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仙魅 -【帝醫醉妃】《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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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11-10 11:32 PM

【075】眩世謫仙

      紅衣怒馬踏過青石長街,墨色黛髮,雪色香肌,粉色玉唇,分外動人。馬背上的女子,英姿颯爽,好似天穹之上的火紅日華,光耀九州萬里,四海乾坤,八方軒轅。

  韶音騎著墨煙一路馳騁,穿梭於瓊樓玉宇之間,抬眸望著那屹立青天,貫破九霄,直抵雲海的鏡雪樓,感受到那股孤傲絕世的氣息,她不禁為之震顫!

  墨煙不愧是千里神駒,很快就載著韶音抵達鏡雪樓前,見到她下馬,鏡雪樓的侍衛立刻上前走去詢問。

  「不知這位大人有何事?」

  見到韶音一襲朝服耀眼奪目,這些侍衛各個都是眼力過人,連忙恭敬的問道。

  「我想求見鏡雪樓的樓主!」

  韶音拍了拍墨煙的腦袋,讓它可以回去接它那苦逼的主人了。

  墨煙依依不捨地蹭了蹭韶音,揚起四蹄,踏著滿地的落葉,朝著皇宮的方向疾馳而去。

  「這位大人請稍等片刻,小的去回稟我們家小姐。」

  侍衛做不了主,便快步走到鏡雪樓之中,請出他們的小姐納蘭雙兒。

  鏡雪樓的樓主納蘭風吟平日不問世事,宛如謫仙一般的人,就算是鏡雪樓的侍衛都難得見到。只有他的小徒弟納蘭雙兒,平日都在鏡雪樓打點一切事務,把鏡雪樓打點得井井有條。

  隨著一陣銀鈴聲響徹而起,身著青衣的秀麗少女就笑盈盈地走出來,看上去好像春水碧湖。

  納蘭雙兒年紀不大,看上去也就十歲左右,但她卻非常聰明,深得逍遙聖醫納蘭風吟的信任。

  「我師傅不見外人的,這位姐姐想見我師傅的話,需要解開鏡雪樓中掛著的三道謎語才行。」

  納蘭雙兒仰起頭,看到韶音身上的朝服,不由露出了羨慕之色。對於能夠入朝為官的女子,都是她敬佩的對象。

  「什麼謎語?」

  韶音聽到她的話,露出了疑惑之色,沒想到鏡雪樓的樓主如此神秘。

  「姐姐隨雙兒進來,謎語就掛在鏡雪樓的第一層大廳。」

  納蘭雙兒朝著她招了招手,點綴著玉色絹花的圓髻上,青色玉珠流蘇在陽光下折射出柔和的光彩。她手腕上露出的水碧玉鐲,襯著她白皙的膚色,分外好看。

  「勞煩雙兒了!」

  韶音朝著納蘭雙兒露出一絲微笑,她這麼小就如此懂事,真是難能可貴。

  她邁步踩著潔白的石子路走進鏡雪樓,一陣寒風吹來,她不由緊了緊衣裳。桂花的香氣也隨風而來,繚繞在她的鼻翼。

  神都天氣越來越冷,天空籠罩著銀灰色的厚實雲層,好像將有一場大雪快要落下來。鏡雪樓最裡面環繞的梅花樹,遒勁曲折的枝椏上洇染了一層蟬翼似的天青色流靄,等到第一場雪落下,層林晶瑩的冬日,玉梅吐艷,白梅含雪,紅梅金蕊,那時侯的鏡雪樓才是最好看的!

  「姐姐,到了!就是這些謎題,只要解開三道,就可以見我師傅了。正巧今日師傅在樓中,往常都不知道去哪兒了!」

  納蘭雙兒好心的提醒道,如果這次沒見到納蘭風吟,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才有機會見到了。

  韶音聞言神情越發嚴肅了幾分,如果沒有猜對的話,要找鏡雪樓的樓主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當下,她就看向了寫在字條上的謎語,口中也念出了謎語的內容。

  「一物陸地長,一物水中生,姓異治同病,共喚一個名。」

  她看到這個詩謎,唇角微微一勾,當下就提筆在案台上的紙上寫下了兩個藥材名字。

  「草決明、石決明。」

  草決明為豆科一年生草本植物,具有清肝火、益腎明目功效。石決明為海底鮑科動物,有平肝清熱,明目去翳的功效。

  兩種藥材的名字雖然不同,但功效卻是一樣,想來就是這兩味藥材。草決明很常見,但石決明知道的人極罕見,看來出此題目的人應該是見多識廣的醫者。

  寫完第一道題目的答案,韶音接著看起下一道題目。

  「萬物齊眠夢中幽。」

  她念完這句話,沒有看到任何提示的字眼,但聯想到第一道題目是猜藥名,想必出題的人要考的是她對醫藥的認識,所以她就往藥材方面想起來。

  很快,她就在紙上寫下第二個答案。

  「全蠍。」

  納蘭雙兒在旁邊看著她寫下的答案,不由張了張嘴巴,有些驚訝。沒想到她思路如此敏捷,萬物就是代表全字,而齊眠就是歇息的意思,諧音於蠍字。全蠍是一味藥材,雖然聽說相當嚇人,但使用正確的話,具有「熄風鎮痙、消炎攻毒、通絡止痛」功能。

  解了兩道題目,韶音繼續看向第三道題目。

  只是,叫她詫異的是,這第三道題目居然只有兩個字,便是讓她魂牽夢繞的「故鄉」二字!

  她來到這裡許久,始終不曾忘了家中年邁的爺爺,身為考古學家的爸媽齊齊失蹤,爺爺一個人卻沒有人照顧。她這個孫女如何放心得下?

  如果說有什麼非要回去不可的理由,那就是她放心不下年老的爺爺。爺爺如今的身體也不好,如果連她這個孫女也失去了,那他將會受到多大的打擊?

  爸媽到底去了哪裡,究竟是生是死,她也不得而知。

  這些牽掛,都叫她無法安心地待在這裡,心中沒有忘記要尋找回家的路。

  蒼華雲淚是她唯一的希望,她既渴望早點從陌紫皇的手中得到,心中又在害怕,如果得到蒼華雲淚依然回不去,那該怎麼辦?

  她沉思了片刻,手中揮墨寫下了兩個字「熟地」。熟地屬玄參科植物,是一種上好中藥材,具有補血滋陰功效。

  「好了。」

  她寫完三個答案,淡淡的說道。這些謎題對於不懂藥材的人而言很難,但對於她而言非常簡單。

  她想把酒館開得大一些,也是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為木芙存一筆足夠的資產,讓她可以富足地渡過餘生。哪怕以後她不在這裡,木芙也可以過得很好。

  另外,她還有一件事情準備了很久,如今也決定開始做,那便是醫治韶樂的眼睛。讓她那溫潤如玉的哥哥,可以重見光明,讓他不僅僅可以看一場雪,還可以看盡這世間千紅萬紫,四季嬗變,九州江山。

  之前的她沒有能力買那麼多的藥材,現在她身為帝醫,可以動用一些御醫苑的珍貴藥材。加上小萌萌找了很多珍貴的藥材,其中有些是她治療韶樂的眼睛所需要的,如果還差藥材,她再想辦法去買,或者親自去採摘。

  納蘭雙兒拿起她寫的答案,讓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候片刻,她則朝著鏡雪樓的頂樓走去。

  「叩叩叩!」

  她伸手敲了敲門,門後便傳來一道縹緲清冷的嗓音,好似冰雪天山流淌過的綿雲,叫人無法捕捉話音中的情緒。

  「師傅!」

  納蘭雙兒打開門扉,伸手將紙呈遞過去,不料卻見到了這頂樓之中竟還有其他人。看清楚那人的樣貌,她莞爾一笑,脆生生地喚了一句。

  「大師兄!你越來越帥氣啦!怎麼有時間來看師傅了?」

  「小師妹!好久不見!」

  男子酒紅色的髮絲,在陽光下流轉過魅惑的色彩,冰冷的嗓音,彷彿飄雪落在耳畔。

  納蘭雙兒習慣了大師兄的冷漠,也不以為意,而是靜靜地站在一旁,聽候師傅差遣。

  「有人解開下面的謎題了。」

  納蘭風吟看到上面書寫的飄逸字跡,透著一股靈動的味道,看著頗為舒心。

  他一襲仙風玉骨,海綠色的長袂在頂樓吹過的狂風中高高揚起一縷驚艷的弧度,墨髮如瀑布,俊顏如玉雕,遠遠看去好像是畫中走出來的神仙。

  然而,神仙動了情,也要承受紅塵業障七情六慾的輪迴之苦,無法遁逃。

  「請那位姑娘上來吧!」

  他將答案放到一旁,話音縹緲的落下。

  「師傅怎知是姑娘?」

  納蘭雙兒聽到師傅的話,圓溜溜的眼眸,轉悠了一下,不解的問道。

  「字如其人,你若仔細觀察,便會判斷出寫字之人。」

  納蘭風吟薄唇微微一抿,聲音清緲的落下,對於小徒兒的問題,他耐心地答覆。

  「還是師傅聰明!那雙兒就下去請那位姐姐上來了,是個非常漂亮的姐姐呢!她只花了一盞茶不到的時間,就把這些題目都解了,特別厲害!」

  納蘭雙兒誇讚完,就小跑到樓下。

  「看來是同道中人了。」

  納蘭風吟握著手中的冰羽千雪琉璃酒壺,在海紋青花水光杯中斟滿了濃香四溢的美酒。

  一壺清酒暈開一室酒香,讓人聞之欲醉。

  樓下的韶音沒有等多久,納蘭雙兒就巧笑倩兮的出現在她面前。

  「姐姐,我師傅要見你!跟我去樓上吧!」

  「好的。」

  韶音點了點頭,走上了鏡雪樓,這是一座雪白的高樓,整座樓宇皆是以漢白玉打造而成,就連階梯都是漢白玉鋪就,牆壁之上龍晶藍水晶鑿刻出連枝蓮葉的圖案,每一瓣紋路,都是那般栩栩如生。

  走到鏡雪樓的頂上,納蘭雙兒就退了下去,留下她站在高樓之上。冷風吹來,她看到了偌大的神都盡收眼底,所有的人和屋宇都變得渺小起來。

  腦海中彷彿滑過一副破碎的畫面,一個紅衣女子,手握著鏤空彩絹繡球,無助而絕望的看著空空如也的地面。

  那是來自阿九心底的屈辱,如今韶音也站在了這裡,頓時感同身受。

  「你的屈辱,我會替你洗刷!在這座鏡雪樓之上,你曾經絕望地墜落,如今我們便一起在這座鏡雪樓之上驕傲地翱翔而上!」

  韶音心中默默地念道,堅毅的目光看向長空。

  「進來吧!」

  縹緲的嗓音,好似仙音一般,響徹在韶音的耳畔,她收回心神,走進了屋中。這裡是一座閣樓,遙遙對著皇宮,兩兩相望。

  她抬眸看去,見到了有天晚上在奈何巷前不經意遇到的人!

  原來,他便是這鏡雪樓的樓主,當真是一個不染纖塵,清雪似的眩世謫仙!

  「小女子韶音,見過樓主——」

  她淡如水的嗓音,在見到納蘭風吟旁邊正在握著酒杯怡然喝酒的黑衣男子之時,戛然而止。

  那個男子除了陌紫皇,還能是誰?

  寬大的雲袖上,大片火焰金絲紋路鑲嵌其上,好似旭日照耀出的萬丈金光。

  劍眉之下一雙深邃的眼眸,正帶著幾縷笑意,凝向滿目錯愕的韶音。

  「你——你怎麼在這裡?」

  韶音原本以為自己騎著墨煙,他肯定追不上了。卻沒想到,他竟然看穿了她的行蹤,比她還快一步上來了。

  看他的樣子,好像還是到了挺久的,讓她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你在這裡,所以我就在這裡!」

  陌紫皇聳了聳肩膀,理所應當的語氣,說得格外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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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11-10 11:37 PM

【076】仙蹤雲步

      韶音聽聞陌紫皇的話,臉上露出了一抹哭笑不得的神色。看來他是料到她要來鏡雪樓,所以先一步上來了。看他那閒適的姿態,想來與鏡雪樓的樓主相熟。

  空氣的酒香很濃,單單是聞著這香味,她就知道這酒必定是非常精心釀造而成的。不過比起她以前喝的酒,還是有不小的差距。

  「韶音。」

  納蘭風吟淡淡的喃喃道,清緲的嗓音,念著這兩個字,都叫人聽著分外舒心。

  他對任何的事情都沒有興趣過問,故而並沒有聽過這個名震神都的名字。

  「你有什麼事找我?」

  波瀾不驚的眼眸,望向了韶音,態度非常冷淡。

  花開微涼,書寫寂寞,秋日寒風席捲而過,墨玉髮絲間一根羽狀玉簪,泛著淡淡清輝,好似繞翅月光。

  他始終都是這樣冷淡的性子,好像這世間上沒有什麼讓他關心的。

  「我打算跟樓主談一筆買賣。」

  韶音落落大方地坐在椅子上,沒有因為納蘭風吟的冷淡而感到畏懼,目光炯炯有神地凝視向他。

  「我對買賣不感興趣。」

  納蘭風吟沒有談論買賣的意願,他們納蘭世家的產業無數,最不缺的就是錢,所以他並不打算繼續談下去。

  「樓主對買賣不感興趣,那對美酒可感興趣?韶音想在鏡雪樓開一個酒館,賣的是極品好酒,至於酬金就以美酒為酬勞,樓主意下如何?」

  韶音見到納蘭風吟態度冷淡,可以知道要在鏡雪樓開酒館的可能性不大。想來也有很多人看中了鏡雪樓這個好地方,但如今都沒有人成功,要不然鏡雪樓下面也不會這般空空如也了。

  不過她確實很喜歡這個地方,也覺得這裡是最適合的,所以還是盡力去爭取了。

  「我不喜歡吵鬧。」

  納蘭風吟伸手握著酒壺,對於她所說的美酒很動心,但他喜歡一個人靜靜地獨守在鏡雪樓,所以話中有了拒絕的意思。

  「既然樓主不願意,那韶音也不強求。」

  韶音明白他話裡的意思,淡淡的說道。她看得出這個男子是說一不二的人,眼神格外堅定,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想來是無法說服他的。

  「鏡雪樓也太過冷清了,阿音如果在這裡開個酒館,倒是熱鬧很多。」

  陌紫皇喝了一口杯中酒,捕捉到韶音眼底滑過的一絲落寞之色。眉頭皺了皺,緩緩地開口說道。

  「哦?我還道你為何轉了性子,居然來看為師,原來是來當說客的。」

  納蘭風吟抬眸瞥了陌紫皇一眼,對於他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徒弟,他這個師傅也是很少見到的。今日他還在疑惑,為何陌紫皇會突然過來。

  鳳魅雪的幾個孩子都是他親自教授醫理的,所以他們也尊稱他為師傅,但他們之中也就小五陌靈軒繼承了他的衣缽,其他幾人不是學醫的料。

  「娘親喜歡美酒,說不定會親自過來買酒!」

  陌紫皇放下手中的杯盞,直接拋出了殺手鑭。

  聽聞鳳魅雪有可能會來鏡雪樓,納蘭風吟不由微微沉默了片刻,隨後開口說道:「如果開酒館有什麼格局需要改變的,就請工匠過來!」

  他的話音落下,韶音不由露出了一抹難抑的喜色。

  「你答應了?」

  「鏡雪樓可以借你開酒館,不過也不是白借的,每個月一壺好酒是不能少的!」

  納蘭風吟不苟言笑的說道,心中卻湧起了無限期待。若是可以時不時見到心中的那個人,就算是默默地看一眼,那對於他來說,已經是很滿足的事情了。

  這些年,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她了,如今聽說她已經回神都了,只是他不想介入她平靜的生活,便一直不曾打擾。

  「這個是自然!」

  韶音燦然一笑,沒想到事情會有所轉機,但她知道這是陌紫皇的話起了作用。而且,看樣子,這個鏡雪樓的樓主,似乎對陌紫皇的娘親有非同一般的感情。

  「事情辦完了,我們走吧!」

  陌紫皇迫不及待的說道,拉著她的手,就朝著鏡雪樓下走去。

  「我們要去哪裡啊?」

  韶音的手被他緊緊地握於掌心,嬌顏浮起了動人的暈彩,好似晚霞漫凝。

  「自然是要去練武,你忘記早上我說過的事情了?」

  陌紫皇霸道的話音,明明是非常冷酷,但卻充滿了一股難言的柔情。他本就公務繁忙,但為了她的安全,願意手把手教她學一些自保的本事。

  知道他是真心對自己好,韶音的心中也驀然柔軟下來,沒有掙開他緊握的手。她感覺得到,他握著的力道很小心,生怕會魯莽地弄痛她的手。這樣小心翼翼地溫柔,讓韶音心底溫暖如春。

  鏡雪樓前的丹桂林中,赤影神駒安靜地在吃草,見到他們過來了,便小跑過去,在他們的面前停下。

  「上來吧!」

  陌紫皇先跳上馬背,朝著韶音伸出了手。

  「嗯。」

  韶音的柔荑放在他的手中,也爬上馬背,坐在了他的身後。

  「赤影跑得快,你抱著我的腰,別掉下去了。」

  陌紫皇俊美絕倫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羞赧之色,清晰地感覺到她在身後,他的身體猛地僵硬了幾分。

  韶音知道赤影的速度,紅著小臉蛋,伸出玉臂,環繞住他的腰間。

  她的手臂力道很輕,但卻叫陌紫皇感覺非常強烈。她的體溫,她的氣息,瞬間就包裹住他,叫他沒出息地漲紅俊顏。

  他表面上冰冷,但在心儀之人的面前分外靦腆。

  「駕——」

  赤影神駒飛一般的速度,迎面而來的狂風,讓他滾燙的臉頰涼了幾分。

  一路直奔向武尊王府邸之內的演武場上,四面栽種著桃樹的演武場,此刻看上去有些蕭條。

  見到武尊王回府,一路上都是暢通無阻。

  陌紫皇和韶音跳下馬背,就讓赤影自己散步去了。

  時光靜好,天色瀲灩。演武場的地面上,雕刻著霸氣的龍紋,看上去好像是巨龍盤旋於地面之上。

  「你從未習過武,我就教你一種簡單的輕功步法,名為仙蹤雲步。」

  陌紫皇開口耐心地對韶音講解起仙蹤雲步,這種步法是根據五行八卦的原理創造而出,行走起來,整個人宛如仙蹤難以捕捉,速度很快,宛如流雲,所以被稱為仙蹤雲步。

  他說完之後,親自為韶音做了示範。

  「你也來試著走一遍,別怕,多練習一下就會走了。」

  陌紫皇看向韶音,鼓勵地說道。

  「嗯,我試試。」

  韶音仔細的記著他的講解,學著他的步伐走起來,不過走得很生疏,沒有什麼效果。

  「這一步不要太大——」

  「往這邊走!」

  「我帶你走一遍!」

  陌紫皇伸手握著韶音的手,手把手地教她仙蹤雲步。

  就在這時,銀灰色的天空下起了鵝毛大雪,一片片雪花紛紛落下,好似無數的白蝶,霎那間撲著輕柔的翅膀飛舞在天地間。一旁光禿禿的桃花樹被冰雪覆蓋,好似披著銀色鎧甲。一條條被雪絨點綴的枝幹,猶似白色的珊瑚,整個世界都在雪中安靜了下來。

  「雪——」

  韶音伸出了白皙的柔荑,接住了一朵晶瑩剔透的雪花,冰冷沁涼的雪,就消融在她的掌心。

  「今年的雪來得特別快!我們今天就練習到這裡,先進去躲躲。」

  陌紫皇看著大雪下得越來越大,將外衣脫下,遮蓋在她的頭上,帶著她回屋下躲雪。這麼大的雪,要是凍壞了就不好了。

  韶音抬頭看著他那沾染著冰雪的長髮,眉峰、睫羽、鼻翼、唇畔皆點綴著白雪,讓他原本就冰冷的氣質,越發酷寒。但被保護在外衣下的韶音,完全不覺得冷,心底暖融融的火焰越燒越熱。

  「你的衣裳都濕了,我讓人準備熱水,你先泡一個熱水澡,衣裳我讓侍女稍後拿過來。」

  陌紫皇伸手掃去她衣上的雪花,沒有注意自己身上的雪比她要多很多,立刻就忙碌了起來,吩咐府中婢僕準備熱水。

  韶音看他忙得不可開交,不知道為什麼竟有一絲心疼。他平日都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嗎?明明衣裳被雪水濕透了,髮絲也都濕了,還只顧著把暖爐和毛毯給她,自己卻一副什麼事情都沒有的樣子。

  「你別替我忙活了,一張這麼漂亮的臉,都成花貓了。」

  她放下手中暖爐,拿出了懷裡乾淨的手帕,踮起腳尖,替陌紫皇擦去臉上的雪花。靈動的眼眸,滿滿的盛著他的面容。

  陌紫皇感受著她那溫柔的動作,心跳如雷,劇烈地撞擊著靈魂。

  她此刻緊抿的唇,透著幾分憔悴的白皙,冰冷的手,沒有什麼溫度。他一把握住她的手,俯下身靠近她,低下頭想要吻上她那誘人的唇。

  韶音似乎知道他要做什麼,緊張地閉上了眼眸,小臉粉嫩如桃花。

  想起她那甜美噬骨的滋味,他身體一陣火熱,完全不覺得寒冷。

  就在他的唇,馬上要覆上她的唇,突然,一個臉盆掉落在地面的聲音,徹底打破了兩人之間美好的氣氛。

  「王爺,對不起!魚戈不是故意的!」

  一個弱柳扶風的女子,身著侍女的衣裳,一臉蒼白的看著他們兩人,眼底滿是受傷與震驚之色。她的腳下,一個裝著熱水的臉盆,將駝毛地毯都弄濕了。

  「滾出去!」

  陌紫皇被打斷了好事,眼底露出了怒色,冰冷的嗓音,猶如尖尖的錐子,狠狠地扎入了魚戈的心底,讓她的身體在寒風中顫了顫,好像一朵風雨中被打爛的梨花。

  「是,魚戈這就滾。」

  魚戈眼眶熱淚湧出,紅著鼻子,撿起地上的臉盆,朝著外面跑去。

  冰雪落在她的身上,她彷彿都沒有感覺。她的心底只有濃濃的妒火在燃燒,她自小就愛慕武尊王。她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還以為有朝一日可以得到他的青睞,但如今卻被一個賤人破壞了!

  她如何能夠甘心?

  「爺一定只是鬼迷心竅,那個賤人長得有我美嗎?」

  魚戈站在湖邊,伸手化開湖面上的雪花,讓湖水照出她嬌麗的面龐。她有一張精緻的臉,看上去楚楚可憐,讓男人看著都有保護的慾望。

  她懂得爺的喜好,也明白爺的忌諱,她才是最適合站在爺身邊的主母!

  只是剛才那一幕,刺眼的出現在她的腦海之中,湖水之中,彷彿是韶音和陌紫皇兩人魚水之歡的恩愛模樣。

  她狠狠地打了一拳湖水,濺起了一大片的水花。

  「想要勾引爺的賤人,都不得好死!」

  她柔弱可憐的臉上,露出了陰狠的戾氣。她待在爺身邊這麼多年,忠心耿耿,如今絕對不能讓其他女人搶走爺。

  以前爺從來沒有帶女人回來,這個女人讓她感覺到了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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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11-10 11:51 PM

【077】步步生蓮

      深秋的第一場雪,下了很久,好似在宣告冬天即將到來。落雪輕柔的聲音,宛如柳絮飄揚,細細的聲音,打在金燦燦的琉璃頂上。

  朱紅色的雕花木格子窗,籠罩著乳白色的薄紗。描金雕鳳的屏風後面,是一個以鵝卵石鑲嵌邊緣的浴池,從地下引來了滑潤的溫泉水,哪怕在這樣寒冷的時候,浸泡在熱熱的溫泉之中,也不覺得寒冷。

  韶音泡在溫泉水裡,看著外面的雪景,讓自己放鬆了下來。

  陌紫皇讓侍女將當日她送回來的桃夭雲霞裙放在屏風旁邊,讓她可以換上。

  泡了個舒服的澡,韶音將桃夭雲霞群穿上,觸手柔滑的布料,宛如流煙飄浮,玫瑰紅的衣袖上芙蓉花暗紋隨著光線變化忽明忽暗。

  觸手柔軟如流水的布料,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成,看上去彷彿是煙霧一樣縹緲,最別緻的是表面竟然還有會隨著光線變化而改變的。她擦乾長髮,隨意用一根絲帶挽起長髮,就走了出去。

  陌紫皇已經換了一身衣裳,依舊是威嚴奪目的黑衣,衣襟上的錦繡旭日紋路,讓原本暗沉的色澤,顯得尊貴至極。

  「穿得這麼單薄,你這虛弱的體質怎麼受得住外面的風雪!」

  見到韶音走出來,他就將新制的雲錦流光迷花披風披在了韶音的身上。雪白的絨毛,圍在披風的邊緣,格外暖和。

  他揮了揮手,就有婢女將鏤空花紋的暖玉端了上來,他將雕琢著龍鳳呈祥與蓮花的暖玉珮,繫在她的身上。另外打開盤子上呈放的首飾盒,拿出了一條精美的藍晶暖玉手鏈,一顆顆珍珠般的珠子,襯著她雪白的肌膚分外迷人。

  這條暖玉手鏈很長,在她的手腕上足足繞了三圈。戴著這條暖玉打造的手鏈,她感覺冰冷的手一下子就暖了起來。

  「謝謝。」

  韶音感受著他帶給自己的溫暖,心中卻有一種複雜的感覺,讓她分外難受。

  屋內瑞獸暖爐裡面燒著上好的炭,整個屋子溫暖如春,四面的窗戶都緊緊地閉著。只能透過薄紗窗戶,看到外面的雪還沒有停歇。

  「阿音,不要跟我說謝字,我不喜歡。」

  陌紫皇冷酷的俊顏上有著不悅之色,對於韶音這般客氣的姿態,他很不喜歡。他希望的是她能夠與他親近一些,為她做這些,都是他心甘情願的事情,他想要的不是一個謝字。

  「我送出的東西,從來不收回。你這次若是再送回來,我就盡數丟進湖裡。」

  「你這人真是霸道!不講理!」

  韶音聞言不由撇了撇嘴,哪裡有這麼強送東西的?她的確是想把這麼珍貴的東西還給他,無功不受祿,她不想平白收下他的東西。

  「東西已經送你了,你要就要,不要就丟掉。」

  陌紫皇霸道的說道,並沒有和韶音開玩笑的意思。

  韶音無奈的笑了笑,看著手腕上的暖玉蓮子,每一顆暖玉珠子裡面都有著非常美麗的雪蓮花圖案,可以說是價值連城的珍寶。他卻說丟就丟,當真是敗家得很。不過他也有敗家的資本,不像如今的她,還在努力的創業。

  手鏈和衣裳她很喜歡,便沒有矯情地再拒絕。心裡在想著給他回個禮,答謝他一直以來對自己的關照。

  「你肚子餓不餓?」

  陌紫皇見到她沒有退回他送的東西,語氣稍溫和了幾分。他不善於表達,也不懂得如何討女子歡心,他只能用霸道的話語,來掩飾他怕被拒絕的緊張心情。

  「嗯,有點餓了。」

  韶音點了點頭,一大早起來,她只吃了一點東西,現在肚子也很餓了。

  「那我帶你去個好去處。」

  陌紫皇拿了一把油紙傘,帶著韶音走出屋子。

  一陣大風吹來,鵝毛大雪紛紛灑灑,世界瞬間化作雪一樣的白。

  因為雪下得很大,陌紫皇沒有打算騎馬,而是一把攬住韶音的纖纖腰肢,在她驚呼出聲之際,他已經帶著她跳到了屋頂之上。

  「不用怕,你打好傘就可以了!」

  陌紫皇聽到韶音的驚呼聲,妖嬈紅唇勾起一抹可愛的笑容,腳尖一點,迎風飛起。

  「你可見過雪中的神都全景?」

  「不曾!」

  韶音感覺自己似乎是飛在了半空,一顆心又緊張又激動。手中握著雅致的油紙傘,讓她稍稍安定幾分,然而,真正叫她安心與信任的卻是身邊如山峰偉岸的男子。

  「那我們就共賞雪海,盡覽千里冰封。」

  陌紫皇腳下踏著飛雪,步步生蓮,一朵朵雪花凝聚成雪蓮在他的腳下綻放。那絕美的景致,叫人為之屏息。

  黑衣紅裙輝映著白雪,韶音手中握著紙傘,穿梭在大雪之間,看著綿延的白色屋簷脊背,好似神駿白龍臥躺於蒼莽大地之上,隨時要騰空而起,衝向天際華庭。

  這是韶音第一次親身體驗這樣的美景,胸臆之間油然而生一種指點江山的豪情。

  沒有居高處,永遠不知道高處的風景是何等美麗!

  高處雖孤寒,但身邊有人相伴,便不覺得冷。

  因為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街道之上都沒有行人,這一刻,韶音覺得天大地大,只有他與她兩人。

  飛過結冰的湖,掠過積雪的橋,繞過一座座白色的屋子,韶音最終落在了一個梅林之中。雪中梅樹,風姿清骨,美不勝收。

  「這是什麼地方?」

  「梅吟樓,我娘以前住的地方。」

  陌紫皇開口說道,這裡也是外婆和外公的家,只是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如今梅吟樓住著他的五弟陌靈軒,不過這個時候,月霓塵說不定也在這裡。

  他此次帶韶音過來不是要看他五弟,而是帶她去梅吟樓的另外一個地方。

  「梅吟樓這個名字還真是貼切,這裡梅樹環繞,和鏡雪樓倒是有幾分相似。」

  韶音觀察得仔細,一下子就看出梅吟樓和鏡雪樓的相同之處,越發覺得鏡雪樓的樓主與鳳魅雪說不定有什麼非同尋常的關係。

  「真是沒想到,你會是那樓主的徒弟。」

  「納蘭師傅,醫術的確不錯。不過醫人不醫己,醫術再高終究是醫不了心病。」

  陌紫皇看得通透,知道納蘭風吟是喜歡他娘親的,所以他隨便拋了個誘餌,那傢伙就乖乖上鉤了。而且明明知道他只是隨便說說,他也還是沒有任何遲疑。

  以前他不明白,為何師傅明明知道那是永遠得不到回應的一份愛,還十年如一日,從未變心,也未曾抱怨什麼。只是默默地守望,靜靜地思念。

  如今他卻有些了悟,這世間叫人最不可自拔的就是感情,不是想斷就能斷,想斷就能斷的。

  有的人情願一輩子,只守著一份愛,至死不渝。

  有的人孤獨一輩子,只護著一個人,不計輸贏。

  「你師傅的醫術高明,不過你好像沒繼承他的醫術呢!」

  韶音好笑的說道,陌紫皇的武功確實高,但他的醫術,她倒是沒有發現有多高。

  「我對那個沒興趣,小五喜歡學醫,我們幾個兄弟只有他繼承了師傅幾分本事。」

  陌紫皇最有興趣的是音律,醫術不是他的愛好,他自然沒有花什麼心思去學。

  「你也夠誠實的。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你會跳華爾茲呢?」

  韶音走在雪徑之上,身後留下兩人的腳印,越來越越遠。她手中握著油紙傘,用手撮動了一圈,落在紙傘上的雪花,全都朝著四面八方飛去。

  「我生下來就會,你信不信?」

  陌紫皇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語氣輕鬆的說道。能夠與她這樣並肩走在安靜的梅林之中,隨便說說話,聊聊天,他就感覺特別開心。這樣自然而然的感覺,讓他格外喜歡。

  「你騙鬼啊!才不信!」

  韶音氣呼呼的說道,嘟起了粉嫩的紅唇,被他的回答氣樂了。

  「你不信,那也沒辦法咯!不僅僅我會跳那種舞,我們幾個兄弟都會跳,沒有什麼好稀奇的。不過我不知道那種舞叫做華爾茲,只知道唯有牽起深愛之人的手,才能旋轉出一個愛的圓弧。」

  陌紫皇停下腳步,深情的凝視著韶音那潔白無瑕的小臉,充滿磁性的嗓音,聽著都是一種享受。

  「我不懂得什麼風花雪月,也不會說甜言蜜語。我只希望,每一個呼吸的瞬間,你都在我身旁。」

  他深邃的眼眸,閃爍著紅寶石的光彩。眉心上一點烈焰蓮珠,讓他的俊顏顯得越發妖孽。隨著他低頭,垂瀉而下的長髮,閃著酒紅煥彩,比霓虹還要炫目。

  油紙傘下,兩人相望的目光,膠著在一起。

  傘外素雪飄舞,傘內凝眸向對。

  「阿音,你願意把手交給我嗎?」

  陌紫皇磁性的嗓音,冰冷中透著一股火山噴發的熾熱,席捲進韶音的心房。

  「砰!砰!砰!」

  距離跳動的心,如小鹿亂撞,讓韶音幾乎無法思考。

  他這是在對她告白?

  她感覺腦袋一下子就空白了,靈動的水眸,有些慌亂的望著他,呼吸也困難起來。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她卻感覺渡過了整整一個世紀。

  然而,陌紫皇卻比她更緊張,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愛上一個女子,也是第一次鼓起全部的勇氣,對她告白。

  那感覺比他上戰場都要忐忑不安,這一場輸贏,賭上了他一輩子。

  他沒有催促她,只是安靜地望著她,目光籠罩在她的身上,猶如一層層輕紗將她包裹成繭子,無處可逃。

  「我——我——」

  韶音的臉頰滾燙得要命,她覺得自己連說話都有些困難。

  答應他!

  拒絕他?

  兩種思想在她的腦海裡作著天人大戰,她很想開口說好,但一想到自己不是這裡的人,說不定哪一天她就會回去,她又再度吞回了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語。

  「我可以考慮一下嗎?太突然了!」

  韶音握了握拳頭,忍住自己想要伸出的手,唇畔輕啟,淡淡的嗓音,透著深深的無奈。

  「嗯。我等你!」

  陌紫皇的眼眸一黯,瞳仁深處有著一抹落寞憂鬱。也許是自己不夠好,所以她不願意為他伸出手。

  她,終究還是對他沒有信心吧!

  他在心中檢討著自己的不足,自己的性格太霸道,脾氣也不好,又不懂得風情,不會說甜言蜜語。

  但他一定會對她很好,保護她,疼惜她,給她幸福。

  雖然沒有被明確的拒絕,但他的鼻子還是有些酸酸的,心中有著難言的傷感。

  韶音看到他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水霧,幾乎要以為自己看錯了。她的嬌軀輕輕顫了顫,欲言又止,握著手中的傘,明明沒有多少積雪,她卻覺得特別的沉重,幾乎要拿不穩。

  「我來拿!」

  陌紫皇接過她手中的傘柄,臉上已經恢復了平日的面無表情。

  韶音放開傘柄,才發覺沉重的不是傘,而是她的心情。

  因為他,她想回去的心,竟然動搖了。在他向她表白的那一刻,她好想要留下來,待在他的身邊,與他攜手撐船,渡過歲月長河,抵達時光的彼岸。

  一路上,共同看花開花落,雲卷雲舒,一起分享彼此的喜怒哀樂愁。

  如果不是她的意志足夠堅定,她已經忍不住答應了。她努力在欺騙自己什麼都不曾改變,告訴自己還是那個雲淡風輕的女子,但卻騙不了自己的心。她的心,為他而跳動,被他的每一個舉動牽動。

  「你說要帶我去的,是什麼地方呢?」

  韶音開口打破兩人之間的尷尬,因為他的表白,她也忘了追問華爾茲的事情。

  「穿過這片梅林,前面就是了。」

  陌紫皇手中握著油紙傘,兩人一起待在小小的傘下,好像世界也變小了。

  韶音幾乎是緊貼在他的身邊,因為傘不大,他又總是把傘偏向她的位置,為了不讓他被雪打濕,她便朝著他貼近了幾分。

  她小小的關心舉動,讓陌紫皇原本失落的眼眸,再度浮起了感動之色。

  看來她並不討厭自己!

  知道這一點,他的心中又多了幾分信心。

  在沙場之上戰無不勝的武尊王,在情場之上卻是患得患失,生怕一步不慎,全盤皆輸。

  穿過梅林,一面結冰的湖,就出現在韶音的面前。

  「就是這裡?」

  韶音看著這美麗的湖,完全被冰封起來,看上去就像是一面透亮的鏡子,看上去叫人賞心悅目。

  「你看那裡!」

  陌紫皇伸出手,朝著湖中央指去。冰湖之上銀絲縷縷,雲霧輕緲,一朵冰藍的睡蓮靜靜地開在湖水之中。冰藍色的葉子,高托於水面。湖中還有冰藍色的蓮蓬,上面點綴著晶瑩欲滴的玉珠。

  蓮香清淡,引來了稀少的沁雪蝴蝶迎雪飛舞在睡蓮之上,非常美麗。

  「這種冰蓮是很罕見的睡蓮,在下初雪的時候綻放,這蓮蓬中的冰晶蓮子味道特別好。」

  陌紫皇說著就伸手採下蓮蓬,取了冰晶蓮子獻寶一般捧到韶音的面前。

  韶音看著這蓮子寒氣湧動,但陌紫皇卻是滿眼期待,她伸手捏起一顆冰晶蓮子,感覺軟軟滑滑的。張口嘗了嘗,咬上去就像是果凍一樣,她咬破薄薄的表皮,一下子就感覺到涼沁沁的香甜味道席捲到味蕾上。

  嚥下這果汁一般的液體,她就發現身體竟然有股暖融融的感覺,一點也不覺得冷。

  「好吃吧!」

  陌紫皇看到她那驚訝的表情,就知道她定然沒有嘗過冰晶蓮子。這可是他外婆的娘家冷家才有的東西,是娘親移植過來的,其他人見都沒有見過。

  「嗯!」

  韶音點了點頭,一句肯定,就讓陌紫皇感覺分外滿足。

  陌紫皇將採摘下來的蓮子都給了韶音,自己則忙活了起來,將蓮花和蓮葉摘下來,帶韶音待在一旁的涼亭裡面躲雪。他自己則去哪裡搬來了一個小爐子,把水燒開,將蓮葉和蓮花放進去,加上一些新鮮的紅棗和枸杞,煮了起來。

  他沒有加什麼佐料,只加了一些白砂糖。

  待到煮完一鍋熱湯,他盛了一碗給韶音。

  韶音見到他忙得滿頭大汗,含笑接過熱騰騰的碗,舀了一口蓮花羹,入口是香甜清新的味道。

  「很好喝!」

  「真的嗎?」

  陌紫皇對自己的廚藝非常沒信心,聽到韶音的稱讚,感覺心裡格外甜蜜,比吃了蜂蜜都要甜膩。

  他冷峻的臉龐上,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一排雪白的牙齒,好像是一片片整齊的貝殼。

  「嗯!真的!」

  韶音看著他那麼陽光的笑容,整個世界好像都被瞬間點亮,一束束火樹銀花,閃耀在她的生命之中。看到他的笑容,她的心情也跟著明媚起來。

  「第一次有人誇我煮的好吃。」

  陌紫皇有些不好意思,靦腆的說道。

  「你若不信,也嘗嘗。」

  韶音舀了一勺,遞到他的唇畔餵他吃了一口,待到他吞嚥下去,她才記起這是她剛剛用的調羹。

  「真甜。」

  陌紫皇臉上的笑意,讓韶音一下子就紅透了臉。

  兩人坐在亭子裡,坐看飛雪,吃著蓮花羹,心如蜜甜。

  就在他們打算回去的時候,就見到湖邊的假山石縫裡有什麼東西在動。

  「那是什麼?」

  他們兩人不禁有些疑惑,這裡地方人跡罕至,怎麼會有東西躲在石縫裡面。

  「待在我身後!」

  陌紫皇下意識的要保護韶音,在他的心中男兒就該是頂天立地,保護她是他要做的事情。

  韶音一直都習慣了自己保護自己,但在他的身邊,她總是被保護的一個,這樣的感覺,讓她很安心。一個女人再堅強,偶爾也有脆弱的時候,也想要有個臂彎可以依靠。

  兩人走到假山前面,就見到一撮灰色的絨毛,在石頭縫隙裡面顫動。

  陌紫皇伸手捏住那團小小的東西,從石縫裡面取出來,發現那居然是一隻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小龍貓。

  「好可愛的小龍貓!」

  韶音非常喜歡這些小動物,見到這隻灰毛白肚皮的小龍貓,怯怯的在陌紫皇的手掌心顫抖,那模樣特別可憐。

  她朝著那石縫看去,就見到還有一窩龍貓都凍死了。應該是這突然的大雪,讓剛剛誕下小龍貓的龍貓和其他小龍貓都凍死了。只剩下最後一隻小龍貓,躲在母親的身下,還有一息尚存。

  如果他們不要它,那它一定也會凍死掉。

  這小龍貓還沒有睜眼,想來還沒有斷奶。就連毛都沒長多長,短短的覆蓋在皮膚上。

  「這有什麼可愛的?又小又脆弱!」

  陌紫皇皺了皺眉頭,對於小動物沒有什麼興趣。他這麼一個大男人,哪裡會像小女孩一樣喜歡小寵物。加上他非常愛乾淨,這些小動物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噩夢。

  他的潔癖也是受他爹的影響,有一個超級潔癖的爹,他自小也非常愛乾淨。

  「紫皇!你來養它好不好?它好可憐啊!」

  韶音連忙拿出了手帕,將小龍貓包起來,看到陌紫皇一副潔癖的模樣,好像隨時可能把這小可憐給丟掉。

  「你這麼喜歡,你來養好了。」

  陌紫皇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心底激動的顫了顫,不過還是對小動物非常抗拒。

  「不行啊!我已經有一隻小寵物了,主人不能太花心,不然小萌萌會不高興的!」

  韶音無奈的說道,將包好的小龍貓放到陌紫皇的掌心。

  「吱吱!」

  好似回應韶音的話,窩在她懷裡的火月雪貂小萌萌,一下子就竄了出來,露出了可愛的小腦袋。爪子趴在她的衣裳上,圓圓的腦袋兩側立著一對花瓣似的小耳朵,一雙晶瑩剔透的眼睛東張西望,充滿敵意的看向陌紫皇手中的小龍貓。

  火月雪貂的獨佔欲很強,絕對不許任何寵物搶走它的主人。韶音知道它的脾氣,自然不能再養小龍貓。

  如今這個艱巨的任務,就只能交給怕碰小動物的陌紫皇了。

  「紫皇,你就養它嘛!不然我們一起照顧好了,寄養在你那兒,我每天過去看它好不好?」

  韶音長長的睫羽扇了扇,水靈靈的眼睛,直勾勾地瞅著陌紫皇。

  「那好吧。」

  聽到她每天都過來看小龍貓,陌紫皇這才勉為其難的答應養這隻小寵物。

  「那我們先把它的家人埋起來吧!」

  韶音看著那些可憐的龍貓,如今已經救不活了。

  兩人一起在假山後面,挖了一個坑,把一窩凍死的龍貓埋了起來,免得它們被其他鳥獸叼走。

  做完這些,他們兩個才回到涼亭之中,坐在爐火旁邊取暖。

  陌紫皇見到小龍貓哆嗦得厲害,解下了圍在披風邊緣的絨毛,一圈暖和的絨毛將小龍貓包裹起來。它窩在他熱熱的掌心,這才安心地睡了,沒有再發抖。

  韶音看他細心的動作,唇邊露出了笑容。沒想到他還挺有愛心的,只是嘴硬不承認罷了。

  「你也給小龍貓取一個名字吧!」

  她雙手托腮,坐在石桌旁邊,凝視著他那冷酷的俊顏,覺得他有時候真的挺可愛的!

  「還要起名字?」

  陌紫皇從來沒有養過寵物,想到她娘親的萌寵似乎都沒有這麼麻煩,天生就有名字,哪裡還要取的。

  他看了掌心上睡得香甜的小龍貓,這小東西實在是沒辦法跟娘親那些所謂的萌寵相提並論。

  「對啊!你可是它的主人,起名字的重任就交給你了,給它起個霸氣響亮的名字!」

  韶音看著他糾結的樣子,忍不住抿嘴一笑。

  「就叫朧朧好了!你那隻叫萌萌,我這隻就叫朧朧,諧音朦朧!」

  陌紫皇隨意的說道,還解釋了一下取名的寓意。

  「我怎麼覺得諧音是猛龍過江的猛龍啊!你好懶哦!」

  韶音聽到他給小龍貓取的名字,哭笑不得的說道。

  「小朧朧不是挺配它的嗎?」

  陌紫皇倒是覺得自己起的名字不錯,看著小朧朧粉嫩嫩的小舌頭,舔了舔他的手掌,好似也很喜歡這個名字。

  只是他還沒開心一會兒,就意識到這小傢伙剛剛舔了他的手,他愛乾淨的習慣,讓他將小朧朧塞到衣袖暗袋裡,然後馬上跑去洗手。

  「不就是舔你一下嗎?你不要這麼誇張啦!以後會習慣的!」

  韶音趴在桌子上大笑起來,看到陌紫皇那模樣,她覺得自己一定要經常去看小朧朧,不然它一定會被陌紫皇給丟到哪個小角落去。

  見到陌紫皇離開好一會兒,韶音便滅了爐火,走出去尋找他。

  她繞了一圈,見到了梅林之中的梅吟樓,此刻積雪將梅吟樓點綴成了一副水墨畫。她走到樓外,就聽到裡面傳出的聲音。

  她認得出,那是陌紫皇的聲音。

  「小五,都怪大哥沒把碧玉菩提子給你,如今霓塵的病情才會越發嚴重。」

  陌紫皇充滿歉意的聲音,讓韶音的心底猛地一揪。想起那顆碧玉菩提子,他是給了她。

  當時她還怪他一個大男人跟自己搶東西,但如今聽到他的話,她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碧玉菩提子是她用掉的,但卻讓他承擔了後果。

  他從來沒有抱怨過她,明明拿到了那麼重要的碧玉菩提子,還是給了她。這樣的一份深情,叫她如何還得清?

  「大哥,霓塵的病,不怪你。都是靈軒自己沒用,治不好霓塵的寒症。」

  陌靈軒靈秀逼人的嗓音,透著幾分沙啞,充滿了無力。他精研醫術多年,醫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但卻治不好月霓塵的病,讓他深受打擊。

  「小五,一切會好起來的,你別自暴自棄。」

  陌紫皇想起是自己親自把碧玉菩提子給了韶音,讓陌靈軒錯失了一個救治心上人的機會,心中越發內疚起來。

  「可以讓我看看病人嗎?」

  一聲淡淡的嗓音,好似溫柔的風,細細的吹來。

  韶音手中握著一柄油紙傘,站在門口,朝著兩兄弟看去。

  「阿音,外面冷,快進屋。」

  陌紫皇因為突然聽到月霓塵犯病,所以還沒來得及過去跟韶音說一聲,見到她過來,連忙叫她進屋。

  「聽說大嫂被封為帝醫,想必定然醫術過人,不過霓塵的病拖了多年,始終不見好轉——」

  陌靈軒藍如海洋的眼眸裡有著深深的哀傷,讓心儀之人受著那麼大的苦楚,他的心也跟著受煎熬。

  一襲高雅玉色長袍,衣袂飄揚,腰間碧玉絲絛,充滿了清雅的仙味。

  他與他師傅納蘭風吟倒是頗為相像,身上都有藥草的味道,不過唯一不同的是他身上沒有那股孤寂氣息。

  「不試試,永遠不知道結果!」

  韶音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淡淡的落下這句話。

  「那就麻煩大嫂了。」

  陌靈軒的稱呼,讓韶音羞紅了臉,卻沒有反駁什麼。

  聽到陌靈軒這麼上道,陌紫皇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兩兄弟之間的無聲交流,韶音自是沒有見到。

  「在這邊!」

  陌靈軒親自帶韶音去月霓塵暫住的地方,因為梅吟樓鮮少有人來,所以月霓塵每次犯病的時候,陌靈軒都安排她在這裡住,就近醫治。

  打開緊閉的門扉,韶音就感覺到熱浪撲面而來,讓她一下子猶如寒冬到了盛夏。

  她走進屋子裡,就見到大大小小的暖爐燒得火熱,無煙的銀絲炭,溫度很高。四周的窗戶也被關得緊緊地,沒有一絲縫隙叫冷風吹進來。這裡的窗紗都被換成了厚實的布片,幾乎把這個小屋子變成了烤爐。

  「馬上把窗戶開起來!」

  韶音一進屋子,當下就急忙的說道。

  「霓塵的寒症,極其畏寒。」

  陌靈軒知道韶音一下子沒有適應,立刻開口解釋起來。

  「笨蛋!你自己都知道,她現在是病人,連我們都受不了這樣的溫度,你覺得病人能承受嗎?」

  韶音自己動手推開窗戶,讓空氣流通了起來。

  「快把這些暖爐全部搬出去,火炭燃燒的時候會產生一種氣體,很容易讓人窒息而死,你這不是救她,而是害她。」

  見到這房間的佈置,韶音已經無語到了極點,不客氣的說道。

  很多人使用炭火取暖的時候都會關上窗戶,這種行為等同於自殺。火焰燃燒的時候,會消耗室內的漾起。但氧氣有限,炭火卻依然在燃燒,這樣就會產生一氧化碳,吸收一氧化碳過多就會中毒,渾身僵硬,無法動彈。哪怕想要自救,也沒有力氣呼喊行動。

  韶音以前曾經見過很多偏遠農村的人,因為用炭火取暖,晚上關上窗戶,結果活活被悶死。很多人不知道一氧化碳是什麼,也沒有危險意識,才會發生那麼多的悲劇。

  如今見到陌靈軒居然擺了這麼的火爐在屋子裡,立刻對月霓塵的安危感到擔心。

  「來人,把這些爐子搬出去。」

  陌靈軒聞言連忙說道,聲音也有些慌亂。

  「男的都待在外面。」

  韶音穿過一層紗曼,快步走到床邊,一把將床帳掀了起來。

  床榻上面色憔悴蒼白的病美人,已經暈了過去。

  「小五,你進來,把她抱到其他房間去。」

  她抱不動月霓塵,但她不能再待在這個充滿一氧化碳的房間,立刻叫陌靈軒動手。

  陌靈軒衝了進來,見到月霓塵已經昏迷不醒,探了探她的鼻息還在,也顧不上其他,馬上抱著她,朝著隔壁房間走去。

  他感激的看著韶音,也明白自己這事情做得有多蠢。還好她來了,不然月霓塵可能就要被悶死了。

  「這房間全部窗戶開著通風,大家都別待在這裡了。」

  韶音開口說道,讓人不要在這裡久留。她看著陌靈軒那著急的樣子,細細想來,也覺得情有可原,關心則亂,哪怕是醫者也是如此。治療親近的人,最容易失了分寸。

  治病需要的不僅僅是醫術,還要有清新的頭腦。

  陌紫皇為了避嫌沒有進來,在外面看著她指揮若定的模樣,俊顏之上露出了欣賞之色。

  臨危不亂,鎮定自若,這樣的女子,當真是有大將風範!

  不知道為何,明明是那麼一個柔弱的女子,連武功都沒有,卻會叫他感覺她特別深不可測。

  韶音走出房間,立刻進了隔壁房間,讓陌靈軒先行離開。

  接下來她要做的事情,不適合男子在旁邊圍觀。

  陌靈軒出去之後,韶音便將月霓塵的衣裳鬆開,解開了她的衣襟和腰帶,讓她可以順暢的呼吸。只是她還沒有清醒過來,呼吸越來越微弱,幾乎要馬上停止了。

  「小五,你進來!」

  韶音做了初步的急救之後,發現效果不大,立刻開口喊道。

  陌靈軒原本就揪著一顆心,聽到她的話,立馬飛奔進來,一臉的焦急。當見到月霓塵衣衫不整的時候,他的臉頓時猶如火燒一般。

  「她不能呼吸了,馬上就要死了,你幫她!」

  韶音沒有囉嗦,嚴肅的說道。

  「怎麼幫?」

  陌靈軒聽到月霓塵快要死了,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害羞,額頭上馬上滾下了冷汗。

  「嘴對嘴吹氣!人工呼吸懂不懂?不要看我,你自己救。」

  韶音見到陌靈軒紅著臉,看著她,她立刻搖了搖頭,反正有人做苦力,她懶得動。

  「霓塵,冒犯了!」

  陌靈軒見到韶音居然在這種緊要關頭見死不救,只能硬著頭皮對著月霓塵那蒼白透明的唇靠近,兩唇相疊,吹起氣來。

  在觸碰到她的唇之時,陌靈軒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要炸開了,但卻不能胡思亂想,緊張的閉著眼睛,認真的為她吹氣。

  不多時,月霓塵清醒了過來,張開了朦朧的眼眸。

  韶音見到她醒來,低調的站在角落,沒有打擾他們兩人。

  陌靈軒因為太過緊張,一直閉著眼睛吹氣,沒有見到月霓塵醒來。

  見到陌靈軒的唇緊貼著自己的唇,月霓塵的臉頰紅若雲霞,眨動著靈眸,沒有提醒他自己已經醒來,而是靜靜地感受著這美好的一刻。

  眼角有淚珠滾落下來,那是喜極而泣的淚水。

  她不知道自己等這一刻等了多久,但她明白這一刻的幸福,只是海市蜃樓,不可能長久。

  她只能假裝沒有清醒的時候,偷偷地感受他的吻。

  因為她是紫櫻殿的聖女,聖女是不能有七情六慾,更不得有男女私情,必需清心寡慾。否則,一旦被發現,就會被逐出紫櫻殿。

  陌靈軒吹了半天的氣,一直沒聽到韶音喊停,於是不敢停歇。

  直到他感覺到月霓塵的鼻息,才睜開眼睛。看到月霓塵眼角的淚水,他立刻手足無措的站了起來。

  「霓塵,對不起——」

  陌靈軒以為是自己褻瀆了月霓塵,她才會哭得那麼傷心,當下就給了自己兩個響亮的耳光。

  讓韶音和月霓塵都看傻了眼,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靈軒哥哥不要!」

  月霓塵艱難地想要爬起來,但身上卻沒有力氣,只能焦急的叫道。

  「我沒有怪你!」

  她連忙說道,看著陌靈軒臉上的掌印,心痛如刀割。

  她雖然身體不能動彈,但意識卻還清醒,知道陌靈軒是為了救她。

  「好了,小五你出去吧,我給她看看。」

  韶音開口說道,讓陌靈軒先出去透透氣。

  陌靈軒聽到韶音的話,沉默地走了出去,臨走之時,愧疚的看了月霓塵一眼,然後才關上門。

  他出去的時候,陌紫皇見到他臉上的掌印,不由有些不解。

  「小五,你被打了?」

  陌紫皇瞥了他一眼,開口問道。

  陌靈軒沉默。

  「她打的?」

  陌紫皇繼續問道。

  陌靈軒繼續沉默。

  「你自己打的!」

  陌紫皇再度說道,對比了一下掌印大小和力道,下了一個結論。

  陌靈軒依舊沉默。

  「你親她了?」

  陌紫皇作為大哥,頗為關心親弟弟。

  陌靈軒臉紅,仍然沉默。

  「這頓打沒有白挨。值!」

  陌紫皇瞭然,伸手拍了拍兄弟的肩膀,肯定的說道。

  「......」

  陌靈軒嘴角抽搐了一下,對於大哥這話,他實在是無言以對。

  「哥,你也做過?」

  沉默片刻,陌靈軒狐疑的看了陌紫皇一眼。

  陌紫皇緘默,臉頰微紅。

  「被打了?」

  陌紫皇保持緘默不語。

  「嫂子沒抽你?」

  陌靈軒覺得嫂子那麼彪悍,這明顯不合理。

  「其實她有這麼想。」

  陌紫皇站在韶音的立場上,說了一句實在話。

  「但你反抗了?」

  陌靈軒瞪大了眼睛,看著悶騷的大哥,眼神古怪。

  「哥,你太不爺們了,佔了大嫂便宜,也不讓她抽一把過癮!」

  「......」

  陌紫皇聽到弟弟這話,直接賞了一記白眼給他。

  想當初在湖底,他想給她度氣,就險些挨打。在湖邊想給她解毒的時候,直接就被來了一巴掌。

  兩兄弟在風口沒營養的對話,屋裡只剩下韶音和月霓塵兩人。

  見到月霓塵的臉色已經恢復了一些,韶音安靜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替她診脈。

  只是診了許久之後,韶音微微蹙起了秀眉。靜美清麗的絕美容顏上,一雙秋水分明的眸子,凝視著月霓塵仙姿玉色的面容。

  「為什麼騙人?」

  薄如桃花瓣的唇,微微輕啟,玉珠落瓷盤的嗓音,低聲飄到月霓塵的耳畔。

  「我——我不懂你說什麼?」

  月霓塵的臉色微微煞白,緊拽著被角,強裝鎮定的說道。低斂著睫羽,不敢與韶音犀利的眸光對視。

  「我們明人不說暗話,現在這屋子裡就你我二人,就不必裝傻了。」

  韶音鬆開了手,淡若地坐在旁邊,目光清冷。

  「你根本就沒病。」

  她冷冽的嗓音,有著身為魔醫的自信與決斷。她如果連病人有病沒病都分不出來,那她魔醫的稱號也只能說是浪得虛名了。

  「你——你胡說!」

  月霓塵聽到她斬釘截鐵的話,臉色更加蒼白,幾乎沒有一點血色。嬌軀發抖起來,眼神充滿了閃躲。

  「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心裡清楚。你如果不告訴我原因,我就告訴小五你是裝病騙人。」

  韶音淡淡的話音,卻有一股威嚴。

  「你若是敢洩漏我的秘密,我會殺了你。」

  月霓塵冷漠的看著韶音,嗓音裡透著一股凌厲。身為雲幻大陸最強勢力紫櫻殿的聖女,她的武功非常強,韶音不過是一個普通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

  「我不怕,我相信你不會恩將仇報的。」

  韶音搖了搖頭,並沒有露出畏懼之色。

  「你憑什麼信我,你根本就不認識我。」

  月霓塵聞言不由開口問道,眼底卻有一絲動搖。

  「因為我覺得小五的眼光不會那麼差,他喜歡的人,怎麼會是恩將仇報的小人?」

  韶音淡淡的嗓音,好似在說著很普通的事情。

  聽到韶音的話,月霓塵感覺自己被雷霆劈了一下,整個人都僵硬在原地,無法動彈。

  「靈軒哥哥,喜歡我?真的喜歡我嗎?」

  月霓塵的眼眸一下子就湧起了淚水,晶瑩的淚珠,決堤一般洶湧而下。

  她脆弱地靠在了韶音的身邊,低低的哭泣了起來。身上堅硬的防備外殼,一下子就土崩瓦解。

  韶音輕易就看穿了她內心的軟弱之處,也觸碰到了她溫柔的稜角。

  月霓塵看似冷若冰霜,其實卻如普通的女子一樣,渴望著被愛。

  「別哭了,有什麼委屈就說出來,心病還需心藥醫。你得的是心病,無論小五花費多大的心力,找到再多珍貴的藥材,也終究沒有辦法治好心中的病。」

  韶音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身上那股親切寧靜的氣息,叫人容易卸下防備。

  「我只是靈軒哥哥的包袱!我以為他只是為了我的病,才願意來看我的......」

  月霓塵哭泣的說起來,將一段不為人知的秘密往事,一點點的告訴了韶音。

  她是紫櫻殿的聖女,那是一個遠離世俗凡塵的地方,因為上一任的聖女愛上了一個男人被逐出了紫櫻殿。她從小天資就好,被作為紫櫻殿的繼承人來培養,她一直被告誡,絕對不能動凡心,不能愛上任何的男人。

  紫櫻殿不會容許聖女被褻瀆,很可能會殺死那個男人,讓聖女保持純淨。

  聖女高高在上,卻是非常孤獨的。在她小時候,遇到了已經是少年的陌靈軒,他來天下城採摘一味藥材雲琉果。他不像其他人,對她敬而遠之,在他的面前,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個普通的女孩兒,可以有一個彩色夢幻的童年。

  是陌靈軒教她放紙鳶,是他教她折紙船,是他帶她去看雨後的彩虹......

  那段日子,是她最開心的時光,長這麼大,只有他對她那麼好。

  最後,陌靈軒找到了他要採摘的藥材雲琉果,那是在天下城附近的一座冰島之上。

  為了將雲琉果摘給陌靈軒作為禮物,她獨自一人去了冰島,但卻被寒氣所傷。陌靈軒找到她的時候,她幾乎被凍成冰塊了。

  那個時候,她的手上還握著一顆雲琉果,後來她就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情,因為她已經被凍得失去了意識。

  聽紫櫻殿的人說,是陌靈軒抱著她回來的,並且親自救治她。後來陌靈軒離開了天下城,她沒有再見到他。

  第二年,入冬之後,她得了一場重病,在她病得嚴重的時候,她見到了陌靈軒。

  她知道,要想光明正大的見到他,只有她生病的時候。

  所以,這麼多年,她的寒症始終好不了,只為了見到他,她寧願一輩子都裝病,永遠也不要好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4-11-11 12:01 AM

【078】蓮動天下

      「拜託你,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靈軒哥哥!」

  月霓塵淚眼迷濛,凝視著韶音,懇求的說道。

  她這一生別無所求,只希望可以每年秋冬之際,最寒冷的時刻,能夠陪在心上人的身邊。哪怕只是短暫的幾個月,卻是她等待了一整年的深切盼望。

  「可以替我保密嗎?」

  「你打算瞞著小五多久?為何不告訴他?你可知道他一直都因為你的病絞盡腦汁?你這樣對他不公平。」

  韶音淡淡的說道,知道了來龍去脈,她明白月霓塵的苦衷,但卻不苟同她的做法。

  「是我對不起靈軒哥哥,但我不能告訴他事實,我很怕他會生氣地離開我,再也不理我了。」

  月霓塵無措的說道,她明白紫櫻殿耳目眾多,如果她沒有保住秘密,以後就出不來了。加上靈軒若是得知真相,肯定會做出一些衝動的事情,到時候她不敢想像他會遇到怎樣的危險!

  她承認自己很膽小,不敢拿他們的未來去冒險,她只能小心翼翼地裝病來維繫著他們僅有的相見機會。

  這種如同在刀尖上起舞的感覺,心底惶恐不安,好似只要一個不慎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她對陌靈軒瞭解得並不多,甚至連他的身份背景也不知道。在她的心中,陌靈軒不過是一個醫術高明的大夫,根本無法和紫櫻殿這個龐然大物作對。

  「你們的事情,你們自己看著辦吧!很多事情,最好是坦誠布公地說出來,兩個人的力量,總比一個人孤軍奮戰要強得多。」

  韶音開口說道,臉上有著一抹難言的溫柔。她以前也總是什麼事情都自己扛著,但現在身邊總有一個人,會在她最需要的時候,伸出援手。

  這樣的感覺,其實真的很不錯。

  「你說的沒錯,我會好好考慮的。這次真是謝謝你了,不知道姑娘叫什麼名字?」

  月霓塵聽她的意思是會為自己保密,含淚帶笑,心中的一顆大石頭才放了下來。

  「我叫韶音,韶華的韶,琴音的音。」

  韶音清清冷冷的嗓音,透著一股寧靜的味道,不疾不徐地落下。

  「你好好休息吧,以後不要強行改變脈搏跳動的速度,對身體很不好。小五也是太關心你,才沒有判斷出你的病情是人為還是其他原因。」

  「嗯,我曉得了。」

  月霓塵也知道自己每次在有人診脈的時候,強行用功力改變脈搏頻率,很有可能會讓脈搏崩碎。只是面對陌靈軒這樣醫術高超的靈醫,她如果沒有自殘己身是騙不過他的。就算每次裝病的結果,都是她虛弱得好幾天動彈不得,能夠待在他的身邊,她也無怨無悔。

  韶音的冷靜與睿智,讓她有些害怕。如果陌靈軒也如她那般敏銳,她早就已經露出破綻了。

  「情讓智愚!的確不假!」

  韶音走出了屋子,心中暗暗說道。總是聽人說戀愛的人,智商通常都是負數的,如今看來非常有道理。

  她剛剛打開門扉,陌靈軒就焦急地跑上前來,緊張的看著她。

  「她已經沒事了,她的寒症我有一道古方可以治療,不過需要有人親自施針,每日為她針灸才有效果。雖然不是立刻就能生效的法子,但卻能讓她舒服一些。」

  韶音走到一旁的桌子前面,上面有著宣紙和筆墨,她提筆寫了針灸的部位,以及一張藥方。

  「這個看上去好像是治療經脈的?」

  陌靈軒不愧為靈醫,一下子就判斷出韶音開出的方子,應該是治療內部經脈的才對。

  「沒錯,她的寒氣堵塞與經脈之中,故而頑疾難治,我們醫者治病,當從根本入手,由內到外,才能治根本。但因為她的身體柔弱,所以你每隔一段時間才能下針一次,在此期間給她溫補就可以了。」

  韶音說得理直氣壯,好像真是那麼回事,聽得陌靈軒連連點頭。其實她不過隨便胡謅的而已,月霓塵根本沒有病,要是亂用藥才會鬧出人命。考慮到月霓塵的經脈受損嚴重,她便找了由頭,讓陌靈軒為她治療經脈。

  有了這個辦法,想必陌靈軒暫時是不用忙著到處找藥方救治月霓塵了,先拖一段日子再說。也許他們之間,還會有什麼轉機。

  韶音感覺陌紫皇的身份沒有那麼簡單,陌靈軒是他的五弟,應該也沒有表面上那麼文弱才對!

  除了陌紫皇之外,他們兄弟幾人似乎都非常低調,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難道是他們身上有什麼寶貝不成,生怕被人搶了?

  她搖了搖頭,自己覺得想多了。

  「太感謝大嫂了!我以前怎麼就沒想到這個方法呢?我現在就去試試!」

  陌靈軒迫不及待地進屋,留下了韶音和陌紫皇兩人。

  「天色也晚了,我送你回宮。」

  陌紫皇見到韶音有辦法治療月霓塵,解開了小五心中的大結,不禁對她刮目相看。

  「你先回去忙吧,我有事要先回一趟韶府。」

  韶音看了陌紫皇一眼,他一直在這裡等著,那種感覺好像是丈夫等著歸家的妻子,分外溫馨。

  「好吧,我讓澤送你過去,反正他就住在鳳府。」

  陌紫皇也出來很久了,府裡想必已經疊著小山般的奏折,等待他去批閱。如今這場突然到來的大雪,對於百姓而言,是福是禍還難說。

  「阿澤也在這裡?」

  韶音有些意外,平日見鳳曦澤好像是住在武尊王府,沒想到他居然是住在鳳府。不過鳳曦澤也姓鳳,住在這裡好像更合理。

  「嗯,他和雪姨江叔一直都是住在鳳府。」

  陌紫皇對於往日跟隨在娘親身邊的人很是敬重,雪姨從小就照顧他們兄弟,與他們倒是親厚。

  他交待了僕人一聲,便帶著韶音走出鳳府。

  鳳曦澤已經候在門外,華麗的大馬車上已經覆蓋了一片雪塵。

  「澤,保護好她。」

  陌紫皇冷冽的嗓音,透著一絲溫情。

  「爺放心,屬下一定完成任務。」

  鳳曦澤點了點頭,神情嚴肅,他以前接過保護韶音的任務,那可是分外危險。明明是一個小庶女,卻有那麼多人想要她的命。

  陌紫皇撐著傘,把韶音送上馬車,目送著華麗的馬車遠去,留下清晰的車轍痕跡。

  大雪滿地,鳳曦澤駕車很小心,速度很比較慢。

  「音妹妹,哥哥我都成你的專屬馬車伕了。」

  鳳曦澤好笑的說道,天天被叫來趕車,他都已經非常淡定了。

  「麻煩阿澤了,送我去韶府。這下雪天冷,暖爐你捂著吧。」

  韶音歉意地說道,柔荑掀開車簾一角,將懷裡的小暖爐拿了出來。

  「音妹妹,你澤哥哥可沒有那麼弱不禁風,你這暖爐捂好了,等會兒留給樂還差不多。」

  鳳曦澤陽光般笑著揮了揮手,看著韶音那無暇的面容,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沒想到那個醜姑娘,會蛻變成天仙子。

  她總是會給人帶來一次次的驚訝,不過是個嬌弱的小姑娘,卻充滿了神秘的感覺。

  很多時候,看著韶音的時候,他都有種錯覺,似乎看到了重重迷霧。她明明就在眼前,卻叫人如何也看不透。

  「好吧,既然阿澤身強體健,那小女子就自個兒捂著暖爐了。下了一場大雪,街上的行人都沒有了,第一次見到這樣清靜的神都街道。」

  韶音沒有躲回馬車裡面,而是拿出馬車裡面的梅花紋路紙上,也給鳳曦澤擋擋風雪。

  「之前這邊大街上人倒是多,雲夢的使者今日要回去了,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出城了。聽說他們要來找什麼,沒兩天又匆匆回去了,真是奇怪。」

  鳳曦澤不解的說道,也不知道神都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們興師動眾的。

  「也許是找不到,所以就回去了。」

  韶音聽到他的話,就猜測到了大概。如今木芙被刺殺身亡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他們的線索已斷,自然無法證實當年的朝音公主到底是生是死。

  真正的木芙,如今已經在城北的塵寰醉夢過上了普通人的生活,為了避免被人跟蹤,韶音才沒有立刻過去看望她。

  「也不知道是什麼寶貝,要是讓我撿到那就好了!」

  鳳曦澤性格開朗,跟他待在一起,就會覺得特別自在。他臉上總是掛著招牌笑容,好像沒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永遠都是快樂相伴。

  「你以為天上會掉金子呢?」

  韶音聞言也不由笑了笑,伸手接著一片冰雪,看著世界一片雪白,純潔無瑕。塵埃被雪花覆蓋,整座城池都陷入了白色的迷夢。

  「天下掉金子有什麼稀罕的,要掉就掉個美人給我當媳婦好了!要不天天看你和爺恩恩愛愛,我這個孤家寡人也太可憐了。」

  鳳曦澤風流倜儻的說道,他這個帥氣又多金的澤公子,如今依然是獨身一人,讓韶音也有些疑惑。

  「阿澤,你改不會是斷袖吧?不然你成天拈花惹草的,就沒挑到一朵對眼的?」

  韶音非常直白的話,讓鳳曦澤嘴角直抽。

  「我也想拈花惹草,不過還沒等我出手,花花草草早都殘了,連葉子都沒給留一片,早被人拔光了。」

  鳳曦澤痛心疾首的說道,立刻遭到了韶音的白眼。

  神都之中愛慕他的女子那麼多,還不是他自己眼光太高了。

  這一個個黃金單身漢,真打算把自己當古董來存貨了。

  馬車走得雖然不快,但也還是趕到了韶府的門口,聽到韶音要見韶樂,門口的小廝立刻拱了拱手,恭敬的回答起來。

  「九小姐,樂少爺一早就去城外十里溪的保福寺上香祈福了,但現在大雪封路,怕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

  「可有人與少爺隨行?」

  韶音聞言立刻擔憂地問道,韶樂的身體不好,加上雙目失明,如今去了那麼遠的地方,讓她如何能放心!

  「樂少爺是與展小姐一同前去保福寺,沒有帶其他的隨從。」

  小廝敬畏的看著韶音,知道她如今身份不同尋常,不敢有一絲不敬。

  「哎呀,這天都快黑了,那個瞎子還沒回來,不知道會不會在山林裡面遇到什麼豺狼虎豹的!我們韶府剛剛辦了一場喪事,馬上又要辦一場了。」

  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從剛剛下轎子的八小姐韶繡口中傳出。

  她嫉妒的看了韶音那美麗的面容一眼,根本不敢相信那是當初的醜鬼阿九。她一早就得知了武尊王居然要娶韶音為正妃的消息,心底的妒火燎原般燃燒起來。

  她們兩個都是庶女,憑什麼她就沒有韶音那樣的好命嫁給英俊如神明的武尊王。神都之中,人人都在私底下流傳,武尊王將來很可能會繼承帝位,成為新皇的事情。

  她想到這裡,就分外不甘心。

  她自問姿色才情不比韶音差,但好事都叫那死丫頭佔去了!太不公平了!

  「哎呀,這不是我們的未來王妃嘛!真是稀客呀!」

  六小姐韶娜也走出了轎子,看著韶音一身華服精美無比,眼睛裡的嫉妒根本無法掩飾。酸溜溜的聲音,讓韶音聽著都有些牙酸。

  「現在這個世道,連醜八怪都能飛上枝頭當鳳凰了,老天還真是不長眼。不過有的福氣,不是那些福薄的人能受得起的。你們瞧瞧,有些人娘親還屍骨未寒,就急不可待地要投奔進男人的懷抱,實在是不孝,下賤!」

  八小姐韶繡知道韶音最在乎的就是她的娘親,專門朝著她的痛楚踩去。這種事情,她以前經常做,如今說起尖酸刻薄的話來,依然是語如連珠。

  「你們這是公然侮辱朝廷命官!按照律令,要執掌摑刑罰!」

  鳳曦澤聽到她們竟敢這樣侮辱他的未來主母,眼底裡滑過一抹寒意,臉上的笑容沒有減少,但卻讓韶繡和韶娜嚇得面色發白。

  她們一時得意忘形,居然忘了如今的韶音,早已經不是當日那個弱小的任她們踐踏凌辱,一聲不敢吭的軟柿子!

  從家族第一恥辱,到尊貴無量的帝醫,如今的她化身烈焰鳳凰,平步青雲,振翅高飛,扶搖直上九萬里。

  這些曾經看不起她的姐姐們,如今與她卻是雲泥之別。

  「不要打我們啊!我們是無意冒犯妹妹的!不知者無罪,我們知道錯了。」

  八小姐韶繡和六小姐韶娜嚇得雙腿發軟,連忙跪在雪地裡面,開口求饒起來。

  韶音卻是看也沒有看她們兩人一眼,紅唇輕輕一動,淡淡的嗓音,平靜地落下。

  「別把無知當作犯賤的理由!」

  韶繡和韶娜聽到她的話,皆是漲紅了臉,卑賤地跪在曾經看不起的九妹面前,她們覺得心肝都要揪成餃子餡了。

  「最毒婦人心,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大冷天的也忍心叫姐姐跪在冰寒刺骨的雪地裡面,還好本侯爺當初沒有接下你的繡球,真是太明智了——」

  坐在轎子裡,身上還纏著繃帶的小侯爺夜立萬,聽到了韶音的聲音,在家奴的攙扶下,哆嗦著走了下來。他想要在韶繡和韶娜面前表現一下自己,好讓他的虛榮心得以滿足。

  他貶低的話語,從口中利索地落下。眼睛順著韶音那繡著精美花紋的衣袂,朝著她的臉龐看去。

  腦袋好像被巨錘狠狠砸了一下,震盪的感覺在腦海裡不斷地迴盪。

  他猛地放大的瞳孔裡,倒映出那張蓮動天下的玉容。這是他見過最清純絕美的面容,尤其是那一雙叫星辰月輝都黯然失色的靈瞳,奪了天地靈秀之氣,好像會說話似的,將他的魂魄都攫取了過去。

  他的謾罵聲戛然而止,張大了嘴巴,怔愣在了原地。

  「啪——」

  一巴掌甩過,韶音揚起手掌,狠狠地打了夜立萬一個耳光。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拿當初阿九對他的癡情來諷刺她,阿九是很傻,以為人家對她好,就傻傻的相信了。但是她不是阿九,對於這個踐踏阿九真心的人,她只會毫不留情。

  她這一巴掌,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發洩一般,打得夜立萬滿地找牙,一頭栽到了韶府旁邊的溝裡。冰層還沒有結得太厚,他的腦袋卡進了溝裡,連忙掙扎了起來。

  候府的家奴見狀,忙不迭去拉夜立萬,但溝渠結了冰,一時半會兒沒辦法把他的腦袋弄出來,他的腦袋只能被卡住臭水溝的冰縫裡面。

  看到韶音那彪悍的舉動,鳳曦澤感覺脖子後面一陣涼颼颼的。

  她冷漠的目光掃過韶繡和韶娜,她們兩個連忙動手,互相扇起了對方的臉,免得落在韶音的手裡,下場更加淒慘,連小侯爺都被打到臭水溝去了,她們兩個哪裡還有膽子停下來。

  「哼!」

  韶音冷哼了一聲,高傲如女王地走回馬車,看到馬車遠去,韶繡和韶娜兩人已經是滿臉的掌印,整張臉都紅腫了起來,哭天搶地的嚎啕。牙齒還掉了一兩顆,讓她們張嘴的時候,顯得特別滑稽。

  鳳曦澤沒有開口說什麼,原本他以為韶音是女兒身,處事應該會優柔寡斷一些,對待敵人也難免會心軟。

  如今爺手執大權,背地裡有很多人想對爺不利,如果主母太過軟弱,那將會成為爺的軟肋。

  但是,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韶音的殺伐決斷,堪比爺利落。她那一巴掌,打得又快又準又狠,實在是驚掉了他的眼珠子。

  到現在,他才越發感覺,韶音與爺真的特別般配,他們兩個的身上,有著很多相似之處。對敵人狠辣不留情,對朋友卻肝膽相照,如果兩人強強聯手,想來爺會減少很多壓力。

  他知道韶音肯定擔心韶樂的安危,便駕著馬車一路朝著城外飛奔而去,只是這雪天路太難走,原本不需要多久的路程,他們走到了天色都黯淡了下來才抵達。

  十里溪的盡頭是連綿的群山,在山嵐腳下的寂靜林間,千年古剎保福寺,曠遠的鐘聲,滌蕩心神。

  大雪下了大半天都沒有停歇下來,千山萬壑化成茫茫雪海。

  這種天氣,最容易迷路,好在鳳曦澤有到過幾次保福寺,倒是認得路。

  在天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他們抵達了保福寺。

  「音妹妹,小心一點,雪天路滑。」

  鳳曦澤先下馬車,上前敲了敲緊閉的門扉。

  韶音撐著傘,手中抱著暖手爐子,走了下來。這厚厚的雪,幾乎要沒了小腿,看來不能走夜路,只能在這保福寺借宿了。

  「吱呀——」

  門扉打開的聲音,伴隨著簌簌落雪灑下。

  一個老和尚身著青色僧袍,朝著兩人行了個佛禮。

  「兩位施主有禮了!」

  「大師,請問韶家少爺和展家小姐可在貴寺中?」

  韶音也回了個禮,開口詢問道。她最擔心他們兩人已經回去了,要是在路上迷路了,那就糟了。這樣冰天雪地的天氣,要找人也很困難。

  「今日有一男一女來拜佛,因為大雪封路,所以還未曾離去。兩位施主遠道而來,一路風塵僕僕,快請進吧!」

  老和尚看外面雪下得大,天色也晚了,便讓他們兩人進來。

  馬車被安排在了後院,途經大雄寶殿。

  韶音在金佛前面,見到了韶樂那一襲天空藍色的身影,金色燭火映照得大佛寶相莊嚴,韶樂跪在蒲團之上,腰間繫著晶瑩珠鏈和環珮,垂墜而下。高挺如削的鼻樑下,水色淡淺的薄唇,緊緊抿著,秀如清風的臉龐上神情肅穆。濃長如蒲扇的睫羽下,眼眸溫暖卻無焦距。

  梵香裊裊,佛經吟誦,在迷濛的香霧之中,心靈也會平靜下來。

  韶音安靜地站在遠處,沒有上前打擾他,不想打破這祥和的寧靜氛圍。

  「信徒韶樂,不求己身,只願九妹韶音平安長樂,一世無憂。」

  韶樂溫潤的話音,在空蕩蕩的佛殿裡面,顯得格外清晰。

  韶音聽到他那虔誠的祈願,胸口陡然有一股暖流湧出,淌遍全身上下。

  「哥!」

  她開口喚了一聲,走近他身邊,伸手將他扶起。他踉蹌了一下,顯然是跪了太久,連站立都有些困難。

  「九兒!你怎麼來了?」

  韶樂聽到韶音的聲音,不禁喜出望外,憂鬱的俊顏,瞬間就容光煥發。

  「哥,你聽,外面下雪了!我帶你看雪好不好?」

  韶音牽著韶樂的手,臉上有著溫柔至極的神情,淡淡的嗓音也多了一股暖意。

  「好!」

  韶樂聽到她的話,臉上露出了一抹溫柔繾綣的笑容。

  見到他們兩兄妹之間融洽無間的氣氛,鳳曦澤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站在遠處。心中想著如果這一幕被爺看到,鐵定會打翻醋罈子!

  展落初一直守在大殿的一角,抄寫著經文,看到他們兩人自然而然的親密,她心底格外羨慕。

  韶樂對她總是冷冷淡淡的,是那種對陌生人一樣的彬彬有禮,格外的疏離。好像不管她怎麼努力,都沒有辦法走進韶樂的心,她根本沒有辦法親近他。他看似溫潤的書生,但一顆心卻像是飄曳的浮萍,叫她捉摸不定。

  他拒人於千里之外,唯獨對韶音會露出那般溫柔的神情,任由她靠近他。他的神情是那麼安寧,足見他對韶音是多麼信任。

  她告訴自己,他們只是兄妹,但心裡還是忍不住一陣酸楚委屈。手中握著的毛筆,滴落的墨水,不小心弄污了一片,她連忙回過神來,重新抄錄一遍經文。

  她心中求的是韶樂可以恢復光明,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只求佛主賜給他光明的人生。

  在同一個大殿之中,兩個人許下了不同的願望,但卻都不是為自己而求。

  韶音沒有見到在大殿角落的展落初,她將暖手爐換了熱炭,放到韶樂的手中,讓他冰冷的手恢復幾分熱度。

  兩人站在大雄寶殿的屋簷下面,靜靜地聽著落雪的聲音,夾雜在梵音鐘聲裡面。

  「九兒,雪是什麼樣子?」

  韶樂聽著落雪的聲音,睜大眼睛想要看看雪的樣子,但眼前只是一片黑暗。一點點光明,都滲透不進他幽暗的世界。

  韶音看著他顫抖的睫羽,心口一陣莫名的疼。撐開紅梅紙傘,帶著他走進雪中,她白皙的柔荑,將他的掌心攤開,伸出傘外,接到了一片雪花。

  「哥,這就是雪。」

  涼沁沁的感覺,在他的手心化開,他似乎感覺到了雪的模樣。小小的一點,細細軟軟,輕盈至極。在掌心化開的時候,會帶走手中的熱度。

  「感覺到了嗎?涼絲絲的雪,覆蓋滿了整個世界,天空地面都是一片白色。你聽,風中雪花點綴在青松之上,飄灑在屋簷之上,零落於我們的傘間,一顆顆如細小的沙子,但卻比沙礫晶瑩剔透......」

  韶音詳細地說著自己所見的一切,大雪飄浮在他們的週身,韶樂似乎看到了她所描繪的景致。

  「九兒,白色是什麼樣子的?」

  韶樂迷茫的話音,讓韶音的手微微一顫。

  「那是一種聖潔光明的顏色!是黑暗的對立面,撥開一層層黑霧,眼前一絲絲的溫暖不斷地疊加在一起,就會化作純粹的白色。」

  韶音的嗓音淡淡的,耐心地落在韶樂的耳畔。

  他從來沒有見過白色,她不知道改如何表達,才能讓他想像出白色的模樣。

  「九兒在我心中,便是白色的。」

  韶樂清秀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溫暖的笑容,好似心滿意足一般。他想看的雪,其實是她的模樣。在他的心中,她就是最聖潔美麗的雪,只是他看不到她的樣子,但他卻清楚得感覺到她給他帶來的溫暖。

  她就是他黑暗世界裡面,最璀璨的一道光明,他循著腦海中對她的想像,感覺到了純淨的白色。

  「雪越來越大了,今晚怕是不會停了。哥,我們進去吧!」

  韶音看到韶樂憔悴的面容,擔心他受凍,立刻帶他回到屋中。

  老和尚帶他們去了客房,因為下雪天來燒香的人並不多,所以客房還很寬敞,有不少的空房間。

  「幾位施主今晚就在這裡歇著,寒舍簡陋,廚房已經備了齋菜,稍後會有人送過來。」

  「多謝大師。」

  韶音道了一聲謝,便扶著韶樂進了他所住的房間,鳳曦澤和展落初也各自被安排到了另外一個院落的客房。

  她就住在韶樂的隔壁,這樣可以相互照應。

  這裡的客房很簡單,沒有什麼裝飾,只掛了一張寫著禪意的字畫。

  一盞燭台擺在桌面上,一點點橘黃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房間。韶音坐在韶樂的身邊,看著他那雙眼睛,她的眼底有著深深的惋惜。

  如果他能夠看得見,人生想必會變得更加精彩。

  「哥,相信我,你會看得見光明的!」

  韶音在心中默默地說道,無論如何,她也要讓韶樂再見到光明。

  她仔細的觀察起韶樂的眼睛,心中已經有了確切的治療方案,只需要集齊藥材,就可以開始治療。

  「兩位施主,請用齋飯。」

  一個小和尚,端著齋飯和齋菜進了屋子裡面,將飯菜擺放整齊,然後退了出去。

  齋菜的香氣,立刻就飄了出來,對飢腸轆轆的兩人很有吸引力。

  韶樂摸到筷子,打算開始吃飯的時候,面前的碗卻被韶音移開了。

  「哥,不要動筷子。」

  韶音低聲說道,阻止了他的動作。

  這個小和尚有問題,他的腳步不是普通人的步伐,像是有武功的。另外,他方才將飯菜擺好的時候,眼底滑過一抹異色。加上他身上沒有出家人那種香火味道,有一股血腥味,這些都很可疑。

  她摸出一根銀針,朝著碗筷裡面試了試,沒有試出什麼毒。但她沒有掉以輕心,而是把飯菜混合起來,再試了試銀針。

  原本沒有變色的銀針,猛地就變了顏色。

  這飯菜單獨吃都是沒事的,但配在一起吃,就會產生劇毒。因為裡面各自加了一種藥材,混合在一起相剋,就會產生毒性。

  她沒想到,那些人居然追到了這裡,處心積慮想要除掉她!

  「哥,這裡不能待了。」

  「發生什麼事了?」

  韶樂聽到她凝重的聲音,焦急的問道。

  「別問了,我們走。」

  韶音吹滅燭火,拉著韶樂朝著窗戶外面爬去。外面的寒氣席捲而來,讓她一陣哆嗦。

  韶樂的手被她緊緊地拉著,哪怕是在最危險的時候,她也沒有丟下他。

  「九兒,你一個人走會更快。」

  韶樂覺得自己是她的負擔,想要把手抽出來。

  「哥,你說什麼傻話!我怎麼會把你丟下!要走一起走!」

  韶音握緊韶樂的手,拉著他跑在夜色中的雪地裡。

  他們逃出沒多久,原本他們住的地方,已經燒了起來。在大雪之中,那房屋卻熊熊燃燒,想來是潑了火油。

  大火與白雪形成了強烈的視覺衝擊,也讓韶音的心底寒意頓生。如果他們遲走一步,想必就要葬身火海了。

  她知道派來殺她的死士必定還在附近,沒有就此停下休息,而是拉著韶樂繼續逃。

  「刷——」

  一道尖銳的利刃,破空而來,力道可怕,穿過風雪朝著韶音背後的方向攢射而去。風雪很大,加上夜色的昏暗,韶音沒有注意到背後的冷箭。

  聽到風中的箭矢聲音,韶樂比韶音的反應還要快,一把將韶音推向了旁邊,自己卻正中一箭,倒在了雪地之中。

  腥紅的血液,猶如曼珠沙華陡然蔓延開來,刺紅了韶音的眼睛。

  「哥!」

  韶音從地上爬起來,藉著微弱的光,檢查韶樂的傷口。那道箭羽她很熟悉,就是刺傷木芙的箭。箭頭沒入了韶樂的手臂,她沒有猶豫,立刻背著韶樂朝著黑暗中跑去。

  對方沒有打算放過她,但她在焦急之中,踩著陌紫皇教她的仙蹤雲步,讓對方無法射中她。

  她的步伐雖然有些生澀,但悟性極好,在逃命之中,竟然把仙蹤雲步一氣呵成的融會貫通。

  隨著仙蹤雲步越來越熟練,她很快就將後面的追兵甩得老遠,這也讓她對陌紫皇教授的輕功刮目相看。如果她勤加練習,以後打不過就跑,小命還是能保住的。

  她雖然逃出了包圍圈,但韶樂的情況卻不容樂觀。在她焦急萬分的時候,她看到了遠處一點燭光,指引著她的道路。

  她沒有別的選擇,立刻背著韶樂跑向那座小屋。

  沒有時間敲門,她猛地踹開大門,就見到了一個光裸的男子背影。

  一頭銀雪般的長髮,披散在男子的腦後。男子光潔的肩膀,露在浴桶的外面,看上去分外銷魂。

  當韶音看到那男子的側顏,頓時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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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11-11 12:08 AM

【079】下榻王府

      大雪覆蓋的茅屋之內,熱氣騰騰,黯淡的燭火照耀出的卻是半張蓮華般的容顏,濕透的睫羽凝著水珠,絲絲縷縷的長髮上也點綴著水晶般的光澤。紫羅蘭色的瞳仁,內蘊寒冰,好似一朵紫色重蓮一瓣瓣綻開。

  男子身上的冷氣,讓韶音不由抖了抖,連忙將背後的韶樂放下,然後轉身關上了被她踹開的大門。

  「你繼續洗,我不介意的。」

  韶音淡淡的嗓音,自她的口中吐露而出,脆生生的,分外動聽。她將韶樂扶到火爐旁邊,看著他臉上的痛苦神色,她的心也疼得很。新仇舊恨,她定要全部叫他們償了!

  「你不在意,但我沒有在人前沐浴的習慣。」

  夢曇太子聽到韶音的話,臉上的神情分外無語。他伸出疤痕纍纍的手臂,直接披上外衣,從浴桶裡面站了起來。

  韶音沒有心思去看美男,而是取出隨身攜帶的匕首,開始為韶樂拔箭。

  「哥,你忍著點。」

  「九兒,我能忍得住。」

  韶樂感覺手臂上一陣劇痛,如果不及時處理傷口,他的右臂就會廢掉了。

  韶音動作利落地拔箭,撒藥粉,處理傷口,所有的動作毫無遲疑,以最快的速度,將韶樂的傷勢控制住。

  那鎮定的模樣,讓穿好衣裳站在一旁的夢曇太子也露出了驚訝之色。

  她餵韶樂吃下一顆藥丸,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沒有中毒的跡象,她也放心了幾分。

  「哥,你先靠著休息一會兒。」

  「我無妨,倒是你這一路背著我奔逃,快去歇歇才是。」

  韶樂溫柔的說道,硬氣的沒有呼痛,好似這點痛沒什麼大不了的。

  韶音見到他已經脫離了危險,耗盡的力氣已經無法支撐她站在那裡,她身體搖晃了一下,被一旁的夢曇扶了一把。

  見到他們兩個那狼狽的模樣,他就猜到他們應該是遇到什麼危險了。原本還有些惱怒,但想想他們也是一時情急,就沒有追究什麼。反正他一個大男人,被看一眼也不是什麼大事。

  「不知太子殿下怎麼會在這裡?」

  韶音臉色也很憔悴,抬眸看了夢曇一眼,這深山老林之內荒無人煙,他堂堂太子殿下,怎麼會出現在此地?

  這個屋子好像是獵戶的住處,不過這個時候沒有人住,看上去特別簡陋。

  「大雪封路,我們雲夢使者就駐紮在前面不遠處。」

  夢曇開口說道,因為下了這場大雪,他的衣裳都弄濕了,所以才就近找了獵戶的屋子梳洗一番。這附近本來非常偏僻,沒想到會遇到女色狼。

  「那阿慈也在呢?」

  韶音的話剛剛落下,就聽到一陣清脆的笑聲,伴隨著白衣純淨的夢慈小跑進來。

  「太子皇兄,你看我烤的地瓜!是不是烤得特別好啊!」

  夢慈笑咪咪的跑進來,臉上掛著無邪的笑容。手中還拿著烤地瓜,滿手的黑灰。

  「咦?皇兄不是在洗澡,怎麼開著門啊?」

  他跑進來之後,才發覺不對。再定神一看,小屋之中,居然多了兩個人。

  「音姐姐!你是來送阿慈的嗎?」

  夢慈水靈靈的眼睛裡面,露出了驚喜的神色。吸了吸鼻子,忍住淚水,朝著韶音身前跑去。

  「母后不讓我去跟你告別,嗚嗚嗚!阿慈還以為見不到你了!」

  他想撲進韶音懷裡大哭一場,還沒接近就被夢曇拎住了領子。

  「多大了,還成天哭!丟人!」

  夢曇沒好氣的教訓道,立刻讓夢慈低下了頭。

  「音姐姐,你嘗嘗阿慈烤的地瓜。父皇最喜歡吃烤地瓜了,阿慈可是勤加練習過。」

  夢慈將地瓜放到韶音的手上,臉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我記得你不會燒火啊!」

  韶音接過烤地瓜,還是滾燙滾燙的,她剝開地瓜烤黑的皮,香氣一下子就飄了出來。

  「這個——是太子皇兄燒的火!」

  夢慈不好意思的說道,他就負責把地瓜丟進去,然後再挖出來。

  「原來如此!」

  韶音瞭然的說道,讓夢慈更加不好意思。

  「我們烤了很多地瓜呢,我去拿過來大家一起吃。」

  夢慈小跑了出去,一會兒就提了一籃子的烤地瓜過來。

  就在他把地瓜放好,準備要開動的時候,坐在一旁的夢曇面容上滑過了一抹冷凝之色。

  「你們待在屋裡!」

  夢曇手中握著長劍,大步走了出去,頎長的身姿,透著一股凜然威風。門外的大雪被寒風吹進來,他銀雪般的長髮,美得驚心動魄。紫衣獵獵翻飛,好像是一對紫翼。

  韶音也感覺到了危險的殺氣環繞在四周,看來他們休息的這一點時間,那些殺手再度追上來了。

  夢曇出去之後,立刻傳來了打鬥的聲音。

  「阿慈,你照顧好我哥,待在這裡,不要亂跑。」

  韶音叮囑了一聲,快步走出屋子。

  夢慈雖然想跟出去,但見到韶樂虛弱的樣子,便留了下來。畢竟他又沒有什麼武功,出去也幫不上忙。

  「音姐姐,你一定要小心啊!」

  他看著韶音長裙飄逸,身影融入雪夜,擔憂的祈禱道。

  大雪已經小了許多,依稀可以見到兩道在積雪覆蓋的樹端打鬥的人。

  夢曇手中長劍橫掃而過,另外的灰袍男子,臉上蒙著布,手中的武器是長戟。兩人在風雪之中打鬥,交接之時,璀璨的亮光好像流星劃破暗夜。

  除此之外,另外一邊也有打鬥的聲音傳來,韶音定睛一看,就見到那是鳳曦澤和展落初的身影。

  他們正在與一批死士打鬥,應該是之前他們的屋子著火,所以他們也發現了韶音和韶樂遇到危險,連夜追了過來。

  韶音沒想到展落初居然也有武功,當下見到她與鳳曦澤一同拖住這些死士,也是驚訝不已。

  鳳曦澤已經發出信號,很快就會有援軍過來,所以他們只要拖住這些死士韶音就不會有危險。

  另外那個與夢曇對戰的人,顯然是他們的頭目,也是射傷韶樂的罪魁禍首。韶音在回頭的時候,依稀見到了他的身影。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韶音手中摸出了一把特殊的銀針,腳下踩著仙蹤雲步,朝著夢曇與灰衣人打鬥的地方逼近。

  兩人都是高手,打起來是昏天暗地,雖然注意到有人靠近,但因為氣息太弱,所以沒有引起重視。

  他們打得難捨難分,韶音一時間也不好下手,否則很可能會傷了夢曇。

  就在夢曇一劍之威,避退灰衣人的時候,韶音立刻抓住機會,手中的銀針一股腦兒朝著他攢射而去。

  「唰唰唰——」

  漫天的銀針席捲而來,灰衣人立刻揮動長戟,將銀針掃開。

  就在這時,一個暗器陡然靠近,他下意識地揮動長戟。

  「彭——」

  裝著韶音特質毒粉的藥瓶,被直接打碎,毒粉在風雪中朝著那灰衣人迎面撲去。

  「中計了!」

  灰衣人感覺到這毒粉的霸道,吐了一口血,沒有戀戰,立刻朝著遠方逃去。

  他為了走得輕鬆一些,馬上下令讓這些死士拖住夢曇,自己則溜之大吉。

  「中了我下的毒,有你好受的。」

  韶音握了握拳頭,她精心配置出的毒,這世上只有她一人能解。就算他僥倖不死,也要被折磨掉半條性命。

  雲上的援軍很快就趕來了,壓倒性地打敗了這些死士。但他們自知無望逃走,便立刻自盡,屍體自燃起來,不留一點痕跡。

  「鳳曦澤,你很沒用耶!跟著主母還讓主母遇到危險,爺說了,以後保護主母的任務就交給我了!」

  一道清甜的嗓音,透著幾分傲然,自帶著雲上援軍過來的花眠憂口中吐露而出。

  花眠憂姣好的面龐上,一雙冷靜的眼,冷冷的掃過鳳曦澤。

  「爺,請你來保護音妹妹?太敗家了吧,你的價格那麼貴!」

  鳳曦澤見到櫻落樓的王牌殺手花眠憂,頓時黑了一張俊顏。他辛辛苦苦賺錢,替爺打理那麼大的家業,但這女人出場價太高了,上一次請她們兩姐妹保護韶音,就花了一大筆錢。

  他現在想來,還是肉疼不已。

  「定金爺已經付了,爺可不像你,守財奴一個!」

  花眠憂想起上次這傢伙付酬金的時候那副樣子,就對他沒有什麼好態度。

  「有錢爺不是這麼浪費啊!」

  鳳曦澤還在肉疼中,而且還不是普通的肉疼。早知道他應該寸步不離的守著音妹妹,不給這女人出來的機會。

  「本姑娘值不值那個價,你睜大眼睛看著!」

  花眠憂瞪了鳳曦澤一眼,便朝著韶音身邊走去。對於韶音她的印像可是很好的,不然她也不會這麼乾脆答應下來了。

  這次只有她一個人保護韶音,花郁夏接了其他任務,現在還沒回來,看來接下來她的日子會很精彩。

  「本公子翻了翻眼睛,也沒看出你哪裡值了!」

  鳳曦澤翻了翻白眼,對於爺做這種虧本買賣感到痛心疾首。

  見到死士都被解決了,展落初立刻跑進屋子裡,看到韶樂受傷,她的眼眶猛地就紅潤了起來。

  「這裡不適合養傷,我們回去吧!爺已經派了護送的隊伍,一路上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展落初見到眾人都進來了,便開口說道,眼裡還有淚花在閃爍。

  「這樣也好,今晚多謝太子殿下出手幫忙了。」

  韶音朝著夢曇道了一聲謝,臉上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容。

  「不謝。」

  夢曇冷淡的說了一句,便拉著夢慈朝外面走去。

  「音姐姐,你要來雲夢看阿慈啊!」

  夢慈依依不捨的看著韶音,但卻不敢反抗,只能乖乖地跟在夢曇身邊。

  韶音見到他那苦著的小臉,朝著他揮了揮手。

  「雪停了!」

  幾人走出小屋子,就發現外面的雪已經停了,夜色也變得更加寧靜。

  「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鳳曦澤已經命人把馬車趕了過來,此刻就停在屋子前面的大樹下。

  「你先扶我哥上去。」

  韶音第一時間考慮的是受傷的韶樂,這一次如果不是有韶樂捨命相救,她說不定已經中箭了。不過那個人現在一定也不好過,她對自己下的毒有信心。

  「我來扶吧!」

  展落初伸手要扶韶樂,但他卻躲開了。

  「還是我來吧,你們畢竟是男女有別。」

  鳳曦澤見到韶樂抗拒的態度,便扶起韶樂,把他送上馬車。

  展落初見狀,神色有些黯然。

  「眠憂,你也來了!」

  韶音看到站在她不遠處的花眠憂,早就猜到她的身份不簡單,看來上一次不是韶樂的安排,而是那個人。

  想起陌紫皇一直默默地保護她,她的心底便湧起了暖意。

  「爺的命令,憂兒豈敢違背!就怕小姐嫌棄憂兒不會伺候人!」

  花眠憂笑著回答道,她真正的身份韶音還不知道,所以她就假裝是陌紫皇的下屬。

  「叫憂兒來伺候人,那可是大材小用了。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韶音知道自己不會武功,如今危機四伏,對於花眠憂的到來,她自然是歡迎的。因為她是陌紫皇安排的人,她心中也信任有加。

  花眠憂微微一笑,透著一絲殺手王者的自信。

  「韶音,你也上來吧!」

  展落初走上馬車,朝著韶音叫道。

  就在韶音準備上馬車的時候,天空之中再度飄過一陣雪花,然而這雪花卻非常特別,因為只飄浮在天空中很小的區域。

  眾人抬起頭,就見到天際之上就飛來一片雪白的雲影。那片雲影在眼前越來越大,最終整片天空似乎都被那巨大的白影所遮擋。

  那是一隻雪白的仙鶴,羽翅如雲,色白如雪,給人一種非常神聖的感覺。

  「是冰穹大人!」

  展落初和鳳曦澤見到冰羽仙鶴的時候,臉上都露出了敬畏之色。

  「爺親自來了!」

  鳳曦澤見到冰羽仙鶴身上,那一道無雙霸氣的身影,立刻激動的說道。

  「真的是爺!」

  隨著冰羽仙鶴落下來,展落初也見到了陌紫皇的身影。

  「我來晚了!讓你受驚了!」

  陌紫皇眼底深切的擔憂之色,在見到韶音安然的時候才緩緩散開,宛如煙塵消失。

  「我沒事。」

  韶音看著他竟親自過來,心下湧起了一股清泉,滋潤心神。美眸映著他的臉龐,她的唇角揚起了一抹笑容。

  「今晚你下榻王府!不然我不放心!」

  陌紫皇走到她的身邊,冷冷的嗓音,雷得韶音瞬間就風中凌亂了。

  「下——下榻王府!」

  韶音的聲音都有些結巴,他居然叫她去他的府邸過夜,她的臉猛地就紅了起來。

  「嗯。還要跟我睡一起才行!不然我不放心!」

  陌紫皇一臉正氣的說著非常流氓的話,再度雷翻了一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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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11-11 12:13 AM

【080】府邸之夜

      沒等韶音答應,陌紫皇就伸手將她帶到了冰羽仙鶴的背上,巨大的仙鶴振翅飛起,讓她連思考的機會都沒有。

  「呼——」

  大風迎面吹來,韶音冷得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下一刻,她就感覺到自己被拉到了陌紫皇的身前,他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呼嘯而來的寒風。

  四周的寒氣,頃刻消散,他的身體裡好像有火焰似的,暖融融的氣息籠罩在她的身上,讓她感覺分外溫暖。

  一輪明月,自夜空中升起,月輝照亮整片雪白的天地。兩人乘著冰羽仙鶴,飛過崇山峻嶺。

  世界格外寂靜,兩人的身影在月下,顯得唯美無比。

  「你不是已經派人來接我了,為何自己又來了?」

  韶音坐了下來,淡淡的開口問道。

  「雪夜山路難行,我怕路上再出什麼意外,便叫我們家老頭借了冰穹來接你。」

  陌紫皇也坐下來,與她並肩,冷冽的嗓音,有著難言的溫柔。

  「老頭?你爹看上去就跟你哥似的,哪裡老啦?」

  韶音好笑的說道,想到他的爹娘,那可真是俊男美女,好像永遠都不會老一樣。

  「他要是不老,能是我爹嗎?」

  陌紫皇理所應當的說道,平日那老頭都不肯借冰穹給他們兄弟幾人,這次說要去接韶音,他二話不說就借了,讓他覺得自己這個兒子的地位真是不高啊!

  韶音聞言但笑不語,俯瞰著下方變小的山巒,原本老遠的距離,現在看上去竟然是那麼近。

  如果要坐馬車需要好久的時間才能穿過積雪覆蓋的山林,但從空中直接飛回去,不過是一會兒的時間。

  他們兩人落在武尊王府邸之後,冰羽仙鶴就拍了拍翅膀離開了此地,朝著皇宮飛去。

  華燈初上,武尊王府之中,已經掛滿了一盞盞橘紅色的燈盞,看上去也分外溫暖。

  「玉皇閣。」

  韶音見到身前一座華麗大氣的樓宇上懸掛著金色匾額,玉皇閣三個字鑲嵌於上面,透著凜然霸氣。她猜這應該是陌紫皇寫的,雖然不曾見過他的字,但她卻有這樣的直覺。

  「走吧。」

  陌紫皇走上前,推開玉皇閣的門扉,見到她還站在原地,不由開口說道。

  「去哪裡?回宮嗎?」

  韶音眼底透著疑惑之色,天色這麼晚了,她也該回宮了。

  「你記性真差!」

  陌紫皇伸手拉起她的柔荑,朝著玉皇閣內走去。富麗堂皇的玉皇閣,彰顯著武尊王的貴氣。

  這裡的陳設都非常講究,隨便哪一件東西,都是價值連城。牆壁上橫掛著一副鑲著金框的雪海江山圖景,蘊蓄著一種雄渾壯闊的氣勢。

  「今晚你在這裡睡。」

  他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臥室,指了指一旁的大床。

  圓形的木紋雕花隔斷中間垂掛著雪青色的紗曼,看上去透著幾分清雅的冷意。紗曼之後一張夔紋紫檀琉璃羅帳龍床靠於牆側,床頭放置一盞紫藍色落地琉璃蓮花紗燈。繡著火焰紋路的金色羅帳之中,整齊的鋪著海藍色刺繡的織錦華衾。雲錦的顏色非常純正,就像是雨後的天空所折射出光影,透亮鮮艷。

  「那個——我先回去了!就算不方便回宮,帝醫府也在對面!我去那邊睡總可以吧!」

  韶音玉顏浮起了紅暈,沒想到他還真要叫她在這裡睡覺!

  「你若是要去帝醫府睡,那我也過去。」

  陌紫皇伸出雙臂,握著她的香肩,將她壓在鋪著柔軟絲綢被的床榻之上。一雙深邃的眼睛,定定地凝視著韶音,自他口中說出的話音,充滿了認真。

  他不明白為何總是有人追殺她,而他又沒能時刻陪在她的身邊,讓她承受了那麼多的害怕。

  今夜鳳曦澤傳訊說韶音下落不明,雪地上還有血跡,他嚇得整顆心都涼了。

  哪怕是公務繁忙,他也沒有遲疑。第一時間安排花眠憂去援救,自己進了皇宮,借了父皇的冰羽仙鶴,一刻不停地趕了過去。

  「你到底是要鬧哪樣?」

  韶音被他壓在身下,心臟距離的跳動起來。

  他的長髮如流水般傾瀉而下,灑落在她的臉頰旁邊,弄得她臉上一陣癢癢的。他身上的男子陽剛氣息,清晰地包裹著她,讓她緊張得幾乎無法呼吸。

  「你說呢?」

  陌紫皇邪魅的笑了笑,唇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看著她那慌亂羞澀的可愛模樣,他不由生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他平日的冷酷不過是一層偽裝,內心火熱至極,一旦被點燃,便會如同熊熊烈焰,一發不可收拾。

  屋內的鳳凰紅燭在半敞的窗戶旁邊搖曳,他妖孽般絕美的俊顏,越發誘人。充滿磁性的嗓音,伴隨著熱熱的吐息,在韶音的耳畔吹過。

  「我警告你——不要亂來!不然我就——」

  韶音第一次見到這樣邪魅撩人的陌紫皇,實在是迷死人不償命,她努力保持鎮定,色厲內荏的威脅道。

  「不然怎樣?」

  陌紫皇身子往前靠去,將她逼到了大床的盡頭,俊顏上似笑非笑,狡猾如狐。

  「你要是亂來,我就跟你不客氣了。」

  韶音氣勢不足的說道,在他那魅惑的笑容下,她感覺自己的話實在是太無力了。

  「嗚——正好,我不想要你對我那麼客氣。」

  陌紫皇唇角一勾,俯下身在她的耳垂邊呢喃道。

  韶音伸手推開他,嬌艷露出了嗔怒之色。

  「好了,你今日也累壞了,後面有一個溫泉池,你自己梳洗一下就歇下吧,我還有公文沒批閱。」

  陌紫皇見到她生氣了,也沒有再逗弄她,而是起身整了整衣裳,走到了外側的書房。

  「你——」

  韶音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他了,想到自己腦海裡的想法,她自己的臉刷地紅到了耳根。

  「你要是害怕一個人睡,我不介意到床上來批公文。」

  陌紫皇站在紗曼前,轉頭回眸一笑,充滿磁性的嗓音,清越的落下。

  「不怕!一點兒都不怕!」

  韶音的腦袋搖得好似撥浪鼓似的,生怕他會反悔一樣,那模樣叫陌紫皇忍不住露出了好笑之色。

  縷縷檀香似有似無,地上鋪著錦緞紅氈,獬豸金獸香爐香氣裊裊。厚實的書案之上放著一疊疊奏折,點亮的琉璃紗燈光暈迷離。

  陌紫皇坐在書案前明黃的鑲金紫檀椅之上,神色嚴肅,手中握著硃砂筆,認真的批閱著繁瑣的奏折。

  韶音衣裳也被雪水濡濕了,聽陌紫皇說後面有溫泉池,就朝著床鋪之後走去。隔了一面牆壁,就是一個湧動著溫熱水霧的溫泉池,池邊長滿瑤草仙蘭。

  她抬起頭,發現自己還是在玉皇閣之內,這是一個室內的溫泉。在氤氳的雲氣中,瑪瑙鑲嵌的溫泉池充滿了神秘的味道。

  水墨屏風立於溫泉池前面,偌大的衣櫃整齊地排在溫泉池旁邊。

  她脫下濕透的衣裳,簡單地泡了泡,找了一件陌紫皇的衣裳當睡衣穿上。他的衣櫃裡有著各種各樣的精美衣裳,讓她看得目瞪口呆。不過她看陌紫皇平日都不曾穿其他顏色的衣裳,真是浪費了這麼多的衣裳。

  她挑了一件淡藍色的內裳穿好,他的衣裳對她來說有些寬了,不過只是當睡衣也不礙事。

  陌紫皇聽到腳步聲,抬眸看了過去,就見到她穿著他的衣裳出來。平日他不喜歡別人動他的東西,但見到她穿著他的衣裳,他卻感覺特別溫馨。

  兩個人好似不分彼此,隱隱中透著一種難言的親密。

  韶音見他在認真的批閱奏折,但那奏折的數量多得有些嚇人。她披上了一件披風,走到他的身邊坐下。安靜地翻開奏折,替他整理起來。

  「你在做什麼?」

  陌紫皇見到韶音動手把奏折分成一堆一堆,不禁開口問道。

  「這些奏折上面的內容有緩急輕重之分,我替你看一遍,有急事的就放在你手邊,讓你可以先看到。至於一些瑣碎的小事,就晚些再處理。」

  韶音淡淡的說道,玉顏上有著一抹寧靜的神色。

  「嗯,你說得沒錯,那就麻煩你了。」

  陌紫皇聽到她的話,也覺得有道理,看到她願意陪他,他也沒有反對。只是讓人取來暖手爐,讓她暖暖手。另外還拿來一條厚實的毛毯,讓她披在身上,窩在榻子上面。

  「不麻煩,小事而已。」

  韶音見到他的體貼,心下一陣感動。他看上去冷漠不近人情,但卻有著一顆細膩的心。

  她心中這般想著,與他在一起廝守一生的女子,必定是世間最幸福的人。

  兩人就這樣分工合作,夜越來越深,氣溫也降了很多。韶音見到陌紫皇穿得單薄,便挪到他的身邊,一張厚實的毛毯,與他一同披著。

  陌紫皇看了她一眼,眼底有著融融的暖意。毛毯的溫暖,不及她給他帶來的溫暖。

  韶音將奏折分類完畢,體力不支,窩在他的身邊沉沉的睡了。

  陌紫皇動作輕盈地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休息,俊顏之上有著幸福的笑容。看著她捲翹的睫羽下,閉闔的眸子,恬靜的睡容,叫他看著都不想移開眼眸。

  夜,格外的寧靜,外面白雪茫茫,屋內卻是暖人心扉。

  一個絕美的女子,輕輕偎依在俊逸男子的肩畔,唇角有著溫柔的笑容,好似做了一個甜美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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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11-11 12:18 PM

【081】夜盡天明

      夜盡天明,晨曦淡霧攜著銀雪清寒,染上了韶音露在衣袖外蔥白玉指,一頭潑墨似的髮絲,恍如清流潺潺淌下。

  雕花的窗欞,鍍上了陽光璀亮的金輝,雪青色的紗曼,在晨風中微微輕揚。

  一室檀香芬芳,書案前堆積著散亂的奏折,一旁小憩的雲綿五彩軟塌上,一對玉人偎依在一起。身上蓋著厚實的毛毯,靠在灑金祥雲紋路的大靠枕上面睡得正沉。

  屋裡的鳳凰紅燭已經燃盡了,滴淚到天明。

  「滴答——」

  屋簷上化開的雪水,滴落下來,落在了白色的雪堆之中。

  韶音感覺到刺眼的明亮,睫羽如蟬翼顫了顫,睜開了惺忪睡眸。當看到眼前陌生的景象,她愣了愣,感覺到自己靠在一個熱乎乎懷裡,腦袋還枕著誰的手臂,她陡然精神了起來。

  略微抬頭就見到陌紫皇那透著些許疲憊的俊顏,在陽光的金光下熠熠生輝。他的眉眼格外耐看,叫人百看不厭,那性感的唇,嘗起來也是軟軟的....

  韶音看得入神,後知後覺,嚇得直接跳了起來。

  「我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我怎麼會在他的懷裡睡著了?而且該死的睡得特別的香甜!」

  她伸手拍了拍腦袋,讓自己趕緊清醒起來。她不知道他到底對她施了什麼魔法,才會讓她滿腦子裝滿了他!

  因為懷裡的人兒離開,陌紫皇也睜開了眼睛,看到韶音身著淡藍色的寬大衣裳,站在晨光之中,寧靜的身影,好似一縷暖煦的風吹進他的心底,分外舒暢。

  「昨夜睡得可好?」

  陌紫皇站起身來,朝服還沒有脫下,一晚上都沒有休息,直到天快亮才小睡了一會兒。

  「嗯。」

  韶音眼底泛著水波般淺淺的嬌羞,她不知道自己怎麼跑到他懷裡睡了,昨夜她睡得特別安心,做了一個非常甜美的夢。夢境的細節她看不清楚,好像是一場美麗的桃花雨,有兩個男女坐在桃花雨之中撫琴。

  那古琴的模樣她沒看清楚,但恍惚間,她似乎見到了蒼華雲淚的柔光於琴身之上閃爍。

  兩張古琴彈奏出的天音,似乎還在她的耳畔不斷地響徹,那琴音溫暖得叫她不忍忘記。

  這個同樣的夢境,從小就在她的夢裡不斷地重複,兩張古琴,兩個人,一場桃花雨,朦朧而唯美。

  她來到這裡之後就沒再做過這個夢,但昨夜又再度做了同樣的夢,那夢似乎比起以前更加清晰了幾分。

  「你的朝服已經烘乾了,就放在桌子上,等會兒吃完飯之後,我們去上朝。」

  陌紫皇開口說道,昨日他就已經讓人把她的朝服洗淨烘乾了,只是放在角落她不曾注意到。

  「謝謝。」

  韶音走過去,抱著朝服走進屋內換了起來。

  陌紫皇則讓人把奏折收拾起來,聽著屋內窸窸窣窣的換衣服聲音,他的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她那玲瓏有致的身影。

  「奴婢伺候爺梳洗。」

  妝容濃艷的婢女魚戈,端著熱水盆走進屋子,一臉含羞帶怯的看著陌紫皇。

  「放著吧。」

  陌紫皇注意力在紗曼後面的韶音身上,哪裡有心思去看魚戈打扮的模樣。

  「爺,天冷了,熱水一下子就冷了,讓奴婢伺候爺梳洗吧!」

  魚戈見到武尊王根本沒有看她一眼,她起早摸黑的起來化妝,他竟然瞧也沒瞧,叫她如何甘心這麼離開。

  「本王的話你沒聽到嗎?端水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做了,你要是這麼閒,就讓澤給你安排一些任務。」

  陌紫皇不耐煩的說道,伺候他的事情原本是其他婢女做的,魚戈是雲上的一員,有著不弱的武藝。她之所以會在武尊王府,只是為了方便聽命行事罷了。

  「爺,奴婢只是想報答爺。」

  魚戈楚楚可憐的望著陌紫皇,眼眶裡面盈滿了淚水,好像隨時可能掉下來。

  就在她弱柳扶風,馬上要脆弱地倒下的時候,韶音掀開了紗曼走了出來。她還在整理著衣裳,披散著長髮,沒有梳理起來。

  「看你扣子都扣錯了,這腰帶要這樣繫。」

  陌紫皇走上前,替她整理好朝服,那自然而然的親暱模樣,一下子就刺傷了魚戈的眼睛。

  魚戈圓瞪的眼睛,充滿了震驚與受傷。他們竟然一起睡了!這個女人居然在玉皇閣過夜了!

  她的心中嫉妒得發狂,武尊王那張無數女人想爬上去的床榻,居然被這個賤人捷足先登了!

  她感覺渾身都僵硬了,一顆心被血淋淋地戳了好幾刀子。

  「我自己穿,有人看著!」

  韶音見到他動手替她繫腰帶,玉顏頓時漲紅起來,不好意思的說道。

  「你還不出去?」

  陌紫皇聞言,冷冽的嗓音朝著魚戈落去。

  「奴婢告退。」

  魚戈的心再度被碾了幾遍,顫抖著邁開灌了鐵鉛的步伐,朝著外面走去。

  臨走的時候,她見到了陌紫皇親自擰了毛巾給韶音擦臉,一步沒注意,腳下打滑,滾了下去,一頭栽倒在雪地裡面。

  膳房很快就送來了清淡的早點,擺放在玉皇閣之中。韶音吃著這些精緻的點心,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難怪這傢伙每次來上早朝比風帝還晚。看他一晚上沒休息,她也有些心疼。

  這麼多的奏折堆在這裡,他可以說是天曜皇朝的無冕之皇。風帝雖然頂著個帝君的名號,但卻是逍遙快活得很。

  兩人吃完早點之後,就坐著赤影一路飛馳到九重宮門。

  朝中官員都已經在金鑾大殿上站定,見到他們兩人一起進來的時候,所有人神色各異,但卻不敢說什麼。

  「武尊王和帝醫大人一同上朝,真是好巧啊!」

  風帝一臉玩味的看著韶音和陌紫皇,露出了曖昧的笑容。

  韶音聽著他的話,臉上有些發燙。風帝肯定是知道自己昨夜沒回宮,所以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是很巧。」

  陌紫皇面無表情的說道,拉著韶音在他的身邊坐下,目光環顧了一周。

  月上淵清見到他們兩人並肩而來,臉上不由露出了疑惑之色。只是沒有詢問什麼,安靜地站在一旁,朝著韶音微微一笑。

  那俊逸翩然的身影,與這波譎雲詭的朝堂格格不入。

  韶音朝著他點了點頭,心中實在是不明白,他這樣的人,為何會入朝為官。只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和理由,她沒有立場說什麼。

  「上官大人今日缺席了?」

  陌紫皇對於朝中官員瞭如指掌,從未缺席過一日的上官瑋,竟然缺席了!

  韶音聞言也看向平日上官瑋站的地方,確實沒有見到她。因為朝中女官很少,所以一眼就能看到少了誰。

  「朕剛要說此事,上官大人昨夜遇刺。」

  風帝一臉悲憤的說道,目光淡淡的掃過在場中人。

  聽到他的話,有人歡喜有人愁。丞相紫阡陌和韶音都露出了震驚與擔憂之色,而一些對於女官一直抱著歧視態度的官員則是暗暗歡喜。

  「不過萬幸,只是受了傷,沒有性命之憂。」

  風帝開口說道,讓韶音和紫阡陌稍稍放心了幾分。只是宮中防衛森嚴,竟然還出了這種事情,實在是叫人擔心。

  「諸位愛卿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啟稟陛下,昨日大雪,造成北部雪災,大片的城池被大雪覆蓋,如今數十萬災民岌岌可危。」

  雕龍軍師曲盡歡一臉正氣的說道,露出了痛惜百姓的神色。他的臉色異樣的慘白,看上去好像是生病了一般。

  「這個人的身影有些熟悉。」

  韶音看向雕龍軍師曲盡歡,不知道他是什麼官職,但看官員們對他的態度頗為尊敬,看來他的官位應該不低。他在朝中頗有威望,尤其是在武將心中地位很高。

  那些桀驁不馴的武將,在聽到曲盡歡說話的時候,神情都很莊重。

  「他會不會是昨夜那個灰衣人?」

  她想到昨夜自己對那個灰衣人下了毒,看曲盡歡的臉色也很差,不知道是不是中毒的關係。

  只是沒有證據,她不能妄下判斷。她心中不喜此人,但凡事都要有理有據才行。她打算私下再試探一下這個人,好確定他是不是昨夜偷襲的人。

  陌紫皇聽到曲盡歡的稟報,臉色有些凝重。數十萬的災民,這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如果處理不好,那必定會造成災民暴動,到時候社稷必定動盪不安。

  「眾位愛卿有何良策?」

  風帝聽到這個消息,也是格外嚴肅。神都原本就比北部要溫暖很多,昨日都下了這樣的大雪,他可以想像北部如今定然是冰封萬里一片白雪!

  天災難料,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凍死在雪災之中。

  這件事情非常重大,曲盡歡第一時間提出,也算是大功一件。曲盡歡對朝廷一直忠心耿耿,多年來立了許多功績,就算是風帝,對他也是信賴有加。

  「這——以前都沒有發生過這麼大的雪災,臣等一時間也沒辦法啊!」

  眾官員們平日就忙著歌頌太平,哪裡還有什麼良策。

  丞相紫阡陌年紀還小,以前沒有遇到過雪災,故而也沉思起來。

  整個朝堂一下子就陷入了尷尬的寂靜,讓風帝的臉色更加難看。

  「爾等就沒有一人可以提出解決的辦法嗎?」

  「聽說陛下親封一名一品官員,與丞相大人同樣的官階,想必一定有過人的智慧。此次這個難題,不知道帝醫大人有什麼好計策?」

  曲盡歡陰柔的聲音,清晰地落了下來,將矛頭直指韶音。他早就聽說韶音是因為醫術出眾被破格冊封為官,他就是想要讓她當眾出醜,丟人現眼,故而才說出了這樣的話。

  然而,韶音是武尊王的未婚妻,讓她丟盡顏面,同時也是讓武尊王顏面掃地。

  這樣一來,可以說是一箭雙鵰,不僅可以殺殺韶音的銳氣,讓她這個一品官員淪為虛位,又可以叫武尊王被人恥笑。

  「韶音不過是一個大夫,說出的計策怕會貽笑大方。」

  韶音玉顏微微一沉,聽出此人心機深沉,如今是要與自己為難。她的第六感果然沒錯,早就感覺到這傢伙不是什麼好東西。

  「帝醫大人自然是醫術高超,曲大人沒見到文武百官無一人有良策嗎?你這不是存心叫帝醫大人難堪嗎?你這麼沒風度,你娘知道嗎?」

  月上淵清對於曲盡歡一點也沒有好印象,他討厭這樣曲盡歡陰陽怪氣的聲音,看上去一點都不像男人。

  不過他卻知道,曲盡歡這個人頭腦極其靈活,算得上是鬼才。他曾經出謀劃策在戰場上屢建奇功,被譽為雕龍軍師。在軍中的地位,只比驍勇善戰的武尊王低一些。

  但即便知道曲盡歡是什麼樣的人,月上淵清還是沒有放在心上,他就是看不慣這種欺負女人的偽君子!

  「帝醫大人太過自謙了,盡歡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為數十萬災民求得一線希望。有道是上醫醫國,其次疾人。帝醫大人既然尊為帝醫,自然有過人之處。」

  曲盡歡說得頭頭是道,大義凜然,讓人反駁都沒有辦法。

  見到韶音被為難,陌紫皇臉上露出了不悅之色,剛要開口說話,就聽到一聲清脆的嗓音緩緩落下。

  「既然曲大人對韶音抱有這麼大的希望,那韶音就獻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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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11-11 12:22 PM

【082】明珠光耀

      隨著徐徐站起的倩影,走到金鑾大殿的中央,韶音一襲火紅的朝服成為了整個金鑾大殿最璀璨的焦點。

  所有人都好奇的看向她,不知道她一個治病救人的醫者,能夠提出什麼良策。

  紫阡陌眼眸裡輾轉著幾分期待之色,對她充滿了期待。

  陌紫皇雖然擔心,但也沒有插話,而是安靜地凝視著她。她總是能夠給人帶來各種驚喜,只是久居深閨的小姐,怕是不懂得政事。他欣賞的是她的勇氣,站立於文武百官的面前,她面色鎮定,沒有一絲害怕。

  「愛卿說說看有何辦法,就算說得不好也沒關係。」

  風帝開口說道,虛弱的嗓音中有著幾分溫和,讓韶音不必害怕。

  「如今北部的情況不外乎兩種情況,依舊在降雪或者是已經停雪,要應對雪災的方法要根據實際情況來分析。」

  韶音有條不紊的說道,讓眾人都連連點頭,覺得她說的條理很清晰。

  「如果還在降雪,最好是讓大家待在屋子裡面不要外出,避免被凍傷凍死。倘若房屋年久,承受不住大雪倒塌,就必需組織傷患緊急轉移,搭建臨時的住處。防寒防凍也是第一要事,保暖的棉衣和棉鞋,必需及時地送去災區,還有災民需要的食物。」

  聽到她的話,所有人目瞪口呆。

  她頓了頓,繼續說了起來。

  「倘若北部已經停雪,就要組織人們除雪融雪。如果附近有溫泉,可以想辦法將溫泉水引入河溪之中,將屋頂的積雪與路上的積雪移進溫熱的河水之中融化。此外這種天寒地凍的時候最容易患病,藥材和大夫也必需準備好,及時救治災民。」

  她目光淡淡的凝視著風帝,整個金鑾大殿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以上是韶音的拙見,如果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還請各位同僚指出。」

  韶音走回陌紫皇的身邊,看到曲盡歡僵硬的表情,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

  想要看她丟人現眼,他等下輩子吧!

  這點事情要是都解決不了,那她還算什麼華夏軍部的靈魂軍師。

  一個凝聚著華夏五千年智慧的現代軍事指揮官與古代軍師的初次對決,就在這金鑾大殿上悄無聲息的展開。

  「好!好!帝醫提出的方法,全都正中要害,實在是叫阡陌佩服。」

  丞相紫阡陌撫掌而笑,眼底滿是激賞之色。韶音短短幾句話,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也驚艷了全場。

  「帝醫大人不愧是上醫,實為醫國良才,天曜皇朝又得一奇女子,真是大幸。多虧雕龍軍師慧眼識珠,一眼就看出韶音不是池中物!」

  風帝大喜之下,連連誇讚起來,對於韶音的聰慧越發欣賞起來。

  「此乃大喜!賀喜陛下得良才!」

  曲盡歡尷尬的笑了笑,笑得比哭還難看,嘴上卻還要說著違心的話,差點沒氣得一口血吐出來。

  「賀喜陛下!」

  百官也紛紛道賀,看向韶音的目光多了幾分敬畏。這個女子幾句話就讓他們這些七尺男兒無地自容,他們毫無頭緒,她卻有條不紊地將這個難題一一分析出來,說得格外有道理,他們雖然不曾嘗試過,但也覺得可行性很大。

  「帝醫大人真是名副其實的帝醫,若此番解了數十萬災民的危難,必是社稷大功臣。」

  月上淵清雲淡風輕的說道,看著曲盡歡那強顏歡笑的臉,心情也暢快了幾分。這傢伙也有吃癟的時候,活該!

  陌紫皇沒有說什麼,只是朝著韶音點了點頭,給了她最大的肯定。韶音在他心中又多了幾分神秘之色,誰也不知道她一個深閨女子,如何懂得那麼多!

  有了韶音提出的辦法,大臣們便開始討論細節,朝堂之上熱鬧無比。

  韶音沒有再言語,只是靜靜地聽著他們談論,但這一次,誰也不敢再把她當作陪襯。她如明珠綻放出耀眼的光華,初試鋒芒就已經震驚了朝野上下。

  曲盡歡經過這件事,更是將韶音視為眼中釘,這樣聰慧的女子,若是嫁給武尊王,那無疑是如虎添翼!

  原本武尊王就非常難對付了,再多一個韶音,那豈不是壞大事了。

  想到這裡,他的眼底就滑過一縷狠色,要麼處理掉韶音,要麼就要讓他們反目成仇收為己用。

  經過一番討論,風帝立刻命人籌集食物和保暖的衣物,以及各種藥材,讓軍隊護送到北部的災區。

  下朝之後,許多平日不待見韶音的官員,紛紛走上前來套近乎。

  「此次多虧了帝醫大人妙計啊!真是讓吾等慚愧不已!」

  「帝醫大人有空,不妨來本官府邸做客。」

  「......」

  見到眾人圍上來,陌紫皇冷眼掃過,就讓他們全都不敢再說話。

  韶音也不喜歡和這些人虛與委蛇,看到他們忌憚武尊王而不敢上前,也落得耳根清淨。

  「帝醫大人真人不露相,以前曲某真是小看你了。」

  曲盡歡手中握著一把金筆,陰陽怪氣的說道。

  「曲大人站在門縫裡看人,自然就把人看扁了。」

  韶音不冷不熱的回應道,淡淡的話音,透著幾分疏離。

  「呵呵,曲某受教了!下次還請帝醫大人好好指教!」

  曲盡歡拱了拱手,臉上不動聲色,看上去跟誰都很親近。但韶音卻感覺到了他的敵意,對於他也多了幾分警惕。

  「曲大人的臉色這麼差,本官替你診診脈!」

  韶音開口說道,仔細地打量曲盡歡,聞到了他身上有一股異樣的藥味。

  「不必了,曲某只是受涼罷了,不敢叫帝醫大人費心思。」

  曲盡歡連忙避退開來,臉色一寒,咳嗽了幾聲。

  「大家同僚一場,曲大人不必如此客氣,難道曲大人有什麼難言之隱,不敢叫本官看一看?」

  韶音淡淡的說道,對於他的閃躲,她心底更加懷疑他有問題。

  「帝醫大人所言不虛,曲某的確有些難言之隱,不欲被人知道。曲某告辭!」

  曲盡歡直接說出他有一些不想讓人知道的病,然後就尷尬的告辭。

  韶音見到他匆匆離開,也沒有再追上去。

  如果他真的是中了她的毒,那她很快就會看出端倪,他是逃不掉的!

  「你昨夜都沒休息,先回去吧,我回槿嵐苑了。」

  韶音看了陌紫皇一眼,柔聲說道,臉上有幾分淡淡的關心神色。

  「嗯,晚些時候我再來接你。」

  陌紫皇點了點頭,感覺到她對自己的關心,他的心中有著一絲絲小甜蜜,彷彿玉樹瓊花陡然綻放開來。

  一旁的轎子已經停在金鑾殿旁邊,一道俏麗的身影,就站在轎子旁邊,衝著韶音露出了溫婉的笑容。

  「小姐,請上轎。」

  花眠憂巧笑倩兮的說道,今日她穿著宮裝,看上去倒是素雅端莊。

  「憂兒,你來了。」

  韶音見到花眠憂進宮了,就知道是陌紫皇的安排,當下心中一暖。

  玉足踏上轎子之前,她回眸朝著陌紫皇望去,他就站在陽光下看著她。一瞬間的對望,讓兩人都微微紅了臉。

  「回槿嵐苑。」

  韶音走進轎子之中,在陌紫皇目送中離開。有了花眠憂貼身保護,他也能安心幾分。

  比起鳳曦澤還是花眠憂讓他省心一些,畢竟鳳曦澤是男子,許多時候都不方便跟隨在韶音的身邊。加上鳳曦澤事務繁多,難免力不從心。

  回到紫菱宮的槿嵐苑,韶音第一時間去了上官瑋的雲裳苑。

  這是她第一次來雲裳苑,宮女在外面煎藥,抬頭見到韶音,立刻行了個禮。

  「見過帝醫大人。」

  「本官來看望上官大人。」

  韶音聞到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看來上官瑋是受了外傷。

  「音音,你來啦!快進來吧!」

  月淺薇正好出來拿藥,就聽到了韶音的聲音,立刻拉著她進了雲裳苑。

  雲裳苑之中沒有什麼女兒家的擺設,反而都是書籍,擺滿了四周的架子。

  韶音見到上官瑋正躺在床榻之上,臉色特別憔悴。

  「昨日發生什麼了?」

  她坐在床榻旁邊,開口詢問道。

  「昨晚我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刺客,差點喪命,多虧了一個公子相救,只是不知道那公子叫什麼名字。」

  上官瑋見到韶音到來,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想到昨夜的凶險,她現在還是膽戰心驚。

  就差一點,她就要成為劍下亡魂了,就在危急時刻,一根玉笛飛來,將她救了下來。

  她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那個公子,那人的身影特別熟悉。

  「護衛和轎夫都被殺了!只有我一個人逃過一劫!」

  她心悸的說道,眼底滑過一抹害怕之色。

  死亡的氣息逼近的那一刻,她真是被嚇壞了。

  「昨夜那位公子抱著瑋兒回來的時候,我也被嚇得不輕。不過那公子長得可真俊啊!」

  月淺薇笑著說道,上官瑋的傷口就是她處理的,好在她會醫術,不然就麻煩了。

  「這宮裡不太平,音音也要小心啊!」

  「還發生什麼事情了?」

  韶音聽到她們的話,不由好奇的問道。

  「聽說這幾日連續有宮女離奇死亡,皇后娘娘已經去查了,就是不知道結果如何。」

  月淺薇一臉凝重的說道,感覺似乎有烏雲壓頂籠罩在皇宮之上。

  「我們自己小心一點就是,瑋兒好好休息,韶音就先告辭了。」

  韶音神色微微凝重,看到上官瑋沒有大礙,便不打擾她休息。

  「慢走。我就不送了。」

  上官瑋朝著她露出了友善的笑容,心下也是頗為擔憂。她總覺得好像有一隻黑手,已經朝著皇宮之中伸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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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11-11 12:26 PM

【083】耀祖榮宗

      韶音的槿嵐苑距離雲裳苑很近,她剛回到槿嵐苑就見到宮女西涼和海蓮歡天喜地的把一大袋子的錢幣拿了出來,西涼還細心地整理了拍賣出美容秘藥的賬單。

  她看了一眼這賬單上的數字,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沒想到她的美容秘藥倒是賣了個好價錢,幾十萬的紫石幣,也讓她頗為意外。

  她將錢袋收起來,也賞了西涼和海蓮一些錢幣。

  「辛苦你們了。」

  「音小姐言重了,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宮女西涼微笑著說道,見到韶音對她們這麼好,她心裡也覺得高興。能夠跟在一個好主子身邊,那是非常幸運的事情。

  「音小姐剛剛下朝,定是累壞了,蓮兒去給你準備飯菜。」

  宮女海蓮笑盈盈的說道,心中格外喜歡韶音。木棉皇后讓她待在宮裡找尋公主的線索,同時也要力保公主的安危,她如今就是要確定韶音到底是不是木棉皇后要找的朝音公主。

  如今另外一方人馬想著要除掉公主,倘若找到公主,必需馬上將她暗中護送回去才行。

  她倒是希望韶音就是她要找的公主殿下,這樣她就可以一直跟隨在她身邊了。

  「咦?你是誰呢?」

  海蓮看到花眠憂跟隨在韶音的身後,不由開口問道。

  「我是憂兒,小姐的貼身侍女。」

  花眠憂清婉的嗓音,柔柔地響徹而起。

  聽到她的話,西涼和海蓮都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以韶音的官位,的確可以帶一名宮外的貼身侍女進宮服侍。看來昨夜她就是回府過夜了,今日帶了府中的侍女過來。

  她們昨晚還擔心了一夜,還好韶音安然無恙。

  韶音昨夜也沒有休息多久,如今也有些疲倦,她走到窗邊的軟塌上躺下。窗外的木槿花開得燦爛,飄零的紅瓣美若夢幻。外面的積雪還沒有化開,點綴著紅色的木槿花,有著觸目驚心的感覺。

  那場花雨,讓她想起了昨夜飄滿桃花的夢,夢境中的人,到底是誰?

  為何每次夢到那畫面,她的心都會感覺特別溫暖?

  「音小姐,昨晚可擔心死我們了,聽說宮裡最近晚上不太平,總是有宮女出事,鬧得人心惶惶的。」

  西涼將屋裡的暖爐加了炭,站在韶音的身邊,開口說道。

  「我今日聽上官大人提起此事,皇后娘娘已經在查了,你們晚上不要出門,待在槿嵐苑之中。」

  韶音再度聽到這件事情,心中也更加重視了幾分。

  「我們不會亂跑的。」

  西涼點了點頭,想起宮女們的傳言,她就覺得不寒而慄。只是她沒有說出來,免得嚇到了韶音。

  不多時,海蓮就將飯菜端了進來,韶音剛剛吃了幾口,就聽到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帝醫大人,風帝陛下召見,十萬火急啊!」

  內侍小順子急匆匆地趕到槿嵐苑的門口,尖銳的嗓音,清晰地落了下來。

  韶音記得這個內侍,就是平日跟隨風帝上朝的內侍總管小順子。

  「快隨老奴去一趟茉雪殿吧!」

  小順子慌忙的神色,充滿了焦急。

  「公公莫急,我這就來。」

  韶音也沒有耽擱,立刻朝著外面走去。花眠憂跟了上去,低調地站在她的身後,與她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好應付任何可能發生的突發狀況。

  她坐上轎子,穿過重重宮闕,積雪纍纍,天光雲影,整座皇宮顯得分外壯觀。

  過了好些時候,韶音才見到了茉雪宮。進入茉雪宮之後,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奇特。外面紅牆碧瓦,隔著一座宮牆,裡面卻是別有洞天。

  她沒有時間欣賞這座特別的宮殿,就被徑直引入了茉雪宮的主殿。

  「公公,陛下急召韶音有何要事?」

  韶音淡淡的話音,緩緩落下,好似珠玉落地,格外動聽。

  「皇后娘娘今日在追查這幾日宮女離奇死亡案件的時候,在發現屍體的地方,突然暈厥了過去。陛下便讓奴才急召大人過去,陛下對於大人的醫術可是非常讚賞。」

  小順子是宮裡的老人了,答起話來也是格外利索,同時還不忘恭維韶音一句。

  如今韶音可是風帝陛下面前的大紅人,多說幾句好話是沒壞處的。

  「皇后娘娘就在裡面,帝醫大人千萬要小心啊!」

  小順子叮囑了一句,站在宮殿外面不敢進去。

  「小心什麼?」

  韶音疑惑的喃喃道,轉頭想要問問小順子,就見到他早就沒影了。

  人已經走了,她也只能繼續走進主殿裡面。

  當她見到主殿四周擺滿的各種毒物,她的嘴角不由抽了抽。這哪裡是人住的地方?看上去更像是一個毒窟,怪不得小順子會特地去請她。如果膽子小的御醫,怕是連半步都不敢走進來,早就被嚇得落荒而逃了。

  韶音倒是不畏懼這些毒物,大步邁進了花籐繚繞的殿中。一張美麗的籐床之上,唐柒柒正躺在床榻之上,一旁站著唐左左姑姑。

  「帝醫大人,你快來給娘娘看看,她是怎麼了?」

  唐左左見到韶音進來,立刻驚喜的說道。

  其他的御醫都不敢進茉雪宮,就算讓人去請,也是推三阻四,或者嚇得直接暈過去。

  有的御醫就算礙於皇命,不得不過來,也是嚇得魂飛魄散,哪裡還能診斷出什麼東西。

  不過看韶音似乎依然鎮定得很,款步走上前,替皇后唐柒柒把脈起來。

  風帝坐在床邊,一臉的擔憂。他雖然很怕這些毒蛇蟲蠍,但為了心愛的女子,哪怕是刀山火海他都願意去。

  「柒柒她出什麼事了?為何會突然暈倒?」

  他緊張的聲音,充滿了濃濃的關懷。

  韶音單單是聽他的聲音,就感覺得到他對唐柒柒的感情有多深。沒有讓他著急太久,她便開口說道。

  「陛下,你鬧出人命了!」

  她嚴肅的聲音,讓風雲華的心尖顫了顫,原本就蒼白的臉色,一下子就化作外面雪樣的白。

  「鬧出人命了?柒柒還有救嗎?求你一定要救她!」

  風雲華眼眶一紅,猛地站起身來,激動地說道。

  「姐姐,求求你救救母后!」

  一個面容俊俏的小少年,聽到了韶音的話,眼巴巴的看著韶音,聲音充滿了認真。

  韶音見過這個小少年,正是天曜皇朝的小太子風驚灩。看他的樣子,對母后唐柒柒倒是孝順得很。

  「皇后娘娘身體太弱,血氣不足,要多休息,才能保住肚子裡的小生命。臣開一張安胎的方子,陛下讓人去御醫苑拿藥便可。」

  她見到大家都一臉緊張,也沒有再逗弄他們,開口正經的說道。

  「呃——」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全部化作木樁。

  「你——你是說,柒柒她有身孕了!」

  風雲華在震驚之後反應過來,眼底溢滿了喜悅之色。

  「嗯。胎兒不穩,這段日子需要好好靜養,畢竟是高齡產婦,很危險的。」

  韶音點了點頭,給了他們肯定的答覆。

  「我要有妹妹了嗎?」

  小太子風驚灩一臉的歡喜,眼底溢滿了亮晶晶的色彩。

  「呵呵,為什麼不是弟弟呢?」

  韶音聽到他的話,好笑的問道。

  「因為我已經有弟弟啦!」

  小太子風驚灩認真的回答道,簡簡單單的理由,充滿了童真。

  「柒柒的藥,朕希望愛卿不要假手於人,愛卿是朕信任的人,這安胎的差事交給愛卿,朕才放心。需要什麼藥材,愛卿都可以去御醫苑取,如果宮中沒有的,朕就下令全國徵集。」

  風雲華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最近宮中發生了很多事情,他怕有人會對唐柒柒不利。他信得過韶音,這次才沒有驚動其他御醫。這宮裡他能相信的人不多,不知道背後有多少尖銳的刀鋒,正在伺機而動,準備扎入他們的心口。

  「臣當幸不辱命,保下娘娘此胎。」

  韶音聽到風帝說可以隨意動用藥材,沒有的藥材還可以全國徵集,立刻就心動了。因為她為韶樂治眼睛,需要幾種很罕見的藥材,如今風帝給她提供了這麼好的機會,她肯定不會放過的。

  「柒柒如今不宜動心勞神,宮中的疑案,朕便讓帝醫與丞相共同徹查。」

  風雲華嚴肅的說道,將這件大案交給了韶音協理,也算是正式給韶音一份差事,讓她這個女官有了實權。

  「謝陛下厚愛,韶音定會竭力查清案情真相。」

  韶音知道這是風帝對她的信任,讓她代皇后娘娘查明後宮疑案,也讓她在宮中辦事方便了許多。最重要的是,她如今就住在宮中,如果沒有找出幕後真兇,那她也處於危險之中。

  「很好!你是天曜皇朝的一品女官,韶家有你這樣的女兒,真是耀祖榮宗!」

  風雲華滿意地點了點頭,對於韶音寄托厚望,臉上露出了欣慰之色。

  日後她與陌紫皇成婚之後,必定是天曜皇朝最大的中流砥柱。

  他也有意傳位給陌紫皇,那小子沒有繼承帝位的意思,那他就要想辦法從他媳婦這裡入手。

  至於太子風驚灩,他最大的興趣是跟著鳳曦澤學做買賣,對於政務一點興趣都沒有,讓他也是無可奈何。

  他就擔心以後太子風驚灩會不會被鳳曦澤那傢伙教成一個守財奴,那他可真要淚流滿面了。

  韶音不知道風雲華心裡的想法,她只知道自己多優秀,也不關韶府什麼事情。

  她站在一旁寫了一張藥方,讓左左姑姑去抓藥,她親自煎好了,這才離開茉雪宮。

  如今她奉命查案,這是她為官以來的第一件差事,說什麼也不能搞砸了。

  只是案件的來龍去脈她還不大清楚,看來要先從這裡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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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11-11 12:32 PM

【084】宗卷奇案

      白雪皚皚的皇宮,一片純淨無暇,然而,在這美麗的白雪覆蓋下,藏著的是鮮紅如血的一面面宮牆。

  韶音出了茉雪宮之後,沒有乘坐轎子,而是腳踏著長靴,踩在雪地裡面。冷冷的風,吹拂而來,讓她感覺腦袋也清晰了許多。

  花眠憂安靜地跟隨在她的身邊,與她一同步於長長的宮道之上。宮道之上的積雪一大早就被宮女清掃開來,天端的陽光照耀在雪地上,溫暖得化開了一地的雪水。

  「帝醫大人,請留步。」

  習秋姑姑的聲音,從茉雪宮中傳出,她快步跑上前來,將一份宗卷交給了韶音。

  「這是陛下讓奴婢給大人的宗卷,還請大人過目。」

  「有勞姑姑了。」

  韶音接過宗卷,淡淡的說了一句,紅唇微微一抿,神情雲淡風輕。

  「奴婢先告退了。」

  習秋姑姑行了個禮,就朝著茉雪宮趕去。

  韶音手握宗卷,走到了一旁的僻靜處,坐在已經已經清掃乾淨的石椅之上。纖纖玉手探出襟口,打開了被明黃色綢帶繫緊的宗卷。

  入目是不算工整,卻活潑隨意的字跡,寫得有些潦草,但勉強還是看得懂。

  看得出這字應該出自皇后唐柒柒之手,看她寢殿的擺設就知道她不喜歡詩書這些東西,喜歡的是搗鼓那些毒物。她的出生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字跡寫得潦草也很正常。

  「憂兒,你可知道皇后娘娘的家族是什麼來頭?」

  她轉頭看向花眠憂,她跟隨在自己的身邊,自己幾乎沒有什麼感覺,給人一種非常虛無的感覺。讓她覺得花眠憂似乎比她想像的要厲害不少,故而開口問了一句。

  「皇后是唐家中人,自是出於魔宮唐門。原本對於立唐柒柒為后,大臣非議眾多,不過有蝶后在背後撐腰,自是無人敢說什麼。天曜之中,尊稱太上皇后為蝶后,她才是這皇宮之中最有權威的人。」

  花眠憂作為櫻落樓的王牌殺手,自然掌握著第一手情報。對於宮裡的一些重要人物,她也是瞭如指掌。

  「原來是這樣!」

  韶音點了點頭,明白了為何皇后的宮裡有那麼多的毒物了。想起世外桃源醉塵竹苑裡那對神仙眷侶,誰也料不到,他們曾經是這皇朝之中最尊貴的帝后。哪怕是如今,他們歸隱多年,依然是臣民心中宛若神明的人。

  「我先回去換一身衣裳,穿著這身朝服太惹眼了,不好查案。」

  她合上手中的宗卷,對於案件的情況有了一些瞭解,她打算親自去察看一下案發現場,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她總覺得有一雙暗地裡的眼睛,在不懷好意的看著她。她不動聲色四下回顧了一番,卻沒有見到什麼人。看花眠憂的神色有些凝重,好像也發現了什麼端倪,但卻找不到任何可疑的人影。

  兩人回到槿嵐苑,就見到屋裡多了一些精巧的小物件。

  「涼涼,這些是?」

  韶音看著桌上擺放著精緻的小木屋,門是敞開的,屋子裡面有著柔軟溫暖的綿墊,剛好覆蓋了小木屋的底下。桌上還有一些小巧的碗和喝水的小杯。

  「音小姐,這些都是武尊王命人送來的東西。先前王爺過來,不過小姐不在,他便留下這些東西離開了,許是去找您了。」

  西涼恭敬地回答道,看著桌上這些小東西,當真是漂亮得很。

  「他有心了。」

  韶音讓人把這些小玩意兒放到她的床邊,想到平日在屋子裡,就可以讓小萌萌住在它的新窩了。

  他當真是細心,連這點都想到了。

  「涼涼,你去給我找些布料和絨線團回來,我稍後回來有用處。」

  韶音吩咐了一聲,西涼就立刻去準備了。

  她打算給小萌萌和小朧朧做一些小衣裳,它們都太小了,這大冷天容易凍著。給它們穿點小衣裳,也可以保暖防寒。

  她自己則拿出了秀女的衣裳換上,上官瑋受傷了,如今換了教習姑姑。這宮裡秀女還在受訓,她穿著秀女的衣裳也不會太引人矚目。

  臉上蒙上一層薄紗,遮掩了她美麗的容顏。

  做好了準備,她便帶著花眠憂朝著第一個案發現場走去。那個地方距離這裡不算遠,就在御花園的湖邊。

  根據宗捲上的記載,她得知這些宮女都是在夜裡遇害。在宮中經常有人不知原因的死亡,之所以說是奇案,是因為死者皆是面若桃花,彷彿醉於春夢之中的醉美人。

  而且,據驗屍之人所說,這些宮女都已經並非完璧之身。巡邏的侍衛,未曾聽到任何的呼救聲,甚至在屍體上沒有見到掙扎的痕跡。

  兇手是何人?有什麼目的?為什麼要殺人?

  這一切都是巨大的謎團!

  繞過一片馥郁的花木,走過假山石橋,她就見到了宗捲上所說的案發地點。

  那一汪積雪冰封的湖岸旁,就是屍體被發現的地方。

  她走上前,就見到有幾個宮女結伴,正站在湖邊,一臉的哀淒與惶然。

  「你們怎麼在這裡?聽說這裡前幾天死過人呢!」

  韶音假裝是不經意路過此處,讓這些宮女心下放鬆警惕,不會因為害怕招徠殺身之禍,隱瞞一些事情真相。

  「奴婢見過小主!」

  宮女們見韶音是秀女打扮,行了個禮。

  「你們幾個膽子還真大,這個地方都敢來,快點回去吧。」

  韶音臉上露出了幾分畏懼之色,好像很怕這個不祥之地。

  「小主莫怕,白日裡出來不會出事的,幾個姐妹都是夜裡出來才發生了意外。」

  一個宮女開口安撫道,臉上滿是傷心之色。

  「當天綠兒姐姐說要來找找掉落的荷包,沒想到竟然一去不回!」

  宮女說著就哭了起來,她們是同時入宮來的宮女,彼此相互扶持,如今綠兒就這麼去了,讓她們感覺格外悲涼。

  聽說昨夜又有宮女出事,她們心中傷感,故而結伴過來緬懷綠兒。

  「那日還是綠兒的生辰,我們還等著為她慶祝!等到天亮才聽侍衛說發現了綠兒的屍體!」

  另外一名宮女也是一臉傷心,綠兒平日待人很好,如今她突然死了,她們一時間還無法相信。

  「那還真是太可惜了!大好年華的姑娘就這麼被害了,現在還沒查出是什麼人做的,都沒有人見到那兇手的模樣,叫他逍遙法外。」

  韶音聞言就與她們攀談起來,態度平易近人,讓她們一下子就放鬆了戒備。

  幾人談論了一會兒,她巧妙地問出了一些需要的信息。

  雖然沒有表明身份和來意,但卻有意外的收穫。這些宮人都已經接受過詢問,有關案情的答覆也一一寫在宗卷之上,但很多關鍵的細節卻被人忽視了。

  她陸續查探了其他幾個案發地方,也查看了與這些受害者相關的記錄,終於發現了重要的線索。

  這些兇案看上去毫無規律,實際上卻有驚人的相似之處。受害者全部都是女子,年紀大約是十六歲左右,而且她們的生辰全部都在這個月。

  從這一點可以看出,這連續的兇案,並不是單純的採花賊,而是有預謀的殺人案件。兇手也許是要從這些人的身上得到些什麼,至於到底是何原因,她現在不得而知,唯有繼續查下去發現更多的線索,才能抓拿到真兇。

  似乎這些人都是湖邊被發現的,雖然不是溺水,但也引起了韶音的重視。

  「咦?那湖裡好像有什麼東西!」

  她見到湖中一點光芒閃爍了一下,便獨自走到湖邊。

  突然,一雙手從湖邊高高的草叢裡面伸出來,朝著她的後背推去。

  因為事出突然,就連花眠憂也不曾注意到那裡何時藏著一個人,無聲無息地伺機而動。

  那人推了韶音,就立刻跑開。

  這冰湖被凍結住,距離湖邊還有老高的距離,要是摔下去鐵定會受傷。

  「小姐小心!」

  花眠憂連忙朝著韶音的方向飛來,但韶音下落的速度更快。

  就在韶音快掉到冰湖之上的時候,沒有感覺到堅硬冰冷,反而被溫暖包裹起來。

  她抬眸看去,就見到陌紫皇那張冷酷的面容,就出現在她的面前。

  「找了一大圈,總算找到你了。」

  陌紫皇抱著懷裡輕盈如燕的韶音,好似捧著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

  「還好你找到我了!」

  韶音微微一笑,美得嫣然,好似玉樹瓊雪,讓陌紫皇也微微一怔。

  「好了,我們也該回去做點正經事了。」

  陌紫皇朝著花眠憂示意了一下,她便朝著之前那個人的方向追去。

  「正經事?」

  韶音好奇的眨了眨眼,不明白何為正經事。

  「你武功這麼差,還不抓緊練習!」

  陌紫皇沒好氣的說道,要是她武功好一些,遇到這樣的事情也能應變,不至於差點受傷了。只是想到方才背後的那雙黑手,他的眼底就滑過一縷森冷的寒意,看來有人是按捺不住了。

  「是,師傅大人!」

  韶音聽著他那嚴肅的話,吐了吐舌頭,笑著回答了一句。

  「師傅——我要當的可不是你師傅!」

  陌紫皇黑著俊顏,伸手敲了敲她的腦袋。

  「那你要當什麼?」

  韶音被他帶到地面之上,側顏看向他。長裙被風吹起,宛如一汪晶瑩的湖水泛起漣漪。

  「當然是夫君。」

  陌紫皇認真的回答,讓韶音差點再度掉下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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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11-11 12:42 PM

【085】案情發展

      「你確定沒發燒?我幫你看看!」

  韶音伸手探了探陌紫皇的額頭,靈動的眼眸中柔光熠熠,映著他的俊顏,似乎要將他映入瞳仁之內,納入心尖。

  她纖細冰涼的指尖,觸碰在他溫熱的肌膚之上,一片夾帶著雪水的花瓣飄落而下,盈盈地落在她的手背上。好似一瓣白玉,沾染著幾分雪的薄寒。

  「我是發燒了!你摸摸看!它為你而燃燒!」

  陌紫皇寬大厚實的手掌,握著她的手,朝著他的胸口移去。定定的眼眸,充滿了深情。

  「你不正經!」

  韶音猶如觸碰到火焰般,慌忙將手自他滾燙的手掌心抽了出來。面對他的時候,她總是會失了冷靜,那種陌生的悸動感覺,讓她又歡喜又擔憂。

  「有麼?」

  陌紫皇長睫洇染著陽光金芒,性感的唇微微上揚,勾挑出一抹狡黠如狐的線條。

  「哼,懶得理你這個無賴。」

  韶音嗔怒地瞪了他一眼,轉過身來,朝著湖中看去。她在空氣中聞到了一股脂粉的味道,推她下去的人,應該是女的。尖銳的指甲觸碰到她後背的時候,尖銳的感覺,她記得很清楚。

  花眠憂已經追過去了,應該很快就有消息了。

  「哪裡有本王這麼英俊瀟灑的無賴?」

  陌紫皇清越的嗓音,好似天籟,帶著幾分無辜,落了下來。

  「誰說長得英俊瀟灑的就不是無賴了?衣冠禽獸聽過沒有?」

  韶音沒好氣的說道,看他一副萬年冰山的模樣,哪裡知道他其實能言善道,腦袋瓜不知道有多靈活。

  「聽是聽過了,只是沒有把衣冠禽獸跟我聯想到一起。拜你所賜,我也當了一回禽獸。」

  陌紫皇走在她的身邊,俊顏上神采飛揚。

  「你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韶音長髮輕揚,一襲素雅的宮裝,在堆雪飛煙的御花園之中,成為一抹靚麗的風景線。她瞥見了湖中凍結的東西,便是一個荷包,如果沒有仔細觀察,還真是不容易發現。

  「既然是禽獸,我覺得不做點什麼,似乎有愧你給了我這麼個稱號。」

  陌紫皇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嬌艷欲滴的惹火紅唇,真叫人想要嘗一嘗那銷魂蝕骨的滋味。她的身上就像是有磁力一般,不斷地吸引著他。輕易就可以將他點燃,由冰化作熊熊烈焰。

  他伸手扶了扶眉間的烈焰蓮珠,宛如硃砂般的一點紅色珍珠,是他出生時候就擁有的東西。每當他情緒激動的時候,烈焰蓮珠都會格外滾燙。

  「你不知道禽獸也講究低調嗎?」

  韶音聽到他的話,感覺自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看到他熾熱的目光,她的臉頰就忍不住滾燙了起來。

  「我很低調,我只是想告訴全天下,我是非常低調的!」

  陌紫皇腳步一移,宛如一陣風吹過韶音的身邊。

  下一刻,她就感覺臉頰被親了一口,然而那個登徒子卻是踩著仙蹤雲步,站得老遠,臉上還滿是正經的嚴肅神情,好似什麼都沒有做過。

  「阿音,你別發呆了,快回去換一身衣裳,你不是還要在鏡雪樓開酒樓嗎?不去準備一下?」

  陌紫皇心裡在偷笑,看著她那羞怒的模樣,當真是可愛極了。

  「你有本事就不要跑那麼遠。」

  韶音氣呼呼的說道,臉頰被他吻過的地方,滾燙灼人。

  「能跑這麼遠,就是我的本事。」

  陌紫皇知道韶音的脾氣,自然是保持安全距離為妙。

  韶音被他的話噎得說不出話來,心中暗暗決定,要將仙蹤雲步學好,到時候看他還怎麼逃!

  她走回槿嵐苑,換了一身尋常人家穿的紫色彩雲繡錦裙裳,打扮得很素淨,臉上未著粉黛,看上去卻是肌膚勝雪,美麗無比。

  她剛剛換好衣裳,花眠憂就已經回來了,同時還壓著一個被點穴的女子。

  「你們憑什麼把我抓這裡來?我是宮裡的秀女!」

  秦竹桃尖叫起來,尖銳的嗓音,歇斯底里地響徹而起,似一根針要扎破人的耳膜。

  韶音微微瞇著眼,聞了聞空氣中熟悉的脂粉味道,心下已經瞭然是什麼人推了她。

  「見到正一品帝醫大人,還不下跪行禮!」

  西涼見到秦竹桃仗著自己是秀女就一副囂張的模樣,立刻開口說道。

  「對朝廷命官不敬,就算是秀女也要受罰。」

  海蓮脆生生的說道,看到秦竹桃的臉還是紅腫的模樣,就知道那日她出言不遜得罪武尊王受罰還沒恢復。

  「你傷疤還沒好,怎麼就忘了疼呢?企圖謀殺朝廷一品命官,可是殺頭的罪名,是誰指使你的?」

  韶音冷冷的嗓音,猶如寒風刮過秦竹桃的耳畔。

  當初在秀女訓練的時候,就是她推了自己一把,讓她險些被麗妃責罰。如今她又膽大包天,再度要害她!

  她凌厲的眼眸,比寒冬的冷風還要凍人,讓秦竹桃渾身忍不住打起顫。

  「我什麼也沒有做,大人莫要污蔑好人。」

  秦竹桃跪在地上,看著韶音那冷靜凌厲的眼眸,心裡格外沒底。

  「你莫非忘記了本官的照妖鏡?」

  韶音手中拿出一塊小巧的鏡子,讓秦竹桃負隅頑抗的心一下子宛如死灰。

  她的照妖鏡,就是秦竹桃心中最可怕的噩夢。因為那一個小小的照妖鏡,她承受了千針穿指之痛。如今看到那照妖鏡,她就條件反射般的畏懼起來。

  她自然不知道,韶音這次衣裳並未灑上藥粉,只是嚇唬她罷了。

  「我招!我招!是青蕖小姐叫我做的!我不知道她怎麼知道大人會經過那裡,但她一早就吩咐我在那裡等著,見到有人過去的話,就把人推下去。」

  秦竹桃對韶音有著很大的心理陰影,幾次受罰都是因為韶音,她剛才就在想為何沒有摔死韶音。

  她掩藏起眼底的仇恨,立刻將夜青蕖招了出來。

  「她如今在牢中,哪裡還能指使得動秦大小姐?」

  韶音記得夜青蕖一早就被上官瑋關到刑部大牢去了,如今還沒滿時間,自然是出不了。

  「我有證據!」

  秦竹桃見到韶音不相信,立刻掏出了懷裡的紙條。

  西涼拿過紙條,遞到了韶音的面前。

  韶音打開紙條,就見到上面寫著一行字,內容與秦竹桃所說無二,最下方的署名正是夜青蕖。但看這字跡不像是女子所寫,加上夜青蕖如今被關在刑部大牢,沒有機會給秦竹桃下這樣的命令。

  由此看來,秦竹桃是被人利用了,而那個人很可能就是這連環案的兇手。

  讓韶音感到有些心驚的是那人對皇宮熟悉至極,就像是無處不在一般。紙張上的墨跡都沒有乾透,明顯是剛剛寫不久。

  幕後黑手一直躲藏在暗處,猶如嗜血的惡鬼,伺機而動。韶音心中也生起了危機感,對手比她想像中的要強大。

  「大人,我只是奉命行事,現在可以放了我嗎?」

  秦竹桃努力讓自己表現得無辜一些,開口乞求道。

  「如今罪證確鑿,把罪犯壓入天牢,等候發落。」

  韶音淡淡的說道,一句話就判了秦竹桃死刑。她謀殺朝廷命官,如此大罪,經過審案之後,不可能還有活路。

  「我是冤枉的——」

  秦竹桃被拖了下去,一路上還在含冤。她雖然只是爪牙,但三番兩次對韶音下毒手的人就是她,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絕對不能留下,否則必定是個大禍患。

  韶音沉思了片刻,如今秦竹桃被擒獲,案情也有了新的變化。她可以確定幕後黑手時刻盯著她,也關注著宮中的一舉一動。

  她腦海中靈光一閃,唇角勾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已然有了辦法破這個疑案。

  「蓮兒,涼涼,你們兩個過來,我有事情要你們去辦。」

  韶音揮了揮手,讓西涼和海蓮走上前來,在她們的耳畔低語了起來。

  吩咐完她們之後,韶音也叫來了禁衛軍統領風七里,做好了一切的安排,這才出了皇宮。

  這一次她沒有與陌紫皇共乘赤影,她現在還生著他的氣,自然沒有理會他。她讓人安排了一輛馬車,一路直抵鏡雪樓。

  見到韶音和陌紫皇到來,侍衛們立刻去通知納蘭雙兒。

  「師傅已經吩咐過雙兒一切聽從音姐姐的安排,快快請進吧!」

  納蘭雙兒微微一笑,素手一引,便帶著韶音和陌紫皇走進鏡雪樓。不過她卻看到韶音站得遠遠的,刻意不與陌紫皇靠近。

  陌紫皇則是一臉苦笑,看她避如蛇蠍的模樣,心中頗為無奈。看來豆腐不是那麼好吃的,這小女人生起氣來,不用罵他打他,只要不理他就夠他受的了。

  花眠憂見到有陌紫皇親自陪在韶音的身邊,就沒有跟過去,而是留在了馬車上等待韶音。

  「我帶了設計圖過來,鏡雪樓的三樓都作為陳列美酒的地方,需要放一些酒櫃擺放美酒。」

  韶音將自己畫好的設計圖打開,上面是用炭筆畫好的圖案,簡明的線條,勾勒出需要改造的地方,讓人一看就會明白。

  「音姐姐,這圖畫得好精緻,不過似乎並非用毛筆畫的!」

  納蘭雙兒好奇的問道,眼睛裡寫滿了驚訝。

  陌紫皇探頭看了一眼那設計圖,也露出了驚訝之色。

  「娘親用炭筆畫畫,好像也是這種樣子。」

  他喃喃自語的說道,只是站得比較遠,所以韶音沒聽到。

  這時,一道溫柔動聽的嗓音,從鏡雪樓之外飄了進來,比絲竹絃樂還要迷人。

  「納蘭,聽皇兒說你們鏡雪樓要開酒館了,我特地來看看。」

  鳳魅雪站在鏡雪樓門口,淺淺的嗓音方才落下,一道謫仙般的身影,就以神鬼莫測的速度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誰也不知道納蘭風吟到底是打哪裡來的,明明方纔還不在這裡,但在鳳魅雪來的時候,他就出現了。

  「好快的速度!太可怕了!」

  韶音目瞪口呆的看著納蘭風吟的身影,那鬼魅般的速度,證明他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

  「師傅是從頂樓飛下來的,當然快了!」

  陌紫皇對於納蘭風吟的速度一點也不意外,他今天才跟娘親提了一句鏡雪樓要開酒館,沒想到娘親就過來了。在他看來,娘親來看酒館是假,想找藉口看看未來兒媳婦才是真的。

  「什麼時候我才能飛簷走壁呢?有武功真是方便啊!」

  韶音格外羨慕他們這些武功好的人,以前在現代的時候,武功好的人不算多,但在這裡隨便遇到一個都會武功,讓她情何以堪啊!

  「你別想太多了,老實的練好仙蹤雲步就可以了。」

  陌紫皇看到她那羨慕的目光,好笑的說道。她這身子骨那麼弱,其他的武功也不適合她,就練練逃跑的本事還行。

  「你不用提醒我這個事實!」

  韶音白了他一眼,對於自己不適合練武的體質也頗為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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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11-11 01:03 PM

【086】展露風華

      陌紫皇明白韶音很要強,他不是故意打擊她,而是想告訴她,只要有他在身邊,她永遠也無需練武。他會一直保護她,盡他所能,為她撐起一片晴明長空。

  只要她願意,她隨時可以脆弱,他堅實的臂彎,永遠是她的依靠。

  她纖細的柔荑,不需要握著利劍,他會守護她一生。

  這些話他沒有說出口,但暗藏溫柔的目光中,卻有著深深地堅定與執著。

  若遇到她,是他此生注定跨不過的劫,那他心甘情願承受。寧萬劫不復,也要赴一場此生不換的姻緣劫。

  化雪涼風吹著他一襲宛若雲霞氤氳的長髮,一縷縷酒紅色的髮絲,比起火焰的顏色還要純粹,輝映著他眉心的一點蓮珠,透著驚心動魄的美感。

  一襲冷漠尊貴的黑衣之下,覆蓋著一顆滾燙熱血的心,只為她傾盡天下,不論輸贏。

  「雙兒,你就按照我方纔所說去做,需要多少錢,到時候我再給你結算。」

  韶音將設計圖合了起來,交給了納蘭雙兒。

  「音音倒是好眼光,一眼就看中了納蘭這塊風水寶地。既然在納蘭這裡開店,那怎麼還用得著你出錢,需要什麼花銷,讓我們家這臭小子出就得了。」

  鳳魅雪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美眸瞪了陌紫皇一眼,這麼笨的傢伙,也不懂得討女孩子歡心,看這情況不知道她的兒媳婦,什麼時候才能被追到手啊!

  「知道了沒有?嗯?」

  她動聽的嗓音,透著一股不容質疑的威嚴,讓陌紫皇苦笑著點頭。

  「知道了!」

  「伯母,不用這麼客氣,我自己——」

  韶音剛剛開口拒絕,就聽到鳳魅雪不悅的聲音落了下來。

  「你瞧瞧這孩子,明明叫我不用客氣,自己卻把我們小皇皇當作外人,真是太讓人傷心了。」

  鳳魅雪作勢要抹淚,讓韶音看得一愣一愣的,沒想到這個傳說中的女強人,居然還會裝可憐。

  果斷有其母必有其子,陌紫皇那麼腹黑,原來是遺傳自他娘親。

  陌紫皇見到娘親裝可憐的樣子,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幾下,一臉面無表情,早就習慣了。

  反倒是站在一旁的謫仙納蘭風吟見之不忍,如風縹緲的嗓音,徐徐的落了下來。

  「魅雪莫要傷心。」

  他淡淡的眸光,朝著韶音瞥了過去。

  「既然魅雪說了這些花銷由紫皇出錢,那你就不要推遲了,不要辜負長輩一番心意。」

  「沒錯,能省多少是多少,有便宜總不能不佔吧!」

  鳳魅雪親暱地拉著韶音的手,果斷把陌紫皇給賣了,臉上笑容燦爛。

  陌紫皇聽到娘親這麼光明正大把他給賣了,除了苦笑,他也是無話可說。他早就知道,娘親把韶音當作準兒媳婦,當成寶貝一般,捧著怕摔了,含著怕化了,他這個兒子卻是一點地位都沒有。

  不過也難怪娘親著急了,因為除了他二弟陌月雲和七妹陌雲鸞各有一個女兒之外,其他人都沒有音訊。

  經過鳳魅雪和陌煙華的分析,他們一致認為是陌紫皇這個大哥沒有做好榜樣,所以才導致兄弟們一個個不急不緩,反正大哥都沒成親,他們也不著急。

  「那就依伯母所言。」

  韶音見到鳳魅雪這麼熱情,也不好拒絕她的好意,加上如今她手上的錢不算多,還有許多事情需要花錢,便應了下來。

  她告訴納蘭雙兒一些細節之後,將鏡雪樓開業的時間定為半月之後。在開業之前,她還要做好充足的準備和宣傳廣告,才能讓她的生意紅火起來。

  「天還沒黑,我們一起去逛街吧!我難得出來玩,你就陪陪我好了。」

  鳳魅雪見韶音也沒有其他事情,便開口邀請她一同去逛街。

  「娘親,她還要練武——」

  陌紫皇想起韶音的仙蹤雲步還沒練習,便開口說道。

  「練什麼武,你是拿來當擺設的嗎?媳婦都照顧不好,就該送你回天苑再學幾年出來。」

  鳳魅雪伸手敲了敲陌紫皇的腦袋,沒好氣的說道。

  「女孩子打打殺殺的多沒形象!還是音音這樣文文弱弱的可愛!」

  她滿是憐愛的看了韶音一眼,讓韶音頗為不好意思。

  「娘親,你覺得自己說這種話,合適嗎?」

  陌紫皇對於鳳魅雪這話,感覺特別無語。原因無他,就是因為鳳魅雪的實力是所有人之中最高的一個,哪怕是他爹爹陌煙華,都沒有鳳魅雪厲害。

  打打殺殺這種事情,都是他娘親幹膩了的。

  「老娘怎麼就不能說?你這臭小子連娘親都敢埋汰!」

  鳳魅雪再次敲了敲他的腦袋,讓陌紫皇露出了一臉的無奈之色,也惹得韶音微微一笑。

  「音音,以後這臭小子要是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們,一准幫你教訓他!」

  韶音聽著鳳魅雪用對待准媳婦的口氣說話,臉頰不由火燒火燎起來。以前總是聽說婆婆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不過現在看來,還是要分對象的。也不是每個婆婆都很壞,那些刁鑽惡毒的婆婆,想必性格本就不好。

  她心中如是想著,但馬上就回過神來,對於自己沒來由的想這個問題感到臉紅。

  她的心底其實很喜歡和陌紫皇待在一起的感覺,也很期盼和他一直走下去。但是每當想起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想著總有一日她要回去,她的心裡就不願意承認她對他的感情,也不想讓自己越陷越深。

  只是,她不懂愛情從來就不是抗拒就不會淪陷,也不是自己能夠選擇要與不要的東西。

  每一次的相望,每一次的相遇,都只會讓感情越來越深,她不懂的愛,所以她以為自己不承認,那便不存在。

  「納蘭,等開業的時候,我會過來捧場的,到時候一起暢飲一番!」

  鳳魅雪含笑著看了納蘭風吟一眼,動聽的嗓音,脆生生的落下。

  「好,不見不散。」

  納蘭風吟聽到她的話,謫仙俊顏之上有著難掩的喜色。雲淡風輕的一個人,卻因為她一句話,而內心澎湃,無法自抑。

  哪怕他知道,鳳魅雪始終是把視為朋友,他也默默地貪戀著每一刻與她相聚的時光。

  短暫的回憶,叫他足以溫暖一生。

  「不見不散!」

  鳳魅雪朝著他點了點頭,輕柔的嗓音,有著一諾千金的重量。

  花眠憂坐在馬車上,跟隨在他們的身後,見到她仰慕已久的蝶后,她的眼中浮滿了喜悅的光彩。聽櫻落樓的樓主,也就是她師傅花冷醉提過蝶后,在師傅心中蝶后是世間最完美的女子。

  她曾經在師傅的密室之中,見到過蝶后的畫像,滿滿一室的畫像,畫得栩栩如生。

  以至於她如今只是見到蝶后後一眼,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蝶后鳳魅雪是好幾代人心中的傳奇女子,哪怕她的年紀不過三十多歲,卻鑄就了他人百年無法比擬的輝煌。

  大街上的積雪已經被掃到路旁,地面還是濕漉漉的。結著冰雪的樹枝,在陽光中泛著冷冷的光芒,有種清冷的美麗。

  陌紫皇也很久沒有與娘親一同逛過街,這些年她鮮少回來,如今難得有機會重溫兒時的溫暖。

  鳳魅雪看著神都陌生而熟悉的街道,有著恍若隔世的感覺。知道陌寒淵還活著,她擔憂多年的心也平靜了下來。

  呼吸著紅塵氣息,她覺得自己才剛剛從世外回歸塵世。

  「韶樂在王府養傷,我讓靈軒過去照顧他。箭傷沒有射中要害,並無大礙。」

  陌紫皇走在韶音的身邊,開口緩緩說道。清冷的嗓音,卻給韶音帶來了春暖花開般的溫暖。

  他知道她擔心韶樂,便開口將韶樂的情況告知她。韶府中人,她不放心,所以他直接將韶樂接到了武尊王府邸。

  如今展落初親自在照顧韶樂,不眠不休地守候在他的身邊,事事都親力親為。

  「紫皇,謝謝你。」

  韶音心中一暖,沒有再計較之前他那一個輕薄的吻。若是換做其他男子,膽敢這般對她,就算她打不過,也會讓小萌萌毒死登徒子。但面對陌紫皇的時候,她總是容易心軟。

  他孩子氣的親密舉動,也會讓她心中泛起絲絲甜蜜。

  陌紫皇見到她沒有刻意躲開自己一段距離,心頭湧動著喜悅。她的一言一行,都牽動著他的喜怒哀樂。

  三人氣質超然,行走在街道之上,頓時引來了人們驚艷的矚目。

  鳳魅雪選了一條偏僻的街道,這裡不是神都最繁華的地方,卻有著許多擺攤的小攤販。琳琅滿目的小攤,空氣中還有著濃郁的特色小吃的香氣。

  行走在絡繹不絕的人流之中,陌紫皇一直跟隨在韶音的身邊,讓人流不會衝撞到她。

  韶音看著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的人潮,一瞬間,感覺週遭的一切都模糊了起來,只剩下他與她兩人。

  「音音,快看這根蓮花簪子,真適合你的氣質!」

  鳳魅雪手中握著一根蓮花銀簪,花瓣中央點綴著一顆碧玉圓珠,潤澤迷人。

  她將蓮花銀簪拿起來,給韶音戴上,看到銀簪與她非常相配,臉上露出了一抹滿意的笑容。

  「謝謝伯母。」

  韶音朝著小攤上面擺放的銅鏡看了看,見到簡單的蓮花銀簪搭配著她的長髮,顯得分外雅致,心下也頗為喜歡。

  蓮花銀簪不算貴重,但卻符合她的心意。

  「這對紫蝶耳墜,也很適合伯母!」

  韶音也走到小攤子前,看到上面擺放的小飾品,大多數都很精巧。材質不算貴重,大多數是以銀和其他彩金打造而成的,但做工都很好,設計的也漂亮。

  她拿起一對紫色蝴蝶耳墜,讓鳳魅雪試了試。

  鳳魅雪在她眼中就像是姐姐一樣,與她一同逛街,她並不覺得拘束。反而有她加入,她和陌紫皇都不覺得緊張。

  「音音的眼光真好!」

  鳳魅雪笑著接過韶音挑選的紫蝶耳墜,滿意的點了點頭,也對著鏡子試了起來。

  「兩位小姐長得美麗,戴什麼都好看!」

  小販見到美若天仙的兩人光顧自己的小攤,立刻熱情的推薦起攤子上的首飾。

  陌紫皇見到她們兩個其樂融融的模樣,目光落在這些首飾上面,認真的看了看。

  兩人挑選了一番,選好了首飾,鳳魅雪就拉著韶音往下一個攤子走去,留下陌紫皇付賬。

  「把這些都包起來,另外,這一根簪子也包起來。」

  陌紫皇自己也為韶音選了一根髮簪,讓小販用布帛分別包好,他自己選的簪子則藏了起來,沒叫她們看見。

  他再看過去,她們兩人早就到老遠了,手裡已經提了好多的東西。

  看她們興致濃濃,他的目光也充滿了暖意。娘親許久沒有這麼開心了!

  韶音和鳳魅雪挑選了許多的東西,還在一個賣瓷器的小販那裡定制了許多裝酒水的酒瓶。

  「咦?那邊圍了好多人,不知道有什麼熱鬧可看的?」

  鳳魅雪今日心情很好,見到前面圍了那麼多人,心裡也有些好奇。

  「我們過去看看。」

  韶音見到路都被堵住了,便也走了過去,看看這些人到底在做什麼。

  看到兩位氣質卓越的大美人走來,原本擁擠的人群,立刻殷情的讓出一條道來。

  她們兩人走上前,就見到那是兩人在對弈。而其中一個人,是韶音認識的人,正是南後街的地頭蛇百事通。

  百事通正是擺棋局的人,他見到韶音的時候,臉上也有幾分慌亂之色。

  「剛才就有個人贏了好多錢呢!這麼多人在排隊,就是想要贏一局大的!」

  「是啊!只要贏了棋就能得到雙倍的錢,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我覺得自己的棋藝不錯,等會兒也試試手氣!」

  「......」

  聽週遭的人議論,韶音知道這不是簡單的棋局,而是賭錢的棋局。如果能夠贏了擺棋的人,就可以得到雙倍的錢,如果輸了,那拿出來的錢就歸對方。

  「音音,你會不會下棋?想不想玩?」

  鳳魅雪看了那棋局一眼,拉了拉韶音的衣袖問道。

  「我對下死棋沒什麼興趣!」

  韶音見到百事通這小子又在招搖撞騙,不過卻也沒有揭發他,沒有湊這個熱鬧,而是與鳳魅雪離開了人群。

  「呵呵,你也看出來那是殘局了!」

  鳳魅雪欣賞的看著韶音,聽她的話,看來她是知道這棋局是殘棋。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平局,所以下棋必輸無疑。至於那些贏錢的人,就是托兒罷了,幾個人串通一氣,讓其他人以為有贏錢的機會,自然會有很多人上當。

  韶音朝著鳳魅雪露出會心一笑,看來她也知道這棋局的內涵。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只是簡簡單單的話,就可以彼此明白,不需要費勁唇舌解釋什麼。

  「逛了這麼久,天都黑了,你肚子也餓了吧!我帶你去蹭飯!」

  鳳魅雪挽著韶音的玉臂,兩個人就像是姐妹一般,行走在雪後的長街上。

  街道兩側已經掛起了顏色斑斕的燈籠,陌紫皇跟上她們,穿過一條小巷子,韶音就聞到了空氣中的藥香。

  這條開滿藥鋪的街道她以前來過,她的銀針就是在河邊的藥神居買的。

  鳳魅雪帶著韶音和陌紫皇,來到了藥神居前面。屹立在岸邊的藥神居,在暮色中顯得分外寧靜。一盞明燈搖曳在藥神居之中,照亮了微醺的暮色。

  「走吧,這個時候也差不多是開飯的時辰了!」

  鳳魅雪徑直走進藥神居,熟稔得好似回家一般。

  陌紫皇也是一臉隨意的神情,對於藥神居他也很熟悉。

  這是韶音第二次來藥神居,她只記得藥神居裡有著各種各樣的藥材,但對於藥神居的主人,她並不清楚。

  藥神居的門大敞著,歡迎著每一位客人。

  「各位要買什麼?」

  一個稚氣未脫的淺綠色長裙的女孩,正在認真地看著藥方,神色嚴肅。聽到有人的腳步聲,她便脆生生的問道。

  「小幽兒,我們要買一頓霸王餐!」

  鳳魅雪透著幾分笑意的嗓音,讓君凰幽一下子就抬起頭來,滿眼歡喜地撲向她。

  「鳳姨!」

  君凰幽小跑著奔過來,長長的裙裾陡然散開,好似一片圓形的荷葉,於風中輕輕搖晃。小辮子上的銀鈴聲,清脆的響徹而起。

  「爹爹,雨茉姨,快出來!鳳姨來了!」

  她朝著裡面喊了一聲,立刻就有一男一女走了出來。

  「稀客臨門,快進來坐!」

  面容儒雅的男子,臉上有著驚喜的笑容。

  「就算詩魂不說,我也不會客氣的。我還記得你的廚藝不錯哦,我可是特地來蹭飯的。」

  鳳魅雪拉著韶音走上前來,臉上始終帶著溫和的笑意。

  「這是我未來兒媳韶音,她對醫術頗有研究,以後要找什麼藥材,可以向你君叔叔要。這藥神居最多的就是藥材了,就算沒有你需要的藥材,也能探聽到何處有。」

  韶音聽到鳳魅雪的話,不由喜出望外,反而沒注意到鳳魅雪說的身份是兒媳婦。

  「韶音見過君叔叔!」

  「好!好!快進來吧!我在師門之中的輩份,也不過是紫皇的掛名師兄罷了,不過年長幾分,這聲叔叔我就接受了。」

  君詩魂和善的說道,見到鳳魅雪過來,他也很高興。

  他的妻子雪楓淺草就是鳳魅雪身邊的侍女,但她們卻是情誼深厚,他對鳳魅雪更是尊敬至極。

  「我就是來看看幽兒!幾年不見,小幽兒可是長大不少了!」

  鳳魅雪看著君凰幽,她長得可真像她娘親淺草。

  「大家都進來吧,碗筷我都擺好了。」

  君凰幽趁著他們說話的空隙,已經將碗筷一一擺放好,朝著他們招了招手。

  「我好像見過韶姐姐!感覺好眼熟啊!」

  她好奇地打量著韶音,水靈靈的眼睛裡寫滿了好奇。

  「我來藥神居買過東西,自然是見過的。」

  韶音淡淡的說道,沒想到君凰幽的記性還真好。

  「原來如此。」

  君凰幽點了點頭,小臉上寫滿了恍然大悟。

  屋裡已經擺放著許多家常小菜,幾人隨意吃了一頓便飯,雖然沒有山珍海味,但韶音卻吃得津津有味。

  飯後,韶音托君詩魂給她準備幾種藥材,他很爽快的答應了。只是準備這些藥材需要時間,所以不能馬上給她,所以他就說等準備齊了藥材,送到武尊王府,讓陌紫皇轉交。

  幾種基本的藥材,加上宮中御膳房的藥材,韶音已經備齊了為韶樂治眼睛的藥材。只等著他身上的傷勢養好了,調整到最佳狀態就開始治療。

  「今日太晚了,就不練仙蹤雲步了,明日再練習。」

  陌紫皇將韶音和鳳魅雪的東西放入馬車之中,見到韶音走了這麼久已經累了,沒有叫她再練武。

  其實他也捨不得讓韶音受累,他讓韶音練習仙蹤雲步,也是為了她遇到危險的時候能夠及時逃走,才能等到救援的人。

  「嗯,那明日再見。」

  韶音知道陌紫皇公務繁忙,如今北方遇到雪災,他定然是更忙了。加上他還陪了她們大半天,想來回去之後又要熬夜了。

  想起昨夜他熬到那麼晚,她也有些心疼。

  「明日再見。」

  陌紫皇點了點頭,目光中透著幾分不捨。

  花眠憂為了韶音的安全,沒有找其他的馬車伕,而是自己坐在前面駕車。

  有鳳魅雪在車駕之上,韶音的安危,陌紫皇並不擔心。

  馬車一路飛奔,抵達了九重宮門。

  「伯母可有興趣看一齣好戲。」

  韶音走下馬車,看到鳳魅雪並不累,就開口問道。

  「有好戲看,那怎麼能少了我呢!」

  鳳魅雪興致濃濃的說道,對於韶音所說的好戲,她心中也有幾分瞭然。

  她聽習秋說皇后將連日來宮女離奇死亡的案件,交給了韶音和紫阡陌處理。看來她這個準兒媳似乎有了什麼妙計,她倒是很有興趣。

  「那我們就同行吧!」

  韶音很喜歡與鳳魅雪待在一起時候輕鬆的感覺,她與其他人不一樣。說不上哪些地方不同,但韶音心裡總是有種她們是同一類人的感覺。

  也許是鳳魅雪不拘禮節,行事風格挺像現代人,讓她很有親切感。

  韶音將馬車裡的包袱拿出來,一大堆是鳳魅雪的,還有一大堆是她的。兩人看著彼此買的大袋小包,不由相視一笑。

  鳳魅雪讓人把包袱送回帝凰宮,與韶音一同去了紫菱宮。

  一路上,但凡見到鳳魅雪的侍衛,皆是露出了恭敬的神色。尤其是年長地位高的禁衛軍,對她更是敬若神明。

  韶音知道以前鳳魅雪肯定做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在這些禁衛軍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像。

  回到槿嵐苑之後,韶音將今日買的東西放好,打開包袱之後,她發現了一件不是她挑選的東西。

  那是一根非常漂亮的月亮形狀白玉簪,彎彎的月亮上點綴著青色玫瑰花,長長的星星流蘇,鑲嵌於玉簪末端,好看至極。

  這玉簪質地不是最上乘的,但那工藝與她買的其他簪子如出一轍。看得出是從那個攤子上買的東西,但她和鳳魅雪都沒有見到這根弦月玫瑰玉簪。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陌紫皇買的,這根簪子與她的東西放在一起,那意思非常明顯,就是送給她的。

  「哇!好漂亮的弦月玉簪花,小皇皇打哪個角落找到這簪子的,看來用心的男人,就是不得了。」

  鳳魅雪見到了這根玉簪非但沒有不高興,反而對兒子有長進感到高興。

  「小皇皇就是悶騷,送人東西也不說一聲,一定是遺傳他爹的,這一點絕對不像我!」

  「可能是放錯地方了。」

  韶音玉顏染上了紅暈,溫柔的嗓音,透著幾分醉人的嬌羞。

  「那臭小子做事一向謹慎,你看看我們兩個挑的東西,他可是一件都沒有放錯,哪裡有可能把簪子放錯了。他只是怕你拒絕,所以就偷偷放進來罷了。」

  鳳魅雪清楚陌紫皇的性格,這種事情明顯就是他的風格。

  「你就收下吧,他一個大男人,總不能戴這個吧?」

  她好笑的說道,見到兒媳婦那惹人憐愛的模樣,心中滿意得很。

  那臭小子這麼多年來,就這件事做得最讓她高興了。

  韶音聞言握著這根玉簪,最終還是收了下來,對於陌紫皇的心意,她也是知道的。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玉簪之上星月相伴,其中的寓意,讓她芳心輕顫。

  外面的天色越來越暗,今夜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她手中的弦月玉簪,猶如最璀璨的月華,在燭火中折射出玉質光芒。

  「小姐,一切都準備好了。」

  花眠憂走進來,開口在韶音的耳畔說道。

  「好的,我知道了。」

  韶音小心翼翼地收起簪子,淡淡的應了一聲。

  她朝著鳳魅雪看了一眼,她就明白了彼此的意思,換了一身夜行衣,朝著外面走去。

  深夜的皇宮,看上去陰森森的,尤其是這樣無月的夜晚。

  雪化開之後,御花園中吹來的寒風,讓人渾身發顫。

  原本幽靜無人的御花園之中,突然出現了一盞燈。

  寒風之中,宮燈似乎隨時會滅掉一般,忽明忽暗的光芒,照著那手執燈盞的宮女身姿分外纖弱。

  「呼——」

  一陣寒風吹襲而來,宮女手中的帕子頓時被吹飛了。

  她連忙提著燈追了過去,終於在湖邊的一簇草叢上找到了繡花的手帕。

  就在她要起身離開的時候,突然見到了湖裡伸出了一隻蒼白的手,抓住了她的腳。

  還沒等她呼救,就聞到了一陣甜香,她的身體一軟,就倒在了地面之上。

  一道模糊的魁梧身影,從湖中爬了出來。

  就在那個男子爬出來,伸手要朝著地面上的宮女抓去的時候,四面八方陡然亮起了火把。

  男子見勢不妙,立刻伸手掐住了宮女的脖子。

  「不許過來,否則,她就死定了。」

  男子知道自己中計了,心下駭然,立刻抓住人質。

  埋伏已久的皇宮禁衛軍手持火把逼近,火光照亮了那男子被燒得看不清模樣的臉。

  韶音和鳳魅雪見到人犯落網,也從黑暗之中走了出來。

  見到這麼多人,男子臉上也露出了瘋狂之色。

  「你們再過來一步,她就死定了。」

  就在他發瘋般要掐死那名宮女的時候,原本昏迷的宮女陡然睜開了眼眸。手指快速地朝著他身上的穴位點去,一下子就將他定在了原地。

  「誰死定了,還要走著瞧。」

  打扮成宮女模樣的花眠憂,拍了拍衣裳上面的塵土,緩緩站起身來。

  男子見到這個宮女不僅沒有被迷暈,而且還點了他的穴,眼底充滿了恐懼之色。

  「把人犯壓下去,立刻通知丞相大人夜審。」

  韶音見到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也露出了放鬆的笑容。她原本還擔心花眠憂的安危,但她自己卻是自信滿滿,如今看來是她多慮了。

  「你怎麼做到讓那人犯自投羅網的?」

  鳳魅雪知道此局必定是韶音設下的,但她如何知道那人犯會在這裡出現,並且會對這個宮女下手?

  「其實很簡單,我發現幾個死者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她們的生辰都是這個月,年紀也都是十幾歲。所以我就猜測對方要找的人,很可能是與生辰有關,所以我就命人去散播一個消息,就是我身邊新入宮的宮女生辰就是今日。」

  韶音緩緩的說道,她知道對方應該是極其熟悉皇宮裡的宮女情況,所以讓其他人假冒的話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她就只能偽造出花眠憂的生辰是今日,並且讓戶籍處也做了一份備案。

  「那為何是選在湖邊?」

  鳳魅雪繼續問道,對於韶音觀察細緻入微也感到頗為驚訝。

  「我曾經與死者身前的朋友交談過,她們提到過一個共同點,就是死者身上都有湖藻。我就猜到兇手很可能藏身在湖中,如今湖水低,在夜晚有人藏在湖裡,也看不清楚。」

  韶音邊走邊回答鳳魅雪,也將案情的線索梳理了一遍。

  「我在湖裡見到了死者的荷包,應該是兇手丟下去的。」

  「你看到了其他人不曾發現的東西。」

  鳳魅雪聽她幾句簡單的分析,就頓時明白了。同時,她更佩服這年輕姑娘的聰明與敏銳,雖然只是幾個微不足道的東西,但她卻做了大膽的猜測,並且馬上行動,制定出這個請君入甕的計劃。

  「兇手會在這個湖邊出手,想來不是意外,而是你透露出的路線吧。」

  她知道定然是韶音散播出那宮女晚上會從這裡回槿嵐苑,對方才會選擇在這裡埋伏的。

  「從皇后的茉雪宮回槿嵐苑最近的路線可不就是這條嗎?加上這裡只有一個湖,如果對方要下手,那只有可能是此處了。」

  韶音微微一笑,對於每一步都算得很清楚。她提前給花眠憂服下了秘藥的解藥,她沒有去見過那些屍體,但卻知道她們中了什麼毒。因為在她們出事的地點,都泛著一種揮之不去的花香。

  另外,宗捲上描繪著她們死亡之後,各個面若桃花,宛如醉酒,故而她知道那迷藥正是醉美人!

  原本一個簡單的案子,之所以撲朔迷離,是因為醉美人這種迷藥非常罕見。一旦中了這種毒,就會渾身乏力,完全陷入昏迷之中。這種藥也有些催情的作用,故而那些宮女都沒有反抗的跡象。

  她明白了作案的手法,但卻不明白對方到底為何要對這些宮女下毒手。這一切答案只有審問過兇手,才能知曉。

  當夜,還沒有入睡的丞相紫阡陌,就連夜趕到了天牢之中。

  聽傳報的人說是連環迷案的殺人兇手已經落網,她頓時驚訝不已,聽到是韶音設局所破,她再度對這個女子越發欣賞。

  一入天牢,她就被風七里帶到了審訊重犯的刑房,見到蝶后鳳魅雪也在此處,她立刻恭敬地行了個禮。

  「阡陌見過太上皇后!太上皇后萬福!」

  「這裡沒有外人,阡陌不必多禮。夢柯的身體好些了沒有?」

  鳳魅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緩緩地開口問道。

  「義父身體尚佳。」

  紫阡陌恭敬的回答道,她的義父蘭夢柯,也就是前丞相,曾經就是跟隨天策帝君和蝶后。之後因為身體抱恙,所以便隱退了。

  其實她明白,義父不過是功成身退,免得功高震主,引得帝君猜忌罷了。

  義父是個聰明人,一直以來都是。

  「他是清閒了,苦了你!」

  鳳魅雪溫和的說道,對於蘭夢柯一手栽培出來的紫阡陌,她也很是看重。

  「臣不苦,日後有帝醫大人相伴,臣的清閒日子也要來了。」

  紫阡陌笑著說道,走到韶音的身邊坐下。她們兩人都是正一品官員,韶音雖然名義上是帝醫,但本事卻不在她之下,兩個人倒是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丞相大人過謙了,韶音不過是閒雲野鶴罷了。」

  韶音謙虛的說道,安靜地坐在審訊官員的位置上,看著被五花大綁的男子,目光清冷。

  「咱們兩個也不用說客套話了!審案要緊!」

  丞相紫阡陌沒有多說什麼,直接開始進入正題。聊天的機會以後很多,但這個大案卻是拖不得。

  「嗯。」

  韶音點了點頭,沒有開口插話,而是讓紫阡陌主審。

  她們兩人共同辦理此案,她也不想獨佔功勞,鋒芒太露。她已經設計抓到了殺人犯,那後續的事情,相信紫阡陌會處理好的。

  「你叫什麼名字?」

  「你為何熟悉宮中的宮女情況?」

  「為什麼要對宮女下殺手?」

  「你有什麼目的?」

  「背後有什麼主謀?」

  「......」

  只是讓她意外的是,那個男子倒也硬氣,無論紫阡陌問什麼話,他都是閉口不言。

  哪怕是動了刑,他還是一句話都不說,讓天牢的氣氛一下子就陷入了僵局。

  只是除了韶音之外,紫阡陌和禁衛軍統領風七里都沒有露出擔憂之色,而是繼續一個一個問題問下去。

  到了最後,紫阡陌直接揮了揮手,那男子就被拖了下去。

  期間,那男子一句話都沒有說,但紫阡陌卻沒有再問的意思,讓韶音目瞪口呆。

  「他什麼都沒有說,現在該怎麼辦?」

  韶音也看出那男子很難纏,尋思著要不要下一點藥,讓他直接招供得了。

  「誰說他沒有說的,他在心裡都招了。」

  紫阡陌很認真的說道,態度一點不像是開玩笑。

  「他心裡的話,我們哪裡知道!你知道?」

  韶音無奈地聳了聳肩,不明白她哪裡來的好心情,還在尋思著下那種藥效果更好。

  「他心裡想什麼,我當然不知道啊!」

  紫阡陌微笑著說道,那淡定的樣子,讓韶音再度跌破眼鏡。

  「那你還一副輕鬆的模樣?」

  韶音哭笑不得的看著她,這案子的兇手雖然抓到了,但背後的罪魁禍首,卻還有可能逍遙法外。

  她總覺得這案子的背後,應該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如果沒有查出來,那這個案子也不算是了結。

  「我雖然不知道他心裡想了什麼,但有人知道!」

  紫阡陌朝著蝶后鳳魅雪看去,臉上神情愈發恭敬,拱了拱手說道。

  「還請太上皇后明示!」

  「呃——」

  韶音張了張嘴巴,不明白紫阡陌為何要鳳魅雪明示。

  難道?

  她想起紫阡陌說鳳魅雪知道那人心裡想什麼,腦海中似乎有一道靈光閃過。

  「夢柯看人最是透徹,連本宮會讀心術都知道。」

  鳳魅雪微微一笑,那一雙洞悉世間一切的眼眸,深邃如洪荒宇宙,廣闊深遠,讓人如何也看不透。

  她平靜的話音,霎那間打破了韶音心中的平靜。

  讀心術!

  這該是有多麼逆天的女子!

  難怪每次她覺得鳳魅雪在看她的時候,自己好像是完全透明的一般,在她那明澈的目光下,什麼都無法掩藏。她原本覺得是自己太過敏感了,但如今看來,並不是她的錯覺。

  只是能夠讀心,那身邊的人,有什麼想法,她是全部都知道了。只要她想知道什麼,她一雙眼睛就能夠看出來。

  「好了,本宮也不賣關子了,真正的元兇,其實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們猜猜是誰?」

  鳳魅雪說完這句話,目光朝著天牢的角落看去,唇角勾起了一抹危險的弧度。

  韶音聽到她的話,腦袋上冒出了一片烏雲,她明明就在賣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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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11-11 01:17 PM

【087】華美蛻變

      在場的眾人,循著鳳魅雪的目光方向,看向了天牢一處不起眼的角落。那裡距離她們所在的地方有些遠,如果不是鳳魅雪看過去,誰也不會注意到那裡有人。

  因為距離比較遠,所以他們說的話,那邊也聽不清楚。

  「有人在那裡!」

  韶音視線鎖定在那一個衣著襤褸的女子身上,一頭蓬鬆的亂髮,遮掩在她的臉上,叫人看不清楚那人的模樣。

  但這個人的身影頗為眼熟,理應不是陌生人才對。

  亂髮之中,一雙射出寒芒的怨毒眼睛,讓韶音立刻從回憶中找出了對應的名字。

  「麗妃!」

  她想起麗妃當日在晚宴之上公然脫衣引誘武尊王,被鳳魅雪直接打入天牢之中為奴。如今看她那宛如乞丐的打扮,就知道她在天牢裡面過的日子定然很悲慘。

  麗妃以前作惡多端,對宮人更是心狠手辣,如今那些人也是想方設法托人好好地整整她,她自然是過得生不如死。

  「難道夜麗水便是這一起連環案件背後真正的元兇?」

  丞相紫阡陌也認出了夜麗水,她對夜麗水很熟悉,不像韶音只見過她幾次,所以馬上就猜到了鳳魅雪所指之人是夜麗水。

  「嗯。」

  鳳魅雪點了點頭,沒想到這個女人被關在了天牢之中還不安份,鬧出了這麼多的事情。

  她的眼底浮起一抹殺意,原本她是讓唐柒柒來處理,但顯然她是力不從心,留下了這個禍患。

  「把夜麗水拿下。」

  紫阡陌一聲令下,立刻有獄卒將夜麗水五花大綁,拉到了她們的面前。

  「你們為什麼捆住我?」

  夜麗水跪在地上,圓瞪著眼睛,仇恨的目光,狠狠地盯著她們。

  「你指使以前的貼身侍衛,殘忍殺死了數名宮女,還不認罪!他已經招供了!」

  韶音嚴肅的宣佈道,直接一口斷定了夜麗水的罪名。

  「他是不會招出我的!你胡說八道!」

  夜麗水驟然聽到韶音厲聲的話語,心底猛地一顫,立刻開口反駁起來。

  「沒錯,我是胡說。但你自己卻承認了,是你指使他做的。」

  韶音淡淡一笑,穩如泰山的坐在主審座位之上。

  夜麗水聞言面色煞白,她方纔的話,就等同於承認了自己是主謀。哪怕她否認是他招供出自己,也是沒有用的,因為她不知不覺已經中了韶音下的圈套。

  「你為了保住美貌,讓以前與你有染的侍衛,殘忍地為你取處子初夜之血服食。你真以為,你那顆千瘡百孔醜陋的心,可以用一張皮粉飾得了嗎?」

  鳳魅雪冷冷的嗓音,讓夜麗水整個人頹然地倒在地上,眼睛裡充滿了驚恐與絕望。

  「你為何會知道這些?他不會說的!」

  夜麗水亂蓬蓬的頭髮下,一張臉宛如厲鬼。那個侍衛是從小跟隨在她身邊的人,他一直對她死心塌地,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招供出她。她要他做什麼事情,他都會願意。

  「你不說,我難道就不知道了?你處心積慮地爬上高位,卻連自己是誰的棋子都不知道,該說你蠢還是可悲?」

  鳳魅雪將夜麗水心裡想的看透,知道了她並無利用價值,就沒有留下她性命的打算。

  「放了她,將她逐出皇宮。」

  她淺淺的話音,透著淡漠之意。

  「另外,將那名侍衛,推出宮門,斬首示眾,以儆傚尤。」

  夜麗水聽到自己只是被逐出皇宮,為她效命的侍衛卻要被斬首示眾,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之色。

  韶音和紫阡陌對鳳魅雪的決意沒有多說什麼,立刻讓人執行。

  當夜,兩輛囚車緩緩駛出宮門,但夜麗水一身衣裳襤褸走下囚車的時候,就見到那名臉被燒得面目全非的男子,朝著她露出了一抹祝福的笑容。

  隨著血濺三尺,頭顱落地,夜麗水感覺整個魂魄都要抽離她的軀殼。

  想起他毀容的原因,是為了救她出火海,毀了原本俊秀的臉。

  除了他,這世界上沒有誰那麼愛她。

  哪怕她再狠毒,哪怕她再骯髒,他都從未離開過。

  這一刻,看著他因為她而死,她第一次發現原來她錯愛了一輩子,真正的幸福卻從未正視一眼。

  就在她幡然悔悟的一霎那,一道穿心的利箭,就射中了夜麗水的胸口,奪去了她的性命。

  「噗——」

  她踏出宮門的那一刻,竟是她命喪黃泉之時。

  她沒有料到,但鳳魅雪卻早就知曉這樣的結局。因為,她早已經是一顆無用的棄子,黑暗中的那雙眼睛裡,哪裡會容得一粒沙子存在。

  就在那道弓箭射過來的時候,早就埋伏在四周的聖羽戰堂精銳,瞬間循著箭羽飛來的方向,包圍了過去。

  「彭——」

  一個巨大的煙霧彈炸開,那道人影就在濃濃的煙塵之中消失無蹤。

  韶音與鳳魅雪站在皇宮之中高高的玲瓏白塔之上,朝著宮外那一片迷濛的煙霧看去。鳳魅雪一臉高深莫測,讓韶音如何也猜不透,她此刻到底在想什麼。

  「音音,你是不是在想,為何我明知道對方會現身,卻不親自動手?」

  鳳魅雪輕柔如羽的嗓音,從韶音的耳畔滑過。

  「伯母本事那麼大,如果出手的話,天曜皇朝想來又會是另一番模樣。」

  韶音站在玲瓏白塔之上,眺望著神都夜裡一盞盞燈,連綿成蟄伏的巨龍形狀,看上去巍巍壯觀。

  「這天下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沒有誰可以保護誰一輩子,哪怕是我也無法做到將所有人都保護在羽翼之下。唯有自己堅強起來,才能夠迎面風霜,怒放出絕世清芬。」

  鳳魅雪一雙看透萬世滄桑的眼眸,盈盈地望著這片天下。整個人就像是迎風羽化的仙子,纖塵不染,叫韶音生出幾分她隨時可能乘風而去的感覺。

  原本她以為自己可以保護自己在乎的人,哪怕無法守護這個天下,也可以護著心中非守護不可的幾個人。

  然而,經過那麼多的事情,她才明白,自己的力量再強大也是有限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軌跡,有自己的人生道路,這一路上總會遇到許多莫測的危險。最好的保護方法,不是為他們排除一切的阻礙艱險,而是讓他們成長起來,自己擁有直面困難的勇氣與戰勝挫折的力量。

  這也是為何她與夫君不問世事的原因,他們希望孩子們自己在這混濁的亂世之中,開闢出一片朗朗晴空。

  「我懂了。」

  韶音玉顏之上露出了頓悟的神色,他們如今覺得困難的事情,在這些前輩的面前,也許根本不值一提。但他們幫忙解決這一次的危機,不代表下一次發生危機的時候,他們還能及時伸出援手。

  他們會默默地在背後守護,但卻不會讓自己的寵溺,成為雄鷹翱翔的阻礙。

  鳳魅雪微微一笑,傾城傾國,長長的裙裾,在夜風之中不斷地飛揚。

  「這次多謝伯母幫忙,才讓醉美人之案水落石出。」

  韶音朝著鳳魅雪道了一聲謝,話音格外真誠。

  「你的聰慧,才是破案的關鍵。有你在皇兒身邊,我也安心多了。他——是最讓我放心不下的孩子!」

  鳳魅雪的眼裡有著慈母的溫柔之色,似托付一般,握著韶音的手。

  這麼多的孩子之中,沉穩鎮定,才學廣博,文武雙全,有著帝君之風的陌紫皇,是她最擔心的一個孩子。

  他雖然是最優秀出色的一個,但身上卻有著不為人知的巨大隱患。這麼多年,她與夫君四處奔波,一方面是為了尋找小九,還有一方面就是為了找到解決陌紫皇身上那個隱患的辦法。

  哪怕是有著通天之力的玄機樓主玄天和知曉萬事萬物的湮寂,都沒有給她一個肯定的答覆。只告訴她,一切隨緣。

  「我和他不是那種關係。」

  韶音聽懂鳳魅雪的意思,連忙搖頭說道。

  「很快就是了。」

  鳳魅雪以為她是害羞,笑著拍了拍她的手,露出了她明白的神色,讓韶音無言以對,說什麼只會越描越黑,她乾脆什麼都不說了。

  夜色深沉,韶音回到槿嵐苑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她沒有立刻歇下,而是寫了一封信,讓火月雪貂小萌萌帶去給木芙。

  如今還有許多勢力在背後盯著她,她不宜去見木芙,否則會給木芙帶來殺身之禍。她只能按捺著心中的擔憂,讓小萌萌暗中傳訊。小萌萌年紀不大,但速度卻奇快無比,加上它極有靈性,可以聽得懂她的話,是她如今最大的幫手。

  小萌萌去為她傳信給木芙,她自己則拿出了西涼白日裡為她準備好的絨線和各種布料,手握著剪刀,坐在燭火旁邊,認真地裁剪起小衣裳。

  她的手很巧,以前練習銀針的時候,她經常被師傅叫去刺繡,如今這一手繡活倒是爐火純青。

  她給小萌萌縫製了幾件可愛的衣裳,想起讓陌紫皇代為照顧的小龍貓,她又按照小龍貓的大小,做了兩件小衣裳。

  做完小衣裳之後,她用木條削了兩根棒針,挑選了深紫色羊絨線,就埋頭織了起來。

  她的手法很嫻熟,一針一線,織得格外認真。

  一整夜,槿嵐苑中的燭火都是亮著的,蠟燭快燒光的時候,西涼就添上了新蠟燭。海蓮則是在一旁加炭火,免得夜冷凍著韶音。

  她們看不懂韶音在織什麼東西,但看得出那紋路很漂亮。

  當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韶音才編織好了一條深紫色的圍巾,渾身一陣腰酸背痛,她好像都沒有感覺。見到西涼和海蓮陪她熬了一夜,便讓她們下去休息。

  她將圍巾折疊起來,看了看天色,她就打水洗了一把臉,然後換上朝服去上朝。

  當金色的陽光,化開積雪,映射在她的玉容之上,她身著火紅朝服走進金鑾大殿。昨夜宮中疑案被韶音以雷霆速度破案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朝野。

  原本聽到她對雪災的解決策略,百官只是對她改變了印象。當得知懸於多日未解的疑案,剛剛交到她的手上,短短時間就水落石出。

  朝廷上下,文武百官,對於這個新晉的一品女官,再也沒有一絲怠慢。

  眾人早早就到了金鑾大殿,見到韶音紅衣勝火,淡定自若地步入金碧輝煌的大殿之內。他們彷彿見到了火鳳浴火而生,華美蛻變,翱翔寰宇。

  那張揚的紅色傾天長袂,在金色的穹頂下,染上了輝煌的萬丈霞輝,她那纖弱的倩影,看上去竟是叫人不敢直視。

  或許韶音並不是什麼武林高手,也沒有高大偉岸的身材,但她卻有著驚人的智慧,讓這些鬚眉男兒都自愧不如。一個人最強大的不是武力深淺,而是智力高低。

  「見過帝醫大人!」

  群臣百官連忙朝著韶音行禮,態度較之昨日更加恭敬了幾分。

  韶音成為帝醫以來,見到了這些官員對女官的輕視,但她從未說什麼。她只是以實際行動來證明,女子從來就不遜於男子。

  誰道女子頭髮長見識短?她便要讓這些人知道,女子不僅僅頭髮長,而且長得可以勒死這些小瞧女人的大男子!

  「帝醫大人,昨夜沒有休息好,今日還起得這麼早,真是辛苦你了。」

  丞相紫阡陌走到韶音的身邊,朝著她打了個招呼。

  原本圍著韶音的官員,見到丞相大人過來,只能行了個禮,退到一旁。

  「丞相大人也辛苦了。」

  韶音不喜歡和那些人有什麼交集,也不喜歡應付他們,紫阡陌替她解圍,她也很配合。

  兩人有說有笑,看上去特別親近。

  但她們的親近畫面,卻刺痛了曲盡歡的眼。看到一直對所有人都頗為冷淡的紫阡陌,竟然對韶音如此友善,他心底嫉妒得發狂。

  只是如今韶音風頭正勁,他也沒辦法使絆子,只能暗暗記下這筆帳。

  上朝之後,風帝大為嘉獎了韶音一番,同時也記了紫阡陌一功。賞賜了她們兩人一些宮中的貢品,同時還特許韶音日後可以挑選幾名宮人,帶到帝醫府邸伺候。

  此等殊榮,讓眾官員羨慕不已,但韶音居功理應受到賞賜,無可非議。

  眾人上表了一些瑣碎的事情,風帝身體還沒康復,看上去也是沒有什麼精神聽。

  見到風帝沒精打采,曲盡歡的眼底滑過了一抹喜色。

  陌紫皇今日卻是來得晚了,等到快下朝的時候才姍姍來遲。

  韶音見到他的神色有些疲憊,想起他這些日子都沒有休息過,心底生起了幾分憐惜。他雖然身為王爺,但大大小小的政事都落在了他的肩上。

  下朝之後,韶音提出要去看望韶樂,就與陌紫皇一同去了武尊王府。

  昨夜他就得知韶音破了宮中疑案,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沒想到那麼快罷了。他一直都知道她很聰明,這樣的人才,真是不該屈居人下。

  連續兩日的晴天,那場大雪已經化得不留什麼痕跡,若不是牆角陰涼處的那一抹雪白,幾乎要叫人以為不曾下過雪了。

  「韶樂就在這邊廂房。」

  陌紫皇親自陪她到王府中的客房,一路上遇到府中的奴僕和婢女,他們都露出了驚訝之色。

  以前未曾見爺帶什麼女子回來,這幾日他們卻是經常見到這位姑娘。有傳言說爺就快大婚了,看來這個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韶音沒有走進屋中打擾韶樂休息,而是站在敞開的窗戶外面,朝著裡面看了一眼。

  乾淨整潔的客房之中,韶樂閉著眼睛在休息,床邊則是展落初衣不解帶地靠在一旁。看來她都沒有休息,只是靠在那裡小憩一會兒。

  她看韶樂的面色已經好了許多,就沒有進去,腳步輕盈地離開了。

  她與陌紫皇剛剛離去,在睡夢中的韶樂,無意識地喃喃了兩個字:「九兒——」

  被他的聲音驚醒,展落初揉了揉佈滿血絲的眼眸,當見到韶樂還沒有醒來。想起耳畔恍惚間聽到的話音,她的眼眶不由一紅。

  「他們真的只是兄妹麼?」

  她在心中無聲的問道,好似咀嚼著一顆苦澀的青梅,酸入心肺。

  愛是不公平的,不是她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

  娘親曾經告訴她:「如果那個男人心裡沒有你,無論你為他做多少,他都是看不到的。因為他的眼裡從來都沒有你,又怎麼會見到你的好?又如何看得到你付出的一切?」

  只是,她明明知道韶樂不喜歡自己,卻還是想要守在他身邊,心中期盼著能夠得到他的一絲在意,那她就算是死也甘願了。

  一陣雪過後,武尊王府中大片的梅花樹,就齊齊冒出了花苞。千樹萬樹,含苞欲放。

  「你再練習一下仙蹤雲步。」

  陌紫皇將她帶到了不算寬闊的梅林之間,這裡不是演武場,但卻更能體現出仙蹤雲步的靈活。他想看看她練習的如何,好指點她一下。

  「嗯。」

  韶音點了點頭,將仙蹤雲步走了一遍。她的身影,好似消融在梅林之中,看上去縹緲至極。

  陌紫皇見到才隔了一日,她的仙蹤雲步就練得如此純熟,不由大大的吃了一驚。他明明看出她沒有什麼練武的天賦,但她的進步實在是太快了!

  韶音見到他驚訝的神色,對於自己仙蹤雲步練習的這麼熟練一點也不意外。她的確不是什麼練武奇才,但人如果沒有被逼過,哪裡能夠發揮出體內潛藏的實力。

  她在生死關頭,不得不將仙蹤雲步發揮到最好,否則她和韶樂就會喪命。

  在如此大的壓力下,她的仙蹤雲步才會進步得那麼快。雪夜的逃命狂奔,也讓她意外練成了仙蹤雲步。

  那漫天的雪花,在風中縹緲至極,也叫她明白了仙蹤雲步真正的關鍵所在。

  「可以了,你這仙蹤雲步走得很好。看來我可以教你一些其他的防身之術,你的領悟力超乎想像。」

  陌紫皇不吝惜的讚賞道,對於韶音的表現,他非常滿意。她的體質不好,但領悟力卻超強,有些精妙的武學,想必她會學得比那些武學奇才都要快。

  學武也不是一味的靠蠻力,腦子也是關鍵。

  他命人拿來了一根紅色綾紗,綾紗的末端,皆繫著一顆暗紅色的月光寶石。

  「這是舞月綾紗,你可會跳水月鏡花舞?這舞月綾紗配合水月鏡花舞,加上仙蹤雲步,是一種適合女子的武學,以舞為殺,步若鏡花。只是要將仙蹤雲步與水月鏡花相結合很難,所以沒有幾個人學得會。」

  「我試試!」

  韶音沒想到水月鏡花舞竟然也是一種武學,會跳這種舞的女子有很多,但沒有見到哪個很厲害的。

  不過她聽說這水月鏡花舞原本是蝶后所創,那麼,這種舞很有可能是高深武學。

  一道紅色的倩影,手中握著一根長長的紅色綾紗,在梅花林中迎風起舞。

  另一道黑色的冷酷身影,若九天神明,坐在梅花樹之下,扶著琴弦,奏響仙音。

  韶音手握舞月綾紗,腳踏仙蹤雲步,在梅林之中起舞的絕美姿態,彷彿九天玄女。琴音悠揚動聽,她玉臂輕舒,綾紗繞臂飛舞。她的身姿纖柔,跳起舞來,越發顯得楚腰曼妙。

  清麗的玉容,清澈的明眸,柔潤的紅唇,搭配在一起,完美無暇。她未曾露出笑靨,單單是那起舞弄清影的姿態,就叫人神魂欲醉。

  手中抱著一疊畫軸興致勃勃走進梅林來找陌紫皇的月上淵清,不經意間見到了那震撼人心的一幕,愣在了原地。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韶音,絕麗妖嬈,那飄揚的紅色綾紗,似乎要將人的魂魄也牽走一般。

  聽到月上淵清手中的畫軸落地的聲音,韶音與陌紫皇都停下了動作。

  琴音戛然而止,舞步停歇,兩人都凝眸看向了月上淵清。

  「你怎麼來了?」

  陌紫皇手指停在琴弦之上,清冷的目光,透著幾分不爽。

  「小皇皇,你幹嘛臭著一張臉,好像很不歡迎我?」

  月上淵清俯身將畫軸撿了起來,沒好氣的說道。看到陌紫皇那難看的臉色,他卻是習以為常,不以為意。

  「說實話,不歡迎。」

  陌紫皇見到月上淵清笑得雲淡風輕,那閒逸的姿態,在他的府邸裡面閒庭信步一般,完全沒有把自己當外人。

  「瘋丫頭,你不來幫忙撿一下嗎?都是因為你,我才看呆了,不然畫軸也不會掉一地。」

  月上淵清不理會陌紫皇的黑臉,反而淡然地說道。

  「你這可真是一個歪理由!墨湮沒跟你一起來?」

  韶音好笑地走上前,幫忙撿一地的畫軸,這些畫軸都是空白的,也不知道他拿這麼多畫軸過來做什麼。她捲翹的睫羽,輕輕眨了眨,朝著他的身後瞥了一眼。

  「喏,不就在後頭嗎?」

  月上淵清朝著後面指了指,一紅一黑兩道馬影就從林間跳了出來。

  墨煙正和赤影在一旁吃草,看它們悠哉悠哉的模樣,還真是快活得很。

  見到韶音,兩匹馬兒都飛奔了過來,親暱地圍著她轉悠。

  「這兩匹見色忘主的色馬!」

  月上淵清無語的說道,對於墨煙這性子他早就見慣了,不過沒想到赤影也是沒理會陌紫皇,直接撒腿跑到韶音身邊。

  陌紫皇見狀也是一臉無語,不知道赤影那冷艷高貴的傲嬌性子哪去了?

  因為月上淵清的突然到訪,韶音也停下了練習,幫忙撿好畫軸,就將舞月綾紗收好,遞給了陌紫皇。

  就在這時,她瞥見了陌紫皇身前的九霄環珮古琴。

  靈魂似乎都震顫了起來,那柄古琴讓她似曾相識。最叫她激動的是,她在這柄古琴的琴柄上見到了泛著陽光彩輝的蒼華雲淚。

  手中的舞月綾紗驟然落到了地上,那熟悉的蒼華雲淚,完全吸引了她的心神。

  「瘋丫頭,你中邪了?」

  月上淵清見到韶音突然呆在那裡,連手中的東西掉在地上都沒發現,不由開口叫道。

  被他這麼一叫,韶音才回過神來,臉上露出了尷尬之色,連忙撿起舞月綾紗。

  韶音的視線,緊緊地膠著於九霄環珮古琴上的蒼華雲淚寶石之上,眼底有著難掩的激動之色。

  蒼華雲淚是她回去的關鍵,她記得自己就是被蒼華雲淚中的一道光芒帶到這裡來的,這顆寶石是不是還能夠帶她回到現代?

  想起這個可能性,她的內心就火熱了起來,她的手指,忍不住朝著蒼華雲淚伸去。

  然而,就在她的手即將觸碰到蒼華雲淚的時候,她的心底產生了一絲遲疑。

  「阿音,你怎麼了?」

  陌紫皇感覺韶音有些神思恍惚,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感覺到她的掌心異常冰涼,不由露出了擔憂之色。

  此刻,蒼華雲淚寶石,在陽光下泛著異彩,但他並沒有注意到。

  「我沒事,只是覺得這琴特別好看,一時間有些失態。」

  韶音的手被陌紫皇握住,她連忙抽了出來,玉顏之上有著一抹掙扎之色。

  只要再靠近一點,觸摸到蒼華雲淚,她就有可能回家了!

  只差那麼一點點,自己到底在猶豫什麼?

  她感覺到那顆寶石似乎在呼喚她,那股強烈的感覺,讓她確定這顆蒼華雲淚,絕對與她到這個異世有關係。

  那流光幻彩的蒼華雲淚,美得驚心動魄,似乎要把她的魂魄給吸進去。

  「你的手這麼冷,許是著涼了,今日就練到這裡,我們進屋說。」

  陌紫皇握著她的手,將手掌的熱度傳遞到她的手中,呵了一口熱氣,讓她的小手暖和一些。他手掌覆蓋在她小巧的柔荑外,搓了搓,讓她的手恢復幾分溫度。

  接著他便將九霄環珮古琴收了起來,帶著韶音朝著屋裡走去。

  月上淵清不請自來,懷裡還抱著一疊的畫軸跟在他們身後,目光透著幾分思索的意味,朝著陌紫皇抱著的九霄環珮看去。

  他方才似乎見到這柄古琴上的寶石發出很特殊的光芒,那種光芒有著強大的魔魅力量,讓他都險些心魂失守。

  從寒冷的屋外走進溫暖的室內,韶音感覺冰冷的身體,慢慢暖和了起來。

  陌紫皇不知道把琴收到什麼地方去了,從屋裡出來的時候,手裡只捧著一碗薑湯。

  「喂,小皇皇,你這是嚴重忽視我的存在,我也好冷啊!」

  月上淵清見到陌紫皇壓根沒管他,坐在火爐旁邊,自己端著熱茶喝了起來,嘴上還在抱怨連連。

  「一邊涼快去,沒人當你存在。」

  陌紫皇瞪了他一眼,這個超級大燈泡,一點都沒有自覺性。

  「那你們就當我不存在得了,我上次可跟你說過了,我要搬你這裡來住些日子,你是一口答應了。」

  月上淵清把畫軸放了下來,也沒有見到他有什麼多餘的行李,這些就是他要帶的全部家當了。

  「我什麼時候答應你的?」

  陌紫皇聽到他的話,冷冷的說道。

  「小時候,在天苑的時候,我說過的。」

  月上淵清非常認真的說道,說出來的話語,叫陌紫皇差點沒有直接把薑湯潑他一臉。

  「你敢不敢不要擺著一張正直的臉,說著這麼無恥的話?」

  陌紫皇嘴角抽了抽,他在天苑的時候,那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什麼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他也好意思提。

  「我一直都是這麼正直,要不然也不會被那瘋丫頭打劫了!人善被人欺,我娘誠不欺我也!」

  月上淵清朝著韶音看去,對於他們初次見面的事情,他可是印象深刻。

  「打劫你?沒有啊!你沒證據就不要亂說!我劫色了?還是劫財了?」

  韶音喝了一口薑湯,無辜地耍賴道。

  「你劫了我的馬!」

  月上淵清差點一口血噴出來,痛心疾首的說道。

  「你的馬不是在外面嗎?你這大白天的說夢話呢!」

  韶音淡定的嗓音,透著幾分疑惑,再度打擊了月上淵清。

  「我現在才知道,爹說的沒錯,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月上淵清幽幽的說道,幽怨的目光,讓韶音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我改日把這話轉告你娘。」

  陌紫皇冰冷的嗓音,認真的說道。

  「兄弟,你可別這樣!那我爹就慘了!他可是超級懼內,你這是把他往火坑裡推啊!」

  月上淵清連忙開口說道,他爹是老實人,可經不起折騰。

  韶音聽著他們兩人的對話,就知道他們的交情定然不錯。原本沉重的心情,也稍稍舒緩了幾分。

  喝完一碗熱騰騰的薑湯,她覺得渾身都暖和了起來,只是心裡卻還有一塊無法化開的冰晶,阻礙著這股溫暖湧入。

  「我也該回去了,你們慢慢聊吧!」

  她緩緩站起身,朝著他們告別了一聲。

  「我送你。」

  陌紫皇看天色也晚了,便送她走出門口,把月上淵清丟在屋裡。反正那傢伙是自來熟,自己會安排好住處,不需要他操心什麼。

  他覺得韶音自從剛才見過九霄環珮之後,就開始心事重重,讓他放心不下。

  兩人並肩走在長長的路上,府裡的家僕都很識趣的避開。

  「剛才那柄琴叫什麼名字呢?看上去好像有些年份了,應該有來歷吧?」

  韶音紅唇動了動,淡淡的嗓音,努力保持鎮定。

  「沒想到你也懂琴,那柄琴名為九霄環珮,是我最心愛的東西,從未有其他人碰過。」

  陌紫皇提起九霄環珮,神情都柔和了幾分。

  「你彈琴很好聽。」

  韶音看得出陌紫皇對那柄琴特別喜歡,想到九霄環珮上鑲嵌的蒼華雲淚,她心中不知道是喜悅還是失落。

  「你若喜歡,日後我天天彈給你聽。」

  陌紫皇聽到她的誇獎,冷漠的俊顏上,立刻掬起了淺淺的笑意。那上揚的弧度,牽扯著韶音的心微微一疼。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因為她而展露的笑容,她竟然會有種莫名的憂傷!

  如果離去,她這輩子,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他的笑容了?

  想到這裡,她就覺得胸口悶悶的疼,就連呼吸都艱澀了幾分。那冰寒刺骨的風,灌入她的肺腑,讓她整個人涼透到靈魂深處。

  他說的話,雖然簡簡單單,但在她聽來卻是世間最動人的情話。

  陌紫皇沒有聽到她的回答,俊顏之上滑過一抹落寞之色。他並不知道此刻的韶音,內心有多麼的矛盾。

  回去的機會就在眼前,她卻做不了決定。

  兩人一路無言,走出了王府,馬車已經停在了外面。花眠憂看到他們兩人一同出來,臉上露出了一抹祝福的笑容。

  在她看來,他們兩人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爺對小姐也是真心好。哪怕是她這樣冷血的殺手,都羨慕有人這般傾盡憐寵用心呵護。

  只是她的世界沒有愛,殺手不該擁有那麼奢侈的情感。

  她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羨慕一下,卻不敢去想太多,對於她自己的未來,她也沒有任何打算。

  「路上小心,保護好她。」

  陌紫皇一句話,半句是對韶音說的,另外半句則是對花眠憂說的。

  「爺放心。」

  花眠憂自信滿滿的回答道,她既然收了錢,自然會辦好事情。

  「澤每次都是這麼回答的。」

  陌紫皇冷冷的嗓音,透著幾分不放心。

  「那個天天只知道守著一堆錢財的傢伙,哪裡能跟我比!」

  花眠憂想起鳳曦澤就氣不打一處來,明明錢多得要死,卻又小氣得很。她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人,要不是看在爺的面子上,她早就修理他一頓了。

  陌紫皇對於花眠憂的身手也有所瞭解,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要折回去。

  「紫皇。」

  他突然聽到一聲溫柔的嗓音,淡淡的兩個字,卻讓他的心忍不住悸動。

  他轉過頭,就見到韶音伸手掀開了馬車簾子,從裡面遞出了一個布包。

  「這是給小朧朧做的衣裳。」

  她將布包交給陌紫皇,跟他解釋了一下裡面的東西,並叮囑了他一些照顧小龍貓的細節。今天她走得匆忙,還沒來得及去看看小朧朧,回到馬車裡才記起來昨夜趕製的小衣裳。

  「嗯,我知道了。你這麼關心小朧朧,我會照顧好它的。」

  陌紫皇手中握著布包,酸溜溜的聲音,充滿了醋意。

  他都不如一隻寵物來得重要,她都給小龍貓做衣裳,卻沒有想到他。

  看著馬車疾馳而去,他的心,隨著那遠去的馬車,變得空落落的。

  他心裡雖然酸楚,但還是迫不及待地打開布包,想看看她做的衣裳是什麼樣子的。

  他從布包裡面拿出了小小的精緻衣裳,眼底露出了一抹溫柔之色。他可以想像到,韶音必定是非常用心去做這小衣裳,每一件都是那麼漂亮。

  針腳整齊,裁剪得也很合適,想來那小東西穿上去,肯定很好看。

  他取出小衣裳之後,發現布包底下還覆蓋著什麼。他取出來之後,就見到了一條長長的深紫色圍巾。上面編織著淡紫色月亮烈焰花朵紋路,紋路繁複至極,要編織出這樣的圍巾,非常的困難,需要極大的耐心。

  他看到布包裡面有著一張信箋,上面書寫著飄逸的文字。

  「以此物名圍巾,圍繞於頸脖之上可御寒!韶音親筆。」

  看完這一行字,他知道這個是送給他的東西。他如獲至寶的抱著圍巾和這張信箋,妖孽般完美無瑕的俊顏上,露出了一抹呆呆的傻笑。

  幸福來得那麼快,好似一朵朵花兒,迎著春風一夜綻放開來。點綴著他整個生命,讓他灰暗的世界,變得明媚至極。

  他捨不得將圍巾圍起來,而是小心翼翼地疊好,然後慎重得擺放在自己的床榻旁邊,讓自己隨時可以看到。

  這一條簡單的圍巾,溫暖了他的心。

  他將九霄環珮放置在圍巾的旁邊,代表這兩個都是他最珍視的東西。

  想起韶音的叮囑,他將躲在溫暖的小窩裡睡得香甜的小朧朧抓了出來,餵它吃了一點東西,才將它抱回去繼續睡覺。

  他將韶音做的小衣裳收好,專門取了一個玉質的盒子,將她的親筆信箋小心藏好。

  「小朧朧,你可要健康的長大。」

  陌紫皇目光柔和的望著小龍貓,看著它那麼小,那麼脆弱,不禁露出了幾分憐惜之情。

  他原本不喜歡小動物,但因為韶音,他如今覺得這小傢伙也有些可愛。

  小朧朧似乎聽到了他的話,朝著他的手指舔了舔,再度甜甜的睡了。

  另一旁,陌紫皇則是飛奔去洗手,看來他還是要再適應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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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11-11 10:45 PM

【088】變化莫測

      時間流沙,自指尖一晃而過,不留痕跡。

  恍然間,秋去冬來,木槿花已然凋零殆盡,然而,那一枝獨秀的紅梅,卻迎著冰雪吐蕊,綻放出冬日的第一縷清淺梅香。

  槿嵐苑之中,韶音一襲淡粉的長裙,站在雕花軒窗之前。手中握著藥瓶,將各種藥粉分別放好。

  風帝身體抱恙,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上朝,特命武尊王為攝政王,代為處理一切朝政,忙得他焦頭爛額。皇后唐柒柒經過韶音親自調理已經穩定了下來,韶音便得了空閒。

  韶音也為風帝診治過,得知他體弱多病是因為五臟六腑多年飽受劇毒侵蝕,如今雖然已經解毒了,但身體還是垮了。她為他開了一些調理的方子,並借此機會讓風帝貼出了詔令,尋找幾味珍稀藥材。

  這些藥材很快就送到了韶音的手中,一部分給風帝調養身子,另外一些她則拿去為韶樂補補身子。

  如今韶樂的傷勢已然恢復,韶音也已經拿到了藥神居送來的藥材,調配好了需要的藥粉。只差一個最重要的東西,她已經讓人去尋找了。

  「音小姐,東西已經收拾好了,總管大人已經派人送去帝醫府邸了。」

  宮女西涼站在韶音的身邊,看著一下子就空曠許多的槿嵐苑,有些不習慣。

  她忐忑的看著韶音,臉上有著幾分不捨。

  日前風帝陛下病危,故而秀女們連面聖的機會都沒有,全部被皇后娘娘下令送出宮去。這些秀女恢復了自由身,可以自行嫁娶,對於她們而言是好消息。

  那些想要攀龍附鳳的秀女,則是滿心遺憾。但想到不需要嫁給一個隨時可能死掉的風帝,她們又有種逃過一劫的輕鬆感。

  韶音住在宮裡也是因為她名義上是進宮參加禮儀訓練的,如今秀女們都被命令離宮了,韶音也請命出宮居住,得到了皇后娘娘的准許。

  住在宮中畢竟不方便,她還是喜歡外面,更加自在一些。

  皇宮雖然富麗堂皇,但終究不是她心中的歸處。

  得知韶音要搬出皇宮,風帝陛下還讓小順子差人將賞賜給她的東西,送至帝醫府邸。

  「嗯,把這裡的東西也收拾一下,我們就可以出宮了。」

  韶音點了點頭,嗓音淡淡的落下。

  「我們?」

  西涼的眼底泛起了激動的光芒,難道音小姐要帶自己出宮?

  「你的宮籍皇后娘娘已經讓習秋姑姑給我了,以後你就跟隨在我身邊。你願意嗎?」

  韶音對於西涼的伶俐很滿意,出宮之後再找一個可信的人也不易,她便向皇后要了兩個宮女。

  「願意!當然願意!謝謝音小姐沒有丟下涼涼!」

  西涼喜極而泣,立刻喜悅的說道。

  「那蓮兒呢?」

  她與海蓮相處了這麼久,也有了深厚的感情,不由開口問道。

  「她自然也與我們一同出宮。」

  韶音給了她一個肯定的回答,取出了一旁的醫藥箱子,將這些藥瓶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

  海蓮收拾好細碎的物品,聽到韶音願意帶她和西涼出宮,臉上露出了激動之色。

  「謝謝音小姐!蓮兒最喜歡你了!」

  海蓮歡喜的說道,話音充滿了真摯。

  她奉命入宮尋找公主,但這麼久都沒有發現什麼線索,如今再留在宮裡也沒有什麼意義。她本該回木棉皇后身邊覆命,但能夠留在韶音身邊,她也很開心。

  故而她將要求回去的信函,改為了在神都之中繼續尋找公主,等有消息之後再與公主一同回去。

  「兩個傻丫頭,快把自己的行李收拾一下,我們也該走了,不然到家天都黑了。」

  韶音將藥箱遞給西涼,她立刻小心地把藥箱搬到外面的馬車上。

  收拾好一些貼身的物品,韶音看了一眼這滿園花開的紫菱宮,朝著外面的馬車走去。

  上官瑋和月淺薇知道她要走,都來為她送行。

  「改天我出宮去找你玩!」

  月淺薇拉著韶音的手,眼中有著幾分不捨。

  「好啊!隨時歡迎你們來小住!」

  韶音知道月淺薇是入宮來學習醫術的,等到學習完就可以出宮,倒是頗為自由。

  「你到時候可別嫌我們兩個煩人就好!」

  上官瑋的傷勢也已經恢復了,溫婉的嗓音緩緩地落下。

  「你們願意來做客,我歡迎都來不及了,怎麼會嫌棄呢!」

  韶音淡淡的說道,看到上官瑋的氣色不錯,看來她已經可以去上朝了,也能替陌紫皇分擔幾分。

  這朝廷上下官員雖多,但能夠辦事實的卻是寥寥數人。

  得知風帝病重,大臣們更加憊懶。

  唯一可喜的是因為她的計策,如今北方的災情已經得到了緩解,人們對帝醫大人感激不已。天曜皇朝正一品女官的名聲,也傳到了遙遠的北方。

  人們都知道,天曜皇朝多了一位足智多謀的女官,並且還是此次雪災救急的大功臣。

  「那我們就不送了,反正來日見面的機會也多。」

  月淺薇笑著朝著她揮了揮手,看了看天色也已經中午了,再告別下去,就耽誤她喬遷新居了。

  「保重!」

  上官瑋也向她揮了揮手,溫婉的聲音,脆生生地落下。

  「再會。」

  韶音走上馬車,帶上西涼和海蓮疾馳而去。因為風帝的特許,她可以直接從槿嵐苑乘馬車出宮,否則那麼多的東西,她要搬出去要花更多的時間。

  在宮中可乘坐馬車,足以見得她深得聖寵。這可是沒有幾人擁有的待遇,韶音能夠得到風帝的青睞,讓許多大臣都羨慕不已。

  今日的九重宮門非常熱鬧,秀女們也都拿著行囊走出宮門。就連關在刑部大牢的夜青蕖也終於重見天日,只是被關了這麼久,她一出獄就得知了她最大的依靠夜麗水已經倒台,這個打擊對她來說也是非常大的。

  聽說刺客是何人還沒有查到,定南候也大發雷霆,命人去查找兇手,可惜如今還是沒有一點消息。

  蝶后大慈大悲寬恕夜麗水,沒有計較她鬧出的荒唐笑話,放她出宮。但她沒有那個福氣,一出宮就丟了小命,一時間也淪為了人們茶餘飯後的笑料。

  只是畏懼於定南候,眾人只是私底下說說,不敢太過明目張膽。

  沒有了麗妃這個靠山,夜青蕖如今見到這些秀女背地裡對她指指點點,她只能暗暗咬牙,不好發作。

  「踏踏踏!」

  一陣清脆的馬蹄聲朝著九重宮門傳來,讓秀女們都讓開了道來。

  「在皇宮禁地怎麼有人乘坐馬車?真是太奇怪了!」

  一位秀女疑惑的說道,在宮裡這麼久,她們也知道了不少宮中的禁忌。

  「看這馬車也不是皇后娘娘坐的規格啊!」

  「什麼人真是太大膽了!」

  「禁衛軍們怎麼不攔下?」

  秀女們議論紛紛,對於馬車中乘坐的人表示好奇。

  「那可是如今陛下面前的大紅人乘坐的馬車!得了陛下的特許,自然可以乘坐馬車於皇宮禁地穿行。」

  一名守衛開口說道,見到帝醫大人的馬車到來,立刻恭敬地走上前。

  「麻煩守衛大哥了。」

  西涼伸手揭開車簾,將出行令牌亮了出來。

  「不麻煩,這是小的份內的事情!帝醫大人好走!」

  宮門守衛一臉敬畏的說道,他可知道帝醫大人如今地位蒸蒸日上,他自然要小心對待。

  「韶音姐姐!」

  一聲愉悅的嗓音,傳到了馬車之中。

  韶音掀起馬車簾子,看向外面,就見到葉遠婷正站在人群中朝著她叫喊。她的手中還握著糕點,顯然方纔還在吃東西。

  見到這個小吃貨,韶音的臉上也不由露出了笑容。

  「小葉子!」

  「音妹妹,一別數日,真是叫我們刮目相看了!」

  太師千金方紹錦見到韶音,臉上掬起了笑容,態度親暱如往昔。

  「方姐姐這麼說,真是折煞韶音了。」

  韶音見到熟人,也想起了在鏡花宮中的日子,臉上神情溫和。方紹錦沒有因為她陞官而與她見外,讓她感覺心頭一陣溫暖。

  「恭喜帝醫大人步步高陞,你可是我們女子的驕傲!」

  姜莉也朝著她恭喜了一聲,臉上有著羨慕之色。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御醫,有什麼了不起的。」

  夜青蕖聽到她們的話,譏諷出聲,她被關在刑部大牢這麼久,自然不知道韶音的事情。在她看來,韶音頂多會一點醫術,最厲害不過是一名九品小御醫,還能有多了不起。

  「瞧她那得意勁兒,小心被人笑掉大牙!」

  她心裡正窩囊得很,憋了一肚子的火沒處發,如今見到仇人,可以說是分外眼紅。

  她得意洋洋的話落了下來,九重宮門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秀女們早就聽說韶音的事情,她的際遇真是變化莫測!

  無論是雪災立功,還是破案如神,都讓她們又驚訝又佩服。心中雖然羨慕嫉妒,但她們也知道如今的韶音,早就不是那個無權無勢無地位的小庶女了!

  聽到夜青蕖竟然當眾說出這種蠢話來,她們看著她的目光,都像是在看傻子一樣。

  韶音也是驟然聽到這熟悉的刺耳聲音,淡淡的目光,冷冷地瞥了過去,讓夜青蕖猛地打了個寒顫。

  原本就寒冷的天氣,氣溫似乎又陡然降了幾度。...<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4-11-11 11:00 PM

【089】測算命運

      九重宮門艷陽高照,然而此刻的氛圍卻是凝重如那靜默的宮牆,透著幾分冷澀肅殺。

  韶音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瞥著夜青蕖,身上那股渾然天成的氣勢,有著一股難言的傲岸。眼神輕蔑,紅唇淡抿,好似在看著跳樑小丑一般。

  「我們帝醫大人是陛下親封的正一品官員!你這哪裡來的沒見識的乞丐婆子,還不滾一邊涼快去!」

  海蓮沒有見過夜青蕖,見到她一身髒兮兮的,立刻露出了嫌惡的表情,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說道。

  「一個小小芝麻官——等等——正一品帝醫!」

  夜青蕖原本下意識要諷刺兩聲,陡然反應過來,張大了嘴巴,表情僵硬至極,不敢置信的看著韶音。

  「走吧!」

  韶音放下了簾子,沒再去理會夜青蕖,淡淡的嗓音,緩緩落下,仿若清風撫過。

  「好勒!」

  西涼也放下了簾子,進了馬車之內,沒有跟這村姑一般見識。

  馬車從九重宮門疾馳而去,秀女們一陣讚歎感慨。因為夜青蕖是定南候府的小姐,她們忌諱著她的身份,也只能偷偷笑話,沒有明著說出來。

  但這些怪異的譏諷目光,已經叫夜青蕖氣得五臟六腑都受了內傷。臉上一陣青紅交替,丟臉丟到了家門口。

  「哎呀,這世道可真是不得了啦,正一品的官員都是小小芝麻官,還真是不曉得哪裡還有大官呢!」

  姜莉想起先前在鏡花宮時候,受了夜青蕖不少排擠,現下也出言暗諷起來。

  「莉姐姐,正一品不是朝中最高的官職了嗎?難道是我孤陋寡聞了?」

  葉遠婷啃著手中的糕點,好奇的問道。

  「說不定什麼時候出了更高的官職,我們都不知道呢!咱們的消息哪裡有青蕖小姐那麼靈通呀!」

  姜莉手中握著帕子,捂嘴笑著說道。

  「好了,我們也該出宮了,你們兩個再說下去,這宮門都要關了。」

  方紹錦見到夜青蕖那惡狠狠的怨毒目光,知道她這個人心胸狹窄得很,便開口制止她們再說下去,免得禍從口出。

  「方姐姐說得對,我們還是先出去再說,我好想念家裡的金絲肉鬆餅啊!」

  葉遠婷惦記著家裡的吃的,連忙拉著她們一起遞交了身份牌子出了宮門。

  一行人回望著這偌大的皇宮一眼,在宮中死裡逃生,她們此生再也不想入這九重宮門!

  呼吸了一口外面清新冰冷的空氣,方紹錦感覺自己又重生了一般。抬頭看了一眼晴空,天大地大,任由她自由呼吸,這才是她想要的!

  「幾位妹妹,我們就此分道揚鑣了,後會有期。」

  方紹錦落落大方的朝著她們笑了笑,臉上依舊是和善的笑容,叫人暖心。

  她看著韶音那輛遠去的馬車,也默默地對她道了一聲再會。

  她們能夠安然地走出宮門,多虧了韶音的幫助,如果她當初沒有理會她們幾人的死活,恐怕她們早就被害死了。宮中步步驚心,不是她們這些深閨小姐能夠應對的。

  她不知道為何韶音懂得那麼多,她給人一種特別神秘的感覺,現在更是叫人看不透。

  她們幾人一同入宮,也一起出宮。

  但她們卻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在宮中掙扎求生,僥倖活著走了出來。韶音與她們不一樣,如今的她已經褪去了那一身黯淡的塵埃,嶄露頭角,開闢出了一片新天地。

  天曜之中沒有幾人知道她們這些秀女姓甚名誰,但帝醫韶音之名卻人盡皆知。

  秀女們離宮之後,坐上了各自家族來迎接的馬車,消失在了宮門口。

  夜青蕖站在宮門口吹著冷風,左等右等,終於等到了夜府的馬車姍姍來遲。

  「你們這些死奴才!怎麼來得這麼晚?本小姐都快被凍死了!」

  夜青蕖怒氣沖沖的喊道,尖銳的嗓音,刮過夜府眾人的耳膜,讓人生受不起。

  「青蕖姐息怒,我們剛剛接到消息就趕來了,要怪只怪那傳訊的小廝這會兒才把這大喜的消息告訴我們!」

  從馬車之中走下一道熟悉的身影,聽到她的話音,夜青蕖的心情越發不爽起來。

  「你這個晦氣的人怎麼在這裡?本小姐被關進大牢,有什麼可喜的?」

  「青蕖姐誤會漫兒了,人家沒有這個意思。」

  說話之人正是當日被趕出韶府的韶漫,如今她寄人籬下,成了夜立萬的暖床奴,自是不敢得罪夜青蕖。

  「青蕖,你也不要拿我的愛姬發火了,我頭疼得很,你別添堵了。」

  夜立萬的聲音從馬車裡傳出來,透著不耐煩的意味。

  夜青蕖瞪了韶漫一眼,大步走上馬車,就見到夜立萬的腦袋上包著一團繃帶,手臂上也纏繞著繃帶,看上去渾身都是傷。

  「哥,你怎麼弄成這副樣子?」

  夜青蕖險些驚掉了眼珠子,素來最重視外貌的夜立萬,怎麼把自己弄得這樣狼狽!

  「還不是韶音那個賤蹄子,竟敢對萬哥哥下毒手!那個心狠手辣的賤人,萬哥哥傷好之後,一定要好好的教訓她。」

  韶漫提起韶音的時候,就恨得牙癢癢。尤其是聽說她要成為武尊王殿下的正妃,她恨不得吃她的肉啃她的骨。

  原本她是韶府的嫡女大小姐,尊貴至極,現在卻淪為沒名沒分的暖床奴一名。

  韶音只是韶府最卑微的小庶女,低賤無比,此番卻飛上枝頭當鳳凰。

  韶漫嫉妒到了極點,一想起韶音的風光,她就越發心理不平衡。

  「又是她!大哥,你一定要替我出氣!那個小賤人,我恨死她了!」

  夜青蕖聽到韶漫的話,頓時就想起了自己方纔所受的屈辱,立刻與韶漫同仇敵愾起來。

  「那個女人,總有一天會乖乖臣服在本侯爺的腳下!」

  夜立萬想起韶音的美麗風姿,感覺整個人都要燃燒起來。眼底滑過一抹淫慾,濃烈至極,充滿了征服的慾望。

  越是得不到的東西,他越是渴望,對於女人也是同樣的道理。

  他原本對韶漫千般討好,如今得到她的身體,就已經沒有了興趣。更何況韶漫現在不過是被趕出韶府的棄女,對他的大業毫無幫助,充其量只是一個擺設的花瓶罷了。

  如果不是為了找到消失無蹤的鳳凰金簪,他哪裡還會對她和顏悅色?

  他無論如何也猜不到,那鳳凰金簪此刻會在什麼人的手中。

  穿過蜿蜒曲折的長街,從最繁華的城池中心,抵達人跡罕至,瓊樓玉宇林立的皇親住宅區。

  「聽說這裡住的都是皇族中人,沒想到帝醫府邸會在此地!」

  花眠憂駕著馬車,抵達了帝醫府邸的門口,看著壯觀的帝醫府邸,不由驚歎了一聲。她平日經過武尊王府,倒是不曾注意到對面的帝醫府。因為一直沒有人住,所以她也沒有去留意。

  如今帝醫府邸正式迎來了它的新主人,沉寂已久的帝醫府也煥發起鮮活的氣息。

  風帝御賜的匾額高懸於門口,彰顯著府邸主人的榮寵。

  「好大氣的宅院!」

  西涼跳下馬車,見到帝醫府邸也忍不住大吃一驚。

  「以後我們就住這裡嗎?真是太好了!」

  海蓮一臉的興奮,手裡抱著包袱,迫不及待地想要進去看看。

  「我們進去吧!帝醫府看上去挺大的,實際上就一座屋子,我們幾個住剛好。不過府裡沒有其他人,可能會顯得有些冷清。」

  韶音沒有安排其他的婢僕,她喜歡清靜一些。

  「我們陪著音小姐,不會冷清的。」

  西涼把東西搬進去,屋裡有著宮中派來的宮人守著,韶音的東西倒是都整齊的擺放在外面,沒有放進去。

  「辛苦公公了!」

  韶音見到東西都從宮裡搬出來了,開口道謝了一聲。

  「帝醫大人太客氣了!這是府中的鑰匙!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老奴就告退了!」

  公公等候多時,就是為了把鑰匙交給韶音。之前守屋子的管家,也依韶音的意思離開了。

  「公公慢走。」

  韶音接過鑰匙,讓西涼打賞了他一些賞錢,就開始忙碌起來。

  帝醫府樓宇並不大,四周都是花園,看上去風景倒是極好的。如今滿院子的梅花開得燦爛,各種品種的梅花都有,繽紛的顏色為這寂靜的冬日增添了一抹靚麗之色。屋子後面的大湖,更是美不勝收。

  幾人走進水榭閣樓,將東西擺放整齊。知道帝醫府沒有多少婢僕,先前搬東西過來的內侍已經將裡裡外外清理乾淨,讓韶音方便入住。

  如今她們要做的就是把堆放在外面的東西,按照韶音的喜好擺放整齊。

  韶音選了一間靠湖的屋子,西涼和海蓮就動手把她的東西放進這個屋裡來。這些東西大多數都是武尊王送的,一下子就將冷冷清清的臥室,點綴得溫馨至極。

  屋子裡以浪漫的淡粉色為主色調,配上幾分明麗高貴的紫色,充滿了青春氣息。

  韶音將小萌萌的屋子擺放在床邊,將一些私人的物品自己整理妥當,讓西涼和海蓮去整理自己的行李。她也給花眠憂安排了一間臥室,就在她房間旁邊,這邊有什麼風吹草動都能聽到。

  木芙以前的東西,她安排在了另外的房間。想著什麼時候將她接過來住幾日,不過要等風波平息之後才行。

  從小萌萌帶回來的信箋上得知,如今木芙過得很好,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有著胡家兩兄弟幫忙照顧,她平日就安心地釀酒,然後讓胡家兄弟送到鏡雪樓。

  鏡雪樓快開張了,這些日子韶音也沒有閒著,而是釀了不少的極品美酒。同時,她也讓百事通到處宣傳鏡雪樓即將開張的消息,對於神都最神秘的鏡雪樓要開張的事情,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

  「韶音在不在?」

  一道詢問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清甜的嗓音,透著幾分豪氣,讓韶音一下子就猜到了是誰來了。

  「落初快進來吧!」

  韶音走出屋子,朝著水榭之外望去,就見到展落初的身影。在她身邊還站著玉樹臨風的韶樂,藍衣如海,盡顯風華。

  「哥!」

  她快步走上前,伸手扶了韶樂一把。

  韶樂的眼睛看不見,對帝醫府又陌生得很,看到他沒有讓展落初扶著,她只能自己扶著他進屋了。

  感覺到韶音的氣息靠近,韶樂沒有抗拒她的攙扶,如玉的俊顏上露出了溫柔的神彩。

  「九兒!」

  「我在這裡呢!」

  韶音回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扶著他進屋。他的屋子早就命人收拾妥當了,距離她的住處很近,就在正對面。

  她要替韶樂治療眼睛,便將他接過來住,這樣也方便照顧。

  「樂哥哥,小心腳下的台階!」

  展落初走在後面,見到韶樂要上台階,連忙擔心地叫道。

  「落初對哥哥真是體貼!」

  韶音微微一笑,見到展落初對韶樂那麼關心,她心裡也替韶樂感到開心。

  「我哪有!」

  展落初臉上露出了害羞之色,連忙搖頭否認起來。

  「你都是大哥的未婚妻了,就不要害羞了,遲早都是一家人!」

  韶音心中看好他們兩人,她相信展落初會對韶樂很好的,不會因為他看不見而嫌棄他。

  「婚約已經取消了。」

  韶樂停下步伐,薄唇之中吐露出的話音,透著幾分淡漠。

  他只不過是一個瞎子,不值得哪個女子浪費一生的幸福。

  他已經讓老太君將解約書遞交給展家了,展落初的父母考慮到女兒的幸福,也已經同意解除婚約了。

  聽到韶樂的話,展落初臉上的笑容猛地停滯在唇邊,笑得有些苦澀。

  「是啊,我已經不是樂哥哥的未婚妻了,以後你就別開這種玩笑了!」

  「抱歉,我不知道這件事。」

  韶音帶著幾分歉意開口說道,她沒有聽說此事。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好端端的良緣,怎麼就這麼解除了?

  以展落初對韶樂的深情,理應不會主動解除婚約才對。

  「沒事,不怪你,是我私下讓奶奶解除婚約的,沒告訴你。一個瞎子,沒理由誤了好女孩的一生。」

  韶樂溫柔的低語道,俊顏之上透著幾分叫人心疼的憂鬱。

  「哥——」

  韶音想說什麼,但又沒有立場開口。畢竟韶樂自己有選擇的權力,他要選誰,不選誰,她也不好干涉。

  她只是希望他可以幸福,那就足夠了。

  她看著他那黯然的神情,她攙扶著他的手,也跟著顫動了起來。

  她一定會盡全力讓他重見光明,重拾信心的!

  只是如今缺了最重要的一件東西,沒有那個東西,她根本沒有辦法治好韶樂的眼睛!

  「哥,你的傷勢剛剛好,先進去休息一會兒,我給你泡壺熱茶。」

  韶音扶著韶樂進了屋中,這個屋子佈置非常簡單,連桌子和椅子都沒有,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因為韶樂看不見,韶音擔心他會不小心磕磕碰碰,只留下了一張靠在牆邊的長榻和裡面的大床和一些必需品。

  「好的。」

  韶樂安靜地坐在長榻上,聽著窗外的清風拂過水面,發出溫柔的清音,他的唇角也勾起了淺淺的弧度。

  能夠與韶音住在一起,他心中很高興。自從韶音進宮之後,他很難再見到她。如今可以和她長久的在一起,他心中特別歡愉。

  「今天妍兒回來了,我說好了要去看她,就先回去了。」

  展落初待在這裡覺得有些尷尬,便找了個藉口離開。有韶音親自照顧韶樂,她沒什麼不放心的。看他們兩兄妹親密無間的模樣,她感覺心裡總是悶悶的。

  「路上小心。」

  韶樂溫柔的嗓音,宛如春風吹過,總是那麼溫暖。

  「會小心的。」

  展落初忍住眼角的淚水,朝著他露出了一個笑容。明知道他看不到,但她卻還是以笑容告別他。

  她剛剛走出去,想要去跟韶音說一聲,就聽到韶音屋子裡傳來的聲音。

  「小姐,你不是已經準備好了給樂少爺治療眼睛的藥材嗎?是要今日開始治療嗎?」

  西涼最近在韶音身邊學了很多的醫術,她的恩師是韶樂的父親,曾經的韶御醫。得知韶音是在為韶樂少爺準備治眼睛的藥材,她一直都非常努力幫忙。恩師已經故去,她只希望樂少爺可以恢復光明,那也是當年她的恩師最大的心願。

  「涼涼莫急,還差一個最重要的東西,沒有那個東西,就算用這些藥也沒有用。」

  韶音搖了搖頭,臉上有著幾分無奈。有的東西不是說找就能找到的,沒有合適的也不行。

  「到底是什麼?難道連風帝陛下也找不到嗎?」

  西涼焦急的問道,眼裡寫滿了疑惑。

  韶音如今深受風帝陛下的倚重,她需要什麼藥材,風帝必定會幫忙尋找的。

  「那東西不是普通的藥材,是人身上一件不可或缺的東西,被稱為眼角膜,是眼睛能否看清楚東西的關鍵。」

  韶音對西涼解釋道,另外也給她傳授了一些現代醫學名詞,讓她明白了眼睛的構造。

  「為什麼不跟人買眼角膜呢?」

  西涼還是有些不明白,眼角膜不是很常見嗎?每個人都有啊!

  「傻丫頭,如果沒有了眼角膜,一輩子就看不見了。只能從剛死的人身上取眼角膜,而且年紀也是關鍵,不能太小也不能太老。我讓紫皇去留意了,應該會有消息的。」

  韶音淡淡的說道,每個人都有擁有光明的權力。神都之中時不時就會死人,合適的眼角膜花幾日時間,應該會找到。

  「原來是這樣!難怪小姐說急不得了!但如果找不到合適的眼角膜,樂少爺一輩子都看不見了。」

  西涼惋惜的說道,她剛剛偷偷瞥了一眼,見到樂少爺是那麼俊秀儒雅的男子。看上去就像是尊貴的王,叫人不忍褻瀆。偏偏這樣一個絕世公子,卻只能生活在黑暗之中,讓她遺憾不已。

  「不會的,總有希望的。」

  韶音相信這個只是時機的問題,她邊說邊泡著蒼山蘭雪,風乾的茶葉在開水中舒捲開來,沉浮間,溢滿一室清香,青花瓷的茶杯,素雅大方,映襯著茶湯的黃綠色,分外清新。

  她端著茶走出去的時候,就見到了展落初站在門口。

  「用我的眼睛,換他的光明!」

  展落初拉著韶音的衣角,眼中透著一股堅毅之色。

  只要能夠讓韶樂重見光明,她什麼都願意付出,就算是永遠看不見,她也不在乎。

  她願意用一輩子的黑暗,換他下半生的光明。

  「你都聽到了!」

  韶音睫羽下眸光瀲灩,掃過展落初的面容,淡淡的嗓音,依舊雲淡風輕。

  此事她本就沒打算瞞著誰,只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所以她沒有準備好之前,她沒有說出來罷了。

  「我都聽到了!韶音,用我的眼角膜治療樂哥哥,我這裡就有治好樂哥哥需要的東西!」

  展落初之前聽韶音說過眼角膜,雖然她不知道那是什麼,但也明白是眼睛的一部分重要的東西。但她不在乎,為了樂哥哥,再大的犧牲她都不怕。

  「那你應該也聽到了,我只需要死人的眼角膜,不需要活人的。」

  韶音一口就拒絕了她的要求,沒有留一絲的餘地。韶樂的眼睛重要,但展落初的眼睛就不重要了嗎?

  她沒有想過這種辦法,也不會這麼做。

  她怕韶樂等太久,便端著茶水走了進去。

  「好香的味道,應該是蒼山蘭雪吧!」

  韶樂是個懂茶的人,一聞就聞到了蒼山蘭雪獨特的清芬茶香,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還是哥最懂得品茶了。這是我從宮裡帶回來的蒼山蘭雪,知道你愛茶,就特地留著給你品嚐。」

  韶音餘光見到展落初已經離去,也沒有多說什麼。

  「蒼山蘭雪本是一味藥材,清心明目之效,我自然是知道這味道的。」

  韶樂喝了一口蒼山蘭雪,聞著茶香,心情也平靜了下來。

  「只是無論喝多少蒼山蘭雪,我的眼睛也明澈不了。」

  他平靜的話音,彷彿在說著不要緊的事情一樣。他早已經習慣了黑暗,從未見過光明,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也是雲淡風輕。

  從來沒有得到過,就不覺得失去是多麼折磨人的事情。倘若他不是出生就看不見,也許他現在還會對光明與彩色的世界戀戀不捨。

  「哥,下一場雪還沒有到,今冬的雪,我再陪你看,好麼?」

  韶音坐在他的身邊,手中握著加了藥粉的茶,淡淡的問道。

  「好!」

  韶樂溫潤如玉的面容上,有著期待的神色。有她在身邊,告訴他雪是什麼模樣,他就已經滿足了。

  「好久沒有聽哥彈月琴了,我已經讓人把哥的月琴送來了,你彈給我聽吧。」

  韶音感受著這樣寧靜的溫存,看著韶樂宛如風平浪靜的海洋,寧靜深遠,讓她的心也跟著平緩下來。

  「九兒想聽什麼曲?」

  韶樂接過韶音找來的月琴,溫柔的問道。

  對於她的要求,他總是含笑著應下。如同他毫無防備飲下那杯蒼山蘭雪一樣,哪怕他聞到了不尋常的藥味,但他卻是沒有顧忌的喝下。

  原因無他,那茶是她親手端來的,就算是有劇毒,他也會一飲而盡。

  「我不知道有什麼曲子好聽的,哥就隨便彈好了。」

  韶音不瞭解這裡的曲子,靠在軟塌上,讓窗外的陽光灑落在她的身上,帶來冬日幾分薄薄的暖意。

  「那就彈一首《三生蓮》好了,這是蝶后所作的一首歌,在神都之中廣為流傳。」

  韶樂手指撥動月琴的弦絲,緩緩地彈奏起《三生蓮》唯美動聽的音樂。娓娓動聽的音符,時而低吟悠揚,時而高亢明麗,讓韶音聽得如癡如醉。恍惚間,她似乎感受到了三生三世情絲相纏的傾世之戀。

  腦海中那場美麗的桃花雨,那對若隱若現的古琴,也在她的眼前一閃而過。

  聽罷韶樂的一曲《三生蓮》她便沒有再打擾他休息,自己出了帝醫府,打算去武尊王府詢問一下陌紫皇是否找到了她所需要的東西。

  她剛剛走出帝醫府的大門,就見到一個身著灰色道袍的道士,手中握著一柄拂塵。這個道士有著一張萌到極點的娃娃臉,大大的琥珀眸,鑲嵌在白玉般的容顏上。粉嫩粉嫩的臉頰,宛如桃花染就的顏色,泛著健康的色彩。微微有些發白的唇,朝著兩邊勾勒起一縷弧度。

  他的身上凝聚了兩種極端的氣質,明明長著可愛的娃娃臉,偏偏給人一種沉穩而寧靜的感覺。一襲灰袍穿在他的身上,絲毫不顯黯淡老氣,反而有著一種別樣的韻味,配著衣袍之上的陰陽魚圖案頗為靈動。

  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小女娃跟隨在身邊,看上去模樣特別秀氣,渾身都透著鍾靈毓秀之氣。

  這個灰袍道士走到帝醫府邸門口的時候,恰巧見到了韶音,澄澈的眸子陡然一亮,似乎對她產生了幾分興趣。

  「貧道與這位小友有緣!」

  「你牙縫裡有肉末。」

  韶音對於這些江湖術士沒有什麼共同話題,淡淡的留下幾個字,就朝著武尊王府走去。

  豈料,那灰袍道士也跟了過來,而且竟然走到了她的面前,那速度宛如鬼魅。

  「貧道與小友衣袖裡的火月雪貂有緣!可否借來一觀!」

  灰袍道士衝著韶音露出燦爛的笑容,那無害的表情,卻讓韶音心中警鐘大響。

  「你牙縫裡有肉末。」

  韶音面不改色的說道,繼續跨步繞過他走過去。這個小道士實在是太詭異了,她可不想和這傢伙有什麼牽扯。

  「貧道吃素。」

  灰袍道士一閃身,再度出現在韶音的面前,目光灼灼的看著她,似乎發現了什麼特別的東西。

  「你牙縫裡有肉末。」

  韶音懶得跟他交談,繼續保持萬年不變的答覆,站在武尊王府門口,跨步進了王府。她就不相信這傢伙,還會不識趣地跟進來。

  「貧道與小友有緣,替你測算命運如何?」

  灰袍道士被她的回答弄得嘴角微微抽搐,但這人的命格實在是太特別了,他只在一個人的身上見到過。如今再度遇到,他立刻有了濃厚的興趣,想要一探究竟。

  「你牙縫裡有肉末。」

  韶音盯著他的白牙,認真的說道。見到他進了武尊王府也沒有人攔他,不禁覺得這些侍衛都是擺設。

  「貧道吃素的!」

  灰袍道士抓狂的說道,她就不能換一句答覆?

  「師傅——你昨天才跟人家說,你不是吃素的耶!師傅騙人!這是不對的哦!」

  小女娃一臉認真的糾正道,脆生生的嗓音,讓韶音差點噴笑出來。

  「你牙縫裡有肉末!」

  灰袍道士見到被徒兒拆台,嘴角抽了抽,為了挽回面子,走到韶音面前,也認真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要不要摳出來給你吃?死玄天,你跑本王這裡來做什麼?本王跟你無緣!」

  韶音還沒回答,就聽到陌紫皇面無表情的說道。

  「小皇皇,你好噁心啊!噁心死我了,我昨晚的宵夜都要吐出來了!嘔——」

  灰袍道士玄天作勢嘔吐起來,果斷被他們惡寒到了。

  「大舅舅!」

  在他身邊的小女娃,見到陌紫皇的時候,從玄天的背後,怯生生地探出小腦袋,朝著陌紫皇叫了一聲。

  「幻櫻,你長大了。」

  陌紫皇見到玄天身邊的小女娃水幻櫻,冰山臉龐也有一絲的暖色。這是他二弟的女兒水幻櫻,因為她娘親難產而死,她的族人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便讓她跟了母姓。

  「你認識這個瘋道士!」

  韶音見到這小女娃叫陌紫皇大舅舅的時候,就已經風中凌亂了。

  「喂!小姑娘,留點口德啊!貧道哪裡瘋了?」

  玄天被韶音的話徹底打擊了,要不是沒有鬍子,他早就吹鬍子瞪眼了。

  「本王覺得阿音說得挺有道理的,你就沒正常過。」

  陌紫皇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想當初,他小時候這廝就想拐他當徒弟,還好他們幾個兄弟絕對抵抗,最終才逃過一劫。

  「小皇皇,你太毒舌了!跟你爹真是一模一樣!」

  玄天沒好氣的說道,看他這副模樣,誰也猜不到他就是名震天下的玄機樓主。上知天命,下曉輪迴。測算人的命運,堪破生死陰陽。

  玄機樓主,世人眼中神秘強大的存在,便是這個有著娃娃臉,永遠不會老的小道士。

  「你叫人把幻櫻送去她爹那裡,貧道有正事要做。」

  「師傅——人家怕怕!」

  水幻櫻沒有離開她師傅,想到要去爹爹身邊,她心裡也很害怕。

  「怕什麼?誰欺負你,你就告訴師傅。」

  玄天護短的說道,讓水幻櫻也多了幾分底氣。

  陌紫皇立刻讓鳳曦澤將水幻櫻送去二弟陌月雲身邊,同時還叮囑鳳曦澤讓同齡的幾個孩子多陪陪水幻櫻,免得她怕生。

  「你來這裡有什麼事情?本王的府裡可沒有什麼東西與道友有緣的!」

  陌紫皇走到韶音的面前,臉上露出了幾分冷漠之色。他見到玄天的眼睛,一直沒離開韶音,也沒有給他好臉色。

  「咳咳,小皇皇,你不要想歪了,貧道很純潔的!」

  玄天看到陌紫皇那防備的神情,立刻窘迫的說道。他與陌紫皇的父母交情很好,對陌紫皇的態度也非常平易近人,沒有因為他這模樣就生氣。

  「小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事關你回家的事情,貧道相信你會願意聽的。」

  他高深莫測的目光,讓韶音心裡陡然「咯登」了一聲,眼底浮起了不可思議之色。

  「阿音,不要跟他去。這傢伙不正經!老不羞!黑心肝!臭流氓!」

  陌紫皇聽到玄天的話,立刻防備的看著他,然後一口氣非常順溜地把他抹黑了一遍又一遍。

  「......」

  玄天嘴角狂抽,額頭青筋隱隱跳動了一下。

  「有什麼話不能在本王面前講的?」

  陌紫皇冷冷的說道,對於玄天的舉動表示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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