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湖坨坨 -【風裡狼行】《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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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uan282 發表於 2014-9-14 03:12 PM

第九十章    番外(四)

    有一天,小狼跑來跟他說,“隊長,嫂子你要看著點啊,小心有人挖牆角!”

    敢!是誰!拖出來喂小狼!步輕風怒目圓瞪,他的人也有人搶?

    “那個38號啊,我多次看見他勾搭嫂子了!”小狼一付很八卦很娘們的表情。

    38號黃然,其實步輕風早就留意到這人了,訓練中,只要有點點休息時間,他就上去跟她說話,而且,在訓練中也很照顧她,那次她從牆上跌下來,想要去扶的就是他。

    他的寶貝很招人哪!而且,這裡全是一群狼,一群公狼!不行,他得公開確定狼王地位。在考核沒有結束之前,他一直隱瞞他們的關係,只等考核一結束,他第一件事就是公開他們夫妻關係,讓不相干的人至少距離三米之外。

    他的兄弟們真不錯啊,心照不宣,不論是射擊還是越野還是泅渡,不讓38號跟她一組,要杜絕後患啊,他隊長老婆要是被人挖了,不知道要牽連多少人,城門失火了,池魚還有一條好生路?於是,38號和97號,連說話的機會都難,更別說眉目傳情。

    這句話是小狼說的,一說完,被步輕風踢了一腳,他的老婆,除了和他眉目傳情,怎麼可能與別人眉目傳情,分明是那些不長眼的自作多情。

    小狼捂著屁股苦著臉:“隊長啊,我說的是更別說眉目傳情,就是沒有啊。”

    詞語能亂用麼?步輕風一瞪,小狼不敢說話了,哭喪著臉找黑哥尋求安慰去了。

    在最後一次考核中,她衣衫被扯破,面臨被強.暴的危機。他在螢幕前看得心如刀絞。這僅僅只是一個測試,將來,這種場面有可能會成為現實,比這更殘忍,更恐怖。他又一次猶豫了,無數次地問自己,讓她進入蒼龍真的正確嗎?將來有一天,有可能她會親眼看著自己死去,或者他親眼看見被□和殺害,為了目標和任務,她、他,只能選擇沉默,選擇隱藏。而且甚至無仇可報。他們沒有自己的私敵,有的是國家的敵人,公敵。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她,把決定權交給她。不出他所料,她決絕地點頭。他緊緊抱住了她,就讓他們一起吧,生生死死,做兩隻相依相伴的狼。

    他看到了她寫給他的遺書,只有三個字,我愛你。

    從認識她開始,步輕風就知道她是一個多麼內斂穩重的女孩,從不說甜言蜜語,他在她耳邊甜蜜幾句,她就臉紅,眼神躲閃,不敢看他。那模樣,哪是又冷又恨的殺手,分明就是一嬌羞純樸的鄰家小女孩兒,現在,她用一種無聲的方式對他說,我愛你。

    步輕風心裡比喝了蜜還甜,那種自豪感,成就感,愉悅感,幸福感,尤然而生,遍佈全身,每個細胞都沉醉在甜蜜之中,此刻,她軟在他懷裡,他卻精神正好,像匹剛剛喂飽的狼,露出慵懶滿足的神情。

    去食堂吃飯時,他牽著她的手,向新老隊員驕傲的,大聲地宣佈:“這是我老婆,拿了本子的老婆,不帶一點假的!”公佈之下,還有人對他的寶貝兒虎視眈眈,那就,統統滅囉。

    正式進入隊伍,她也開始出任務,她頭腦冷靜,動作迅速無情,又狠又准,特別是那根鞭刺,一刺之下無活人,小狼說她跟他一樣,是天生的殺手,相當有氣場,給她取名雪狼,步輕風一想,不錯,總比叫兔子強,他怎麼能忍受別人叫她叫得那麼可愛親熱,狼好啊,冷氣一劃,三米之內無人能盡。

    她問他,你怎麼能近?

    步輕風邪邪一笑:我們,不是一體的嗎?既是一體,哪分彼此。

    在B城執行任務那次,他聽到身後一聲巨響,心跳起來。他知道她的車會攔截那輛緊追不捨的悍馬,憑她的車技,一定會攔下,但他沒有把握她能逃出來,距離太短了!時間太少了!可是他不能停下來奔向她,他要穩穩地開著著車,把炸彈送到安全區,她的個人安全是他最關心最掛念的,可還有更比個人生命更重要的事等著他去做。他的眼睛紅了,牙齒緊咬。

    黑哥的話從耳機裡傳出來,平時穩重的黑哥,語氣激動:“隊長,嫂子沒事,真沒想到,她的車技竟然這麼好!回去給她請功吧!”

    他一顆懸著心放下來,笑了,B城黑市車王,誰能想到!和她拼車玩命的,至今有去無回,第一次,在三華碼頭,她直接把對手引進了運河,第二回,還是在三華碼頭,毀了對方四輛車,這一回,兩車直接碰撞,在一瞬間自己逃出生天。不服不行!

    有一次,爺爺把他和他爸爸叫到書房,臉色很凝重。他手上拿著一本比較陳舊的書,步輕風看了一眼,《津縣誌》,咦,這本書怎麼到了爺爺手上,他清楚地知道,木家為了這本書設了多少陰謀,他老婆為了這本書,受了多少磨難!

    爺爺讓他們坐下,將手中的書鄭重地交到了他爸步遠山手上。

    “遠山,安之把這張藏寶圖獻給國家,因為不敢相信別人,所以交到我手上,現在,我把它交到你手上,你負責把這筆寶藏取出來,全部上交。安之沒有別的要求,希望能改善她老家的基本環境設施。我打聽了一下,那個地方確實很封閉,很落後。這兩件事都交給你,好好辦,不要辜負了這孩子的一片希望。”

    步輕風和步遠山都怔住了,多少人為之付出生命的寶藏,就這麼交出來了?條件只有一個,卻不是為了她自己,也不是為了她養父母,而是為了那一大片人。步輕風不由想起以前,舒生為學校捐錢捐物的事,後來又投資給青山村修建學校的事。這一對受傷的姐弟,心中有慈悲,有大愛。

    “輕風,你要對安之好,這孩子,不可多得!有大節大義之氣,大事大非之觀,我最驕傲的一件事,就是一眼相中了她!輕風,能娶到她,是你的福份,要珍惜!”

    步輕風站起來,以從來沒有過的鄭重,對爺爺說:“爺爺,我會的,您放心。”

    步遠山也站起來,鄭重地說:“爸爸,你放心吧,這事我一定辦好。”頓了頓,又笑起來,“安之這孩子,我和他媽媽都很滿意,連老二老三都讚歎,說要是以後金陽金星閒庭也能娶到這般媳婦就好了。”

    步輕風說:“絕對不可能!有安之漂亮的,沒安之能打,有安之能打的,沒安之素質,有安之素質的,沒安之學問,B大狀元啊,有安之學問的,沒安之漂亮。他們,就死心吧!”

    一席吹老婆的臭屁話逗樂了步長空和步遠山。轉而一想,是啊,步輕風全說得對,安之人漂亮,功夫高,車技好,思想素質高,學問好。這樣的孫媳婦,只怕以後真的難找到了,不怪老二老三遺憾啊!

    “老二那時抱怨,輕風都不來參加訂婚了,可以讓金陽來啊。”步長空事情一交代,臉上又輕鬆下來。

    步輕風睜大了眼睛,裡面還有這心思!

    他瞪眼:“少想些沒用的!那時我和安之已兩情相悅了,哪知道有這一出。若知道易安和木安之是同一人,我能不來訂婚?再說了,我和安之根本就是自由戀愛,不是你們弄的什麼聯姻。”他想了她多少年,找了她多久,到頭來讓爺爺一眼就相回步家了,不得不承認,薑還是老的辣。

    他和她沒等年過就回了基地,臨走之前,他去見了她的師傅,夏婆婆。那是一個剛毅執著的老人,看著安之時,嚴肅中帶著慈愛,像個母親。步輕風認為,她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培養出了安之這樣的一個徒弟。他不介意以後他的孩子也交到婆婆手裡。

    讓他傷腦筋的是方躍,憑什麼對他老婆這麼熱情?他想起了阮重陽,想起了基地的38號,到處都是狼。好吧,他們都比他年輕,他是比他老婆大了個十歲,可大點好哇,大男人才會疼老婆。眼前這個人又不比他年輕,不比他帥,而且還是他老婆最不喜歡的長馬尾,憑什麼老是有意無意的挑撥他和他老婆的關係,嫌骨頭太硬了嗎?他一點也不介意陪他玩兩把,問題是,他能抵得住他兩把麼?

    可那小子不識相,他們回基地後,還總給她寫信,見鬼,他怎麼跟他老婆攀親戚了?不過,好像是有那麼點親戚關係,她是婆婆的弟子,方躍是他爸的兒子,他爸跟婆婆結了個晚年婚。可是,他老婆捧著那死方躍的信不要笑得那麼好看好不好?他承認,他吃醋了,他步輕風囧囧地吃醋了!

    步輕風抱著老婆,咬著她的小耳朵,連哄帶撒嬌,也不怕他身上的某人惡寒,說,“他比我?沒一點優勢嘛,沒我年輕,沒我帥,沒我有錢,沒我能打,老婆,你不要再和他通信了,我雖然樣樣比他強,可還是會吃醋的。”

    突然有一天,安之吃著飯突然間沖向了廁所,把步輕風嚇一大跳,趕緊碗一丟也跟著沖進去,只見她嘔得好不可憐,他一把扶住她,手輕輕拍向她的背,“老婆,怎麼了?”

    安之好一會才直起腰,皺著眉,沒有說話。

    步輕風仿佛福至心靈,像突然看到春天時的嫩芽吐出了,“老婆,你不會是?”懷孕兩字他小心翼翼地不敢說出來,畢竟,他們已等了幾年了。

    哪知安之點點頭,“檢查一下吧,我覺得像。”

    步輕風大喜,扶著安之的腰,扶著九個月的孕婦似的,“就去,就去,我等不及了。”

    安之白了他一眼,“生孩子的又不是你,你急什麼啊?”

    步輕風眼睛一瞪,正色道:“櫃員機裡有沒錢,取錢人不急著想知道?”

    什麼破比喻,錢是持卡人的,跟櫃員機沒關係,可孩子有沒有,跟她關係天大!

    從醫院檢查一回來,步輕風狂喜得圍著操場跑圈,雙手張開,仰天高呼:“我要當爸爸了,我要當爸爸了,哈哈哈!”

    眾隊員蜂擁而上,將他舉起來向上拋,然後紛紛散開。在如此的驚喜下,應該可以摸下老虎屁股吧?他們沒猜錯,在如此驚喜下,老虎屁股不但可以摸,還可以摔。步輕風趴在滿是黃塵的操場裡,笑得像個傻瓜。拿出兩個月的工資,連請了三天客,三天后,將請假書雄糾糾地往談頭桌子上一拍,無比自豪地喊:“我老婆要生孩子了,請假!”口氣從來沒有這麼揚眉吐氣過。

    談頭眉毛都沒有抬一下:“你老婆生孩子你老婆請假。你激動什麼?你陪著請假?”步輕風傻眼了,是啊,老婆生孩子只有老婆有假,他能陪著請假嗎?可是不能陪著請假還不許他激動?他要當爸爸了好不好,當爸爸了啊!

    步輕風高漲的氣焰立即降下去了,化藏驁為小京巴,圍著談頭打轉轉,“頭兒,多給幾天假,老婆還沒適應呢。”

    “那你認為可以請多少天?”談頭一付好商量的口氣。

    “二個月?要不,五十天也行?”步輕風笑得那叫一個諂媚。

    談頭將桌子一拍:“滾!”

    “四十天。”小京巴不滾,繼續討價還價。

    “滾!”

    “三十天。”

    “十天,不要就算了!”談頭見這種戲碼多了去,沒耐心陪他演,直接拍板。

    於是,步輕風帶著老婆和才一個小芽胚的孩子,浩浩蕩蕩回家了。

    一回去,步輕風站在偌大的客廳間,又來了一場二百五式的高呼:“我要當爸爸了!”這一消息一發佈,舉家歡慶,安之從媳婦一躍為金貴的娘娘。進有步奶奶陪著,出有步媽媽扶著,安之黑臉,還是胚胎啊,胚胎好不好,要不要這麼小心?

    步媽媽手一揮,拍板,要,當然要,特別是前幾個月,容易流產,格外要小心。她想當奶奶,想了多少年了,頭髮都想白了,可不敢說出來,怕給兒子媳婦壓力。現在,終於盼來了喜報,從喜報的那一刻開始,她就要行使奶奶的權利了!什麼權?侍候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shiuan282 發表於 2014-9-14 03:23 PM

第九一章    番外(五)

    於是安之華麗麗地成了熊貓,成了老佛爺,出入都是國寶級待遇。

    九個月後,一聲啼哭,步小安出世,步家樂得只差沒有燒香叩頭了。

    步家男丁興旺,女孩不多,步長空四個兒子,四個兒子後面是四個孫子,唯一只有一個孫女步明月,獨生女就是好哇,又是最小的,生下來就成了掌上明珠,大一點點就寵成了小霸王,再大一點點,寵成了小魔王,長大後,成了女王。步小安的出世,動搖了步明月在步家長達二十多年的女王地位,接下來迅速瓦解女王政權。

    步明月哭哭啼啼地抱著舒生求安慰求包養:“舒生哥哥,我只有你了,她們全部愛小安子去了!”

    易舒生忍住笑,摸著她的頭:“乖,哥哥給你糖吃。你要慶倖,她們的視線終於轉移了,從此以後沒人逼你學這學那了。”

    步明月樂得一下跳起來:“對啊對啊,哈哈哈,小安子要步上我的後塵了!我要幸災樂禍地看著她被奶奶和嬸嬸逼著學這啊,學哪啊,哈哈哈!”那猙狂的模樣就像白雪公主她後媽。

    易舒生看著小安子的姑姑,臉上的笑更溫柔了,姐姐有孩子了!他當了舅舅了!他內心激蕩,有一種創作的衝動。這幾年,他的名氣越來越大,才華畢露,不但彈琴,還作曲,著名的《青山樂章》就是出自他的手筆。

    孩子滿月,步家大宴賓客。席上有人質疑孩子的身份,畢竟步家的長孫訂了一個婚就沒有下文了,還據說訂婚人都沒到場,事隔幾年後突然冒出來個孩子,是個人都會懷疑。

    步輕風臉都氣綠了,“啪”的一聲將結婚證擺上來,行為很幼稚,很二。可是結婚證只有少數人看到了啊,不行,得給老婆補上一個盛大的婚禮。這一提議得到步家大多人支援,少數人不支援,那少數人只有一個,木安之。

    請客累,太累,比訓練還累,臉上的笑要僵掉,不住地點頭,脖子酸漲,而且,她對婚紗有點怕怕,第一次穿婚紗是出任務那次,她的□在外的肩膀多處被玻璃紮破,慘不忍睹。步家是個講求民主的家庭,民主條例就是,少數服從多數,於是,安之以孤零零的一票慘敗,被帶到那裡試婚紗,帶到這裡試戒指,帶到這裡拍相片,左擺,右擺,微笑,露齒,帶到那兒認親戚,大姨小姨,大姨夫小姨丈,大表哥小表妹。

    安之腳踏三寸高跟鞋子,搖搖欲墜,身穿拖地婚紗,生怕腳下纏繞的婚紗絆到腳下沒長眼的高跟鞋。一整天提心吊膽,比在販毒份子裡當臥底還艱難。

    木家人來了,木北,木隨雲。木伯恩自木林死後一直呆在療養院,不再問家事,但是當木北告訴安之結婚的事,木伯恩好久未笑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特別是聽說生了孩子時,更是喜上眉梢,眼睛裡明顯帶著渴望之色。婚禮後,步輕風和安之抱著步小安,去了療養院看望木伯恩。

    木伯恩比幾前年蒼老多了,頭髮漸漸灰白,從前,他的頭髮保養得很好,又黑又整潔。步輕風和安之乖巧地叫“爺爺”,並把孩子遞到他的面前,木伯恩雙手小心翼翼地接住,眼睛發亮,笑得像一朵太陽下的菊花。

    “好,好,沒有見過安之小時候的樣子,總算見到了她孩子小時候的模樣,真俊哪!”木伯恩感慨萬分,四個月大步小安粉啄玉砌,臉粉嘟嘟,手粉嘟嘟,腿粉嘟,一雙眼睛如星墨,安靜地看著木伯恩,突然嘴角一勾,雲輕風淡地笑了。木伯恩更激動了,他的小曾孫女兒對他笑了,笑了!

    步輕風說:“爺爺,她叫步小安。”

    “步安之之後塵。步小安,好聽,好聽!”木伯恩開懷大笑。

    安之附在木老爺子耳邊說了幾句話,木伯恩一愣,連連步頭:“好!好!”

    回到家裡,女兒被才當奶奶不久的人搶去過癮去了,步輕風抱著女兒的媽媽,臉在她臉上蹭啊蹭,輕輕問:“給木老爺子說什麼了,惹得他那麼高興?”

    “告訴他兩件事,木森在部隊,寶藏上交了。”

    “他們不會找來?”

    “不會找到。”安之篤定地說。

    步輕風點點頭,附和老婆的話:“對,不會找到。”老婆的話是聖旨,絕對不能讓木家找到。

    第二天,兩人抱著孩子去了方家。一進門就看見方躍的兒子方飛在院子裡蹲馬步,胖胖的臉上顯著一付要哭的表情,方躍在旁邊倒也沒閑著,也蹲著馬步。

    “喲,這是父子對練麼?”步輕風笑嘻嘻的。

    方躍收起架勢,他兒子隨即跟著收起,父子二人相當有默契的一人拿起一條的毛巾擦臉上的汗。

    “孩子不能輸在起跑線上。懂吧。”方躍說。

    夏婆婆和方招聞聲出來,這兩老的,越活越年輕了,臉色紅潤,精神矍鑠,兩眼有神,尤其是方招,大有晚年逢甘露,枯木也逢春之勢。

    方躍有一次偷偷跟步閒庭戲謔道,要是他爸能給他添個弟弟或者妹妹就好了。步閒庭兩眼放光,立即上網查詢,還跑去醫院諮詢專家醫生,那醫生正好認識步雲海,有一回兩人碰見,順便告訴了步雲海他兒子這個奇怪的問題。步雲海開始時也愣住了,轉而一想,笑了,立即明白他是幫誰問。

    自從夏婆婆在方家住下後,步閒庭三頭兩頭往去討教武藝,三頭兩頭跟方躍切磋幾招,功夫倒是提升得很快,也比以前務正業多了。不過這六十多歲還想生孩子的事可不是能靠努力就可以解決的。

    夏婆婆接過孩子,一臉慈愛。步輕風突然說:“婆婆,等小安四歲了,我把她交給你。以前怎麼樣帶安之的,以後也怎麼樣帶小安。”

    夏婆婆笑了,“有安之這麼刻苦的孩子少,再說了,她爺爺奶奶也捨不得孩子受累受苦,女孩子,有條件就嬌養,安之也是被逼的,她一心要保護弟弟。”

    “不怕,我們以後生個弟弟讓她保護。”步輕風看著安之笑。

    安之瞪了他一眼,說生個弟弟就能生個弟弟麼?是她們能控制的?要是是妹妹呢?

    小安三歲半的時候,氣質就出來了,跟安之很像,話少,笑少,眼神乾淨寧靜,神態不慌不忙,外形也像安之,大眼睛小嘴巴瓜子臉,夏婆婆一看見小安,就不住歎息,這分明就是昨天的安之啊,安靜,倔強,偏生又乖巧。

    步輕風退伍了,這一年,他三十九歲,大校軍銜。

    輕風復員後主動申請去了B城刑警隊任隊長,陶哥副隊長,哥倆見面,啥都不說,兩手緊握,兩視而笑,默契盡在不言中。

    陶哥給步輕風出注意:“你回來了,把弟妹也調回來吧。”他簡直跟談頭一樣了,看見好手就惦記。

    步輕風也覺得可行,於是,直接幫安之寫報告了。報告行文流暢,理由合理,要求明確,請求簡單,木安之請求復員。談頭雖然捨不得,還是大筆一揮,同意。安之的檔案立即轉到了B城刑警隊,生孩子後上班。從此,刑警隊更牛了,一下子添了兩員大將。

    阮重陽給他打了一個電話,電話裡,他說出了多年前的一個秘密,某年某日,一個叫蔣未龍的惡霸調戲了舒生,並且多次在公共場合盯他的梢。阮重陽答應過舒生不告訴安之,果然遵守承諾,但他隨時關注舒生安危,自從那日搬出步家,蔣未龍對舒生雖然沒再公開強搶,但經常出現在舒生附近,虎視眈眈。這件事如一根刺,刺在阮重陽心上多年,卻無能為力,無法為舒生討會公道,現在步輕風回來了,這事交給他吧,保護那對姐弟,是他的義務。

    步輕風冷笑一聲,蔣未龍是吧,他上任第一天查的就是他的案子。他爺爺步長空說,這個人惡霸多年,一定要將他拿下!絕不手軟。

    三個月之後,步輕風將蔣未龍繩之以法,整個蔣末龍惡霸團夥一網打盡!B城無不拍手稱快。陶哥激動地抱住步輕風,“他媽的這個土匪,我忍他好久了!苦苦找不到有力的證據,終於把他辦下來了!兄弟,辦得好!無論手段還是心計,哥哥我服!從此,跟你混了!”

    喜上加喜,正好安之又懷孕了,從基地退了回來,步輕風果斷地將步小安往夏婆婆那兒一送,甩甩手回來開始跟著老婆轉,心滿意足地做他的老婆奴。

    全家人又開始圍著孕婦打轉了。安之將衣物一收,去了方家,前腳走,後腳步輕風也來了方家。兩人挨坐一起,一邊吃著新鮮的李子,一邊看步小安蹲馬步,另一邊,方飛在背夏婆婆教訓條例,背到十二條,後面硬是記不起來,結結巴巴地磕,偏偏不遠處,夏婆婆在那兒泡茶,近一點,方躍皺著眉毛看著兒子額頭上的汗珠越來越密。安之看不下去了,正想替他回答,突然一個清冷的脆脆的聲音接了過去:“夏婆婆教訓第十二條,任何時候不要低估你的對方,須知,獅子搏兔,尚須全力。”

    這下不止安之吃驚了,連泡茶的夏婆婆也吃驚了,她根本沒有教過她這些啊。

    安之問:“小安,你怎麼會背?”

    “飛哥哥天天念,聽會了。”小安淡淡地說。

    只聽撲通一聲,方躍坐著的凳子歪了。他要喊天了,到底是天不幫他還是他方躍的基因太差啊?他讓兒子提前進入起跑線,可後來三年的明顯要趕上!

    夏婆婆走到步小安的身邊,摸摸她小小的臉,“來,給姥姥全部背一遍。”

    為什麼叫姥姥?這是步小安自己定的。有一天方飛很驕傲地跟步小安說,“這是我奶奶,武林高手。”步小安看了一眼方飛,不緊不慢地指著夏婆婆說:“這是我姥姥,武林高手。”

    這一聲“姥姥”把夏婆婆叫得淚眼花花,她教了安之十年,心中早就把她當女兒。沒想到安之沒直接認下她,倒是被這機靈的小丫頭捷足先登了。當安之聽女兒叫姥姥時,眼圈也紅了,她一向內斂,情感不外露,女兒叫出了她的心裡話,終於圓滿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uan282 發表於 2014-9-14 03:26 PM

第九二章    番外(六)

    步小安蹲馬步的姿勢不變,小巧的嘴,口齒伶俐,聲音清脆,吐詞清晰:

    夏婆婆教訓第一條,世上最可靠的人是自己。

    夏婆婆教訓第二條,沒有找到絕對信任的人,不要把後背空出來。

    夏婆婆教訓第三條,警惕任何人任何事,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壞。

    夏婆婆教訓第四條,未知對方實力之前,不要輕舉妄動,一旦抓住對方弱點,一擊致命。

    ........

    整整十八條,一條不漏,一字不差地背了出來,方躍屁股下的凳子又歪了。他終於認清了一個殘酷的事實,在天才兒童面前,他兒子必須低下高貴的頭顱,不是方飛起跑得遲,而是對手太強大。想當年,他敗給安之後,又敗給小狼後,寄希望於下一代,一定要讓兒子給他找回這個場子,可是,蒼天無眼,有時候,場子丟了就丟了,真的找不回啊。眼前那個小女孩,那神態神韻,那氣質氣場,比木安之有過之而無不及,她身上還有步輕風的基因,那是個更難惹的!

    夏婆婆被徹底征服,對安之說:“這孩子就是你的翻版,你當年也是這麼一條一條地背給我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唯一不同的是,你的臉沒她的乾淨。”

    說罷竟然開心地笑起來,又好像回到多年前那幢破舊的院子裡。當年她根據《津縣誌》裡半張藏寶圖和父親的指示,認出藏寶的地方就是青山村那一片,只不過到底圖不完整,她找不出具體地方,為了等待仇人來挖寶,她買下了一幢舊房子,請人修葺,然後住進去,這一住就是多年,後來她收了一個小徒弟,這個小徒弟帶著一條小尾巴,就是這個倔強的孩子,打破了她寂寞死沉的時光,陪伴她多年,給她帶來快樂和希望。如今,她已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孩子,還像當年那樣給她帶來快樂和希望。她想,上天還是待她不薄,讓她晚年有痛惜她的丈夫,有關愛她的兒子,有可愛的孫子,有安之這個女兒和步小安這個外甥女,值了!

    步輕風跑到步小安面前,在她小臉上連親幾下,狂笑:“我小寶貝兒真給爸爸長臉,沒辦法啊,基因太好了!”那狂,那得意,那炫耀,相當欠扁,可借幾個膽也沒人敢上去扁步輕風,以前在蒼龍大隊,再多的功勞和榮耀沒人知道,可自回B城,辦下蔣惡霸,又拿下幾個懸案,名聲B城盡知,黑道聞風喪膽啊。

    方躍幽怨地退到一邊,和他兒子一起鬱悶去了。

    “哎呀,這裡竟然這麼熱鬧,安姐姐,你來也不叫我。”步明月人未到,聲先聞,再見肚子,再是整個人,後面跟著她的老公易舒生。

    明月懷孕七個月了,跟安之一樣,也受不了在步家被當成熊貓的待遇,逼著舒生送她來方家。於是,兩個孕婦捧著一筐新鮮的紅豔豔的聖女果,一下子就見底了,舒生立即又送上一筐小桔子,三下兩下又見底了,當第三筐草莓見底時,舒生有些傻眼,這也是孕婦特徵?

    夏婆婆在一邊笑:“胃口好就好,多吃水果,將來孩子皮膚好。”

    明月開心地笑:“我家小寶貝的皮膚一定像他爸。”

    齊刷刷的,一眾人的目光看向舒生,果然,唇紅齒白,皮膚白皙富有光澤,端的有氣質有風度,溫文爾雅的一位標緻公子。舒生在臺上彈琴,被成千上萬的人觀看,鎮定自若,視若不見,今天幾個人的目光倒讓他臉紅了。

    安之微微笑起來,他的弟弟,就要當爸爸了!時間過得真快,記憶就像在昨天,舒生靠著她的肩膀,輕輕地喊,姐姐,姐姐。

    舒生看著安之,也笑了,是啊,時間過得真快,他的姐姐,眉目之間全是幸福。而他,也是如此幸福。他們從那個偏僻落後的山村走來,在這個繁華的城市,受過傷,受過痛,但她們都找到了為之渴望的東西,那就是幸福。

    安之和步小安住這裡,步輕風下班也直奔這裡。步明月也不回去了,賴在這裡,舒生一天要往這裡跑上幾回。方躍不敢虧待兩孕婦,讓人到處搜羅新鮮的水果,弄得別人還以為方大老闆想朝水果市場發展。

    步閒庭常常也來光顧,一坐就是半天,捧著筐子一吃就是半筐,阮重陽聽舒生說安之回來了,立即往方家奔,這一來二去混熟了,常常不請自來,將“妖皇夜總會”的長期包房退了,直接到方家包房子了,這裡有人陪聊,有人指點武術,還有孩子逗樂,還管吃管喝,方家嫂子熱情大方,還有新鮮的市場上難買到的水果,這麼好的待遇,誰想去上班啊,所以也和步閒庭一樣,一坐就是半天,捧著水果筐子一吃就是半筐。

    一個人找,多個人吃,方躍怒了,意氣難平哇,指著步閒庭和阮重陽,滾滾滾!這裡不養大爺!兩大爺很能耐,各自掏出電話,沒過幾天,每人送來了一小四輪水果。然後熱情地招呼安之,明月,招呼步小安,方飛,招呼夏婆婆,方招,方家嫂子,來來來,剛從廣東運來的熱帶水果!完全無視主人方躍。

    他一個當家人,活生生地被人嫌棄了!生氣啊,真想拿掃把掃這些不要臉的出門,可是他爸爸他媽媽喜歡得緊哪,都說家裡好多年沒這麼熱鬧過了,真好!偏生那兩不要臉的對他沒好眼色吧,對這兩老的,一張嘴比泡了蜜糖水還甜,哄得二老眉開眼笑,這一笑,更顯得年輕快活。方躍放棄拿掃把了,年輕吧,最好能給他生下弟弟妹妹出來!

    有一天,木北帶著一個女孩子也來了,說是新交的女朋友,先給姐姐姐夫過目。安之見那女孩長得清清秀秀,人略顯拘束,看得出是個老實本份的女孩,微笑點頭,這一點頭的後果是,方家又多了兩個經常串門的人。

    步家的孫女、孫媳婦、曾孫女加上兩個孫子步輕風、步閒庭,全在方家,步奶奶和步媽媽也開始往方家跑,今天送這個,明天送那個,加上老太太們話多,熱鬧上疊熱鬧,沒有最熱鬧,只有更熱鬧。

    明月終於生了,剖腹產下一個七斤重的小子,痛得她死去活來,抱著舒生哇哇哭。“舒生,舒生,我感覺自己就是頭被殺的豬,被按著壓著使著勁兒擠,還聽到了刀子劃破肚皮的聲音,崩崩崩的........”

    舒生心痛得不得了,親著明月的額:“乖,不哭,以後我們再也不生了。”然後按照明月撒嬌的指示,這裡痛,摸這裡,那裡痛,摸那裡,反正一頭栽進舒生懷裡不肯起來。等從懷裡起來了,一會兒要喝水,一會兒要吃糖,一會兒要吃果果,將溫文爾雅的年輕音樂家指使得像坨螺。

    一邊的明月媽媽實在看不下去了,“安之也生孩子呢,沒見你這麼嬌貴。”

    步明月甘願落後,“我跟安之姐姐不是一個檔次的。”

    明月媽媽臉黑了,有這麼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麼,狠鐵不成鋼地點點女兒的額,“你就不能抬當自身檔次!”

    對舒生說:“你去給家裡報個喜,讓孩子爺爺奶奶也知道,最好把他們接來見見孫子。”

    舒生走到外面,看見安之朝他這裡走來,他迎上去,扶住姐的手臂,“姐,我當爸爸了!”

    安之看著舒生,臉上露出愉悅的笑,她抬起手,還像從前一樣,拍拍他的手:“舒生,恭喜你。看到你幸福,我好開心”

    舒生將頭靠在安之肩膀上,這肩膀多堅實,這麼多年一直靠著他,是他的依靠和信念。

    “讓爸爸媽媽來看看吧,他們一定很高興。”安之說。

    “姐,你給孩子取個名字,你是他姑姑,最有資格。”舒生說。

    “叫易津好不好?”

    “好,就叫易津,等他長大了,我告訴他,津縣那片土地,有一個叫青山村的地方。”

    安之一直住方家,步輕風也賴進她的房間,現在,她的肚子越來越大,步輕風趴到老婆的肚子上,靜聽孩子的動靜,突然裡面一動,他驚喜得叫起來:“老婆,老婆,咱兒子動了!”

    安之看他傻樂,“又沒照過,你怎麼知道是兒子?”

    “必須是兒子。一子一女,剛好繼承他父母的優良傳統。”兒子得像他,像他多好,功夫好,車技好,又帥又疼老婆,優良傳統不能丟啊。步輕風笑嘻嘻地腦袋供上來,吻住了她的嘴唇,真軟,真甜,他不住地吮吸。手摸上來,哺乳過孩子的胸又柔嫩又豐胸,一手不能掌控了。他的嘴移下來,含住舔吸,趁兒子沒在,先搶糧食。

    安之被他一吸一舔,越來越敏感的身子軟了,酥酥麻麻的,內心充滿渴望,直到他小心地進來,安之滿足地呻.吟出來,眼眸如水,媚態如絲,哪有半點當日殺手之氣。

    步輕風快樂地咬著她的耳垂,說:“老婆,我好幸福。”

    安之沒有說話,抱住了他。

    孩子生下來,很給步輕風長臉,一個蘿蔔頭,一生下來不像有的孩子眼睛打不開,皮皺皺的,他眼睛睜得大大的,烏溜溜轉,皮膚光潤得像蘋果。

    方躍在步輕風面前邀功:“多虧我天天給她們買水果哇,新鮮的,不打激素的,不帶轉基因的水果。要不你兒子會長得這麼好看?”

    步輕風想了想,詢問:“要不,你帶上你老婆來我步家生娃?我給她天天買新鮮的,不打激素的,不帶轉基因的水果。成不?”

    方躍蔫了,這不打擊人麼?想生也要有生啊,他老婆自生了方飛後,肚子就沒動靜了。

    步小安很有姐姐風範,站在媽媽身邊看弟弟裂著嘴朝她笑,一雙手向她張開,安之突然想到了她房間裡那副圖,上面的寶寶可不就是這模樣,她常常想,那雙手是向誰張開的呢?終於有了答案,向姐姐。

    她突然想起小時候,舒生也是這麼張開手臂,口裡喊:“姐姐抱,姐姐抱。”於是,她蹲下小小的身子,抱起小小的弟弟。

    現在,只見步小安抱起弟弟,明明這樣摟著不舒服,可步小風笑得咯咯地,一坨坨口水直往下流。正好舒生看見了這一幕,他久久地注視著這對姐弟,回憶越過了千山萬水,越過時間上一道道陳舊的結,回到了青山村,回到了小時候,他想,姐曾經也是這麼抱著他的罷?那時姐姐比小安還要小,他比小風還要大,僅僅比他大一歲半的姐姐就是這樣把他帶駝大抱大的吧。

    他朝姐姐望去,卻看見姐姐也望過來,兩人心有靈犀地相視一笑。那艱難的美好歲月啊!

    步輕風摟住安之,悄悄地說,弟弟交給姐姐了,我們去補個蜜月吧。

    他們有了孩子後才補結婚儀式,可蜜月沒補啊,現在老婆越來越水靈,越來越溫順,眉宇之全間全是母性的光暈,柔和溫婉,他抱著就不想放,人家都說夫妻久了,愛情談了,親情多了,可他為什麼愛戀的感覺那麼濃烈呢。

    安之說,我們蜜月了,小風怎麼辦?他還要吃奶。

    步輕風說,小風可以喝牛奶羊奶,你的奶,爸爸幫他喝。

    安之睜大了眼睛,然後,臉紅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uan282 發表於 2014-9-14 03:30 PM

第九三章

    步小安五歲生日,一家四口興高采烈去逛街,方向由小壽星手指,只見一支白白嫩嫩的小手指指向街邊一笑容可掬的老頭,此老頭名叫山德士,代號肯德基。四人正欲推門進去,突然傳來一個女聲,“輕風?是你嗎?”遲疑中帶著驚喜,驚喜著帶著激動,激動著帶著溫柔。

    步輕風回過頭,只見一位身著時髦的卷髮女子站在他身側三米處,一雙眼睛一眼不眨地盯著他,步輕風突然顫了一下,有點像狗盯上狗骨頭的感覺。

    “請問你是......”步輕風覺得面生。

    “你,你居然不記得我了!”卷髮女人聲音驟然悲切,眼睛裡的光華慢慢散去,“我是邵莫兒,邵華的孫女,當年和你相過親的。”

    聽到邵字,步輕風就想起了,當年借相親約會之名,撞破他男男奸.情的就是她,說起來還沒說感謝。

    “原來邵小姐,聽聞你出國了,沒想到今天在這裡見到你。”步輕風淺淺微笑,突然腰上一痛,一隻手擰著一塊肉轉了一圈,步輕風心縮了一下,臉上不動聲色。

    邵莫兒當年撞到步輕風的圈套裡,又急又恕又羞,一氣之下出國了,次年嫁了個老外,生活和美,本以前生活就這麼和和美美下去,不想去年突然暴出老外老公有個小三,兩人長達六年之久,邵莫兒又恨又痛又傷心,一紙離婚書一拍,回國了,今日卻碰到她少女時代的戀人,還是那麼英俊帥氣,威猛中有儒雅,大氣中有內斂,她一顆受傷的心開始沉沉浮浮。

    “輕風,我已經回來了,不出去了。”

    “這是我老婆安之,這是我兩孩子,小安,小風,叫阿姨。”

    安之朝邵莫兒笑笑,藏在後面的那只手還沒從步輕風的腰上放下來,小安盯著邵莫兒看了看,笑眯眯地喊了一聲“阿姨”,轉頭對安之說,“媽媽,你好年輕。”小風說話還不利索,眼睛骨碌碌地轉了轉,卻是不開口喊人,將臉貼到媽媽臉上,奶聲奶氣地抱著媽媽脖子,“不要阿姨,要媽媽。”

    步輕風撫額,真是她媽媽的寶貝兒女啊!還會聲東擊西打擊人。

    邵莫兒臉色一變,看向安之,不得不承認那張臉容光渙發,無一比皺紋,看起來不超過三十歲,而她,奔四了,內心長歎一聲,可又不甘心,“輕風,可以約個時間聊聊嗎?我好久不回國,找不到朋友了。”

    落在步輕風腰上的那只素手加大了力氣,當著我的面約我的老公,當我是死的,死的!

    步輕風全身打顫,不敢叫出聲來,還要保持臉上的風度,“邵小姐,真不好意思,我除了上班,剩下的時候都是屬於孩子的。”說罷,點點頭,“孩子餓了,我們先進去,邵小姐再見。”

    再不進去,腰上那塊肉要擰下來了。

    進去找位置坐好,步輕風顧不得撫摸腰上那塊可憐的肉肉,屁顛顛去排除買全家套餐,扭頭朝老婆孩子看去,心裡又開始打顫,卻見小安在跟安之說話,那張紅嘟嘟的小嘴得巴得巴不停,全是一付打小報告的小土匪模樣,安之一邊聽,眼睛一邊瞟著他,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步輕風心裡拴了十五個吊桶,端著託盤走近,小安朝他笑嘻嘻,小風朝他笑嘻嘻,安之也朝他笑嘻嘻,一個個笑得他沒底。

    “來來,吃雞翅,吃雞腿,吃蛋撻......”步輕風熱情地給老婆孩子分佈。

    小安拿著雞翅啃,小風拿著蛋撻舔,安之拈了一根薯條,研究了一番,開始算帳了。

    “聽說,某天你跟一個姑娘在遊樂場約會?”

    真的翻出來了!步輕風心裡嗚呼一聲,臉上堆滿笑,“老婆,真的冤枉,小安三歲的時候我帶她去遊樂場玩,像今天一樣,有人上來打個招呼,而已,而已。”

    “聽說那個姑娘也是你相親物件?”

    “呃?我真不記得了。”

    “聽說,某天你接小安回家的路上被一個姑娘表白了?”

    “老婆,這純屬污蔑!那個姑娘真的是問路!”步輕風覺得肯德基大廳裡空調太高了,怎麼有出汗的感覺?

    “問路的人找你要電話號碼?”

    “小安,你要給爸爸作主啊,真的是問路!”

    小安抬起啃得帶勁的頭,作主了,“真的是問路,問完了要電話號碼,還約你去看球賽。”

    “喲,小祖宗,雞翅可以吃,話要說清楚說完啊!”這半句半句的,搞得他真的很不清白。

    “不過爸爸拒絕了,很酷地拒絕了。”小安受不了爸爸沒骨氣地求饒。

    步輕風有心終於在懸空中找到了塊基石,安全著陸,“老婆,聽到了吧,你老公可是很有氣節的!”

    “聽說小安大班的老師總喜歡找小安打聽她爸爸的事?”安之繼續審案。

    步輕風才安穩的心又懸起來,裝傻,裝到底,“還有這事?我怎麼不知道?對,這事我怎麼可能知道,我就接過小安三回!”

    “三回全是同一老師接待?”

    步輕風流汗了,那花癡老婆看見他,就跟個傻大姐似的看著他,他知道他有魅力,可迷個傻大姐他沒有成就感啊,更主要的是,他是有婦之夫,有婦,有婦!

    “老婆,一輛車子逆向行駛,撞到路人,責任不是路人,也不是各打五十大板,而是行車人的錯啊,老婆,你不帶這麼追究的!”委屈了,冤枉了,被出賣了!

    安之想了想了,終於把那根薯條吃進去了,又吸了一口可樂,開始訓話,“四十多歲的老男人了,有家有室有孩子,少出去招花引蝶,追蜂逐浪,就算不會謀害到小花小蝶的,可是害到老花老蝶也是不道德的。以後出門少笑少妖少擺酷,年紀大了,這形象不適合你,你還是老老實實做個宜家宜室的好男人吧。”

    步輕風撫額,真想喊天啊,世上還有比他更宜家宜室的好男人嗎?可這麼一喊又怕招來小花小蝶老花老蝶,還是罷了。

    小安很可憐爸爸,悄悄趴到爸爸耳朵邊嘀嘀咕咕,然後,步輕風一愣,笑了,笑得風花秋月,真是,真是啊!

    小安說的是,“爸爸,你要慶倖那些花呀蝶呀是在結婚後找上來,要在結婚前,指不定沒我和弟弟了!”

    小壽星以為一針見血,可孩子還小,不明白媽媽的實力,無論多少花花蝶蝶,不夠木安之一手拍的!

    步輕風老實了,人前,見家人親人以外的女性,目不斜視,耳朵不靈,人後,纏著老婆要獎勵,要補償,要包養。

    步小安見慣不怪,背著手出去了。步小風一臉鄙視,老跟他搶媽媽,幼稚,也背著手出去了。

    兩人世界,天下太平,又不太平。

    小安上幼稚園,後面跟著兩條小尾巴,一條叫步小風,一條叫易津。兩人拖著個鼓鼓的小書包,苦著臉跟在姐姐後面。

    “姐姐,等等我,等等我。”

    “姐姐,我的書包要掉了。”

    小安轉身,兩條小尾巴來不及停頓,全撞在她身上。碰,碰,小風長得像個肥球,一下就滾倒,小津長得像個優雅的小王爺,一屁股坐在地上,嘴巴扁扁,要哭。

    那個肥球立即跳起來,拉起小津,威脅。

    “不能哭,姐姐說,哭了不帶我們上學了!”

    小津鼻子吸了吸,沒哭,雙手卻向小安張開了,軟軟糯糯地喊,“姐姐抱。”

    肥球又跳起來,凶巴巴地吼,“不能抱,姐姐說了,誰要她抱誰就沒長大,不能跟姐姐上學!”

    小津回憶了一下姐姐的話,不能哭,不能抱,不能鬧,不能......哎呀,好多不平等的條約啊。爬起來,拖著小書包繼續跟在姐姐後面,慢悠悠地走,嘴裡還在嘀咕,姐姐,抱一下下好不好?

    教室裡,兩蘿蔔頭又小又矮,因為家裡打個招呼,老師又不能把他們趕出去,於是在教室最前面放了一張小桌子,讓他們坐一起,後面坐著小安。可是兩蘿蔔頭不喜歡看前面,前面除了黑板,就是老師,一點也不好玩。兩小腦袋瓜子湊一起商量了一會兒,第二級課時,老師和同學們發現,兩孩子坐反了,面對同學們,屁屁對老師。

    老師頭痛,於是將兩蘿蔔頭又轉過來對黑板,肥球不幹了,小王爺要哭了,老師出汗了,她是保姆?難道是保姆?

    “學生都是要看黑板的。”老師決定講道理。

    “黑板前面沒有姐姐。”小王爺很委屈。

    “黑板前面沒有人,不好玩。”小肥球很憋屈。

    “黑板前有老師。”老師臉黑了。

    “老師沒姐姐好看。”小王爺實話實說。

    “老師沒姐姐好玩。”小肥球也是誠實的孩子。

    “你們想要前面很多人是吧,那我把你們的桌子放到後面去,好不好?這樣全班同學你們都能看見了。”

    “不要,坐到後面只能看見背,全是背,不好玩。”

    “不要,坐到後面只能看見你的臉,你臉上有好多麻子,不好看。”

    老師的臉和黑板一樣黑了,破孩子,有這麼損人的嗎!哪有好多麻子,分明就只有幾顆小斑雀而已!牙齒一咬,你們要這麼坐就這麼坐吧,可憐她的小心臟承受不住打擊啊。

    坐位搞定,兩小蘿蔔頭頓時笑顏逐開,小安平靜的臉上也露出微微的笑來。兩蘿蔔頭一見,兩手伸出,四手一拍,“耶”了一聲,開始翻他們的小書包。

    於是,全班同學不淡定了,眼睛不看黑板了,全部骨碌碌盯著教室最前面的桌子,只見上面堆滿了零食,巧克力,奧利奧,夾心糖,旺仔小饅頭,.......光看看堆著不動也就罷了,偏偏兩小蘿蔔頭跟小老鼠似的,一口一口啃得帶勁,舔得甜蜜,咽得幸福。

    還不忘記將好吃的送到姐姐的嘴邊,乖巧地討好,“姐姐,這個好吃,給你。”

    “姐姐,這個是你喜歡的,來吃。”

    “姐姐不愛吃糖,她喜歡旺仔豆豆,這個。”小風還記得姐姐的習慣。

    “不對,昨天姐姐都吃糖了。”

    “笨,那不是糖,那是打蟲蟲的藥。”

    “糖也可以打蟲蟲嗎?”

    “說了是藥!”

    “哦。”小王爺大眼睛轉了轉,“蟲蟲是在嘴巴裡嗎?”

    “我媽媽說了,是在肚子裡。”

    小王爺嘴巴一扁,眼淚就在眼睛窩裡打轉了,“姐姐,蟲蟲在吃你的腸子了,姐姐,你要死了!”

    肥球也想到了這個問題,跳起來,一臉緊張,“姐姐,你真的要死了?不對,姐姐吃了藥,不會死。”

    “哦,是哦。”小王爺眼淚又壓回去了,不能哭,不能哭。“姐姐吃塊糖吧。”

    話題歪了,又被強大的扯到了原地。同學們的眼睛直了,齊刷刷地全部凝聚到一張桌子上花花綠綠的小山上。

    老師突然覺得臉上真的長麻子了,不然為什麼臉皮總是一抽一抽,心總是突突的呢?難道她老了?上帝,她正值妙齡,還沒找男朋友好不好!

    好不容易挨到放學,送菩薩一樣,看著那兩個小祖宗拖著扁扁的書包,尾巴一樣跟在姐姐身後,寸步不離,然後走來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人,迷人地朝她一笑,兩手一挽,抱起兩條小尾巴,低下頭親了小安一下,細細地聽小安說些什麼,眼睛裡的神采寵溺而溫柔,笑容越來越旺,越來越陽光,像一暈神光將她籠罩。

    關於番外的番外

    步閒庭(委屈狀):怎麼他們都有番外,我沒有?

    作者(斜了他一眼):你有暗戀女主?

    步閒庭(打抱不平):小叔叔明明暗戀,你為什麼不寫?

    作者(沉思):嗯,可以考慮。

    步閒庭:那你至少也該給我配個老婆吧,連木北都帶女友出場了。

    作者:木蘭至今還惦記著你,要不,成全她算了?

    步閒庭(屁滾尿流):大大,我不要番外了,求您高抬貴手,放過我吧!

    小叔叔(搓著雙手):給我寫個番外?

    作者:寫你什麼呢?

    小叔叔:……

    作者(興奮):要不給你來段禁忌之戀?

    小叔叔(怒):靠,我都躲到到米國了,還不放過!

    木北:給我來段吧,我都木家掌門了!

    作者(鄙視):作為多次陷害女主的幫兇,也配有番外?

    木北(陪笑):彼時年少不懂事。

    作者:現在懂事了?

    木北(挺挺胸):懂事了。

    作者(怒吼):懂事了還來要番外?

    方躍(幽怨):我也對女主動心過,為什麼不給我寫番外?

    作者:打醬油的,哪來的番外?

    方躍(憤怒):你這個……

    作者:你這個後媽生的。

    木林:我其實不想死,可你把我寫死了,寫個番外以作補償吧。

    作者(惋惜):你死時把話都說完了,沒東西可寫。

    木林(怒):這也是我的錯?

    木隨雲:你把我從開始折磨到最後,是不是也給我來個番外?

    作者:炮灰的使命就是,該出現時,少不了,該消失時,徹底消失。

    木隨雲(大怒):無良作者!

    夏婆婆和方招:為我們美麗幸福的黃婚加個番外吧,為社會主義夕陽紅作點貢獻。

    作者:這個可以有。不過,寫什麼呢?

    夏婆婆和方招:。。。。。。

    作者(無奈):寫你們天天圈圈叉叉,叉叉圈圈?你們一把年紀,寫出去也沒人相信啊!

    夏婆婆和方招(黑臉):……

    木伯恩(傲然):給我寫個番外,額外加銀子。

    作者(不屑):至今沒寫死你,至今沒見你加銀子,還想要番外?

    木伯恩(雙目怒睜):木家幾世寶藏就修了青山村一條馬路,全讓你敗光了,要你寫個破番外又腫麼了?

    作者(反思):又不能寫死你,又不能寫你進號子,寫什麼好?

    木伯恩(羞射加扭捏):........

    作者(眼皮一跳,不好的預感):你倒是說啊!

    木伯恩(臉紅,語氣嚅嚅):方招那小子都老殘陽了,還能紅,我好歹也是一夕陽,可以紅一把麼?

    作者(恍然):你看上了夏婆婆,哎呀,你早說啊,你早說我就寫給你了,恩怨百年了,平添一段香,你早說啊,怎麼不說呢,你說了我一定把她寫給你啊,心中有愛要說出來,不說出來人家怎麼知道呢?為什麼不說呢?........

    木伯恩(哭了):你再說下去,我要死了!

    鬱雪(兇猛):喂,那誰,給我來段番外。

    作者(鄙視):都死了,寫番外給鬼看?

    鬱雪(鬱悶):死刑不能再緩個幾年麼?

    作者(決絕):不能,你不死難以平民憤!

    鬱雪(大怒):行,走著瞧,老娘做鬼也不放過你!

    作者(驚慌狀):木蘭,你拿著刀做什麼?

    木蘭(凶光滿目):我要砍死那個無良作者!竟然把我寫得那麼壞,她在哪裡,我要砍死她!

    作者(手指遠處):她在那邊。

    木蘭持刀追隨而去,作者臉色如土,灰溜溜地跑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uan282 發表於 2014-9-14 03:32 PM

第九四章   易舒生番外一

    如果上帝問易舒生: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易舒生會毫不猶豫地說:和姐姐在一起。

    如果上帝再問:你還有更強烈的願望嗎?

    易舒生會緊緊地抿住自己的嘴唇,不說話。他心裡有一個秘密,這一輩子,他都不會說出去,連上帝都不能說。

    很早以前,早到他那年只有五歲,他就知道姐姐不是他的親姐姐。那天晚上,他被抱在媽媽的懷裡,爸爸坐在旁邊,他知道姐姐去夏婆婆家了。灶膛裡的火燒得很旺,火苗照得爸爸媽媽的臉紅紅的,他覺得很溫暖,暈暈欲睡。朦朧中,他聽見爸爸在說:“日子這麼難,把安之送走吧。當初真不應該把她撿回來。”

    舒生只覺得心臟突突地加快了跳動。

    媽媽一會兒低低地說:“當初她在那座土地廟裡哭得聲嘶力竭,我們怎麼忍心不把她撿回來。現在,我們怎麼又忍心把她送出去。都帶這麼大了。”

    “可你看,舒生幾十萬的手術費,家庭負擔太重了。”

    “送哪呢?再說了,她也沒有讓我們操半分心,還幫著照看弟弟,我們也就給了她一碗飯。成德,留下她吧,就當家裡多養了一條狗。”媽媽悲悲切切地說。

    爸爸沒了聲音。

    他六歲半的時候,姐姐八歲,村裡像她這麼大的孩子早兩年就上學了,她沒有,爸爸說,她若上學了,弟弟誰照看呢?於是,他在爸爸媽媽面前撒嬌,“我要去上學,要去上學。”

    爸爸終於答應讓他上學,他看著新筆和新本子,新書包,全是給他一個人準備的,並無姐姐的份。姐姐靠牆角站著,不說話,眼睛裡卻露出羨慕的目光。

    原來爸爸媽媽根本沒有打算讓姐姐去讀書。他哭了,“我要和姐姐一起上學,姐姐也要去,要去。”他一哭,嘴唇更加變成了烏色,臉隱隱發黑,嚇得爸爸媽媽趕緊答應。姐姐終於可以和他一起上學了。

    他十二歲那一年,一輛黑色的小車帶走了姐姐,他在車子後面奔跑,追趕,口裡喊:“姐姐,不要忘記我,我會去找你的!”他看著車子越走越遠,最後消失不見,唯滿路塵煙遲遲不肯散去,彌漫了他的眼睛,他癱倒在地,爸爸媽媽直接把他送去了醫院。

    姐姐用她自己給他換來了一筆手術費,他積極地配合醫生,要做什麼,該做什麼,他竭力做到,冰冷的手術刀,苦澀的藥,難以忍受的痛,他全部接受,他的腦海裡有一條信念強烈地撐著他,“我一定要治好病,我一定要找姐姐!我不要和她分開!”

    姐姐來信他收到了,可是他寫去的信姐姐一封也沒有收到。他還是堅持不懈地寫,他想,或許有一封不小心落到姐手裡呢?

    手術很成功,爸爸媽媽高興得哭,只有他笑了,終於可以去找姐姐了。身子養了一年多,父母止不住他的哀求,終於答應他去B城找姐姐,他們說,好吧,去跟你姐姐大城市享福去吧。他們曾經逢人就說,我家安之在城市享福,天天吃魚吃肉,傭人服侍呢。儘管他們也沒有見過享福和傭人服侍是什麼概念,但吃魚吃肉還是知道的。

    在B城,在英懷學校的大門口,事隔兩年,他見到了他日夜思念的姐姐。那一瞬間,他覺得圓滿了,值了!心中的鬱悶和身上的痛楚一掃而光,挨打算什麼,挨駡算什麼,挨餓算什麼,他終於達成願望,和姐姐在一起了!

    可他也知道了一件事,姐姐在大城市並不像爸爸媽媽說的,享福,天天吃魚吃肉,傭人服侍。他看出來了,姐姐過得很苦,但很堅強,和從前一樣堅強。他不能為她做什麼,盡力不給她添麻煩,儘管他每上一次十六樓的電梯,心好像要從胸腔裡跳出來,止不住地恐慌,但他從來沒有告訴過她,自己能挺就挺,克服困難,迎難而上。他洗衣服,搞衛生,做飯,看著姐姐吃得高興,他更高興,他覺得自己也不是沒有一點用的。

    他喜歡挨著姐姐睡,多少個夜晚,他已習慣了她半夜伸過來的一隻手摸他身上的被子,探他鼻間的呼吸,姐姐走了後,他常常半夜醒來,身邊突然少了一個人,少了那股溫暖,他無法適應。現在,又可以挨著了,又有一隻熟悉的手習慣的伸過來摸他的被子了。這種日子,衣著樸素,吃著簡單,可是,真安寧,真幸福。

    木北住進來後,房間裡多了一份熱鬧,幸福不減,木北對他很好,他也喜歡木北,他是姐姐真正的親弟弟,只要是姐姐喜歡的人,他都喜歡,都想對他們好。木北教他上網,教他學琴,他比木北小兩個月,木北和姐姐一樣,把他當成了他的親弟弟。

    姐姐教木北武術的時候,他就在一邊吃著東西觀看,木北笑著喊他,“你也來學。”

    他歪著頭笑,“才不學,我有姐姐。”

    木北說:“姐姐能跟你一輩子?”

    他想,姐姐不跟我一輩子,我跟她一輩子。這是他最大的願望。

    他們三姐弟一起做飯,一起做家務,一起唱歌:

    牛兒牛兒吃飽啦,

    我們我們回家啦,

    太陽太陽下山啦,

    燕子燕子歸巢啦。

    雲朵雲朵真近呀,

    風箏就是它的家。

    青山青山好美呀,

    雲朵就是它的家。

    我們我們開心呀,

    青山就是我的家。

    這是一段多少快樂的時光啊!後來他才知道,這段快樂後藏著姐姐多少辛酸!姐姐從來沒告訴過他在外面打工,但易舒生知道,從她手上厚厚的繭就能看出來,有時候,他摩挲著她的繭,有種想哭的衝動,卻強硬地將它壓下,他知道,姐最怕看到他的眼淚,最怕他受人欺負,所以,他不能哭,就算被人欺負了,他也不願告訴她,他唯有努力學習,將來就可以掙錢為姐姐減輕負擔了。

    姐姐很多事也不告訴他,比如爸爸受傷,她一次性給鄉下寄了四十萬,那筆錢哪裡來?比如,她和步家的孫子訂婚,在他面前未透一點風聲。訂婚那麼大的事,他怎麼能不知道?可姐姐既然不想他知道,他就裝假不知道。她不想他難過,他就裝假不難過。

    誰也不會知道,那天,他一個人去了明朗居,在那套十六層的房子裡,整整流了一天淚。他的姐姐,他沒有能力保護她,沒有能力照顧她,沒有能力幫助她,反而一直是他和父母牽連她。他絕對相信,這個訂婚跟寄給鄉下的四十萬有關!可他相信了又能怎麼樣?他有能力改變這個結局嗎?

    他悲傷地發現,他不能。

    訂婚的第二天,他在琴房彈了一天琴,一遍一遍彈《夢中的婚禮》,彈到他眼流淚,心生繭。後來,他去學校的噴泉,在那兒,他看見了他的姐姐。她雙手抱膝,坐在臺階上,下巴趴在膝蓋,眼瞼低垂,他輕輕走過去,坐到她身邊,也抱膝,臉側趴在膝蓋上,溫柔地對她笑。然後,姐姐的頭也側過來,跟他的眼神對視,最後嘴角笑意彌漫,如清波里粉紅的荷花緩緩綻開。

    姐姐跟他商量買房子的事,其實他想說,只要跟你住在一起,哪裡都喜歡。儘管,這個願望越來越難以實現。她昨天已訂婚,誰知道哪天結婚,哪天,不要他跟著了!只要一想到這點,他有一種心臟病復發的痛。

    大一年下學期,他悄悄去做兼職,在一間酒店彈琴。那天,他坐在鋼琴前,手指流暢地在黑白鍵起落,突然有一個男人沖到他面前,一手按在鋼琴上,一手托起他的下巴,流裡流氣地說:“瞧你這可人的模樣,用得著在這裡彈琴混幾個小錢?跟了我吧,保證你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

    他皺眉,拿起手撥開下巴上的那只鹹豬手,因為琴聲嘎然而止,酒店裡好多人朝他這邊張望,可沒一人上前制止那個下流的男人。易舒生站起來想離開,哪知那男人大手一帶竟然抱住了他,口裡還在嘖嘖地說:“真是一身好皮肉!寶貝,開個價,跟我走吧!”

    他抵制住想吐的衝動,努力掙扎,卻仍然逃不出那雙手的鉗制,他悲哀地發現一個事實,他連一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他像只小兔子在獵人的籠子裡死死掙扎,獵人眯著眼,在一旁露出欣賞的笑容。那一刻,他只覺得世界就要倒坍了,他朝那只手狠狠地咬去!

    男人的笑更猥瑣,不但沒有喊痛,反而露出更興奮地表情,另一隻手撫摸著他的臉,像是隨時隨地就要吃掉他。他抬起頭,顧不得滿嘴的血腥味,朝大廳大喊:“求求你們,幫我報警!幫我報警!”

    猥瑣男人一張臭嘴湊到他面前,說:“寶貝,要不要我幫你報?”說罷狂笑起來。

    他放棄掙扎,就這麼盯著他,死死地盯著他,他要他這只猥瑣的獸生身上刻下他仇恨的種子。

    突然一隻手抓住了那只揩油的手,:“蔣少,這是我弟弟,能給小弟一個面子嗎?”

    易舒生聽出這是阮重陽的聲音,他已想到眼前這個流氓肯定是惹不起的地頭蛇,從大廳裡人不敢公開報警就明白了,只是他不知道,惹不起到這種程度,連阮重陽都要忍讓幾分,若是平時,阮重陽的拳頭早沖上去了。這麼幾年來,他一直以哥哥自居,照顧他,保護他。

    “喲,不知道阮大公子還有這麼一個乾淨靈氣的弟弟。”蔣少手一松,一邊回答阮重陽,眼睛卻是一直沒有移開他的臉。

    “他是我強行認下的弟弟,嚴格來說,他是步輕風的小舅子,他姐姐是步家未來的少奶奶。”阮重陽笑嘻嘻地,不著痕跡地將他拉到一邊,脫離那只魔爪的掌控。

    “哦。”蔣少臉色一正,“我倒不知道這只小綿羊還跟步家有關係呢。”

    “這不是不知道嘛,純屬誤會。這事就此揭過,不必再提。今天難得遇到蔣少,小弟我請一杯。”阮重陽哈哈一笑,擺出一個請的手勢。

    蔣少還是有些懷疑,盯了他一眼,手一擺,“既是誤會,小兄弟不要放在心上,我也是多喝了幾杯,認錯人了。哈哈哈。”一邊離開,一邊朝後揮了揮手。

    阮重陽臉色變得凝重,立即拉著他離開,車上,他問出了一連串問題:“你怎麼在這裡彈琴,你姐知不知道?怎麼會招惹到這個流氓的?以前有沒有發生過這種事?不得隱瞞,全部告訴我!”

    易舒生輕輕地說:“我只是想幫姐姐減輕一下負擔,在這裡兼職一天有幾百塊。如果我和姐有錢,她也不會被強迫和別人訂婚了。這事是第一次發生,以後也不再來了。重陽哥,你不要告訴我姐,她會去殺人的。”

    “這人是B城一霸,很多人惹不起,我也惹不起,他就喜歡你這種男孩,以後看見他立即離得遠遠的。幸好搬出步家,不然今天這事難以擺平。舒生,好好呆在學校,不要想著出來兼職,我告訴你,你姐已經有錢了,你們貧窮的日子已經過去了。你看,她嫁到步家也是有優勢的,至少沒有人敢欺負你們。你答應我不再去兼職,我就答應不告訴你姐。”阮重陽鄭重地說。

    “我很沒用,什麼也不能幫姐,眼睜睜地看著她受苦受痛。重陽哥,我連累我姐了!我有時真的好恨自己,為什麼要活在世上牽連姐姐,如果沒有我,她不會來B城,如果不是我爸爸,她不會跟不喜歡的人訂婚。她沒有為自己好好活過一天。我恨我,好恨,好恨!”易舒生捂住臉,眼淚從指縫裡流出來。

    阮重陽的眼睛也紅了,“舒生,這世上無能力為的事太多,我們只有讓自己變得更強大,儘量讓這些事少一些,讓愛我們的人更放心一些。你應該知道,只有你好,你姐才會好,你不好,她就不會好,你是她的命。”

    他聽從了阮重陽的話,沒再去兼職,阮重陽果然沒有告訴姐姐這件事,他在她身邊也有這麼長時間,瞭解她的性格,一旦知道有人欺負她的弟弟,她拼了命也會打回來,不管對方是惡霸還是地頭蛇。...<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hiuan282 發表於 2014-9-14 03:35 PM

第九五章

    大二的時候,他的鋼琴彈得越來越好,白小樓也經常指點他,並鼓勵他去系裡報名參加B城舉辦的鋼琴大賽。白小樓是他在琴房認識的,開始時還以為他是個學生,後來才知道他竟然是B大心理系的老師,白小樓說早在初中就已認識她姐姐木安之,他相信他的話,他的眼神很純淨,氣質溫潤,謙和有禮,讓人不自覺地相信他。當然,他更相信的是他姐姐,很多人想對她好,無一點企圖的對她好,比如阮重陽,比如白小樓。他還能從他們的眼神裡看到愛慕,僅僅只是愛慕,和他一樣單純,不帶一絲邪念的愛慕。

    白小樓告訴他,這次舉辦鋼琴大賽的來頭大,而且據說前三名可以直接進入明年全國蕭邦鋼琴大賽。這樣一來,報名的人數一下子暴滿,舒生最終被刷下來。白小樓一反平日的低調溫和,很生氣,想找學校評理,他不同意,說,算了吧。當看到系裡公佈下來的名單,他就明白了潛規則三個字,何必去白費勁。

    可白小樓替他不甘心,他說,“舒生,你要對自己有信心,我就不信這世上就沒個地方說理去,不信憑實力說不話!”他帶他去找了一個熟人,這個人的名字嚇到他一跳,他想不到白小樓竟然認識這個大名鼎鼎的鋼琴家蕭蕭。他在鋼琴家的琴房裡彈了兩支曲子,然後那位美麗優雅的女子讓他靜候消息。他並沒有抱多大希望,所以也不會有失望,他求職過,那些讓他靜候消息的全是沒有消息。

    偶然一天,他在校網上看見了一張跟姐姐有關的貼子,打開一看,一張圖片跑出來,名車,姐姐,一個戴墨鏡的帥氣的男人。他心一跳,姐姐戀愛了?接下來,他看到另一張貼子,說姐姐拜金,被那人包養,裡面全是極盡難聽之詞。他怎麼能忍受如此污蔑姐姐的詞語,手指迅速在鍵盤上移動,一下就將那張貼子黑了。木北初二時就教他上網,他對電腦發生了很大的興趣,學習之余,自學電腦,他想,如果音樂發展不下去,就去發展電腦這門課。現在就算沒有發展電腦,要黑一張貼子還是很容易的。只是,姐姐真的戀愛了嗎?一時間,他覺得空空的。

    一天禮拜天,姐姐出去了,他知道晚上出去,肯定跟阮重陽說的姐姐有錢了,貧窮的日子過去了有關,他不問。姐姐讓他安心,他就假裝安心,讓她安心。木北趴在床上上網,後來被一個電話叫走了。他靠坐在床上看書,突然覺得心臟有些莫名的惶恐,明顯心跳加快,他放下書,站起來走到窗前。窗外,有一片朦朧的燈光,照得院子裡寂靜靜的,那樹,那花池,那鳳尾竹,都那麼孤獨,他此刻沒由來感到孤獨,姐姐,姐姐。他以為他的輕呼只在心裡,卻不知道嘴裡已喃喃地喊了出來,不由癡了。

    突然一聲巨響驚動了他,等他回過頭時,房子裡沖進來一夥人,他要大喊,哪知一人沖上來蒙住了他的嘴,然後用布塞住了。他放棄了掙扎,他知道,再多的掙扎都無濟於事。他平靜地抿緊嘴唇,睜大眼睛,一個個地看清,要把他們的模樣印進腦子,刻進骨頭。

    他像一條待宰的魚,被一群狼撲到,它們在他身上嘶咬,□,他胃裡的膽汁一次一次沖出來又被那團布堵回去。它們一個一個輪流挺進他的身體,大力的撞擊,他痛得暈死過去幾次又被咬醒,卻沒有流一滴淚。“姐姐,姐姐,給我力量!”他心裡喊著,這麼一喊,身上的疼痛似乎少了一些,他閉上眼睛,姐姐,姐姐,我撐得住,我一定要給你撐住。姐姐,姐姐……

    那群狼什麼時候離開的,他不知道,醒來時下.身全是血跡,床上也全是血跡。不,不要讓姐姐看到這些,不要。他掙扎著爬起來,將床單換下來,衣服換下來,用垃圾袋裝起丟進垃圾桶,若姐姐看到,一定會發瘋,他不捨得她難過。可此刻,他多麼想念她,多麼想念!

    他拿起電話打過去,輕輕說,“姐姐,我想你了。”所有的創傷,只有那一個人才能撫慰,只有那一個人才能治療。

    他的姐姐在電話那頭,以溫暖如春風般的聲音對他說:“姐就來,你等我。”

    他嘴角露出一絲孱弱的微笑,如黎明前的那一線微薄的曙光,姐姐,我等你,一直等下去。

    姐很快就來了,他的心終於不再懸著了,仿佛終於有了歸宿,他靠在姐姐的懷裡,聞著她清淡的香味,無比溫暖,無比安穩,他睡過去了。醒來時姐沒在,卻見阮重陽赤著眼睛守在他身邊,見他醒來,輕輕擁住了他:“舒生,你姐姐很快就會回來,她去給你報仇去了。舒生,不要怕,你有我們。”

    他笑了:“重陽哥,我不怕,有姐姐在,我不怕。”是的,他不怕,再多的狼,都不會讓他心懷恐懼,他只怕,姐不在。他沒有問姐姐怎麼給他報仇的,他相信姐姐,他是她的命,從小就是。

    姐姐給他介紹了一個人,步輕風,他的准姐夫。他從來不知道姐姐要嫁的是這麼一個人,陽剛,硬朗,帥氣,他一眼看出這個人就是曾經校網上和姐姐一起出現的人。他從這人的眼睛裡看到了濃濃的愛意和關切,他更從姐姐的眼睛裡看到了信任和依賴。那種依賴的眼神,多麼熟悉,和他看著姐姐的眼神如此相像!他驟然明白,姐姐再堅強,再硬氣,武功再好,她還是需要依賴的,需要有一個人可以保護她,而這一點,他只怕窮其一生也無法做到,他從小到大在姐姐的翅膀下長大,受保護,受關切。

    步輕風對他說:“我叫步輕風,你以後叫我姐夫,以後,你姐姐怎麼保護你,我也會怎麼保護你!”就是這句話,讓他無端產生信任,凡是姐姐信任的,他都信任。

    他和姐姐住進了步家。這一家人對他很好,這讓他更安心,他們對他好,意味著對姐姐更好。他的身後多了一條可愛的小尾巴,步明月。

    這是一個快樂、開朗、樂觀、漂亮的女孩,親熱地喊他“舒生哥哥”,陪他練琴,陪他散步,給了他一份家庭式的快樂和溫暖。在這裡,他也見證了姐姐和步輕風兩人是真心相愛,他承認,他們兩個是多麼相配!

    姐一生受的苦太多,需要這麼一個有能力照顧她有能力愛她的男人穩穩當當地給她幸福,他由衷地祝福,他們結婚那天,他親眼看見他的姐夫抱起他的姐姐,兩人幸福的長久的凝視,愛情的火花幾乎可以照亮在場的每個人,他幸福地笑了,姐幸福,他就幸福。在他的心中,他和姐姐永遠是一體的。

    有一天,姐姐對他說,戀愛的感覺不錯哦!他低下頭,隱藏起自己的情緒。他明白姐的意思,明月天天跟在他後面,以一付愛慕的眼神看著他,那份熾熱他也有,只是牢牢地埋在心底,死也不會放出來。他想遠離明月,可他退一步,明月進兩步,他退兩步,明月進四步,步家,多大的一個院子啊,經不起他一退再退,終於退到牆壁了。

    明月歪著腦袋問他:“舒生哥哥,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他歎氣:“明月,你還小,等你長大再說喜歡這兩個字。”

    “可是,等我長大,你會跑啊,不行,我得守著你。”

    他想,他能跑到哪裡去?姐姐不走,他哪也不去。

    “我暫時不會跑,你好好讀書,就要高考了,不要影響學業。”他溫和地說。

    “舒生哥哥,你放心,我一定憑我的本事考進B大。到那時,你可不要躲開我。”

    他一笑,心想,以後的事,誰能預料。

    白小樓告訴他,他可以參加鋼琴比賽了,蕭蕭老師很欣賞他的才華,親自點名取錄的。他得到一個好消息,可同時也得到一個讓他傷心的消息,姐姐要去當兵,這意味著她不能守在他身邊了!可是,他絲毫沒有表露出不快樂,他的姐姐,放棄了太多,如今她也應該為她自己活一回了,姐姐說過,她的願望是報考軍校。

    姐姐一身武藝,在部隊將更有一番新天地,他為什麼要去制止呢?他應該為她高興才對啊!對,他應該快樂,儘管這種快樂裡有他更多的不舍。

    在B城的鋼琴賽上,他沒有等到姐姐,當主持人問作為取得比賽第一名的他為什麼這麼平靜時,他想都沒想回答,“我答應過我姐,盡最大的努力,如果沒拿到,也沒關係。”

    主持人又問,“你姐來了嗎?”

    他沒有回答,眼光在大大的劇院裡的搜索,他知道要在上千人中找出她的身影來是多麼渺茫,可他仍然不肯放棄。突然,他的眼睛亮了,他看到了一隻手,最後那排,高高舉起了一隻手。他開心地笑了,來不及跟主持人說話,微微彎腰就下臺,一路狂奔。

    他的姐姐,果然來了,他就知道,就知道,姐一定會來,姐答應過他的事沒有失信過!他將頭歪到姐姐的肩膀上,他一直喜歡這個動作,那麼依戀,那麼溫暖,那麼安心。

    明月的熱情不減,在她考上B大後,這種熱情更甚。三頭兩頭去他教室,去他宿舍,去他練琴房,她找到他並不吵,相反,很安靜。她說,“我就是想見到你,絕對不會妨礙你做什麼。”

    宿舍的同伴笑他,“難怪易舒生這幾年面對咱們學校這麼多美女的攻勢從不動心,原來養著這麼個可愛美麗的小蘿莉。”他一下臉紅了。

    明月問他:“舒生哥哥,你怎麼才肯接受我呢?”

    他想起姐姐期盼的目光,她對他說,談戀愛不錯,交女朋友也不錯,她渴望看到他的愛情,她擔心他被一些往事壓迫,比如三元里發生的那件事。

    姐,你希望的,我都會去做。易舒生在心裡輕輕地說。

    於是,在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他面色平靜,聲音沉靜,對步明月講起了一群狼和一隻羊的故事,步明月哭了,哭得很傷心。

    她抱住他,頭靠著他的肩膀:“舒生哥哥,我好痛,好痛,以後,讓我來保護你!誰敢動你一根汗毛,我一定要他的狗命!就算我辦不到,還有安姐姐和大哥,還有我二哥三哥四哥!舒生哥哥,你忘記它好嗎?如果你不能忘記,我來幫你忘記,從此以後,你只有快樂,再也沒有痛苦和傷害!”

    參加全國蕭邦鋼琴大賽的前第二天,他被一個電話喊出去,電話裡面的人說,他姐姐生病了,很重,要看他一眼。他一聽,魂都沒了,哪裡去辨別裡面的真假,立即奔出學校,然後,他只覺得肩部一麻,就不省人事了。

    醒來後他發現手腳被綁著,身上還綁了一個大包。一個黑黑的大漢沖著他大喝:“知道身上綁著什麼嗎?炸彈!你小子想要命的話,就給你姐打電話!馬上打!”

    他明白了,原來是想以他的命威脅姐姐!

    他冷笑一聲,閉上了眼睛,死就死吧,想讓他騙姐姐來,做夢!臉上狠狠挨了幾巴掌,他只覺得臉兩邊火辣辣的痛,他咬緊牙關,一聲不哼。身上挨了幾腳,他抵制要彎下去的衝動,還是一聲不哼。

    另一個漢子狂笑著,“你小子硬是吧?聽說你就要鋼琴比賽了,不知道沒有了手指如何比呢?”上前抓住了他的一雙手。易舒生還是不動,他心中只有一個信念,姐不能來!電話不能打!

    正在這時,他的電話響了,那人放開他,接起了電話,他想喊,卻被捂住了嘴!原來他們要的是那本《津縣誌》,他很想告訴他們,那本書在他那兒,在學校,他去拿來給他們,只要不要傷害姐姐。可那人不容他說話,塞了一塊布在他口裡。他的腦海裡閃過從前的回憶,那些讓人嘔吐的鏡頭,無力,殘忍,悲傷,痛恨,一一回現。他閉上眼睛,姐姐,你若有什麼事,我陪著你,哪怕是死!

    當那人拿開他嘴裡的布開始給他鬆綁,將一個電話遞給他時,他聽到對面傳來姐姐的聲音,他激動地喊,姐姐,姐姐。心瞬間鎮定下來,姐在,姐在就好。

    步輕風趕到,看著上面一閃一閃的倒計時間,進入了秒鐘,他身子不搖,手不晃,異常鎮定地卸載了他身子的炸彈。然後笑嘻嘻地問他,“炸彈就快爆炸了,你怎麼這麼鎮定?”

    他明亮地笑:“有你在,我不怕。你是我姐夫。”我姐姐依賴的人,也是我依賴的人。這句話,他沒說出來。

    全國蕭邦鋼琴大賽上,他一舉奪下亞軍。在那個晚上,當步明月在眾目睽睽之下確立和他戀愛的消息,他的眼睛輕輕轉到姐姐臉上,只見她面含笑容,眼睛裡全是快樂和安慰,見他看來,她對他頑皮地眨了眨眼睛,那神態可愛之極,幸福之極。如一朵荷花永遠開在他的心波上。

    在這世上,有些字,不要說出來,有些情,不要表達出來,有些秘密,不要洩露出來。他要把它永久地放在心裡,珍藏成琥珀。

    他心頭掠過一陣陣溫暖,就這樣吧,就這樣,在看得見著的地方,讓我看著你,哪怕中間隔著再多的人,再多事,只要我還能看見你。

    安之,我的姐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uan282 發表於 2014-9-14 03:38 PM

第九六章   阮重陽番外

    阮重陽永遠也不會忘記第一次見到木安之的情景。

    那天他和木蘭在學校後的小樹林裡尋歡,一陣激情過後,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空虛。木蘭還沒從激情過回過神來,坐在一邊喘著粗氣。

    突然,啪地一聲響,木蘭驚得跳起來。阮重陽想笑,又不是處女聖女,這種事她沒做過一百次也做過九十次,那付身.子不知道多少人看過,非要把自己裝扮得玉潔冰清一樣麼?

    阮重陽沒動,任由她風一樣的朝響聲處跑去,沒出他的意外,瘋狂咒駡聲傳來,原來是她認識的人。

    阮重陽抬頭看去,只見一個穿著一身校服的女孩子,和木蘭差不多高,特別是那面相,跟木蘭很像,但仔細看,又一點也不像,這個女孩平和寧靜,剛才他們的激.情只怕全被她看見和聽見,可她臉上沒有應有的羞澀和鄙視,面對著木蘭百般辱駡,她不還口,連微微的解釋都沒有,木蘭的手打過去時,她只是握住,也不還手,阮重陽發現,她只是不屑解釋,也不屑還手。

    阮重陽對她感興趣了,突然很想認識她。

    從木蘭罵她的語言裡,阮重陽聽出眼前這個女孩就是木家找回來那個孩子,木蘭在他面前鄙視怨恨地說起過她,木家花錢買來的窮鬼和賊。可現在阮重陽怎麼也不能把這個女孩和木蘭嘴裡的那個賊掛起勾來。她的眼神乾淨清澈,如一泓清泉,這泓清泉,似乎可以照出世間所有的污濁。

    木蘭走後阮重陽沒有急於離開,走到她身邊跟她說話,可不論他說什麼,她都不說話,身子動都不動一下。他不死心,又說,“你有什麼困難呢,我可以幫你。”如果幫得上的話,他是真的想幫她,不為別的,就為她眼睛裡的那一泓清泉。

    也許是阮重陽的誠心打動了她,她拿開臉上的書慢慢坐起來,眼睛清清淡淡地看著阮重陽,臉上既無剛才被木蘭罵過的怨恨和恥辱,也沒有被木蘭威脅過的恐懼和脆弱。然後說了一句讓阮重陽跌破眼睛的話:“你褲子拉鍊沒拉好。”

    第二天,阮重陽又跑到小樹林裡去找她,果然,她真的在,還是在那棵歪脖子樹上,這回,她沒用書蓋著臉,而是在那兒默記單詞。他沒來由的高興,走上前說:“學英語怎麼能死記硬背單詞呢?”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有些鬆動,明顯在學英語方面力不從心。過了一會,他聽到她說:“我英語很差,不知道怎麼學。”

    這個冷清的女孩終於露出她茫然的一面。她大概極少在人前有這一面吧。這一刻,阮重陽覺得他在她眼中是特殊的,好像這是一種殊榮,他沒由來的高興。

    他突然很想幫她,於是向她傳授自己學英語的心得和體會,可這位叫木安之的女孩沒有任何反應。

    阮重陽打量她,和昨天一樣,還是一身校服,已經洗舊了,腳上一雙白色的帆布鞋,也很陳舊,臉上清清明明,脂粉不施,走在滿是穿著光鮮的校園裡,相當另類,天知道,學校的校服,他幾乎沒有穿過一天,又醜又古板。他又想起木蘭,應該也沒穿過校服吧,打扮得花枝招展,臉上的脂粉味,身上的香水味,花錢如水,任誰也不會把這兩人聯想到一起,任誰也不會知道,這個清寒淡定的女孩,竟然是B城大名鼎鼎的木伯恩的親孫女!

    阮重陽心裡掠過一陣難受,他突然從口袋裡掏出MP4戴到她的耳朵上,翻出一首英文,並告訴她,他會下載一些口語片段,也願意和她練習口語訓練。可她的舉動又一次讓她意外了,她將耳機取下,還到他手上,拍拍自己的衣服,丟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還是和昨天一下,手撐在圍牆上,翻身而出,儘管阮重陽昨天已告訴過她,那邊上有小門可以進。

    她說,謝謝你,只是,我不需要。

    阮重陽有些不解,她明明很需要。

    此後,阮重陽仍然不放棄找她,看到她就跟上去和她說話,儘管,她看都不看他一眼,更別說搭理他了,可他就是著魔了一樣,充分發揮他死纏爛打不要臉的精神。有一次,木蘭委委屈屈地問他:“重陽,你是不是看上那個小偷了,你總是跟她說話。”

    阮重陽皺眉,“看上?她才多大?你腦子不要盡想些兒童不宜的東西。我只是覺得她很孤獨。”他眼前又閃過那個身影,很孤獨,沒有同伴,像一匹獨來獨往的狼,一匹格格不入的孤傲的狼。

    木蘭惡狠狠地說:“你別看她年紀小,可她很厲害,我小叔叔沒見過她幾回,對她可好了,給她錢,給她買很多禮物,分明耍了心計。重陽,你可不要中她計了!”

    阮重陽冷笑一聲,耍心計?他到希望她對他耍心計呢,總比無視好。

    在小樹林裡,阮重陽又一次見到了那匹孤獨的狼,和往常一樣,她還是不搭理,任由他在一邊自顧自地說話,阮重陽也不明白,為什麼一到她面前就想說話,能說的,不能說的,內心想的,最近發生的,都想說,在她面前,他有傾訴的*,一點也不擔心她會嘲笑他,也不擔心她會說出去。

    有一回,她終於跟他說話了,很嚴肅,很誠懇,她說:“如果你是真心跟我交朋友或者對我好,就離我遠一些。你對我來說,是個麻煩。”

    “我不管你的事,離我遠一些就行了。我不是你身後的那些女孩子,說真的,我很討厭你。”

    “我討厭你是因為你離我的道德標準太遠了。道不同不相為謀,聽過嗎?”

    阮重陽深深震撼了,不是因為她說討厭他,而是說他是她的麻煩。麻煩,他帶給她麻煩,那麼木蘭一定對付她了!

    好像是要印證他的猜測一般,木蘭竟然出現在他們面前,大叫著,“易安之,果然是你這個賤.貨勾.引重陽!”人沖到她的面前抓住了她的校服,巴掌就往她臉上打去。

    她一抬手就抓住了打她的那只手,語氣平靜地告訴木蘭:“我和你的眼光不一樣,你喜歡的,我未必喜歡。你當寶的,在我眼裡也就是個垃圾。”

    垃圾。阮重陽心頭掠過傷心,他在她眼裡,不過就是一垃圾。他站起來,解開了木蘭緊抓著她校服的那只手,今天就跟木蘭說清楚,徹底解決吧,不要再跟她添麻煩,她已經夠可憐了。

    可他沒想到,更大的麻煩在後面。有一天,他在學校的宣傳欄上看到了一張大字報,報上貼著她的一張相片,大字報的內容竟然是木安之連續三次月考第一,有人舉報,說有人將試卷題目瀉密,為了證實這件事的真實,木安之將接受學校老師當場出題考試驗證。阮重陽站在那兒,居然看到同學對他也是指指點點,難道他們懷疑是他阮重陽瀉密?

    他在食堂找到她,空蕩蕩的食堂裡,就她一個人在吃飯,開餐時間過了兩小時,她才吃飯,她被困擾到什麼程度!阮重陽心裡恨恨的,沉著臉坐到她面前。

    “我說,你怎麼那麼傻呢?這種侮辱的條件你都答應!”

    “這不是拜你所賜嗎?如果你肯離我遠一點,我會招來這種麻煩?”

    阮重陽沉默了,她早就說過,他是她的麻煩,她說的對,如果還繼續坐在她對面,這個麻煩會沒完沒了,他對此很無力,他是真的想幫她,真的沒有一點企圖,他是有名的花花公子,是花錢如水的阮家大少爺,他唯一一次想幫一個人,想對一個人純粹的好,卻反而害了她。他壓制住內心的悲鳴,拿起椅子狠狠砸向餐桌,然後,他直奔校長辦公室。

    在那裡,他見到白小樓,他竟然在為木安之說話。

    “爸,那個女孩我認識,我以人格擔保她不是那種人,學校這麼做對她不公平。”

    “這件事可能會影響她一輩子,請學校鄭重考慮。”

    “雖然是貴族學校,但畢竟學校,怎麼能屈就權貴,放棄辦學初衷?”

    阮重陽很詫異白小樓居然認識木安之,不過他沒有時間去想,他直接對校長說:“我從來沒有給過她什麼答案,他媽的我還能買通這麼多老師嗎?你們為了一個謠言,竟然採取如此激烈的手段,欺負一個誠實好學的學生,我一定要起訴學校!一定要還她一個公道!我從來不知道,我爸爸贊助的竟然是這麼一幫欺善怕惡道貌岸然的老師!”

    他風風火火地進來,又風風火火的跑了,不理會校長白勁在他身後喊:“重陽,重陽,不要衝動,這事好商量,好商量!”

    阮重陽回到家裡,把這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的爸爸阮耀輝,他爸爸沉吟著沒有說話,半晌問:“重陽,你確定這個女孩是清白的?”

    阮重陽沖他爸大喊:“爸,你也懷疑她?”

    “我不懷疑她,我懷疑你,你看你,交了幾個像樣的朋友?她是你朋友,她的人品就值得懷疑。哼。”

    阮重陽蔫了,他爸說的對,他的朋友幾個像樣的?唯一像樣的是木安之,可她說她討厭他,是垃圾,從來沒把他當過朋友。

    “這件事我去學校交涉,起訴的話倒把她推到風口浪尖上,這樣對她更不好,只需要取消這場公開考核就行了。”阮耀輝說。

    阮重陽同意,起訴無論輸贏,她在學校難以呆下去。

    幾天後,爸爸告訴他,學校同意撤銷公開考核,但那個女孩堅持考核,她的原話是這樣的,“我願意接受考試,這事全校皆知,如果突然無聲無息了,我將會被推上另個謠言。”

    阮爸爸不住讚揚,這個孩子不錯,重陽啊,你總算交了一個讓我佩服的同學,硬氣,冷靜,堅強,你多向她學習。

    阮重陽無話可說,考核結果出來,所有人大吃一驚,八門功課,四十道題目,她只錯一道英語題。當時的考試環境是在校長辦公室,室內室外堆滿了人!她的心理得多穩定!她的成績得多過硬!阮重陽發現他對木安之同情少了,敬佩多了。

    更讓他敬佩的,她不止在考場上冷靜,有一次,他看到一夥流氓圍住了她,她臉色從容,鎮定自若,一眼就指出流氓的背後指使人,木蘭。他很震驚,木蘭竟然買流氓凶行!

    阮重陽勸她舉報,她終是下不了這個手,她說,木蘭就要高考了,讓她順利考完。

    阮重陽一想,認為她的想法是對的,就憑木蘭次次出錢買答案得來的成績,能考上大學才怪,若安之一舉報,木蘭必被調查,就算不被調查,必會影響情緒,到時考不上大學,倒怪到她頭上,何必背上這麼一個黑鍋。果然,高考木蘭因為抄襲,被當場抓獲,當場趕出考場。最後木家人出面,讓她進了一所三流大學,阮重陽終於不用看到她了,雖然他明明白白地告訴過木蘭,他和她什麼關係也沒有,可木蘭總是糾纏不清,讓他頭痛。現在不跟他一個學校了,他一下子輕鬆了,發誓以後不再沾她。

    上大學了,比在高中更自由了,阮重陽決心將他的自由揮霍到底,泡馬子,飆車,泡夜總會,照玩不誤。他一直不能忘記那雙清澈的眼睛,可也不敢去打擾。他想,就這樣吧,就這樣遠遠的看著吧,別讓他的臭名惡名玷.汙了她。

    有一天,阮重陽開著嶄新的敞逢車,車上坐著剛泡到手的新馬子,打算去三元,鬼使神差地,方向盤一轉,竟然捨近求遠,想從英懷學校的那條大道插過去。他從來沒有想過要遇到木安之,也許心裡就是想離她近一點吧。車子飛快地掠過,突然他眼睛一晃,好像看到她了,於是腳一踩,車子倒回來,惹得他的新馬子娟子連連問,怎麼了?怎麼了?

    阮重陽沒功夫回答,車子一停,他看見了路邊的木安之,攙扶著一個男孩,男孩面容有些紅腫,顯然被人打過,卻掩飾不住清秀俊逸,他身體瘦弱,頭髮亂糟糟,好像經過了一場長途跋涉,只有那雙眼睛,和她一樣乾淨清澈,卻更寧靜、平和,原來是她鄉下的弟弟。

    阮重陽二話不說,直接將她們帶到他的地方,他知道她的倔強,不會輕易接受別人對她的好,所以,他和她交換了一個條件,他提供房子,她做他賽車副手。見她點頭答應,他止不住的樂,終於可以幫到她了,他不由想起剛才在超市她搶著付帳的情景,眼睛閃亮,小心從口袋裡摸出一疊整齊的零鈔,小心地數著,又小心地遞出去,不止他,連旁邊等著付帳的人,收銀的人,看著都覺得有趣。

    舒生給他講了一個故意,再一次震撼了他!那條狗,那條叫虎子的狗,咬了一口她弟弟,她竟然操起扁擔,打死了她心愛的虎子!後來舒生說,他爸爸將虎子剝了皮煮熟了,逼她吃虎子的肉喝虎子的湯,晚上,他聽到她的嘔吐聲,半夜,他聽到她壓制的哭泣聲。

    阮重陽那一刻竟然有種想落淚的衝動,他不由抱住了舒生,其實他更想抱住那個堅強護弟心切的女孩。

    阮重陽對他爸爸說了舒生的事,希望他爸爸出面讓舒生進學校讀書。他爸爸一聽,也感動了,答應出面幫忙,阮重陽開心了,他終於為這對可憐的姐弟做了一點事。

    為了讓那個條件成立,為了讓她住得安心,阮重陽帶她去了賽車場,賽車是阮重陽熱衷的事,那種不要命的瘋狂的速度,讓他產生一種徹底自由之感,來這裡賽車的大多和他一樣,是B城典型的權貴二代三代,內心空虛、寂寞,依賴家族又煩惱家族,卻無法擺脫,只得借助這些刺激,讓心以另一種方式飛翔。

    讓阮重陽奇怪的是,她竟然對賽車產生了興趣,詳細地問賽車規則,從賽制到賭制,他一一告訴了她,然後她陷入沉思。賽車開始,車速如飛,她竟然不像其她女人一樣,坐在車上尖叫,花容失色,手舞足蹈。她很安靜,這種速度一點也沒有嚇到她,他甚至覺得,她比他這個開車的還要冷靜!

    阮重陽被嚇到了,她賽車?她連車都不會開。而且賽車這麼危險,她出了什麼事,舒生怎麼辦,他不能答應,但他也明白,她真的很需要錢,以她倔強的性格肯定不會找木家要錢,更不會接受他的資助。他想到了他舅舅的俱樂部,以她的聰明和上進,當個陪練應該不成問題,她同意了,她說:“阮重陽,謝謝你。你幫了我很多,我不會忘記的。”

    他不需要她的謝謝,但說不出什麼原因,他希望她記著他。他親自去找大橋下面的□人,快速給她辦了一個□,當他摸著□,相片上她清冷的面容,清澈的眼神,他滿足了。

    阮重陽帶她去了舅舅的“星期六俱樂部”,後來她為了更優惠的工資,去了“野戰俱樂部”,更讓阮重陽想不到的是,她竟然通了過面試,“野戰俱樂部”他是知道的,在那兒上班的全是退伍軍人,絕大部分是特種兵,去玩的也是軍人,本事稍微弱了一點,都不可能被取錄。

    她孤身一人去面試,又孤身一人被取錄,充分說明了一個問題,她武功很強,身懷絕技。阮重陽想起英懷學校小樹林的圍牆,她一躍而過,第一次騎自行車協調的身子,第一次射擊九環以內,她竟然是個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他真慶倖,從認識她開始,他只想著對她好,從沒有別的念頭,不然,他真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又一次賽車,阮重陽在賽車場看到了木蘭,幾乎每次賽車,她都在,他們這些富家子弟常常泡女人,其實這些富家女也常常泡男人,來這裡當然是想找個有錢的帥氣的富家子,還聽說她在學校強追校草,那校草不喜歡她,她竟然拿校草父母的工作來威脅,那個可憐孩子沒辦法,只得妥協,因為羞愧,選擇了退學。他看著木安之,這兩姐妹,差別太大,每次賽車後,她從來不跟他去酒吧或者夜總會去玩,她怕舒生久等。

    阮重陽知道自己賽車時最大的問題在哪裡,大拐彎處,總是被人超了,這回,他暗暗發誓,一定要搶外線。隨著幾個大角度拐彎,又有兩輛車超出,他有點急,方向盤一打,直逼週邊。突然他從後視鏡裡看到後面有一輛車跟他一樣也直逼週邊,來勢比他的車要快要猛,阮重陽心慌了,內心狂喊,完了,完了,要撞到了!突然眼前多出一隻手,將方向盤往反方向死力一打,一輛車擦著他的車身呼嘯而過,兩車磨出陣陣火花。在萬分危急的關頭,木安之伸出手救了一把!

    阮重陽這回沒有因為名次落後而沮喪,反而很激動,他兩眼發亮,說:“從明天起,我教你賽車!”當她第一次坐進駕駛室,動作流暢麻利地將車開出去,阮重陽又一次傻眼了,他遇到了一個什麼人哪!他突然很期待她第一次開上這條賽道的時刻!他相信她一定能打敗B城賽車界不滅的神話,車神疾風保持了多年的記錄。

    當她說,“我第一次開,你就敢坐。”

    阮重陽鄭重地回答:“不怕,我願意把命交給你保管。”

    他對她有一種絕對的信任,相信她的真誠,相信她的勇敢,相信她的智慧,相信她不會出賣他,不會背叛他,相信她會保管他的命!他自己也不明白這種信任從何而來,他只知道,從第一次見到她,他就忍不住想親近她,想幫她,想在她面前傾訴自己。他分不清他對她的這種感情,若說是愛情,他照樣泡馬子照樣泡夜總會,心裡並無不安。他不想去追究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情感,只要他在她身邊,她在他身邊,就好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uan282 發表於 2014-9-14 03:40 PM

第九七章

    木蘭懷孕了,孩子不知道是誰的,阮重陽帶著她和木北去了新街找人。孩子父親沒有找出來,那晚5P,木家肯定沒有臉一個一個去驗DNA,可是,馬尾的罵聲卻讓他羞愧難當,阮重陽從來不知道有人在安之面前揭他的短是如此令人難堪,如此恐懼不已,他突然為以前的放蕩行為可恥可恨,他在她面前竟然有這麼髒!

    馬尾罵:“你他媽阮重陽,這檔破事你又不是沒有做過?你情我願的事,又不是強.奸!你沒聽他們說,那晚,他們都被那婊.子榨幹了,靠,四個對一個啊!告訴你是誰,你又能怎麼樣?想告他們?!我說阮重陽,你不是第一天在新街混吧?還帶個乳臭未乾的孩子來砸場子!可笑不可笑!”

    阮重陽悲哀地發現,他和馬尾,和跟木蘭玩5P的人,沒什麼兩樣,全是一丘之貉!人家說得對,這檔破事他做過,他也不是第一天在新街混!他媽的,他就是這種人!偏偏就是這種人!他很想掩面逃離,他在那雙清亮的眼睛前,自慚形穢。

    安之一邊讀書一邊打工,竟然考上了B大的狀元,阮重陽喜歡得合不攏嘴,再次長歎,天才,天才!他爸爸看見他一臉得意,問他傻樂什麼。

    阮重陽一下蹦到他爸爸跟前,“爸,你還記得英懷學校那對姐弟嗎?全考進B大,安之還是B大狀元,舒生進了音樂系,也是前幾名。”

    他爸一臉驚奇:“狀元?這麼厲害?難怪你樂了,B城人進B大容易,進前三甲難,了不起啊。聽說木家的孫子也進了B大,還是榜眼,我收到木家的請帖了。”

    “爸,那個女孩子就是木伯恩的親孫女。”見他爸爸根本不信,阮重陽又說,“她是木隨雲當年丟失的那個孩子,後來被找回,不過不被木家待見,她跟所有女孩子不一樣,她很聰明勇敢,節儉樸素,爸,你不知道吧,她從初三就開始打工賺錢養活她和她弟弟。”

    阮耀輝被震撼到了:“木家竟然不管?也太失厚道了!”

    “爸爸,你沒見過她吧,你若見了一定會喜歡的。”阮重陽突然正色說,“爸,我答應你畢業後接管家族事業,可是,我可以有個要求嗎?”

    “你想讓我幫她?”他爸爸看了一眼兒子。

    “我想讓你去木家提親。爸,我想娶她。”阮重陽說,自從那天從新街回來後,他一直在思索自己對她的感情,結論是,他在不知不覺間愛上她了!以前她未成年,他一直不敢正視這種情感,一直讓自己處在朦朧狀態,只知道他在她身邊,她在他身邊就滿足了,可一旦明白他對她竟然是愛情,他不滿足這種現狀了,她已成年,終究有一天會不在他身邊,他得搶先下手,要緊緊地抓住她,要把她從木家那個籠子里拉出來!

    “你能確定自己是真心?”他爸有些意外。

    阮重陽知道自己以前多麼混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現在突然說愛上了一個女孩,主動鑽進婚姻的籠子,只怕沒有人會相信。更重要的是,他年紀不大,才二十三歲,正是男人的動盪時期。誰又會相信他能穩下心來,今天愛明天不愛的事太多了!

    “爸,我知道我的婚姻必定是一樁商業或者政治聯姻,木家也是大戶,應該也符合你的要求,如果能取得你和我都願意,那麼,這也是件兩全其美的事。爸,我保證一畢業後就跟在你身邊學習管理。”

    阮耀輝點點頭,“我去看看再說。”

    木家請客那天,阮耀輝帶都著阮重陽去了。這是阮重陽第一次看見木安之穿長裙,白色的長裙拖到地面,顯得她身材格外修長、苗條,上面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像只優雅的美天鵝。她臉上掛著淺淺的笑,鼻子挺立,嘴小巧,眉目之間清淡,溫婉,一頭短髮俐落率性,阮重陽從沒見過她如此美麗動人過,一瞬間,呆了,一臉驚豔之色。

    回來後,他問他爸的意見,他爸爸點頭,“確實個不錯的女孩,不卑不亢,氣質高雅。”阮重陽裂開嘴笑了,幾天後他們看到了B城都市台正在現場直播“精英訪談”節目,訪問的正是B大榜眼木北,安之的弟弟,於是,父子倆加上他老媽開始專心觀看。

    當木北回憶起當年,他喜歡蹺課打架生事,是她姐姐把他救回來,並收留他,教他生活和學習時,阮媽媽當場就抹淚了,“真是個好女孩,這年頭少見了。耀輝,我們去提親吧,難得她這麼出色,難得重陽這麼喜歡她。”

    阮爸爸點頭同意,看得出他也很喜歡她。

    幾天之後,他爸爸告訴他:“我今天跟木家老爺子提親了。木老爺子說跟家裡商量一下再作答覆。”

    阮重陽高興得要跳起來。他突然覺得人生是多麼的有意義,日子是多麼的充實。安之,她終於可以擺脫木家了!

    可是,阮重陽歡喜過早了,木家的答案很快就來了,不同意,理由是阮重陽跟木安之的姐姐木蘭好過!

    阮耀輝指著阮重陽大罵:“你個傻小子,糊塗啊!這事為什麼不早告訴我?木家沒找你算前賬就謝天謝地了,你竟然還想著娶木家另一個女兒,換誰也不會同意!你胡鬧,簡直是胡鬧!”

    “還有,原來明朗居的房子一直是那一對姐弟在住,怪不得我說讓你表姨的孩子住進去你死也不同意,你這算什麼,強出頭嗎?你太不通人情世故了! ”

    阮重陽覺得全身冰冷,木蘭,她是多久的事了?他和她早就沒有一點瓜葛了,可擋在他和木安之面前的,竟然是他和木蘭的那筆爛帳,這是在報應他嗎?報應他到處泡女人花天酒地的結果嗎?可這他媽的代價也太大了!他早早把他的命交給好她保管,卻不知道,他早早已失去了交給她的資格!

    他不相信,他明明對她說過,他要幫她擺脫木家,就算她不喜歡他,假結婚也可以。她怎麼能不抓住這個機會,他不相信。

    阮重陽撥通了她的電話,然後,他知道了一個更悲慘的事實,她為了救鄉下的養父,以四十萬的價格將自己的高考志願書和婚姻自主權賣給了她的親生父親!她在電話那頭以輕不可聞的聲音問:“重陽,你相信緣分嗎?”

    阮重陽閉上了眼睛,他信了,他媽的信了!如果不是緣分太淺,他在她身邊這麼多年,怎麼就生生錯過了她!

    阮重陽從來沒這麼痛恨過,沒這麼後悔過,他最後悔的就是為什麼沒有早早讓她參加賽車,如果早參加了的話,以她的天賦,說不定她自己有很多錢了!阮重陽死死的揪著頭髮,簡直痛不欲生。

    阮媽媽歎息,“孩子,認命吧,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你和她緣分不足。以後你會遇到一個好女孩的,你的路還長。”

    “媽,媽,我是真的喜歡她,是我太混帳了,太混帳了!”他終於掩面而泣,眼淚從指縫裡流出來。

    不認命還能如何呢?他媽的他就是想在他進入家族的籠子之前好好地揮霍一下自由和青春,可他竟然揮霍掉了唯一的一次愛情!以後還會遇到像她那樣的女孩嗎?那麼聰明勇敢,那麼美麗善良,還會有那樣的女孩嗎?他的路還長?可他為什麼有走到盡頭的感覺?他了無生趣地在家趟了三天,阮媽媽坐在他房間裡勸慰,“重陽,出去走走吧,不要老悶在家裡了。”

    以他脫跳散漫的性子能在家裡呆三天,真把他媽嚇倒了,趕緊叫來了他的一幫發小,硬是把他拖出家去了,世界沒有變,還是那麼個花花的世界,男的瘋狂,女的狐媚,燈紅,酒綠,可是,阮重陽真覺得不一樣了,無趣,全是無趣。他坐在森林酒巴的包廂裡,有一杯沒一杯地喝著酒,心沒著落,酒沒滋味。

    陳多拿著話筒唱了一會歌,將話筒塞到他手裡:“喲,你這個麥霸,今天不霸了?唱個吧,不讓你塗炭一回我還真不習慣。”

    “多多這人又叫劍人,一劍成名!”另一個在旁邊大笑。

    “重陽嚎個吧,來來!”

    話筒強行塞進手裡,阮重陽笑笑,“去,《最遠的位置》。”

    ......

    我站在離你最遠的位置

    消失在寂寞氾濫的城市

    傷心的自以為是

    像寵壞了的孩子

    你站在離我最遠的位置

    用你最殘忍冷靜的堅持

    怎麼將傷口掩飾

    對你微笑

    用最優雅的方式

    ......

    他就這麼淡淡地唱著,心裡想就是這是最遠的位置,仿佛隔了天涯海角,仿佛隔了千年萬年。

    “重陽,唱個歌怎麼這麼傷心啊,和我跳舞去吧。”一個女孩子坐到他身邊,拿掉了他的話筒。阮重陽又無精打采地仰回沙發裡去了。

    陳多扯著女孩的衣服,“娟子,讓他唱,讓他唱,心裡不痛快呢,嚎出來就好了。”

    “哎呀,唱得人鬱悶死了,我給你們講個笑話吧。”他的前女友娟子湊過來。

    “講吧講吧。”陳多想,只要不冷場,只要能讓這大爺開心,什麼都行。

    “有一次我和重陽從懷英路過,碰到了一對從動物園逃出的猴子,那對猴子呀,滿身灰塵,其中一隻還是只跛的,那對猴子攔住我們的車,哀求重陽帶它們一程,重陽問,帶了你們有什麼好處?猴子說,我以身相許行不行?重陽說,不行,我不喜歡不懂得化妝的猴子。猴子問,如何才算是懂得化妝?重陽說,你能將你屁股上的胭脂擦到你臉上麼?”娟子一邊講故事,一邊吱吱笑個不停。

    陳多也笑,“這個對猴子來說有點難度。那重陽到底帶了沒有?”

    “帶了,因為猴子說,其實它臉上也是有妝的,至於屁股上的妝,大爺賞條短褲就好了。”

    一眾人全笑起來。阮重陽的臉卻一下子黑了,眼睛裡閃過陰鷙,他拿起桌上的酒朝娟子的臉上潑過去,“你他媽給老子滾!”

    一對猴子,她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說過一對猴子!他記起那個下午,他的車子上坐著娟子,他開車從懷英學校過,遇見了安之和舒生,滿面塵煙,卻心懷喜悅,後來娟子在床上問他,那對猴子你送哪去了,他臉上一冷,穿上衣服就走了,此後,關係結束。而現在,她又提起一對猴子,如此不堪的提起她們,她怎麼敢?!

    娟子大叫:“阮重陽,你瘋了!”

    “你他媽滾,老子就是瘋了,別再讓老子看到你,滾,馬上滾!”阮重陽將手中杯子大力一甩,憋悶在心裡的火全爆發了。

    猴子,猴子,一對任人擺佈的猴子,一對逃不出命運的猴子,可這世上誰不是猴子,誰他媽不是只可笑可憐可悲的猴子?!

    陳多一夥人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一對猴子犯了他的忌,這些不雅的笑話在他們耳裡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倘若沒有個黃調調反而不正常了,阮重陽犯得著發這麼大的火嗎?

    “阮重陽,你就是個混蛋!”娟子看著阮重陽眼裡的凶光,到底是怕了,哭著跑了。

    陳多一把抱住阮重陽,“重陽,冷靜,冷靜。”

    “對,我就是混蛋,我他媽就是十足的混蛋!十足的混蛋!”他到底是沒法冷靜,這聲色犬馬的日子就讓他最後放縱一次吧,那一晚,他將包廂裡打得個稀巴爛,而陳多他們就站在旁邊看著他打,他甩,他踢,任他發洩,任他瘋狂。他們也許都知道,過去的那個沒心沒肺的阮重陽,再也找不回來了!

    阮重陽正式帶安之進入賽道,她沒有讓他失望,第一次賽車,取得第二名好成績,這是他賽車幾年也沒有達到的,他更後悔了,為什麼不讓她早點來賽車。

    當他聽到步家長孫和木家安之聯姻,並且不日就要舉行訂婚儀式的消息時,他快要瘋了,在安之的賽車上,在速度與風的呼嘯中,他終於憋不住了,放聲大哭,瘋狂地呼喊::“我好後悔,為什麼要跟木蘭他媽的發生關係!我好後悔,為什麼不早點帶你賽車!我好後悔,為什麼不早點去木家提親!我好後悔好後悔!安之,安之,我認識你這麼多年,為什麼總丟了你啊!”

    是啊,認識好多年了,從初二到大一,他常去明朗居蹭飯,吃她和舒生親手做的飯,他帶著她賽車,完後又送她回家,她不喜歡去那些燈紅酒綠的地方,他就不強迫她去,甚至怕那些沉迷的環境玷污她,他喜歡看她冷冷清清的眼眸,寧靜,乾淨,喜歡看她做題時的專注,心無旁鶩。喜歡看她俐落的身手,無論是開車還是格鬥射擊。整整五年,他在她身邊五年,她帶給他多少驚訝多少喜悅多少滿足,第一次公開考核,第一次騎自行車,第一次射擊,第一次開車,第一次賽車。

    他總是想對她好,想留在她身邊,也許,從認識她的第一天就留不住了,他多麼混蛋,多麼髒啊!眼淚紛紛,真希望這些眼淚能淹沒他,能給他一個洗涮的機會,重新愛她珍惜她的機會!

    她不說話,嘴唇緊閉,掛檔,又掛檔,腳踩到底,車速暴滿,車子如飛,23分08秒,第一名!

    可阮重陽沒有一點高興的感覺,他止不住淚流滿面,止不住大哭大喊,那一刻,他真有想死的感覺。喝醉吧,醉了就沒有這麼痛了,可這酒為什麼總喝不醉人呢?一杯接一杯,一瓶接一瓶,他還是那麼清醒,腦子裡的那個念頭是如此清晰,她和別人訂婚了!他不能守在她身邊了!安之,安之,你要離開我了嗎?

    他抱住了她,酒氣噴到她耳邊,說:“雖然你跟別人訂婚了,但是,你不可以推開我,你得當我是你哥,舒生比你乖,他早就叫我哥了。”如果註定不能成為你的丈夫,就讓我成你的哥吧,只要,你不離我太遠。阮重陽悲傷地想。

    她輕輕地喊:“重陽,哥。”

    阮重陽的眼淚又流出來了,他今晚流了一晚的淚,他從來不知道他一個男人竟然有這麼多眼淚可以流,從來不知道他有一天會痛到絕望,傷心到死。

    安之,我的妹妹。

    蒼涼的夜色裡飄蕩著一首歌,《沒有你我愛誰》

    送你回家然後又一個人走

    想起那句不如做朋友

    就像匕首看不見傷口切在我心頭

    帶你說得那麼委婉溫柔

    何嘗不想好好抱你在胸口

    聽你說笑還有你的愁

    為你瘋狂付出了所有 被時間沒收

    幸福的時候我卻不在左右

    哭吧笑吧原諒吧

    幸福已經凋謝

    用淚水也無法挽回

    走吧散吧還愛呀

    難過醒了又睡 沒有你我愛誰

    獨自面對漫漫的長夜

    想你的時候撕心裂肺

    哭吧笑吧原諒吧

    幸福已經凋謝

    用淚水也無法挽回

    走吧散吧還愛呀

    難過醒了又睡,沒有你我愛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uan282 發表於 2014-9-14 03:42 PM

第九八章   夏天碧番外(一)

    一座紅磚碧瓦的大院,大院裡種了幾棵松柏,長得如蓋如傘,鬱鬱青青。陽光從樹枝與樹枝的空隙間漏下來,落到樹下,呈現出或圓或方的黃金塊,閃閃爍爍,被風改變著形態和方向,與樹陰相間,格外生動美麗。

    樹下的一張竹椅上,坐著一個灰色頭發黑長鬍子的老頭,這個老頭很有趣,人直直地坐在那兒,眼睛卻是閉著,口也張著,呼吸平穩,一吸一收,鬍子跟著一起一落,偶爾還帶著一兩聲呼嚕,更好笑的是,有時猛然喊一聲,“天碧,好好練功,我一直盯著你呢。”一會兒,又打起了呼嚕。

    在樹陰遮不到的院子中間,鋪得平平的青磚冒著熱氣,太陽很猛很烈,如此的烈日下卻有一個七八歲大的女孩子在那兒站樁,雙膝彎曲,雙手臂平伸,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一顆一顆滴落,身上一件白襯衣早已濕透,女孩眼睛瞟瞟爺爺,見他睡得正香,收回手臂,擦擦眼睛上的汗,突聽一聲大吼,“天碧,好好練功,我一直盯著你呢。”

    夏天碧嚇得趕緊手臂伸直,目不斜視。旁邊一個坐在另一棵樹陰下的小男孩“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對女孩輕輕擺擺手,小聲說,“莫怕,莫怕,爺爺說夢話呢。”說著,拿起身邊的水杯悄悄溜到女孩身邊,“給,喝口水,甜的,我放了糖。”

    女孩臉上露出笑,就著男孩手中的杯子,低頭喝了大大一口水,涼水入心田,沁人心脾,頓覺身上一陣舒爽,陽光沒那麼毒辣了。

    小男孩看上去四五歲的樣子,長得眉清目秀,身子卻異常瘦弱,像棵發幼不良的小豆芽。這是夏天碧的弟弟,夏天藍。那位工作時間能坐著睡得如此酣然說著夢話督促女孩練功的老頭兒,正是夏天碧的爺爺,夏閑落。

    夏閑落得自父親夏元方一身功夫,自走鏢行業蕭條,在夏元方死後,夏閑落帶著家人來到了祖上老家津縣,葉落歸根,漂泊了幾輩子,終於回了家。

    夏閑落的兒子夏保連結婚後生下一兒一女,女兒夏天碧聰明過人,乖巧玲瓏,兒子夏天藍生下時在娘肚子裡擱久了,出來時哭聲細弱,跟才出生的羊羔一樣,咩咩地叫。家裡人為了夏天藍的身體,不知花了多少力氣和功夫,夏天藍還是一付病秧子模樣,上夏保連媳婦在生兒子時傷了身體,從此不能再生育,夏家就只有夏天藍這根瘦弱的香火單一的傳著。

    夏天藍的身體注意了他不能繼承夏家的祖傳功夫,夏閑落打破了夏家功夫傳男不傳女的祖訓,決定傳授夏天碧功夫。

    夏天碧過了六年快樂自由小燕子似的天堂生活,自確定弟弟無法習武開始,墜入到日日汗濕衣裳小腿兒直打顫的地獄生活。

    夏天碧看著弟弟晃著小短腿,坐在爺爺的腿上舔棉花糖,那棉花糖多美啊,像天上的雲一樣,一篷篷,一團團,夏天碧只覺得喉嚨更緊更幹了,那棉花糖,以前是她的專利啊。它很軟,很甜,舌頭輕輕一舔,一條條白絲絲就像蜘蛛的網一樣,布到了舌頭上,網住那甜津津的口水。

    夏天碧終於從老虎那兒借了幾個膽,罷工了。

    “爺爺,我也想吃棉花糖。”小女孩很委屈。

    “天碧,練功的時候要心無雜念,進入無我無人狀態,方能大成,你看你,一塊糖的誘惑都抵擋不了,如何能練好我夏家功夫?回去,繼續,加罰一小時,如有下次,加罰三小時,依次疊加!”

    夏天藍瘦小的臉上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緊張地看著她,夏天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連哭一邊繼續回到太陽底下擺好架式,眼淚卻越流越凶。不知過了多久,一支雪白的鬆軟的像雲像綿羊的棉花糖被一隻瘦小的手遞到面前,小小的夏天藍奶聲奶氣地說,“姐姐快吃,爺爺睡著了。”

    夏天碧鼻子哼一聲,轉頭不去看他和他的棉花糖。

    “姐吃吧,我以後在吃棉花糖了。”夏天藍要哭了。

    夏天碧凶他,“哭什麼哭,誰讓你不吃棉花糖了!”

    “我不吃,姐姐就不會想它了。”夏天藍沒敢哭出聲來,小臉垮垮的,怕姐姐,又想親近姐姐。

    夏天碧在弟弟的期盼中,伸出小小的舌頭,舔了一口,又舔了一口。夏天藍笑了,笑容明亮,像棉花糖一樣甜蜜。

    後來夏天碧知道了爺爺故意讓弟弟在她面前吃糖吃瓜果,目的只有一個,讓她抵制誘惑,專注練功。

    夏天碧有些不解,問爺爺,“為什麼要練功?又沒有人打我們,我們也不去打別人,曾爺爺以前是鏢師,現在又沒人請我們保鏢,爺爺,我不用那麼用功好吧,累死我了。”

    夏閑落歎口氣,摸摸她的頭,“孩子,這世上最難測的是人心和世事,今天不知明天,誰知道以後會不會有人欺負我們,學一身武藝既可防身,又可健體,苦是苦了點,但只要心態正,苦中亦有樂啊。

    你爸爸不是學武的料,學了十多年,也學不到夏家功夫的精髓,只知其形,不懂其神,是以,他的功夫永遠只是花拳繡腿。我夏家功夫是指望不到他了。你弟弟,天生孱弱,根骨極差,不能習武,唯有你,聰明剔透,一點就通,就是不思上進。我不強求你練好夏家功夫的精髓,但我要你懂得它的精髓,將來你和天藍自己有子女了,你得盡心傳授,不讓夏家功夫失傳。”

    夏家功夫名叫奪命拳,顧名思義,招數狠戾,陰毒,兇殘。夏天碧害怕,幾度拒絕學習。

    夏閑落開導孫女,“武術是死的,無論多狠戾多毒辣的招數,它本身沒有錯,決定它對錯的是人,人心。就好比火藥,它推動世界的進步,可它也製造出了足以毀滅地球的彈藥。任何東西都有雙面性,只要你不存在害人之心,它就不會成為你的兇器。”

    伴隨著夏家功夫口決的是夏家拳訓十六條,這是夏家人保鏢多年遺傳下來的經驗,後來夏天碧在歷盡家破人亡後,加了兩條,安放在第一和第十八的位置。

    第一條,世上最可靠的人是自己。

    第二條,沒有找到絕對信任的人,不要把後背空出來。

    第三條,警惕任何人任何事,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壞。

    第四條,未知對方實力之前,不要輕舉妄動,一旦抓住對方弱點,一擊致命。

    第五條,冷靜,冷靜是打敗對方有效條件之一。

    第六條,輕易不動手,動手不留情。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第七條,處在特定的環境裡,要相信自己的直覺,直覺是身體對周圍環境的互動,是一種境界的體現,境界越高,直覺越准。

    第八條:就算是睡覺,也要打開第三只眼睛。

    第九條,要選旗鼓相當的對手,才會給自己以動力

    第十條,只要有選擇,任何時候,不要將自己置於最明處!

    第十一條:要隨時保持警惕,做到對手所在的位置心中有數。

    第十二條,任何時候不要低估你的對方,須知,老虎搏兔,尚須全力。

    第十三條:實力儘量隱藏,在最佳時刻發揮,能起到最佳效果。

    第十五條,遇事不能慌,要鎮定,要理智,要從千頭萬緒中找出頭緒來。記住,任何事都有翻盤的機會。

    第十六條,角度和力度是技巧,速度是生命。

    夏婆婆教訓第十七條:要學會判斷對手在想什麼,依據他的想法來判斷他接下來要做什麼,能判斷出這些,對手任何的優點在你眼中都成了缺點。

    第十八條:人生於世,與其與世無爭,不如奮起一爭!不爭,坐以待斃,爭,尚有一線生機!

    十二年過去了,夏天碧出落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夏天藍也在搖搖晃晃中長大了,身體依然孱弱,但豐神俊朗,面冠如玉,眉目間自有一股書卷味。而夏閑落到底是年紀大了,身體已一日不復一日。

    夏天碧注意到近一年來,每天早上,都有一個眉清目秀高高瘦瘦的年輕男子從她家門前經過,每天傍晚再反方向經過一次。經過的次數多了,慢慢熟悉了,夏天碧知道了他是附近小學的老師,叫路文哲。

    夏天藍習武不成,書卻讀得好,和路文哲認識後,兩人交談的次數多了,大有相見恨晚之感,於是路文哲成了夏家常客。路文哲一方面與夏天藍惺惺相惜,但催他常來夏家大院最大的原因是他喜歡上了那位美麗爽朗的姐姐夏天碧。

    而夏天碧也悄悄地愛上了這位溫文爾雅、談吐不凡的男子。他總是面帶微笑地看著她,那時,她聽見自己的心跳加快,手足無措,臉上發燙。在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路文哲向夏天碧表露心思,而夏天碧半含羞半鼓起勇氣說起自己的相思。

    一年後,兩人結婚了。一對有情有愛的小夫妻過上了平淡而快樂的生活。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一場席捲全國的浩劫轟隆隆開過來。多少家庭破裂,多少人喪命,多少幸福失散,再也找不回。

    夏家被一群紅衛兵以私藏寶物的罪名被關押,夏家大院被貼上封條,其受害程度比當地的任何一家都嚴重,不但夏家四口人全部關押起來,連出了嫁的夏天碧都沒有放過,關到一起。當時夏天碧想反抗,卻被路文哲難住,他指指家裡的父母,“你若反抗,那群人不會放過家裡人,你先去吧,應該關幾天就可以出來了。”

    夏天碧看見丈夫眼裡的無奈和痛苦,也心生無奈和痛苦,她被一群氣勢洶洶的紅衛兵帶走了。在牛棚裡關了三天,日日夜夜有人來問寶藏的事,夏天碧茫茫然,她哪知道什麼寶藏!

    第四天,她突然接到了路文哲讓人帶來的離婚書,說是要和她劃清界線,不與資本主義走狗和強盜為伍。

    夏天碧不敢相信這是路文哲說的話,她不接離婚書,不在上面簽字,強烈要求面見路文哲。但路文哲一直沒有出現,夏天碧威脅紅衛兵,如果路文哲不出來,她永遠不簽這張離婚書。第五天,路文哲沒有出現,他的母親卻來了。

    路文哲的母親是位乾瘦的纏著小腳的老婆子,她輕蔑地說,“你們夏家土匪出身,私藏國家寶藏,是資本主義的餘孽,是我們需要堅決割斷的尾巴,我們路家要和你們夏家徹底劃清界線,為了表示決心和態度,我兒子路文哲不會再見你一面。他當初看上你,是他的錯,是他思想走了彎路,現在,他天天在家對著主席像寫檢討,作自我檢查。你簽了字吧,你不能害了他,簽了字你們就沒有任何關係了,以後各自婚嫁自由,互不干涉。”

    夏天碧在上面簽了字,她並不相信路文哲會說出那樣的話,她愛他,瞭解他,她相信他也愛她,瞭解他,那些話多半是他母親自編的,但她到底被她母親一句話打動了,她說,你簽字吧,你不能害了他。

    第六天后,她被轉移,一腳踏進一間陰暗潮濕的小房子,眼前的一切讓她想發瘋、想咆哮、想殺人!她的父母和弟弟還有爺爺竟然被打得奄奄一息,特別是弟弟夏天藍,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了。

    夏天碧抱住弟弟大哭,她練了十多年武功,竟然保不住家裡一個人,連她最愛的弟弟也保不了,這世道,再也不是以前的世道,這人心也不是以前的人心。

    夏天碧將弟弟背到背上,流著淚對爺爺和父母說,“我先背弟弟出去,回頭來救你們。”

    夏閑落口裡吐了口血,染紅了他那束引以為傲的鬍子,可他再也沒力氣去擦乾它,他慢慢騰騰一字一句地對夏天碧說,“你-過-來。”

    夏天碧小心翼翼地將弟弟放到地下,湊到爺爺的嘴巴邊上,聽見到夏閑落說,“天碧,我們都逃不出去了,有人暗中害我們,他們有槍,你帶著我們走不了,現在,你什麼都不要管,一個人逃出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uan282 發表於 2014-9-14 03:44 PM

第九九章   夏婆婆番外(二)

    夏天碧大哭不止,尖叫著,“不,不,我不走,要死要活我們在一起!”

    夏閑落突然厲聲,“我要你一人逃走,是有任務交給你,夏天碧,你聽好。”

    夏天碧止住哭聲,但止不住眼淚縱橫,她強忍著悲痛,乖巧地說,“爺爺,您說,我聽著。”

    爺爺湊到她耳朵旁邊,壓低了聲音,“大院書房有一套《津縣誌》,分上下兩冊,每冊裡藏著半張藏寶圖,合成一張。你去將兩本書帶走,寧死不要讓它落到他人手中,它是我父親你曾爺爺傳下來的寶藏,這麼多年沒人知道,現在突然傳出消息,絕對是有心人想借機奪寶!記住,寶藏絕不能丟!你走了後不要再回來,寶藏埋在青山鎮的青山村,以後將它傳給你的後人,還有,在書架的第三個格子裡,有一個夾層,裡面有一筆錢,你拿去......”還沒說完,夏閑落口中血一湧,鬍子被鮮血浸染,聲音低下去。

    原來,原來真的有寶藏!

    “爺爺,爺爺,您不要死,不要死!”夏天碧來不及多想,抱住爺爺的身子大叫。

    “天碧,聽爺爺的話,馬上走!”父親氣息微弱地說,“走,不要管我們,如今我們祖孫四人能死在一塊也不寂寞,孩子,走,再不走來不及了!”

    夏天碧搖頭,大哭,“我不想走,不想走......”

    “不走也得走,爺爺的囑託你得完成,你想讓他死不瞑目嗎!?”父親盡最大的力氣爬過推她。

    夏天碧看著父親,又看看母親,兩人的眼睛裡全是期盼和懇求,走吧,走吧,孩子,走得遠遠的,不要回來。

    夏天碧再看看爺爺,他還吊著一口氣,眼睛鼓著,手指窗外,嘴唇抖動,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但那神情那動作,卻比說的話更急迫,走,快走,再走來不及了!

    夏天碧最後看一眼弟弟,他已經沒有呼吸了,臉上蒼白,眼窩凹進去深深一個窩,可以放進一個雞蛋,手指鐵青,如鋼絲一般彎曲著。

    夏天碧記起那個夏天,他拿著棉花糖遞到她的嘴巴邊上,說,姐姐,姐姐,舔一口,舔一口,爺爺睡著了。

    夏天碧眼睛裡突然噴出仇恨的光芒,她狠狠地的擦乾眼淚,再次望一望躺在潮濕土地上的四個人,他們全是她的親人,她的祖父,她的父親,她的母親,她的弟弟。如今,他們有的死了,有的正在死去,而她,卻面對茫茫的黑夜,救不出一個人。

    夏天碧用衣服將手肘處包起來,走到窗戶前,窗戶是木質的格子,看那枯舊的樣子已有些年月,夏天碧提起手肘,左右發力,一下,兩下,窗戶中間的木格子斷了。夏天碧縮起身子,從小小的斷格處鑽出去,投入無邊無際的黑暗。

    還在前天前,夏天碧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有恩愛有加的丈夫,有慈祥關愛的父親,有嚴厲卻疼她的爺爺,有溫和乖巧的弟弟,幾天後,這一切,她全部失去,只剩下她孑然一身。

    夏家小院門外還有人守著,一左一右。夏天碧沒有驚動他們,悄悄從後院翻牆而入。她在這裡長大,這裡每一處的物件她閉著眼睛也能找到。黑暗中,她摸進了書房,憑絕對的熟悉,找到了兩本書。

    她想起小時候,她指著《津縣誌》問爺爺,這裡都寫什麼呀。爺爺笑著說,這裡寫著寶。小小的她會扁扁嘴,爺爺就知道騙她讀書,說什麼書中自有顏如玉啊,書中自的黃金屋呀,傻傻的天藍就被爺爺騙到了,天天讀書,在裡面找顏如玉黃金屋。她才不信,她才不要天天讀書,天天練功就累死了。

    現在她才知道爺爺的意思,裡面寫著寶。

    夏天碧沒有聽從爺爺的話,“兩本書全部帶走”,她隨便抽了一本,藏到身上,又打開第三格子裡的夾層,找到一個厚厚的布包,她小心藏好,貓著身子,在黑暗的掩飾下離開。

    夏天碧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我要報仇!但此劫浩大,到處是運動,仇人到底是哪個?夏天碧想起爺爺的話,有心人奪寶。你不是要奪寶嗎,我給你留下一條線索,半張藏寶圖應該夠你找到津縣來,我就在津縣等著,你來取寶,我取你人頭!

    夏天碧成了一抹幽靈,飄蕩在青山鎮一帶,她不敢公然露面,她沒有忘記目前的身份,逃跑的犯罪分子。在躲躲藏藏間,在暗無天日間,她過了幾年,終於迎來了全國大天明,文.化.大.革.命結束。好消息接踵而來,全國各地冤假錯案相繼平.反。津縣的冤假錯案平反也進行得如火如塗。

    夏天碧沒有露面,她的仇人一日不露面,她就不能露面。敵暗我明,誰先露面誰先失去先機。

    親人埋骨的地方沒有,據說當年夏家人死後,被一輛貨車送走,車上還有其他被害人,也許在哪個不知明的地方被坑埋,或者在火爐裡化成了一股青煙。

    一個朦朧的月夜,夏天碧潛進了夏家大院,大院早已解封,可是院裡無人,裡面破敗不堪,齊腰的野草,齊足的枯葉,躲藏在附近的野貓的嚎叫,夜間陰涼的風,都見證著這個地方的荒蕪和蕭條。

    荒煙漫草的年頭,兵荒馬亂的年頭啊!

    屋裡幾乎被洗劫一空,特別是書房裡的書,無一本留下。空蕩蕩的書房,月光落進來,一層陰陰的白,像一層長了白黴的腐爛的肉,扯一下卻發出生生的痛。

    夏天碧收拾眼淚,這幾年,她的眼淚都流幹了。她收拾了幾件親人們穿過的破爛的衣服,徹底離開了夏家大院。

    她偷偷去了路文哲的家,不談舊情,不思過去,不詢問,不要答案,只是想見一見。

    她見到了路文哲,不止他一人,還有他的妻子和孩子,孩子看起來有三歲,而當年夏天碧簽下那張離婚書的時間距離現在只有四年。夏天碧心裡一顫,她提醒自己,不要想,不要去找答案。

    一家三口在自家門口納涼,路文哲抱著孩子在腿上,跟他玩你拍一我拍一的遊戲,那女人笑著在他身邊打著扇,這時的月光有了不同的含義,照盡一家的幸福與溫馨。

    夏天碧心痛非常,這一幕如刀子一般深深刺痛著她的心,她不想再看下去,悄悄地準備離開,突然,她聽到那個女人在問,“文哲,你娶我有沒有後悔過?”

    “美秀,娶到你是我前世修來的福氣。”路文哲溫潤如玉的聲音傳出來。

    就是這個熟悉的聲音,曾叫過她夏天碧世上最愛的人,最美的人,曾說過她是他前個修來的福氣。

    原來溫潤如玉還可以噁心到如此地步,可以滿嘴謊言說著人間的大愛,做個人間道貌岸然的謙謙君子。

    夏天碧握緊了手掌,指甲陷入掌心,卻疼不過左胸那處曾經充滿愛的現在被狠狠刺傷的地方。

    “那你有沒有後悔那樣對待夏天碧?”那個幸福的女人繼續問。

    “唉,當初揭發她家我也是沒辦法,要不然我一個臭老九就會被打成黑五類,我若打成黑五類了,還能和你在一起嗎?”

    仿若晴天一霹雷,擊中了夏天碧,他揭發?夏家有寶藏的事是他揭發的?

    “你不怪我爸爸就好,他就是看中你的才氣,不忍心你被夏家牽連,才想出讓你明哲保身的辦法來,他是一心一意為你好,還把我嫁給你。”女人柔聲道。

    夏天碧眼睛裡噴火,原來早就勾結了!

    “我哪會怪爸爸,感激他還來不及,要不是他老人家,我哪有今日。”

    “對了,文哲,那夏家也沒人了,大院一直空著,你也曾是夏家的女婿,不知道能不能把那大院接過來?”

    “美秀,這樣不好。我和她是離了婚的,沒這個道理接收。”

    “讓我爸爸出面,這事你別管就是了。”女人的聲音變得堅定,男人果然不作聲了,像條乖巧的狗。

    女人的聲音又響了,“當時傳言夏家有寶,到底有寶沒有?”

    “不知道,夏天碧也從沒跟的提過夏家有寶,也許防著我吧。笑話,我一讀書人,會要她家的寶?”

    如果夏天碧不是要報仇,此刻她就會跳出去將路文哲打個生活不能處理。她到底是潛伏得久了,有了忍性,小不忍則亂大謀,和家仇比起來,這種算計不算什麼。今日得到了答案也好,她終於沒有任何牽掛和顧忌,終於可以心如死灰,心如鋼鐵。

    她踩著月色而去。路文哲,我還會回來的。

    她找到一個可靠的親戚,是她媽媽那邊的人,夏天碧將一包衣服交給她,又給了她一筆錢,讓他幫著夏家人建一個衣冠塚。委託好一切,她去了青山村,在那兒買了一間舊房子,內內外外收拾一番,住下來,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偶爾她會潛進津縣,找可靠的人詢問當年的情況。可沒有發現有用的消息,她想到了那夜路文哲的女人說到她爸爸,這個人在這件事中起了推動作用,也許他知道點什麼。於是又一天晚上,她用一條圍巾包住了臉,偷偷找到了那個叫張金富的一臉麻子的男人。

    張麻子從一間小酒館裡出來,紅臉紅耳的,剔著牙籤晃悠悠地走在路上,行到僻靜處,夏天碧閃出來,將他堵在牆角,低聲厲喝,“張金富,當年夏家一家被滅,如今是你還債的時候了!”

    張金富一聽夏家人,嚇得腿一軟,酒醒了一大半,當年夏家人慘死,他是知道的呀,當下哆嗦著,“不是我,真不是我,我只是讓路文哲將夏家有寶的事傳出去,然後讓他跟夏家那個女兒離婚,再沒做過其他了,真的,我沒害死人啊!”

    夏天碧沒想到這麼一訛這麻子就說出來了,繼續追問,“你為什麼要路文哲傳播那消息?對你有什麼好處?”

    “我也是被逼的,上面讓我這麼做,一定要讓紅衛兵相信夏家真的有寶,要讓人相信,只有夏家自己人傳出才有人相信,所以我才找上路文哲,路文哲處境也不好,我答應幫他,並願意將女兒許給他,所以他就答應了幫我。我只求你不要找我,我沒有害死夏家人,這麼多年,我一直很害怕,死了那麼多人啊!”

    “上面讓你這麼做,上面是誰?”

    “我不知道,只知道是B城派來執行文.革命令的人。”

    “夏家書房裡的書都到哪去了?”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聽說是上交了。”張麻子已經軟到地上了,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他做了虧心事,以為今天就要遭到報應了。

    夏天碧看著這個猥瑣到了極點的生命,她沒動他一手指,悄悄來悄悄走了。

    又過幾年後,津縣來了一位新縣長,叫木隨雲,B城來的。這個B城兩字觸到了夏天碧敏感的神經,她開始時刻注意著這人的動向。

    這人在津縣大搞土地改革,首先竟然是遷墳,第一批目標竟然是包括夏家衣冠塚在內的一些大戶群墓。

    夏天碧相信這人有問題,一到津縣就瞄上了夏家的墳墓,難道是認為夏家寶藏藏在墳墓裡不成?但她又不敢絕對肯定這人是不是針對她,她不殺他,但必須趕走。於是,夏天碧暗中聯繫了一批被損害利益的同夥,對這位新來的縣長施壓,施壓不成就暗中買通地痞混混對他的妻兒進行威脅,偷走了他才出生的女兒。

    木隨雲終於妥協,離開津縣,那個才生幾天的孩子被送了回去。多少年後,夏天碧才知道這一動作傷害了一個無辜的孩子。

    後來幾年津縣沉入寂靜,再也沒有與B城有關的人出現在這裡搞大動作。夏天碧在青山村過著寂靜的生活,她想,就讓她和這批寶藏一起沉入到這塊土裡吧,也算盡了自己作為夏家人的那片忠心。

    打破她沉寂生活的是兩個孩子,姐姐叫易安之,弟弟叫易舒生。多麼驚人的相似啊,強悍無比的姐姐,瘦弱多病的弟弟,不同的是,這位姐姐比她要合格得多,像只母雞護小雞似的護著弟弟,雖然她自己看起來不比弟弟多少。

    夏天碧坐在門裡,眼睜睜地看著姐姐為保護弟弟被一群孩子打,弟弟撲上去護姐姐,自己暈過去,姐姐抱住弟弟哭喊著,一張沾滿泥塵的小臉被眼淚洗成一張大花臉。

    夏天碧那顆死寂的心終於有了一絲絲波瀾,她想,她有能力讓一位姐姐保護一位弟弟,去做自己曾經沒有做到的事。

    她收了那個女孩為徒,並將祖傳的鞭刺傳給了她,這個孩子果然沒讓她失望,為了保護弟弟,日練三九,夏練三伏,起早吞黑。夏天碧欣慰地想,要是爺爺看到她收了個如此勤奮如此聰明的學生,不知道多高興,比起自己當年習武,這女孩不知道強了她多少倍!

    如當年爺爺所說,可以學不來夏家功夫,但必須懂得夏家功夫的精髓。二十歲之前的夏天碧學習不勤奮,她只做到爺爺的一樣指標,懂得精髓,那場滅門的災難後,夏天碧躲在青山村的屋裡練習夏家功夫,她要加強本事,手刃仇人。多少年過去,她沒等來仇人,卻等來了一個頑強的孩子,這個孩子,讓她明白了生命裡還有另一種溫暖。

    夏天碧將自己一身功夫全部傳授給了安之,她相信,不用等很久,安之一定會超出自己,夏天碧由衷高興,自己雖然無兒無女,可夏家功夫有了傳人,而且這傳如此優秀,爺爺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

    安之離開了,沒想到那孩子不是易德成的親孩子,離開也好,這地方不能困住她,安之,當屬於龍歸大海,虎踞平原,她品性、功夫和聰明程度都屬於上乘。她不怕安之會吃虧,可是,她真捨不得啊。

    安之走後的第三年,舒生病徹底好了,去找她姐姐,夏天碧將那本《津縣誌》交給了舒生,叮囑此書親自交到安之手裡,她也要走了,不知道有生之年還能不能見到這個讓她牽掛的孩子,將書交到她手裡,就好像將鞭刺交到她手裡一樣,她內心從沒有過的輕鬆,夏天碧想,有些事不必等待了,她不用再潛伏,她要主動出擊。

    這些年,她已查出當年從B城過來的人叫方招,她要去B城找方招,要討回夏家的東西,書,命。

    她去了B城,多方打探,找到了方招,事隔多年,方招已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方招對夏天碧的到來既驚訝,又如釋重負,方招對她說了當年的事,原來那天晚上夏天碧打破窗戶逃出去,方招知道,卻止制人去追,就此放過了夏天碧。

    方招說出了他的幕後主使人木慈。至於具體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不知道,方招作為一警衛員,只聽於命令。為了忠於命令,他讓人放出夏家藏寶的消息,逼使夏家人交出寶藏,卻不想夏家人如此剛烈,寧死不屈。方招帶著夏家人已死的消息和一車書回B城覆命,內心卻受到良心的譴責,終於一個人遠走他鄉,一生未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hiuan282 發表於 2014-9-14 03:51 PM

本帖最後由 domotoika 於 2014-9-15 02:53 PM 編輯

第一百章(完結)   夏婆婆番外(三)

    木慈已死,木慈的兒子木伯恩繼承了當家人的位置。現在夏家人找上門來,方招答應幫夏天碧將那本《津縣誌》討回來,他自己已無力,將此事交給了他收養的兒子方騰。

    當夏天碧再次到方招家裡時,她得到了安之的消息,她的好孩子安之原來在找她。事情說開,才明白當年木隨雲在津縣生下的女孩就是安之,夏天碧老淚縱橫,她到底是害了一個孩子,讓她失散父母多年!

    好在,安之一切安好,舒生一切安好!

    但是接下來的事情發展卻接夏天碧驚呆了,她一生的守望原來是沒有意義的,她親人的死原來是給別人抵命的,她心中沉重的仇恨原來不是單一的。寶藏是別人的,親人死了,而她當生下來那天起,就被木家人咀咒。只是因為家仇。

    她孤身一人。什麼也沒有了。

    安之和舒生抱著她的手臂,“婆婆,婆婆,你還有我們,我們跟你在一起。”

    夏天碧望著這兩個孝順溫暖的孩子,是啊,我還有你們,還有你們。

    應方招和方躍的邀請,夏天碧在方家住下來,來往方家的人也多起來,充滿歡笑,充滿溫馨,拿開壓在心中多年的大石頭,夏天碧覺得什麼都看開了,名利、仇恨都是浮雲,唯有眼前的一切才是真實。

    方招說,“天碧,你沒有孩子,但你有安之,我沒有孩子,但我有方躍。我們都苦夠了,如今有這些孩子們,後面的好日子還長呢,不如我們就合起來過吧?這樣才更像一家人。”

    夏天碧沒考慮多久就答應了,還有什麼可計較的,還有多少時間去計較,當年的事,怪不得方招,他是軍人,聽從命令是天職。而且他為這事自我折磨了這麼多年,都該結束了,該結束了。

    夏天碧和方招舉行了簡單的婚禮,微微讓她失望的是沒看到安之。她好嗎?安全嗎?我在一座燈火通明的城市裡想你,我的孩子。

    婚後,在方騰躍鼓動下,夏天碧和方招去了津縣,便宜兒子方躍全程陪同。

    夏天碧帶著父子二人去了夏家大院,院裡收拾一新,見不到齊腰的野草,淹足的落葉,幾棵青松更加蒼翠,幾度風雨,幾度春秋,多少往事掩埋,多少行人遠逝,只有青松如故。鑽過松針間的陽光落到鋪滿青磚的地板上,像一朵朵盛開的野菊花,風過時輕輕搖拽。

    “這院子?”夏天碧有些疑惑。

    “這院子原本是一家路姓人家住在此,我出示了一些相關文件,政府將院子還給你了,我找人打掃修整了一番。”方躍喜悅而恭敬地說。

    路姓人家?夏天碧微微一笑。註定是成為路人的人家。太遙遠,遠得她要從記憶裡搜索一些人和事。

    “那路姓人家就這麼甘心歸還?沒搞什麼事出來吧”倒是方招對兒子手段不放心。

    方躍痞痞一笑,“那路姓老頭得了肝癌,已是晚期,已沒幾天活頭了,我給了他們一點錢,又給他們講一些故事,院子就回來了,我真沒搞什麼事。”他確實沒搞什麼事,他出示自己的身份證明---夏天碧的兒子。

    可笑那路老頭一聽是夏天碧的兒子,本來黃中呈黑的臉色頓時成了死灰,神情癡呆,嘴裡嚅嚅著,她還活著,她還活著,她竟然還活著。他突然跪到方躍的面前,悲聲請求見他前妻夏天碧一面。方躍眼裡冷的,臉上卻有笑容,反問,你拿什麼見她?當時路老頭一下軟在地上,有氣無力道,是啊,是啊,我沒臉見她,我對不起她,對不起她啊!

    人之將死,許多人和事一一浮上心頭,終於在未徹底失去的良心面前發現,自己的一生竟然做錯過了很多很多,而有的錯是可以原諒的,有的錯,終生無可諒解,只有隨死而散......

    夏天碧笑了,這孩子精著呢,這話是說給她聽的罷。沒幾天活頭了?那就這樣吧。此後,夏天碧再也沒有聽到有人在她耳邊說起路姓人的任何事,他們都成了過去。

    夏天碧心想,縱然是花團錦簇,縱然是江上千帆,都會成為過去。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

    回到B城,她開始了她全新的生活,方招敬她,方躍愛她,有時候方躍還要她教她幾招,最好能教幾手可以打敗安之的絕招。

    夏天碧笑,“我現在也打不過安之,如何教你?”

    方躍哭喪著臉,“那是不是我永遠打不過她了?”

    夏天碧突然一笑,“你是沒有可能打過她了,不過,你可以讓你的孩子打過她的孩子。”

    方招多次讓方躍結婚,可這死孩子就是不想結束自由身,她作為方家人,得幫襯點。

    其實方招最中意安之了,常常歎息,“你怎麼不早幾年來找我呢,這樣安之就會早幾年認識方騰了,就有可能成為咱們方家媳婦了!”

    夏天碧也看出方躍喜歡安之,只是步輕風真的不錯啊,全方位不錯!還是步輕風好了,方騰這孩子有點花花的,她還怕安之受委屈呢。

    果然,方躍一聽中計,在以打敗安之為動力的驅使下,他風風火火地結婚了,隔年生下一個小胖子。

    方招仰天長笑,“好,好,咱們方家後繼有人了!天碧,以後孩子的教育交給你了,再教出一個安之來。”

    這個學武也講究個根基的,小胖子真的成不了第二個安之,不過步輕風倒是送了他和安之的孩子過來,步小安。

    真像,真像啊,當真是小時候安之的模樣,冷冷清清,說的不多,做的多。聰明伶俐,一點就透,比安之有過之而無不及!

    夏天碧興奮了,夏家功夫又一天才的傳人!

    一天,兩個孩子站樁完畢,兩人交流著遙遠的理想。

    小胖子委屈地說,“我長大了要買很多很多好玩的電腦,當電腦家。”他喜歡玩電游,偏偏媽媽看得緊,限制遊戲時間,怕他沉迷,哪早這小胖子早就沉迷了,以至為此立下一高遠的大志---買很多很好的電腦。

    步小安不緊不慢地說,“我長大了當員警。”她爸爸是員警,媽媽是員警,她當然也應該是員警,這還需要選麼?當員警是距這個小女孩最近的理想,只是今日小女孩隨意一言,誰又會想到十多年後,她臥底中東戰場,引發了一場血色風雲!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有一回,步小安受到小胖子挑釁,神氣活現地指著夏天碧對她說,“這是我奶奶,武林高手。”

    夏天碧聽見小安指著她對小胖子說,“這是我佬佬,武林高手。”

    夏天碧落淚了。佬佬,這個詞太讓她激動了!安之成了她的女兒,那個冷清寧靜的女孩,她一直渴望她能把她當成媽媽,她也知道她一直把她當成媽媽,只是那孩子內向,什麼都不說,藏在心裡。如今,這一層薄得如翼翅的關係讓這個乖巧的孩子捅破了,佬佬,多麼美妙的稱呼!

    夏天碧抹抹眼角的淚水,一把抱起小安,“走,佬佬帶你吃霜淇淋去!”

    後面的小胖子跟過來拉起她的衣角,“奶奶,我也要吃霜淇淋!”

    “咱們祖孫三人都有份,都有份!哈哈哈.......”夏天碧朗聲暢笑。

    “我要草莓的。”步小安寧靜的臉上有了笑意。

    “我要西瓜的。”小胖子舔舔嘴唇,他是西瓜大王呀。

    “行,今天大喜慶,想吃什麼都可以。”夏天碧親一下步小安,又摸了摸小胖子可愛的臉。

    此生圓滿,再無遺憾。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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