問。

  劉氏放下手裡的碗,搬了凳子過來坐在兩姐妹身邊,先是看著灶裡的火出了一會兒神。

  劉氏心裡也頗為感慨啊,世間人人都認為,女子學規矩是為了約束自己,同時也用來管束別的女子。

  而事實上,從這王家的治家格言來看,女子學規矩,它實則是用來約束男人的。

  「女子學規矩首先是自尊自重,而世間男子,多是雙重標準,女子若是不學規矩,由著男子胡來,而等得事後,吃虧的便是女子,所以才有聘者為妻奔為妾之說。」說到這裡,劉氏沒好氣的瞪了王靛一眼。

  這丫頭差一點就著道了。

  「而有了這規矩,是世人要女子遵守的,女子要遵守,那麼做為男子,就必須有維護規矩的義務,而他要維護,那他首先也得遵守你的規矩,按著你的規矩來,如此,女子便立於不敗之地了。」劉氏道。

  「所以,你們要好好用心學。」劉氏看著王靛和王黛道。

  兩人自是一陣點頭。

  阿黛回味著自家娘親這一通話,端是透徹。

  ……

  雪後初晴,屋簷上的雪化成水,滴滴答答的滴在青石板上,然後四散開來。

  早上,吃過飯,王靛自回了屋,捧著那頁紙看,吃一塹,長一智,所以說失敗是成功的媽。

  此時王成跟孟氏兩人也打扮的簇新,出門時,王成這廝還去叫了一乘小轎,算是要顯擺一回了。

  阿黛則去了大伯的藥堂,反正她過目不忘,那方子裡的內容早已記在心裡,日後只消在具體的事物中慢慢領會就是。

  「阿黛,你大哥可是發了財了啊,昨兒個又是酒又是肉的,今兒個一早,居然坐了小轎,晃悠悠晃悠悠的。」一路上,不少人衝著阿黛道,那語氣裡頗有些酸味。

  「哪算得上是發財,我大哥年頭上出的門,如今年尾才回家,路上吃的苦頭大了去了,當初跟我大哥一路上京城的,哪個不是賺了錢早早回來的,偏我大哥,又踢騰到現在,才回到家裡,賺點錢花消花消,撐撐臉面,那也是拿命拼來的。」阿黛笑mimi道。

  心裡卻是頗有想法,世人多看得別人發財,卻不思著別人所吃的苦,因此一聽誰誰誰發了財,便免不了語帶酸味兒,總覺得別人發財是天上掉下來似的。

  眾人一聽阿黛這話,倒是一臉點頭道:「可不正是,阿成這也算得是浪子回頭了。」

  如此,一路到了藥堂,阿黛來的早了點,藥堂正門還沒有開,阿黛也懶得繞後門了,便在門外的牆角處等著。

  藥堂隔壁,是家茶館,這種雪天,幾個帶著娃兒的婦人坐在茶館裡,看著娃兒在青石長街上玩耍,一邊聊著八卦。

  「聽說了嗎?周氏昨天的賞雪會丟了臉面了?」一個婦人一邊扶著一個正學走路的孩子,一邊跟邊上的人八卦道。

  「早聽說了,錢塘就這麼點地方,什麼事傳不出來,其實也沒什麼,她是中了別人的計了。」邊上那穿著藍靛大袖對襟的婦人故作一臉神秘的道。

  「怎麼說?」那扶著孩子的婦人果然好奇的問。

  「有一句話叫出頭的櫞子先爛,昨日的賞雪會,公主府的那位姑奶奶也到了,聽說是奉了公主的命,給公主府的小公子相媳婦兒的,偏周氏一個勁的直誇著欣寧,公主府的那位姑奶奶似乎也有好感的,這可擋了別人的路了,昨天那場合,有幾戶人家就是直奔著公主府小公子去的,這種情況,又豈能讓周氏討巧,幾句話一激,周氏又上了當,結果就鬧笑話了。」那著藍靛大袖對襟的婦人顯然是有些來路的,把裡面的前因後果說的更透了。

  而公主府的姑奶奶就是公主府的長女,叫趙芙蓉,嫁給了杭州的一位鹽商。

  「公主府的小公子,趙昱那紈褲子弟?哪家沒眼光的居然看上他?」那扶著孩子的婦人嘴角抽了抽。

  趙昱那是錢塘最有名的紈褲子弟,手下一批狗腿子也都是心眼壞的流黑水的,但凡是看上的閨女或寶物,沒有不想法子弄上手的,便是弄不上手,也非是把別人家整的身敗名裂不可。

  好在公主和駙馬還不算糊塗,事事跟在趙昱身後,給他善後,一個扮紅臉,一個扮白臉的,總算都把事情安撫了下去,不至於鬧出人命。

  但錢塘人說起這位趙昱,那無不搖頭,就是一個紈褲惡棍,平日裡避之唯恐不及。

  錢塘也常私下裡傳著,公主府的家業遲早要敗在這紈褲子弟的手裡。

  「也就是趙昱這名聲,官宦人家沒人願意把女兒嫁給趙昱,要不然憑著公主和駙馬的背景,這趙昱哪還輪到去娶小戶人家的女兒啊,而對於小戶人家來說,公主這高枝兒誰不願意攀哪。」那著藍靛大袖對襟的婦人說的口沫橫飛的。

  阿黛沒想到她就站了一下,就聽到這個。這婦人倒是比自家大伯娘和堂姐更瞭解內情。

  而這拉趙昱趙公子,她也是見過一面的,就是當初於老先生嘴裡的惡鄰,當初,她可就差點無故被抽一鞭子,真正是一個大紈褲,阿黛撇撇嘴。

  而說起駙馬的前景,這位也是恭王府的旁支,算起來,於老先生家的趙拓,跟這位趙昱實是堂兄弟。

  只不過,二者卻天差地別。

  如此說來,昨日堂姐的事情,倒也不是沒有好處的,要不然,公主府的人真要是看上了堂姐,那也是挺麻煩的。阿黛想著。

  「那這麼說,周氏栽的不冤。」先前的婦人瞪著眼道。

  「這不冤又怎麼樣,栽了就是栽了,如今笑話她的可不少,當初,我為我家小子提親,她還拿翹,如今,便是我也看不上她家了。」那藍靛大袖的婦人嗤著聲,顯然還氣著周氏當初沒有應她的提親。

  「齊娘子,說話留一線,這鄰里的抬頭不見低頭見。」這時,一道低沉的聲音插了進來。

  說話的是一位中年婦人,一身衣裳很舊了,漿洗的發白,邊角上還有幾個補丁,但看著卻是清清爽爽的,只是眉宇間,一直壓著一股子鬱鬱之氣,臉色也萎黃的很,一臉病態。

  邊上一個青年書生扶著她,那婦人說完,便不由的弓著身子咳了幾聲,顯然是身子又不爽利了。

  這時,藥堂的門開了,王欣寧拿算盤,重重的敲著門板,臉色沉的難看,顯然在屋裡也聽到門外兩位婦人的閒話了。

  兩個婦人沒想到在一時閒聊,但叫正主聽了去,臉皮子倒是有些過不去,於是,隨意的找了個藉口,便溜了。

  「莊嬸子,你最近又受了寒了吧,快進屋。」見得兩個長舌婦走了,王欣寧才放下算盤,過來一起扶著這位婦人,邊輕撫著那婦人的背,緩解她的咳嗽。

  「沒事,老毛病了。」婦人又咳了聲,才拍著王欣寧的手道:「欣寧啊,莫要聽別人亂說,是好事才會多磨呢。」

   「嗯。」王欣寧點點頭。扶了她進屋。

  阿黛已準備好了藥箱,讓婦人坐下為她把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10 07:56 PM

第四十七章 機緣

  從婦人的脈相上看,婦人的病很麻煩,主要在一個肝郁上面,尤其是肝脈歲君星上,團著一團灰灰的霧氣,阿黛氣機感應著就有一種壓抑,如此,婦人的病便不是藥石可以痊癒的了,得有機緣。

  說起來,婦人的情形跟自家老爹當初的情形有些相似。

  機緣一來,便立掃沉痾,機緣不至,若是拖得時間長了,便會有性命之憂。

  當然,這些阿黛都是在心裡琢磨著,表面上一臉平靜。

  實在是因為,病人身體不適,那心便有些不安,心不安,則疑心自起,若是醫者在看病時,表現出遲疑或者為難之相,那難免讓病人猜忌。

  病人要麼會認為醫者醫術不行,又或者認為自己病入膏亡,不管何者想法,都會增加病人的心理負擔,對病人的身體沒有好處。

  「最近天冷,嬸子受了些寒,又休息不好,所以還是重在休息,吃幾濟藥,好好調理一下就會好些。」把了脈相,阿黛又問了幾句,便道,然後拿起筆,舔了墨寫藥方。

  阿黛在寫藥方的時候,那青年書生卻顯得一臉的為難。

  阿黛歲數小,又是個女子,而且一看是店裡的學徒,直接由她看病開藥方,這書生如何能放心?只是他平日只知閉門苦讀,人又有些方正,再加上阿黛是幫他娘親看病,一片好心,終是不好駁了阿黛的面子,但他心裡又不放心,因此,一個人在一邊說又不是,不說更不是的。

  只得來回了走來走去,幾次衝著王欣寧是欲言又止。

  而他的心思倒也沒逃過王欣寧的眼裡。

  平日裡,周氏雖不大讓王欣寧來藥堂,但如今王和膝下就只有王欣寧一女,醫術可以不學,畢竟王和這裡也帶了好幾個徒弟,以後藥堂便是交給徒弟經營也成的,但有一點,王欣寧必須要懂得管理賬目。

  這樣才能把藥堂打理好。

  也因此,在經濟賬方面,王欣寧摸的透,平日裡打交道的人多了,人心也能琢磨出一點。自是明白這書生不放心阿黛看病了。

  只是書生這般難以開口,讓王欣寧覺得有些有趣,但書生不問,王欣寧也不好冒然的上前解釋,再加上,本就另有安排的,王欣寧也就不動聲色了。

  此時阿黛寫好了藥方,將藥方恭敬的放在一邊,隨後衝著王欣寧點點頭。

  王欣寧這才看了那書生一眼,偷笑了一下,轉身進了後院,沒一會兒,便叫了王和出來。

  那書生看著王和出來,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沒想一抬頭,便看到王欣寧笑意盈盈的眼,知道自己有些失態了,那臉不由的漲的通紅。側過臉去,渾身的不自在。

  讓阿黛和王欣寧看得極是有趣。

  而王黛自也曉得自己,雖然這大半年來,她自認底子已經打的厚實,但看病這種事情總是要循序漸進的。也要給病人一個接受她的過程。

  因此,她看病歸看病,但最終的藥方,還是要由大伯複診來定論的。

  「嗯,就照這個藥方抓,另外,夫人,還是那句老生常談的話,萬事要想開些,好好調養,這樣身體才能好。」看完病,王和又有些語重心長的衝著那婦人道。

  有道是心病還需心藥醫啊。

  「是啊,娘。」一邊那書生終是轉過神來,一臉擔心的衝著那莊夫人說著。

  「娘曉得,娘曉得,只是這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的,什麼的都得慢慢來。」那莊夫人道。

  只是這口氣眾人也都聽了出來,怕心中之事終歸還是放不下了。

  而阿黛也聽出,夫人這口氣,跟自家老爹當初一樣,這莊夫人其實已經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只是不想讓兒子擔心罷了。

  如此,求生意志便薄弱了,於身體也沒有好處。

  「嗯,夫人也不能刻意做什麼,這世間之事講究個水到渠成,我剛才給夫人把脈,夫人的肝脈雖有鬱鬱之氣難消,但脾脈寬緩,心脈洪秀,無不透著一股子生機,想來不久,便有扭轉乾坤之機緣,到那時,夫人便會一掃沉痾,否極泰來,所以,夫人且放寬心,不用想太多。」這時,阿黛把藥交給那書生,便衝著那夫人道。

  「世間之事,講究個水到渠成,嗯,這話說的好,行了,我知道了。」那夫人點點頭,但看她那情形,也只當阿黛這是寬慰的話。

  卻不知,阿黛卻是從脈相中看出來的,過段時間,便有機緣解了這位夫人的心病。

  只是什麼機緣,卻是鬼神莫測,別說阿黛,便是當初胡婆婆讓王爹打更,也僅是知道機緣於打更有關,其它的也並不清楚。

  隨後夫人同書生告辭。

  那夫人臨走時倒是把阿黛的話又送給了王欣寧:「欣寧啊,這世間之事都講個水到渠成,莫再乎別人的閒言。」

  「嗯,欣寧記下了。」王欣寧點點頭,送了莊夫人和書生出了藥堂。

  看著幾人出藥堂的背影,阿黛心神一動之間,突然感到自家堂姐跟這位莊夫人怕是還有些緣份。

  「嗯,治病主要治心,阿黛這翻寬解的話倒得了聖人三味了。」王和表揚著阿黛道。

  阿黛呵呵一笑,心裡明白,那翻話可不是寬解,而很可能是事實,端看事情發展吧。

  只是阿黛有些奇怪,隱隱約約之間,她感覺莊夫人這機緣竟跟自家大哥能扯上些關係似的。

  「只是寬慰緩得了一時,莊夫人心病不除,終是脫不去病根啊。」這時,王和又嘆了口氣道。

  「莊夫人有什麼心病?」阿黛不由的問道。

  「莊夫人這心病怕是跟六年前的一場事故有關。」王和道。要瞭解病人,有些事情終是要分析,因此,王和就把莊夫人的一些事情跟阿黛說了說。

  讓阿黛沒想到的是,這位莊夫人跟那錢訟師竟是叔嫂關係。

  莊夫人的夫君姓錢,叫錢建柏,是那錢秀才錢訟師的大哥。錢家老兩口早故,是錢建柏將錢秀才一手帶大的,還供著他讀書考了秀才。

  而那錢建柏年輕的時候也是個讀書人,只是也是屢考不中,乾脆就棄儒從商,此後一直做個跑商,倒也賺了不少錢,攢了點家資,家裡日子過的也挺紅火。

  可就在六年前,錢大在松寧經商時,得了重病,不幸就病故了。

  莊夫人一個婦道人家,當時錢易不過十二歲,也還是個懵懂少年,接到這個消息,兩人都蒙了,悲傷過度,只是勉強撐著身子去松寧奔喪。

  當時,是由剛剛考中秀才的錢二也就是錢訟師先行一步,打理錢大哥的喪事,這邊莊夫人再帶著錢易輕裝起程。

  這本是一個好安排。

  可不料,等到莊夫人和錢易趕到松寧時,卻又再遇惡耗,原來錢大之所以病故,是因為一筆生意出了差錯,虧了一大筆錢,一時承受不了打擊,才病故的。

  而父債子還,如今,對方商家一舉把錢大之子錢易告上了公堂,要他賠錢。

  莊氏先是喪夫,如今兒子又要面臨上公堂,整個人便天崩地裂一般。

  最後只得把家裡的一切交給錢二,讓他幫著走動,把家資賣盡,瞭解了官司,這才把兒子領了回來,家裡也落得一貧如洗的地步了。

  如此過得一年,錢二卻突然的發財了,又是蓋房子,又是買田地的。而且當初莊夫人這邊為了瞭解官司而賣掉的鋪子最終也落到了錢二手裡。

  再加上整個事件也還是有些疑問的,比如,錢大經商天份極高,而且性子沉穩,幾乎從不做沒把握的投資,更何況關係那樣一筆巨資的生意往來,怎麼可能之前沒有一點風聲。

  還有當初那個松寧商人,在這件事後就銷聲匿跡了。

  於是許多人都私下裡猜測,整個事件,根本就是錢二跟別人通起來坑了莊氏母子,謀了錢大的財產。

  然而別人說別人的,做為當事的莊氏母子和錢二卻是各過各的日子,相安無事,如此,時間久了,閒言也漸漸的散了。

  只是此後,莊氏大病一場,那身體就時好時壞的一直也沒有斷過根,而到現在,竟是越來越重了。

  而王和雖然沒有學太素秘法,但是自古醫相結合,更何況,這些年,莊夫人的病都是他看的,平日也會聊到一些,而根據一些隻言片語的分析,總能發現一些苗頭的。

  再加上近幾年,錢二做訟師,使用各種手段謀錢,就算錢大那事當年大家不清楚,這些年,眾人的心裡是明白的,哪還能不知道內情。

  而錢二在訟師的職業上越做越精,也曉得有些事情就算大家猜到真相,但只要沒有證據,律法便耐何不得他,因此,更是有持無恐的。

  平日裡,待莊氏母子極是涼薄,最後莊氏母子只得搬出錢家大宅,住在湖邊草棚裡才算得個清靜。

  聽自家大伯說這些,阿黛才明白前因後果,說起來趙大事件中的手法,跟點化裡面,錢秀才坑了自家大哥錢財的手法相差無幾。

  所以,這必是錢訟師的手筆了。

  而莊氏,顯然是心中有數了,只是當初這個案子,錢秀才故意把侄兒錢易扯了進去,錢大已經病故了,就只有錢易這一點骨血,莊氏輸不起,所以,也只得打落牙齒和血吞了。

  如此,心中自然鬱憤,不悶出病來才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10 07:58 PM

第四十八章 鋪子

  世人愛錢財,但象錢秀才這種,為了黃白之物,卻把良心了喂狗的,實是人僧鬼厭,難怪那日野狗見了也要撲上前咬。

  只可惜卻讓孟無良擋了災。

  閒暇之餘,阿黛感嘆了一下錢家事物。

  下午,雪又開始下了,聽說往北的地方雪下的更大,一些路已經不通了。

  阿黛想著昨夜入夢裡,怕是有好些人要阻在那個驛站裡了,不過,如趙將軍一行,就算是天上下的刀子,那也要趕路的。

  申時,路面上的雪又積二寸厚有餘,街面已不見行人,慶安堂也早早的關了門。

  阿黛帶了一點驅寒的藥回到家裡,晚上熬了,睡前喝上一碗,能一夜好眠。

  許仙也包了一包,說是給姐夫夜裡驅寒用。

  「昨天,城裡有好幾家富戶家裡的庫房被盜了,聽說損失了一些錢財,我姐夫這幾天夜裡,要在那一片巡邏,我姐夫讓我跟大家說,夜裡,家裡門戶都緊著些。」許仙拿了藥包,又沖著大家道。

  許仙的姐夫是縣衙的捕頭。

  「那倒是要注意點,這又是年關了,又是下雪的,一些個汪洋道盜都出來活動了。」王和道。

  「咱們窮人,倒不需要擔心,若這些個汪洋大盜是那劫學富濟貧的,說不得哪一天,我家裡就多出些銀元寶來。」一個夥計笑嘻嘻的道。

  「想錢想瘋了。」另幾個夥計打趣著。

  阿黛到是想著,前世,那新白娘子傳奇的電視劇裡,小青就干過這事情。

  只不知這事會不會跟小青有關?隨即阿黛拍了拍額頭,世上之事哪有這麼巧的,自己這是想多了。

  於是眾人各回了家。

  到得家時,卻聽得家裡有外人說話,阿黛進屋裡一看,是隔壁的寧母和聶小倩。

  聶小倩看到阿黛回來,微笑著打招呼:「阿黛妹妹回來了。」

  「嗯,聶姐姐好。」阿黛應了聲,回屋裡喝了一杯熱開水,一路來的吹進胃裡的寒氣,便消了,又擠到自家二姐的火盆邊,聽著大家說話,邊又開始看起書來。

  「我一個老婆子,身體又不好,偏這丫頭實心腸,整日裡只是陪著我悶在家裡,平日裡跟大家走動的也少了,使不得我這老太婆陪她來跟各家鄰里叨叨家常。」寧母這會兒衝著劉氏道。

  因著這段時間,大家都幫著聶小倩做嫁衣,寧母和聶小倩倒是跟各家鄰里走的近多的。

  「這是您的福氣,哪像咱家兩個,一個兩個的,沒一個是能讓人少省心的。」劉氏道。

  王靛在一邊嘟了嘟嘴。

  阿黛則一派淡然,這種話,就相當於後世,別人家的孩子總是好的。

  而另外,阿黛也明白,聶小倩畢竟是鬼,低調才是王道啊,自不好沒事竄門子了。

  「聶姐姐平日都有什麼消遣?」這時,阿黛又聽得二姐跟聶小姐說話。

  「也沒什麼,就是一些家務事,若得空閒,看看書的。」聶小倩回道。

  「那跟阿黛一樣,阿黛平日在家沒事,就是捧著書看。」王靛笑道,又指著正在看書的阿黛。

  阿黛這時抬起頭來看著聶小倩,倒是想起了幾天後的臘八賞梅會,這幾天雖然跟娘親學規矩,但有些東西卻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學會的,比如做詩,比如畫畫。

  以前,總認為古時候講究的是女子無才便是德。

  其實這句的意思,並不是真的要女子無才,而是要讓女子含蓄低調,不要太過彰顯才華,而真正的,還是要講究才華,賢德的。

  一些必要的場合,如果沒有才氣彰顯,也是要叫人小看了的。

  而臘八賞梅會,怕也不能免俗,只是這方面,王家姐妹卻是要差一點,但是聶小倩不同,那可是真正的才女,官家小姐出身的。若是能一起撐個場面,也挺好。

  想著,阿黛便道:「對了,再過幾天就是臘八,靈隱寺那邊,臘八要施粥,還有賞梅會的,聶姐姐要去嗎?」

  「去,正好也一起出去走走。」聶小倩尚未回答,一邊的寧母倒是先道。

  「那母親一起去。」聶小倩回道。

  「我就不過了,這天寒,我這腿腳總是有些不便,你跟阿黛她們一起去,莫要整日拘在家裡。」寧母笑著道,她實是希望聶小倩能多出去走走,多認得幾個閨友。

  不過,似乎又想到什麼,寧母又壓低聲的說了句:「嗯,畢竟是古剎,你若是不方便,就不去了。」

  阿黛明白,寧母是曉得聶小倩是鬼的,怕佛門之地容不得鬼魂接近。

  「沒什麼不方便的,到時便跟阿靛和阿黛一起去耍耍。」聶小倩抿著嘴笑道。

  「那就好。」寧母點頭。

  接著,又聊了幾句閒話,眼看著天色漸漸昏暗,要回去準備晚飯了,寧母和聶小倩才告辭回家。

  寧母和聶小倩前腳剛走,王成和孟氏後腳便回來了,兩人的興致都很高。

  王成身上更是帶著很濃的酒味,

  「怎麼,喝酒了?」這時,王繼善書院那邊也下差了,一進門,就聞到了王成身上的酒味。這小子,也不知像誰,身上就是有一股子江湖氣。

  「嗯,今天中午,我大哥叫了一桌酒菜,跟阿成喝了幾杯,過去的一些不愉快也說開了,大哥有傷,不能多喝,阿成高興,就多喝了幾杯。」孟氏扶著王成道。

  「那趕緊著扶他進屋換身衣裳,再熬點茶湯解解酒,這一會兒又要吃晚飯了。」劉氏揮著手,畢竟是下雪天,喝了酒,叫雪敢一次,若是不趕緊又熱水洗漱,怕會得酒風。

  「嗯。」孟氏連忙扶了王成進屋。

  王繼善卻是微皺了眉頭,過去的事情,倒也不是那麼非要計較的,只是那孟有良雖說不是大奸大惡之徒,但實是一個勢利小人,又吝嗇如鐵公雞,這樣的人,王繼善是不喜的,心裡不希望阿成跟他走的。

  自家兒子自己知道,根本就是個沒心眼的,肚子裡的腸子也是直通通的,容易吃虧。

  嗯,以後再提點他一下。

  「大嫂,昨天的事情,你跟孟大哥說了嗎?」吃飯的時候,阿黛人理問著孟氏道。

  「嗯,提了一下,大哥說他會注意的。」孟氏一臉笑的道。隨後又起身,拿了一個小袋遞給劉氏:「娘,這是我大哥給咱家的,說是南洋來的珍珠米,他也是通過關係弄到一點,在京裡,也就大戶人家吃得到。」

  「可不是,這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大舅哥倒是變了。」一邊王成也咧著嘴道。顯得頗為高興。

  劉氏接過袋子一看,果然的,那米瑩晶瑩晶的,當得起珍珠二字。

  「娘,明天就燒這珍珠米看看。」一邊王靛一臉嚮往著。

  王繼善一臉沉思。

  而阿黛琢磨著,有些怪啊,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人哪有變的這麼快的。而且,就算人要變,也必須是有特別的經歷,比如自家二姐,這段時間,變了不少,整個人不像以前那麼浮了,但一場退婚之事,於二姐來說,是人生一大劫,這變自然是情理之中。

  可就算是變了,但平日裡一些好吃,或者喜歡打扮啊什麼的,也還是在的。

  又或者,孟家大哥這是別有所圖,所謂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想著,阿黛不由的問道:「大哥,你們吃酒時,是不是談了什麼事情了?」

  一聽阿黛這話,王成和孟氏一臉驚訝。

  王成更是一拍桌子:「三妹如今可神了啊,這都能猜道,怕說說,是不是胡婆婆教你什麼法術了?」

  「還懂不懂規矩了,吃飯拍桌子,做大哥的,怎麼還比不過兩個妹子沉穩。」王繼善板著臉教訓,以前身體不好,便是想教訓也沒那力氣,所以,以一直以來,倒是荒費了王成的性子。

  但如今不同了,他的身子好了,一些該教導的還是要補上的。

  再加上又進了同文書院做訓導,這漸漸的倒是養成了一股子氣勢,王成叫王爹這麼一瞪,倒是不敢嚮往日那麼的頂嘴,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阿黛自這時便翻了翻白眼:「大哥,這還要什麼法術啊,你心裡可是藏不住一點事的,發了財,要買田地和鋪子的事情,你能不說?」

  「就是,你這性子誰不知道啊。」一邊王靛也補了一句。

  王成想想,還真是這樣,他心裡真是藏不了一點事情的,於是道:「不錯,我跟大舅哥說了要買鋪子的事情,正好,大哥手上有一個空鋪子,在舊西湖堤那邊,一直空著的,看著親戚的份上,便有意低價賣給我,只要二百六十兩,兩個大門面,後面還有獨立的小院可以住人的。」

  兩個大門面,再加上獨立小院,舊西湖堤那邊西面緊臨菜市,東面又多是大戶人的豪宅,比如公主府,還有於老先生都住在那邊,南面又是故西湖水道,連通西湖,是熱鬧的所在。

  如此,二百六十兩,是真不算貴的。

  只是,孟有良那是跌倒黃泥都要抹一把的人,一個好好的鋪子,若是沒有緣由,會因著親戚關係便宜賣,打死她都不信。

  再加上又是送珍珠米的,更有些可疑。

  「可定下了?」劉氏連忙問道。

  「何止定下了,合約都簽好了。」王成從懷裡掏出一紙合約,拍在桌上。

  一看這個,王家人都急了。

  「阿成,我不是說回來先跟爹娘商量一下嗎?你什麼時候簽的合約?」這時,一邊的孟氏都跳將了起來,當時,說到鋪子的時候,她也是在場的,悄悄的攔了一下,讓阿成回來跟公爹商量一下,再確認賣不賣,不是她不向著娘家人,只是那個大哥,這些年,她也是心寒的,總是要防著一點。

  沒成想,居然還是簽了。

  「是你被大嫂叫去屋裡說話的時候,我跟大哥簽下的。」王成道。

  「大哥,你一准上孟無良那廝的當了,他哪是那種好心的人?」一邊王靛也懊惱的叫。這時,也顧不得孟氏難不難堪了。

  王繼善也皺著眉頭。

  倒是阿黛,此時看著自家大哥一臉胸有成竹的面容,倒覺得大哥不至於這麼傻吧?

  而從聊齋王成的故事來看,大哥這人別的沒什麼好,唯有一點運氣好。

  果然,此刻,王成哈哈大笑:「你們還真當我是傻子呀,大舅哥這鋪子之所以賣我這麼便宜,是因為傳說這鋪子招鬼。別人畏懼,都不敢要。不過,這世間哪有鬼,我聽那些道人和俠士都說了,人們之所以說鬼,大體是人們自己心中有鬼,爹不是常說嗎?心中有鬼則心亂神渙,神渙則復又被鬼神乘之,而我王成,傻氣是傻氣了點,但胸中無愧疚之事,倒是不怕這鬼的。」

  聽著王成這翻話,王繼善頗有感觸,還記得學子淨街那一場,人要正氣,又何怕鬼。不由點頭。

  「既然我不怕鬼,我還怕什麼招鬼,這鋪子這麼便宜,市口又不算差,我憑什麼不要?」王成得意的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10 07:59 PM

第四十九章 臘八祈福

  夜裡,孟宅。

  天冷,因著白天的事情,孟有良有些興奮,並沒有什麼睡意,便讓娘子柳氏去燙了一壺酒,再配上四碟子小菜,鹵豬舌,鹵豬耳朵,鴨掌,再加上花生米,豆干子。

  都是下酒的時興菜。

  嚼了一口豬舌,孟有良又拉著柳氏陪他喝。兩人碰了個杯,三錢的小酒杯,孟有良滋溜的一聲就是一杯乾。

  「少喝點,瞧你這得意的勁道,你腿上還有傷呢。」柳氏咪了一口酒,然後咋了咋舌道。

  一說到腿上的傷,孟有良又是一陣齜牙咧嘴。

  腹裡咒罵一句,該死的狗。

  不過,今天心情高興,這傷痛都感覺輕了不少。這時便道:「你這婆娘真多嘴,我曉得的,這不是心中一樁心事了嗎?你別敗興子了。」

  孟有良說著,這鋪子砸在他手上有大半年了,剛拿到鋪子時,他還興致勃勃的準備開分店,可不曾想,鋪子拿到手的第一天,就遇上那賊老道,白白的把他一倉庫的富春大米十文一斗給賣給了別人,損失了一大筆的錢財。

  初時,他還沒覺得啥,等到後來,他搬貨進鋪子,準備開業,突然的,鋪子裡的一道梁又砸了一來,砸傷了一個夥計,好在那伙計身體壯,傷倒是不太重,但那伙計家裡兄弟眾多,竟訛去了他好一筆錢。

  如此,再想起一些傳聞,他便曉得,這鋪子真是要不得的。

  想當初,他跟錢秀才買這鋪子時,錢秀才倒是推託過,說這鋪子運勢不好,不想害他,是他以為錢秀才是不想賣,說的是推托的話,直言自己不在意的。

  可沒想,還真是這回事啊。

  孟有良卻不曉得,那正是錢秀才以退為進之計。

  如此,看著那開不了業的鋪子,再想著買鋪子花去一大筆錢,以孟有良那錢公雞的性子那豈不要心疼到死,這大半年來,這鋪子都成了他的心病了,可世上沒有後悔藥啊。

  倒沒想,山重水覆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王成這憨子居然發財了,如今回來,居然也要開舖子做酒肆,正好,就便宜了予他。

  這心病便也解了。

  「你也別高興的太早,阿成跟他爹可不是一個性子,身邊狐朋狗友也是有幾個的,這也不過才草簽了一個契約,錢沒拿到手都不作數。」柳氏打冷著孟有良。

  孟有良一想也是,錢沒拿到手,總是虛的,一時,也沒喝酒的興致了,讓柳氏撤了下去,這段時間,他好好養傷,養好了傷,趕緊著拉著王成把事情辦了才是正事。

  如此且不表。

  轉眼便是臘八。

  臘八節的由來,眾說紛紜。

  有說是新舊交替之意,也有說是為了冬祭,更有逐疫迎春之意,如此種種。

  但在窮苦百姓之中卻另有一個傳說,

  據說,窮人家一年到頭,到得臘八這一天,家裡能吃的其本吃光,只剩下一此零碎的乾菜和糙米,最後合到一起,熬了臘八粥,臘八過後,窮人就靠老天爺活命。

  所以臘八這一天,吃完臘八粥,都要祈福,求老天爺保佑。

  所以,臘八節,臘八祈福是尤其重要的一件事情。

  而熬臘八粥也是有講究的,頭天晚上就要用小火熬起,一直熬到零晨開鍋,正好吃了去祈福。

  而有那窮的連臘八粥都沒的人家也別急,一大早的,去靈隱寺排隊,寺裡今天也是要賒臘八粥的。

  阿黛家頭幾天,劉氏就買了蓮子紅棗木耳皮蛋等等,今天的臘八粥,是王家這些年來,最好的臘八粥。

  頭天晚上,劉氏就弄好粥放在大鍋裡,先是燒開後,然後用灰蓋了些碳火,便一直煨到天亮,天亮開鍋裡,那粥的表層有一層濃濃的粥漿,聞著味兒噴香噴香的,口舌自然生津。

  大冷的天,一家人自是吃了個暢快淋漓。

  吃完臘八粥,王繼善去了同文書院,今天的臘八祈福,同文書院那邊也是有儀式的。

  而王成則去聯繫他的那些朋友,開酒肆的,免不得要找人幫忙。

  阿黛這些天空閒的時候,倒是挖空心思再想著前世聊齋裡的故事,還有閱微草堂筆記裡的一些故事,這些故事多是簡短,如大綱型的,阿黛再把它們鋪程開來,這樣,每一個小故事,都能變成幾集的中篇故事。

  等到大哥的酒肆開業,到時再找個說書人,定能吸引不少客戶的。

  而若一時找不到說書人,阿黛覺得自家大哥就成,他平日裡聽得不少奇聞異事,說予大家聽時,也是眉飛色舞的,頗能給人身臨其境之感。

  阿黛每每想著自家大哥說書的樣子,倒是覺得頗為有趣。

  「阿黛,去叫上聶姑娘,我們出發了。」收拾好一切,劉氏便衝著阿黛道。

  此時不過是卯時正,因著是冬天,天邊才一點點的光亮,但一會兒要過西湖,再由西湖上靈隱山靈隱寺,再加上,路上行人肯定多,而這兩天雖然雪停了,但積雪和冰凍還是有些的,路上並不好走。

  因此,必須提早出發的。

  「嗯。」阿黛點點頭,正準備去叫聶小倩時,聶小倩的身影已裊裊的出現在王家門口了。

  「啊,正巧,還正準備讓阿黛去叫你呢。」王靛看到聶小倩,笑著道。

  阿黛卻曉得這並不是巧,而是聶小倩聽得娘親讓自己去叫她,便飄然過來的。

  最後,留下孟氏看家,一家人便出門了。

  出得門,到得湖邊碼頭,又同周氏和王欣寧碰上,這都是頭天約好的。

  王家人沒有自己划船,因著人多,怕一會兒到了錢塘門那邊沒有停的地方,因此,便乘了載客的船,撐船的老船伕唱著號子,幾艘來往的大船相和著,場面頗為熱鬧,時不時的,還能看到一些大官船。

  「聽說,今天縣太爺的夫人,還有公主等人都來了。」船上有人看著湖面的大船竊竊私語的道。

  「可不是,聽說各家夫人一個不少,我還聽說書院那邊縣太爺等人也出面在聖人面前祈福,還要祭天呢。」又有人道。

  「今年這臘八祈福怎麼這麼熱鬧?」船上便有人好奇的問。

  「還不是北邊胡人鬧的,年中的時候,趙將軍屠了胡人十萬,如今胡人報復,已集齊二十萬人馬,連奪大齊邊塞幾城,如今是朝野震動……」邊上那書吏說著話風一轉:「其實當初,趙將軍屠胡十萬時,朝中主戰派就說了要趁勝追擊,將胡人趕往漠北的,便是朝中那幫主和派,說是不可妄動干戈什麼的,而皇上要修長生之道,也說妄動干戈影響氣運,竟直接罷了戰,為此還把趙將軍召了回來,讓胡人得到了喘息的起會。如今胡人反撲而來,來勢兇猛,朝廷再又急召趙將軍,而各地官員等,自要為國運祈福了,所以,今年臘八的祈福就格外隆重。」

   「哦,原來是這樣。」船上眾人大悟點頭。

  隨後,船上便又起了一陣對胡人的咒罵,可也僅僅是空洞的咒罵,畢竟北地離錢塘太遠,戰事也離錢塘太遠,眾人沒有切身感受。

  這時,船上人罵了幾聲,便又轉移話題,無外乎東家長西家短的。

  等王家一行人到得靈隱寺時,已是辰時,天光大亮,晨曦透過鬆林,灑在廟前的石階上,掩映蒼翠,生機勃然。

  此時,靈隱寺門前兩口大鍋,上面熱氣蒸騰,正是熬的臘八粥,

  鍋前排著兩隊長長的人流,都是來領臘八粥的,當然,這裡面並不是人人都是窮的吃不上臘八粥的,也有那家底不錯的,之所以來領粥,卻是因為覺得靈隱寺的粥更有福氣一點的意思。

  王家一行人都是吃過臘八粥的,自不去湊這種熱鬧,而是進了寺裡,先捐了香油錢,得了福香後便去拜佛。然後抽籤,解籤。

  阿黛看著那解籤的和尚,跟上回的和尚不同,再看那上面的觀音像,卻並沒有如上回那樣進入畫壁之中。

  果然機緣只有一次。而至於原來的那個解籤和尚,大體如武俠書中所說的掃地僧的存在。

  一應佛禮敬過後,劉氏同周氏就帶著阿黛三人進了靈隱寺梅園。

  這裡有各種梅花近三百株。

  「怎麼不見周娘子來?」一株老梅樹下,李夫人先是陪著永樂公主閒聊了幾句,便問起邊上的人。

  李夫人是縣令李致正的夫人,縣今李致正來錢塘任期已近五年,大齊的官員的考評一向是三年一考五年一遷。

  三年的任期考評是看官員合不合格,而五年的大考評則牽涉著官員的陞遷,所以,在官員心中,這個五年任期的考評是尤其重要的。

  而這段時間,先有北方的烽火之亂,再加上前幾天,下了幾場大雪,靠北一點,許多地方的民房都壓塌了,因此,這段時間,錢塘縣城外也湧來了不少的難民。

  李致正為政還算清明,再加五年考評在即,也想著錦上添花,因此,便安置難民,而李夫人也一向有著賢內助之稱,這次便想趁著臘八祈福會的時候,約了各家夫人去城外施粥施藥或義診。

  而本城兩大藥堂,其一是慶安堂,其二就是百草堂。因此,李夫人正打算找個機會跟周娘子說說這事情。

  聽得李夫人問起,一邊百草堂宋大夫的娘子羅氏卻是別有意味的笑了:「周娘子今天怕是有些不好意思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10 08:00 PM

第五十章 刮目相看

  整個梅園,幾百株梅樹互相掩映,石桌,石凳,再加上溪流纏繞,景緻十分的清幽。

  不過,再清幽,今天這樣的日子也清幽不起來了,整個梅園顯得十分熱鬧的。

  各家的夫人,以及跟隨著夫人同來的姑娘,丫頭,僕婦等,將整個梅園擠的滿滿噹噹,東一團,西一族的,有的在做詩,有的在畫畫,有的自在那裡聊天。

  而這人群自然屬公主和李夫人這邊的人聚的最多。

  以至於,羅氏在說著周氏笑話的時候,竟沒有看到周氏一行人的到來。

  「可不是,她當時那麼急,最後竟還拆了王訓導家的台……」

  「我看說不得是做賊心虛……」

  「當時走的時候也是一副惱羞成怒的樣子,這次,定然是不會來了……」

  如此處種的,羅氏邊說還邊笑的開懷。

  幾人說話間,聲量頗為不小。

  「誰說我不會來了,我這不就來了。」這些話自然就進入了周氏耳裡,周氏一臉怒容的上前。

  一邊的劉氏卻拉了拉她,衝她暗使了個眼色。

  周氏這才強壓著火氣,想著一路上,劉氏仔細跟她說的話,因著有賞雪會的事情,今天來,會遇上什麼樣的情況,之前劉氏跟周氏已經有過商量了。

  而眼前的情形,自是在預料之中,只是這種情形,卻是不能無端發火的,要發火,那就是不顧全大局,落到別人眼,那又落入了下層。

  但世上,沒有無解的題,所以,針對這種情況,兩人也商量出了應對方式的。

  紅對綠,俗對雅,往往會起到別開生面的效果。

  想到這裡,周氏深吸了一口氣,衝著劉氏微微的點了點頭。

  隨後原來板著的臉卻放鬆了,一臉笑罵的衝著羅氏道:「好你個羅娘子,幸好我來了,要不然還不曉得你又在編排我的壞話了啊,賞雪會那天,還不是你們幾個給我挖坑,讓我上了大當,我不於你分說已經不錯了,你如今倒是倒打一耙起來,沒的說了,靈隱寺的金絲雲糕最是好吃,別忘了買一籠收買我,要不然,今天我可是要在公主和李夫人面前評理了啊。」

  靈隱寺的素點十分好吃,而這金絲雲糕正是其中最佳品

  羅氏這會兒正說的起勁,冷不防的被周氏這一頓的笑罵。

  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注意到是周氏,她帶著她的女兒王欣寧,邊上還有一個婦人和三個頗為清秀的姑娘,眼生的很。

  此時周氏正帶著劉氏,王欣寧,阿靛,阿黛,聶小倩幾個給公主和李夫人等人見禮。

  行動舉動,端莊自然,沒一絲毫的不自在。

  羅氏這時很是納悶了,本以為不會來的人,居然來了,這已經出乎她的預料了,再看這作派,跟過去端是不一樣啊。

  周氏今天轉性了?羅氏想著,她對周氏其實是比較瞭解了。

  這要從她的夫婿宋大夫說起。

  羅氏夫婿宋大民當年也是師從王老大夫的,跟王和有師兄弟的名分。

  只是當年,宋大民認為王和的爹王老大夫藏私,還刁難他,因此憤而叛師轉投到百草堂羅大夫的名下,後來娶了羅大夫的女兒羅氏,繼承了百草堂。

  而因著這些之故,羅氏跟周氏也是很不對付的,私下裡夾槍帶棒的話向來不少。

  而周氏對羅氏也一向不假辭色的,可以說,周氏和羅氏之間也算是知根知底。

  可剛才周氏那些話是怎麼回事?雖說那話語是一幅問罪的口吻,但明顯著是有些打趣的意味在裡面,反倒向兩個關係較好的人在互相拆台笑罵一樣,這跟周氏的性子可不附。

  羅氏心裡嘀咕之餘,也在想著回話。

  這才發現,周氏這話,她很不好回。

  若是反駁挖坑之說,那不免要說到當日那些關於王靛的閒言上去了。

  可王靛的那些閒言本就是流言,今天在坐的有著公主,李夫人,阮夫人等人,這種流言若是擺上了檯面,那反倒是她的不是了。

  所以腦子裡轉了一下,羅氏發現,這時候,她解釋不清,只得順著周氏的話然後開玩笑的反駁,只是如此一來,周氏賞雪會出的醜也就有了順理成章的解釋。

  是被坑了才出醜的,如此,最大了消除了賞雪會那天的不利影響。

  想到這個結果,羅氏不甘啊,這不白白的給周氏抬了轎子了嘛。

  羅氏又哪裡曉得,這樣的說話方式在上層的夫人之間是比較少見的,畢竟,上層的夫人之間,講究的是含而不露,潤物絲無聲那種。

  但是,劉氏平日交往的都是下層的貧苦百姓,貧苦百姓這間卻喜歡當面鼓對面鑼的,這樣的笑罵方式實在是太常見了。

  這就是之前所謂的俗對雅,果然立竿見影。

  這時,羅氏不甘也沒法子,只得順著周氏的說話:「誰挖坑了?你嘴饞想吃靈隱寺的金絲雲糕就直說,別找這樣那樣的理由,不就是金絲雲糕嗎?我還請得起。」

  「好,這可是你說的,折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正好,好東西也要同大家一起分享才有味道,趁著今兒個這個好日子,羅娘子不如就請大家嘗嘗吧。」周氏這是打蛇隨棍上啊。

  羅氏鬱悶的差點要撞牆,靈隱寺的金絲雲糕並不便宜啊,今天在這裡的婦人可不少,雖說不需要個個請到吧,一些人有份量的總是不能少的,如此,真是要大吐血一筆了。

  而更讓羅氏吐血的是,她出了錢,人情卻被周氏得了去了,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只是這時,說不請她也說不出口,只得叫來沙彌,定了十幾籠金絲雲糕,算是又為靈隱寺的香油錢添磚加瓦了。

  而周氏跟羅氏這一對手戲,邊上的婦人自看在眼裡,士別三日,真當刮目相看啊,這周氏還真有些不一樣了,今兒個這一出玩的漂亮。

  周氏不管這些,從眾人的表情中也看得出,賞雪會那點影響基本上煙消雲散了。

  心里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側過臉跟劉氏相視一笑。

  這時有幾個婦人便注意到劉氏等人,因著面生,都問是哪家娘子?

  「這是我家二弟妹,現在同文書院王訓導的娘子。」周氏說著,又介紹了聶小倩,王靛,和阿黛三人。

  而王繼善在錢塘其實已經是一個傳奇了。

  讀書三十年,差點把命送掉,一朝打更,直上青雲。

  雖然最後一句實在誇張了點,但能得中院試案首,並被縣太爺舉為茂才,從而進入同文書院做訓導,這對普通的下層百姓來說,說直上青雲也不為過的。

  當然,也有幾個婦人因著流言的緣故,悄悄的打量著王靛。

  只是王靛卻是幾人中,樣貌可以跟聶小倩並駕齊驅的,再加上這段時間,她也照著胡婆婆留下那本格言下了狠功夫的。

  雖然此時不說話,但一舉一動之間,大方得體,再加上她性子裡本就有著天真和嬌憨。

  一時間,反而在眾人眼裡留下不錯的印象。

  而流言這東西,信不信是隨心的,心若有了好感,流言這東西也就一笑置之了。

  這樣的情形,阿黛幾人自是心中歡喜,倒也不完全是因為別人的評價。

  而是,好像打贏了一場戰一樣,總是歡喜的。

  此時,倒有幾個夫人喚著劉氏說話,而李夫人自叫了羅氏,周氏,還有其它幾家婦人,又邀了公主,一起商量城外施災求濟的事情。

  而阿黛等人,自是坐在一邊的石凳上,品著佛茶,賞梅賞雪賞風景。

  有了之前大伯娘跟羅氏那一場對手戲,今天的目地基本達到,阿黛覺得到不需要再節外生枝的,安靜的賞梅景正好。

  這時,隔著幾株梅樹,斷斷續續的傳來一陣說話聲。

  「妙手回春,打一歷史人物。」竟是巧姐的說話聲。

  陸陸續續的有人回答。

  「都不對。」巧姐回著。

  「那是什麼,別是你自己都不知道。」有人反駁道。

  「我怎麼不知道了,霍去病嘛。」是巧姐有些得意的聲音。

  「那我問你一個,鑿壁偷光,打一歷史人名。」另一個女聲道。

  「哈,這個我阮姐姐早就跟我說過了,是諸葛亮孔明嘛。」巧姐的聲音更得意了。

  「嬸子,這是你家巧姐啊,一段時間不見,巧姐這皮膚白多了,嗯,性子也溫和多了,便是連這學問都長了。」又傳來婦人的說話聲。

  「哎,這丫頭是瞎鼓搗,還不都是阮小姐的功勞。」回話的正是安方氏,這話語中自有一股子得意。

  「哈哈,反正是一家人。」先前那婦人聲又道。

  「這話可不能說,沒的事啊,也就修之得阮先生看重罷了。」安方氏道,前面說沒的事,但後面一句,卻又讓人聽來意味深長。

  「這一看重,不就是女婿了,王家那丫頭沒福氣,也是,那樣的人品可配不上你家修之。」先前的婦人聲道。

  「這話不是這麼說的,也是兩個孩了沒緣份罷了,阿靛那丫頭還是不錯的。」安方氏反駁的道。雖然之前,她對王靛有著各種看法,但等得退親事件後,王靛招惹了無數閒話,畢竟是自小看著長大的丫頭,倒是有些於心不忍了,這時,使不得辯解一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10 08:02 PM

第五十一章 月夜

  安方氏的話倒是讓阿黛有些出乎意料。

  不過,想想也在情理之中,畢竟兩家關係來往了多年,安方氏這麼說總還算有點人情味。

  而一邊王靛卻是若有所思。

  「二姐……」阿黛怕自家二姐多想。

  「我知道,我主要是在想,站在旁觀的角度,能看人更清一些。」王靛眯著眼。

  以前或許是心裡對安嬸子有意見,又或許是本來對那門親事就有些抗拒,那時看安家人是怎麼都不順眼,只覺得自己是多麼的委屈。

  如今,經過在幾個月的心理磨練,發現其實以前,她自己也是有許多的問題的。

  阿黛這邊聽到二姐說的話,那眼睛也彎彎的笑了。

  二姐能這麼想就好了,這段時間以來,她能看得出來,自流言起,二姐一直有些壓抑,雖然有時還極力的表現著以前的嬌氣,其實卻是有些不想讓家人為她擔心。

  而娘親怕也正是發現這個,所以這一回,才一定要來參加這勞子的賞梅會。

  有些事情,逃避不是辦法,只有迎難而上,解決它。

  「走,阮姐姐在那邊畫畫,我們去看看。」這時,又聽得巧姐道。

  立時的便有幾個女聲應和著。

  阮秀也來了?對了,剛才還看到阮夫人了。

  阿黛想著前段時間入夢時在那驛站裡看到了阮家一行人,是正準備進京的,而如今出現在這裡,嗯,怕應該是因為雪大阻了路,阮家又回來了。

  阿黛猜想著。

  「阿靛……阿黛……」這時,阿黛便聽得巧姐有些遲疑的招呼聲。

  經過上回的退親之事,安王兩家就沒什麼往來了。

  過節時,安修之到是來地這幾趟王家,只是劉氏都沒讓他進門,大意是家裡都是女兒家,安修之進門不方便,而實則王家自有自己的傲氣,既然退了親了,就沒必要再往來,否則,徒惹閒話罷了。

  而此時,從巧姐的招呼中也能聽出,兩家關係已經生疏太多了。

  王靛和王黛也只是衝著巧姐點點頭。

  「巧姐,那就是跟你大哥退親的王家女啊?」連上有人小聲的問。

  巧姐到底年紀小,這會兒又當著王靛王黛的面,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便沒好氣的道:「哎呀,快點啦,阮姐姐開始畫了,我們快去看。」說著,便一轉身,朝著不遠處的石桌一溜小跑了。

  幾個女孩要麼跟巧姐差不多年紀,要麼就是比巧姐還小的,之前的問話也是好奇,倒也沒有什麼惡意的,因此,這會兒便也嘻嘻一笑,追著巧姐上前。

  不遠處的兩株老梅樹下,阮秀一身粉紅裳裙,表面還套著一件深梅紅的短比甲,比甲的襟邊繡著雲紋,臉上微笑,頰邊帶著一點嫣紅,看著整個人就跟一朵梅花似的,俏麗非凡。

  此時,她正要畫著一幅梅花圖,枝幹蒼虯,更顯得寒梅傲立。

  「真是好畫。」邊上一黃裳女子邊看邊點著頭。

  「如今,別說錢塘,便是在京城裡,誰不知阮家四姑娘詩畫雙絕,前不久,恭王妃生辰,阮姐姐送了一副嫦娥拜月圖,不但恭王妃讚賞,便是見過的也沒有一個不讚賞的。」說話的是宋可兒,就是羅氏的女兒。

  而那黃裳女子正是縣太爺李致正的千金李晴嵐。

  「你怎麼知道恭王妃讚賞?你去過京城嗎?京城好玩嗎?」這時,巧姐一幫人正好過去,裡面一個七八歲的女娃兒聽著宋可兒話,不由的好奇的問。

  七八歲的女孩子自不懂得拆台的意思,她問這話純粹就是一股子對京城的嚮往。

  只是宋可兒卻是一臉漲的通紅了,她自然沒去過京城,之所以說這些,全然是聽阮秀的丫頭桑紅說的。

  但女娃子的話卻是讓宋可兒有些難堪了,下不來台了。

  「都是以訛傳訛,還不是我那丫頭桑紅亂嚼舌根,她總認為我便是畫個紙片都是最好的,因此,免不了太過宣揚了,其實不過是一幅祝福的畫罷了,好不好是其次,最主要就是一翻心意而已。」阮秀這時放下筆,站起身來微笑的道。

  如此,連消帶打的,既解了宋可兒的圍,又表現了謙遜的氣度。

  另一邊公主,李夫人等人聽了都不由的點頭,阮家這一代的姑娘,倒算是這位阮秀最為出彩了。

  而周圍的一些夫人自也一個個恭喜阮夫人生了個好女兒。

  阮夫人看著阮秀,也是一臉高興。

  而這邊的熱鬧,阿黛幾人卻沒太在意。

  四人聚在一起,自有自的樂趣,聶小倩本就是才女,又做了幾年的鬼,奇聞軼事知道不少,一一說來,幾人都聽得十分的有趣,阿黛和王靛也撿著一些打漁的樂趣說,而王欣寧說一些醫道奇聞的,也讓人耳目一新。

  又或者藉著沙彌送來的筆和紙,玩起了抽籤的遊戲。四人自得其樂。

  然樹欲靜而風不止。

  「欣寧,我早聽說你們過來了,卻一直沒瞧見人,原來躲在這裡啊。」這時,宋可兒帶著幾個人過來了,看著王欣寧卻是一臉微笑道,只是話裡話外的意思卻是有些王欣寧躲在這裡見不得人的意思。

  「我哪裡躲了,可是一直光明正大的坐在這裡,只是你的眼睛看的太高太遠了,這低處近處反而看不見了。」王欣寧雖然表面是一幅大家閨秀的樣子,但她只是一向低調,實則卻也是嘴皮如刀的,這話是說宋可兒狗眼看人了。

  如此,宋可兒一見面就吃了個暗虧。

  「好了,今日大家都是做了畫的,你們四個也不能免,可以派一個代表。一會兒還要送那邊讓他們題詩的。」這時,一邊的李晴嵐道。

  李晴嵐所說的那邊就是同文書院的學子,這邊梅園有夫人小姐們的賞梅會,另一邊溪澗則是同文書院學子的祈福文會。

  而李晴嵐這出頭,也不是要為難阿黛等人,畢竟別的不說,王欣寧這種聚會參加不少,而周氏一向是拿她當大家閨秀陪養的,詩畫什麼的雖不出挑,但中等總是有的,平日裡大家知根知底,所以,李晴嵐實是為大家解圍。

  王欣寧正要站出來,這時阮秀卻突然的道:「王訓導可是今年的院試案首,又曾率領學子淨街,其家學必有過人之處,不如這次就請王家二小姐賜教看看。」

  聽著阮秀這話,阿黛不由的微眯了眼睛,這位重生的阮四小姐,這是不忘見縫插針的給自家二姐添堵啊。

  好在,二姐別的不行,繡花針線什麼的卻不差的,而梅花更是繡花裡常見的樣品,真畫起來也不會太差的。

  隨後,阿黛又看了看聶小倩,一邊聶小倩居然衝著她輕輕點頭。

  阿黛心中一動,大嘆,鬼果然是有著神通之能,怕是自己邀聶小倩同行的意思,聶小倩早就知悉了。

  不過,見聶小倩點頭,阿黛就更放心了。

  「二姐,畫吧,畫梅花。」阿黛衝著王靛道。

  既然已經對上陣了,王靛知道她也不能退縮,於是道:「好,那我就獻醜了,只不過,大家也曉得我是平民女,比不得幾位小姐,若是畫的不好,污了大家的眼,可不能怪我的啊。」

  這樣的場面話也是不能少的。

  這時,一邊的小沙彌又拿來筆墨紙硯。

  「今日畫梅的已經太多了,不如換上題材怎麼樣,做個籤筒,由二姑娘抽籤,抽到什麼就畫什麼吧。」這時,阮秀又道。

  而到得這時,許多人已經聞出味道來了,敢情著,阮小姐這是跟王二姑娘對上了,再聯想到安修之曾是王二姑娘的未婚夫,又有關於阮小姐跟安修之的傳言,大家臉上都有著曖昧的表情。

  而看熱鬧的不嫌事大,便立刻的有人應和,已經叫著讓沙彌送籤筒來。

   到得這時,王靛已經沒有退路了。

  阿黛能感到自家二姐有些緊張。

  「畫吧,不會有事的。」這時,一邊的聶小倩開口道。而阿黛也將氣機張揚開來,王靛的心便立刻平靜了不少。

  王靛深吸一口氣,然後坐了下來,磨好墨,鋪好紙,壓上紙鎮,再抽籤,抽出的居然是月夜。

  李晴嵐看著這題目皺了皺眉頭,沒想到她一出提意,最後竟讓事情走到這個地步,實非她的本意。

  而此時王靛看著月夜也是很迷惘,這要怎麼畫?

  而就在她想著要怎麼畫時,突然的一幅畫面就出現在了她的腦海裡,隨後她就不由自主的拿起筆,舔了墨,就開始在紙上畫了起來。

  畫的過程很流暢,幾乎沒有一刻停頓。

  而隨著她一筆一筆的畫,圍觀的人也不由的越看越驚訝。

  畫面上,一座清幽的荒院清晰的顯現出來,然後秋草,空庭,屋角的飛簷漸漸的勾勒開來,最後是一束月光越過飛簷,照在殘壁之上,露出一片青苔,整個月夜空靈,飄渺,清幽,唯一不足的就是顯得有些鬼氣。

  但甭管鬼不鬼氣,這絕對是一幅上佳的月夜之圖。

  到得這時,王靛放下筆來,看著自己畫的圖,也是一片驚訝。

  阿黛卻是眯著眼笑了,她自是明白,剛才定然是聶小倩施的法借自家二姐之手畫出的畫,所以,這副畫就透著一點鬼氣。

  但正是這一點鬼氣,反而使得整個月夜更靈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10 08:03 PM

第五十二章 詠梅

  「劉夫人,你可真是能藏啊,你這二姑娘的丹青之技算得上是大家了。」那邊縣令李夫人衝著不遠處的劉氏道。

  「哪裡,這丫頭是討了個巧,以前曾看過這樣一幅月夜圖,因著喜歡,日夜在家裡臨摹,沒想到這次抽題正巧抽到這個。所以,這畫之所以能畫成這樣,沒別的,只是熟能生巧而已。」劉氏欠著身來道。

  之前,那阮小姐竄掇著別上讓阿靛畫畫,還弄了個月夜題出來,她心裡就大急。

  直到阿靛畫出來,她自是大吃一驚,自家閨女什麼樣個水平,她心裡是有數的,好在,阿黛剛才過來,跟她解釋了是聶姑娘幫忙。

  雖然,她不明白光天化日,聶姑娘是如何幫忙的,但她心裡明鏡著,自家閨女的水平她清楚,為免弄假成真,於是便想了這個解釋。

  倒也合情合理。

  至於別人,是認為真的?還是認為她們謙遜?那就不關她們的事情了。

  總之,不管何者,畫是佳畫。

  …………………………

  梅園這邊出了一副好畫的消息,沒一刻就傳到了溪澗學子們的船上。

  「快快快,去拿來,咱們要先睹為快。」一眾學子催著小沙彌。

  小沙彌被催的急的,只得朝著梅園跑。

  梅園這邊聽說學子們讓人來催畫了,都不由的笑了起來。

  「這些人莫不都是長了順風耳不成,咱們這剛出一副好畫,這就巴巴的讓人來催,行,都拿去,跟他們說,好好題詩,這些畫到時可是要拿來義賣賑災用的。」李夫人一臉笑罵。

  然後收攏了畫,讓小沙彌拿過去。

  梅園的小溪直通溪澗,小沙彌抱著畫沿著溪走快走,一陣風起,捲起梅樹上的碎雪如揚起一蓬霧一般,小沙彌迷了眼,便用手去揉。

  而這時,最上面的一張畫卻被風吹到了地上,復又捲起,輕飄飄的落在了溪水上。

  「哎呀呀……」小沙彌大急,幾個跳躍,踩在溪水中間的青石上,一手抄入水裡,托起那畫,只是宣紙本就吸水,只這一會兒,整幅畫已叫水濕透了,畫面上的梅花也糊了一片,正是阮秀那一幅傲梅圖。

  小沙彌欲哭無淚,只是到此已徒呼奈何,只得哭喪著一張臉,把剩下的畫拿到了溪澗邊。

  「果然是好畫,這畫的詩就交給我了。」顏生等人看著月夜圖讚歎。

  而邊上幾人自也是讚不絕口。

  「什麼叫就交給你了,你的詩過於豪氣,這月夜圖不合你的詩風,還是我來。」寧采臣看著落款雖是二姑娘,但畫風明顯著是小倩的畫風,哪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自也當仁不讓了。

  「寧兄,此等畫作,豈能讓你專美於前。」邊上幾個書生大笑道,這等畫作,不在上面留下墨作實在是一大憾事。

  而文無第一,大體上,每個人都不會認為自己的詩寫的差的,佳畫自要好詩配。

  「抽籤,抽籤。」這時,安修之拿過小沙彌手上的籤筒。

  「你湊什麼熱鬧啊,阮小姐的畫就歸你了。」寧采臣嚷嚷的道。

  「寧兄,慎言。」雖然外面多有流言,但那些都是子虛烏有的,既遷連了一個姑娘閨譽,而他亦早就對叔父大人做出了承諾,阿靛一日不議親,他便一日不說親。

  「哈哈。」寧采臣打著哈哈過。

  「沒,沒了。」一邊小沙彌搭啦著腦袋道。

  「什麼沒了?」連上人好奇的問。

  「阮小姐的畫沒了,剛才風大,吹下了溪裡,糊了……」小沙彌垂頭喪氣的道。

  「啊……」眾人這才明白原來毀的畫是那阮小姐的,想那阮小姐之畫亦是佳品,也不由的嘆息了幾聲,過後,也不就在意了。

  「抽籤也不行,這樣,每個人都寫,到時由先們們評判,誰的詩最合適就用誰的。」

  終是不甘心由籤筒來決定,這時又有人出著主意。這就相當於斗詩了。

  當然了,年輕的學子,誰也不服誰,此等斗詩正合大家心意,到時,更能得一場佳話。

  於是,就這麼說定了,眾人便絞盡腦汁的做起詩來。

  「令二姑娘好一手丹青之技。」畫舫的樓台上,幾個先生衝著王繼善。

  王繼善一臉微笑,一幅謙遜的樣子,其實他內心裡也在是好奇啊,自家二丫頭什麼水平她是知道,那是絕畫不出這樣一幅畫來,不過,有三丫頭在,整出點異事也並不稀奇,只得等到回來,再解心中疑惑了。

  「不如這詩就由訓導去題,父女合作,也算得是佳話。」邊上又一先生道。

  「不了,那可是要掃那幫學子的興致了。」王繼善道。

  「那倒是。」眾人微笑,便慢慢欣賞起大家寫的詩。

  幾位先生看來都不錯,但卻又都少了一股子靈氣。

  「莫要又像這幅雪梅圖一樣……」這時,一位先生指著畫舫上掛著的一幅雪梅圖,冰天雪地的山崖,崖前一簇荊棘,荊棘之中卻有一株老梅隱於眾中,偏那梅枝的頂端,一朵嫣紅的寒梅綻放。

  而整個畫面卻又籠著一片冰雪之中。

   冰雪沾在那邊綻放的梅花上,可偏偏的花的底部卻有一點點剛剛暴出的綠意,讓人感到春意萌動之感,更體現了寒梅頂著冰雪一片護春之意。

  而這樣一副畫,它的邊上卻沒有題詩,因為都找不到一首合適的。

  其實好詩是不缺的,尤其是寫梅的詩,只是總覺得配這畫,要麼氣勢不足,要麼意境不合。

  這副畫是當年趙拓趙解元留下的,而每一次文會都要掛出,看看誰能寫出適合這幅畫的詩來。只可惜至今未能如願。

  因此這幅月夜圖,幾位先生倒是不想再重複這樣的事情了。

  「咦,這詩很適合。」一位先生站在安修之身邊,看他的題詩,扯著鬍子點頭。

  「颯颯西風吹破櫺,蕭蕭秋草滿空庭,月光穿漏飛簷角,照見莓苔半壁青。」

  若說詩,在坐的有幾首並不比這差,但要說意境的相合,則非這首莫屬了。

  最終,此畫的題詩就用安修之這首月夜詩。

  而此時,其它的畫也都配好了詩。

  「對了,再把這一副崖梅圖拿去給夫人們那邊欣賞。」這時,那老先生又把那幅崖梅較放下來,每年的梅園會大體都是如此的。

  小沙彌再一次慎之又慎的把題好詩的畫以及那副崖梅圖送回梅園這邊,一路上戰戰兢兢,總算是沒有再出錯。

  只是少了阮小姐那幅傲梅圖,阮小姐雖未說什麼,但小沙彌使不得被阮小姐的丫頭桑紅埋怨了一通,便垂頭喪氣的出了梅園,到佛祖面前悔過去了。

  「小徒,為何垂頭喪氣。」一個鬚髮皆白的掃地僧掃著枯黃的松針葉子,問那正坐在蒼松下哭喪著臉的小沙彌。

  「我做錯事了。」小沙彌抽著鼻子說著,便把風吹落畫到溪水裡的事情說了說。

  「你可是有意毀了畫的?」老僧問。

  「絕對沒有。」小沙彌把頭搖的跟拔郎鼓似的。

  「那可是你把畫丟到水裡的?」老僧又問。

  「不是,是風。」小沙彌道。

  「既然如此,你又怎知是你錯了,而不是天意如此?」老僧反問。

  「是這樣嗎?」小沙彌喃喃自語。

  「靜修,聽道,問心,自明。」老僧亦說著,繼續掃他的地。

  小沙彌則一遍遍的背著這四個詞:「靜修,聽道,問心,自明……」

  如此,漸入入定之中。

  不遠處,法海盤膝而坐,靜修,聽道,問心,自明。

  那梅園中,幾位姑娘因果糾纏。

  ………………

  梅園中。

  此時眾女看著配好詩的畫,自是又要評判一番,但無疑安修之的月夜詩同王靛的月夜圖最是相配。

  只是安修之給王靛的畫配詩,再結合之前,阮秀為難王靛的情形,而偏王靛的畫又出了事,如此,總給人一種打臉的感覺。

  此時,阮秀不由皺眉頭,而阿黛在一邊感嘆,這是緣法吧,又或是天意,這些東西無可琢磨,但自有其道。

  一時間,梅園的氣氛便是有些怪異了。

  「大家仔細看看趙解元這副梅圖,也想想有沒有相配的詩,書生那邊做不到,若是姑娘們做到了,也讓他們瞧瞧巾幗不讓鬚眉。」這時,卻是永樂公主道。

  立時的,眾女的目光都不由的被趙解元那幅雪梅圖呼吸引。

  自也有幾個才女之稱的女子躍躍欲試的想給這幅畫配詩。

  只是思來想去的,都合不上意境。

  阿黛看著這副畫,倒是想起了後世那一首詠梅詩。

  風雨送春歸,飛回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浪漫時,它在眾中笑。

  「王二姑娘的畫畫的好,想來詩文一道也不差,不如也寫上一首吧。」這時,阮秀又突然的道。

  眾人想著之前,安修之為王靛的畫題詩的事情。

  看來,今日阮小姐是跟王二姑娘槓上了。

  這時,邊上眾女自也相和,倒不是真的為了幫阮秀,而是不甘心。

  今日梅園會居然讓王靛佔了頭籌,如果今日是阮秀拔得頭籌,那大家自覺得理所當然,只是王靛這個平民女,之前名聲還不好,被她壓在下面,眾女自是有些不甘心的。

  人之心思,大體多是如此。

  「各位姐妹可別為難我了,這詩文我實在是做不來。」王靛笑著討饒道。

  她本是嬌憨的性子,這一討饒,倒是讓人有些親近和好感,一邊幾個女子便嘻嘻笑的不說話了。

  但也有不依不饒的。

  「算了,就不要勉強了,能先碰上一幅臨摹過的月夜圖已是佛祖保佑了,難不成還能再碰上一首配得上這雪梅圖的好詩?說不得當初她爹中案首,也是碰巧押到了題……」一邊宋可兒嘀咕著道。

  聽著這話,阿黛不由的聳了眉頭。別的倒無所謂,只有老爹三十多年苦讀,這之中的功夫是不容別人抹滅的。

  「可兒,沒規矩……還不跟劉娘子道謙。」一邊羅氏板起臉,可兒說這話就是太沒規矩了。

  宋可兒漲的一臉通紅。

  「算了,家裡還有瑣事,我們就先告辭了。」劉氏這時臉色自不太好的道別了。

  阿黛等人自跟在劉氏和周氏之後出了梅園。

  這情形,弄的整個場面有些冷場。

  不過,今天來的目的都已達到, 因此這種情形眾夫人也不會真放在心上,只是不免有些意興闌珊了。

  漸漸的眾人就開始告辭了。

  沙彌們開始打掃,一個沙彌正整理阿黛等人坐的石桌時,就看到石桌上的紙上寫著一首詩,看了一會兒,一臉驚訝,拿著詩,急匆匆的走到已經走到園門處的李夫人身邊:「夫人,請看。」

   李夫人看著,只見上面寫道:「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道,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浪漫時,它在叢中笑。」

  「這詞倒不錯,配畫也相合,誰寫的?」這時,公主湊了過來。

  「不知道,沒有題名。」李夫人回道。

  公主看向,最後有一行小字。

  「高人所作,偶然聽聞,借花獻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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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幻 發表於 2014-8-10 08:05 PM

第五十三章 又一個傳說

  詩不用說,最後又送到溪澗的同文學子那邊,自又引得一片嘩然。

  如此,人未散盡,這首詩便流傳起來了,雖然沒有題名,也說是高人做作,但畢竟之前從未有人聽聞,又是在王家女所坐的地方發現的,想來是跟王家女有關的。

  幾位夫人都是低調內斂之人,自不會到處宣揚,但大家心裡也是有數的,再加上今日眾人所見之王靛,跟傳言相左太多了,由此流言實不可信。

  倒是有幾家大婦開始悄悄的關注起王靛來。

  可以說,今天,劉氏帶著王靛等人來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已是未時末刻,冬日,白天短,太陽已漸隱入西山,夕陽的光芒勾引出遠處的青山,顯出淡淡的金色。

  劉氏等人此時已上了渡船,梅園中的曲曲折折也都拋掉了。

  而此時,船上最熱鬧的話題就是賞梅會和學子文會的事情,只不過說的人並不曉得,阿黛等人就是他嘴裡的話題人物罷了。

  當然,最後重點提到的自是那首《詠梅》。。

  趙解元的畫配上無題名的詩,也是一段佳話

  當然,別人如何看,王家等人已不在乎了,阿黛留下詩,一是因為感覺那首詩和畫是真心有些相配的,二卻也是不忿宋可兒歪曲自家老爹,自是有些率性而為了。

  前世,阿黛看網絡小說,就常常吐糟這種抄詩的行為,沒想到如今自己也耍了一把,說起來,感覺不壞。

  如此,便自得其樂。

  …………

  馬車裡。

  「你今日的表現讓我有些失望。」阮夫人望著阮秀,這丫頭一向聰慧,今日為何會連連向那個王靛發難,叫人看了,反而沒有了氣度,難道真的是為了安修之,這丫頭一顆心真向著安修之那小子了?

  「不是說好了嗎?跟安家的事情至少要等到鄉試他是否能中舉了再說。」阮夫人繼續道。

  「娘,我是故意的。」阮秀看著阮夫人道。

  「怎麼說?」阮夫人問道。

  「先前我表現的太搶眼了,後來想到公主今日來是另有目的,是為了趙昱選媳婦,若是太入了公主的眼反倒不美。」阮秀淡淡的道。

  趙昱那紈褲子弟,自己沒本事,貪花惹草,惹事生非不說,偏偏只是嫡次子 ,爵位啊什麼的也輪不到他的繼承,這樣的人在大家豪門眼裡自是一無是處。

  屬於米蟲這一類的。

  一聽阮秀這話,阮夫人愣了一下,隨後拍了拍額頭:「瞧我,倒是把這忘了,若公主真看中了你,倒也麻煩,如此說來,你做的也對。」

  「只是你這一抬,反倒把那王靛抬高了。」阮夫人又說著。

  「再抬高又怎麼樣,終是訂過親退過親的。」阮秀道。別說公主,就是正經的大戶人家若沒有特別的原因,也是看不上的。

  聽著這話,不知為何,阮夫人總覺得阿秀對那個王家二姑娘有敵意,只是,若是說為了安修之吧,平日裡倒也沒覺得阿秀對安修之有多大情份,唉,這女兒的心思真是越來越難猜了。

  阮夫人也就不在說話了。

  而阮秀的心裡其實也是有些疑惑的,前世竟然不知道王靛還有這一手。不過,前世,王靛在家八年,她這個做妾的跟王靛相處的時間並不多,對王靛並不十分瞭解。

  好了,不管這些,畢竟今世她跟王靛糾纏不多了,倒不需要再多放心神在她的身上,這回,也只是正好碰上了機會就順便想為難下她而已,結果反倒是成全了她。

  阮秀心中其實有些不是滋味的。

  ………………

  王家一行人乘的船這會兒到得了碼頭,下了船,周氏帶著王欣寧由另外一條路回家。

  這一趟的賞梅會,周氏打了一個翻身仗,心情高興之餘,還約著劉氏有空去走走。

  劉氏自是點頭應著,然後帶著阿黛幾個往青石巷的路口過去。

  算是各回各家。

  不遠處人家,黑黑的煙囪裡開始揚起灰白的煙,屋頂上的雪融的黑一塊白一塊的,好似一副大寫意圖。

  王靛的心情無疑是這段時間以來最高興的。

  「娘啊,你不曉得,當時我的手完全不由自己做主,就那麼畫啊畫的,然後一副月夜圖就出來了,定是胡婆婆保佑。」一路一到得家門口,王靛笑顏如花,雙手還合著做出拜的手勢。

  劉氏瞪了王靛一眼,這丫頭是個糊塗蛋,誰幫的忙也沒弄清,不過聶小倩低調,劉氏自也不會說砍,明白聶小倩大體也是跟胡婆婆相似的存在。

  這倒不是阿黛跟她說的,而是劉氏平日裡跟寧母在一起聊天,有的東西總是說啊說的,不小心就說破了,總之,似乎是寧采臣救了這聶姑娘,聶姑娘就留下來報恩了。

  阿黛覺得,二姐不犯二的時候,性子確實討人喜歡的。

  到得傍晚,王繼善回到家裡,自不免又要問起今日之事。

  劉氏一五一十的道來,王繼善才明白其中道道。

  「對了,那最後那首詠梅詞是誰作的?」王繼善道,那詞一送到同文學子那邊,眾人就打聽起做詞的人來,只是梅園這邊語焉不詳,僅打聽出似乎於王家姑娘有關。

   「這個得問你女兒啊。」劉氏打趣的道。

  王繼善看著王靛。

  「不是我寫的,問阿黛。」王靛用手指著阿黛笑道,最後寫下詩的是阿黛。

  王爹又轉過臉來看阿黛。

  「採藥的時候,偶爾聽山中樵夫朗誦,就記下了。」阿黛笑嘻嘻的回道。

  「這樣啊……」雖然感覺這丫頭有些不盡不實的,但也是個解釋吧。王繼善也就不追究了。

  不過,如此一來,接下來幾天,聽說有許多學子無事就結伴上山,尋找高人。

  只是高人渺渺,不知仙鄉何處,又哪裡找得到。

  於是錢塘的煙雨裡,又多了一個傳說。

  如此,轉眼就到快過年了。

  阿黛的入夢裡。

  雲山仙台,白蛇再一次醒來,而隨著她的醒來,空中電閃雷鳴,而隨著一道雷轟在白蛇的身上,白蛇的身子便騰身進八了仙台四周的雲霧之中。

  雲霧渺渺,只看得蛇身翻騰,若隱若現。

  阿黛明白,這是白蛇要在天劫中真正的化形了。

  雷聲隆隆,最後又變成金戈鐵馬之聲。

  邊塞之地,如今已是屍山血海。

  胡人連拔幾城,已向關內逼進。

  「將軍,已斷糧三天了,這樣頂不住啊。」士兵衝著趙拓嘶著聲道,顯然已經力竭。

  別說士兵,便是趙拓,此時握劍的手也一陣的發抖,不是怕的發抖,是脫力的發抖。

  「既然頂不住,那這樣,按第二套方案,撤走關內百姓,引胡人進來,然後閉關殺胡。」趙拓沙啞著聲道。

  「將軍,三思啊,關內就是京城,一但讓胡人攻到京城外,別的不說,朝中的奏摺怕是要將將軍淹沒了,眾口爍金啊……將軍……」邊上一個偏將叫道。

  「只有這樣,才能置之死地而後生。」趙拓一臉平靜的道。

  濺滿了血的衣袍在風中霍霍飛揚。

  夕陽的殘紅,映著鮮血,一片蕭殺。

  阿黛從夢中醒來,深吸一口氣,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夢到這樣的情形,總是有些壓抑的,邊塞的將士很難。

  阿黛再也睡不著了,穿了衣服走出門,一開門,院內的冷風就直灌了進屋,這天氣真冷啊。

  不過,馬上快過年了,也意味著春天就要到了,因此風雖然冷,但尤顯清新。

  搓了一下手,阿黛走到青石井台邊,拿起一邊的竹竿,用竹竿上的叉勾著水桶,放到井裡,幾下里一甩,沒一會兒,水桶裡的水就滿了,阿黛又用竹竿將水提了起來,倒在一邊屋簷下的水缸裡。

  「懶丫頭今天倒是早。」這時,王靛也起床了,穿著一身嫩黃的衣裙,倒顯得整個人嬌嫩而清新。正屋裡也傳來劉氏起床的聲音,倒是大哥和大嫂那邊,沒一點響動。

  不過,大嫂最近正想著要個孩子呢,想來兩人這段時間,每晚都累的很,總之,這段時間,大嫂又恢復到以前睡懶覺的情形了。

  阿黛撇撇嘴。

  「碰碰……」這時院外,一陣敲門聲響起。

  阿黛看了看天,還是青白的天空,誰這麼一大早就過來了?

  王靛快步上前,打開門,一看居然是孟有良。來的太早了,眉毛上還掛著一層霜。

  「孟家大哥怎麼這麼早過來?」阿靛好奇的問。

  「沒法子,今天才候著人,你大哥呢,趕緊著跟我一起辦手序去。」孟有良一臉懊惱的道。

  他想早點把鋪子轉給王成,只是一直以來,他的腿傷,又不放心讓王成一個跑,怕王成在裡面坑他,因此,便一直挨到腿好,能走動了才拉著王成跑手序。

  而衙門的事情,也不是說你想怎麼樣就立馬能辦好的。

  其中各個關卡,免不了要有一些人情物事。

  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吃拿卡要。

  而孟有良是鐵公雞,又哪裡肯花這冤枉錢,王成再傻也不可能幫著孟有良抗這些東西,再說,王家也不急,年前鋪子肯定是開不了得,得等年後。

  最終到底還是孟有良頂不住了,想在年前把事情完結,今天終於約好了辦事的差人,這便來叫王成,而之所以這麼早,是怕萬一又岔了,事情早辦早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10 08:06 PM

第五十四章 葛慶

  王成剛從屋裡出來,臉還未及洗,就被孟有良扯著出了門。

  那急吼吼的樣子,有些讓人側目。

  阿黛搖搖頭,這孟有良也太心急了點,小人之心,這是怕夜長夢多啊。難道那鋪子真就這麼不好?

   但從大哥的脈相來看,應該不是這樣的。阿黛邊想著邊進了廚房,先燒熱水,這沒有熱水瓶的時代,每天早上的第一件事情大體都是燒熱水。

  「阿成呢?」王成前腳剛出門,這邊孟氏邊走邊繫著衣帶出來,一臉焦急。

  她之前睡的迷迷糊糊的還沒反應過來,等到清醒,便趕了出來,卻沒看到王成了。

  「被孟家大哥拉走了。」一邊王靛端了洗衣盆過來,準備洗衣服。

  「哎呀,怎麼這麼急?也不等我叮囑上兩句。」孟氏連忙走到門口,只是長長青石巷子,哪裡還看得到人影。

  只有牆角處的鳳尾草在風中輕搖。

  孟氏跺了跺腳,回到屋裡。

   「大嫂,你能叮囑什麼呀,鋪子過戶的手序你又不懂。」王靛把一件件衣服浸洗,泡在漿水裡面道。

  孟氏便蹲在旁邊,拿起泡過漿水的衣服,用木槌子槌著道:「阿靛你不曉得,我這幾日悄悄的問了大郎和二郎,才曉得那鋪子是真有些問題的,我這不是擔心一會兒過戶了後,那鋪子就算是咱們的了,到時還不曉得要整出點什麼事來,這不,想叮囑你大哥當心點嗎?」 她嘴裡的大郎二郎就是孟有良的兩個兒子。

  一些話大人嘴裡不好套問,小孩子的嘴裡卻是一問就出的。

  「之前都出了什麼問題?」王靛好奇的問。

  廚房裡的阿黛也豎起了耳朵,當然,其實她不用豎耳朵也聽得到。

  人在白天因為五色五氣五音等干攏,靈性沒於體內。世人便渾渾噩噩。

  而到得夜晚,人進入了睡覺之中,靈性便自動覺醒,帶動氣機運轉,阿黛只覺得如今氣機越來越充盈,耳目更加靈便。於天氣,於福禍,於因果,便有一些自然而然的感應。

  「先前啊,最早我大哥剛得到那鋪子時,一倉庫的富春大米叫老道以十文錢一斤賣了,捐失不小,這事你也知道的。後來整理鋪子時,橫樑砸了下來砸傷了人,你應該也聽說了,這些是大事。另外小的損失就別提了,數不勝數,我又聽說,當初錢秀才想把那鋪子租給別人家用時,幾乎每一家準備接手的都會出些事情,只在事情大小不同。你說說,如今你大哥要接手了,我這能不擔心嗎?」孟氏有些擔心的說著。

  「哎呀,真這樣你怎麼不早說,天還這麼早,衙門那邊定然還沒辦公呢,要不,我們到衙門口堵人去,叫大哥不要那鋪子了。」王靛拍去巴掌上的水珠道。

  孟氏又是一臉悻悻,雖然孟有良有些不地道,但,那也是她大哥,這樣的事情她又做不出來。

  「你不好去就我去。」王靛現在心思細了不少,自也看出了孟氏的為難,便站起來道。

  「二姐不用去,這鋪子於大哥來說應該沒有壞處,而且我可以肯定,就算是你現在去也堵不了人,說不得手序早就辦好了,那差人只不過是想要多拿點銀子,便卡在手上而已。」阿黛走出廚房道,剛才她見孟有良的腰間鼓鼓,顯然這會兒是下了狠心要把事情瞭解,因此,也就顧不得平日鐵公雞的性子了。

  「你又曉得了,又是用你那個太素秘法裡面算出來的?」王靛挑著眉問,顯然對阿黛所習的太素秘法有些看不上。

  「嗯。」阿黛點點頭,二哥脈相為食祿魁肥之相,近期只會得財而不會破財,當然,這也只是大體的一個說法,畢竟得財和破財是相對而言的。

  一些無關緊要的破財不在其中。

  「我看你那本事有些不太準,你還說我是命婦命格呢,而今呢?」王靛皺著眉頭,雖賞梅會後,關於她的流言幾乎已經消失了,但訂過親退過親,一般的人家都忌諱,何況官家。

  「還是命婦命格啊。」阿黛道,自那日賞梅會後,自家二姐的命格又恢復如初了。

  「真的?」王靛雖不信,但也還是有些期待,哪個女兒家不期望自己命好呢。

  「走著瞧……」阿黛眯著眼道。

  「那這樣,咱們現在去堵大哥,看看是不是真堵不到人,若是真堵不到人,我就信你。」王靛打量著阿黛道。

  「好啊。」阿黛淡定的點頭。

  兩人說著,一個丟了衣服給孟氏洗,一個丟了廚房的事情給剛起床的劉氏。

  「這兩丫頭,這越大倒是越愛鬧了。」劉氏看著比以前關係好多了的兩個女兒,心裡挺高興的,嘴上卻免不得埋怨。

  「這樣不挺好,象倆姐妹。」王繼善笑道,家裡總算是否極泰來。

  也不過兩句閒話間。

  此時,王靛和阿黛兩姐妹剛出得門。

  隔壁的許大姐風風火火的過來了:「阿靛,阿黛,你大哥在裡正那邊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王靛和王黛兩個大急的問道,這邊家裡還正擔心著呢。

  王靛問著,還看了一眼阿黛,倒是叫三妹說中了,既然出了事了,按大嫂的說法,那肯定是事情已經辦完了。

  而屋裡,王爹,劉氏和孟氏也都跑了出來,許嬌容的嗓門大,剛才那一吼,屋裡的人都聽到了。

  「你大哥一大早從裡正家出來,沒想到一出門就撞上葛慶那浮浪子,那小子手上捧著一隻不曉得從哪裡弄來的鹹菜罈子,叫你大哥一撞,那鹹菜罈子就砸在地上砸碎了,結果葛慶那小子非要說,那鹹菜罈子曾是前朝宮中的御用物品,這會兒正訛著你們大哥賠錢呢。」

  王家眾人相視一眼,從裡正那裡出來,那顯然是剛剛拿到鋪子的房契,還真邪門了啊,這一剛拿還真就出事了?

  想著,王家人在家裡呆不住了,劉氏鎖了門,眾人一起朝裡正那邊去。

  到得裡正那邊,事情已進入了尾聲。

  「葛慶,我王成不是那沒見識,便是連京城也是跑了個來回的,事情怎麼個回事,我想大家心裡清楚,就這罈子,錢塘門那邊五文錢一隻,我可以買十隻來賠給你,而我王成也不是那小氣的,你若是手頭不便,那跟我打聲招呼,五兩銀子,我便是送於你算交個朋友又如何?我不會在乎的,當初,我家裡那麼窮的時候,我還借過銀子請全城的乞丐喝過酒,這事,大家還清楚吧?」此時,人群裡,王成衝著人侃侃而談。

  而他的話音一落,圍觀的人群便轟然大笑,這王成做的傻事錢塘縣的人都是說上一兩件。

  當初,王成不曉得聽誰說乞丐裡有高人,便弄了錢買了酒到處請乞丐喝酒,當時,都成了錢塘一個大笑話了。

  如今這會兒舊事重提,眾人自然一陣樂呵。

  阿黛站在人群外看著自家大哥,撇撇嘴,用大嫂的嫁妝錢買酒請全城的乞丐中喝酒,有什麼好炫耀的,大哥這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啊。

  不過,自家大哥一趟京城跑下來,那嘴皮子倒是更溜了,說起來一套一套的。

  而大哥這性子,倒真是能做酒肆的料子。

  「大家別笑,我王成現在雖然賺了兩個辛苦錢,能穿上綢衫了,但骨子裡沒變,我就喜歡交朋友,但是……」說到但事,王成話音裡一頓。

  「但是若誰真當我王成是傻子,想坑我,那對不住,總要掰扯掰扯清了,王兄,就看你是願意多個朋友,還是多個敵人。」王成這會兒又沖著那葛慶道。

  「多個朋友怎麼說?多個敵人怎麼說?」那葛慶這會兒沉著臉。

  「多個朋友嘛,朋友有急事,五兩銀子幫朋友義不容辭。多個敵人嗎?今日既然中了你的局,我王成也不是個輸不起的,五兩銀子我也陪了,不過山高水長的,套用江湖上的一句話,咱們就走著瞧嘍。」王成郎聲道。

  聽了王成的話,那葛慶臉色數變。

  昨日,他是從裡正這裡得知今天一早,孟有良和王成要到他家來拿過戶好的房契,其實這些契約頭幾天裡正就已經辦好了,只是恨那孟有良一毛不拔,便一直拖著他,如今孟有良終於開竅了,於是便約好一早過來。

  而葛慶知道王成發了財了,再加上王成以前的傻樣,他便布了這個局,想坑點錢,本以為王成那性子,人傻錢多的,訛了也就訛,卻不料這位人傻歸傻,但卻也是肚子裡有貨的,明虧無所謂,卻是不吃暗虧的。

  再想著不管多個朋友多個敵人的,反正自己五兩銀子倒手,朋友總比敵人好,以後說不定還能再訛訛這小子,想到這裡,那葛慶便哈哈一笑:「王成兄弟爽快,成,那今日,我葛慶就交你這個朋友了,拿來。」

  葛慶說著,便朝著王成伸了手。

  王成也爽快,從腰裡掏出五兩銀子遞給葛慶。

  葛慶收了銀子,揚長而去。

  「大哥怎麼這麼傻!!!」王靛一陣跺腳。這不管是朋友還是敵人,這不明擺著都是被坑嘛,何況葛慶這種人,又豈是能交朋友的?

  王繼善先是沉著臉,隨後卻一臉放鬆了,阿成這做法看著傻,卻也是有點好處的,阿成這次發了財,免不了要招人眼紅,而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如今,王成既然還像以前那樣願意吃明虧,那打心思的人也就沒必要再弄那些暗裡的手段了。

  而另外,別看葛慶得了五兩銀子,但今日他卻是擺明在了理虧上,之前訛詐的理直氣壯完全沒有了。

  阿黛這時卻看到城隍廟裡,城隍兩個手下正在忙碌的登記著功勞薄。

  葛慶:某月某日某時,得五兩銀子,為余,兩日之內必損之。

  阿黛嘴角翹了起來,這是太素之道的溝通陰陽。

  當然,於葛慶此人,大哥要交朋友,阿黛倒是不反對,這個人在點化裡出現過,點化裡面,大哥交了許多的朋友,這葛慶也是其中之一,只是大哥最後入牢時,也只有葛慶給大哥送過牢飯,兩人在牢裡喝了一頓酒,也頗為痛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10 08:07 PM

第五十五章 捨生取義

  「上當了!!」剛走到正街,葛慶便一拍腦門,咧著嘴直搖頭,一臉懊惱。

  本來,他佈局賺這銀子,那是理所應得,更甚者是本事。

  可如今,被王成三句兩句的,弄成做為朋友得了這銀子,那他就欠了王成一份情了?

  想到這裡,葛慶就直咧著嘴,這算不算陰溝裡翻船?

  這王成也不知是真有這心計,還是傻有傻福。

  葛慶這會兒越想著就越不是滋味。

  當然,王成是真沒這心計,只不過葛慶在浮浪人裡面也算是小有名氣,而王成是要開酒肆的,再加上他本就好交朋友,又是個願吃明虧不願吃暗虧的,所以才有那麼一說。

  「慶爺,怎麼了,上什麼當了?」邊上幾個跟著起鬨的幫閒一驚一詐的問道,之前葛慶佈局,自不少了起鬨架樑子的。

  「沒啥,走,一大早的,大家忙活一通,我弄桌席面,喫茶吃酒。」這事情說出來總落了臉面的事情,葛慶也懶的細說,反正已成定局,既然王成願意做明的傻子,那以後也有個找花消的地方。

  那幾個幫閒見葛慶不說,又聽說有茶有酒吃,自也懶的細問。

  「前街酒坊摻水最少,小菜最得味。」一個幫閒饞著臉道。

  「那成,前頭帶路……」葛慶吊著戲文裡的腔調一揚手,一夥人便哄哄嚷嚷的去了前街酒坊。

  王成拿到了鋪子的房契,吃過早飯後,便去看鋪子去了。

  阿黛則要去給於老夫人送藥,這幾天天氣冷熱不定,於老夫人又受了風寒了,阿黛自免不了要多跑幾趟。

  而王繼善也要去探望一下於老先生。於老先生於王爹有著提攜這恩,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該有的禮自不能少。

  難得一個大晴天,冬日的暖陽曬在人身上,使得人心底都透著暖意。

  屋瓦上的殘雪見著陽光,融的更快了,不一會兒,便沿著屋簷溝,連成線,嘀答嘀答的滴在門前的青石板。

  那青石板長年累月的被屋簷滴著,已形成一塊淺淺凹槽。

  一黑黃相間的花貓懶洋洋的趴窗棱間打著盹兒,窗裡,飄散出一股淡淡的藥香。

  於家,屋裡,阿黛正煎著藥,於老夫人躺靠在床上,精神不錯,一邊一個中年美婦正在床邊陪著於老夫人說話。

  這位美婦姓孔,孔氏,是於家的大媳婦。夫君於輔,是於老先生的長子,也是獨子。

  當年,於老夫人帶著獨女月華夫人進京尋親時,於輔正是跟在於老先生身邊的。而月華夫人發生的事情也是於輔這個做大哥的深為不平。

  後來,於老先生做出打王之事辭了官後。於輔的仕途也很不順利,一直輾轉在偏遠的地方做知縣,之前一任,就在雲南,離著錢塘天遙路遠,今年,正好又是一個五年期滿,這才帶著夫人和孩子回到家裡,一是看望老父母,二也是等待朝中另外安排。

  當然,大體的好去處,於輔也不會多想。當今顧忌著父親在清流一派名聲,自也不會讓他出頭的。

  而老夫人的精神好,顯然也是因為兒子媳婦的到來。

  此時,阿黛煎好藥,交給孔氏,扶著於老夫人喝下,又按摩了一下於老夫人的手指。通過氣機,可以更好的調理於老夫人的身體。

  藥中有安神的成份,沒一會兒,於老夫人就有些昏昏欲睡了,阿黛又說了一些應該注意的事情,便退下,孔氏仍在屋裡照應著於老夫人。

  屋外,於老先生正跟兒子於輔還有王繼善說著話。

  聽得阿黛出來的聲音,於輔先問道:「我娘怎麼樣?」

  「睡下了,情況還好。」阿黛福了一禮道。便在邊一邊收拾著藥箱。看到邊上茶几上的紙筆,想了想,便又坐下來開了幾濟食療的方子。

  幾人的表情才放鬆些。這段時間,有著阿黛時不時的幫著於老夫人調理,老夫人的身體比起前幾年,確實好多了。

  一邊於老先生點點頭,眼睛卻看著桌上的地圖,嘀咕了一句:「已經連丟五城了。」

  「邊疆戰事,瞬息萬變,而這次胡人又是有備而來,趙將軍已經盡力了。」王繼善接著話頭道。

   「不,你不瞭解正風的能力。」於老先生搖搖頭,正風正是趙拓的字。

  趙拓是於老先生一手帶出來的,一身文武藝也是他一手教的,而更重要的是,趙拓的性子極像他,都不是那種會輕易放棄的人。

  阿黛這才曉得,原來兩人在說著邊疆戰事,這段時間,阿黛也聽爹說過了,邊疆戰事越來越緊,昨日夢裡,邊疆的情形亦是她親眼所見。

  而想到昨日的夢境,阿黛不由的脫口而出:「缺糧了。」

  「你說什麼?」李老先生質問。

  阿黛這才回過神來,自明白這種時候她插嘴是很失禮的,剛才隨口說來,完全不經大腦,好在,她也是頗有急智,這時便道:「哦,我這裡少寫了一個糧子。」

  阿黛揚了揚手中的方子。

   而這時,在坐的幾人已不在乎她倒底為什麼說缺糧。

  顯然另有心思。

  「是了,是了,父親,朝中人還真敢做啊,定然是糧草出了問題,前線將士無以為繼,如此,不得不退了。」於輔拍著桌子一臉氣憤的道。

  「原來是這樣。」於老先生一陣悲哀,國家危難,偏朝中還在傾軋相爭。

  於老先生想著,又繼續盯著地圖,又看著一邊李致正送來的朝報,正風雖然在退,但退而不亂,不錯,正風還沒有放棄。

  於老先生想著,隨後於老先生卻重重的一拍桌子,突然有些激動了起來,拿來棋盤,接連在棋盤上擺了幾個子:「不,正風這是以退為進,你看,胡人進關後戰線拉長了,而正風又早一步撤走了百姓,聽說他還讓百姓能帶走的糧食帶走,帶不走的全燒,如此,胡人入得關就不能以戰養戰了,而關內不像草原上適合騎兵,再堅壁清野,沒了補濟,最後胡兵勢力必然要被分散。到時,集齊京師六軍人馬,對胡人分而剿之,而胡人直逼京城,皇上就算是不想戰,為著大齊的體統,為著齊姓的天下,也不得不戰,如此,上下一心,此戰大有可為。」

  於老先生說著,聲音都不由的大了起來。

  他看剛細看了正風的兵力佈局,包圍之勢已成,扭轉乾坤就在當下了。

  「父親,我也聽說,這次是達汗王親率胡人九族入侵,若是能將達汗王殺死在關內,那胡人九部沒有了約束,必須會混戰,此戰若勝,可解我大齊邊境五十年之憂啊。」於輔也一臉興奮的道。

  可隨後,於輔卻一臉蒼白。

  此戰確實可為,此戰若成,確有潑天之大功,可正風把帝都放在危險的地步,更把皇帝逼到不得不應戰的地步,更不知其中他會有多少抗旨行為,到時,就算是勝了,正風說不得也要人頭落地。

  「父親……」於輔兩眼赤紅,正風可是妹子的唯一骨血。

  雖然正風回恭王府認恭王妃為嫡母這事讓人生氣,但於輔心裡多少也有些明白,如果正風不回恭王府,那別看他是解元,又是帝師之外孫的,在朝中怕也跟自己這個當舅舅的一樣,永遠出不了頭,那孩子被父親教的太像父親了。

  胸有抱負,又一心想為其母討個公道,如此,又怎麼甘心。所以,他不顧人言,回了恭王府。

  父親也說過,正風此舉不夠光明正道。這一點,正風怕是像已故的恭王。

  可就算這樣,倒底沒有瞞過恭王妃啊。

  恭王妃手段了得。

  本來,正風屠胡十萬後,回來就是要封爵的了,可不成想,京裡突然鬧出了恭王妃假孕抱子混亂血統的事情,當時聽說這謠言,他還以為這是正風弄出來的,還暗裡覺得正風做事不成熟。

  兵法雲,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功者動於九天之上。因此,謀事要麼不動,要動就得雷霆一擊,一擊必死。如此,弄的滿城風雨,卻無實際之功,實為不智。

  可後來才知道,這事情根本不是正風所為。

  正風倒是查出這事來了,只可惜遲了一步,證據叫恭王妃毀了,而京城的謠言,初聽好像是對恭王妃不利,但沒了證據,這就真成了謠言了。

  甚至有意無意的帶出了趙拓欲奪嫡的表象,更隱諱的把朝中清流派牽連了進去,再加上於老先生這個曾經帝師的身份,在清流派實在有著非同一般的聲望,而這些,都是皇帝忌諱的,這情形,對正風就是極為不利的了。

  可以說,恭王妃算無遺策。

  當然,於輔自不可能曉得,這算無遺策的並不是恭王妃,而是重生的阮秀。

  在阮秀的前世裡,趙拓平城大捷,屠胡十萬後,回到京裡就封了爵,然後恭王妃假孕抱子混亂血統之事暴發,最後更是牽連出了阮家。

  只不過讓朝中人意外的是,當皇帝要封月華夫人為恭王妃,並讓趙拓繼嫡時,不管是趙拓,還是於家的人都拒絕,於家人要的是公道,至於恭王府的一切從來不是於家人所求。

  這是前世之事,也許只有阮秀知道。

  而此番因著阮秀提醒,恭王妃提前佈局,而這直接導致趙拓屠胡十萬的功勞沒了,反而被閒置了幾個月,而這次胡人入侵也極為可疑,胡人對大齊的邊防很熟,熟到瞭如指掌的地步,一路過關斬將的,逼的趙拓沒有辦法,才想出這等置之死地而後生之計。

  只是這計也許對於整個戰局來說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但對於趙拓來說,卻同樣是死地。

  當然趙拓要活也是沒有問題的,只要同朝中和談派合作,同意和談,同時自請戰敗之責,到時趙拓就算不是趙將軍了,但依然會是那個灑脫不羈的趙解元。

  最終結果,也不過朝廷歲歲給胡人納貢罷了。

  只是,不管是於老先生的教導,還是恭王府那位已戰死沙場的恭王,這二者讓趙拓都不可能那麼做。

  於輔甚至覺得,便是這也在那位恭王妃的算計之中。

  「老先生,趙將軍離開時,小女曾碰到法海禪師,聽法海禪師說過,趙將軍似有殺劫。」王繼善也嘆息著道。

  於老先生沉默,法海之說,他知道,那老和尚還多次想度化正風。

  只是佛門出世,儒道入世,道不同,不相為謀。

  更何況,事情到得這地步,已非人力可為,只能耐心的等待結局。

  一陣風從半開的窗外吹了進來,捲起一邊桌上的書卷。

  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則不可兼得,捨生而取義。

  此時,阿黛亦感到身上氣機飛揚。

  阿黛雖然看出趙拓有斷頭之相,但這種事情倒底是不能全信,而另外一點阿黛當日也看出,趙拓雖有斷頭之相,但又不是死脈,另有變數。

  總之相當難測,太素之道,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

  這一章真難寫,前世今生糾結在一起,又不是主角的重生視野,某糖怕寫的不清楚,就這一章,是改了改,其實感覺還是有些不太清楚的地方,不過,某糖不能再糾結這個了,再糾結下去要崩潰了。

  好在這一章只是背景和鋪墊內容,主要闡述趙拓所面臨的形勢,大家大體明白就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10 08:09 PM

第五十六章 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終是太過壓抑的話題,談起來總是讓人心情不太舒暢。

  因此,談了幾句,便轉移了話題,於老先生又打趣的問起《詠梅》詞和樵夫的事情。

  「如今,許多學子都上山去找做詠梅詞的樵夫,只是都沒有找到,阿黛說說,這樵夫在哪裡啊?」聽這口氣,明擺著於老先生是不相信樵夫之說。

  「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阿黛笑咪咪的道。

  「賈島這句詩讓你用的妙。」幾人都笑道。

  又閒聊了幾句。

  隨後,阿黛跟自家老爹一起離開了於家。王繼善想起家裡的炭不多了,天冷,大過年邊總是要多備一點炭的。阿黛也想逛逛古西湖的年節市集,最後兩父女便去了清波門的坊市。

  錢塘門的香袋兒,清波門的柴擔兒。這說的就是兩地市場的特色。

  錢塘門那邊因著是去靈隱山的路,上香的人多,因此,各種香燭什麼的最多。

  而清波門出去就是南山,錢塘人砍燒炭的多在此山,所以,買炭買柴基本上要來清波門。

  再加上清波門的年集,此時,清波門內外,熱鬧非凡,沿街的茶坊,酒肆,肉鋪都擠滿了人,還有一些唱小曲兒,說書的,車行腳馬,絡繹不絕。

  還有賣對聯和年畫的。

  「大嫂,小易,這攤子別擺了,叫人看著不好看,過年的時候,到家裡過年去。」這時,一邊攤子上傳來說話聲,阿黛聽著耳熟,側過臉去,原來是那錢訟師。

  而錢訟師面前的字畫攤子,就是由莊氏和錢易母子擺的,想來也是想趁著過年邊,賺點銀錢過個好年。

  「我性子古怪,也不喜歡到別人家吃年飯,二叔你的好意,我心領的,就不打擾了。」莊氏不冷不熱的道。

  錢訟師的臉皮就沉了下來。

  「行了行了,快過年了,你拿什麼熱臉貼別人的冷屁股。」錢訟師身邊,一個二十七八的婦人,穿金戴銀,好不闊氣,這會兒,卻是扯著錢訟師沒好氣的道。

  正是錢訟師的娘子田氏。

  錢訟師自不是好心要請莊氏母子過年,只是他家裡日子如今珍海味的,而他自小是由兄長養大,錢塘一些人心裡也多有數。

  平日裡,莊氏母子在家裡日子在窮,外人也不太清楚,只是如今,在這裡擺攤子,那可就是在打他的臉了,因此,這會兒臉色自不太好看。

  最後由著田氏扯走了。

  只是過得轉街處,錢訟師卻拉著一個浮浪人在耳邊耳語了幾句。然後揚長而去。

  「莊夫人,錢公子,還是趕緊把攤子收了吧,我怕一會兒有人來搗亂。」阿黛看著遠去的錢訟師,衝著莊氏和錢易的,這倒不是她算出來的,而是推測出來的。畢竟剛才錢訟師拉浮浪人說話並沒有避開人,再加上之前黑沉的臉色,不難猜出他要干麻。

  「我知道,我不收,我讓他砸,我要看這老天最後怎麼收他。」莊氏瞪著眼道。

  聽得這話,阿黛才明白,莊氏亦是明白之人。說不得,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不止一次了。

  而就在這時,幾個浮浪人呼呼喝喝的過來,到得莊氏和錢易的攤子前,二話不說,便掀了攤子,然後一陣踩踏,最後揚長而去。

  莊氏和錢易看著這幾人砸,未曾阻止,只是莊氏寒著臉,錢易一臉通紅,兩手緊握著。等到幾人揚長而去,母子二人才彎下身子收拾地上砸亂的東西,情形顯得蕭瑟而淒涼。

  周圍的人一陣嘆氣,也幫忙收拾。

  阿黛也蹲下來:「夫人,冬天已經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錢易的脈相極為輕清明潤,肝脈三十至而止,今後位至守令,再加上脈動大小明淨,往來如珠,今後將主風憲之權,說不得就是御史之位。

  另外,阿黛從莊氏的脈相裡看出,莊氏大病將愈的跡象越來越明顯了,要不然,受得這氣,依著莊氏的身體,這會兒說不定就得暈過去了,可如今莊氏除了氣悶之外,倒並沒有別的不適。

  而且較上回觀脈,阿黛發現,莊氏脾脈漸豐,這應該是有發財之兆。

  如此種種,預示著莊氏母子將否極泰來。

  莊氏和錢易收拾好一切,回家了。

  王繼善這時叫了個賣炭的過來,選了兩簍炭,讓賣炭的挑著,又招呼了阿黛,一起回家。

  路上,兩父女自不免說起莊氏母子的事情,對於錢訟師更是口伐筆誅了一番。

  不一會兒,就回到了青石巷這一片。

  而路過正街時,兩人又看到葛慶搖搖晃晃的從一家酒肆出來。

  阿黛看了看天,已是傍晚了。

  此時,葛慶正揮手同幾幫閒道別,他這一頓酒從早下喝到傍晚,著實喝的有些長了點,只不過,這家酒肆新弄來幾個小娘,那舞姿端是火辣,如此,一幫人喝著酒,就不捨得走了,到得此時酒意甚濃。

  出得酒肆的門,看著到處是採買年貨的人。

  葛慶這才想起家裡還有個瞎眼的老祖母,正好得了錢了,便想著買點點頭和肉回家,一年到頭的,也好讓老祖母吃一頓好的。

  想著,葛慶便迷迷糊糊的朝著前面肉鋪子去。

  這時,身後一個穿著布衣的漢子急急的上前,肩膀用力的撞了葛慶一下,然後又急急的朝前面跑。

  葛慶被撞的踉蹌了一下,他本是混江湖的,一些江湖技量他門清著,一被撞,便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結果摸了一個空,錢包沒了。

  整個人便激零了一下,這可真是終日打雁,今日卻被雁啄了眼,再加上酒氣上湧,更覺得一股惱怒之氣發散不掉。

  不由的朝著那人的背影大吼一聲:「直娘賊的,這摸錢居然摸到慶爺的頭上,慶爺今日不打得你認不得爹娘不算完。

  葛慶說著,整個人就朝前衝,撞得一路上的人人昂馬翻的。

  而因著人多,前面的人雖然走的急,但並未走出太遠,沒一會兒就被葛慶抓到。

  「直娘賊的,把銀子還我。」葛慶一把揪住那人的領子。

  「什麼銀子?我沒拿你的銀子。」那人也是一臉急怒道。

  「還嘴硬。」葛慶氣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先握著拳頭,揍了起來,那人身形比葛慶瘦弱,再加上明顯著也是一個不慣於打架的,沒兩下,就被葛慶打趴在地上。

  「你幹什麼,哪有這麼打人的?真要是偷了錢,找差人報案,查清就是。」圍觀的人看葛慶打的凶,都不敢上前阻止,王繼善終是看不慣,站出來道。

  「呸,要你多管閒事。」葛慶喝責一聲,一推開王爹,又想著他的銀子,便在那人身上一摸,只摸到幾枚銅錢,自己的銀子顯然已經被轉移了。

  這時,阿黛在人群裡叫了一聲:「差人來了。」她怕自家老爹吃虧。

  葛慶腦子這才猛的一清醒,沒有證據,再看這人被他打的鼻青臉腫的,要是被差人抓到,反咬一口,使不得要被他反訛,這種仙人跳的局他不是沒做過。

  今天真倒霉,想訛王成,卻被他弄成了朋友,還欠了他人情,吃點酒消消悶氣,沒想到銀子又丟了,最後還差點中了別人的仙人跳。

  想到這裡,葛慶放開了人,然後搖搖晃晃的跑了。

  而那被打的人也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爬起來,又急急的走了。

  哈,看到這一幕,阿黛想起之前感應到的,城隍小吏為葛慶所登記的功勞薄,某年某月某日,得五兩銀子,為余,兩日內損之。

  這還不到兩日呢,一日之內就損掉了。

  只是阿黛點化到現在,於太素因果之間也有一些感應,她有感覺,那被打之人也許並不真的是偷葛慶錢的人,說不得這裡面另有因果。

  只是以阿黛現在之能,要完全看透因果還不可能。

  如此,一段插曲,父女二人也沒太在意。

  在夕陽的最後一抹餘輝之中,父女兩回到青石巷,街口的雜貨鋪,一些個嫂娘們在聊天,看到王家父女回來,便頭碰頭在一起竊竊私語著。

  「有些便宜,真的是不能貪的。」阿黛走過後,聽得雜貨鋪娘子的話。有些莫名其妙。

  到得家門口,阿黛拍了門,是二姐開的門。

  賣炭的人擺好了炭,領了錢便離開了。

  「二姐,人呢?」阿黛看了看屋前屋後,沒看到娘,大嫂和大哥,不由的問道。

  「在大伯哪裡。」王靛臉色有些怪的道。

  「怎麼了?」感覺到二姐怪異的神色,阿黛不由的問道。

  「懶丫頭,那鋪子真的很不對勁啊。」王靛拉著阿黛到一邊道。

  「到底怎麼了?」阿黛更奇怪了。

  「下午大哥去看鋪子的時候,結果,那鋪了有層隔樓,一塊隔板砸了下來,大哥被砸的頭破血流的,娘已經發話了,今後,誰也不准去鋪子那邊。」王靛道。

  阿黛一愣,這才想起來之時,雜貨鋪娘子那閒話的意思。

  「胡鬧,子不語怪力亂神,那鋪子都多少年沒有人氣了,隔板年久失修的,砸一塊下來也是正常的事情,明天,爹親自己去瞧瞧。」王爹說著,又沖著王靛和阿黛道:「你們就別去了。」

  顯然,雖然王繼善不信這個,但也不會讓家人有任何冒險的機會。

  …………………………

  今天早上那一章,把讀者都炸出來了,不過,關於阮秀此人,我還是要說一下,在整件事中,她其實只是起到一個引子的作用。

  做為重生女,以阮秀所處的情況來看,前世,阮家敗落,她淪為婢妾,也很無辜,而今生她不想重複這樣的命運,那麼第一步就是要拯救家族的命運,而拯救家族就要保恭王妃,如此,自然要提醒恭王妃注意趙拓,至此,阮秀的作用就到此為止。

  而戰局,以及趙拓所面臨的情況,卻不是阮秀能辦到的,別說她,就算是恭王妃也不可能完全辦到,這其中不免又牽涉到清流於權臣之間的爭鬥。

  所以不能把一切的罪都怪在阮秀的身上,這有些不公。當然,也可能是在上章,我的書寫有些用力過猛,造成大家這種感覺。另外,不管如何,阮秀是目前局勢的引子,也就種下了因,那必然會引來果,所以,大家也別怕她沒有報應。

  因為本書的主題就是因果。

  而本書還才剛剛開始,劇情還只冰山一角,所以,大家別急,你們一急,我也急,急中容易出亂。...<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10 08:10 PM

第五十七章 一飲一啄

  轉眼天就灰灰了,阿黛和王靛燒好飯的時候,劉氏等人回來了。

  王成的頭包了一個大圈子,臉上也有些青紫和擦傷,看著有些嚇人,但一頓晚飯他吃了兩大碗,到得晚間,更是呼呼大睡。

  吃得睡得,自沒什麼大礙的了。

  只不過,家人的擔心,總讓氣氛有些壓抑。

  晚上,阿黛坐在油燈下寫著書,雖說鋪子還不一定能不能開,但先寫下來總是不錯的。

  阿黛寫的第一個故事就是白蛇傳,一來這個本就有傳說,她再發揮一下,甚至她想著,是不是把入夢裡,雲山仙台的事情也寫進去,倒是不知,等白素貞入紅塵時聽到這故事會有什麼想法。

  總之,有點阿黛的惡趣味在裡面。

  一邊王靛則擺了紙筆,在畫畫,因著上回夜月圖的名氣,王家二女擅丹青之技如今在錢塘大多數的大婦之間傳開了,為著不能穿幫的,於是這段時間,王靛就把大把的心思花在這上面。

  成效不錯。雖說目前還達不到聶小倩那種技術水平,但也算能拿得出手了。

  前世曾有人說過適當的榮譽可以起到促進學習,規範行為的動力。

  比如王靛現在這樣,之前的畫技並不是她的,但因著這名聲傳開了,為了維持這名聲,她便有了學習的動力。

  夜深人靜,隔壁正屋傳來王繼善同劉氏的對話。

  「既然花錢買下了,這鋪子擺著總是不成的,我仔細算過阿成的事情,我覺得應該是巧合,你看葛慶的事情,阿成發了財,葛慶這樣的混子打點主意也是正常。而至於被隔板砸了頭,你想想啊,那鋪子有近六年沒人氣了吧,六年沒有人氣的屋子,沒有人修繕,隔板鬆動或者腐爛,砸下來也實在是正常的事情,我看明日讓阿成叫些人,把屋子好好搗騰搗騰,如此,還有什麼危險啊,不管如何,花了銀子買來的鋪子,總不能擺著不用吧。」王繼善一一跟劉氏分析著道。

  「說是這麼說,但誰知道呢?」劉氏心裡還是有些不定,不過,想想也確實,錢已經花了,鋪子買了來,現在鬧成這樣,就算是想賣也賣不出去,總不能真就這麼擺著。

  「成,到時重新裝裝,不過,我看這些過年後再說,先過個安生年。」劉氏道。

  王繼善想想也對,這離過年也就七八天了,就暫時擺擺,先過完年再說。

  如此就說定了。到得第二天跟王成一說。

  王成本就是個懶貨,鋪子不管有鬼沒鬼的,他倒是不怕的,但是擺擺,年前輕鬆輕鬆倒也樂意的很。因此自沒有什麼問題。

  只是王家這邊熄火了,這情形落在外人的眼裡,可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如果說,年前錢塘最熱鬧的八卦是什麼,無外乎是王家買鋪子的事情,那鋪子本就爭議萬分,如今王成剛買到手,就接二連三的出事,於是鋪子出鬼的事情就成了板上定釘的事情了。

  而王成先前發財,免不了財大氣粗,惹人側目。如今,三百兩銀子買了棟鬼鋪子擺著,那銀子白白打了水漂,大多數人自是樂得看笑話了。

  不過,王成是蝨子多了不怕癢,反正一直以來,敗家子,懶漢等等就是他的代名詞,早見慣不怪了。

  因此,第二天,照樣出去請原來的幾個朋友吃酒,再順便敲定來年來幫忙修理鋪子的人。

  當然,因著那鋪子是鬼鋪子,有好些兄弟是酒照吃,但說到事情卻是推三阻四的,有的說要出遠門,有的又說到那一天再說。

  總之是各種推托。

  王成表面是嘻嘻哈哈的,看似人傻錢多,但並不真的完全是傻子,如此,這些推托的人自也被王成暗記在心裡,這些人在今後交往中自要疏遠一些。

  這鬼鋪子無意中倒是先幫王成刷選了一批可交的朋友。

  這事情,王成回家還得意洋洋的一說,倒是把鬼鋪子誇上了一翻。

  而阿黛記著點化中的事情,於是問了幾個當初跟錢秀才合夥的朋友,如今都一個個上了大哥的黑名單了。

  這倒真是歪打正著了。

  傍晚,雜貨鋪前。

  西湖的天氣多變,昨天還豔陽高照的,今天陰沉沉了一天,到得這時,那風就刮的刺骨的冷,似乎又要下雪了。

  阿黛是來打醬油的,家裡的醬油用完了。

  這時,李捕頭帶著兩個差人,拘了一個人打巷口過。

  「好像是浮浪人葛慶。」雜貨鋪門前一個漢子一臉驚訝的道。

  「李捕頭,這葛慶犯了什麼案子了?」遠遠的就有人問道。

  「醉酒打死人了。」李捕頭回道,最近這段時間,李捕頭忙的腳不粘地,先是盜竊案,這還沒個頭緒呢,結果又出了一個殺人案,還好,這個案子案情明了,只花了一天的工夫,就把犯人抓住了,如此,年前也能輕鬆一把。

  一邊那葛慶聽著李鋪頭這麼說倒是一臉坦然,江湖人,江湖生,江湖死,殺人償命的道理他早就想透的,只是想著家裡七十多歲的老祖母,那眼眶也不由的有些紅,悔之晚矣啊。

  早知道當初不去訛王成的銀子,又哪裡會有後面這些事情。

  李捕頭一行漸行漸遠。

  而早有那消息靈通的打聽了案情來了。

  「聽說那天葛慶吃醉了酒,不知怎麼就說人家摸了他的銀子,將那人狠狠的打了一頓,那人回到家裡,到半夜就死了。」

  「倒也是罪有應得,只是可惜家裡那個葛婆婆,年紀大了,眼睛又不好,這日子怕也是到頭了。」閒談的幾人不免唏噓。

  雖說,愛八卦是人之本性,但同情之心亦也是人之本性。

   而聽別人說這些,阿黛才想起這就是前日的事情,她是看到葛慶打人的,倒是沒想到居然就把人打死了,雖說不一定以命抵命,但衝軍刺配是少不掉了。

  只是阿黛記得點化裡葛慶並不是這樣的,倒不知是蝴蝶效應帶來的變化還是以後另有機緣。

  這時,雪一朵兩朵的飄落,落在臉上,瞬間化成水。這快立春的雪,倒不是那麼冰冷,反而還著一股潤透。

  「下雪了,下雪了。」圍在一起閒聊的人就散了,各回各家。

  阿黛提著醬油瓶子倒是慢慢的踱著步子,沁冷的空氣讓氣機隔外的靈敏,她突然感應到,這葛慶怕是跟自家大哥有著莫大的機緣。

  而葛婆婆之事,依著自家大哥的心性,不會看著不管的。

  「懶丫頭,打個醬油這麼慢。」阿黛一進門,王靛就接過醬油瓶子。

  阿黛撇撇嘴,其實自己比二姐勤快多了,只是如今懶丫頭倒成了她的外號似的,不過,也最多家裡人叫叫,有外人時,王靛是不這麼叫的。

  晚飯前,王成從外面回來,帶著一身的碎雪。

  一進家門,就翻箱倒櫃了起來,先是找出幾件冬衣,隨後又拿了麻煩裝了一袋米,再加上這段時間買的一些點心和乾菜,臘肉等。

  「你這是在幹什麼?」劉氏看的莫名其妙,不知這小子又抽了什麼風。

  「葛慶坐牢了。」王成道。

  「就是前兩天訛你的那個浮浪人葛慶?」一邊孟氏也好奇的問。

  「不錯。」王成點點頭。

  「活該啊。」孟氏一拍巴掌,家裡鋪子惹來的閒言,就是從葛慶訛人開始,孟氏心裡也是一肚子氣呢,這一聽說葛慶坐牢,哪有不開心的道理。

  「他坐牢你這整的是什麼?」一邊劉氏問,不知道葛慶坐牢跟王成拿家裡這些東西有什麼關係。

  「大哥這是要去看葛婆婆。」阿黛靠在門邊,悠悠閒閒的道,果然她的感應是準確的。

  王成邊整理著東西邊衝著三妹豎了豎大拇指。

  見到這情形,眾人自然明白阿黛說對了。

  只是……

  「阿成,你傻了吧,葛慶訛你呢,他出事,你還去照顧他的祖母?」孟氏先叫了起來。

  劉氏也挑著眉,王靛更是一副完了完了,大哥老毛病又犯的表情。

  「當日不是訛,是交朋友,而朋友二字可不是隨便說說的,既是朋友,我便要盡朋友之義。」王成道,他就是認這死理。

  阿黛嘆氣,點化裡,就是這死理害了大哥,並不是所有的朋友都是真心相待的,暗藏詭詐的也有不少。

  不過,如今因著鬼鋪子的事情,倒是把一些心思不純的現了形,也算得是意外之功。

  當然,如今葛慶這事,阿黛倒是支持的。

  阿黛覺得,點化裡面,葛慶給自家大哥送牢飯,如今自家大哥給葛婆婆送東西,這裡面未嘗不是一飲一啄。

  「這事做的對。」這時,王繼善走到廚房門邊道,說起這個兒子,懶,不務正業,吃不得苦,也沒有讀書的天賦,如此種種,都是讓王繼善看不慣的,但唯有這一點,這兒子只要交朋友,便真心以朋友之義相待,這點非常不容易。

  王繼善雖然落魄了三十多年,但這三十年磨歷了他的心智,也拓展了他的心胸,一些東西自看的比劉氏等人開闊。

  只要覺得應該去做,那就去做,人生計較太多,反而容易迷失。

  所以,這一點,他支持阿成。

  聽得王繼善這麼說,劉氏等人也無話可說,她們倒不是不支持王成,只是覺得人家都訛到你頭上了,你還去幫人,沒這道理。

  收拾好東西,王成戴著笠斗,冒著雪背著東西出門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10 08:11 PM

第五十八章 過年

  五仁裡

  葛家,柴門篷戶,四壁漏風,碎雪被風直接吹進了屋子,濕了一面牆壁,更覺得屋子冷了。

  葛慶平日裡是能弄點錢,但大多又花消在朋友身上了,家裡也就維持著夠吃就成,其他的自不講究。

  「葛婆婆,你也別傷心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你再傷心也沒有用,日子還得好好的過,來,這碗粥你喝了,喝完了就早點歇息。」隔壁的花嬸衝著葛婆婆道。都是鄰居,這種事情肯定是要幫忙的,只是家家的日子都難,能幫得上的實在沒多少,葛慶這進去,葛婆婆日子她想想都發愁。

  葛婆婆仍然愣愣的坐著,不言不語。

  「唉……」花嬸嘆了一口氣,又道:「那我先走了。」

  「嗯,麻煩你了。」葛婆婆這時才點點頭,只是聲音十分的低沉。

  花嬸又看了看,然後吹滅了油燈,又把屋裡的一盆碳火拔的旺一點,讓屋子暖和一點,這才開門出屋。

  只是才邁開腿,差點叫東西絆的跌一跤,藉著雪光低頭細看,發現是幾袋子的東西,再看了看四周,並沒有看到什麼人。

  疑惑之餘,便回屋裡點了油燈又出來,打開繫著袋口的繩子一看,這才發現,這幾袋子裡面有米,有面,有肉,有乾菜,有油,還有冬衣。

  這些東西既然出現在葛家門口,那定然是不知誰送來給葛婆婆的,也許是葛慶的某個朋友。

  花嬸一臉的興奮,將東西搬了進屋,又沖著葛婆婆道:「婆婆,你快來看,定是葛慶的朋友,送了好些米面油來,還有肉,還有兩件冬衣。」

  「婆婆啊,你得振作起來,葛慶這是有肝膽相照的朋友呢。」花嬸又勸著道。

  葛婆婆緩緩的點點頭,或許她還能有再見到孫兒的一天。

  雪依然沙沙落下,掩去了足跡,掩去了行人的氣息。

  王成此時已回到了家裡,倒不是他故意不現身,只是他在外面聽了有一會兒了,那位來照應葛婆婆的是個熱心腸的,既然有人在照顧葛婆婆,自不用他在幹什麼,一點米面吃食,實在是小事,放在門口,自由人搬著進去就行了。

  此後,每隔幾日王成便會送點吃的去葛家。

  而葛慶之案本就明晰,不過,凡牽涉到殺人案,縣裡審好,還要交由府裡,最後還要上報刑部審批,如此,最後的判決還要等到來年。

  ……

  轉眼就是大年三十了。

  九冬三十夜,寒於暖分開。坐到四更後,身添一歲來。

  魚燈延臘火,獸炭化春來。青帝今應老,迎新見幾回。

  王家今年的年夜飯算得上是豐盛無比。

  「阿黛,快吃,吃完,我們去湖邊看煙花。」王靛邊吃邊衝著阿黛道。

  「嗯。」阿黛點點頭。

  西湖上,今夜有人放煙花。

  劉氏瞪著兩人說過年吃個飯也不安生著吃。

  一邊王爹卻是難得的笑哈哈道:「同去,同去。」

  如此,吃過年夜飯,王家一家人便到了西湖邊。

  湖面上,遊船畫舫交織往來,各色魚燈並不會比上元節更遜色多少。

  王家的漁船上,阿黛和王靛兩個紮了兩隻大魚燈,阿黛還特意把魚燈製成了孔明燈,到時,別人放煙花,她們放孔明燈。

  此時阿黛等人坐在自家的漁船上,看著通明的漁火,頗有火樹銀花不夜天的感覺。

  「來衝風雨來,去踏煙霞去,斜照萬峰青,是我還山路。」就在這時,湖心不遠處,傳來一陣男子的誦詩聲,那音調裡透著一股子豪邁和灑脫的氣概。

  阿黛一聽,眼睛瞪大了。

  這聲音,這詩,阿黛在入夢裡聽過,是燕赤霞!!入夢裡,他還在無名驛站,如今,除夕之夜,這位卻到錢塘了。

  此時湖面上魚燈星星點點,如一在上繁星密佈,再加上夜霧濛濛,西湖水面的各色船隱隱約約,如仙河上仙舟飄渺。

   只不過有的人,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是奪人眼球的存在。

  湖心烏篷船,船頂掛著一隻魚燈,燈下,一青衣男子,頭紮方巾,背倚長劍,面貌看不太清,只是那身形如山嶽一般挺立在船頭。而那詩正是從他的嘴裡發出。

  「好詩。」周圍船上的人都跟著起鬨,其中還有一些總角小兒的喊聲,甭管聽不聽得懂這詩,但那氣概讓聽的人都是豪情萬丈。

  人於人之間的交流,不管是語言,動作還是別的,總歸最終所交流的就是情感。豪邁之情,灑脫之情等等。

  而最能感染人的,引起人共鳴的也是這些東西。

  黃口小兒亦能領會。

  「這定是個劍仙,我們追上去,我要請他吃酒。」王成這好結交高人的毛病又犯了,這會兒一臉興奮的道。

  於是便撐起船,朝著湖中心的烏篷船追去。

  只是今日船多,等得王家的船駛出沒多久,那烏篷船早已不見了蹤影。

  「可惜,可惜,失之交臂啊。」王成一臉失落的搖頭。

  「大哥,山重水覆疑無路啊,柳暗花明又一村。說不定哪天,高人就到你眼前了。」阿黛笑嘻嘻的道。

  此等大牛人物,理當是眾裡尋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

  而於王成來說,高人蹤跡渺渺的本就是不易尋的,若是讓他一追就追到,說不得反而不是高人了。如此情形,反倒成了情理之中。

  此時,空中一團焰火綻開,燦爛奪目。

  「給你。」這時,坐在船頭上的王靛將一件東西遞給阿黛。

  阿黛打開一看,卻是一根銀簪子,這才突然的醒起,明年,也就是明天,她就及笄了。

  「謝謝二姐,我們放燈。」阿黛笑著收下道。

  於是兩人點著了魚燈下的燭火,燃了一會兒,魚燈便緩緩升起,四周煙花綻放,卻是有著眾星捧月之勢,隨後煙花漸滅,魚燈漸遠……

  「霉運去去,康樂來來。」一邊孟氏看著漸去的魚燈,也說著喜慶的話。

  如此,大齊昭康三十五年在一片熱鬧的鞭炮聲中過去了。

  夜裡,睡在床上,阿黛氣機飛揚,立春的第一場雨到來了。

  綿綿密密的細雨聲入得夢來。

  京城百里外,冷面將軍智珠在握,胡人大將連連嘶吼:「中計了,中計了,快退。」

  然已是十面埋伏,胡人九部聯軍退無可退。

  喊殺聲震天。

  而此時,京城古宅一狐穴,胡婆婆端坐上位,面前,一隻隻小狐衝著她做揖輯禮,然後領過一個個紅包,然後歡喜的吱吱叫,那樣子憨態可掬。

  夢境再變。

  錢塘舊湖堤邊上鬼鋪,有華光隱現。古書云:屋有華光,必有其寶。

  而雲山仙台,白蛇已化人身,一副洛水仙姿,白髮黃袍的老道坐在蒼松之下,身前是一煉丹爐。

  「師傅,素貞下山,該如何瞭解於許仙之間的恩怨?」白素貞坐在丹爐前,手裡拿著一把巴蕉扇,正扇著爐火。

  這時,那白髮黃袍的老道手一揮,虛空處,便出現了許仙的身影。

  「你看他是誰?」白髮黃袍的老道問。

  「是許仙。」白素貞回道。

  「再看呢?」道人繼續問。

  「是在悟道里面跟我有恩怨糾纏的許仙。」白素貞繼續道。

  「在我看來,他是許仙,他是人,他是一方天地,你已執迷於悟道之中了。」白髮黃袍的老道含笑搖搖頭道。

  白素貞額上冒汗,是的,她執迷了。

  「妖修千年,只為成人,而人身是一天地,天地之中,唯求本心。你於許仙之恩怨,不是要瞭解什麼,而是看你求什麼。」老道之聲如暮鼓晨鐘。

  白素貞沉默。

  「素貞明白,素貞於許仙本是不相干的兩人,然悟道之中,有了恩,有了情,亦有了怨和債,素貞可以了恩,了情,了怨,了債,然最終所得卻在貞素一念之中,素貞本心想求何者,便能得何者。」白素貞道。

  「善。」老道點點頭。身形漸虛。

  白素貞下山了,自雲台拾階而下,據說雲台石階有一萬八千階。

  …………

  阿黛是在一片鞭炮聲中醒來的。

  「懶丫頭,快起來拜年。」屋外,王靛大叫。

  阿黛卻在回味著夢,每回老道在點化白素貞時,阿黛便也在跟著學道,一念蒼海,一念桑田,人的一生功過,便在這一念之間。

  再想著京城戰事,大勝可期,還有那些討紅包小狐,突然間心情大好。

  出得屋,卻看到王靛正站在院中跟安修之說話,顯然安修之是一大早來拜年的。

  「阿靛新年好。」安修之揖禮道。

  王靛臉色有些不太好,畢竟任誰面對著退了親的未婚夫,總不會太愉快的,不過,想了想,終是福了一禮道:「安大哥新年好。」

  「聽叔父大人說,阿靛近來丹青之技進步很大,恭喜阿靛了。」安修之又道。

  「謝謝。」王靛平淡的回道。

  「阿靛,快來幫忙。」廚房裡,劉氏叫著。王靛一溜跑的進了廚房。

  阿黛走到院中井口處,打了一桶井水,然後衝著安修之道:「安大哥,在你跟阮小姐的流言沒有解決前,還是莫要來招惹我二姐了。」

  這個惡人只有她來做了。

  安修之於二姐是有真情,阿黛知道,但既然已退了親,再加上上回賞梅會時,阮秀朝著王靛發難。

  在大多數人的眼裡,阮秀此舉正是因為安修之之故,所以,阮秀才會朝著王靛發難。

  聽說,當初公主頗中意阮秀的,想為二子趙昱求娶阮秀,就因為這個原因放棄了。

  所以,現在錢塘人就等著安修之跟阮秀訂親的消息呢,這時候,王靛若是糾纏其中,對二姐沒有好處。

  「我明白了。」聽了阿黛的話,安修之沉默了好一會兒,嘆了口氣點點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11 07:53 PM

第五十九章 信

  緣斷時不要糾纏,緣繼時不要放棄。

  人生種種就在一個相宜。

  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在合適的時候遇上合適的人,做合適事情,如此萬事相宜。

  安修之顯然懂這個道理,離開時也頗為灑脫。

  不過,他離開時仍是留下了那句話。王靛不定親,他便不議親。

  倒是讓王爹和劉氏頗是唏噓了一把。

  王靛只是窩在灶頭燒火,看不清神色。

  正有初十,吉日,宜動土,修宅。

  阿黛一大早是在幾聲喜鵲的叫聲中醒來,醒來之時,就聽得大哥跟大嫂在低聲的說話。

  「你別去了。」是王成的聲音。

  「你能去得,我為什麼去不得,難不成你跟你那些兄弟之間能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我們夫妻之間反而不能了?」是孟氏不由的揚高了聲音,有些不憤的道。

  「哎呀,誰跟你說這些啊。」王成沒好氣,可沒一會兒,又傳來孟氏的抽泣聲,王成只能無奈的道:「好好好,你要去就去吧,不過留在鋪子外面,鋪子裡都是重活,你一個婦人家,別摻和耽誤了事情。」王成道。

  孟氏只要能去,倒也不跟王成較這些真,立刻的拉泣聲就沒了,脆響響的應了聲。

  「嘻嘻,大嫂是假哭,大哥其實是在擔心大嫂出事。」屋裡,王靛也醒了,王成和孟氏雖然壓低了說話聲,但最後兩句聲音卻是抬高了的,因此,王靛也聽的清清楚楚。

  「嗯。」阿黛應了聲,自也能聽出大哥話裡真正的含義,當然,大嫂其實也是擔心大哥。

  此時,阿黛繼續聽著院外的喜鵲在叫這是吉兆,再想著前幾天入夢裡,舊湖堤邊鬼鋪,隱現華光,看來,今天修鋪子說不定有意外的收穫。

  「懶丫頭,你去不去?」這時,王靛又嘟著嘴問。

  「不去,想去也去不了。」阿黛很乾脆的道。

  「沒心沒肺的丫頭。」王靛生氣了,覺得阿黛臨陣退縮。於是便飛快的穿衣起床,然後衝出了門。

  阿黛依然慢條斯理的,等到出門時,爹娘和大哥大嫂的身形已經看不見了,只看到二姐在院子裡發愣。

  這一點,阿黛早就料到了,今日請去幫忙的都是跟大哥差不多大的小夥,她們兩個女子夾在裡面實在不方便,依照娘親的脾氣,能讓她們去才怪。

  「你這懶丫頭,娘親的脾氣都讓你摸透了。」到得這時,王靛哪還不明白先前阿黛的意思。邊說著邊沒好氣的點著阿黛的額頭。

  「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阿黛拍開王靛的手,隨後又瞪了眼道:「二姐還不快準備。」

  「準備什麼?」王靛莫名其妙。

  「自然是準備出門啊,娘親不讓咱們去,咱們可以偷偷的去,在外面看看也是好的啊。」阿黛挑了挑眉道。

  「對啊,你這懶丫頭鬼點子真多。」王靛大叫,然後趕緊洗漱吃早飯。

  吃過早飯,兩人便鎖了門。

  舊湖堤邊,鬼鋪。

  因著頭天已經打好了招呼,因此,等王成幾人到時,門板,木窗,隔板,粉灰,等等都已經運來了。

  只不過,幾人都曉得這鋪子有些邪門,因此,這會兒都等在屋外。

  王繼善和王成父子倆先進屋,溜了一圈,手裡還拿著桿子,有危險的地方還鼓搗鼓搗,如此,平安無事,這才招呼人進屋開工。

  這行為,倒是讓一干來幫忙的心裡有了底。

  雖然王成藉著鬼鋪子考險了一把朋友,但是答應來的人裡面,自也有藉著鬼鋪子之事看看王家人行徑的,畢竟王成發財了,再不是當初的窮朋友。

  這世間也多的是發了財便不認人的。

  因此,一些人心裡也有一桿稱,若是王家人不把別人的安危當一回事,那大體上,也會覺得王成不可交。

  而此時,由王氏父子先進屋轉了一圈,查看了一下安全,平安無事,再請大家進門開工,這讓來的人看在眼裡,自對王家人有了一個相對厚道的評價。

  而此時,周圍的人看著王家要修鬼鋪,自也是各種心思。

  有的巴望著再出點事情,到時又有八卦可說。

  而有的倒是巴望著平安無事。

  巴望著平安無事的,多是周圍的店家,鬼鋪在這裡幾年,最先錢大經營時,那可是紅紅火火的,可等到錢二接手,生意拉二連三的出事不說,最後弄的想租這鋪子的都要出點事情,再到王成接手,鬼鋪之名更盛,如此,連帶著周圍店舖的生意也受了不少的影響。

  此時,鬼鋪斜對門的茶樓。

  平日這間茶樓生意清淡,今日倒是熱鬧萬分。大多都是那閒的無聊的人來看看王家這修鋪子的結局。

  錢訟師今日一個人就坐在茶樓二樓靠窗邊的位置,點了幾盤點心,叫了一壺龍井茶,悠哉悠哉的品著,這裡正好可以看到鬼鋪子的全貌。

  每看著這鋪子,錢二就有咬牙的衝動,這鋪子當年也是日井斗金的,但是自他接手後,卻連連出事,再加上傳言他奪了長兄家財,因此,當時就有流言說是他的報應。當時真是狠狠的掃了他的面子。

  只不過後來,想租這鋪面的商家也都是接二連三的出事,因此,關於他的流言才漸漸的少了些。

  而至此,他就有了一個樂趣,誰接手這鋪面,他就喜歡坐在茶樓這位置,看著別人吃憋,那心裡就跟六月天喝了冰酸梅湯一樣舒爽。

  總之,這世間就有這樣惡趣味的人。

  而今日,王成要修理鋪面的事情傳出,他便來了。

  年前,王成被砸了頭的事情他也看到的,而今日,他就想看看王家又會出點別的什麼禍事,如此,倒也抹平了當初沒有在王成借高利貸的事情上撈著好處的遺憾了。

  「走,我們進去。」阿黛和王靛此時在也人群裡,見到王家人和來幫忙的都進了鋪子,便也跟在後面進屋。

  「哈,就知道你們會偷偷的跟來。」沒想兩人才一進鋪子,一掃帚就朝著兩人小腿掃了過來,正是劉氏。

  阿黛自以為得計,卻不知這世間,知女莫若母,她那點小算盤早就讓劉氏看透,這會兒正等著呢。

  「娘,說好不打人的。」阿黛沒好氣的瞪著二姐。

  「再不打還不上房揭瓦!」劉氏沒好氣的道,不過,終是放了掃帚。也算是默認兩人跟來了。

  阿黛嘻嘻一笑,便自顧自的在鋪子裡轉悠了起來,那日夢中所見之華光正是鋪子靠北的地方散發出來。

  而鋪子裡靠北面,原來應該是放櫃檯上,上面鋪了一層地面板,比起另的地面,要高出兩個台階。

  阿黛掃了一眼,又看到其中有一塊地面板上有血污,已經發黑了。此時,王繼善就站在邊上。

  「爹,那地上怎麼有血跡?」阿黛問道。

  「還不是你大哥年前來看鋪子時弄的,當時他就站在這裡,哪,就是上面的一塊隔壁砸了下來,砸的滿頭血,這就是當時弄上的,一會兒,弄點水來沖洗掉。」倒是一邊劉氏解釋道,那手還指了指頂上,那處原來有隔板的,此時已經空了。

  「這有血總是不太吉利的,我剛才看到送來的有地面板,不如把這一塊換掉吧?」阿黛福如心至的道,雖說華光不一定跟這有關,但是換一塊地面板實在是小事,試試又何防。

  「嗯,這樣也好。」王繼善點點頭,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但換一塊地面板圖個心安何樂不為。

  於是便叫了王成過來,然後父子倆一起,把那塊帶血的地板起了出來。

  「這下面怎麼有個罈子?別是藏了財寶吧?」沒想到,地板一起出來,下面就露出一隻大罈子,眾人一陣驚訝。

  王成平日裡聽說了一些奇聞異事,這時一臉興奮的道。

  阿黛一看到這罈子,心里約莫明白,入夢中的華光正是出自此處了。

  再想著,那塊地板上的血跡是先前大哥被砸傷時留下的,突然便有一種玄妙的感覺。

  人人都以為大哥被砸傷是壞事,卻不知這正是一種提示。

  「爹,打開看看。」王靛也在一旁道。

  阿黛動了動嘴巴,本來還想著是不是提醒一下別在這裡打開,但心神一動,覺得裡面另有緣法。因此也就沒開口了。

  壇口的泥封很緊,王繼善便拿起一邊一塊磚頭用勁砸開,沒想到裡面居然還有一層泥封,只是泥封的上面還有一封信。

  王繼善便沒在管那罈子裡的泥封,而是先拆開信,仔仔細細的看了看,看完信,眼神之中便有一種莫名的神彩,然後一臉慎重的衝著王成道:「阿成,你帶幾個人去把坊頭,李捕頭,還有錢大的娘子莊氏和錢易叫來,這信是錢大留下來的。」

  …………

  「咳,咳……」一間簡陋的土屋,自上回賣對聯,又被錢二讓人砸了攤子後,莊氏心情鬱悶之下,病又時不時的發作了。

  而這兩天,她覺得身子似乎越來越不好了。

  「娘,藥煎好了,我扶你起來喝,今兒個這藥,王姑娘可沒要錢。」一邊錢易端著藥過來。錢易嘴裡的王姑娘自是慶安堂的王欣寧。

  「是個好姑娘啊。」莊氏扯嘴皮子勉強露出一絲微笑,只是那嘴角終歸無力的垂了下來,而錢易喂進她嘴裡的藥卻又很快的流了出來,已經病的藥都喂不進去了。

  「娘,你挺住啊,上回,阿黛姑娘還說的,你這病一到春天就能好的,現在已經是春天了。」錢易哽嚥著。

  「痴兒,安慰人的話怎能做數?」莊氏斷斷續續的道。

  錢易終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就在這時,便聽得屋外有人拍門:「莊娘子和錢公子在嗎?」

  錢易連忙摸了臉上的淚痕,開門一看是王家的王成:「在,有什麼事?」

  「我年前買下了舊湖堤邊的鬼鋪,今日修鋪子時,在地板下發現一隻罈子,裡面有一封信,我爹讓我來請你們去,信是當初錢大爺留下的。」

  而一聽王成的話,已病入膏亡的莊氏眼中迸出異樣的神彩,衝著錢易道:「快,背我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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