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繡錦 -【穿越之喵嗚】《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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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幻 發表於 2014-9-6 01:32 PM

第三十章

  二缺鸚鵡迷上唱曲後便一發不可收拾,它也不去欺負茶壺了,每天早晨吃完早飯就定時定點開唱,從幽怨的深閨怨婦到活潑的懷春少女,再到滿腹才華的年輕書生,它都能隨心所欲地在一秒鐘之內迅速變換角色,速度之快讓許攸歎為觀止。
  
  這些曲子都是它從王府新來的戲班子裡學來的,因五月裡王爺要做壽,王妃便請了個戲班子來府裡排戲。二缺鸚鵡趁著每天兩個小時放風的機會飛到西偏院裡偷學成才,回到荔園便立刻表演給眾人看。
  
  剛開始,荔園的小丫鬟總被它哄得大笑不止,紛紛誇它唱得好。這傢伙自鳴得意,愈加一發不可收拾。小丫鬟們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時已經太遲了,無論她們怎麼苦口婆心地想要勸說二缺鸚鵡放棄這個興趣愛好它都始終不予理會,在唱曲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從此再不回頭。
  
  許攸覺得,其實這只賤鳥並不是沒有半點分寸的,它從來不在趙誠謹面前唱,更不用說王爺和王妃在的場合了——那個時候它比誰都乖巧老實,連「杏仁糕」都比不過它。
  
  許攸被它吵得在荔園裡實在待不下去,每天吃過早飯便溜出院子尋個地方睡懶覺。有時候她一時興起會去找杏仁糕玩,那個小傢伙長得挺可愛,性格也溫柔和善,但有一個壞習慣讓許攸很受不了——這小傢伙特別喜歡幫她舔毛,甚至,有時候還會……舔菊……
  
  許攸雖然沒有潔癖,可是,依舊受不了這種重口味啊。
  
  孤獨的,找不到玩伴的貓咪忽然有一種想要走出王府,去看一看外面世界的衝動。
  
  她很快就等到了機會。
  
  齊王又來瑞王府刷存在感了,他跟瑞王爺在書房裡嘀嘀咕咕地說了半天的話,快到中午的時候才起身告辭。許攸早就悄悄潛伏在了他的馬車裡。
  
  馬車走了有十幾分鐘,許攸才悄悄從齊王座位下鑽出來,毛茸茸的腦袋碰到了齊王的腳,嚇得他一個激靈險些沒從車裡跳出去,待看清是許攸,他又立刻瞪圓了眼,不敢置信地道:「窩絲糖?你怎麼來我馬車上了?」
  
  許攸不說話,只睜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瞪著他看。
  
  齊王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圈,蹲下身體忽地伸手將她舉到自己面前,用一種嚴肅而威脅的語氣道:「你偷跑出來的?想去哪裡?要做什麼?」
  
  這蠢貨,難道還能指望她說話嗎?許攸鄙夷地瞪了他一眼,喵都懶得喵一聲。齊王「噗嗤——」一下笑出聲,把她放到他身邊坐下,輕輕蹭了蹭她的腦瓜子,小聲道:「算你識相,知道跟著本王走。今兒本王就帶你出去見一見世面,省得成天窩在王府裡頭都窩傻了。」
  
  喂,說誰傻呢?許攸不悅地朝他「嗷嗚——」了一聲,連貓咪鄙夷輕蔑的眼神兒都看不出來,還敢說別人傻,自己才是個大蠢蛋!
  
  「喲,還不承認吶。不是我說,你這隻貓是走了狗屎運才被順哥兒給收了,要是流落在外頭,活不過幾天就得餓死……」
  
  「嗷嗚——」
  
  「膽子不小啊你,還敢跟本王吵架!」
  
  「嗷嗚——」
  
  許攸恨死了不能說話的自己,她要是能穿越到一隻鸚鵡的身上也不至於這麼憋屈啊。
  
  這一路就在齊王跟她的爭吵中過去了,不知不覺就上了正街,外頭的聲音也愈發地嘈雜熱鬧,許攸再也沒有心思跟齊王吵架了,她好奇地趴到馬車的窗口,掀開一道車簾眼巴巴地往外看。
  
  大街上還真是熱鬧,道路兩側店舖林立,行人如織,男女老少穿梭而過,耳畔是各種各樣的聲音,鋪子裡的夥計扯著嗓子招呼生意,不懂事的小童哭鬧著要買糖人,老乞丐捧著破了許多缺口的碗朝路人哀求施捨……
  
  許攸看得正發著呆,馬車忽然停了,齊王故意作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哼道:「就說你這隻貓沒見識,還敢跟本王吵。下來吧,我帶你去春風得意樓見一見世面。」
  
  春風得意樓?什麼東西?難道是——青樓!
  
  齊王殿下,您帶著一隻貓去逛青樓真的大丈夫?
  
  等下了馬車進了春風得意樓的大門,許攸才意識到自己腦補過度了,這個名字牛B轟轟的地方居然跟「春」一點關係都沒有,它居然就是個純粹的吃飯的地兒,它對得起這個讓人遐想連篇的名字嗎!
  
  沒有看到她預料中的青樓美人,許攸鼓著小臉有點不高興,但齊王殿下一點也沒看出她的心思,他渾然不顧眾人驚疑交加的神色,抱著許攸一路暢通無阻地上了二樓雅間,爾後把她往桌上一放,擺出一副土豪的做派,拍著胸脯道:「說,想吃些什麼,本王請客。」
  
  這店裡的夥計也是見過大世面的,雖覺古怪,臉上卻不顯露半分,陪著笑慇勤地招呼這兩位奇怪的客人,哧溜一口氣念了一長串菜名,許攸表示還沒反應過來。
  
  齊王倒也沒真指望她去點菜,張口便點了七八樣菜並一個湯,還要了一壺酒,罷了又回頭朝許攸挑眉笑,「貓兒,你喝酒不?」
  
  許攸的眼睛一瞬間就亮了,齊王見狀,心裡忽然隱隱生出些不好的預感。
  
  果然,酒一上桌,許攸就抱著酒壺不肯撒手,齊王好說歹說,費盡了力氣也沒能把酒壺從她爪子裡搶出來。他一氣之下索性就不管了,讓店小二另送了一壺酒來,一邊自斟自飲,一邊冷眼旁觀地看熱鬧——他非要看看這只貪杯的傻貓醉酒的蠢樣!他還從來沒有見過貓兒撒酒瘋呢!
  
  事實證明,最蠢的還是齊王殿下。
  
  許攸喝到第三口的時候還是很有可能不會醉的,這個時代的酒度數不高,喝起來一點也不刺喉,甚至有點甜甜的,於是她又忍不住多喝了幾口。
  
  喝到半壺的時候許攸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她跳下桌子爬到牆角的大盆栽裡,在齊王殿下不敢置信的注視下,毫無顧忌地放了一泡貓尿……
  
  然後,她又趾高氣揚地回到桌上喝完了剩下的半壺酒,再然後,許攸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傍晚時分,瑞王府上下找貓快要找瘋了的時候,齊王殿下陰沉著臉把許攸送回了瑞王府,據王府守門的侍衛描述說,他這輩子從來沒有見過齊王殿下的臉色那麼難看過,黑得簡直可以滴出墨來,就像已經點燃隨時可能爆炸的炮竹,讓人連多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趙誠謹原本氣呼呼地想要跟齊王理論一番,被齊王殿下冷颼颼的目光掃了一眼,立刻就偃旗息鼓,抱著許攸灰溜溜地逃了。
  
  到吃晚飯時,整個瑞王府的人都曉得世子爺的貓把齊王殿下給得罪了,至於她到底做了什麼,沒有人知道——這件事後來成為了王府眾人津津樂道的話題,有人說貓兒在齊王殿下臉上撓了一爪子,沒瞧見那天齊王殿下過來的時候臉上一片通紅麼,也有人說其實是傷到了齊王殿下的命根子,要不然怎麼他一直拖著不肯成親,還有人說……
  
  這些事情許攸通通都不知情,她一直昏睡到第二日早晨才醒來,睜開眼睛時腦袋還痛得要命,迷迷瞪瞪地起了身,四條腿卻像面條一樣軟,走了兩步就「啪——」地一聲倒下了。
  
  「喵喵嗚——」她啞著嗓子可憐兮兮地叫了一聲,卻沒人進來,於是她又叫了一聲,還是沒有動靜。
  
  這就有點奇怪了!荔園裡外攏共有十來個下人,居然沒有人聽到她這麼可憐嘶啞的求救聲?難道趁著趙誠謹不在都去偷懶了?
  
  她正義憤填膺地想像著,屏風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趙誠謹鼓著小臉很不高興地走了進來,翠羽緊隨其後,手裡端著個餐盤,上頭放著幾樣小菜並一碗白粥。沈嶸在最後,他悄悄朝許攸擠了擠眼睛,臉上露出擔憂的神情。
  
  趙誠謹今天居然沒去讀書?是上書房放假了,還是……
  
  許攸一瞬間就忽然明白趙誠謹生氣的緣由了,她有點愧疚,很不安,也顧不上吃東西了,費力地爬到趙誠謹懷裡用爪子輕輕地拍他的手背,小心翼翼地討好他。
  
  這個小孩是全世界最好的主人,可是,她卻不是一隻好貓。
  
  「壞貓咪!」趙誠謹很小聲地罵了一句,但立刻又住嘴了,臉上露出懊悔的神情,終於忍不住伸手在許攸腦袋上摸了摸,柔聲道:「雪團你真不乖,居然跟著皇叔偷偷跑出去,還敢喝酒。真是一隻淘氣的貓!」
  
  他雖然有點生氣,可是卻連句重話都說不來,就這麼不痛不癢地教育了許攸幾句,便又恢復了平常的樣子。
  
  許攸心中有愧,決定要好好地討好他,於是一整天都黏黏糊糊地纏著趙誠謹寸步不離。二缺鸚鵡都嫉妒死了,站在鳥架上扯著嗓子罵她不害臊,見她連頭也不抬,又氣得聒噪地罵道「雪團是只壞貓!」
  
  許攸依舊不理它。
  
  「啊,對了!」坐在院子裡曬太陽的時候,趙誠謹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低下頭好奇地問許攸,「雪團你做什麼了,把七皇叔氣得要命。」
  
  咦?
  
  許攸繃著面癱臉努力地回憶,她做了什麼?她喝了一大壺酒,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然後,彷彿遇著一位美貌的良家少年,肆意輕薄了一番……
  
  如此說來,她能安然無恙地活著回來,說明齊王殿下真是擁有大海一般開闊的胸襟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9-6 01:47 PM

第三十一章

  之後的很多天,許攸都十分心虛,她生怕齊王殿下來找她算賬。後來仔細一想,又明白了。其實最想殺人滅口的說不定還是齊王殿下呢,畢竟,被一隻貓調戲什麼的,並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她聽王府裡的小丫鬟們嚼舌頭說那天齊王的衣裳都給撕破了——原來她喝醉了酒居然這麼生猛!

  又過了一陣,王府裡風平浪靜,許攸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覺得自己的心有點野,尤其是自從上回跟著齊王出去過一趟之後,她的一顆心就像長了翅膀一般飛出去之後就再也回不來。

  可是,她卻不敢再偷偷往外溜。趙誠謹會生氣——光是這一個理由就已經夠了。

  她更不好意思去找齊王玩兒,雖然齊王殿下寬宏大量地原諒了她的冒失和無恥,可許攸還要臉皮呢,輕薄良家少年什麼的,就跟臭流氓調戲良家婦女一個德行,不能被原諒!

  於是許攸一門心思地想要慫恿著茶壺跟她一起出府。如果同時失蹤的是一貓一狗,府裡的人是不是就沒那麼擔心了呢?

  至於二缺鸚鵡,許攸壓根兒就沒考慮過它,那隻賤鳥嘴巴太討厭了,簡直就是個聒噪的長舌婦,成天都豎著耳朵聽壁腳,罷了還活靈活現地學著人家說話,現在荔園的小丫鬟們都不敢私底下議論旁人的是非了!

  一轉眼就到了五月初,瑞王妃的生日快到了。二缺鸚鵡格外興奮,它最近又新學了一段曲兒,自以為唱得十分婉轉動人,有一天實在沒忍住,趁著放風的機會飛到瑞王妃面前獻媚去了,一首曲子唱下來,效果十分震撼,瑞王妃手裡的茶杯掉在地上她都沒驚醒,瑞王爺甚至掩面而逃。到了瑞王爺生辰那一日,他聽說戲班子要獻藝,嚇得險些落荒而逃。

  二缺鸚鵡一戰成名,就連皇帝陛下都聽說了它的大名,有一回還特意向瑞王問起,弄得瑞王爺哭笑不得。

  到了五月中旬,許攸終於等到了機會能光明正大地出府了。

  這一次是因為趙誠謹的六歲生日,瑞王爺果如他所願賜了他一匹小馬做禮物,趙誠謹欣喜不已,第二日便領著一貓一狗一隻鸚鵡,以及一群侍衛,浩浩蕩蕩地出城去跑馬了。

  說跑馬實在是有點誇張了,趙誠謹連馬背都還上不去呢,侍衛們不敢讓他亂來,只將他抱上馬背後由下人牽了馬兒小步小步地走。

  趙誠謹卻很興奮,眼睛亮亮的,他難得出城,看見什麼都覺得新鮮,連說話的聲音也高了不少。

  「雪團你看,那是湖。這個湖可真大,比皇宮御花園的湖還大呢!湖裡有一大片荷花,還有船!我們過去看看……」於是,興奮的小世子完全把騎馬的事兒拋在了腦後。他像是見到了什麼了不起的稀罕物,飛一般地奔過去。

  許攸倒也沒覺得有多失望,她比較對高大彪悍的大馬感興趣,感受那風馳電掣的速度快感什麼的最痛快了,至於那溫溫順順的小母馬,她表示一點興趣也沒有。聽說有船,許攸也跟著興奮起來,撒開蹄子飛快地跟了過去。

  二缺鸚鵡一馬當先搶在趙誠謹之前飛上了船,茶壺緊隨其後,許攸故意拖拖拉拉,於是,趙誠謹親自抱了她上船。沈嶸偷偷地抿嘴笑,朝許攸眨了眨眼。

  二缺鸚鵡嫉妒得眼睛都紅了!

  這個蠢貨,就憑它那核桃大的小腦瓜子也敢跟她比爭寵,簡直就是炮灰命!還不如學學人家茶壺,雖然笨了點,卻難得憨厚老實,這才是真正的一隻寵物該有的樣子嘛。許攸傲嬌地想。

  侍衛劃著小船慢悠悠地滑進碧綠連天的蓮葉間,四週一片靜謐,只聽見船槳在湖水間撥動的聲響和遠處啾啾的鳥鳴。極目望去,眼前一片綠意,蓬勃的生命力在一點點地延伸,錯落參差的蓮葉偶爾會探上船舷,趙誠謹信手折了一朵蓮葉倒蓋在許攸的腦袋上,卻將她整個身子都蒙在了裡頭。

  討厭的小鬼!許攸從荷葉底下鑽出個腦袋,瞪圓了眼睛氣鼓鼓地朝趙誠謹怒目而視,趙誠謹卻笑起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歡樂極了。

  「噫吁嚱——」二缺鸚鵡忽然開口,鵝公般刺耳的聲音立刻打破了四周的寧靜,許攸頓時滿頭黑線。

  自從這只賤鳥唱曲兒把瑞王爺夫婦二人給嚇退後,它就沒了唱曲的勁頭了,然後改行開始學吟詩,剛開始它還只是跟著王府裡幾個愛吟詩作賦的酸腐幕僚學幾句,雖然嗓子難聽些,但好歹也能語出成句,言辭達意,可過了沒多久,這傢伙就不知天高地厚地開始自己編了。

  然後,每一天從早到晚,荔園上下都能拜讀到賤鳥的大作,各種矯揉造作,各種言辭不通,簡直匪夷所思,不堪入耳。

  關鍵時候,沈嶸出手了!他毫不客氣地舉起了手裡的船槳朝賤鳥咳了兩聲,賤鳥的聲音立刻就低下來了,「嗚呼哀哉……」然後,就再也聽不到了。

  四周終於安靜下來,趙誠謹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這裡真好看,是不是?」船在湖上瞟了有半個小時,趙誠謹悄聲朝沈嶸道:「比皇宮裡頭還要好看。」

  沈嶸小聲道:「不止這邊景緻好,湖的東岸還有一大片花田,是京城連雲花房的地,有一回我從那邊經過,只見一大片海棠花海,灼灼其華,美不勝收。」

  「真的?那現在開花了嗎?」趙誠謹興奮地問。

  「海棠早謝了,不過這會兒有茉莉,花雖不大,香味卻沁人。」

  萱寧堂就種了不少茉莉,一到夏天便開得極好,清幽的香味能飄滿整個瑞王府。不過趙誠謹對此並不特別感興趣,隨口問了幾句後便作罷了,招呼著侍衛繞著小湖轉了一圈,直到許攸肚子餓了,扒拉到趙誠謹裡的懷裡「喵喵」地撒嬌,他這才讓侍衛划船上岸。

  隨侍的丫鬟們都守在岸上等著,見他們回來,翠羽總算鬆了一口氣,趕緊招呼雪菲和一眾小丫鬟們把出門前準備好的吃食熱一熱。大碗小碟一溜排開,足足擺了有十幾樣,把許攸這沒見過世面的土鱉立刻就鎮住了!

  吃飯的時候二缺鸚鵡又被打擊了一回,因為三隻寵物裡頭只有許攸能享受到跟趙誠謹同坐同吃的待遇,茶壺和它都被小丫鬟們拉到一邊吃小灶。茶壺反正早就已經習慣了,搖著尾巴吃得樂呵呵的,二缺鸚鵡滿臉悲憤,啄一口小米就忍不住嚎一聲,那悲嗆落魄的樣子讓眾人都無語凝噎。

  許攸心裡想,也虧得這賤鳥只是只鸚鵡,換了是個人,用這種拙劣的手段來爭寵,早就不知道被收拾成什麼樣子了。它現在還能嚎一嚎,逗大夥兒笑一笑,就該心滿意足了!許攸可沒意識到作為人類跟一隻鳥爭寵是多麼沒下限的事情。

  趙誠謹倒是挺鎮定的,有的時候這個小孩的臉上會露出與他年紀不相符的成熟和淡然,二缺鸚鵡鬧成這樣,他也沒被逗得哈哈大笑,就側過頭去看了它兩眼,勾了勾嘴角,轉過身,夾了一筷子魚肚皮放在許攸面前的小碟子裡,道:「雪團,吃魚。」

  許攸高興極了!

  趙誠謹難得能出一趟城,一顆心都快飛出來了,恨不得能一直留在外頭瘋玩才好,翠羽催了好多次,他才終於悻悻地登上了回城的馬車。

  「下次……唔,我叫上太子哥哥,還有七皇叔,還有父王,我們一起去祁雲的莊子裡住,我聽娘親說那裡有溫泉……」回城的路上,趙誠謹抱著許攸絮絮叨叨地說著話,沈嶸在一旁時不時地搭一句。兩個小傢伙都玩得有些累了,說著說著就開始打瞌睡,小腦瓜子一點一點,最後索性歪在了座位上。

  許攸本來沒什麼睡意,見他們二人瞌睡得熱鬧,終於也被傳染,打了幾個大大的哈欠後,在趙誠謹的膝蓋上盤成一個糰子,睡著了。

  本以為會一路睡到王府,沒想到半路上竟然出了點意外。因為他們動身得晚,快到城門口的時候天色已經開始擦黑,眼看著城門就要關了,趕車的侍衛遂加快了鞭子,可勁兒地往裡趕,不想竟與同樣一隊加速進城的人馬給衝撞了。

  所幸今兒趙誠謹出門所乘的馬車是太后所賜,宮中特製,外表雖平淡無奇,實則結實舒適,再加上那馬車的侍衛技術高明,故在衝撞中大獲全勝,他們的馬車只稍稍震了幾下並無大礙,對方的馬車卻徑直撞上了城牆,發出一聲巨大的轟響。

  茶壺的動作最快,一骨碌就從馬車裡鑽了出去,甩著尾巴看熱鬧。城門口有幾隻流浪狗,遠遠地瞅見了茶壺,眼睛一亮,屁顛屁顛地奔過來討好地朝它搖尾巴。茶壺這個憨厚的好孩子一點也不嫌棄人家,立刻就跟這幾隻流浪狗玩到一起去了。

  許攸也扒拉開車簾跳到馬車外的座位上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二缺鸚鵡的動作比她還快,飛出馬車停在車頂上,扯著嗓子使勁兒地嚎,「死人了,死人了……」這唯恐天下不亂的賤樣,簡直讓人想要抽它一爪子!

  她正鼓著臉朝二缺鸚鵡怒目而視,趙誠謹忽然從馬車裡伸出一隻手把她拽了進去,一張稚嫩的小臉變得很嚴肅,小聲朝許攸道:「別出去,讓劉侍衛處理就好。」

  許攸眯了眯眼睛,有點明白了。

  身為當今聖上的嫡親兄弟,瑞王爺的身份決定了他沒有辦法太低調,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全都被人盯著,那些御史們只恨不得用放大鏡來找出他一絲一毫瑕疵來。作為瑞王府的世子,不說而今城門未關,便是關了,那守城的侍衛也不敢不放他們進城。但侍衛們為何要卯足了勁兒地趕到前頭,不就是為了避免抬出瑞王府的名號來麼?

  所以,趙誠謹才不肯露面,只讓侍衛出面解決問題。

  二缺鸚鵡見趙誠謹沒有出來,連許攸都進了馬車,小眼睛滴溜了幾下,又跳了回來,挨著趙誠謹站了。

  外頭鬧了一陣,許攸甚至聽到對方呵斥責罵的聲響,但過了一會兒,又安靜下來。幾分鐘後,馬車又動了,侍衛招呼著茶壺歸隊,茶壺這才戀戀不捨地回了馬車。

  一上車,它又熱情地去舔二缺鸚鵡,被那隻狠心的賤鳥啄了一口,可憐的茶壺委屈極了,又調轉腦袋可憐巴巴地瞅著許攸。許攸實在見不得它那可憐兮兮的小眼神兒,於是安慰性地伸出爪子朝它拍了拍,茶壺的眼睛立刻就亮了,熱情洋溢地撲過來跟許攸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如果許攸知道後來發生的噩夢一般的事情就源於這這一時的心軟,她是絕對不會讓茶壺那隻蠢貨上馬車的!

  那隻笨狗!蠢貨!挨千刀的臭狗!害得她剃!光!了!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9-6 01:50 PM

第三十二章

  許攸發現不對勁是在好幾天之後,剛開始只是身上有點癢,她以為是在城外招了小蟲子沒放在心上,只在每天晚上泡澡時多泡了一會兒,果然揪出了兩隻蝨子。本以為此事就此完結,不想過了兩天,她身上那種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她意識到自己身體出了問題之後就再也不肯上趙誠謹的床了,死死地趴在牆角從來沒有睡過一次的貓窩怎麼也不肯出來,也不肯讓他抱,趙誠謹不明就裡,急得眼淚都掉了出來,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直把荔園一眾丫鬟嚇得不輕,慌忙去尋瑞王妃搬救兵。

  瑞王妃匆匆趕到的時候,趙誠謹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臉上淚痕滿面,許攸卻趴在窩裡一動也不動,睜著一雙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趙誠謹,眼神兒很關切,但只要趙誠謹稍稍靠近她,她立刻就緊張得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嘴裡還發出「嗚嗚」地低吼,態度相當堅決。

  「出什麼事了?」瑞王妃牽著趙誠謹站起身,從懷裡掏出絲帕溫柔地給他擦乾了眼淚,溫柔地問:「順哥兒是不是跟雪團吵架了?」

  「我沒有——」趙誠謹委屈極了,豆大的眼淚又脫眶而出,抽抽噎噎地回道:「我……我一回來,雪團就……就不理我了。嗚嗚……雪團不理我了……」他眼淚婆娑地看著許攸,越哭越傷心,最後索性「哇——」地一聲埋進了瑞王妃懷裡。

  許攸看著他這模樣心裡頭也難過得厲害,眼睛一直發酸,好歹忍住了沒掉眼淚。

  傻乎乎的茶壺使勁兒地往屋裡鑽,還黏到趙誠謹身邊想撒個嬌,尚未近身,許攸就猶如閃電一般從窩裡衝了出來,揮起爪子毫不留情地給了茶壺一爪,茶壺一聲慘叫,立刻就夾著尾巴落荒而逃。

  教訓完茶壺,許攸沒有一如既往地跳進趙誠謹懷裡求撫摸,而是掉頭躲進貓窩裡繼續堅守陣地,身體盤成一團,睜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趙誠謹,目光中盛滿了擔憂。

  瑞王妃總算看出些問題來了,皺起眉頭問翠羽,「雪團最近可有哪裡不對勁?它身體可好?」

  翠羽仔細想了想,低聲回道:「雪團這兩日吃得少,精神也不好。」

  「雪團在掉毛,」雪菲在一旁很小聲地插話,「茶壺的毛也掉得厲害,肚皮上都脫了一塊。」

  瑞王妃隱隱猜到了原因,趕緊牽著趙誠謹出了房間,又吩咐下人去請大夫。不多時,翠羽便匆匆地領著個中年大夫進了荔園,許攸見狀,不消她招呼,立刻就從窩裡跳了出來,乖巧地蹲到大夫面前。

  這大夫平日裡是給人看病的,只稍稍懂些獸醫,好在許攸身上的皮膚病並不少見,大夫看了兩眼便立刻能確定病症,低聲朝瑞王妃道:「王妃放心,這並不是什麼大毛病,許是跟外頭的貓貓狗狗一起玩鬧過才惹上,且先把它們身上的毛剃掉,老夫開個方子煮水泡幾日便好了。」

  剃……剃毛!

  許攸立刻炸毛,弓起背,呲著牙朝那大夫發出威脅的低吼:不要命的臭王八蛋!誰敢剃她的毛,她就要給他好看!

  可那大夫卻絲毫不理會她的威脅,反而好脾氣地咧嘴朝她笑笑,許攸氣得不行,揮起爪子想把他那張笑眯眯的臉給撕了,結果還沒跳起身,就被翠羽給抱住了。

  「好貓兒乖乖的啊,聽話,我們去把毛剃了,回頭我給你做兩身漂亮衣裳。」翠羽耐著性子哄她。茶壺尚不知自己的狗毛危在旦夕,傻兮兮地湊過來看熱鬧。許攸一看到它心裡頭就火冒三丈,越想越氣,掙開翠羽的手就朝它撲過來,兩隻爪子左右開弓,直把茶壺扇得「嗷嗷」直叫。

  端坐在上首的瑞王妃都快看不下去了,掩著嘴小聲道:「這雪團真夠厲害的。」

  雪菲小聲解釋道:「王妃您有所不知,雪團身上的病十有八九是茶壺帶給它的。上回出城,奴婢瞧見茶壺跟外頭的幾隻癩皮狗在一起玩,恐怕這病就是那會兒染上的。」

  「這就難怪了。」瑞王妃哭笑不得,說罷又沒好氣地瞥了茶壺一眼,見它滿臉委屈,可憐巴巴地趴在地上不敢看人,心裡的氣又立刻消了,搖頭道:「這只笨狗,真是……難怪雪團要揍它,真是該打!」

  她又輕輕拍了拍趙誠謹的後腦勺,小聲勸慰道:「順哥兒你都聽到了,雪團哪裡是不要你,它生了病,怕傳給你才不肯讓你抱,它可聰明了。」

  趙誠謹的眼淚這才收了回去,眼巴巴地看著許攸,小聲地道:「我不怕。」想了想,他又仰著腦袋一臉緊張地問:「娘,雪團不會死吧。」

  「呸呸,瞎說什麼呢。」瑞王妃輕輕拍他的臉,佯怒道:「雪團聽了你這話該傷心了。」

  趙誠謹急得立刻就要衝過去跟許攸說話,被瑞王妃拉住,道:「順哥兒乖,等雪團病好些了你再陪著它一起玩。貓兒都愛美,一會兒剃了毛,樣子不好看,她一定不願意被你看到。」

  「我又不嫌棄它。」趙誠謹小聲喃喃,但終於還是安靜下來了,眼睜睜地看著許攸和茶壺被翠羽抱走,過了好一會兒,才瞧見小丫鬟們抱著個裝滿了貓毛和狗毛的筐子出來。

  …………

  許攸很憂傷,她以前從來沒有意識到這身貓毛對自己這麼重要,直到真正被剃光了,才忽然有一種連衣服都沒穿的羞恥感。

  沒錯,就是羞恥,這種羞恥感沒辦法用語言來形容。就在這種無法言語的悲傷中,許攸想起了一句裝逼小清新的句子——我的憂傷逆流成何……差不多就是這種感覺吧。

  她再也不出門了,躲在貓窩裡一動也不動,大多數時候都用兩隻爪子掩耳盜鈴地把眼睛蒙起來,她簡直不忍直視自己這個光禿禿的身體。

  茶壺那個蠢貨一點不自在也沒有,它居然還光著身子搖著光禿禿的尾巴跑到趙誠謹面前撒嬌,連二缺鸚鵡都看不下去了,呲著牙不停地打寒顫,扯著破嗓子使勁兒地罵它不要臉,不過這欺軟怕硬的傢伙也只敢衝著茶壺耍狠,在許攸面前不曉得多老實。

  許攸的抑鬱和頹廢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就連皇宮裡的諸位大人物也聽到了動靜,紛紛派人來表示關心,皇帝陛下不好親自出面,但太后宮人親自登門的時候卻特意提到了他,說是裡頭有兩套衣服是陛下親自挑的。

  瑞王妃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抽了幾下,待來人回了宮,她才特特地將宮人所說的皇帝陛下親自挑選的衣服從那一大堆賞賜物件中挑了出來,想了想,親自送去荔園。

  許攸一如既往地躲在貓窩裡,趙誠謹就坐在她窩邊,翠羽將他的書桌移到牆角,他每寫幾個字便要低頭看許攸一眼,她大半個身子都躲在貓窩裡,只露出一個沒剃毛的毛茸茸的腦袋,半眯著眼睛在打盹,見她一切安好,趙誠謹這才抬起頭來繼續自己手裡的功課。

  「雪團還是不肯出來嗎?」進了屋,瑞王妃關心地問,她總覺得這隻貓聰明有些邪門兒,剛開始心裡頭不是沒有芥蒂的,可後來發生的事情多了,瑞王妃便釋然了,甚至還多了些真心實意的關心。

  趙誠謹小心翼翼地收了筆,起身回道:「雪團怕羞,這幾天都不肯出來,吃飯都躲在裡頭只伸個脖子。娘,它身上的毛要多久才能長出來?」

  瑞王妃也沒有經驗,皺眉想了想,小聲安慰道:「不著急,興許再過個十天半月就能長好了。」她蹲下身子朝許攸招了招手,溫溫柔柔地朝她說話,「雪團別躲在窩裡了,出來走走,看看你身上都長肉了,再這麼下去都要成圓球啦。」

  您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身為王妃,有這麼埋汰貓的嗎!許攸鼓著臉氣咻咻地瞪她,面癱臉都有了表情,脖子從貓窩裡探出來,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縮了回去。這種涼颼颼的沒有任何東西包裹的感覺太可怕的,一點安全感也沒有,就跟沒穿褲子上街似的,許攸實在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己。

  趙誠謹也小聲地勸她,「雪團不怕,都是家裡人,沒有人會笑話你。快出來吧。」

  他越是這樣好言好語,許攸就越是矯情,她故意嬌滴滴地「嚶嚶」了兩聲,扭著屁股往窩裡挪,爾後又睜著一雙無辜又可憐的大眼睛巴巴地看著趙誠謹,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要是換了個人在她面前這麼做作矯情,許攸一定想也不想一巴掌扇過去了,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幹出這種沒臉沒皮的事,衝著一個沒長大的小孩子撒嬌什麼的,真是太不要臉了!

  瑞王妃把小衣服拿到她面前,小聲哄道:「雪團不要擔心,陛下賜了衣服給你。你出來換上,比你身上的毛還要好看呢。」

  皇帝陛下還管這事兒?

  許攸表示有點不信,但她的眼睛卻不由自主地落到了面前鮮豔明亮小衣服上,別的不說,款式也太難看了,一點創意都沒有,皇帝陛下的品味堪憂啊。

  雖然腹誹不已,可許攸還是老老實實地從窩裡爬出來了。

  她覺得她不是一隻合格的貓,人家別的貓咪一個個都清高自傲,唯我獨尊,輪到她頭上,成天被那隻老流氓嚇得戰戰兢兢。什麼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全都是屁話,換了你在皇帝陛下面前說個「不」字試試?

  許攸本來還想扒拉著小世子的衣袖撒個嬌,一聽說皇帝陛下賜了衣服過來,就不敢再裝模作樣了。

  真是惡貓自有惡人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9-6 01:51 PM

第三十三章

  許攸被逼無奈地換了衣服,感覺居然好多了,身上再也沒有那種涼颼颼的不安全的緊張感。唯一讓她覺得不滿意的是她換上衣服後的樣子有點——奇怪!

  許攸對自己的定位是格調高雅、氣質超群、霸氣側漏的女王貓,可是換上皇帝陛下給她挑的新衣後,立刻就變成了一隻軟妹子,還是個體重有點超標的圓臉蘿莉貓,彷彿一開口就要嗲聲嗲氣地撒個嬌。

  這讓她渾身都不自在,雖然她也常常不要臉地在趙誠謹面前玩這一套,但在茶壺和二缺鸚鵡面前,她一向都是個威猛霸氣的女漢子。

  茶壺也得了兩身衣服,喜滋滋地樂得滿院跑,把院子裡幾隻落腳的麻雀趕得到處亂飛。二缺鸚鵡高冷地站在鳥架上一臉輕蔑地看它,小聲地鄙視道:「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換身衣服也能樂成這蠢樣。」

  人茶壺壓根兒就不鳥它,當然,更大的可能是茶壺根本就弄不明白它在說什麼。

  許攸終於克服了心理障礙從屋裡走了出來,抬頭看一看久違的藍天,愈發地對茶壺恨得要命。她猶如一隻幽靈般悄無聲息地走到茶壺面前,在一眾丫鬟們尚未反應過來之前以抽陀螺的狠勁兒左右開弓把茶壺狠抽了一遍,茶壺似乎知道自己犯了錯,挨了打也不亂叫,只垂頭喪氣地發出壓抑的「嗚嗚」聲,反倒是許攸見它這可憐兮兮的小模樣有些心軟,自己停了手。

  二缺鸚鵡早被她狂暴的氣勢給震住了,不僅不敢作聲,連大氣兒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身體藏在柱子後頭,假裝自己不存在。

  許攸痛快地發洩了一通後,總算暢快了,伸了伸腿兒,抖了抖毛,決定出去走走。剛剛挨過打的茶壺也不知為什麼,在原地遠遠地看了她一會兒後,忽又抬腿一溜兒小跑跟了過去,嘴裡還發出低低的親熱的囈語。

  二缺鸚鵡從柱子後探出腦袋來,以一種無比震驚無法理解的眼神目送著她們一貓一狗飛快地出了荔園,然後,極小聲地罵了一句「他媽的」。

  對於茶壺的主動示好,許攸沒往外推,於是一出院門她就騎到了茶壺的背上,雄糾糾氣昂昂地指揮著它滿王府亂跑。

  茶壺的行走習慣跟許攸有點不一樣,她總是高來高往,喜歡悄悄地躲在屋頂上聽壁腳,行事不怎麼光明正大。茶壺則不一樣,它就這麼莽撞而單純地在王府裡亂跑,傻兮兮地樂,見了誰都湊過去打招呼,尾巴使勁兒地搖,基本上屬於沒心沒肺光顧著樂的那種傻狗,甚至傻到許攸覺得自己之前的一通暴揍有點過分的地步。

  茶壺馱著許攸在王府裡逛了一圈,經過小花園的時候瞅見了一個眼生的面孔,許攸有些好奇地多看了幾眼。那個年輕的男人感官非常敏銳,立刻就察覺到她的視線,眉目一轉也朝她看過來。

  茶壺親切地朝那人「汪——」了一聲,許攸一向高冷,除了在皇帝陛下面前喜歡裝乖巧,一般都不怎麼搭理人,所以繼續鼓著一張圓臉看他,眼睛微微眯起來,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更加銳利。

  年輕男人忽地瞅見這麼個奇怪的組合頓時愣住,旋即又忍俊不禁地笑起來,朝許攸和茶壺揮了揮手。

  是府裡的客人嗎?長得挺好看,衣著也光鮮,應是官宦貴族出身,許攸心裡想,她目送著那個年輕人漸漸消失在園子盡頭。那是個非常活潑愛笑的年輕人,臨走時還使勁兒地回頭朝她們看,偷偷地做鬼臉,前頭引路的下人始終保持著謙卑得體的笑容,假裝沒有看到。

  要不要跟過去看看呢?許攸心癢癢的,伸出爪子拍了拍茶壺的脖子,茶壺會意,撒開腿就追了過去。

  她們很快就到了亦清苑,這裡平時沒住人,但瑞王爺偶爾會過來坐一坐,有時候府裡來了客人也在這裡接待。所以,剛才那個年輕人果然是王府的貴客?

  一貓一狗順利地進了院子,門口的侍衛猶豫了一下,終於沒敢攔。

  如果只是一條狗也就罷了,但那隻白貓卻是不一般的。府裡的侍衛們比荔園那些小丫鬟的消息要靈通多了,雖然宮裡頭一直壓著消息不讓外傳,但他們依舊聽說過她的一些故事,這位可是連御書房都能進出自如的,他們如何敢得罪?

  許攸騎著茶壺往裡走,很快就在一叢竹林後的涼亭裡瞅見了瑞王爺和剛剛那個年輕人,二人一邊喝茶一邊說著話,年輕人看起來很隨意,一邊說著還一邊笑起來,瑞王爺也微微勾起嘴角,涼亭裡的氛圍十分和諧。

  許攸從茶壺背上跳下來,貓著腰,輕手輕腳地往裡走,豎起耳朵聽他們說話。因是逆風,只隱隱約約傳來些隻言片語,「……舅舅……皇祖母……壽辰……」

  啊,這個年輕人是瑞王爺的親外甥——晉陽長公主的兒子盧雲!

  許攸聽瑞王妃說起過,晉陽長公主是太后的大女兒,比皇帝陛下還要大兩歲,嫁的是永安盧家的嫡長子,進門後接連生了三個兒子,嫡長子便是面前的這個年輕人盧雲。

  盧雲大老遠地從永安來京城所為何事?莫不是想藉著太后娘娘壽辰之機大出風頭然後某個差事?他今年多大了?十八,十九?也不知成親了沒?許攸躲在密密的竹林裡,胡思亂想。

  許攸聽他們說話的語氣,盧雲彷彿才華橫溢,尤擅音律,所以打算新作首曲子給太后賀壽,而瑞王爺為了幫他的忙,特特地請了全京城最有名的琴師進府,二人說了半天,商量的就是這個事兒。

  說起音律,許攸還蠻感興趣的,她小時候淘氣,家裡人不願意帶她,索性就把她丟到少年宮學藝術,鋼琴、舞蹈都練過,雖說沒什麼成就,但好歹還能彈兩首曲子跳個舞,退一萬步說,多少具有一些欣賞水平。

  於是她決定留在亦清苑看熱鬧,順便鑑賞一下盧雲的藝術水準。

  瑞王爺走後,盧雲就留在了亦清苑跟那些琴師們說話,時不時地還坐到古琴前彈幾下。

  許攸大搖大擺地進了屋,眯著眼睛打量他們,茶壺傻乎乎地緊隨其後,東張西望,左顧右盼,一副沒見過世面的蠢樣。

  琴師們全都朝她們倆看過來,眼神兒有點古怪。許攸和茶壺都穿著衣裳,上好的布料,上頭還繡著花,一看就曉得她二位是府裡貴人養的寵物,所以琴師們雖然覺得怪異,卻並不敢出聲呵斥。

  盧雲笑眯眯地朝許攸招手,「小貓兒,過來。」

  許攸沒動,在距離他約莫有兩米的地方蹲下,鼓著一張圓臉半眯著眼睛審視地看他。茶壺見她不動,將將邁開的步子又停了下來,嘴裡發出意味不明的「嗚嗚」聲,老老實實地在她身邊蹲了。

  「還挺機警。」盧雲笑,起身緩緩踱到許攸面前,彎腰蹲下身體,試探性地伸手往許攸的腦袋上輕輕撫了撫。她身上穿著衣服,只剩下一個圓溜溜的腦袋上還長著毛,鬍子長長的,一根一根精神抖擻,看起來有點可愛的滑稽。

  盧雲見她沒拒絕,又給她撓下巴。唔,這……真是太舒服了,果然是個懂事的少年人,許攸閉上眼睛一邊享受一邊想。

  「嗷嗚嗷嗚——」一旁的茶壺見盧雲不理它,終於忍不住出聲提醒,於是盧雲又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茶壺的腦袋。

  許攸由著盧雲哄了一會兒,然後舒展身體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環顧一週,瞅見矮幾上放著的幾樣樂器,頓時來了興趣,遂邁開步子,步履優雅地跳上矮幾,挑挑揀揀,從裡頭翻出一隻竹簫,把嘴巴抵到簫口使勁兒吹。

  她以前跟著人家學過笛子,勉強能吹幾首簡單的曲子,自以為這簫也難不倒她,可是,誰能告訴她貓咪為什麼要長個豁嘴!!!

  她氣咻咻地把那隻竹簫往地上一扔,茶壺立刻屁顛屁顛地奔過去把竹簫接住,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兩隻爪子兜住竹簫開始咬,不一會兒,那隻竹簫上便全是它的口水和牙印……

  屋裡眾人全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許攸對吹奏樂器沒轍,便把目光放到了盧雲彈過的那把古琴身上,那眼神兒一轉,屋裡的琴師立刻就緊張起來,慌忙朝盧雲道:「小……小侯爺,這……這琴可是九霄環珮,萬一被貓給抓壞——」

  他的話還未說完,許攸已經揮起爪子在琴弦上抹了一把,溫勁的琴音陡然響起,盤在地上的茶壺陡地嚇了一大跳,像只受驚的青蝦似的彈得老高,發了瘋似的繞著屋裡跑了好幾圈,確定四周並無異樣了,這才心驚膽顫地慢慢停下來,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傻乎乎地看著許攸。

  盧雲頓時大樂。...<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9-6 01:52 PM

第三十四章

  很快,盧雲就發現自己高興得太早了。

  一貓一狗搗搗蛋也就罷了,下午的時候,亦清苑又來了只鸚鵡,它聒噪而認真地唱了足足有兩個時辰的戲,盧雲覺得那個可怕的聲音就像個大錘子在他太陽穴上一下又一下地敲,敲得他恨不得乾脆暈過去才好。

  這還不算,到了第二天,又多了只黏人的貓,那個叫做「杏仁糕」的小傢伙簡直就是個牛皮糖,不管他走到哪裡,它都堅定不移地抱著他的褲腿不放鬆——這真的是一隻貓而不是狗?

  更可怕的是,第二天下午,趙嫣然領著趙誠謹並一大群伺候的丫鬟小廝也過來了,亦清苑簡直就成了熱鬧非凡的菜市場。盧雲欲哭無淚!

  最後還是瑞王妃聽到消息後趕了過來,把趙嫣然姐弟並一群下人和動物招呼出了亦清苑。趙嫣然挺不高興,咬著唇小聲跟趙誠謹咬耳朵,「雲表哥真小氣,不過是去看看熱鬧,還非得把我們弄走。幾個樂師彈彈琴,有什麼大不了的,照我說,那些樂師彈得還不如雪團好呢。」

  趙誠謹眼睛立刻亮起來,高興地附和道:「姐姐也覺得雪團彈得好?要不我去跟娘親說給雪團請個老師教它彈琴?杏仁糕要不要學?」

  趙嫣然本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他竟然會當真,「哈哈」地干笑了兩聲,趕緊把話題岔開,誰曉得趙誠謹一提起他的貓就滔滔不絕,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直把雪團誇得她都聽不下去了。

  「其實杏仁糕也很聰明。」趙嫣然忍不住插話道:「它特別乖,一點都不淘氣,也不到處亂跑,還喜歡纏著我。雪團你總纏著你嗎?」

  趙誠謹聲音一滯,皺了皺眉頭,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道:「雪團是貓又不是狗,只有狗才喜歡纏著人呢。茶壺就總喜歡纏著我。」可雪團從來不會,大多數時候她都不大搭理人,整個荔園上下,她只對他和沈嶸客氣些,「雪團晚上一定跟我睡!」他提高了聲音道,臉上帶著些許得意。

  趙嫣然嫌惡地「咦——」了一聲,一臉古怪地看他,「順哥兒你真噁心,怎麼跟隻貓睡一起。雪團兒沒有窩嗎?你就不怕沾上它身上的蝨子?」

  「雪團才不會!」趙誠謹都有些惱了,氣鼓鼓地疾聲道:「雪團特別愛乾淨,它每天都洗澡,才沒有蝨子。」

  「它要是沒長蝨子,能把身上的毛都給剃光了?」趙嫣然反唇相譏,「不是蝨子,那又是什麼?哎呀——」她佯作驚嚇地摀住嘴,一臉惶恐,「不會是染上了什麼了不得的病吧?真嚇人,順哥兒你可得小心,若是把你也染了上了,豈不是得把你的頭髮也剃光!」

  趙誠謹氣得眼睛都紅了,他也不跟趙嫣然吵,忽然蹲下身子氣咻咻地把許攸抱起來,再也不看她,噔噔噔地跑遠了。茶壺和二缺鸚鵡見狀,也趕緊追了過去。

  「姐姐真討厭。」回去的路上,趙誠謹不高興地嘟著嘴朝許攸抱怨,「那個杏仁糕笨死了,比茶壺還傻,黏黏糊糊地總喜歡趴在人身上,姐姐還好意思拿它跟你比……」一邊說,他還一邊回頭朝茶壺看了一眼,被他鄙視的茶壺咧著嘴樂呵呵地使勁兒搖尾巴。

  二缺鸚鵡嘴裡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音,一步不離地緊隨其後。它現在已經認清楚了形勢,只要許攸在場,一般情況下都不回不自量力地過來爭寵——它得提防著這只兇猛的女貓漢子揍鳥。

  回了荔園,趙誠謹越想越生氣,他把門關了,把翠羽和丫鬟們都關在門外,自己領著一貓一狗並一隻鸚鵡在房間裡氣咻咻地走來走去,最後一跺腳,咬著牙恨恨地道:「非要讓姐姐看看雪團你的本事不可。」

  許攸眨了眨眼睛有些無辜,其實趙嫣然怎麼看她一點都不重要啦,小朋友你真的不需要這麼生氣的。

  「一會兒我去娘親說我要學彈琴,雪團你就跟著我一起學,等皇祖母壽辰我們一起獻藝,把雲表哥的風頭全搶了!你說好不好?」趙誠謹握著拳頭越想越覺得興奮,兩隻眼睛亮晶晶的,許攸幾乎不敢直視。

  好什麼好?簡直糟透了!居然讓一隻貓彈琴獻藝,也只有趙誠謹這樣的小鬼才想得出來。她的風頭已經夠盛了,再這麼下去,別人一定把她當妖怪!還不如讓二缺鸚鵡去呢,它一定愛死了這種大出風頭的活兒。

  果然,二缺鸚鵡眨巴著眼睛小心翼翼地飛到趙誠謹面前,撲扇著翅膀想提醒趙誠謹它的存在。可趙誠謹的心思完全不在它身上,他朝許攸伸出手,一臉期待地等著她把爪子伸過來,許攸傲嬌地別過臉去不看他,想了想,索性轉過身去,用屁股對著他來表示自己的不滿。

  「你不願意啊?」趙誠謹失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重重地嘆了口氣。二缺鸚鵡實在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蹦到他面前,撲扇著翅膀道:「小綠願意,小綠願意。」

  許攸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都快忘了這只賤鳥的名字叫小綠了。

  趙誠謹一臉糾結地看著二缺鸚鵡,鸚鵡有點小緊張,屏氣凝神地看著他,一反常態地顯得又安靜又乖巧。只可惜趙誠謹根本就不吃它這一套,伸手在它的小腦瓜上抹了兩把,為難地搖頭道:「小綠,那個……你……我說了你可別生氣啊……」

  基本上,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就表示已經沒戲了,只可惜二缺鸚鵡到底不是人,智商雖然也有,可到底不瞭解人類思維的迂迴和曲折,還是沒太明白趙誠謹的意思,繼續睜著一雙小眼睛滿懷期待地看著他。

  「我覺得吧,」趙誠謹有點不好意思,「你的嗓子還是有點不是太好。」唱起歌來太嚇人了!皇祖母會被她嚇得從椅子上跳起來的!

  二缺鸚鵡發了好一會兒愣才終於消化了他這句話,幾乎是一瞬間就蔫了,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地走到牆角,用翅膀把腦袋埋起來,留個大屁股露在外頭,可見這傢伙真的被打擊到了,要不然,依著它那孔雀般的性格,怎麼會做出這種沒有形象的事。

  二缺鸚鵡的沮喪狀態並沒有持續很久,吃過晚飯它又開始精神奕奕地禍害人了,扯著嗓子在院子裡吟詩,還自編自唱,一副High到不行的姿態,但許攸總覺得它有點自暴自棄。

  晚上洗過澡,擦乾了身體,許攸終於又爬上了趙誠謹的床。她歡樂地在床上打了幾個滾,又鑽進被子裡,從裡頭鑽到外頭,從頭鑽到尾,瘋得有點剎不住車。茶壺搖著尾巴一臉羨慕地看著她,悄悄地,小心翼翼地扒拉著腿也想往床上跳,被許攸一個眼神兒瞪過來,立刻就給嚇退了。

  這可是她的地盤,誰也不准來侵佔!

  若是那狗崽來了,迎接它的有貓爪!

  第二天上書房放假,趙誠謹帶著一群動物去萱寧堂給瑞王妃請安,進了屋,這才發現安庶妃也在。安庶妃依舊是一副溫良恭順的模樣,嘴巴很甜,總會說些漂亮話兒恭維人,但許攸卻敏感地察覺到她有些不大對勁,她和茶壺走近的時候,安庶妃的臉上有不安的神色一閃而過。

  瑞王妃今天的精神也不大好,彷彿沒睡醒的樣子,趙誠謹纏著她說要學彈琴,瑞王妃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柔聲問:「你怎麼想起一出是一出,不是每日都去上書房讀書麼,也不嫌累得慌?」

  趙誠謹道:「不累,反正下午也沒事兒。」他沒提給太后賀壽的事兒,瑞王妃自然也沒往別處想,她若是知道了非得打消趙誠謹的念頭不可——叫一隻貓給太后娘娘獻藝,一聽就覺得不靠譜,萬一演砸了,還不曉得那群閒著沒事兒干整天挑人刺的御史要說些什麼呢。

  許攸的心思不在瑞王妃母子身上,她故意悄悄地往安庶妃身邊挪了幾步,茶壺也跟著往她這個方向走,安庶妃頓時緊張起來,許攸清楚地看見她手裡的帕子都揪成了一團,然後,兩隻手不由自主地放到小腹上……

  許攸立刻就明白了。

  但她又有些不能理解,安庶妃既然懷孕了,為什麼要這麼藏著掖著,難道她還害怕瑞王妃朝她下手?還是說,她在等著一個最好的機會來宣佈此事?後宅女人的心思她一點也不懂,但許攸卻很壞心地想要揭穿。

  她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女人,雖然知道她向寧庶妃下手是為了報仇,可是,手段實在有夠卑劣,衝著未出世的小孩子動手什麼的實在太歹毒了。

  她壞心眼兒地繼續往安庶妃身邊挪,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時不時地朝安庶妃的肚子上瞟一眼,一副蠢蠢欲動想要跳上去的神情。安庶妃被她看得心驚膽顫的,越來越覺得這隻貓邪門,臉上也微微變色。

  她正欲起身告退,瑞王妃忽然朝她開口道:「你臉色難看得很,可是身體不舒服?」說罷,她不待安庶妃回話,就已朝一旁伺候的蘇嬤嬤吩咐道:「快去請大夫給庶妃看看。」說罷,又一臉關切地朝安庶妃道:「你呀,就是太不小心了,身體不舒服也不去請大夫看看,萬一有什麼不對勁,豈不是小病拖成大病,日後王爺曉得了,還不得埋怨我說我看顧不周?有什麼事都來跟我說……」

  安庶妃臉色微變,但卻不敢再多話。

  許攸忽然覺得自己簡直弱爆了!

  她剛剛還沾沾自喜地以為自己多麼的明察秋毫,見微知著,現在看來,瑞王妃才是真正的大波斯,人家恐怕只需一眼就能看出安庶妃的那點小心思,堵得她根本沒有後路可以退。

  蘇嬤嬤腿腳快,不一會兒的工夫便領著上回給許攸看病的那個大夫進了屋,跟他們一道兒進來的還是瑞王爺,一邊往屋裡走一關切地朝瑞王妃問:「怎麼又請了大夫過來,哪裡不舒服?」

  瑞王妃輕聲回道:「我見安庶妃臉色不大好,遂讓蘇嬤嬤請大夫過來幫她看看。王爺怎麼過來了?」

  瑞王爺「哦」了一聲,朝安庶妃看了一眼,又朝那大夫點了點頭。

  趙誠謹脆著嗓子給瑞王爺請安,瑞王爺臉上立刻帶了笑,招招手將他叫到身邊考究他最近的功課。

  那大夫戰戰兢兢地給安庶妃把了脈,眉頭一挑,臉上立刻露出喜色,起身朝瑞王爺賀喜道:「恭喜王爺,庶妃娘娘是喜脈。」

  瑞王爺先是微訝,不由自主地瑞王妃看了一眼,見她面上並無異色,心中稍安,這才擠出笑容來。

  蘇嬤嬤低聲朝瑞王妃道:「王妃這兩日也有些不舒服,不如也請大夫看看。」

  瑞王爺聞言立刻緊張起來,慌忙朝瑞王妃問:「你身子不舒服?怎麼也不早些和我說?快快去請太醫!」

  瑞王妃笑道:「屋裡就有大夫,何必興師動眾去請什麼太醫。我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最近有些嗜睡,怎麼也睡不醒,沒什麼精神。興許是最近天氣不好給鬧的。」

  瑞王爺急道:「你這性子也真是的,只顧著旁人,對自己卻半點也不上心。」一邊說著話,又一邊招呼著大夫給瑞王妃把脈。

  「這……這這……」那大夫把完脈,結結巴巴地都快說不出話來了,瑞王爺愈發地焦急,高聲問:「這什麼?王妃究竟怎麼了?」

  大夫「砰——」一聲跪下地,高聲道:「恭喜王爺賀喜王爺,王妃也是……也是喜脈!」

  許攸瞅見安庶妃的臉色唰地一下就變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9-6 01:53 PM

第三十五章

  自從王妃被診出了喜脈,整個瑞王府都喜氣洋洋。

  太后也高興得不得了,賞賜跟不要錢似的往王府裡送,還特意送了個嬤嬤過來伺候瑞王妃。瑞王爺也格外緊張,除了每日早晨上朝辦差,其餘的時間他都恨不得陪在瑞王妃身邊,一雙眼睛簡直黏在瑞王妃身上,生怕她有半點閃失。

  就連趙嫣然和趙誠謹姐弟倆也彷彿一夜之間懂事了許多,趙嫣然眉飛色舞地向趙誠謹描述他剛出生時的樣子,「……又小又軟,臉上皺巴巴的,像只小耗子,醜死了。手指頭這麼細,還總喜歡翹著,嘖嘖……」

  趙誠謹表示一點也不信,他噘著嘴反駁道:「娘親說我小時候可好看了。」

  「小時候都難看,沒有好看的。」趙嫣然哼道:「我親眼見過,你也好,小三小四也好,剛生下來的時候都醜得要命。」

  趙誠謹不說話了,他有點不高興,對於自己居然也曾經丑過這個事實表示不能接受。趙嫣然見狀,愈發地想要逗一逗他,於是添油加醋地說起他嬰兒時多麼醜,多麼傻,一天要尿十次床……

  趙誠謹一生氣,抱著許攸就跑了。

  他跑到萱寧堂想找瑞王妃告狀,進了門,才發現瑞王妃在屋裡打葉子牌,瑞王爺也在,煞有其事地佔了個位子陪打。他哪裡玩過這個,技術不行,根本不是瑞王妃的對手,趙誠謹尋過來的時候,瑞王爺輸得灰頭土臉了。

  「父王。」趙誠謹一臉好奇地盯著瑞王爺看,他還從來沒有見過瑞王爺這個樣子,威嚴的父親忽然變得這麼平易近人,這種感覺有點奇怪,所以他忍不住又多看了瑞王爺幾眼。

  瑞王爺抹了把臉,斜著眼睛朝趙誠謹瞥了一眼,趙誠謹立刻就把腦袋別開了,挪到瑞王妃身邊小聲地問:「娘親,小弟弟生下來也會很醜嗎?」

  「什麼?」

  「姐姐說我小時候特別丑,小三小四也丑,所有的小孩小時候都丑。」趙誠謹一本正經地告狀。

  瑞王爺忍俊不禁地笑起來,指著趙誠謹「哈哈」地笑,「小時候?你現在才多大。不過嫣兒說得也沒錯,你剛生下來那會兒是挺難看的,渾身皺巴巴的像個小耗子,我都不敢抱。」

  瑞王妃沒好氣地白了瑞王爺一眼,嗔怪地責備道:「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她本就生得美,而今有了身孕愈發地神采飛揚,眉目流轉,美得不可方物,許攸作為一隻貓都覺得有點扛不住,更何況是瑞王爺。他的眼神兒當時就有點發直,直眉瞪眼地盯著瑞王妃看,直到瑞王妃實在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他才猛地回過神來,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一臉慈愛地朝趙誠謹道:「都多久的事兒了,順哥兒不必放在心上。」

  這意思還是果然很醜過麼?

  趙誠謹失望極了,不高興地抱著許攸起身告辭,人將將走到門口,赫然跟個急匆匆進屋的下人撞了個正著,許攸嚇了一大跳,慌忙從趙誠謹的懷裡跳下地,弓著背,很不高興地朝來人低吼。

  「你怎麼走路的?」蘇嬤嬤有些生氣地朝那丫鬟喝罵,那小丫鬟慌慌張張地一骨碌跪在地上,顫著嗓子回道:「王……王爺,庶妃見紅了。」

  瑞王爺愣了一下,沒動。倒是瑞王妃先反應過來,疾聲問:「可去請了大夫?」她見那丫鬟支支吾吾地不敢回話,心中便有了數,一面吩咐下人去請太醫,一面好言請太后送來的胡嬤嬤去李園幫忙瞧瞧。

  待她安排好所有的事,回頭一看,卻見瑞王爺還皺著眉頭坐在原地,不由得挑眉責備道:「王爺怎麼還坐著?您趕緊去李園啊。」

  瑞王沒說話,只是笑笑,看著她的時候眉目溫柔,待起了身出了門,臉上便帶上了一些不耐煩,擰著眉頭一路疾行。

  倒也不怪他多想,兩個女人同時有孕,瑞王妃的年紀還大兩歲,卻跟沒事兒人似的,該做什麼做什麼,爽朗痛快,絲毫不矯情,安庶妃卻三天兩頭地找出各種理由把他叫過去,一會兒這裡不舒服,一會兒那裡又不痛快,話裡話外總抱怨說太后和瑞王爺只看重王妃的孩子,她也不仔細想想,一個嫡,一個庶,豈是一樣的。

  一直走到了李園門口,瑞王才終於把那張不耐煩的神色收斂起來,揉了揉眉心,進了院。

  許攸愈發地覺得瑞王妃手段高明,但同時心裡又隱隱生出些難言的失落感,她甚至很慶幸自己變成了一隻貓,所以她的生活才能這樣簡單而純粹,如果穿成一個古代女子,她幾乎不敢想像自己要怎麼活下去。

  她矯情而認真地想像了一下千金小姐們的生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於是決定不要庸人自擾,遂伸了伸胳膊和腿,把日漸肥碩的身體舒展了一遍後,爬到趙誠謹懷裡睡覺去了。

  又過了幾天,許攸身上的毛終於長了一些出來,她迫不及待地就把那身和她的氣質一點也不符合的小衣裳給扒了。

  新長出來的貓毛特別白而且蓬鬆,看起來毛乎乎的,許攸覺得她的視覺體重瞬間就提高了一倍。

  不過許攸最近可沒有減肥的心思——趙誠謹罔顧她的意願,非逼著她學彈琴,還在瑞王爺面前拍著胸脯說一定能教會她,許攸為了這個都快愁死了。更要命的是,這事兒還不知怎麼給傳了出去,不止盧雲過來看熱鬧,就連齊王也屁顛屁顛地來了王府,非要讓許攸給他表演一番。

  自從上次輕薄了齊王殿下後,許攸就一直有點心虛,再見面時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都不敢看他,低著腦袋目光躲閃,實在躲不過去了,索性舉起爪子摀住眼睛。盧雲都看出問題來了,小聲地問齊王,「小舅舅,這隻貓是不是挺怕你的?」

  齊王高深莫測地笑,「你覺得呢?」

  趙誠謹湊到盧雲耳邊小聲道:「上回七皇叔偷偷帶著雪團出府把她給灌醉了,雪團回來足足睡了一整天,所以才會怕他。」

  「你瞎說什麼?」齊王不悅地道:「誰灌它了?明明就是這只笨貓自己饞酒喝,我搶都搶不回來。你是沒瞧見它那醉樣,簡直不堪入目!它不敢看我就是因為它……它……」齊王終於還是沒好意思說出自己被一隻貓輕薄的歷史來,氣呼呼地瞪著許攸,恨得咬牙切齒。

  許攸索性把腦袋都埋進趙誠謹懷裡了。

  說話的這會兒,趙嫣然也抱了杏仁糕過來,那隻黏人的小貓一進屋就邁著小步子挪到許攸身邊,用小爪子輕輕地勾她的腦袋,親切地「喵嗚,喵嗚」,許攸有些不耐煩地想拍開它的爪子,杏仁糕卻以為她陪著它玩,愈發地高興,甚至抬起了兩個爪子把大半個身體都往許攸身上搭過來。

  要是換了茶壺,許攸保準毫不客氣地一爪子扇過去了,可對著這個乖巧又黏人的貓夥伴,她又有些下不去手。

  杏仁糕長得嬌小玲瓏,叫起來聲音嬌滴滴的,一見面就喜歡在許攸身上蹭來蹭去,黏糊糊的讓她很是頭疼。

  「喵嗚——」杏仁糕一邊小聲叫喚,一邊湊過來要幫許攸舔毛,許攸頓覺身上的肌肉都緊張起來了,一抖腿兒就逃了出去。

  茶壺不在院子裡,二缺鸚鵡躲在鳥架子上犯瞌睡,許攸找不到夥計陪她玩兒,又不願意回屋被杏仁糕舔來舔去,索性便又上了屋頂摸到李園去看安庶妃。

  她總覺得那個女人不安分,不定什麼時候又會搞出些什麼事來。

  去李園的路上,許攸居然在小花園裡遇到了寧庶妃。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個女人了,自從她流產後,寧庶妃忽然就沉寂了下去,就連元旦都沒露過面。王府裡的下人們都說她病得厲害,傷了元氣,許攸先前還不怎麼信,而今這麼一看,結結實實地被嚇了一跳。

  何止是傷了元氣這麼簡單,寧庶妃像丟了魂似的,整個人都不大對勁,眼神恍惚,表情呆滯,那樣子有點像電視裡頭的吸毒人員。

  許攸的腦子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忽然就明白了。她本以為安庶妃把寧庶妃弄到流產就完結了,現在看來,她真是有點低估了那個女人的狠辣程度。她決定趁著寧庶妃不在的時候再去梅園探一探,十有八九,她那屋裡頭還存著不少害人的東西。

  寧庶妃一失寵,梅園便冷清下來,院子裡的下人們也都懈怠了,許攸一路進院沒有遇到半點阻礙。

  房門關著,她用力推了半天沒推開,只得從窗戶口翻進去。

  屋裡沒有人,空氣悶悶的全是中藥的味道,不大好聞。房間裡的陳設跟上次她來的時候一樣,但不知怎麼的,現在看著卻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頹廢和壓抑感。床上罩著半新不舊的帷帳,明明是鮮亮的胭脂色,卻隱隱透著一股沉悶的味道。

  窗檯下依舊是長長的案几,上頭擺著一排盆栽,先前的茶花早已收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五盆茉莉,還有幾盆說不出名字的植物。許攸湊到花盆裡,扒拉開花泥嗅了嗅,果然裡頭有異味,看來安庶妃也只有這一條路子,要不,怎麼過了這麼長時間也不見換一換。

  她想了想,決定給寧庶妃提個醒兒,遂用力地把一隻靠邊的花盆推了下去。茉莉花「砰——」地一聲砸在地上,花盆碎成兩半,黑色的淤泥撒了一地,許攸滿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傑作,抖了抖毛,走了。

  到太陽快下山時,在府裡逛了好幾圈的許攸才終於往荔園走。結果半路上又遇著了齊王殿下,盧雲跟他走一起,兩個人小聲說著話,一會兒還低低地笑。齊王殿下一抬頭,瞅見了她,臉上神情有些微妙,想了想,朝她擠了擠眼睛,小聲地道:「窩絲糖,要不要……跟我出去玩兒?」

  他的聲音好聽極了,又低又有磁性,像一根弦在許攸的心裡輕輕地拉,帶著誘拐的味道。

  許攸就再也走不動了。

  美男什麼的,真是讓貓一點抵抗力都沒有啊。

  可是,齊王殿下,您不怕再被貓咪輕薄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9-6 01:58 PM

第三十六章

  毫無自制力的貓咪就這麼兩腿發軟地上了齊王殿下的馬車,盧雲到底是個老實孩子,有些不安地問:「小舅舅,我們就這麼把雪團抱了出來,一會兒順哥兒找不到,該不會哭鼻子吧。」

  齊王無所謂地揮揮手,「怕什麼,我們光明正大地抱著貓出來的,那些侍衛又不是沒長眼睛,還能不曉得窩絲糖是跟我們走了。不過是帶這只蠢貓出去見見世面,它本來就不怎麼聰明,整天窩在王府裡頭,豈不是越關越笨。我可都是為了它好!」

  明明都精得像只妖怪了,居然還要被嫌棄蠢笨,你倒是有本事再找只比它更聰明的貓來!盧雲心中暗暗嘀咕,卻不敢說,滿懷心事地跟著他上了馬車。

  等馬車顛顛兒地走了一段路,許攸才終於漸漸從齊王殿下美色的蠱惑中清醒過來,「哇唔——」一聲驚叫,彈著腿兒就想往下跳,結果還沒起身就被齊王殿下拽住了肥尾巴,用力一拖,毫不客氣地把她拖了回來,哼道:「這會兒倒想到跑了?怎麼著,難不成還怕我把你給吃了。」

  啊呸!許攸心裡暗暗地想,既然他都不怕被貓咪吃豆腐,她還擔心個屁,今天她就豁出去了,非得把這個不怕死的傢伙的衣服都給撕了不可。她雄糾糾氣昂昂地跳到齊王身上,把大屁股用力地壓,長尾巴一甩一甩,險些掃到他的臉,齊王立刻露出一副吃屎的嫌惡表情,卻偏偏沒有動手把她掀下去。

  對於這種口是心非的長輩,盧雲還是決定不評論為好。

  馬車一路往前走,足足走了有半個多小時才停,一路上齊王殿下跟盧雲聊得很是投機,卻不跟許攸說話。許攸端著架子,擺出一副高冷孤傲的姿態也不去搭理他們,盧雲覺得這氣氛實在太詭異了。

  好不容易馬車停下來,盧雲逃似的跳下車,終於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齊王沒動,斜著眼睛看許攸,許攸卻不看他,慢條斯理地從車廂裡出來,仰著腦袋朝盧雲「嗷唔——」了一聲,揚了揚下巴,示意他伸手來接。

  盧雲渾身一抖,悄悄地朝她身後看,見齊王殿下繃著臉出來了,趕緊把腦袋扭到一邊去,竟然絲毫不顧許攸的吩咐,飛一般地跑了。

  這個沒有眼力的小混蛋,許攸決定不跟他一般見識。

  她跳下馬車,大搖大擺地往裡走,齊王似笑非笑地跟在她身後,盧雲時不時地回頭看他們倆一眼,表情十分糾結。

  這一次齊王殿下領她們吃飯的地方在一個小巷子深處,並不熱鬧,巷子裡甚至沒什麼人,但路口附近卻停了好幾輛馬車,也都安安靜靜地守在那裡。

  天色尚未完全暗下來,許攸好奇地朝四周打量,忽聽得「吱呀——」一聲響,她身後不遠有個院子的小門開了,從裡頭探出個圓圓的小腦瓜來,是個三歲出頭的小姑娘,圓圓臉,大眼睛,皮膚雪白,頭髮卻烏油油的,一左一右梳著兩個可愛的包包頭,眨巴著黑寶石一般的眼睛好奇地看著許攸,嘴裡「咦——」了一聲。

  於是許攸轉過身去看她,翹起尾巴甩了甩。

  人與人之間,不,人與貓之間的感覺很奇怪,一般情況下,許攸不大愛搭理這麼大小的小孩,因為她們總是有點不知輕重,而且喜歡拽她的尾巴,揪她的鬍子。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在這個小姑娘身上卻感受不到絲毫威脅和彆扭,反而有一種天然的親切感,彷彿她們之間有什麼關聯似的。

  很奇怪,她想,於是停下腳步,一臉好奇地歪著腦袋看她。

  小姑娘的眼睛瞪得更遠了,激動得捂著小臉扯著嫩嗓子使勁兒地朝屋裡喊,「阿爹,有貓,有貓。」

  「貓什麼貓,你不就是小貓嗎?」屋裡有個年輕男人的聲音,笑呵呵的,一會兒,也從門後探出個腦袋來,那是個挺英武的年輕人,五官端正,算不上多英俊,但卻有一種堅定沉穩的氣質。他瞅見許攸,愣了一下,低聲喃喃道:「喲,是真貓。」他朝許攸笑著揮了揮手,許攸眯了眯眼睛,朝他低低地「喵嗚——」了一聲,態度也很客氣。

  齊王殿下略帶狐疑地朝她看,眉頭微蹙。

  年輕爸爸朝許攸點了點頭,然後抱著小姑娘進了屋。

  「……等我們回了雲州,阿爹再給小雪買只真貓……」

  那個小姑娘的名字叫小雪?小雪跟雪團只差一個字嘛,許攸一邊想,一邊糾結地跟著齊王進了那院子。人生中會有各種各樣的相遇,貓生中也是一樣,許攸本以為這只是一場普通而尋常的一面之緣,卻不曾想,在將來的某一天,她們還會再次遇見,甚至還有更多的,無法割捨的羈絆……

  這院子的大門極不起眼,但進了裡頭才發現別有洞天,入門處赫然是一個小花園,園子裡有高大的不知種了多少年的老樟樹,綠蔭蔭地遮蔽了整個院子,使得這裡一瞬間就有了古舊而深厚的文化氣息。。

  已是盛夏,這院子裡卻很涼快,一方面固然是因為那些遮天蔽日的老樟樹,另一方面則是由於院子裡有一池好水。這水也不知從何處引來,在院子裡圈成半月的形狀,水上砌了橋,橋上有六隻大理石雕成的小獅子,形態各異,栩栩如生。

  許攸就算再沒見識,也猜到此間的主人絕非尋常,雖然不明白他為何要將這院子設在這樣偏僻的巷子裡。

  齊王一如既往自作主張地點了菜,然後想了想,又不懷好意地要了兩壺酒,回頭故意朝許攸道:「貓兒,你想不想喝酒?」

  所以這傢伙是個被調戲狂嗎?上一次被輕薄的還不夠,今天還想再來一次!可是,當著別人的面來這一套,口味真的不嫌太重嗎?

  店小二很快上了酒菜,齊王殿下淨了手,嘴角含笑地把一隻酒壺放到許攸面前。盧雲頓時睜大了眼,不安地舔了舔嘴唇,有些不自然地小聲勸道:「舅……小舅舅……這個……不大好吧。這貓……恐怕不能喝酒。」萬一把這只小祖宗喝出什麼三長兩短來,他還不得被趙誠謹哭死,雖說他沒領教過那個小外甥的哭功,可是,好歹也聽說過,據說相當地了得!

  「你那是什麼膽子!」齊王殿下一臉輕蔑地瞥了他一眼,「別瞧不起貓啊,人家酒量可不小,一會兒你看了就知道了。」

  許攸注意到他看著盧雲的時候臉上有不懷好意的笑,只要是齊王殿下的熟人,立刻就能猜到這傢伙想使壞,只可惜盧雲是個老實孩子,怎麼也猜不到這個做長輩的會算計自己,所以還傻兮兮地替許攸操心。

  明明知道她喝多了會撒酒瘋會輕薄良家少年,他還特意叫她出來喝酒,還對著盧雲露出那種壞壞的笑容——許攸可不傻,立刻就猜到原因了。這個傢伙自己在她手裡吃過虧,偏偏又不好朝一隻貓撒氣,所以,索性把別人拖下水,這樣他的心裡頭就會平衡一些。

  齊王殿下果然是個變態!

  她才不會讓他得逞呢!像盧雲這樣好看又老實的少年郎是需要好好愛護的,絕對不能輕薄和調戲,這回給他們脆弱的心靈帶來傷害!

  「喝呀喝呀——」齊王殿下笑眯眯地朝許攸勸酒,許攸故作高深地低頭,對準酒壺口舔了一小口。齊王殿下這才滿意了,轉過頭去又去勸盧雲的酒。

  許攸趁他不注意,悄悄把壺裡的酒往桌子底下倒。

  桌子底下鋪著從大食運來的羊毛毯,厚實又豐盈,酒水灑在上頭,不仔細根本看不出來。

  許攸做得很小心,動作也隱蔽,那倆人完全沒發現,當然,他們也根本不會往這個方面想。雖然齊王殿下知道這隻貓有點古怪,可是,假裝喝酒卻偷偷把酒倒掉這種高難度的活兒就連人都不一定幹得來,更何況是貓!

  於是,她很快就喝光了一壺酒,有些不耐煩地把酒壺撥到齊王面前,又伸出爪子撥了撥他的,裡頭傳來輕輕的水聲。女王貓陛下頓作鄙夷之色,扭著脖子斜著眼睛看他,那輕蔑又鄙視的眼神連盧雲都覺得有點受不住,更何況齊王殿下。

  他一激動,仰起脖子就把剩下的小半壺酒一口氣喝乾了,而後氣吞山河地一拍桌子,高聲喝道:「小二,上酒!」

  許攸如法炮製,又哄著齊王殿下喝了兩壺,到最後,不說齊王殿下已經醉了九分,就連她自己,都有些喝高了。就算只是做一做樣子,那也是一口又一口的酒下了肚,作為一隻貓,她到底還是拼不過人的。

  「小舅舅,你沒事吧。」盧雲一臉擔心地看著齊王,見他迷迷瞪瞪地應了一聲,身體晃悠了幾下,好險沒倒在地上。盧雲趕緊伸手去扶,不想才站起身,腳卻踢到了桌子腿,頓時一個趔趄摔在了地上。

  「嗷——」盧雲痛呼一聲,揉了揉膝蓋剛欲起身,忽然瞥見羊毛毯上一大片深色的水跡。

  盧云:「……」

  他愣了好一會兒都沒回過神來,他甚至根本不敢朝那個方向想。過了足足有一分鐘,他才傻乎乎地摸到桌子底下,伸手在那片水漬上摸了一把,然後拿到鼻子下聞,又足足嗅了一分鐘時間,他才像個提線木偶似的愣愣地從桌子底下爬出來,直眉楞眼地看著許攸。

  被發現了!

  許攸喝的有點多了,腦子就不大清醒,她甚至忘記了要愛護老實孩子的初衷。她抬起腦袋,揚著下巴看他,壞壞地朝盧雲眨了眨眼,毫不掩飾的得意和狡猾。

  盧雲翻了個白眼,然後就直挺挺地倒下去了……

  真是……不經嚇啊!

  她本來以為這孩子膽子挺大呢,她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氣氛不是很融洽嗎。許攸迷迷瞪瞪地想,腦子裡正暈乎著,隔壁房間裡隱隱傳來絲竹之聲,彷彿有人在彈唱,歌聲也是悠揚婉轉,讓貓忍不住生出要跳舞的衝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9-6 01:59 PM

第三十七章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我們來做運動!

  許攸抬起兩隻爪子,單靠兩條後腿支撐,跳大神似的在齊王殿下的後背上蹦來蹦去,爪子像抽風一般在半空中狂舞,跳到興奮的時候,還忍不住扯著嗓子「嗷唔——」地大嚎起來。。

  「哐當——」

  徐敏直手裡的茶杯將將送到嘴邊,耳畔忽隱隱聽到奇怪的聲響,那刺耳的聲音夾雜在悅耳婉轉的琴音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他心裡一顫,手一抖,茶杯就滑了下來,砸落在桌上,發出一聲脆響。

  上首的皇帝陛下斜了他一眼,徐敏直立刻察覺到後背上滲出了一層冷汗。他覺得自己特別倒霉,平日裡每天都好端端地窩在家裡頭不出門,今兒突發其想出來走一圈,居然要死不死地遇著了微服出宮的皇帝陛下和太子,還被帶到了這奇奇怪怪的鬼地方,好不容易把一顆慌亂狂跳的心壓下來,結果還被不知從哪裡傳來的奇怪聲音給嚇得失了態……

  他現在是應該立刻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地向皇帝陛下請罪,表示以後絕不再犯呢,還是應該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繼續……

  「嗷唔——」

  隔壁傳來的奇怪聲音再一次打斷了他的思維,徐敏直渾身一抖,這回連動都不敢動了。太子也有些坐不住,屁股在座位上扭來扭去,壓低了嗓門輕聲問一旁的魏侍衛,「你剛剛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魏侍衛沉著臉,面無表情地否認道:「沒有」。話剛說完,隔壁房間又是一聲大嚎,比之前那幾聲還要高亢。

  太子決定不跟他說話了,他涎著臉湊到皇帝身邊,小聲地問:「阿爹,您有沒有聽到狗叫?」

  皇帝沒理他,皺著眉頭朝魏侍衛吩咐道:「你去問問隔壁是誰?怎麼吃個飯還帶著狗?」這個小飯莊是皇帝的親叔叔莊親王開的,這位王爺是個實實在在的饕餮之徒,對於朝堂政事沒有半點興趣,就喜歡研究吃的,後來索性還尋了個隱蔽的地方開了這麼個小飯莊,每天只開三桌,尋常人根本進不來。便是有些身份能進來的,也不敢大刺刺地帶條狗進院。皇帝覺得,他大概能猜到隔壁這位到底是何方神聖了。

  店裡的夥計很快過來回話,弓著腰小心翼翼地道:「是齊王殿下和一位眼生的少爺,小的聽到那位少爺喚齊王殿下舅舅,還帶了只渾身雪白的貓,殿下說那隻貓有靈性,不會亂跑惹事,小的也不敢攔。」

  太子驚得瞪圓了眼,「七叔把順哥兒的雪團偷出來了?」這也太狡猾了,早知道能偷出來,他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向趙誠謹借,折了面子不說,順哥兒還根本不答應。

  皇帝陛下臉上抽了抽,揉了揉太陽穴,沉聲道:「剛才那聲音是雪團嚎的?」難怪這麼的——與眾不同,嚎得也太難聽了,就跟狗叫似的。

  魏侍衛低著腦袋沒吭聲,表情有點僵硬。徐敏直有些好奇地眨了眨眼睛,眼皮兒使勁兒地往隔壁瞄,似乎想透過那層厚厚的牆壁看清他們到底在做什麼。好端端的,那隻乖巧可愛的貓兒怎麼會嚎成這樣?難不成齊王殿下欺負它了?

  「爹——」太子按捺不住心中好奇,眨巴著眼睛小聲朝皇帝陛下道:「我們過去瞧瞧,看七叔到底在玩什麼把戲?雪團鬧得這麼厲害,不會是七叔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吧,回頭若是被順哥兒曉得了,還不得哭死。」

  老七欺負那隻貓?皇帝陛下心中冷哼,你們一個個真是太天真了!

  他從善如流地起了身,一臉高深莫測地朝魏侍衛點點頭,道:「別作聲,我們過去瞧瞧。」

  太子的眼睛立刻亮起來,魏侍衛依舊面無表情,徐敏直一會兒皺皺眉頭,一會兒又摸摸下巴,表情糾結極了。待眾人出了門,屋裡的兩位琴師這才松了一口氣,其中一個年輕些的琴師小聲問:「洪叔,這位是老幾?卻是從未見過,樣子也忒嚇人了。」

  老年長者手中依舊不停,沉著臉回道:「這不是我們該打聽的事兒。」

  年輕人不敢作聲了,頓了一會兒,又忍不住道:「人都不在了,您還彈呢?」

  「人家叫停了嗎?」長者冷冷道:「人就在隔壁,還沒走遠呢。」

  年輕人怔住,想了想,趕緊隨著長者的節奏跟了下去。

  …………

  人為什麼要喝酒呢?因為酒能醉人,一喝醉,就會讓人把所有不高興的事全都發洩出來。那些無奈和憤懣,那些壓抑已久的痛苦,那些深藏在心底的不安和惶恐,都在她這唱唱跳跳中傾瀉而出。

  雖然這麼久以來她一直表現得很歡脫,又樂觀又向上,可是,不管是誰,好好的從人變成了動物,都會覺得尷尬而難過,許攸也是一樣,有很多個夜晚她會忽然驚醒,在靜謐的黑暗中她會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從前,可每一次都是失望。

  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許攸抖著胳膊在在原地跳踢躂舞,聽到聲音,忽地一聲大叫跳過身來想嚇唬人,藍眼睛一瞪,傻了。

  誰能告訴她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會來這麼多人?中間這位美貌又有氣質的大叔是誰,為什麼看起來這麼眼熟?還有一旁的小正太也很清秀漂亮嘛,那個小兔子一樣的年輕人為什麼要用那種驚訝的眼神看著她,還有站在最後頭的那個強壯的大叔看起來很呆萌……

  她一臉好奇地看著眾人,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把舉得高高的兩個爪子收回來,端端正正地蹲好,還仔細地把尾巴盤下來,乖巧地朝大家叫了一聲「喵嗚——」。

  她站了幾秒鐘,忽然意識到自己還踩在齊王殿下的臉上,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趕緊從他臉上跳下來,保持著原來的標準姿勢蹲坐在桌子上,歪著腦袋看著大家,又可愛又乖巧。

  美貌大叔的臉色很奇怪,眉頭微蹙,緊閉著嘴,也不像生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許攸把沉重的腦袋搖了搖,卻怎麼也想不起這位大叔怎麼稱呼。美貌大叔氣場強大,這讓許攸有點犯怵,當然,這種犯怵的心思只是一閃而過,她今天腦子有點暈乎,有點遲鈍,完全沒有了平日裡機靈勁兒。

  喝醉了酒的貓傻乎乎地朝美貌大叔「喵嗚——」了一聲,邁開步子風情萬種地朝他走過去,眼看著就要撲進大叔懷裡了,太子殿下忽然衝了出來,一馬當先地把她抱在懷裡,憤慨地道:「七叔太過分了,居然哄雪團喝酒!」

  皇帝陛下臉上肌肉抽了抽,一臉擔憂地看著單純的太子,半天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又揉了太陽穴朝魏侍衛吩咐道:「把老七弄醒。」

  徐敏直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陛下,地上還有一個。」說話時,他已踱到盧雲身邊扶著他翻了個身,皇帝這才看清了他的臉,哭笑不得地道:「怎麼雲哥兒也跟著老七出來了。」這不是添亂嗎!

  徐敏直仔細查看了盧雲一番,沒看出有什麼異樣,只當他醉了酒,遂輕輕拍了拍他的臉,盧雲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魏侍衛從外頭弄了盆涼水進屋,用帕子浸濕了覆到齊王臉上,齊王一個激靈睜開了眼,迷迷瞪瞪地盯著魏侍衛看了半晌,似乎想弄明白他到底是怎麼出現的。

  徐敏直見狀,也趕緊學著魏侍衛的法子想把盧雲弄醒,不想這濕帕子在他身上根本起不了作用,魏侍衛皺了皺眉頭,將齊王放到一邊,轉過身來在盧雲的人中穴掐了一把,盧雲頓時發出一聲痛呼,口中大喊了一聲「妖怪——」,醒來了。

  「妖……妖……」盧雲恍恍惚惚地低聲喃喃,眼角忽地瞥見了皇帝,那聲音立刻又吞回了肚子,慌忙朝陛下行禮。皇帝揮揮手將他攔住,耐著性子問:「老七叫你出來的?怎麼喝了這麼多,誰灌那隻貓喝的酒?」

  盧雲理了理頭緒,小心翼翼地回道:「是……是貓自己要喝的。」他心裡頭糾結極了,不知道該不該把那隻貓是妖怪的事說給皇帝聽。正所謂君子不語亂力鬼神,如果說了,皇帝舅舅會聽嗎?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在胡說八道?可是如果不說,那隻妖怪會不會做出什麼更要命的事?它會不會害人呢……

  「喵嗚——」許攸抱著太子的頸項使勁兒往他脖子裡拱,毛茸茸的身體全都癱在他的胸口,腦袋在他嫩嫩的小臉上噌,一會兒又覺得不大夠,索性伸出舌頭舔了幾口。

  她平時從來不干這種事兒,作為大人類,是絕對不能跟別的貓貓狗狗一樣動不動就舔來舔去的。可是,她現在喝得高了,自制力嚴重退化,就有點控制不住這個身體了。她艱難地蹬著後腿往太子身上爬了幾步,抱住小正太的臉一個勁兒地猛親,熱情得讓太子都有點招架不住。

  太子雖然也養過寵物,東宮裡甚至還有條黏人的狗,但最多也就咬咬他的褲腳,或是舔舔手指頭,像這樣被吃豆腐還是頭一回。太子被她這熱乎乎、黏膩膩的親吻嚇了一大跳,手一抖,就把許攸扔到了皇帝陛下身上。

  許攸壓根兒就沒意識到已經換了人——退一萬步說,就算她發現了這個問題,那個迷糊遲鈍的腦子也根本不會對此有任何反應,美貌大叔比小正太更加有魅力呢!所以,她想也沒想,抱著面前英俊的臉,熱情洋溢地一通猛親……

  太子瞪圓了雙眼,徐敏直趕緊摀住臉,魏侍衛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齊王醉醺醺地眯著眼睛看著被蹂躪的皇帝陛下,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指著他得意地大吼:「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徐敏直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

  皇帝陛下,微臣真的什麼也沒看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9-6 02:01 PM

第三十八章

  齊王到底還沒有醉到喪失理智的地步,他狂笑了幾聲後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面前被貓非禮的可不是他那好脾氣的老實外甥,而是喜怒不形於色的皇帝大哥,而他,剛剛居然還膽大包天地朝皇帝陛下幸災樂禍地大吼——齊王頓時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啊,頭好痛!」齊王捂著腦袋痛苦地呻吟,「好痛好痛,我喝醉了,喝醉了……」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用力地往地上倒去,魏侍衛見狀趕緊伸手去扶,結果硬是沒扶著,眼睜睜地看著齊王掙脫他的胳膊,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太子殿下看得眼睛都直了,盧雲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的小舅舅,心中頓時生出一種被拋棄的錯覺。齊王殿下未免也太卑鄙了!

  皇帝冷冷地看了地上打死都不肯起來的齊王一眼,只覺得額頭上青筋直抽搐,胸口掛著的貓兒還不知死活地往他懷裡一個勁兒地蹭,爪子不安分地摸來摸去,一會兒又抱著他的臉一通狂舔……

  魏侍衛有些擔心,他生怕皇帝陛下一怒之下將這只醉貓甩出去——皇帝陛下的武藝他是知道的,甚至不比某些侍衛差,真要發起火來,兩根手指頭就能把它給捏死。一會兒若是皇帝陛下要它的命,他要不要衝出來攔一攔呢?

  魏侍衛糾結得腸子都快揪成一團了。

  「別亂動。」皇帝沉著嗓子朝許攸低吼了一聲,許攸置若罔聞,兩隻爪子愈發地不安分,甚至還伸進了他的中衣裡頭。眼看著衣服都快扒拉開了,皇帝終於忍無可忍,繃著臉伸手把她提了起來,伸直了胳膊遠遠地看她。

  許攸吃豆腐吃得正痛快,忽然被人拉開,頓時就不高興了,鼓著圓臉瞪著皇帝,揮舞著四肢朝他嗷嗷直叫。

  「陛……陛下……」魏侍衛鼓起勇氣想替貓咪說說情,才剛一開口,皇帝陛下就一臉淡定把手裡的貓咪塞進了他懷裡,道:「把它送回瑞王府。」說罷,又有些不自然地甩了甩手,故作不悅地抱怨道:「怎麼會有這麼黏人的貓。」

  魏侍衛終於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許攸的小腦瓜,低聲叮囑道:「貓兒你安靜點。」

  「嗷唔——」許攸不高興地瞪他,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

  魏侍衛:「……」

  皇帝陛下終於沒忍住,嘴角勾了一勾,爾後又飛快地板起臉,朝一臉惶恐的盧雲瞪過去,猶如狂風暴雨一般地臭罵起來,「你都多大的人了,做事還這麼沒節制。老七是什麼性子你還不曉得,跟誰學不好,非要跟著他?喝得醉醺醺的像什麼樣子……」

  他劈頭蓋臉地把盧雲罵了一通,直罵得盧雲恨不得抱著他的腿痛哭流涕地懺悔,只是一想到屋裡還有比他小幾歲的太子在,又有些干不出來。

  被罵得狠了,盧雲又覺得有些委屈,他可真沒喝多少,仔細算起來,他說不定還沒麼隻貓喝得多,可偏偏挨罵的卻是他,那隻造反的妖貓一點事兒沒有,盧雲覺得這個世界簡直已經顛倒黑白了。

  他對這個無情的世界感到很絕望!

  晚上魏侍衛親自將許攸送回王府,回到荔園的時候,趙誠謹還睜著眼睛躺床上沒睡著,聽說她回來了,連鞋子也不穿,光著腳就衝了出來,見她又是一身酒氣,氣得直跳,一句話沒說,轉身又沖回床上去了。

  許攸的腦袋還沉得厲害,四條腿都飄飄忽忽的,走路根本就不在一條直線上。翠羽招呼著雪菲和幾個小丫鬟幫她洗了澡,又給她擦乾了身體,然後將她抱到床邊。

  趙誠謹氣呼呼地背對著她,蒙著腦袋不作聲。翠羽有些猶豫,不知道是該把許攸放回她的窩裡,還是讓她上床。正糾結著,許攸已經自己跳上了床,用爪子勾著絲被想往裡頭鑽。趙誠謹察覺到了,不僅不放她進被窩,反而用力地把被子裹得更緊,嚴嚴實實的像只大粽子。

  「喵嗚,喵嗚——」許攸討好地在他耳邊叫喚,伸出肉墊子在他腦袋上方輕輕地拍,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就連翠羽和雪菲看著都有點心軟。偏偏趙誠謹這回是鐵了心要跟她生氣,就當作沒聽到,他甚至還把耳朵都給堵上了。

  「翠羽姐,怎麼辦?」雪菲小聲問。

  翠羽抿嘴笑笑,搖搖頭,拉著雪菲出了裡屋。

  「喵嗚——」許攸的腦子裡還是一團漿糊,但她知道自己一定闖了禍,還惹惱了趙誠謹,就連那麼好脾氣的他都生氣了,她一定做了天大的壞事。她越想越覺得自己不對,於是便不再涎著臉鑽他的被窩了,老老實實地把自己團成一個糰子縮在床角不敢再動。

  趙誠謹耐著性子等了一陣,不見她再上前撒嬌,有些意外,想了一會兒,終於沒忍住,悄悄把被子拉開了一條縫,眨巴著眼睛看她。見她可憐兮兮地躲在床角一動也不動,趙誠謹心裡又有些難過,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悄悄伸出胳膊把她給拽進了被窩。

  咦——許攸睜大眼睛看著趙誠謹,他已經把眼睛閉上了,很用力,小臉也板著,還在生氣。許攸朝他挪了幾步,停下來看他,然後又挪幾步,直到挪到她習慣的位置,這才停下來,腦袋在他胸口蹭了蹭,然後扒拉在他身上不動了。

  「……壞貓……」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隱約聽到趙誠謹揪著她的耳朵小聲地罵了她一句。

  這一覺她睡得昏天暗地,醒來的時候趙誠謹早就已經上學去了。她迷迷瞪瞪地從被窩裡鑽出個腦袋來,眯著眼睛朝四周看,軟軟地「喵嗚」了兩聲。雪菲就在外間候著,聽到她的聲音,立刻進屋來,笑著招呼道:「雪團你醒啦?」

  許攸呲牙打了個哈欠,慢吞吞地從被窩裡鑽出來,抖了抖毛,又甩了甩尾巴,然後才從床上跳下來。雪菲進屋時端了熱水,她就著盆裡的水漱了口,又抹了把臉,然後又把爪子放到一旁的帕子上擦乾。

  與此同時,在上書房讀書的趙誠謹逮著個空兒把太子給堵住了,拽著他一臉不悅地質問道:「昨天晚上是不是你灌雪團喝的酒?要不然為什麼是魏侍衛送它回家?太子哥哥你也太過分了,雪團還那麼小,怎麼能喝酒呢?你知不知道——」

  他質問的話還沒說完,太子就已經急得跳起來了,打斷他的話道:「不是我!跟我沒關係!是七叔,七叔哄它喝的酒。不信你去問雲表哥,昨兒雲表哥也在,他也喝醉了。再說了,雪團她又沒怎麼樣,我昨天才……才……」

  他終於沒好意思說自己被貓咪親了又親的事兒,畢竟,這並不是一件多光彩的事,更要命的是,昨兒被那隻貓輕薄的還有他父皇,這要是傳出去,大傢伙兒還不得笑掉大牙。

  仔細想想,他父皇才真正地是個心胸寬廣的皇帝,就連他都有一種想要殺人滅口的衝動,可他父皇卻一直都鎮定極了,就連臉色都沒怎麼變,還一臉淡定地指揮著魏侍衛把雪團送回瑞王府。

  不過齊王居然膽敢指著他父皇幸災樂禍就有點過分了——太子估計接下來一段時間他的日子可能不會太好過。

  「雲表哥也在?」趙誠謹有些意外,盧雲可不是齊王那種不穩重的人,他怎麼也不攔著點兒。

  太子朝四周看了看,確定四下無人,又湊到趙誠謹耳邊神神秘秘地道:「雲表哥昨天晚上好像看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真的嗎?」趙誠謹立刻瞪圓了眼,一臉的不敢置信,「他……他看到什麼了?」

  「不知道。」太子摸了摸下巴輕輕搖頭,「我又沒瞧見,就聽他說什麼妖怪,妖怪。後來我再問,他又說自己喝多了酒胡言亂語。不過我看他臉色不大對勁,不像是胡說,興許真瞧見了什麼。要不,回頭你去尋他問問?」

  趙誠謹有些害怕,不安地吞了吞口水,小聲道:「我……我才不去呢。」好端端的,幹嘛去追問這些東西,聽得怪嚇人的。

  可是到了中午,他剛一回府,兩條腿就不由自主地往亦清苑方向去了。

  他進屋的時候盧雲正把好不容易從箱子裡翻出來的佛珠往胳膊上戴,這竄佛珠是他臨出門前母親晉陽公主給的,說是請高僧開過光,能驅魔闢邪保佑平安,盧雲之前一直沒把它當回事兒,隨手往箱子裡一塞就沒再管它,一直到昨兒晚上見到了「妖物」,這才猛地想起它來,於是立刻翻箱倒櫃,終於把它給找了出來。

  「雲表哥你在做什麼?」趙誠謹站在門口一臉好奇地看著他,脆著嗓子問。

  盧雲心一顫,手一抖,佛珠便掉了下來,落在地板上,發出一聲輕響。

  趙誠謹想也沒想就蹲下身子幫他把佛珠撿了起來,「給你。」

  盧雲壓下心裡的不安伸手接過,咬咬牙,小聲問:「順哥兒你……沒有覺得……不大對勁嗎?」難道全府上下沒有一個人覺得那隻貓有蹊蹺嗎?

  趙誠謹頓時睜大了眼睛,小圓臉上寫滿了興奮和激動,「啊,太子哥哥和我說雲表哥你看到了不乾淨的東西,是真的嗎?雲表哥你看到什麼了?所以才要戴佛珠闢邪麼?那個妖怪長什麼樣?可怕不可怕……」

  盧雲看著他單純而清澈的眼睛,忽然又說不出話來了。他猶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道:「那個……個頭挺肥,一身白毛,耳朵是尖的,眼睛又大又圓……」

  「好……好可怕……」趙誠謹想像了一下那個妖怪的樣子,忍不住輕輕打了個哆嗦,想了想,又一臉關切地叮囑道:「雲表哥你要小心,晚上不要到處亂走,小心不要被妖怪抓走了。」他一邊說,還一邊拍了拍盧雲的肩膀,像個小大人似的。

  盧雲都快憋死了。

  可是,他又有點替趙誠謹擔心,他整天跟那隻貓妖在一起,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呢?

  盧雲很是糾結,他咬著牙猶豫了半晌,終於還是把佛珠從手腕上褪了下來,塞進趙誠謹的手裡,小聲道:「還是順哥兒戴著吧。」

  趙誠謹一愣,旋即笑起來,搖頭道:「我有的,」他咧著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就連雪團都有,它戴的那隻貓牌也是皇祖母讓高僧開過光的!」

  盧云:「……」

  連皇祖母請來的高僧都已經鎮不住它了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9-6 02:02 PM

第三十九章

  許攸對於那天醉酒後發生的事已經記得不大清楚了,調戲良家少年這種事,做過一次之後,就沒有了心理壓力,所以她對於非禮齊王這件小事根本沒往心裡去,直到幾天後偶然從趙誠謹口中聽說原來那天晚上皇帝陛下和太子也在……

  皇帝陛下……太子……

  許攸頓覺天翻地覆的一陣眩暈,整個貓都不好了。

  太子也就罷了,那小鬼頭一點威脅也沒有,可是皇帝陛下——許攸光是想一想就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她喝醉的時候也對皇帝陛下伸出了魔爪嗎?她不敢往下想了,使勁兒地甩腦袋,想把這個可怕的念頭從腦袋裡甩出去,可是根本不管用!

  接下來的好幾天她都惴惴不安,都不出去遛彎了,蹲在荔園的屋樑上作高深莫測的思考狀,眯著眼睛隨時盯著院子裡來來往往的人,只待一個不對勁就準備開溜。

  等了幾天,王府內外風平浪靜,許攸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草木皆兵。就算皇帝陛下那天就在現場,可依著他那霸氣側漏的氣勢,說不定她根本就沒敢朝他下手!嗯,一定是這樣的——許攸堅定地想。

  她一想通,立刻就來了精神,站起身抖了抖毛,甩了甩尾巴,邁著優雅的步子從屋樑上慢慢跳下來,然後……去了亦清苑。

  還沒進院子,遠遠地就聽到亦清苑裡傳來的幽幽琴音,許攸沒急著進門,站在院子門口安安靜靜地聽了半晌。院子外有下人從旁經過,瞅見許攸一臉嚴肅地蹲在亦清苑門口,不由得小聲議論道:「喲,這隻貓還坐這裡聽曲子呢?活像它真能聽懂似的。」

  許攸慢吞吞地歪過腦袋白了她一眼,那小丫鬟被她那鄙夷的眼神兒看得心裡頭一陣發虛,慌忙跑開了。王府裡的下人都曉得世子爺養了只非比尋常的貓,可到底怎麼非比尋常,大家卻是一無所知,也有下人暗地裡嘀咕說便是再怎麼聰明也不過是隻畜生,又能聰明到哪裡去,等到真正遇著了,常常會被嚇一跳。

  曲罷音停,許攸回味了一會兒,這才邁著優雅的步子進了亦清苑。盧雲低著頭一臉認真地在調整曲譜,小臉緊緊地繃著,難得一見的嚴肅。

  許攸緩步踱到門口,沒急著進屋,仰著圓腦袋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她在考慮是不是應該先「喵嗚——」一聲,以免突然出現在盧雲面前把他給嚇到。還沒想出個結果來,盧雲心靈感應似的忽然抬起頭,四隻眼睛赫然對上,盧雲眼睛立刻就瞪得溜圓。

  「喵嗚——」許攸熱情地朝他打招呼,還高興地甩了甩尾巴。

  盧雲大叫一聲,猛地跳了起來,踉踉蹌蹌地往後退了幾步,絆倒了身後的椅子,「砰——」地一聲摔倒在地上,然後,他彷彿察覺不到疼痛似的飛快地爬起身,慌慌張張地從後門跑了……

  這是怎麼回事?許攸繃著圓臉站在門口沒反應過來,盧雲怎麼了?為什麼會是這種見到妖怪的反應?這個可憐的孩子到底遭遇了什麼?

  許攸滿腹狐疑地回了荔園,等走回屋裡才隱隱想明白了什麼,心情忽然有點沉重。趙誠謹還沒回來,雪菲拿了一小碟糕點端到她面前,許攸沒什麼胃口,聞了聞,沒吃。

  雪菲有些擔心,輕輕撓了撓她的下巴,一臉擔憂地問:「雪團你怎麼了?怎麼不吃?不合胃口嗎?」她拿了一小塊核桃糕放鼻子下方聞了半天,又輕輕咬了一小口,「和平時是一個味兒呀。」

  許攸也不作聲,四肢舒展地趴在桌上,把自己貼成一個餅。雪菲摸了摸她的鼻子,又仔細檢查了一番,確定她除了情緒有些低落外並無什麼大問題,這才松了一口氣,撫了撫她的背,小聲道:「雪團要是哪裡不舒服一定要記得說哦。」

  許攸低低地「嗷唔」,然後,把下巴也擱在了桌子上,徹徹底底地攤成了一個煎餅。

  趙誠謹進門的時候,第一眼瞧見的就是她這頹廢又沮喪的模樣。「雪團你怎麼了?」小傢伙關心地輕輕拍她的背,又摸了摸她的尖耳朵,關心地問:「不高興嗎?」

  許攸也不作聲,探過腦袋在他掌心蹭了蹭。想了想,終於慢吞吞地站起身,扒拉到趙誠謹的懷裡,抱著他的脖子親了兩口。這會兒她一點也不用擔心什麼調戲不調戲的問題,想親就親,順哥兒才不會介意呢。

  趙誠謹被許攸表現出來的溫情逗得「咯咯」直笑,抱著她在院子裡散步。鸚鵡從柱子後頭探出腦袋來,小眼睛滴溜溜地轉,想了想,撲扇著翅膀飛了下來,停在花叢邊瞌睡的茶壺身上,粗著嗓子嬌滴滴地朝趙誠謹叫了聲「順哥兒」。

  茶壺被它弄醒了,睜著迷茫的眼睛朝四周看了幾眼,甩了甩腦袋站起身,搖著尾巴踱到趙誠謹面前小聲地嗚嗚叫。

  趙誠謹「嗯」了一聲算是回應,繼續低著頭一臉溫柔地跟許攸說話。

  院子裡又傳來幾聲貓叫,趙誠謹一愣,有些狐疑地朝荔園門口看去,卻沒有看到意料中的杏仁糕。王府裡除了雪團和杏仁糕,難道還有別的貓?

  「喵嗚——」

  又是一聲貓叫,趙誠謹愈發地迷糊了,他茫然四顧,輕輕地拍了拍懷裡的許攸,輕聲問:「雪團,雪團,你有沒有聽到貓叫?是不是有別的貓咪在王府迷路了?」

  許攸機警地豎了豎耳朵,從趙誠謹懷裡探出腦袋來朝四周看了一圈,忽地跳下地揮起爪子就朝二缺鸚鵡扇過去。貓咪心情不爽的時候就喜歡用武力解決問題,她最近已經不大對茶壺動手了,但是那隻賤鳥,許攸依舊照打不誤。

  二缺鸚鵡早就時刻警惕著,一見不對勁,慌忙撤退,一邊撲扇翅膀往屋簷上飛,一邊扯著嗓子哀嚎,「喵嗚,救命啊,喵嗚——」

  趙誠謹對這只鸚鵡都已經無語了。

  雖說二缺鸚鵡比較賤,但這個小插曲卻讓許攸的心情莫名地好了不少。她為什麼要因為盧雲的想法而不高興呢?相比起盧雲來說,明明趙誠謹要重要多了,她何必因為盧雲的事弄得自己情緒低落,以至於讓順哥兒擔心,真是太傻了。

  想通這一點後,許攸立刻就活過來了。她舒展著腿腳滿園子亂跑,把二缺鸚鵡追得「嘎嘎」直叫,一急之下甚至忘了學貓叫。茶壺也是人來瘋,見她玩得高興,也撒開腿跟在她身後追,一會兒又難得聰明地配合她一起對二缺鸚鵡前後圍堵,鸚鵡氣得要命,居然張口開始罵髒話,「小賤人」「小蹄子」「麻痺」……

  翠羽和一眾丫鬟大驚失色,慌忙撲上前把二缺鸚鵡逮住,一手捂著它的嘴,一手拽緊它的兩條腿,急急忙忙地要把它給叉出去。

  茶壺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停下歡快的腳步,一臉茫然地看著她們,一會兒又好奇地朝許攸看過來。趙誠謹也愣住,有點沒反應過來,倒是許攸有些急,雖然二缺鸚鵡嘴巴挺賤,但罪不至死,翠羽她們不會情急之下把它人道主義毀滅了吧。

  一念至此,許攸趕緊撲上前去將翠羽她們攔住,一邊發出急切的「喵嗚」聲,一邊抱著翠羽的腿怎麼也不肯放。

  趙誠謹立刻就明白她的意思了,趕緊出聲道:「放手放手,把小綠放開。」

  翠羽雖有些猶豫,卻不敢抗命,依言鬆開手,二缺鸚鵡死裡逃生,再不敢胡亂吭聲,睜著一雙綠豆眼怯怯地朝翠羽看了一眼,又飛到地上用翅膀輕輕拍了拍許攸的背以示感謝——這傢伙還是頭一回這麼客氣!

  「世子爺,小綠這張嘴實在不妥。」翠羽小聲勸道:「再這麼下去,它遲早得惹禍。」

  趙誠謹揮揮手,無所謂道:「它平時都在荔園,不打緊,日後你們多看著些就是。雪團喜歡它,就且養著吧,又費不了多少糧食。再說了,它還是我特特地從宮裡帶回來的,若是沒了,哪天皇祖母問起也不好回話。」

  翠羽見他態度堅決,便不敢再多說。

  二缺鸚鵡僥倖逃過一死,立刻就老實了,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地跟在許攸身後,再不敢跟她爭寵,那頹廢又可憐的小模樣看得許攸又氣又好笑。不過她相信,過不了幾天,這個二缺保管就能忘了今天命懸一線的事兒,恢復成平時那又賤又聒噪的性格,可是,並不討厭,不是嗎。

  許攸貓仗人勢地暫時收服了二缺鸚鵡,在荔園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趾高氣揚地繞著院子巡迴她的領地。走了一圈,還覺得荔園不夠大,於是又沿著圍牆一路往西,開始繞著王府巡視。

  作為王府最受寵的動物,許攸就算橫著走也沒有人敢攔,更不用說只是在圍牆上巡視。但有些時候,也會遇到一些意外狀況,就比如現在,在她前方不到三米遠的地方,出現了一隻體格健壯、眼神凌厲、霸氣側漏的三花貓。

  許攸敏感地弓起背,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呲著牙朝它一陣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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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幻 發表於 2014-9-6 02:03 PM

第四十章

  貓咪有一種天生的能察覺危險的直覺,尤其是當發現自己可能打不過時,就會炸毛,弓起背低吼來威脅對方,其實就是心裡頭很沒有底。

  許攸現在就是這樣,她看著對面那隻貓彪悍精瘦的體型,心裡立刻就虛了,但在自己的地盤裡,她決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慫樣兒,不然,瑞王府的霸主地位就會被推翻,就算有趙誠謹撐腰,可在諸位小夥伴心目中的地位勢必一落千丈。

  所以說,這是一場為了尊嚴的戰爭!

  許攸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越走越近的三花貓,兩隻爪子蓄勢待發,只待它稍有不對勁就要動手。說時遲那時快,她眼前一花,爪子還沒來得及揮起來,那隻大貓就已經跳到了她面前,許攸只覺得腦袋一重,眼前一黑,整個身體就沒有了重心,嘩地從圍牆上掉了下來……

  靠!她伸出指甲死死地勾住圍牆粗糙的牆體,拚命地劃拉了幾下,終於還是無法挽回下墜的趨勢,悲哀地「嗷唔——」了一聲,認命地沿著圍牆滑了下來,一屁股坐在鬆軟的泥土上。

  圍牆上的三花貓面無表情地蹲坐在上方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一臉的鄙夷與不屑,舔了舔爪子,大搖大擺地走了。

  她都沒看清那隻三花貓怎麼出招的,就這麼出師未捷身先死了,許攸覺得既悲哀又憋屈,可是,她再低頭看一眼自己愈見肥碩的身軀,又覺得這個結果再正常不過。要是她把那隻彪悍的三花貓打敗了才叫天理不容呢。

  下一次,一定要叫上王府裡的小夥伴一起打群架!

  許攸挨了打,再也沒有了巡視領地的想法——萬一再遇著那隻貓,人家可不會再這麼手下留情了,下一次說不定就要見血呢!

  但是她心裡頭到底不痛快,一想到自己堂堂大人類居然連隻貓都打不過,就實在憋屈得慌,氣鼓鼓地繞著王府走了兩圈,最後決定把之前跑步鍛鍊的習慣給撿起來。不管是人還是貓,總得有點上進心不是,就連趙誠謹都每天去上書房讀書,她怎麼能就這麼渾渾噩噩、不思進取呢?她以前不是還想過要成為一位苗條美人的嗎?

  一旦下了決心,許攸就開始付諸於實施了,當天晚上她就減了一半的飯量,然後,荔園的丫鬟們立刻就嚇到了,慌慌張張地去向王妃稟告。

  「不吃東西?」瑞王妃皺起眉頭有些擔心。她月份漸漸大了,肚子也顯了起來,身上也多了些豐盈,看起來倒比先前更有女人味了。

  翠羽趕緊回道:「倒也不是不吃,就是吃得少。平日每晚都要用整整一小碗魚湯飯,今兒只吃了小半碗就停了,怎麼哄也不肯再吃。」她想了想,又補充道:「雪團白天不知去了哪裡,回來的時候一身都是泥,精神也不大好。」

  瑞王妃掩嘴而笑,「不會是出去打架了吧,定是輸了,心裡頭憋得火呢,連飯都不想吃。」她倒是一語中的,笑著揮揮手,一臉淡然地道:「貓貓狗狗都跟小孩子似的,愛耍小性子,倒也不必往心裡去。且先留意看著,說不準明兒就自己好了。若實在好不了,再去請大夫過來瞧瞧也不遲。」

  既是瑞王妃發了話,翠羽自是應下,鬆了口氣,回了荔園。

  天黑前,許攸又一個人繞著王府跑了兩圈,一回到荔園就倒在地上不動了。

  趙誠謹拿了個毛茸茸的逗貓棒過來在她面前揮來揮去,許攸攤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有兩個眼珠子追著逗貓棒轉來轉去,那滑稽的樣子看得趙誠謹哈哈大笑。

  晚上睡覺前,趙誠謹趴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許攸聊天,說起上書房發生的種種事情,說著說著,不知怎麼就提到了齊王殿下,有些疑惑地道:「七叔過兩天要出京了呢?皇伯父派他去河南治水,我居然不知道七叔還會治水,他可真厲害……」

  單純的小孩顯然還不能理解成人世界的險惡,對將要去治水的齊王殿下表現出極為難得的崇拜,他可不知道這個時候的齊王殿下都快哭了,恨不得衝進宮去抱著皇帝陛下的大腿哭訴哀求。

  治水那可是真正吃力不討好的差事,這真要在河堤上住上一年半載,可不得老上十歲。許攸幾乎立刻可以確定齊王殿下一定是得罪皇帝了!

  得罪皇帝……什麼的,許攸忽然想到什麼,身上汗都快出來了。

  要說得罪皇帝,恐怕整個京城也沒有誰比她做的事還要更膽大妄為的了,就連皇后娘娘恐怕也不敢對皇帝上下其手,偏偏卻載在了一隻貓的手裡,皇帝陛下能忍住這口氣嗎?他會不會秋後算賬呢?他又會怎麼跟她算賬呢?

  許攸的心又開始惴惴不安。

  半夜裡她忽然醒來了,是給餓醒的,胃裡頭彷彿有個爪子在使勁兒地撓,揪過來揪過去,難受得很。剛開始她還一動不動地趴在被窩裡想要熬過去,但很快她就發現這根本就不可能,每一分鐘都像受刑似的。

  於是她又索性從床上爬了起來,輕手輕腳地鑽出被窩,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桌上有水壺,卻沒有吃的,翠羽和雪菲都是能幹又仔細的丫鬟,把屋裡收拾得乾乾淨淨,為了避免吸引耗子和蟑螂,屋裡就連糕點屑都沒有留下來。許攸憂鬱地在屋裡轉了一圈,灌了兩口水,確定去廚房找吃的。

  窗外月光如洩,照得四下一片通透。許攸踩著月色一路狂奔,不一會兒便到了廚房門口。她不是頭一回來廚房了,對這裡的陳設瞭如指掌,很快就從櫥櫃裡找到了一條幾乎沒有動過的紅燒魚,飛快地吃了半條,直到肚子圓滾滾了,這才抹了把嘴從廚房裡出來。

  她吃得有點撐,跑不動,遂慢吞吞地往荔園方向走。

  四週一片寂靜,只隱隱聽到遠處的蟬鳴,還有不知從何處傳來的狗叫聲,空氣中有茉莉花的香味,彷彿要滲進毛孔裡,舒服極了。許攸慢悠悠地走著,走了一段路,忽地停下來,警惕地豎起耳朵。

  她彷彿聽到了什麼聲音,極輕微,彷彿是腳步,走幾步,又停下來,小心翼翼的。

  許攸立刻緊張起來,她悄悄往後退了幾步,把身體隱藏在一叢花木中,瞪大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前方。

  一會兒,又是輕輕的簌簌聲響,有個小小的黑影子猥瑣而警惕地從某個黑暗的角落裡鑽出來,小腦袋,綠豆眼,細細長長的尾巴——駭然是一隻老鼠。

  許攸憋著的一股氣在一秒鐘之內就散了,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挫敗感。她現在居然淪落到跟一隻老鼠鬥智鬥勇的地步了麼?她生氣極了,猛地從花叢中跳出來朝那隻老鼠撲過去,她要把所有的怒火全都發洩出來。

  那隻老鼠卻還有些本事,居然在許攸的爪子撓到它的腦袋之前就反應了過來,折身就逃,動作快得跟一溜煙似的,許攸硬是沒抓到。她生氣極了,也不管現在是什麼時候,氣咻咻地怒吼了一聲,撒開四條腿就朝那隻老鼠追了過去。

  她非得把這壞東西開膛破肚不可!

  但是,作為一隻體重超標而且體力透支的貓咪,有時候真的會力不從心,尤其是對於從來沒有抓過老鼠的許攸來說。雖然今天她已經開始了自己的健身生涯,可是,這滿身的肥膘怎麼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半天時間裡消失無蹤。許攸才追著那隻狡猾的老鼠跑了不到十分鐘就有些力不從心,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再也動不了半分。

  真是人善被人欺,貓善被鼠欺,許攸坐在地上一邊喘氣一邊發誓,總有一天,她要把王府裡的老鼠們趕盡殺絕!

  她歇了一會兒,終於緩了過來,吸了吸鼻子準備回荔園,忽然覺得鼻息間隱隱有些異味,在濃郁的茉莉花香中有一絲半縷淡淡的血腥味兒。王府裡有人受傷了?身為王府百曉生,她居然不知道!

  許攸決定去一探究竟。

  她朝四周看了看,發現自己竟然在亦清苑。這裡是客居,院子裡只有盧雲一個客人,上午的時候許攸還來見過他,並未察覺到他有受傷的跡象。那麼,會是誰呢?會不會是有壞人利用盧雲單純善良,說服他躲在王府裡養傷呢?

  許攸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輕手輕腳地邁著步子,循著那血腥味傳來的方向緩緩踱過去。很快的,她就找到了那味道的來源,是院子後面的西廂房,因窗戶半開著,所以那血腥味兒才傳了出來。

  許攸豎起耳朵聽了聽,屋裡只有一個人的呼吸聲,有些沉重,甚至有時候像拉風箱一樣嗤嗤地響,看來這人傷得不輕。於是許攸的膽子就大了些,扒拉著窗口哧溜一下就鑽了進去。

  床上的那個人睡得很沉,許攸跳上床他也沒有一點反應,緊閉著眼睛一動也不動。

  這是個略嫌滄桑的中年男人,說是中年,其實也就三十出頭,用許攸的審美來看長得很不錯,五官深邃而粗獷,身體健壯,胸口和肩膀都受了傷,裹著厚厚的紗布,隱隱有血從裡頭滲出來,散發出淡淡的血腥味。

  傷口處理得粗糙,看得出來並非專業人士所為,所以許攸立刻判斷他並非王府的客人,十有八九是盧雲偷偷收留的。可是,盧雲為什麼要收留他?這個人是不是江洋大盜?他會不會威脅到王府中人的安全呢?

  許攸在王府裡待久了,就把自己當成了王府的一份子,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一份子,她甚至已經漸漸丟掉了骨子裡的正義感,一門心思只想著怎麼保護王府裡的人,尤其是趙誠謹。

  所以,她決定去告狀!

  趙誠謹肯定是不行的,許攸絕對不允許自己把他至於任何危險的境地,至於瑞王妃,也不是一個好的人選。雖然許攸對瑞王妃的評價非常高,覺得她真是一個聰明又通透的女人,可是,對於這種事,還是不要勞煩她出面為好——她現在還懷著身孕呢。

  那麼,真的要去找瑞王爺嗎?

  雖然瑞王爺看起來沒有皇帝陛下那麼可怕,可是,到底是一個媽生的,許攸一點也不懷疑其實瑞王爺是一隻沉睡的老虎。

  許攸蹲在小花園的圍牆上正猶豫不決著,就瞅見瑞王爺跟衛統領一邊說話一邊朝他走過來了。

  她想也沒想就衝了過去,橫刀立馬地站在路中央,繃著一張嚴肅的臉,抬起一隻爪子掌心朝外向瑞王爺做了個停步的手勢。

  瑞王爺明顯一愣,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擰著眉頭看著面前一臉嚴肅的貓,硬是忘了怎麼說話。

  很好!許攸滿意極了,動了動爪子朝瑞王爺做了個招手的動作,然後轉過身,慢條斯理地走在了前頭。她走了幾步,不見瑞王爺他們跟上,遂又停下步子,扭過頭朝他們看了一眼,有些不耐煩地「喵嗚」了一聲,甩了甩尾巴,示意他們跟上。

  「它……好像是叫我們跟過去?」衛統領小聲地提醒道,瑞王爺艱難地嚥了口口水,小聲道:「我看出來了。」

  這操蛋的貓到底想幹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9-6 02:04 PM

第四十一章

  許攸領著瑞王爺和衛統領慢吞吞地進了亦清苑。盧雲不在,院子裡只有幾個伺候的下人,陡然見瑞王爺親自上門,俱是嚇了一跳,慌慌張張地上前來迎。

  瑞王爺懶得理他們,揮揮手讓他們都散了,自己則緊跟著許攸的腳步去了西廂房。他將將走到門口,立刻察覺到屋裡的不對勁,朝衛統領使了個眼色,衛統領會意,握住腰間的長刀,當先一步推門進屋,朝屋裡環視了一週,瞅見床上的傷者,頓時一愣。

  「……王爺,是昌平小侯。」

  瑞王爺一愣,趕緊進屋。許攸邁開步子也追了進去。

  什麼侯?那個受傷的男人居然是個侯爺?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許攸好奇極了,她爬到桌子上,選好了一個極佳的位置蹲好,一臉好奇地看著他們,一副好聽八卦的姿態。

  瑞王爺正欲開口詢問,忽瞥見她這模樣,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下去,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兩聲,朝衛統領吩咐道:「把這隻貓抱出去。」

  喂!幹什麼,過河拆橋啊!許攸立刻就炸毛了,弓起背氣呼呼地朝瑞王爺怒吼,衛統領剛一靠近,她就揮起抓起狠狠扇過去,只可惜她連一隻三花貓都打不過,怎麼可能是衛統領的對手,還沒出招就被他團成一團,抱到外頭去了。

  「貓兒乖乖的去別處玩啦。」衛統領一路將她抱出了院子,這才將她放下地,還挺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小聲哄道。

  乖你個頭!許攸氣得要命,更鬱悶的是,她拿這兩位一點辦法也沒有。她在原地跳腳,「嗷唔嗷唔——」地大叫,衛統領笑眯眯地朝她揮揮手,走了。

  真是滿肚子的火沒處發洩!

  她氣咻咻地繞著王府跑了幾圈,直到連抬爪子的力氣都沒了,這才一屁股倒在地上喘粗氣。茶壺見她倒在地上,屁顛屁顛地奔過來,一邊小聲地嗚嗚,一邊熱情地過來舔她。許攸這回沒粗暴地把它推開,她忽然覺得,相比起人來,還是她的動物小夥伴們可愛多了。

  她騎在茶壺身上回了荔園,倒頭就睡,醒來的時候趙誠謹已經回來了。於是她又爬到趙誠謹身上去撒了一會兒嬌,以慰藉她被瑞王爺傷害的小心靈。趙誠謹樂呵呵地笑,抱著她坐下,一邊給她撓下巴,一邊小聲地跟她聊天,「明天七叔就要出京了,我去送他,雪團你去不去?」

  「喵嗚——」許攸輕輕應了一聲。她用了很長的時間終於依稀想起了那天在飯莊發生的事,對於齊王殿下被皇帝貶出京這個結果,許攸表示有些內疚,雖說這事的直接起因是齊王的嘴巴太賤,可如果不是她,齊王也不至於說出那種「大逆不道」的話來,所以,許攸覺得,她還是很有必要送一送齊王殿下的。

  結果呢,她好心好意地去送別,齊王殿下一見了她還氣得直跳,眼淚都快下來了,最後還抱著她滿腹委屈地哭訴,「皇兄好不講道理,幹壞事的貓好端端的不見他罰,偏就欺負我這樣的老實人。這年頭,做人還不如做隻貓……」

  眾人:「……」

  回府的路上,趙誠謹一臉好奇地問許攸,「雪團,你做什麼壞事了,為什麼七叔要那麼說你?」

  許攸眯了眯眼睛,伸出爪子爬到趙誠謹脖子上,抱著他的臉啃了兩口。趙誠謹高興得直笑,一樂呵,就沒再問下去了。許攸都表現得這麼明顯了,他居然壓根兒就這個方面想,到底是個單純孩子,不過,也許是他根本就不敢朝這個方向想。

  接下來的好些天,許攸都老老實實地在王府裡鍛鍊,茶壺見她跑得歡,也屁顛屁顛地跟著一起。二缺鸚鵡比較懶,只站在屋樑上,偶爾扯著嗓子朝她們喊兩聲。它最近老實了許多,不唱戲了,也不吟詩了,荔園忽然變得很安靜,許攸甚至覺得有點不習慣。

  每天上午,許攸都會猥瑣地藏在瑞王府西側靠牆的花叢裡,瞪著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圍牆上方等候那隻三花貓從那裡經過。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許攸練過了幾天之後,發現要在短時間內提高武力值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她養尊處優了這麼久,養得兩隻爪子都是粉紅色,指甲也是白中帶著透明,嫩得幾乎能掐出水來。而那隻凶巴巴的三花貓呢,一看就霸氣側漏,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女王氣勢,許攸覺得自己跟它一比,簡直就是遜斃了。

  可是,大仇不能不不報。既然不能靠自己,那就只能率領著小夥伴們打群架了!作為一隻貓,以多欺少什麼的也不會多麼丟人,對吧。

  但是,能爬牆的杏仁糕除了黏黏膩膩地撒撒嬌,一點戰鬥力都沒有,二缺鸚鵡是別想指望,那個傢伙欺軟怕硬,只要見了那隻三花貓,保管立刻逃得遠遠的,估計連幫她們搖旗吶喊都不肯幹。

  也就是說,她就只能靠茶壺了。

  關於茶壺的戰鬥力,許攸有點不確定,雖然它長了個大塊頭,看起來的確有幾分氣勢,可是這傢伙實在太憨厚善良了,身體裡沒有一丁點戰鬥的基因,就連她都能把它壓制住,到時候跟那隻三花貓一對上,豈不就是挨打一條路。

  許攸越想心裡頭就越是沒底,可是,她又絕對不肯放棄報仇的念頭,於是每天都蹲守在三花貓畢竟的圍牆邊觀察它的行蹤,準備智取。

  作為大人類,她實在沒必要跟一隻貓講什麼正大光明,尤其是在實力遠遠不如對方的情況下。用腦子才是最聰明的做法啊親!

  她策劃籌備了半個月,期間太后娘娘的壽誕都沒顧上。不過盧雲倒是大出風頭,皇帝陛下狠狠誇了他一通,據說後頭又賜了個宅子,還讓他跟著瑞王爺辦差。倒是趙誠謹對許攸不肯在太后壽宴上彈琴獻藝的事情耿耿於懷,接連說了她兩個晚上。

  許攸也覺得有點小羞愧,於是晚上睡覺前她去院子裡折了朵開得正好的茶花,叼在嘴裡送給趙誠謹,他立刻就高興了,笑得兩隻眼睛彎成了月牙,歡天喜地地朝翠羽炫耀,「翠羽你看,是雪團送我的花。它可真乖!」

  看吧,小孩子就是好哄。

  第二天大早,許攸就抱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準備好的套索去了西側圍牆腳,這奇特的行走姿勢引得路上許多下人紛紛回頭,笑嘻嘻地指指點點。沒見過兩條腿走路的貓咪嗎——真是沒見識!

  茶壺也搖著尾巴跟著,它雖然不知道許攸在忙些什麼,但總喜歡跟著,咧著嘴傻笑,憨厚得不得了。許攸現在對它可好了,再也不欺負它——好吧,雖然有時候她喜歡騎狗,但是茶壺自己也喜歡啊。

  許攸叼著套索爬上圍牆,小心翼翼地放好了,又把繩子一路牽到草叢裡,然後蹲在裡頭不動了。茶壺見她不動,也乖乖地在她身邊趴著,伸長了舌頭好奇地朝四周打量。

  她們等了老半天也不見那隻三花貓的蹤影,茶壺終於有些坐不住了,弓了弓腿想要起身,才做了個動作就被許攸給按住了。她鼓著臉一臉嚴肅地看著它,爪子搭在它的腿上,雖然沒出聲,但意思很明顯。老實的茶壺「嗚嗚」了兩聲,終於還是又趴了下來,下巴擱在地上,索性把眼睛都給閉上了。

  荔園裡,趙誠謹和沈嶸一前一後地進了院,翠羽趕緊迎上來,有些意外地問:「世子爺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今兒不上學麼?」

  沈嶸回道:「陛下招了幾位太傅議事,所以課就停了。」他朝院子裡掃了一眼,沒瞧見許攸出來迎接,不由得小聲問:「雪團出去了?」

  「大早上就抱著一大堆東西出去了。」翠羽回道。荔園的人都已經習慣了那隻貓的不同尋常,便是她做出再怎麼驚世駭俗的動作,大傢伙兒都已經見怪不怪了。所以,翠羽在回話的時候表情非常淡定,就像是在說雪團吃飯了,雪團睡覺了一樣正常。

  倒是趙誠謹微微一愣,擰著眉頭不解地問:「她抱著什麼東西?幹什麼去了?」聽起來似乎是很好玩的事,為什麼不告訴他呢?

  翠羽想了想,道:「彷彿是些繩子,奴婢前幾天瞧見她從外頭抱進來的,這幾日一直在折騰,奴婢想過去幫忙她還不讓,根本不讓奴婢近身。」

  走廊裡的雪菲小聲插話道:「奴婢連著好幾日在西院那棵大柿子樹下見著它,躲在底下的花叢裡一動也不動,不知在幹什麼。」

  趙誠謹立刻來了興趣,折身就朝院子跑,又招呼沈嶸道:「我們一起過去看看。」

  他們倆將將走到圍牆邊就聽到不遠處「砰——」地一聲輕響,循聲望去,只見一隻三花貓怒吼著從圍牆上掉了下來,趙誠謹還沒弄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眼前又有白色豐盈的身影猶如閃點一般從花叢中衝了出來,撲到那隻三花貓身上一通猛揍……

  旋即茶壺也跟了過來,傻乎乎地在一旁看了兩眼,被許攸「嗷唔」了一聲,也奔上前去用牙齒幫忙。

  那隻三花貓雖然被繩索套住,但依舊彪悍異常,揮著尖利的爪子發瘋似的往許攸身上抓。許攸躲閃不及,挨了兩下,愈發地氣得直跳,「嗷唔嗷唔」地指揮著茶壺反擊。

  茶壺見許攸吃了憋,居然立刻爆發了,「汪——」地一聲大叫,猛地撲上前去把三花貓按在地上張嘴就給了它一口,那兇猛的氣勢就連許攸都看傻了。

  面前這條霸氣側漏的狗狗真的是茶壺嗎?

  趁著她發愣的機會,三花貓終於掙脫了套索,倉惶逃竄,一溜煙就上了牆,爾後迅速消失在圍牆的另一邊。

  趙誠謹和沈嶸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們倆,有那麼一會兒,兩個人都沒說話。

  許攸這才發現了他們,歡呼一聲就朝趙誠謹撲了上來,順著他的褲腿十分熟練地爬到他身上。趙誠謹下意識地將她抱住,想了想,又朝茶壺招呼了一聲,道:「我們回去。」

  茶壺搖了搖尾巴,歡快地跟在他身後,沈嶸卻悄悄留在了後頭,仔細將許攸留在地上的繩索收拾乾淨,通通拿到廚房塞進了照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9-6 02:06 PM

第四十二章

  趙誠謹抱著許攸回了荔園,沈嶸原本還擔心他會興奮地向大夥兒宣揚此事,但是他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就連瑞王妃那裡都半點口風沒漏。

  而對於許攸而言,這一次的開戰不僅是報了她被打的大仇,更重要的是,她忽然意識到原來茶壺是真正的戰士。這個傢伙平時除了搖尾巴和撒嬌之外沒看出有什麼別的本事,沒想到居然還深藏不露,而且,那麼長的時間裡居然還由著她欺負——一想到這一點許攸就覺得有點內疚和不自在。

  她跟茶壺很快就成了最好的小夥伴,她再也不欺負它了,除了偶爾還騎在它背上衝鋒,其餘的時候都待它特別和善,甚至睡午覺的時候還會躺在它身上。二缺鸚鵡對此深表懷疑,它滴溜著小眼睛躲在柱子後頭偷偷觀察她們倆,又疑惑又不解。

  這個膽小鬼當然不能理解曾經一起戰鬥過的感情。

  自從那隻三花貓落荒而逃後,許攸又恢復了每天上圍牆巡視的習慣,茶壺現在也喜歡跟著,它在圍牆下方追著跑。許攸從廚房拿了些燻肉,讓翠羽用牛皮紙包起來帶到圍牆上,自己卻不吃,走一段路就扔一塊給茶壺,茶壺就更加離不開她了……

  意外是在三天之後的一個早上發生的。

  這一天大早,許攸送走趙誠謹後,一如既往地領著茶壺去遛彎,她爬上圍牆,茶壺搖著尾巴在底下跟著。

  狗狗總是很容易被別的東西吸引注意力,也許是身邊飛過的一隻蝴蝶,也許是不知從哪裡傳出的窸窣聲響,茶壺每走幾步就會出點小狀況,要麼是忽然跳到一邊追蟲子去了,要麼就是彷彿發現了什麼似的撒開爪子使勁兒刨地,一會兒,什麼都沒發現,又甩甩尾巴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走。

  剛開始許攸很不耐煩,過了幾日就慢慢習慣了,她總不能指望一條狗能有像她一樣的智商吧。她一邊想著,一邊蹲在圍牆上探著腦袋觀察底下茶壺的動靜,沒留神,頭上忽地一暗,有什麼東西蓋住了她的身體,狠狠一拽,許攸就從圍牆上掉了下來。

  她淒厲地發出一聲哀鳴,黑暗中,有什麼東西在她腦袋上狠狠砸了一下,再然後,許攸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圍牆的另一側,茶壺驚恐地抬起頭朝圍牆上「汪——」了幾聲,不見回應,它又趕緊朝圍牆方向撲過來,嗷嗷地大吼……

  不尋常的犬吠聲很快將府裡的下人吸引了過來,有人慌忙去叫荔園叫人,待翠羽過來發現許攸不見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刻鐘。

  「雪團不見了?」瑞王妃得到消息時已近中午,聞言頓時有些急,「府裡都找過了?齊王——」她猛地想起齊王早已出了京,立刻又頓住,想了想,又問:「今兒府裡可曾來人?」

  翠羽一臉焦急地回道:「奴婢招呼著荔園的下人們將王府找了個遍也不見雪團蹤影。雪菲說雪團每日都與茶壺一起繞著王府散步,早上茶壺忽然叫得厲害,奴婢匆匆趕過去,只見它一直衝著圍牆叫,死都不肯走。方才奴婢又爬到圍牆上去看過,上頭有幾道刮痕,像是雪團留下來的。」

  瑞王妃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頓時湧起一陣怒意,「是有人把它抓走了。」這裡可是瑞王府,京城裡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到王府來偷貓。

  翠羽煞白著小臉,眼淚都快急出來了,顫聲道:「奴婢聽說,外頭專門有人偷了貓出去賣的,長得好看的就能賣個好價錢,若是不好看賣不出去,便要殺了賣肉……」

  瑞王妃臉色微變,深吸了一口氣朝一旁的蘇嬤嬤吩咐道:「叫許管事拿了王府的帖子去京兆尹衙門,他們人多,道上又熟,讓他們幫忙總好比我們這樣摸頭不知腦的。一會兒順哥兒回來……」她有些為難地揉了揉太陽穴,擔心地道:「把他直接帶到萱寧堂來。」

  趙誠謹回來若是曉得貓丟了,還不曉得要哭成什麼樣。

  整個京城都在忙著找貓的時候,沒有人知道,許攸已經被帶出了城。

  她頭上挨了一傢伙,腦袋一直痛得厲害,昏昏沉沉的,連站也站不起來。當然,現在她根本沒法站。她被個大麻袋套著,悶悶地喘不上氣,耳畔有「得兒得兒」的馬蹄聲,身上一顛一顛的。

  居然被人給陰了!許攸一時間有些想不明白,她到底得罪了誰,以至於有人膽敢到瑞王府來抓貓。另一方面,她又有些氣惱,自己到底是太懈怠了,才打跑了一隻貓就以為自己天下無敵,在圍牆上溜躂了幾天,居然沒有察覺到有人在打她的主意——她可不信是有人臨時起意。

  這人抓了她到底想幹嘛呢?如果只是想要她的命,大可不必冒著危險把她運這麼遠。那麼,是想賣了她?她上回還聽花木房的婆子說,像她這樣的貓外頭價格還不便宜。

  她暈乎了一會兒,頭還是痛得厲害,索性什麼也不想了,閉著眼睛睡了過去。迷迷糊糊間,馬終於停了,她被人粗暴地摔在了地上,又拖行了一陣,這才停下來。

  四周很安靜,甚至能聽到風捲過空曠的平地發出的嗚嗚聲,許攸猜測已經出了城。她沒動,假裝依舊昏迷不醒,耳朵卻豎起來仔細偷聽。很快便有粗重的腳步聲傳來,她身邊的那個人啞著嗓子叫了一聲「五哥。」

  老五?許攸頓時一個激靈,嚇得身上汗都出來了。如果真是那個老五,她今兒可就真沒法善了了。老五能放過他?

  「弄來了?」老五沙啞的聲音響起,許攸的一顆心頓時跌入谷底。他奶奶的腿兒,這傢伙報復心還真強,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他居然還能殺個回馬槍,還真能忍啊。他還自己不出面,雇了別人去,得手後立刻出城,就算瑞王府把京城掀個底兒朝天,恐怕也找不到他頭上。

  士別三日,真當刮目相看,老五這混賬東西居然也長腦子了。或者說,其實是有人替他出主意?

  那個抓許攸出城的中年男人一邊解開麻袋,一邊討好地朝老五道:「五哥您看是不是哪只?挨了俺一錘子,這會兒恐怕早就死得透透了,您看好了,回頭俺再把她埋了,省得這東西礙了您的眼。」

  許攸立刻裝死,一動不動地趴在麻袋底,由著老五不耐煩地踢了她一腳。

  老五嫌惡地朝麻袋裡看了兩眼,把眼睛挪到一邊去,低聲咒罵道:「該死的畜生。」一邊罵,又一邊朝麻袋裡的許攸踢了幾腳,見她始終一動不動,這才罷手,不耐煩地朝那中年男人道:「弄走弄走,埋什麼埋,找條河扔了就是。」

  中年男人賠笑著應下,爾後又把麻袋扛上肩頭,朝老五道了別,匆匆地走了。

  真要把她扔水裡?許攸有點急,她雖然會游泳,可到底受了傷,體力也有限,如果這人連著麻袋一起扔,她可不敢保證自己能活著逃出來。

  男人扛著麻袋不急不慢地走了有十幾分鐘,一直走到河邊的一處小木屋才停下來,許攸隱隱聽到河水流動的聲響,心急如焚。她正琢磨著是不是趁著他放下麻袋的機會猛地衝出去,那男人卻忽然開口說話了,「老嚴,老嚴!」

  屋裡有人低低地應了一聲,很快的就有人迎出來,問:「又有什麼好貨?」

  男人笑,把麻袋扛進屋,開了一道縫給老嚴看,「你瞧瞧這貓怎麼樣?嘖嘖,這毛色,這體型,可不是尋常貓。」

  老嚴「喲——」了一句,伸手把許攸從麻袋裡抱出來,「還挺沉!你這是從哪裡弄來的?」

  「這你就別管了。」男人得意地笑,「你替我尋個門路把它賣了,我給你分兩成。」

  「三七開。」老嚴毫不客氣地講價,「這貓可不好賣,大了,能買得起這種貓的都要小奶貓,自幼調教著才不傷主。你這隻貓長得是好看,就是個頭太大,哎喲,這怕不是有快十斤,都吃什麼長這麼肥……」

  吃什麼,吃飯!許攸生氣極了,她知道自己性命無憂,立刻就不老實起來,揮起爪子毫不客氣地朝那老嚴撓去。老嚴卻警惕得很,一反手就拽住了她的兩隻肥爪子,略顯意外地看著她,「這肥貓還挺狡猾。」

  肥你奶奶的腿兒!許攸呲牙咧嘴地朝他怒吼,後腿使勁兒地往他身上蹬,偏偏不管用。那個中年男人趕緊進屋找了根麻繩出來,三下五除二就把許攸給綁了個嚴實,四條腿都給綁了,一動也不能動。

  她果然還是太衝動了。

  老嚴「呵呵」地笑,在許攸的腦袋上拍了拍,「這貓看起來傻乎乎的,沒想到性子挺烈,還聰明。便是賣不掉,回頭自己養著也成。」

  她才不要跟著這麼個邋遢猥瑣的老男人呢,她只喜歡軟萌可愛的小正太!

  中年男人微微色變,低聲叮囑道:「老嚴,這隻貓,可千萬別讓五哥瞧見了。」

  老嚴一挑眉,猜到了什麼,「怎麼,這是他讓你抓的?」

  中年男人點頭道:「他以前在王府裡當差,十有八九是被什麼人給暗算了,卻把氣撒在一隻貓頭上,說得神乎其神,好像這隻貓是個妖怪。誰信他!不過是看在銀子的面子上順便進一趟城。」

  「桿子你好大的狗膽,居然敢去王府裡偷貓,不要命了你!」老嚴頓時色變,下意識地想把許攸往外推。

  桿子急道:「不過是個畜生,有什麼打緊的。再說我們又不在城裡,那王府裡的人能找到這裡來?老五原本是要它的命呢,我見這貓長得好才留了下來,老嚴你若是不幫忙,我就去找戚老爺子。這一隻貓少說也得賣上十兩銀子,他一轉手就能拿三兩,還能不干。」

  老嚴猶豫了一下,想了想,還是把五花大綁的許攸拽了過來,低聲道:「行了,這貓就交給我,回頭賣了我再拿錢給你。」

  桿子見他應下,這才滿意,咧嘴笑笑,又跟老嚴聊了幾句天,這才告辭離去。

  等他走後,老嚴搬了把椅子坐在許攸面前盯著她看,眼神很複雜。

  許攸意識到自己可能會被迅速賣走,她有些急,瞪大了眼睛一臉哀求地看著老嚴,嘴裡「喵嗚喵嗚——」地叫。如果她能說話,一定耐著性子跟他談條件,只要他肯送她回王府,做什麼都成。

  老嚴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在她背上撫了撫,低聲道:「我可不敢把你送回去,回頭給你找個好主人啊。」說罷,才緩緩起身走了出去,又哢嚓一聲把大門給鎖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9-6 02:07 PM

第四十三章

  老嚴一出門,許攸就嘗試著想要掙開身上的繩索,可很快的她就發現這根本不管用,她渾身上下唯一能用得到的地方就只有一張嘴,想要靠它把繩子咬斷——這幾乎不可能。就算她逃出去了,萬一路上又遇著老五,那才叫倒霉呢。

  也許她應該敬候機會,等老嚴帶她出門時再作打算。

  可是,這裡是什麼地方呢?她睜大了眼睛朝四周打量,這房子挺小,東西倒多,屋裡除了床上是空的,其餘的地方幾乎都堆得高高的,只留了極小的一條道兒供進出。大門緊閉著,落了鎖,窗戶也都關得嚴實,那個老嚴還真把她當做階級敵人一般防著。

  有必要嗎?她其實只是一直無害的肥貓。

  到傍晚時分老嚴才回來,許攸都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再也沒有了造反的精神,可憐巴巴地朝他叫了兩聲,老嚴斜睨了她一眼,從隔壁廚房裡拿了個饅頭過來,還掰成兩半,一半自己叼在嘴裡,另一半則用個缺了口的瓷碗盛了放到許攸嘴邊。

  看不出來這個男人還挺講究,許攸本來以為他會隨手把饅頭扔在地上,然後她不得不含著熱淚把髒兮兮的沾了許多灰塵的饅頭一口一口地嚥下去——好吧,電視看多了,總喜歡腦補。

  她慢吞吞地吃了半個饅頭,肚子裡總算舒服了,然後又開始朝老嚴哼哼唧唧,想哄著他把她身上的繩子給解了。老嚴根本不理她,蹲在板凳上慢條斯理地喝了一盅茶,又給她面前的小碗倒了兩口,砸吧了幾下舌頭,道:「你就別想別的了,還盼著我把繩子替你給解了?我又不傻!回頭被你撓兩爪子多不划算。」

  許攸沒轍了,氣鼓鼓地把碗裡的茶水舔乾淨,罷了又抬頭看他。

  老嚴繼續說話,也說不清他是自言自語,還是真以為許攸能聽懂,就這麼絮絮叨叨的不停嘴,「……你呀算運氣好,投了個好胎,長得漂亮,要換了別的貓,哪裡還有命在,這會兒早就扒皮下鍋了。這世道就是這樣,長得好看就佔便宜。人是這樣,連貓貓狗狗都這樣。我跟你說,你呀就認命了,別想著以前的主人,我給你新找的那家就挺好的,是個做官的,去了保管過好日子,吃香喝辣的比我都痛快。可你得老實點,別一見著人家就伸爪子撓人,人可沒我這麼好脾氣,真弄傷了,保管立馬廢了你……」

  許攸眨了眨眼睛,也不掙紮了。其實她能感受到老嚴的善意,相比起老五和之前那個叫做桿子的中年男人來說,老嚴是盼著她能過上好日子的,所以還會特意去幫她找個好主人。可是,她一點也不想要新的主人,她只想回瑞王府,回到趙誠謹身邊。

  他應該已經知道自己不見的事了吧,這會兒還不曉得哭成什麼樣子呢,沒有她的陪伴,晚上他能睡得著嗎。許攸有些憂傷地「嗚嗚」了兩聲,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這一回,她的憂傷真正地逆流成何了……

  天黑後,老嚴居然解了她身上的五花大綁,只在她脖子上繫了一根柔軟而堅韌的繩子。「喲,這貓牌——」老嚴眯起眼睛盯著許攸脖子上那枚沉香木貓牌看了半晌,表情愈發地複雜,猶豫了半晌,咬咬牙,終於還是沒扣下來,壓著嗓子道:「小東西,這玩意兒爺就不收了,將來有沒有人找到你,就看你的命了。」說罷,他還小心翼翼地把那貓牌往許攸脖子裡塞了塞,想用她的長毛將東西擋住。

  好吧,這個傢伙,還算是個好人。

  老嚴這回沒把許攸往麻袋裡塞,只把繩子的另一頭系在了自己胳膊上,然後,從院子後頭牽了頭毛驢出來,一人一貓騎在毛驢身上出了門。

  鄉下的路挺黑,所幸月光極好,星輝湛湛,那毛驢走得極穩。老嚴似乎難得有個伴兒,嘴巴碎得不行,根本就不想停,一路嘮嘮叨叨過去,聽得許攸耳朵都快起繭子了。不過,她倒是聽話地沒有再試著逃跑。

  許攸心裡頭清楚,就算換了是個人,在這人生地不熟的鄉下地方,她都沒那麼容易找回王府去,更何況現在還是只沒法說話的貓。

  毛驢走了大概有一個多多小時,才終於到了個驛站。驛站屋簷下掛著燈籠,門口還有侍衛守著,顯見今兒住在這裡的人地位不低。

  老嚴沒走正門,趕著毛驢從後頭繞了過去,敲敲門,很快就有人出來接應,探出半個腦袋朝外頭看,見是老嚴,那小吏模樣的男人立刻笑了,招呼道:「快進來,剛燙好的酒,你也來一杯。」一邊說著話,一邊把門拉開。

  老嚴笑,舉了舉懷裡抱著的許攸,小聲道:「我今兒有正事來著。早先不是跟秦府的管事說要送隻貓過來嘛,就是它了。」

  「喲,這貓挺肥啊。」那小吏看了許攸一眼,立刻發出一聲驚呼。許攸很不悅地白了他一眼,看什麼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小吏一點也沒領會許攸眼神的含意,還總回頭看她,忍俊不禁地笑。許攸氣鼓鼓地把臉扭過去。

  老嚴進了屋,陪著小吏說了會兒話,那個什麼管事就來了。那管事打扮得個教書先生似的,臉上總帶著高深莫測的笑,在老嚴和小吏面前有些倨傲,見了許攸,還皺皺眉頭,有些看不上,搖頭道:「這也太大了吧,怕是不好養。」

  老嚴賠笑道:「是大了點,不過這貓好養,又聰明,您看這毛色,這品種,就算是京城裡也難找。退一步說,就算秦管事您真去買只小奶貓,那才麻煩呢,那小東西精貴得很,一不留意就病了死了,豈不是更麻煩。」

  秦管事到底沒養過貓,被他這麼一說也覺得有些道理,想了想,方道:「這樣,我先帶它給少爺瞧瞧,他若是看得上,價錢自然好商量。他若是不喜歡,這——」

  「那我就把它帶回去。」老嚴很乾脆地回道。秦管事這才滿意了。

  最後還是老嚴親自把許攸送到那位秦少爺屋裡的,他到底擔心許攸會撒潑,萬一真把那什麼少爺給撓一爪子,他可負不起責。

  「大少爺您看它這毛色,這爪子……」老嚴抓起許攸的爪子朝榻上打著哈欠的少年人揮了揮,少年人迷迷瞪瞪地瞥了許攸一眼,漫不經心地道:「是隻貓啊,唔,行,要了吧。」他忽地想到什麼,一本正經地朝許攸問:「它會算數嗎?」

  老嚴頓時噎住。

  少年人撅嘴有些瞧不起,「安之表哥家的狗都會算數的,那才叫聰明。這隻貓胖乎乎的,一看就笨死了。」

  你妹啊,誰笨了!算個數而已,她要真露一手保管嚇死你!

  雖然被吐槽了,但是這位大少爺還是作主要了她,老嚴高興極了,顛兒顛兒地抱著許攸謝了又謝,待出了門,又仔細叮囑她不要亂來,好像他就猜到了她會亂來似的。

  不過,考慮到老嚴對她還不錯,為了避免秦家追究他的責任,許攸暫時不準備逃跑,當然,更重要的是,這個秦家應是官宦人家,住的是驛站,門口還有侍衛守著,官職顯然不低,既然都是一個系統的,就索性坐著他們家的馬車一起回京,也省得她再麻煩。

  這麼一想,許攸就淡定了,晚上居然還睡得挺好。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老嚴早就已經不在了,陪在許攸身邊的是個憨頭憨腦的少年人,老實巴交的樣子,卻喜歡笑,對人很和善,這讓許攸立刻就想起了茶壺。她想念王府裡的一切。

  吃了早飯上了馬車,顛了幾下,許攸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半夢半醒間,她彷彿已經回到了瑞王府,趙誠謹兩隻眼睛哭得像桃子似的,飛奔著衝出來一把將她抱在懷裡,許攸也抽抽泣泣地哭,哼哼唧唧地撒著嬌。

  「這貓在幹嘛?」一個聲音忽然響起,然後,有個手指頭在她腦門上點了點。許攸生氣地甩了甩腦袋,鼓著臉瞪他,秦家大少爺反而笑起來,有些意外地道:「這貓脾氣不小啊。居然還敢瞪小爺我。」

  「大少爺,貓都這樣的,它長的就是雙圓眼睛,看誰都一樣。」老實少年在一旁打圓場,又伸手在許攸背上撫了撫,小聲道:「大少爺您這麼摸摸看,貓兒都喜歡人這麼摸它。等跟它熟了,它就能爬到人身上來。」

  秦大少爺呲著牙嫌惡地哼了一聲,道:「往人身上爬,那多髒。這貓身上不會有蝨子吧,它洗過澡沒?」

  「它乾淨著呢。您看它的毛,一看就是有人仔細打理過的。咦——」老實少年終於發現了許攸脖子上的貓牌,有些好奇地湊近了看,「大少爺,它有貓牌,上頭還寫著字呢。您看看,這是什麼字?」

  「雪……雪團?」秦大少爺伸手掂了掂貓牌,臉上露出狐疑的神情,「這是沉香木的……」不僅是沉香木,而且品質還極佳,便是尋常富貴人家也不一定買得到。

  「雪團?這名字怎麼聽著有點耳熟。」老實少年皺著眉頭道,許攸的眼睛忽地一亮。

  居然聽過本女王貓的名號?那可真是太好了!趕緊把她送回王府,大大地有賞!

  「啊——」老實少年忽地提高了聲音,「好像上回聽齊王殿下提起過。」

  「是他的貓!」秦大少爺立刻就變臉了,表情愈發地嫌惡,不悅地瞪著許攸道:「難怪這麼討厭。把它給我弄遠點,看到它就想起趙穆安。」

  趙穆安是齊王殿下的名字,這個秦大少爺居然跟他有仇?

  這回可真是上錯馬車了!

  更可怕的還在後頭,中午停下來用飯的時候,許攸聽見幾個下人嘰嘰喳喳地在說話,「……什麼時候才能到滎陽啊?」「還得兩天吧,聽說還得坐船呢。」

  滎陽?什麼滎陽?難道他們居然不是回京城,而是出京的嗎!!!

  你妹的她坐錯車了!

  許攸後腿一蹬就想往外逃,被那老實少年一把抱住,輕聲細語地哄,「貓兒乖啊,別亂跑,這裡人生地不熟的,跑丟了找都沒處找。」一邊說著話,他又一邊把她給拴上,從桌上拿了一塊紅燒魚送到她嘴邊,「吃吧,吃吧,吃飽了我們還要上路。」

  她現在的悲傷不是一塊紅燒魚能治癒的,許攸含著熱淚一邊吃著魚一邊傷心欲絕……

  也許,也許她應該跟著秦家去滎陽,這個秦家大少爺再怎麼跟齊王有過節,也不至於跟她一隻貓過不去,對吧,對吧。

  現在齊王殿下就在河南,只要見了他,一切就好了。許攸回到馬車上的時候憂傷地想,一邊抽泣,一邊沉沉地睡了過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9-6 02:08 PM

第四十四章

  瑞王府裡,趙誠謹已經哭了一整天,他也不去上書房讀書了,坐在房間的窗檯前默默地掉眼淚,一雙眼睛腫得像桃子,小模樣可憐極了,簡直讓見者流淚。

  京兆尹衙門的差役們翻遍了整個京城也沒搜到貓咪的蹤影,他們也不是沒想過借茶壺來幫忙,可是根本沒用,起初在巷子裡,茶壺還能清晰地辨認出雪團留下的味道,可一上了大街,被四面八方的各種味道一沖擊,茶壺就暈了頭,根本找不到方向。

  貓咪就這樣忽然消失了,沒有一絲徵兆。

  荔園裡許攸所有的東西都好好地留在原處,她睡過幾次的貓窩,喜歡撥來撥去的逗貓棒,還有五顏六色的漂亮小衣服……翠羽看得挺傷心想過來收,被趙誠謹生氣地攔了,他也不說話,嘴巴閉得緊緊的,安安靜靜地掉眼淚。

  瑞王妃看得實在心疼,便讓趙嫣然領著杏仁糕去荔園走動。可是,就連一向喜歡黏人的杏仁糕都不敢上前要趙誠謹抱,茶壺和二缺鸚鵡也安靜極了,不聲不響地躲在牆角,有時候茶壺還會傷心地抱著雪團的玩具「嗚嗚」幾聲,似乎也在想念她。

  雖然許攸並不知道王府裡的情況,但是她也在深切地思唸著她所有的朋友。

  在路上慢悠悠地走了六七天,秦家的隊伍才終於到了滎陽城。許攸已經知道這家的主人秦大少爺的父親秦二老爺是去滎陽任職的,至於做的是什麼官兒,她倒沒留意。

  秦二老爺雖然年紀大了,但五官依舊俊朗,依稀能看出年輕時的美貌,只是臉上表情總是很嚴肅,眉頭永遠都擰著,有一種不怒自威的嚴厲。不過許攸一點也不怕他,她連皇帝陛下的膝蓋都趴過,自然就不把這位官老爺放眼裡。

  讓她意外的是,原來這個秦家居然是太子的母舅家,秦家二老爺是皇后娘娘的堂兄,難怪秦大少爺提起齊王殿下時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原來是仗著皇后和太子的勢。

  不過,等到了滎陽,他會去通知齊王殿下嗎?

  秦家很快安置了下來,秦大少爺對許攸興趣不大,只偶爾會讓那個老實少年抱著過去瞧兩眼,雞蛋裡頭挑骨頭說幾句她的壞話,大多數時候都是那個老實少年在一旁陪著,許攸已經知道了他的名字叫二牛。

  許攸一點也不老實,到了滎陽的新宅院後,府裡的下人都很忙,二牛也有許多差事,所以並不能從早到晚地看著她,許攸便趁機偷偷摸出去四處溜躂。府裡的下人大多知道秦大少爺養了一隻貓,所以見了她也並不意外,當然,他們更不會把她放在心上,誰會注意一隻貓呢?

  相比起瑞王府來,秦家的新府邸並不算大,但東側的小院景色卻不錯,那裡有幾棵茂密蔥鬱的柿子樹,綠蔭蔭地遮了半個院子,讓許攸想起瑞王府來。她常去的圍牆邊就種著這樣的幾棵柿子樹,秋天的時候,密密的果實掛了一樹,光是看著就讓人心情愉悅。

  許攸大多數時候都蹲在屋頂靠柿子樹的地方打盹,有時候會聽到院子裡客人進出的聲音,她就探出腦袋來瞄兩眼認認人,遇著長得好看的就「喵嗚——」兩聲,引得下頭的客人抬起頭來看她。

  這小院子是秦二老爺的書房,平時看得挺嚴,不怎麼有人過來。這天中午的時候秦二老爺在寫信,許攸趴在屋簷上盯著看了半晌,都是寫給京城的,好幾封都堆在案頭,碼了厚厚的一疊。

  許攸心裡一動,她忽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秦二老爺一出院子,她就立刻悄悄潛進了書房。秦二老爺似乎對旁人都不怎麼信任,書房裡連個伺候的下人也沒有,桌上有些亂,幾張宣紙胡亂地放在一旁,硯台上也沒清理乾淨,剩了半池子的墨汁。

  這可真是天助我也!

  許攸沒動宣紙,從抽屜裡翻出一個沒用過的信封,伸出爪子在墨汁裡蘸了蘸,爾後在信封的背面重重地蓋了個章,畫了一朵漂亮的梅花。依著趙誠謹的聰明勁兒,他要是見著這封信,定能想到是她寄過去的。

  至於信函上的收信人,許攸可沒異想天開地用她這兩隻肉墊抓住毛筆寫出字來。剛開始她還想著是不是從府裡偷塊臘肉去賄賂巷子口替人寫信的秀才,請他幫忙填上瑞王爺的名字,可一琢磨就立刻打消了念頭。世人大多愚鈍,可不是誰都像皇帝陛下那樣能透過這張貓皮認出她神貓的本質,她要真這麼幹,等待她的結果十有八九就是被當做妖怪燒死,她可不想冒這個險。

  於是,她從書架上隨便找了本書,翻開來一頁一頁地尋找「瑞王府」這幾個字,翻了半天,居然還真被她給找齊了,然後,她又伸出尖細的指甲把那幾個字從書上摳下來。

  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把那幾張歪歪斜斜的小紙片粘在了信封上,仔細看了看,確定準確無誤了,這才把那封信塞進了秦二老爺寫好的那疊信中。她原本還想去廚房扒幾根雞毛黏在上頭來表示此信的重要性,後來仔細一想,還是作罷了——且不說現在雞毛信流不流行,秦二老爺又不是瞎子,忽地瞅見那根後現代主義的雞毛,還能不發現異常?她就別想指望能糊弄著把信送去京城了。

  不過許攸倒也不害怕被秦二老爺發現什麼,就算那封信被他挑出來了,他也不曉得到底是誰搞的鬼,一般人誰能把這種事跟一隻貓聯繫上——只有皇帝陛下那個老流氓才會這麼幹!

  這麼一想,許攸忽然又有點想念那個老流氓了。雖然那個傢伙看起來很嚴肅又很狡猾,可是卻從來沒有欺負過她,其實他骨子裡也是個溫柔的人啊。

  她做完所有的事,把書還回書架,又仔細把桌面恢復成原樣,直到確定沒有任何紕漏了,這才爬上屋頂。

  傍晚時分,秦二老爺匆匆將桌上的一沓信交由下人送回京,許攸也終於鬆了一口氣。她算一算時間,如果順利的話,三五天瑞王府就能知道她的下落,過不了十天,可愛的小世子一定會踏著五彩祥雲來接她回京……

  她就在這樣美妙的幻想中睡著了。

  信送走之後,許攸的心情就放鬆起來,閒著沒事兒還會在院子撲麻雀玩兒。但大多數時候,她都蹲在東小院的屋頂上打盹。秦二老爺挺忙,東小院的客人絡繹不絕,有時候他們會在書房裡議事,聲音並不大,但許攸的耳朵實在好使,竟能聽得七七八八,只是這些政事與她無關,所以並不往心裡去。

  這天下午,她睡得迷迷糊糊,半夢半醒間,似乎又聽到書房裡有人說話,什麼「黃河」「治水」「賑災銀兩……」

  齊王殿下不就是來河南治水來了?許攸一個激靈就醒了,豎起耳朵想聽他們在議論些什麼,可底下的人卻似乎專門跟她作對,偏偏就噤聲不語,屋裡有窸窸窣窣的輕微聲響,過了一會兒,便聽到有人告辭的聲音。

  許攸趕緊起身從屋頂上探出腦袋來,想看一看底下的人究竟是誰?他會認得齊王殿下嗎?她一著急,身體就探得有點狠,一不留神就從屋頂上翻了下來,好在她手腳靈便,慌忙撈住一棵樹枝穩住了身體,緩了兩下才從上頭滾下來,有些狼狽,卻並沒傷著。

  屋簷下的中年男人有些意外,擰著眉頭看了她一眼,倒也沒往心裡去,轉身便走了。

  這個人的身上……有齊王殿下的味道!許攸說不出是驚還是喜,她幾乎沒怎麼猶豫,撒開蹄子就跟在了那人身後。

  他是齊王殿下的下屬嗎?要不然身上怎麼會有齊王的味道,齊王殿下一向眼高於頂,什麼時候跟屬下這麼親密了?這可真是太奇怪了!

  那個官員出門後便上了頂藏藍色的不起眼的小轎,許攸悄悄地跟在他後頭。要是換了在京城,她保管沒有這麼大的膽子敢隨意出門,可是今天,就連自己也說不上為什麼,幾乎連想都沒有想就跟了出來。

  就算被那個官員發現了,反正,他也會送她回來的吧。

  藏藍色的轎子一路疾行,走不多遠便岔進了一條幽深狹窄的巷子裡,然後七彎八拐的,終於停到了一扇陳舊破敗的木門口。

  齊王殿下難道住在這裡?許攸心裡猜測著,也許這個人並不是來見齊王的,說不準在這偏遠的小院子裡養了個外室呢?也許是為了別的什麼事?齊王殿下那麼挑剔又不好伺候,許攸可不覺得他能在這種地方安之如怡。

  轎子一停,許攸就飛快地攀上牆頭縮成一小團不讓他們瞧見。那中年官員警惕地朝四周查看了一番後,這才上前去敲門。很快便有人來迎,沉著嗓子問了兩句話,立刻將門打開,恭敬地招呼了一聲「劉大人。」

  劉大人進了院子,許攸也飛快地跟進去。她心裡頭有一種奇怪的預感,只是說不上來到底是怎麼回事,這種感覺愈發地強烈,許攸也就愈發地小心謹慎起來。

  劉大人冷著臉朝那門房問道:「他還是不肯說嗎?」

  「一直不說,屬下也不敢用刑。」

  「怕什麼,」劉大人冷哼一聲,眼睛裡有殘忍的光一閃而過,「大不了魚死網破,那賬本若是洩漏出去,我們一個也逃不了。都是命,他的命就比我們值錢了?」

  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這個劉大人……聽起來,彷彿不是個好人,難道,被囚禁在這裡的那個大人物竟然是齊王殿下!

  許攸驚得險些沒從樹枝上掉下來,居然敢綁架齊王,這些人不要命了!

  她惶恐不安的時候,劉大人已經進了西廂的一個房間,不一會兒,裡頭便傳出悶悶的痛呼和呻吟,雖然隔著一堵牆,但許攸卻幾乎能百分之百的確定,裡頭那個被揍得跟豬頭一樣的傢伙就是齊王殿下!

  許攸有些擔心,但她好歹忍住了沒直接進屋,耐著性子躲在樹枝間等了有近二十分鐘,才終於瞧見那個劉大人沉著一張臉出來了,臉色很不好看,顯然沒有從齊王殿下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沒想到齊王殿下看起來吊兒郎當的,居然還是個硬骨頭,許攸決定以後再也不瞧不起他了。

  關押齊王殿下的門又給鎖了,許攸一時也進不去,想了想,索性上了屋頂。等那個壞人走了,她才小心翼翼地把屋頂上的瓦一塊塊掀開,然後,小心翼翼地探出個腦袋朝裡頭看。

  五花大綁的齊王聽到聲響也有些意外地抬起頭來,一人一貓的眼神正正好對上,許攸就瞧見齊王殿下像只蝦子似的從地上彈起來,一雙眼睛瞪得溜圓,雖然嘴巴被帕子捂著,但透過眼神和誇張的面部肌肉,許攸分明看出了他內心的無比震驚——

  總結起來,大概就是三個字:親娘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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