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荀草 -【古來征夫幾人回】《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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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ahsu 發表於 2014-12-25 08:20 PM

☆、第十五章

  血花飛濺。

  顧尚錦抬起頭來的時候,天空中不知道哪裡飛出了幾隻大鳥,在頭頂上盤旋了幾圈後才撲騰著翅膀飛向了荒原。

  她警戒的神色終於鬆動了下來,把手中有半人高的大弓丟在地上,對著洞口外吼了一句:「裡面沒有。」

  軻華提著一顆血淋淋的狼頭,踩著一地的血泥走到她的身邊,特意往洞穴內瞧了瞧:「一共九隻,母狼也死了。」他把狼頭往草堆裡面一拋,一群狼崽子茫然無知的圍繞著長輩的頭顱嗷嗷的叫著,看起來十分可憐。

  顧尚錦隨意的靠在洞口坐了下來,一身青緋相間的勁裝已經濕透了,她抹了一把汗:「九隻狼也敢襲擊上千頭羊,不要命了。每天半夜總是聽到咩咩的叫聲,弄得我半睡半醒的,總覺得連人都會被狼給叼走了。」

  一邊正跟著兄長學習解剖狼屍的帕璉冷嘲道:「要吃人也不會找你這個老女人,狼群吃東西很挑剔的。」

  顧尚錦怪笑:「那是,怎麼不把你給叼了去,小崽子一個,還不夠它們吃一頓飽飯。」

  帕璉舉著已經血跡斑斑的骨刀,虎視眈眈的盯著顧尚錦,似乎考慮要不要把這個總是跟他針鋒相對的女人給宰了。

  「閼氏!」洞外的小七突然喚了一聲,單手從一條肚破腸流公狼的胃囊中伸出來,「有東西。」

  軻華與顧尚錦湊上前,只見少年血肉模糊的掌心居然有一顆圓滾滾的銀色彈珠。

  「這是什麼?怎麼會在狼的肚子裡?」帕璉問。

  小七看也不看對方,只對顧尚錦道:「這不是大雁之物,江湖上也沒有哪個門派奢侈得用銀彈來打獵,就算是暗殺,也不是尋常殺手能用。」

  軻華將那銀彈拿起來對著天空看了看:「蒼蒙的銀礦太稀少,更加不會用它來做彈珠,而且這麼細小,做工太精細的工藝不適合草原人。」珠子在指尖滾了一圈,軻華的目光有意無意的在樹林掃視了一遍,最後望向尤遠似近的岐崀山山峰:「已經有人趕在我們之前先來了。」

  顧尚錦問:「要打戰了?」

  「不。」軻華搖頭,「秋冬時節天氣這麼惡劣,再打戰的話就是自取滅亡了。部落與部落之間,就算遷徙,所去的地方也依然是屬地之內,沒有哪個部落會挑在最冷的時候來挑釁,我們都需要休養生息,靜呆來年。」

  顧尚錦涼涼地道:「還是要打戰。」

  帕璉舉著刀子強調:「我們是為了榮譽而戰。」

  顧尚錦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們,軻華道:「是為了生存。」他握著刀子,相當輕鬆的走向還嗷嗷待哺的狼崽子,「就像這些狼群,它們為了子孫,明知道有獵人,也依然要襲擊我們的羊群。為了幼崽,它們必須去拼殺。」

  他提起一隻小狼。狼崽才一個多月大,比男人的巴掌大不了多少,被提起來的時候,還沒有長出乳牙的牙床鮮嫩鮮嫩的,像是少女臉頰上的紅暈。

  顧尚錦心裡一動,即刻問道:「所以,失敗了後,連自己的幼崽都存活不下來?」

  軻華數了數草堆裡的數量,一共六隻,那神色明顯是要斬草除根。

  顧尚錦搶先一步,從他手中奪過小狼崽子:「知道你們草原人為什麼一直無法壯大麼?你們太凶殘了。明明知道人口不多,還喜歡屠城,動輒殘殺婦孺百姓,到頭來,不是沒有女人生孩子,就是沒有孩子可以平安長大。」

  她像一隻老母雞一樣,急躁的把小崽子們抓到懷裡,摟了個滿滿當當。此刻,她倒不像屠殺者,反而成了保護者,在冷冽中透著溫柔。

  軻華難得的輕鬆起來,指著狼崽子們道:「你要養大它們?擔心會被反咬一口。」

  顧尚錦呲牙一笑:「你覺得我會那麼善良,平白無故的養大一群白眼狼?」她招呼上小七,把其他幾隻兜在少年懷裡,自己手中只提著一隻小白狼的脖子在空中晃了晃。那小東西肉球似的,長牙舞爪的在空中嗷嗷的叫著,目光凶狠。

  「我爹說了,再凶狠的野獸也有天敵。對於幼崽來說,年少時,第一個對它凶狠無情的人,就是它一生最大的敵人。它會反抗你,更會從心底畏懼你。我養大它們,只是為了更好的利用它們。」

  帕璉在一旁冷哼:「狡猾的漢人。」

  顧尚錦點著對方額頭:「目光短淺的草原人。」

  帕璉嗷嗷大叫,舉著刀子恨不得把顧尚錦給劈了,顧尚錦一腳踹在他屁股上:「看,這樣無腦的狼崽子,最好養了。只要你趕在第一眼給他一塊肉,你就是他一輩子的統治者,你讓往東他就不會往西,叫他殺人他就不會放人。把他丟在戰場上,哪怕敵人是自己的親人,他也會痛下殺手。」

  「你胡說!」

  顧尚錦笑了笑,並不答話。

  回去的路上,軻華不禁問她:「你在懷疑什麼?」

  顧尚錦坦坦蕩蕩地:「我這人心直口快,有話就說。就算有什麼疑惑,也不會無憑無據的沒得放矢。」

  軻華笑了聲,突然伸手將她從馬上摟到自己的身前,顧尚錦掙扎:「你又要幹什麼?」

  軻華把毛皮大披風兜住兩人,遞了酒壺給她:「我看你跑出滿頭汗,這一路回去肯定會風寒,先喝些烈酒保暖。」趁著她喝酒的空檔,忍不住咬了她耳尖一口,顧尚錦手肘一拐,直接朝著他肚子衝了去。

  軻華悶笑:「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是你爹爹養大的狼崽子?」

  顧尚錦喝酒懶得理他。

  軻華自顧自的說:「不過,我是被你照看著。我的第一口肉是你夾到我的碗裡,第一頓揍雖然不是你打的,也因你而起。」

  顧尚錦氣哼哼:「我揍你的日子還少?」

  軻華把她摟緊了些,輕輕抖著韁繩:「那不同,你那些打罵就跟撓癢癢似的,一天不撓我也不舒服。你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出門了三日,回來後遍體鱗傷足足躺了半個月。」

  顧尚錦扭頭:「不記得。」

  軻華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耳畔,撩撥著:「那你知道我出門之前做過什麼。」

  「誰會關心你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軻華呵呵的悶笑,下巴壓著她的後領,貼在她冰涼的肌膚上,輕聲道:「我趁著你午歇的時候,偷偷的。」張嘴,倏地咬住了她那細嫩的後頸,「吻了你……」話還沒說完,額頭劇痛,身子一倒,胯下駿馬已經揚起前蹄嘶鳴了起來。

  顧尚錦嬉笑的回頭:「是嗎!我一直在疑惑,爹爹那三日怎麼沒把你給扒皮抽筋,拋屍荒野。」軻華張嘴,顧尚錦的腦袋又狠狠的撞上了他的鼻梁,震痛下,身子已經被顧尚錦給推了下去,咕嚕嚕的在荒原上滾了幾圈。

  顧尚錦勒著馬韁在他身邊跑了兩圈:「敢再非禮我,我就讓你再在床上躺上十天半個月。」

  軻華看著駿馬那矯健的四蹄,識相的閉嘴了,他十二分的肯定,惱羞成怒的顧尚錦說得出做得到。

  驕傲的『母狼』顧尚錦,居高臨下的鄙視了他一眼,壓著手中狼崽子的腦袋,嬌喝著騎馬飛奔向山谷,那背影要多瀟灑就有瀟灑。

  他們遷徙的山谷在幾座山的山坳間,呈合圍之勢,進進出出只有一條路,周圍的山體已經被鑿成了峭壁,尋常人無法爬行通過,只能從谷口的天塹中進來。

  天塹高達上千米,越往上越窄,像是通天的小路,從路的背後透出耀眼的白光,寒風刮進來的時候還可以發出呼呼的嘯聲,滴落的水珠落在肌膚上又冰又疼。

  顧尚錦回到帳篷裡的時候,手腳都凍得麻木了,身子都忍不住的發顫。

  青霜一邊給她解衣裳一邊讓人盡快把炭火再燒旺盛些:「都說外面冷,閼氏你還硬要跟著跑出去打狼,也不怕病了。」

  顧尚錦頭皮被她扯得嘶嘶的疼:「一天到晚的待在山谷裡有什麼意思,不如出去走走。」她隨手從袖袋裡面掏出一片碎布,「林子裡發現的,你看看這是哪裡的料子。我們還在狼的肚子裡發現了銀製的暗器,相當的精巧。」

  青霜拿著那布料在燭火下仔細的端詳了遍:「像是許國那邊的織錦,不貴重,一般的老百姓也買得起。」

  「許國?」

  「不過也不一定是許國人,他們新皇登基沒幾年,幾位王爺還在內鬥,傳聞皇帝的位置名不正言不順,沒有閒人派出來。」

  顧尚錦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正裹著毛茸茸的毯子坐在火炕上,小白狼邁著小短腿,勾著炕邊的墊穗掙扎著往上爬,好不容易夠到了毯子邊緣,顧尚錦又把它給抖了下去,隨意地道:「許國也有商人運著本國廉價的茶葉絲綢來蒼蒙換皮毛和馬匹,而這幾年與蒼蒙比鄰的大雁卻暫時還沒有商人來邊關通商。」

  青霜提醒道:「閼氏要不要給趙王寫封信?」

  顧尚錦抓了抓腦袋:「讓我再想想。」忍不住又抓了抓,抱怨道,「有沒有熱水,我想沐浴。」

  青霜為難道:「這山谷的水源有限……」

  顧尚錦難受的揉肩膀,扯頭髮,外面一身髒兮兮的帕璉跑了進來,大喊大叫:「我要洗澡!」

  顧尚錦呸他一聲:「回你自己的帳篷吼去。」

  帕璉在地毯上打了一個滾:「你這裡有熱水,我知道,我要洗澡,快給我準備熱水。」

  「沒有!我都沒熱水洗浴。別呆在我的帳篷裡,臭死了。」

  帕璉從地毯上爬起來,抓耳撓腮的:「那我們去山裡?」

  顧尚錦沒好氣地道:「才回來又跑去山裡幹什麼?」

  帕璉嘿嘿笑道:「我知道哪裡有熱湯,滾燙燙的,泡在裡面可舒服了。」

  顧尚錦眼眸一亮,抓起衣裳就道:「一起去。」

  「閼氏」青霜喚她,顧尚錦回頭,笑意盈盈的道:「你去給小七說聲,讓他去找吳大人,就說我與九王一同出門了,不知道什麼時辰回來。」

  青霜一驚,還想阻止,顧尚錦已經一蹦一跳的裹著披風出門了。

  ***

  小劇場:

  顧(揍人):讓你偷香,讓你偷香……

  軻華(捂住流血的鼻子):我以後不單要偷香,還要竊玉

  顧對著某人兩腿之間猛地踩下去:讓你竊!

  軻華:嗷--

  小白狼:--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4-12-25 08:21 PM

☆、第十六章

  軻華回到帳篷的時候,烏朝陽阿卜塔已經提前在裡面等著了。

  他隨手抓下腦袋上的帽子丟在了一邊,在早就預備好的銀盆裡洗了臉,又搓手,這才問他:「準備辭行了?」

  阿卜塔從墻上掛著的那一張草原大地圖上收回目光:「父親派人送了消息來,說如果事情都談妥了就讓我回去。明年開春我再領兵與你匯合,一起攻下樊古和誇陽。他覺得郯其大草原上你我兩大部落聯手,沒有什麼戰是勝不了的,說不定以後聯軍對大雁宣戰也指日可待。」

  軻華舉著酒杯走到他身邊,一起仰視著面前地圖中那數不盡的豐饒牧場:「九華的大君至始至終認定我娶大雁公主只是緩和之計?」

  阿卜塔挑眉:「難道不是?」

  軻華笑了笑,一口就灌下了半碗酒:「每個草原人都有著一顆蒼鷹的心。」

  每一隻蒼鷹都是翱翔天際的王者,高高在上的俯瞰著腳下的土地。

  阿卜塔本是半躺在軟墊上的愜意姿勢,聞言撐起上半身,將目光從地圖移到軻華的臉上,似乎想要辨別這句話裡面的真假。

  兩人只對視了一瞬,阿卜塔就站起身繞道簾子旁邊,挑起一角看著帳篷外忙忙碌碌的人影:「說起來,臨走之前,我倒是有一個請求。」

  軻華『哦』了聲,自斟自飲的又倒了一碗酒,順道給阿卜塔的銀碗也斟上了。

  「我想要找你要個人,一個女人。」他想了想,補充道,「一個大雁的女人。」

  「名字?」

  「不知道。」

  「不知道?!」軻華瞄了他一眼,繞到了桌案後坐了下來,「是什麼樣的女人居然能夠讓草原上最倨傲的王子傾心?甚至於,讓他連對方的名字也不敢打探!」

  「呵呵,這是你蒼蒙之王的地盤,我只需要向你要一個人,至於找不找得到,如何找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原來九華的二王子是個懶惰的膽小鬼。」

  「不不不。」阿卜塔焦急的走了兩步,「我特意留意過,不過,你知道的,她們大雁的女人一看到陌生男人靠近,就像見到了黃鼠狼的雞,瞬間跑個沒影了。別說我找到那個女人,就是沒找到我也沒法抓一個大雁人去問。那些侍衛,一聽有人打聽大雁的女人,就不管不顧的先揍人了。」他聳了聳肩膀,「所以,我只能找你這位蒼蒙大君替我做主,把我心儀的女人給揪出來。」

  軻華喝乾了酒,半響才道:「我也想見見能夠讓你念念不忘的人,到底是長什麼模樣。」

  阿卜塔終於出去喊人收拾東西去了。他前腳才走,後腳就有人急急忙忙來了。

  郭鶯款款的提著食盒進來,一雙溫柔似水的眼幾乎要黏在了軻華的身上,只喚了他一聲「大君」,眼眶就紅了。

  軻華挑眼看了看帳篷外的日光,再看看對方楚楚可憐的臉,平靜地道:「誰讓你來的?」

  郭鶯淚光盈盈,即刻跪了下去:「是我自己想來向大君賠罪!我錯了,請大君不要拋下我。」

  曾經有人說過,草原女子眼中的淚就像是岐崀山上鏡湖裡的水,晶瑩剔透,難得珍貴。

  在顧尚錦看來,要讓一個女子落淚太容易,讓她淚汗隱襟就有點難度了。

  她在爬山,確切的說是騎著馬爬山,而且,似乎,她還迷路了。原本的引路人方歸山帕璉早就在帶她到了半山腰之時,不知了去向。

  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我原本以為他會把我帶到山裡,然後找一處陡峭的懸崖,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我給踹下去,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顧尚錦嘖嘖的感慨,「或者直接一刀捅了我,丟在荒郊野外,等到了半夜讓那些循著血味而來的野獸,把我大卸八塊吃得骨頭都不剩也行啊!」

  偏生那小蠻孩子心不夠狠毒,只是把她丟在了半山腰,什麼也沒做就跑了。

  顧尚錦下馬牽著馬韁一甩一甩,看著秋日那不夠明亮的日光逐漸從山頂爬了下去,斑斑駁駁的夕陽從樹林的縫隙裡穿透過來,留下一道道似魔似鬼的陰影。

  不用多久,整個山林會變成一團漆黑,唯一的亮光是逐漸從巢穴裡爬出來的野獸,閃動著鬼火般的眼眸一遍遍在尋找著新鮮的食物。那時候,就算一身是膽,顧尚錦也會被林中的野獸給嚇得寸步難行。

  她嘆氣一聲,果不其然的,已經從樹林深處傳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不管來的動物是什麼,今夜,顧尚錦的性命都已經堪憂了。

  身邊的馬焦躁的打著響鼻,馬蹄不安的在泥濘的草屑上踐踏著,隨著一聲悠長的狼嚎,駿馬發出顫抖的嘶鳴,甩開顧尚錦的牽制,揚起前蹄,慌不擇路的跑了。顧尚錦暗自嘆息一聲,單手扶著一棵最粗壯的樹幹,撩起裙擺,幾個騰挪就躍到了樹上,與那夜鷹大眼瞪小眼,靜靜地等待著森林裡夜會的到來。

  森林裡靜謐得可怕。誰也不知道,這個黑漆漆的夜晚裡,到底有多少凶狠的野獸嗅到了生人的肉味,又有多少鳥類盤踞在高空,等待著分享盛宴的殘羹。

  這麼的安靜,顧尚錦幾乎能夠聽到耳邊細微的風聲在流動,草地上,無數野獸的肉墊在地面上輕輕的行走著,黑漆漆的暗影裡不時可以看到稀薄的白霧在飄散,那是野獸們噴出的氣息。

  顧尚錦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所在的樹幹底下聚集了成雙成對的幽幽『鬼火』,聚精會神的仰視著她這新鮮的『肉食』。她的頭頂上,嘶嘶的蛇類游走聲也慢慢的融入了耳廓中。

  『哧--』的一道空響,顧尚錦猛地低頭,感覺有什麼利器從頭皮上飛擦而過。她不敢坐以待斃,腰身一扭,悄無聲息地飛了出去,堪堪巴住另外一棵樹幹,簌簌簌的像只壁虎往樹冠爬了上去。

  破空聲又起,好幾處銀光從不遠處打了過來,一條極細的銀線從臉頰邊劃過,打入了伏身的樹幹裡,居然是一顆銀色的彈珠。

  顧尚錦呵呵的暗笑,心裡的迸定越來越深,隨即解開腰上的玉佩朝著腳底虎視眈眈的豺狼們砸了過去,藉著野獸們陡然攀升的殺氣,腳底一蹬,人再一次在漆黑的樹林裡騰挪飛躍。她就像一隻漂亮的小白狐,孤身飛奔在鬼影重重的森林裡,身後不單有想要生吞骨肉她的豺狼,還有想要活扒她皮毛的敵人。

  豺狼的嘯聲與暗器的追殺破空聲此起彼伏,瞬時讓安靜的森林熱鬧起來。

  帕璉伏在地上,聽了好一會兒地面的震動後,這才爬起來,仰頭望瞭望身後危機四伏的樹林,吹了聲口哨。

  「不是說你武功高強嗎,現在應該怕了吧!肯定是在痛哭流涕的求救,求我帶你回家,哈哈哈。」帕璉自言自語,拿著馬鞭對著林中比了比,「讓你知道我草原人的厲害,愚蠢的漢人!」

  他騎上馬,瀟灑的揮了揮鞭子,獨自一人優哉游哉的往回家路上行去。他不會知曉浩瀚的夜空下,有多少人在焦慮,也不知曉這一個小小的惡作劇會給自己,甚至於蒼蒙帶來怎樣的災難。

  此時的吳越,已經深刻感覺到身在異鄉為異客的無力感。

  大君帳篷前的武士用一種絕對倨傲的神色無視了他的急躁和擔憂,任憑對方說什麼也不肯放人入帳,只平板的重複一句話:「大君有要事,任何人都不見。」

  吳越已經要暴跳如雷:「如果事關閼氏的性命安危,爾等也不通報?」

  兩名武士嘴角上揚,明顯的在表示『閼氏死活與我們有什麼關係?』

  隨著吳越一起來求救的青霜將人拉到一邊,悄聲道:「有人刻意阻攔我們。這兩名侍衛很面生,平日裡根本沒見過他們。」

  吳越眼神一凝,整個神色瞬間陰沉了下來。唰唰的夜風將帳篷上的旌旗吹得獵獵做響,與頭頂不知何時冒出來的大鳥相互唱和著,陰森森寒慘慘,呱噪得如同悲歌。

  「求人不如求己!公主說得沒錯,不對蒼蒙人抱有希望,也就不會有失望。公主是我們大雁人,我們又何必向蒼蒙人求助。」

  他霍地轉身,仰天發出一聲怪哨,如驚龍如海激起無數的浪濤,安詳的族群外圍瞬間亮起了無數的燈火,口哨聲還在繼續,一長一短長短相接,似乎在傳遞著什麼消息。

  「走,去找回公主!」吳越倏地騰空而起,如展翅的大雁,領著青霜就跑向了族群最外圍。那裡已經有無數身著勁裝的大雁侍衛侯著,那一雙雙精爍眼裡的隱忍即將衝破枷鎖,釋放出心底真正的野獸。

  帳篷內,軻華從美人端著的酒液中抬起頭來:「外面什麼人那麼吵?」

  郭鶯笑意盈盈地道:「應該是眾人正在分割大君今日獵殺的動物吧,早點收拾好,大君也可以早點封賞下去。聽說今日的狼皮都保存得很好……」

  軻華推開她:「那些東西早有用處,你想要,自己讓人去獵一些來就是了。」

  郭鶯咬著下唇:「我只想要……大君,你去哪裡?」

  軻華已經邁步走了出去,眯著眼靜靜的聽了一陣外面的動靜,再瞄向守衛在帳前的兩名武士。

  郭鶯從裡面探出手來:「大君,已經很晚了,歇息吧!」

  ***

  小劇場:

  顧抽出馬鞭:老娘在外面生死不明,你居然還在帳篷裡暖玉溫香,不錯啊!

  方很鎮定:我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你不在身邊,再多的美人對我投懷送抱都無濟於事。

  顧怒:我看你享受得很!

  方倒退:哪有,其實我更想與你一起去泡泡熱湯。霧氣蒸騰下,你我『坦誠相對』,那種『享受』才是真正的享受!

  顧:滾!...<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4-12-25 08:22 PM

☆、第十七章

  那隻手,白滑如鮮奶。

  曾經無數次,在孤寂的夜晚裡,它滿懷柔情的撫摸過軻華的臉頰,也曾無限眷戀的盤踞在他的胸前流連不去,更多的時候是纏繞在他的手心裡,嘗試著與他緊握,貪婪的占據他心口的一席之地。

  只是,無論那一次,都不如今夜。它翹起的每一根指尖,每一處骨節,每一個細小的探出似乎都在無言的訴說,訴說著它的需求,它的愛慕,它的……勾引。

  軻華的鷹目中有烏雲在匯集,密布在眼底,即將引發驚天的狂風驟雨。

  他大喝一聲:「赤那!」

  從遠處慌忙的奔出一名武士,雖然極力鎮定,可額頭的汗已經透露了他的緊張,他還沒來得及行禮,軻華已經問:「閼氏呢?」

  赤那喉嚨哽了一下,下意識地往帳篷裡瞧去,軻華一腳猛地將他踹飛了起來:「廢物!」

  「克古塔!」

  「大君。」克古塔跨馬飛奔而來,「大君,是大雁的侍衛,不知為何突然列兵往岐崀山去了,誰都攔不住。」

  大雁的侍衛大部分都是趙王特意選給自己的掌上明珠顧尚錦的私兵,別說是蒼蒙大君無權管制他們,就連大雁的太子殿下也鮮少能夠使喚得動。他們從調派到顧尚錦身邊之時,就只認顧尚錦一個主人。

  軻華隱隱猜到了什麼,推開眾人快步往顧尚錦的帳篷跑了過去。那種急切,只是瞬間就突然讓他明白,至始至終,他與顧尚錦之間的距離並不是一個帳篷與另一個帳篷之間的跨度,而是……草原人與漢人的鴻溝,是蒼蒙與大雁皇城之間的距離。

  相比以往的吵吵鬧鬧,如今顧尚錦的帳篷前只有一群彷徨焦急的侍女們在伸長脖子張望。其中一人見得軻華到來,憑空咳嗽一聲,那份焦慮瞬間被冷漠給替代。軻華已經掀開簾子闖了進去:「你們閼氏呢?」

  燕支從後面繞了進來,冷靜地道:「這可得問九王。」

  「什麼?」

  燕支垂下頭:「閼氏與大君打獵回來後,沒多久就被九王約了出去。說是岐崀山上有上好的熱湯去寒解乏,邀了閼氏同去,至今未歸。」

  「幾個時辰了?」

  「快三個時辰了。閼氏打獵回來後滴米未進就被九王籠走,現在也不知道是饑是錦道:「我都忘了,草原上的冬日比大雁冷,小東西再如何用藥煉制也無法違背天性。」

  小七笑了笑,拍了拍腰後的小罐子:「別擔心,我還帶了其他的寶貝來。」正說著,一串吱吱的像是狐狸的叫聲在森林中響起,小七側耳聽了聽:「影衛們說暫時沒法下山,都被包圍了,只能往山上走。」

  顧尚錦看看遠處山頂的積雪:「再往上就會被凍死了。」

  小七笑道:「找一處溫湯待著。」

  顧尚錦知道對方打趣她,也不惱,只說:「蠻好的,有你在就不缺吃食,再把影衛們召喚出來,大家就在這岐崀山蓋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本公主每日招不同的影衛伺候床榻,過神仙日子。」

  小七問:「大君呢?」

  顧尚錦一揮手:「誰管他!」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悄聲說著,不時把吊著的黑衣人在雪林裡晃了晃,陸陸續續的引出了不少的同僚,在野獸饑餓的咕嚕聲還有人命的咽氣聲中,誰也看不到諾大的森林裡張開的密集蛛網,層層疊疊,網中間,獵物與狩獵者相互替換著角色,在展開著一場生與死的較量。

  「大君。」克古塔一頭的冷汗,大刀上的血從進了岐崀山起就再也沒有少過,他提著一顆人頭,指著被砍斷的後頸給軻華看,「這裡有奴隸的烙印。」

  「誰家的奴隸?」

  「叛王阿不爾斯的家奴。」

  軻華沒說話,只催動著馬鞭,沉默地往森林更深處疾跑而去。方歸山帕璉緊跟兩步,被克古塔拉住了:「九王,聽大君的,你先回去。」

  「不!」

  「九王!」克古塔扯住他的馬韁,「你難道還不知道你闖下了多大的禍事?」

  帕璉固執的想要跟上自己兄長的腳步。他半路折回的路上遇到了疾馳而來的軻華,不同於以往,軻華這次幾乎一聲責備都沒有,換了往常,軻華早就對他訓斥開了。

  他也早已做好了與兄長對吼的準備,只是沒有想到,軻華見到他的第一眼,就好像看著一個熟悉的草原人,眼中不再有兄長的慈愛,只餘留平靜。帕璉見過那種平靜,在兄長親手將父親火葬,親手彎弓將阿不爾斯射傷的時候,軻華的平靜幾乎是最鋒利的鋼刀,讓人感覺不到一點溫暖,望向對方的時候,你只會覺得他對人的心已經涼透了。

  帕璉實在想不通,只是哄騙大雁的女人在野獸橫行的山林裡呆一晚有什麼大不了的,她有武功,肯定死不了。

  只是,在看到突襲而來的刀劍之時,在看到兄長毫無表情的砍下暗殺者的頭顱時,他隱隱覺得自己是不是被人利用了?

  也許,大雁的那個女人,真的會死在蒼蒙?!

  ***

  小劇場:

  顧:要是帕璉真的害死了我,你準備怎麼辦?

  方:殺人償命?

  帕:哥,我是你親弟弟QAQ

  顧:這樣吧,把他給我做小夫君好了。本宮勉為其難的吃吃嫩草

  帕:哥,我還是償命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4-12-25 08:23 PM

☆、第十八章

  顧尚錦撐開乾燥的手掌,因為山腰漸冷,刺骨的寒風從毫無遮蓋山頂呼嘯而來,不知不覺中肌膚已經感覺不到冷熱,敞開掌心時,意外的看到白白點點的碎屑漂浮下來。

  「下雪了。」

  她喘口氣,往後看去是連綿起伏如海濤般的杉樹林,再往上,一大片如羊脂鋪就的滑坡纖塵不染,白得刺目,美得壯觀,站在其中就如螞蟻仰視蒼穹,震撼到自卑,喜悅到恐懼,因為越是寬闊的地方越是無法隱藏,一馬平川的山底是如此,白芒無塵的雪地亦是如此。

  「只能待在林子裡。」佘小七說,「不得不說,這一次公主你太冒險了。」

  顧尚錦摸了一把臉,尷尬的笑了笑:「我只是想要引蛇出洞而已,哪裡知道小蛇有這麼多條,一時半會沒法都抓著宰了。」

  佘小七蹲在一顆古杉底下,粗壯的樹幹完全可以遮擋住兩人的身形,靠著夜晚的掩護,只要不大聲喧嘩大肆打鬧,幾乎很難發現他們所在。

  「太急躁也太危險了,吳大人的援兵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尋到我們,影衛的損失也超過預期。」

  「這說明他們一定要取得我項上人頭!」

  「公主!」

  「和親。」顧尚錦笑了笑,「我父王讓我和親是假,借我挑起草原各個部落的內戰是真,否則他老人家也不會安排上千精兵隨我調遣,母妃更不會讓舅舅暗中派遣上百的影衛隨身保護。」她遙望著秦山關的方向,「你不知道吧,從我踏入大草原的那一日起,秦山關的兵力不減反增,就是在等待最好的時機。」

  「我不懂。」

  顧尚錦拍了拍他的腦袋:「一句古話,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我們大雁要做那個漁翁,首先就必須下鉤子掛魚餌,我就是那餌。」

  佘小七思忖了下,問:「那蒼蒙大君是什麼?」

  顧尚錦莞爾:「他是傻子!他心甘情願跳入我父王和皇伯父挖的陷阱裡。」

  佘小七瞪大了眼:「難道他真是為了你?」

  顧尚錦抓了一把雪塞入口中,等到那冰雪融化,從喉管直接滑入胃中,一路冷了下去,她的心也冷了:「他自找的!何況,他那種為了權利可以拋棄一切的男人,會真的為了實現少時的諾言而娶一個異族女子?他那多麼話裡,誰也不知道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他的真情,興許只是為了他的野心所做的掩飾。」

  「那你這些時日與他越來越親近……」

  山頂刮下來的烈風卷起雪花,撲迷霧似的飛向樹林,兩人的衣裳也被吹得飛揚起來。顧尚錦那一頭亂髮在空中拉扯出紛雜的絲線,她說:「逢場作戲的虛情假意而已。」

  佘小七一臉難以相信。

  顧尚錦輕笑:「哄你的。」

  佘小七吁出一口氣。

  顧尚錦繞著樹林邊緣走了兩圈:「你說我要怎麼死呢?」

  「啊?」

  「是等著被暗殺者們圍攻而死,還是找一處懸崖當著所有人的面跳崖而死,或者……直接餓死在山上?」

  佘小七驚詫:「難道不是假裝重傷等著大君來救,然後讓他去查明暗殺者的身份嗎?」

  顧尚錦剔了他一眼:「傻孩子,蒼蒙的大君也巴不得我死在這裡。這樣,他才有理由找其他部落的麻煩。至於暗殺者的身份,就算不是他敵對的部落,他也會栽贓嫁禍,然後藉著報仇的旗幟,與大雁一起將整個草原攪得天翻地覆。」

  「可是,你也沒必要真的尋死啊!」

  顧尚錦笑道:「我當然要活著。只是,在蒼蒙,大雁的和親公主必須死。」她上前兩步,蹲在少年面前,「活著離開這裡,再也不會來了。我與你一起回金梁城,去找唐家哥哥,找你的龔少主,與他們一起混跡江湖,好不好?」

  佘小七點頭,大笑:「好。」

  暗藏殺機的岐崀山裡突然亮出了煙火,從半山腰的山林裡直衝雲霄,尖銳的咻咻聲像是鈍刀子割開骨節的猙獰,預示著人命關天的最後掙扎。

  軻華的氣息越發沉重,急尋到此處,在帳篷裡喝過的酒已經揮發,體內的熱流在不斷的升騰,叫囂著,橫衝直撞著,想要發泄。而他,一路行來,砍下的人頭把袖口都染紅了,卻依然沒有追上顧尚錦的腳步。

  他知道她就在不遠的前方,山林給了他太多可以追蹤的痕跡,同時,也給了暗殺者們提供了訊息。

  作為信號的煙火飛上夜空時,軻華已經預感到了什麼,他幾乎是瞬間爆發而起,如最敏捷的狼,迅速、急切地衝向煙火之地。同時,林中同時躥出了無數的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著同一個方向飛奔。

  蒼蒙人、大雁侍衛、影衛、黑衣人,還有叛變的阿不爾斯的奴隸,他們一個個如同從土裡冒出來的地鼠,狂奔著砍殺,極力的阻撓,無數的暗器和刀劍在夜空下發出冰藍的幽光。

  血珠和碎肉從軻華的臉上飛擦而過,那些阻撓他的人無一不被他的彎刀一砍兩段,他的腳下生風,呼嘯著朝著林子的盡頭而去,看到那個熟悉的人影了,還有緊隨人影之後的……滾滾暴雪。

  顧尚錦幾乎是臉色蒼白:「雪、雪崩了!」

  軻華還沒來得及停下來,顧尚錦先一步擦身而過,她的驚慌和恐懼在風中傳遞著,伴隨著岐崀山的怒吼翻滾而來,雪崩的速度太快,剎那就撞上了千年杉木,所有的土地都在搖晃,無數冰冷的冰雪兜頭兜腦的籠罩過來,仿佛壓頂的烏雲讓你躲不開逃不掉。

  「尚錦!」軻華大喊,調轉著去追逐。

  顧尚錦震驚中回頭,眼眸越瞪越大,無數的流光從眼底劃過,成了雪林裡最亮的一道光彩。她唇瓣開合幾次,最終吐出一聲笑意,一個翻越,踩著迎面而來的黑衣人臉頰,借力打力的躍出更遠。

  身後的慘叫絡繹不絕,顧尚錦卻意外的輕快起來,她邊跑邊笑,眼看著前路寬廣,轟隆隆的巨響中,左邊異軍突起般的落下不少泥水,山體連著山體,雪崩也連著雪崩,四面八方而來的雪泥咆哮著翻滾著,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無數嘈雜聲中,她只聽到自己心臟劇烈的跳動聲,噗通噗通,閉上眼,正準備挨著巨石蹲下,腰身猛地一緊,她已經被人連帶著滾落下山。

  頭被對方狠狠的壓在了胸口,血腥氣和軟甲上的薄冰貼在肌膚上,冷熱交織。

  他們一路滾下,時不時撞上樹幹和碎石,身上的男人悶哼都沒有一個,只是用強壯的臂彎把她擁緊了。她能感覺到奔騰的積雪就在身後追趕著,她能聽到人們被暴雪掩蓋的驚呼,更多的是頭上男人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越來越緊的擁抱。

  這一場逃命,似乎沒有了盡頭。

  萬籟俱靜。

  軻華的薄唇貼在她的臉頰上:「尚錦,尚錦?」

  顧尚錦皺著眉頭,輕微的移動了下,她已經感覺兩人都被積雪掩埋了。軻華似乎長長的吁出一口氣,弓著背硬是撐起了一片空隙,在黑暗中,一雙鷹目銳利如星,咄咄的與她對視著。

  顧尚錦壓著咽喉,說不出一個字,只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疲憊得讓她睜不開眼。

  「別睡!」軻華低吼著,四肢壓在她的身旁,上半身猛地彎下,再霍地暴起。

  無數的雪珠從頭頂滾落,打在她的臉龐上,潔亮的雪後是郎朗夜空,遙遠的星辰無聲的注視著他們。

  軻華直起半邊身子,劇烈的喘息中噴出來的氣息灼熱而熾烈。他將顧尚錦從雪坑裡挖了出來,再一次抱緊了她。顧尚錦筋疲力盡,只能無力的趴伏在他的肩膀上。

  兩人沒有說話,似乎一個擁抱就可以替代無數的話語,壓製他的擔憂,安撫他的驚恐。

  皚皚的白雪緩緩的從空中灑落,拂過已經寂靜的積雪,挨過雪崩中倒下的殘破樹枝,飄飄搖搖的從無數掩埋的人身上浮過,似乎想要再一次掩埋不堪的殺戮,遮蓋一切陰謀詭計,還大地一片乾淨。

  可是,總有人會掙扎著從積雪裡爬出來,搖晃著舉起大刀,對著雪坑裡沉默相擁的兩人揮刀而去。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無數的殺手從雪裡鑽了出來,虎視眈眈的衝向無力再戰的兩人。

  軻華護著顧尚錦步步倒退,他手中的彎刀已經濕滑,血和雪都混在一處,滴滴嗒嗒的流淌著。

  絕對的優勢面前,暗殺者氣勢如虹,刀刀致命。倒退的兩人誰也沒有注意到,夭折的古木後居然是斷壁。

  顧尚錦只聽到腳下一聲脆響,那早就被雪崩摧殘的杉樹半懸空在絕壁上,搖搖欲墜。一個慌神,身子不由自主得往下墜去。

  「軻……」

  手臂被人猛地揪住,軻華的臉在她的頭頂探出來:「爬上來!」

  顧尚錦袖口裡的機關縮了縮,她低頭看著斷壁下林立的奇石,無力地道:「我右臂折了。」

  軻華神色巨變,背上被人狠狠的砍了一刀,痛得他的臉龐都扭曲了,整個人逐步地往下滑動。

  顧尚錦仰頭笑了笑,輕鬆地道:「鬆手吧,我太累了。」

  軻華五指幾乎要扣到她的筋骨裡面去,他不敢反擊,哪怕是舉起刀背都足夠讓兩人失衡,一起掉落下去。即使是在漆黑一片的暗夜裡,顧尚錦也可以看到軻華背後飛濺起的血肉,那些血珠和肉沫從空中濺落下來,熱乎乎的,貼在了她的眼睫上,唇角邊。

  她袖口中的機關緩緩按下又鬆開,再緩緩按下。

  眼睫處的血珠嵌到眼珠裡,落下淚來,淚都帶著他的血。

  顧尚錦抿著唇,低聲道:「鬆手!」

  「不!」

  顧尚錦咽喉深處哽咽一聲:「我恨你,你還抓著我幹什麼。」

  軻華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怒目而視地瞪著她。顧尚錦的神色越發平靜,在他的記憶中,她從未有如此恬靜溫婉的神情,她是活跳的,是嬉笑怒罵的,是嫉惡如仇的,那一張俏麗的臉上總是閃動著堅韌而靈慧的光彩。

  他有種錯覺,似乎心心念念的少女早已死去,現在在他面前的女子只是披著顧尚錦皮囊的行屍走肉。

  她恨他,她再也不會戀上他,她決定用死來擺脫他的糾纏。

  一滴水珠垂直落在她的臉頰上,軻華仿佛在笑,他握刀的單手緩慢的舉起……

  ***

  小劇場:

  顧:要死啦要死啦!

  方:閉嘴!

  顧:哦也哦也,解脫啦!

  方:閉嘴!

  顧:快放手,混蛋!

  方:閉嘴!

  帕璉:哥,讓她死吧,死了她就閉嘴了。

  方大吼:你們都給我閉嘴!

  PS:哎喲,方某人要殺人了,要鬆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4-12-25 08:24 PM

☆、第十九章

  事隔多年以後,顧尚錦依然非常的憤恨,一邊壓在軻華的背脊上使勁的掐著他的脖子,一邊怒氣衝衝的吼:「你居然敢欺負我,你居然敢欺負我!」

  軻華無動於衷的問:「跳下去與你同生共死就是欺負你?」

  顧尚錦冷笑:「你想說你是在徇情?」

  軻華面無表情:「難道不是?」

  顧尚錦一腳踹翻了他:「老娘不稀罕你。」

  軻華摟過她,撫了撫她的亂髮:「因為我知道,你掉下去會死,我帶著你跳下去就能活。既然如此,我為何要放開你?」

  顧尚錦得意洋洋:「你少自吹自擂了,沒了你,靠著機關我也能平安無事。」剛一說話,臉色巨變,顧尚錦幾乎是瞬間就一跳三尺高,朝著帳篷外飛奔而去。

  無奈,腰上已經被某只鐵臂給狠狠困住,軻華咬牙切齒地道:「想來你還記得當時的凶險程度。有機關居然不用,硬是逼著我靠著血肉之軀在奇山峻嶺之間求得喘息之地,你也真正恨得下心!如果不是我硬撐著一口氣帶你逃生,你是不是準備讓我們一起死在山底。」

  顧尚錦胡亂掙扎:「會死的是你,本公主才不會給你陪葬!」

  不論顧尚錦如何逞能,在軻華的記憶裡,那一次是真真正正的體會到死亡的來臨。

  握刀跳下去的那一瞬間,他已經是抱著死而無憾的決心,拼盡全力的護著懷裡的顧尚錦,在陡峭凶險的峭壁上一路滑了下去。

  那彎刀在頑石上嗤出無數的火花,他的虎口迸裂,全身肌肉鼓脹,憑著極佳的眼裡在暗夜裡踐踏一切可以緩衝勢頭的東西。石頭縫裡長出的小樹,巨石間卡著的石條,凹凸出來的石塊,餘下的就是手中的刀,還有一雙厚底的鹿皮靴子,從陡峭的山壁上險象環生。

  他聽得到顧尚錦的驚呼,他的眼底還殘留著她震驚中的不可置信,他能夠感受到懷中女子僵硬的身軀上傳遞來的熱度。他死死的抱住了她,一路撞上樹幹,碰上巨石,在陡立的石錐間跌跌撞撞,咽下所有的疼痛和血肉,最終把刀鋒卡入了兩塊巨石的縫隙裡,停了下來。

  顧尚錦是踩著他的身子爬到了巨石,平安的活了下來。

  半夜的山壁上,樹木稀少,狂風刮擦著石頭髮出嗚咽聲,像是未亡人的嚎哭。

  顧尚錦喘著粗氣,伸手把軻華也拉了上來,兩人跌在一處,頭碰著頭,腳下是的碎石和枯草,背後是堅硬的石塊,上天下地皆無路,左右亦無門。

  不過,他們活了下來!

  顧尚錦睜眼看著頭頂的夜空,身子不可自抑的顫抖著,盈滿眼眶的淚水無聲的流淌,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而哭,也不知道自己心底那逐漸泛上來的暖流到底要去往何處,她只知道,自己正被身上的男子擁抱著,他臉上、手上、背後的血都把衣襟全部侵染透了,黏糊在她的肌膚上,異常的燙人。

  額頭相貼,軻華冰涼的硬髮戳上她的臉龐,一雙眼專注的盯視著她,似乎在說:你往哪裡逃?

  顧尚錦眨了眨眼,低聲道:「這一次,你又贏了!」

  軻華氣息一頓,猛地捏起她的下巴,張口就咬住了她的唇瓣,那麼狠,瞬間就咬出了血口。顧尚錦倏地輕笑起來,越笑越大聲,軻華乾脆探入她的唇內,勾著她的舌尖拉扯卷攪,那麼用力,似乎要把她給吞了下去,等到她吃痛的踢打,他又頂向她的咽喉口,一下一下的吞咽她所有的氣息,逼得她不得揚起頭,被迫的張開唇承受他的攻擊。

  顧尚錦順不過氣來,手也開始捶打他的背脊,軻華夾住她的手肘,冷笑道:「右臂折了?嗯!」

  顧尚錦嗆咳著,胸膛劇烈的起伏,毫無愧色的道:「半路又好了。」

  軻華冷笑,按著她的頭:「你在試探我?你居然拿自己的性命來試探我!」

  顧尚錦頭皮發疼,對他大吼:「你可以不救我,我沒有讓你跳下來!你自願的!」

  「對!」軻華冷冷地道,「我心甘情願,誰讓我對你念念不忘,誰讓我對你刻骨銘心,誰讓我情願抱著你的屍體一起死也不願意一個人活!」

  顧尚錦刷得給了他一個耳光:「這個時候你居然還哄騙我!沒有我,這麼多年你也活了下來,還越活越肆意,越活越瀟灑!權利、地位、美人,你擁抱著它們的時候,何曾想到過我!說什麼天荒地老,說什麼此志不渝,都是假的!你是個騙子,騙走了我最寶貴的年華,騙走了我的貞潔,現在你還想繼續騙我的真心,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軻華握緊她的雙手:「我們已經快死了。」

  顧尚錦一震,軻華無力的靠在石壁上,環視著周圍空盪蕩的峽谷,除了石頭就是雜草,頑強的小樹伸展在半空中,底下漆黑一片不知深淺,往上奇石林立望不到盡頭。他們相互依靠在一起,在方塊之地上苟延殘喘,像是被困的野獸,生機渺茫。

  他輕笑道:「我說過,陪你到死,我實現我的諾言!」

  顧尚錦倏地哽咽一聲,軻華已經靠在她的肩膀,雙臂虛摟著她:「讓我睡會。」

  讓我睡會!

  少年靠在她的背後,疲累的放下手中的彎刀,喃喃地說了這麼一句話。那時候,他們剛剛經歷完一場惡戰,戰場在離秦山關幾十裡外的吳南關。

  因為突襲,吳南關內已經是哀鴻篇野,屍骸滿地。

  他們奉命連夜趕了過來,與正在狂歡的蠻人撞個正著,身無寸縷的少女們被吊在了街市的最中央,無數赤身的漢子伏在她們身上蠻幹死衝;無辜的老人被騎著馬的士兵從街道的東頭拖到西頭,孩童們在哭喊聲中被長槍戳個對穿,高高的肅立在了旗幟的旁邊,腳下是燃燒得旺盛的篝火。被圍在外圍殘存的大雁士兵與平民漢子髮指眥裂,用著血肉之軀與士兵們對砍……

  人頭一個個滾落到腳下,眼珠爆裂,牙齦恨咬。

  那是顧尚錦與軻華第一次上戰場,憤怒主宰著他們的刀劍,惡鬼已經爬上了他們的肩頭,他們不顧一切的收割著敵人,像是兩隻翩舞的蝴蝶在血光與殘肢斷臂中飛舞,艷麗到了極致,也凶狠到了極致。

  以至於塵埃落定之時,少年身上的盔甲已經看不出原來的紋路,他只來得及靠在她的背後,委頓在地,疲憊的說了那麼一句話。

  之後,人事不省了三天三夜。

  顧尚錦還記得把他的身軀硬拖上馬背之時,那衣擺下淌落的血滴幾乎一路流到了秦山關。

  大夫說:差點血盡而亡。

  顧尚錦下意識的摸向軻華的後背,從軟甲的縫隙裡鑽了進去,攤開手,黏糊糊的深褐色全都是血。她慌忙地扶起他的頭,看著那緊閉的眼,蒼白的唇,早就被血汗弄的濕透的髮絲貼在臉頰上,還有頸間跳動越來越弱的脈動,都無不在告訴顧尚錦,軻華的死期。

  意外的,顧尚錦居然由內到外的覺得輕鬆起來。

  風在輕輕的吹拂著,小小的破枝搖曳著掛在她的肩頭,像是兒時丫鬟們的細碎敲打,重了怕驚了她,輕了又怕喚不醒她,只能一遍遍持續不斷的騷擾著。窗欞外淅瀝瀝的雨絲也化成了雪,比幼兔的毛髮還要軟,比最細的絲線還要輕,紛紛雜雜的從夜空上晃蕩下來。

  她把頭壓在他的髮頂,又嫌棄髮絲太硬太濕,乾脆將身上的狐皮馬褂解了下來,罩在他的肩膀上,然後自己再依偎其中,揉了揉鼻子,咬一口他的耳朵,還覺得不夠,索性把他撐起來,對著他的唇瓣狠狠的咬上去。

  男人一動不動。

  顧尚錦咬著咬著就盯著他的眼,仿佛只要一個不小心他就會如少時那般突然睜開,對著她抱怨:「你咬人也太疼了。」

  她會啐他一口,再一次長大嘴巴,啊嗚的想要咬掉他一塊肉,結果牙齒碰牙齒,牙齦都破了血,捂著唇,硬是把羞澀逼成了洋洋得意。

  只是,今夜的軻華很難醒來,任由她咬得皮開肉綻,那血糊在唇瓣上溫熱溫熱的,一會兒就涼透了,好像吃多了冰水,連舌頭都凍住了。

  顧尚錦怒中心頭起,揪起他的耳朵,大喊:「懶鬼,起來了。」

  搖晃著他的身子:「混蛋,給我醒來。」

  「聽見沒有啊,負心漢方歸雲軻華!」

  顧尚錦氣呼呼的左右看了看,最後一把把他推到峭壁上,對著心口猛地一拳給打了下去。

  「咳咳,咳……」軻華捂著胸口,痛咳不停。

  顧尚錦抓著裙擺撕成布條,粗魯的扒開他的衣襟,露出傷痕累累的胸膛來,也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個藥瓶子對著還在流血的傷口就撒了下去。

  軻華筋骨抖動,硬是被活生生的痛得清醒了,看著顧尚錦熟練又快速的將傷口上藥包紮,然後一腳踩在他的肩膀上:「給老娘醒著,你想死,老娘還沒活夠呢!」

  軻華喘息道:「我只是想要睡會。」

  「睡個屁!快點送老娘回去,在這山下冷死了,老娘還沒吃晚飯,饑寒交迫的,沒空陪你在這裡挨凍受餓。」

  「尚錦。」軻華無奈道,「矜持!」

  「矜個頭,快點,把你的人給召喚過來。」

  軻華無奈,從衣襟裡扯出一個口哨:「吹響它,我的信雕會找到我們。」頓了頓,「你怎麼知道我有法子帶你回去。」

  顧尚錦嗤笑一聲:「你有多少斤兩我還不知道!告訴你,在很久以前,你的子孫根有幾兩幾錢我都一清二楚。」說罷,一把奪過口哨,對著空曠的峽谷吹了起來。

  悠長而清脆的哨聲在山林間迴盪,顯得中氣十足,生機勃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4-12-25 08:25 PM

☆、第二十章

  大君為救閼氏身受重傷的消息不脛而走,不多時族群的帳篷裡個個都亮起了燈火。

  郭鶯眼圈泛紅,矗立在顧尚錦的宮帳外,只差淚撒黃土:「大君傷重,身為側閼氏難道不能隨身照拂?」

  青霜與燕支像是兩尊女羅剎似的守在簾口,燕支臉若冰霜:「大君說了,不許外人打擾。」

  安夫人指著兩個侍女的鼻子大罵:「外人?在我們蒼蒙的土地上,你們這些漢人才是異族人,是外人!」

  青霜輕笑,對著克古塔道:「大人,原來您並沒有去我大雁迎親,大君也沒有迎娶我們大雁的安國公主。我們一直都是蒼蒙的『外人』呢!」她雙手攏在袖口裡,倨傲地道,「這也難怪追殺公主的都是草原人了,說不得就是蒼蒙內部某些人的手下。」

  郭鶯臉色一變,柔弱的反駁:「無憑無據的,你一個女奴怎敢如此亂放厥詞!」

  青霜冷哼:「側閼氏怎得料定我們無憑無據?要知道,古大人可是親手抓了不少暗殺者,側閼氏要不要親自去瞧瞧?」

  安夫人在一旁打斷道:「你們大雁人歷來伶牙俐齒,善於顛倒是非黑白,這等大事哪裡是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你快讓開,自有大君替側閼氏主持公道。」

  燕支在一旁冷不丁的笑道:「安夫人還可再大聲些,看看大君是否真的會讓人喚側閼氏進去。」她瞥了眼側閼氏身後的侍衛,「說不定,大君還要順帶見見今夜值夜的將士,與側閼氏討論一下郭家對蒼蒙武士的影響。」

  郭鶯一凌,適時拖住了安夫人,輕聲道:「既然大君已經有閼氏看顧,那我天亮後再來。」

  青霜恭送:「如果到時候大君容許『外人』打擾的話,我等一定通報。」

  安夫人氣得要撕了兩人的嘴,回到金撒帳依然怒火沖天:「簡直反了,她們以為我們蒼蒙真的輪到大雁人說的算?側閼氏你就不該示弱,要知道大君難得傷重一次,這是絕佳的機會啊!若是抓住了,趁機與大君貼心貼意順利懷上世子的話,蒼蒙哪裡還有她們異族人的地位!」

  郭鶯有苦說不出,只安撫了幾句,又讓人請了郭氏族長來。不過一盞茶時分,郭科爾就穿戴完整的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郭鶯委屈的抹淚:「父親,大君是不是徹底厭棄我了?」

  郭科爾一肚子的火氣,看著她這一副軟弱的模樣恨不得抽她一頓:「哭什麼哭,在我面前哭有用嗎?我讓你迷惑大君,你至今都毫無動靜,反而讓大雁的那個女人借機抬高了地位,你的腦子到底怎麼用的?」

  郭鶯勉強收了聲,愁道:「原本成了,若是大君再多留在我身邊一會兒,多喝一杯酒……」

  郭科爾一腳踹煩了矮桌:「你真是蠢啊!多喝一杯酒?你怎麼不把藥下猛些,讓大君沾唇就發作,那時候他一心撲在你的身上,哪裡有空管帳篷外面的人是死是活。」

  郭鶯垂下頭。

  郭科爾說得輕鬆,如果大君這麼容易被人用藥迷惑,他早就被其他的狐媚子弄翻,哪裡輪到郭鶯軟音細語逐步攻破了。大君的身子別人不知曉,她可是最明白。一般的藥別說迷倒他,就算是毒藥,灌下去之後一時半會也毒不死他。

  這些話郭鶯自然不會說,她也就只能安靜地等著郭科爾發泄一痛,最後離去之前,對方叮囑她:「把知情的人都收拾了。」

  郭鶯立即問:「那被抓的武士……」

  「哼,一群廢物!」郭科爾再一次踹翻了櫃子,「這次審問的人是克古塔,他是個硬骨頭,如果收買不了,就想法子把裡面的人都弄死。」

  黎明之前,山谷裡一片寂靜,帳篷裡的燭火暗了又亮,亮了又暗。

  帕璉躡手躡腳的跟在佘小七的身後,大氣都不敢出。誰知前面捧著藥盒的少年早已聽到他的腳步聲,回過頭似笑非笑的瞟他一眼:「九王這是到哪裡去?」

  帕璉尷尬的直起腰背:「我想去見哥哥。」

  佘小七從藥櫃裡不停的抓出一些草藥來,分門別類的放好:「大君現在昏迷著,你見了也是白見,就算大君醒著,也不一定想要見你。」他最後抽了一卷紗布纏繞好,又拿了些雜物,「如果你想要道歉的話,閼氏應該不需要。」

  帕璉梗道:「我為什麼要對她道歉!我只是去看看哥哥的傷勢。」

  少年聲音尖銳,佘小七脖子裡突然冒出一個三角小腦袋,一條黑漆漆的小蛇鑽出來,半眯著眼迷迷糊糊對著他的方向吐了吐蛇信子,帕璉嚇得倒退一步。

  佘小七安撫的摸摸小蛇的腦袋:「那你去找大君好了,對我吼著有什麼用。」

  「我……我……」

  佘小七看著帕璉急得滿頭熱汗,霍地拍手笑道:「我知道了,其實找大君是假,想要找我要一些藥材才是真,對不對?」

  帕璉瞬間滿面通紅。

  「你覺得大君醒來後,會如何罰你?我聽聞大君對你相當凶暴,動輒打罵。這次闖下大禍,興許會丟了半條命也不定。」

  帕璉咕噥著:「不會的,我是他唯一的弟弟。」

  佘小七笑著提醒:「那公主還是大君唯一的閼氏呢。」

  「誰說的?哥哥還有側閼氏。」

  佘小七嗤笑一聲,摸著小蛇的腦袋:「蠢人,真真被人利用了還替對方抱屈的蠢人。」他提好藥盒等物,搖頭嘆息,「這麼蠢的人,在莽夫遍地的草原上也算是奇葩了。」

  佘小七進了宮帳,顧尚錦已經用了餐食,正捧著一杯茶老神在在的半躺在美人榻上消食。

  佘小七在她面前歷來無拘無束,行禮都不用,只問:「公主,大君呢?」

  顧尚錦挑眉,對著屏風後的大床斜了斜眼:「在裡面半死不活中。」

  小七笑道:「有大雁的宮廷秘藥,大君一時半會的確死不了。只是。」顧尚錦挑眉看他,小七繼續道,「那秘藥配方難尋,公主一次用了一瓶也太浪費了,我手上藥材不全,去哪裡配去。」

  顧尚錦大大咧咧地道:「我也就給他用一次,下不為例。再換藥你就用你們江湖的跌打藥方好了,反正他皮糙肉厚,躺個十天半月的,藥材再差也會生龍活虎了。」

  佘小七知道她是玩笑話。也許是錯覺,總覺得把公主從山崖下救上來後,她的性子似乎更為肆無忌憚了!仿佛是一直被關的猛禽突然衝出了籠子,得了自由般,在草原裡撒歡的飛奔狂跑,再也不擔憂獵人的抓捕和獵殺。

  軻華身上的傷勢說輕不輕,說重不重,主要還是因為顧尚錦在他最後一口氣時不要銀子似的砸下了那瓶救命藥。

  佘小七替他縫了一次傷口,待到後面皮肉長好要拆線時,顧尚錦來了興致,突然想要嘗試一下。這一嘗試,原本好了七七八八的傷口又崩裂開,顧尚錦很有學習精神的,一邊聽佘小七指導,一邊拿著燒得通紅的銀針在他的皮肉上穿針引線又縫了起來,那針腳醜得吳大人都不忍看,抽搐著嘴角問:「公主是不是從未學過針線?」

  青霜頗為自豪地道:「公主是趙王的掌上明珠,對她來說,銀針就相當於暗器,讓她殺人可以,繡花卻是不屑的,太傷眼了。」

  軻華在顧尚錦的宮帳真正躺了半個多月,才爬下床活動筋骨,重新舞起了彎刀。顧尚錦看不得軻華活蹦亂跳輕鬆自在的樣子,自己挑了長槍時不時與他喂招。軻華大病初愈身子無力,十次有八次被顧尚錦打趴下了,每當這時候,顧尚錦就嘲笑他是手下敗將。

  軻華對兄弟臣子歷來凶悍,到了顧尚錦面前卻相當能忍,就算顧尚錦把一窩的狼崽子丟在床榻上,與他同眠共枕他都視若無睹,夜夜睡得安穩。

  又花了幾日處理了病時拖延下來的政務,軻華已經習慣往顧尚錦的宮帳歇息,他的帳篷反而成了純粹議事的地方。

  顧尚錦這些時日被青霜等人好生照顧,臉頰已經脫去了最初的消瘦慢慢豐盈了起來,眉目鬆散,嘴角含笑,一手握著兵書倒在了榻上睡得正香。

  軻華揮手讓眾人退了下去,獨自立在她的面前仔細端詳她的神色,只覺她是睡在了少時的梨花庭院裡,醉臥花枝呆春來。

  他湊上去,輕輕碰了碰她的唇瓣。

  顧尚錦剛剛喝了紅棗參茶,連呼吸都是甜的,讓他忍不住一碰再碰,顧尚錦嘟著歪了歪頭,青絲從胸口蔓延開,紅狐毛的馬褂下雪白的頸脖若隱若現。

  軻華挑開衣領,露出前襟上大片鎖骨,他眼神一暗,隨手抽掉她的書,將整個人都打橫抱了起來。床榻下的毛毯裡,幾隻狼崽子睡得打呼嚕,此起彼伏。軻華越過它們,將顧尚錦猛地拋在床上。

  顧尚錦迷迷糊糊睜開眼,瞧見是他,隨即翻了個身:「別吵我!」

  軻華可不管這些,自顧自的解了腰帶,將那毛皮帶子在顧尚錦的手腕上繞了兩圈,綁住了。

  顧尚錦一驚,縮手看了看:「你想要做什麼?要打架就堂堂正正的來,刷什麼手段。」

  軻華胡亂踢了靴子,跳到她的身上:「所謂兵不厭詐,打架不單靠武力,也要靠智慧。」他俯下身子,在她唇角咬了一口,「今日,你已經輸了先招,贏不了了。」手指一抖,已經抽掉了襦裙上的細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4-12-25 08:44 PM

☆、第二一章

  顧尚錦剛醒,睡眼半眯,臉頰酡紅,髮髻散亂,如醉酒的貴妃,慵懶的躺在床榻上,看著軻華不慌不忙的解開身上繁複的盤結。

  她鼻音濃重地,打著哈欠道:「既然今日贏不了,那我認輸就成。你從我身上下來。」

  軻華單手從她的裙擺裡摸了進去,指尖的厚繭似有似無的磨蹭著脆弱的腳踝,淡定地道:「古來勝者為王,哪裡由得敗者呼喝擺弄。我現在正在品嘗勝利品。」

  顧尚錦感到那一隻惡劣的手順著腳踝越來越往上,順著纖細的腿骨摸到了膝蓋,在穴窩裡一輕一重的按壓,掌心在蓋骨上揉動。

  她抖了抖,咕噥著:「你到底要做什麼?」

  軻華悶笑,胸膛伏在她的身上震動著,張嘴含住她的唇瓣,就如含食最細嫩的羔羊肉,啜得嘖嘖有聲。一雙眼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直把顧尚錦的裝傻瞪成了尷尬。

  她抿著唇,狀是惱怒:「我還沒睡夠呢,你別鬧我。」說罷,偏過頭去,不再看他。

  軻華湊到她的耳瓣喚她的名字,熱乎乎的氣息拂入耳廓,癢得她直縮脖子,似怨還嗔的瞪他一眼。

  軻華低聲道:「我要做什麼你還不明白?」說完,那手就順著膝蓋再往上,撥弄琴弦似的隔著褻褲在腿根內側點點撥撥,激起細小的疙瘩。

  顧尚錦僵著身子,索性將頭埋入厚厚的被褥中,對他的動作不聞不問,只是露在褥外的耳垂意外的紅透,仿佛剛剛成熟的蟠桃。

  她意外的靦腆羞澀大出軻華意料之外,忍不住摟著她的腰肢緊緊的貼在自己身前,撥開髮絲在她後勁處不停的吸吮,看著那肌膚被他用力的啜出玫紅,像是春日剛剛盛開的桃花,心裡滿滿漲漲的強勢因為她的溫順暫歇了下來。

  心才落到實處,霍地感到腹部一痛,顧尚錦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束縛,單肘襲向了肚腹,雙腿一瞪,人高高躍起再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身上,幾乎把內臟都給壓了出來。

  顧尚錦雙膝壓著他的雙臂,腳腕抵在他的雙腿之間,整個人蹲坐在他胸口,怒氣衝衝地對著他胸口猛地錘了一拳:「兵不厭詐,想要非禮本公主你還太嫩了。」

  軻華短暫的驚詫後反而笑了起來:「我只是沒有想到你也會有使美人計的一日。」

  顧尚錦一甩長髮:「能贏就行!」

  軻華嗯了聲,點頭:「對,為了子孫計,我也得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才行。」

  顧尚錦暗道不妙,撒腿就往外面跑,軻華手腕一震,長長的腰帶直接卷了她的手臂腰肢,再一次被拋在了床榻上。

  顧尚錦『啊』的驚叫,軻華揚起手,猛地拍在了她的臀部。

  兩人反應都不謂不迅速,從顧尚錦掙脫反擊到軻華最後壓製不過彈指間,勝負已經走了兩個來回。

  皮肉的脆響在諾大的帳篷裡格外的響亮。顧尚錦從未想過自己會被如此對待,瞬間的驚訝後就是羞惱,正待尋得物事砸人,臀部又猛地一痛,似乎被什麼給嗜咬了一口。

  轉頭看去,軻華亮起雪白的牙齒對著她嗤笑。

  顧尚錦惱羞成怒,大喝一聲:「你這個登徒子!」

  「我早就想要這麼做了。」說罷,軻華再一次揮起低頭,朝著另外一邊臀部狠狠的咬了下去。顧尚錦叫聲不絕於耳,雙腿亂蹬,揣在他的腰間腿上。

  軻華索性掀開她的裙擺,單手鑽進了她兩腿之間,直接在大腿內側掐了一下,下手太重,顧尚錦倒吸一口冷氣,張嘴就朝著他的手臂咬了下去。

  軻華一點都不怕疼痛,直接壓在她的背上,一手順著腿根滑到了溪谷之上。

  顧尚錦一震,新婚之夜的記憶噴涌而出,當即恨不得咬下他一塊肉來。只感覺那粗糙的指尖在谷口上下左右的圈動,一會在兩處嬌嫩上摩擦著,一會壓揉上處的肉豆。手繭上細小的紋路比繡線要細,比絲線要粗,不慌不忙的滑弄著,不時試探的在細縫處由上而下的蠕動。

  顧尚錦全身僵硬,狠狠的夾住雙腿,直覺那指尖就是長劍,劍尖對準著最柔弱之處比劃著,似乎在考慮怎樣才能徹底將對手擊潰。

  她嗚咽了一聲,那手指已經鑽入溪谷之內,溫熱的,硬直的碰觸著脆弱的內壁。

  熱、乾,是手指的觸感。

  指腹在體內轉動一圈,依然寸步難行,他不得不一點點退出再慢慢的進入,如此反覆。可顧尚錦的身子明顯不大配合,他再如何溫柔,這具身子的記憶仍然停留在了新婚那夜的血腥中,不得絲毫清醒。

  軻華試探了半盞茶的時分,不得不將已經嚇得絲毫不敢動彈的顧尚錦翻轉過身來,傾身去吻那蒼白的唇瓣。顧尚錦哆哆嗦嗦的,還不忘用額頭去撞他的鼻梁。

  此時的顧尚錦意外的膽小,像是已經被割斷過鹿茸的母鹿,膽戰心驚的引來再一次的血光之災。這樣的她,讓軻華即無奈又心疼。

  他彎下身去,將半退的褻褲完全丟了開來,捧起她的臀部,深深的望了顧尚錦一眼,埋首下去。

  這一次,替代手指的是溫熱的舌尖。

  舌尖剛剛探入溪谷,顧尚錦就驚得差點跳了起來,只覺得那東西帶著一股熱流毫不猶豫的衝入體內,攪動著內部,往內再往內,激起一片酥麻。

  顧尚錦搖晃著頭,從所未有的觸感由內之外的激發出來,幾乎讓她渾身發顫。

  軻華的雙手卻還不停的揉捏著她的臀瓣,將那兩團肉搓揉成各種形狀。顧尚錦難受得想要躲避,軻華卻又將她的臀部不停的往上頂動,一上一下。脊背彎到極處,她都能夠感覺到對方炙熱的呼吸噴灑在溪谷之上,那舌尖深深的探入體內,像是靈動的蛇,扭動著頭吐著蛇信子,舔舐裡面每一處嫩肉,激得她差點尖叫;等到他鬆手,臀部自然落下之時,那尖利的虎牙又相互摩咬著細小的唇肉,刺痛又麻癢,每一次咬動,都感覺體內有股熱液要流淌出來,他再吸入口中,發出嘖嘖的響動。

  顧尚錦面紅耳赤,只覺得身子不再是自己的一般,無數尖細的麻感從溪谷泛濫出來,傳達到四肢百骸,讓她忍不住發顫。

  她感覺自己被軻華拋入了熔槳之中,任由她被火紅的岩漿淹沒,燒灼她的肌膚,讓血液沸騰,讓骨骼發痛,皮肉、筋脈都被煮沸了一般,在熔槳內翻滾著。突然一個熱浪打來,滅頂的紅色衝入腦內,她只來得及驚叫一聲,雙腿繃緊,十指怒張,一切聲響都聽不到,一切物事都看不到,茫茫然然的迷霧裡只有她一個人肆意的翻滾著,無法醒來。

  軻華抹去她一頭的熱汗,將腰帶也解了開來,將她疲軟的身子抱在懷裡,雙腿岔開,撐著對方還未從極樂中清醒,就著蜜液,猛地將巨龍插入了顧尚錦的體內。

  他太急切了,急切的想要她徹底成為自己的女人,急切的想要她習慣兩人的親密,急切的想要她從內之外真真正正的屬於他一人,安心的呆在他的身邊。

  他的巨龍已經忍得發疼,堪堪進入溪谷之中,也不管內壁緊得要勒死他一般,就挺動了起來。

  顧尚錦迷迷糊糊的隨著他的動作一搖一晃,好不容易冷卻下來的熱度又在飆升,她難受的靠在他的肩膀上,細細的呻吟抗議。

  軻華乾脆按著她的後腦,含著她的舌尖不停的吸吮,把她含糊的拒絕和無力的掙扎都吞入了腹中。下半身毫不停歇的將她身子一上一下的挺動,往上時,龍頭在內壁上摩研,落下時,巨龍更是恨不得直達谷心,將顧尚錦給戳得欲死欲活。

  等到顧尚錦完全清醒過來,人已經不由自主的隨著他的動作而上上下下,她目瞪口呆的錘了他一下。

  軻華拍著她的臀部:「舒服麼?」

  顧尚錦不答,軻華就壓著她的雙腿,自己將巨龍停在她的體內,讓她感受他筋脈的跳動,顧尚錦面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白,最終哼了哼:「原來這就是魚水之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軻華道:「那就是舒服了。」

  這大實話讓顧尚錦又抓著他的耳朵狠狠的揪了一下,軻華立刻反擊般的往上挺了起來,顧尚錦一震,只覺得體內那東西似乎越來越大,也越來越硬了。

  軻華呵呵的笑著,在她的眼皮底子下,含住了其胸前的柔軟,用力的抽吸著。顧尚錦對床底之事陌生又好奇,只看著他那白色的牙齒將那櫻桃叼在嘴裡,用舌尖挑弄著,冷熱交織意外的刺激。

  軻華與她對視一眼,鬆開口道:「你來動一下。」

  顧尚錦問:「動什麼?」

  軻華倒在床榻上,扶著她的腰肢往上提了提,顧尚錦順從的抬起,剛好卡在龍頭上,軻華手霍地一鬆,顧尚錦就突地掉了下去,悶哼之下,那龍頭居然進得格外的深,內壁激動的攪得更緊。

  顧尚錦學什麼都快,不過幾個起落就掌握了主動,帶著玩樂的心態上下左右,偶爾打著圈的滑動,她已經嘗過美妙滋味,現在反而不急不躁。感到軻華那巨龍想要往上頂送時,她又抬得更高;當他躺著一動不動時,她又壓著他的腹部前前後後的折騰,時不時問他一句:「舒不舒服啊?」

  軻華說『舒服』,她就果斷的停了下來,嘆一句『累了』。

  軻華說『那我來』,她又半死不活的動彈兩下,怎麼都不讓軻華如意。

  可憐了軻華難得的一次縱容,居然就讓顧尚錦抓住了要領,把他自己吊在了半空中要泄不泄,煎熬得很。

  兩個人又相互對視了一眼,軻華的眼中明白的表示:「繼續武力解決?」

  顧尚錦也毫不示弱,大有:「你敢反擊試試看?」

  不過瞬間,兩人四拳又過了不少招,砰砰砰的打得熱火朝天。

  軻華到底奸猾些,手上不停,下半身也不歇著,直接上上下下的挺動起來,打著打著兩人就熱汗淋漓,面色潮紅,顧尚錦更是雙唇微微開啟,在他用力太狠時泄露出一聲兩聲呻吟來,這反而成了最強的春藥,鬥到深處,顧尚錦雙腿越夾越緊,軻華那巨龍更是一觸即發。

  哄得一下對掌,軻華只來得及緊緊的卡住她的腰肢,將兩人貼得嚴實密封,那無數的汗水和喘息都在最後一次衝刺下徹底的偃旗息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4-12-25 08:45 PM

☆、第二二章

  草原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岐崀山的山谷時,大合薩已經靠在馬背上喝完了一壺酒。

  帕璉雙手撐著膝蓋,氣喘吁吁的仰視著逆光的瘦馬,還有剛剛從馬背上滑下來的老人家。

  身為王族,帕璉是草原上難得一位不必考慮爭位的王。因為哥哥軻華命運多厄,反而讓身為弟弟的他從小就被母親和哥哥保護在了身邊,像是拴在腰帶上的羊羔,無拘無束不知人心險惡。

  所以,從他被大合薩強制拉到身邊照拂的時候,他有著相當大的怨氣。

  大合薩弟子眾多,甚少去單獨照顧過一個孩子,凡事都有女奴們操心,老人家頂多是教習弟子們星相。帕璉難以想象,一個人居然可以伴著星辰過一輩子。

  「九王來了。」

  「恩。」帕璉累及的蹲坐在石頭上,伸手從馬尾巴揪下一根毛,遲疑了許久後才開口,「大合薩,我惹禍了。」

  合薩躺在鋪地的毛毯上,撐著腦袋又灌了一口酒:「我早就知道了。」

  「又是星星告訴你的?」

  「星辰不止告訴了我你的過去,還告訴我你的將來。九王,在你第一天跟在我的身邊起,我就說過,只要你不離開,你的一生都會順遂平安,無牽無掛。」

  帕璉立刻道:「我現在也活得很自在。」

  大合薩笑道:「那你剛才還說惹禍了。」

  帕璉擠到大合薩的腳邊,頗為緊張的問:「你說,這次哥哥會不會原諒我?」

  大合薩翻了一個聲:「這事你得去問大君,或者是……閼氏。」

  「閼氏,你們都讓我去巴結那個女人!她是異族人,我身為蒼蒙的九王,怎麼可能去向她道歉。」頓了頓,「而且,她根本就不出帳篷,哥哥也有三天沒見過人影了。安夫人說,閼氏把大君迷得神魂顛倒,以後蒼蒙就是大雁的附屬。等到閼氏生下世子,草原就沒有我九王的位置了。」

  「再沒有位置,你也依然是大君的弟弟。」

  「有什麼用?」帕璉跳起來,「哥哥只在乎那個女人,根本不管我!」

  「你只是想要引起大君的注意而已。九王,你要記住,你不當是大君的弟弟,還是蒼蒙的王。你應該做一些符合你身份的事情,向大君證明你的能力。」

  「比如……」帕璉眼睛一亮,「打仗!」

  「帕璉要成為蒼蒙的勇士,為了子民和大君而征戰沙場。那時候,蒼蒙人會記住你,大君也會更加看重你。」郭鶯親手給少年倒上一杯奶茶,「要知道,沒有上過戰場的男人,不是草原人,也成不了蒼蒙的武士。」

  「可是現在沒有仗可以打。」

  「快了。」郭鶯說,「就快了。帕璉一定要成為蒼蒙最勇猛的武士,成為手握重兵的第一人,到那時候,就沒有人可以欺負你,大君也不會再忽視你。」

  「好!」少年堅定的點頭。

  郭鶯看著他氣勢雄壯的走出帳篷,不覺笑意更深。

  安夫人在一旁道:「那時候,九王也一定對側閼氏言聽計從,不會再讓那個狐媚子輕易欺負你了。」

  郭鶯輕柔的嘆口氣:「帕璉是我最後的指望了,真希望他是我的孩子。」她撫著肚腹,「聽說大君今日才開始接見貴族,商討政事?」

  安夫人冷哼:「如果不是郭將軍派人去求見,大君估計已經被那狐媚子給吃得骨頭不剩了。三天三夜,再身強體壯的漢子也受不住這樣折騰啊,大君怎麼也糊塗起來了。」

  「誰讓大雁的女子姿色過人。」自怨自艾了一會兒,郭鶯就吩咐道,「去把我前些日子縫製的皮帽拿出來。」

  安夫人喜道:「側閼氏今晚準備去大君的帳篷麼?」

  「不。」郭鶯站起身,「那是特意為閼氏做的。」

  一頂純白地無一絲雜毛的白狐帽,帽上鑲嵌了無數的瑪瑙和寶石,看起來珠光寶氣華麗非凡。不過,只要是蒼蒙人都知道,天底下不止一頂這樣的帽子,還有一頂一模一樣的帽子,早在三年多就出現過。

  這一頂新帽子,頂多是一個模仿品,是一件贗品。

  實際上,修養的這段日子顧尚錦是什麼人都不見。她嫁來蒼蒙,見過的蒼蒙貴族們也屈指可數,除了成親那一日受過貴族夫人們的朝拜外,平日裡大雁人和蒼蒙人之間幾乎是無形中鑄起了一道城墻,誰也不想打開城門讓對方進入。

  那一夜之後,軻華與顧尚錦相當於打開了欲一望的匣門,不分白日黑夜的在床榻上顛鸞倒鳳,享盡歡愉。

  「再這樣下去,本宮遲早會力竭而亡吧?」顧尚錦難得的爬起床,泡在浴桶裡嘀咕。

  伺候著她起身的青霜道:「力竭了再睡就是。不過,我猜測大部分蒼蒙人都懷疑他們的大君會米青盡而亡。」

  燕配合著青霜一起把被褥床單等都撤換下來,臉紅紅地問:「公主,今晚要不要燉一點補湯。嗯,陪嫁的藥材裡,鹿茸、虎鞭等物還沒啟封呢。」

  「唉,弄吧,本宮要大補。」

  青霜打趣道:「那大君要大補特補。」

  顧尚錦撩起一潑水,咂咂嘴道:「慢慢來。唉,不知道狼鞭的效果如何,下次讓小七弄些新鮮的備著。」

  青霜已經聽不下去了,嗔道:「公主,你也太不知羞了。」

  「這裡又不是大雁的宮闈,怕什麼。在秦山關的時候,我說話比現在粗痞更多,也沒人提醒我注意羞恥。」

  青霜閉了嘴,服侍著顧尚錦沐浴完,正端上早膳,那頭就有人稟告大君來了。

  顧尚錦看著男人大跨海步的走來,自顧自的喝了一口濃湯:「不時再跟臣子們商議要事麼,怎麼快就跑來做什麼?」

  軻華湊到她的手邊,硬是抓著碗邊咕嚕咕嚕的喝乾了湯汁,這才道:「我餓了,就來了。」

  顧尚錦看著空碗,撇撇嘴:「你們蒼蒙沒有人給你備吃的?」

  「有。不過不及你這裡的美味。何況。」他壓著她的頭,在唇邊偷了一個吻,「這裡還有美人相伴,總比一個人孤零零的用膳好。」

  青霜等人這幾日已經習慣軻華的『不知廉恥』了,紛紛聽而不聞視而不見的繼續忙活。

  軻華急匆匆的添了半飽,才狀是無意的道:「你別太責難帕璉了。他這幾日膽戰心驚的,躲得人影子都不見了。」

  顧尚錦似笑非笑的剔他一眼:「他是你唯一的弟弟,我怎麼會為難他。」

  以軻華對顧尚錦的了解,越是這麼說,說不定帕璉越是會倒霉。

  「你可以罰他習武,或者讀書,再不行可以面壁思過。」

  「不痛不癢。你這是罰他還是寵他?」

  「那你準備怎麼辦?」

  「唉,大君都求情了,乾脆,我就罰他數數吧。」她指了指蹲在桌邊,伸長了舌頭流口水的狼崽子們,「如果九王能夠把這些小傢伙身上的毛髮數得一清二楚,我就原諒他。」

  軻華哭笑不得,最終搖頭道:「隨你吧。」

  早飯吃了一半,軻華一雙眼就做賊似的釘在了顧尚錦的身上,一手握著她的腰肢,咬著耳朵道:「等下陪我歇息一會兒?」

  顧尚錦慢條斯理的咬了一口奶糕,眼也不眨:「有人說了,再這樣放一浪形骸下去,你遲早會米青盡而亡,成為蒼蒙歷史上第一位死在閼氏床榻上的大君。」

  「你當我們草原人的身子跟大雁的書生一樣,經不起折騰?我這可是在戰場上鍛煉出來的錚錚鐵骨,敲不癟,砸不爛,砍不動,吹不走……」

  顧尚錦嗤笑他:「你這是頑石哪!」

  軻華已經含著她的頸脖吸吮:「嗯,你就是滴水穿石。」說著,一隻手就若有似無的她胸前的柔軟上碰觸著。

  顧尚錦推開他的腦袋:「也不嫌害臊。」

  「我為啥要害臊?我們草原人歷來直來直往,想要什麼就只說,而且說得出就做得到。」乾脆把她抱在腿上,抓著她的筷子將一口獐子肉送到了自己口裡,吧唧吧唧著吞了,又親手端起端起奶茶送到她的唇邊。

  顧尚錦捏著他那作亂的爪子,看了看眼前的東西,皺眉道:「我現在看到這個就覺得怪異。」

  軻華湊上去,嗅了嗅又仔細端詳了一番,不就是一碗白白的嫩嫩的滑滑的奶茶嘛,有什麼怪異的?

  兩人對視,軻華悶笑道:「好吧,我喝了它,你吃粥。」真的大口大口的把奶茶喝了乾淨,喝完了,嘴巴外圍就多了一圈奶白色的奶漬。

  軻華伸出舌頭添了一圈,顧尚錦倏地面紅耳赤起來,一巴掌拍在他的腦門上:「怎麼越來越色了,以前你可老實了。」

  「以前我什麼都不懂,偷你一個吻都要膽戰心驚做半日的準備,還生怕被人瞧見笑話我。吻完了,自己同手同腳路都不會走了,不知道摔了多少跤,你表哥還以為我被魔症了,喊了一個婆子說是替我收魂。」

  顧尚錦推他:「你那哪裡算吻,頂多是碰我一下。」

  說起少時的事情,兩人明顯有了共同話題。軻華那冷峻的臉也柔和了許多,眸中蕩盪漾漾的泛出無數的深情來。

  他抱著顧尚錦搖晃了兩下:「我很興慶遇到了你。所以,哪怕當時受了天大的欺辱我也忍耐了下來,心裡對父親兄弟的恨似乎也不那麼重了。」

  顧尚錦拍了拍他的腦袋,正抬頭,青霜一臉平靜的來報:「大君、閼氏,側閼氏來了。」

  ***

  小劇場:

  方:你說奶茶像什麼?

  顧(偏頭):我哪裡知道。

  方:你怎麼不知道?這幾天不是都見過嗎?

  顧(正色):我沒見過。不過你肯定是很熟悉了,不單見過還喝過。

  方:……

  我怎麼覺得軻華越來越色了,扶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4-12-25 08:47 PM

☆、第二三章

  「她來做什麼?」軻華皺眉,「讓她進來。」

  青霜小心看顧尚錦一眼,得到示意後才轉了出去。

  顧尚錦拍了拍衣擺,剛要起身,軻華就扣住了她腰肢:「去哪裡?」

  「當然是去歇息。這些日子我累壞了,得好好將養一段時日。」

  軻華捏了捏她臉蛋,顧尚錦惱火的張嘴去咬他,軻華不由笑道:「生氣了?你也不想想,這個時辰過來,肯定不是為了見我。誰也沒料到我政務還沒處理完就跑過來了。」

  顧尚錦嗤笑道:「是,大君說得是。您的側閼氏是特意來見本宮的,誰讓本宮不懂得後宮處事之道,獨占大君寵愛多日,讓他人生了怨氣,不利已您的後宮安穩啊!」

  她這怪音怪調的樣子反而讓軻華越發高興,在她頸間狠狠的吮了一口:「我蒼蒙又不像你們大雁那樣,三宮六院七十二妃的,每日裡換一個妃子侍寢也怪不得內裡空虛,心志不堅。」

  顧尚錦一把打開他的爪子:「我不管她是來見誰的,橫豎你在這裡,給我把她打發走。」

  軻華根本不放手,死死的把她壓在懷抱裡。一個扭來扭去掙扎,一個蠻橫捆縛,看上去倒像是鬧矛盾的情人,郭鶯進來見到就是兩人這般『蜜裡調油』的情景,不由得眼眶一紅,喃喃的喚了聲:「大君……」

  這一聲百轉千回,任是鐵石心腸也瞬間化成了繞指柔。可軻華這個人的心腸在外人看來是真是一顆頑石,他老神在在的坐在正位上,懷裡抱著暗生悶氣的顧尚錦,平靜地問:「有何事?」

  郭鶯多日未見他,乍見之下只恨不得撲到他的腳下一表衷情,可抬頭即見顧尚錦似笑非笑的神色,心裡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似的,冷了下來。

  她規規矩矩的見了禮,咬了咬牙,輕聲細語道:「也沒什麼要事,只是前些日子奴隸們獵了一隻白狐,得了一張好皮子。我擔憂閼氏不適蒼蒙的苦寒,特意將皮子縫製成帽,趕在閼氏得空之時送來。」

  『得空』,看看這位側閼氏多會說話,簡直是字字珠璣,讓人不得不佩服她的玲瓏之心。

  顧尚錦眉頭一挑,兩指用力就掐上了軻華的皮肉。

  這點力道,軻華根本是不痛不癢,只頗有深意的盯了郭鶯一眼,淡淡地道:「你倒是多心。」

  郭鶯臉龐微紅,立即道:「我還為大君縫製了過冬的衣衫等物,也不知道是否合身。不如請大君即刻回帳試穿,若是有改動,我也可以連日修好。」說著,親自從安夫人手中捧過了物事,端端正正的擺放在了軻華與顧尚錦面前。

  宮帳裡有一瞬間的安靜。

  顧尚錦從那帽子上收回目光,撐著軻華的肩膀輕而易舉的站起身子,一步步繞到郭鶯的身旁,視線在她頭頂戴著的白狐帽子上環繞著,輕笑著道:「側閼氏真是辛苦。」

  郭鶯垂首,指尖緊張的揪緊了裙擺:「為了蒼蒙的安穩,這點綿薄之力實在不足掛齒。」

  「說得真好。」顧尚錦點了點她帽上的紅寶石,那麼亮,就像貓兒的眼,在黑夜裡咄咄逼人,詭異成妖。她側身傾向郭鶯,「只是不知為何,側閼氏為本宮縫製的帽子與你頭上戴著的這一頂如此相似呢?側閼氏這是提醒本宮,你的地位與本宮不相上下,應該受到平等的對待,是不是?」

  郭鶯莞爾:「公主是大雁送給大君的閼氏,而我是我們蒼蒙公認的閼氏,難道我們不是一樣的嗎?」

  她盈盈望向軻華,絲毫不管對方已經陰霾下來的臉色,一往情深地道:「何況,我頭上這頂皮帽還是我未出嫁時,大君送給我最重要的禮物,是聘禮中最珍貴的一份禮物。」她坦然迎回顧尚錦,「怎能與我送給閼氏的相提並論。」

  兩人目光相碰,幾句話中就已經交鋒幾回,誰也不會退讓,誰也不願坦誠自己受到了侮辱。

  顧尚錦撩了撩長髮,背過身去拿起桌上的帽子在手中轉了轉:「原來它並不是獨一無二的啊。」

  郭鶯愣了愣,不知為何鼻翼酸澀:「對,不過它也是這世上唯二的禮物。」

  顧尚錦幽幽的嘆息了一聲,含笑地望向已經烏雲籠罩的軻華:「想來側閼氏並不知曉,不管是在蒼蒙,還是在大雁,本宮的禮物從來都是必須世間獨有。既然別人有了的東西,本宮是萬萬不會要的。」

  郭鶯直起腰背:「這話也太虛了些。閼氏你現在不就有一樣東西與我共享麼?」

  顧尚錦眯著眼,瞥向軻華:「是啊,怎麼辦呢?不如……」她坐在塌邊,半靠著軻華,一雙魅惑的眼凝結在男子的臉龐上,不知不覺中,在座的兩人都不自覺的看向她。

  顧尚錦單指挑起軻華的下巴,輕笑道:「不如,大君就將側閼氏廢了吧。」

  「什麼!你……」郭鶯幾乎跳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瞪著上方笑得奸詐的女子。她怎麼可以膽大妄為的說出心底的話?又怎麼敢坦然直白的挑唆大君廢棄她?她怎麼敢……怎麼敢當著郭鶯自己的面,讓她尊嚴盡失!

  郭鶯瞬間跪了下去,淚滿眼睫,哽咽:「大君,閼氏好毒的心腸!我自認從未得罪過她,也未在臣民之間挑唆兩國之間的和睦,為何,為何……大君……」

  座下的女子哭得肝腸寸斷,泣不成聲。在她的一生中,從未如今日這般的委屈,也沒有今日這般的膽戰心驚,更是沒有哪一次如今日這般真真正正的悲憤填膺。

  她原本以為顧尚錦會在看到帽子的同時,就與軻華爭吵;她也以為,顧尚錦不敢也不會將對郭鶯的厭惡明明白白的表現出來;她更加沒有想過,顧尚錦居然敢在她的面前逼著大君廢棄她!

  太出乎意料之外,震驚、慌亂無措之間郭鶯只能以哭泣來表明自己的驚詫和委屈。

  在那一份特殊的禮物之前,郭鶯的善解人意和寬容大體與顧尚錦的睚眥必報狠辣無情形成對比,任何男子都會為郭鶯抱屈,為顧尚錦的『不識抬舉,妖言惑眾』而感到厭惡。

  顧尚錦任由郭鶯哭得心膽俱裂也依然老神在在。

  她可不是能夠委屈自己的性子,她也沒有大度到可以把自己的夫君分享給其他女子,她恨的時候可以親手殺了對方,愛的時候自然而然也容不得一粒沙。

  可笑的是,郭鶯以為大雁的女子都是溫柔的,是隱忍的,是柔弱無依可以任人欺凌的,顧尚錦用言行告訴她:郭鶯你錯了,乃至於你們整個蒼蒙都錯了!

  「心疼了?」顧尚錦扯著軻華的耳朵。

  軻華拿過她手中的狐皮帽,隨意一拋就拋向了狼崽子們毛毯上,一群野獸崽子嗅到獵物的味道紛紛撲上去抓撓著,瞬間就將一頂華美的帽子抓得毛髮紛飛,珠落滿地的破敗品。

  他再一次把這個狡猾的女子摟在懷裡,深深的吻了下去,攪著她的舌,吞沒她的氣息,一雙大手緊緊的勒緊再勒緊。

  顧尚錦氣喘吁吁的推開他的腦袋:「你想弄死我嗎?」

  軻華舔著她紅燦燦的唇瓣:「我怎麼捨得。」

  顧尚錦笑道:「那你到底捨不捨得把側閼氏給廢了?」

  軻華的手在她腰間揉了揉,附耳輕聲道:「還不是時候。」

  顧尚錦對他翻了個白眼:「如果我死在了岐崀山上,你會如何處置她?」

  軻華愣了愣,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你要聽實話?」

  「自然。」

  軻華騰得起身,疾速衝到郭鶯面前,在她的淚眼中倏地掐住了她的脖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眾人俱都嚇了一跳,可沒有人敢上前,安夫人叫得慘烈,只看到軻華雙目赤紅,髮指眥裂,手背上青筋暴起,如被激怒的獸王死死的咬住了讓他恨之入骨的獵物,隨時隨地就要見對方碎屍萬段,屍骨無存。

  郭鶯面色由白變紅,最後成了絳紫,她開始還掙扎著,待看清軻華那恐怖之際的神色時卻突然明白了什麼,搖了搖頭,閉上眼,張了張嘴,最終閉合。

  安夫人的尖叫幾乎要撕裂了整個宮帳,武士們蜂擁的衝了進來。

  眾目睽睽中,每一個人都似乎被軻華那暴露的氣息給威懾。現在的他像極了三年多以前那個血腥夜晚中,親手將彎刀刺入老大君心口的男子,絕望、痛苦、憤恨,無盡的悲苦像潮水般鋪面而來,瞬間將所有人都給衝打得麻木。

  顧尚錦冷冷地看著,看著自己愛了多年的男子在她輕飄飄的一句話下發瘋發狂,心底滿溢的悲傷幾乎要將她也吞沒了。

  她一直知道,方歸雲軻華愛顧尚錦;她也知道,顧尚錦一直忘不掉方歸雲軻華。

  他們在那麼長的歲月裡相知相伴,不分彼此;他們愛得太深,恨也更加刻骨。

  再見之時,顧尚錦不知道他的真心還剩下幾分,她也不知道他還能夠給自己幾分,一直到此時此刻……

  「放開她吧。」顧尚錦從背後擁抱著他,輕輕的喃喃,「我知道了,我已經明白了。」

  她將臉龐貼在他的頸脖處,感受那肌膚下跳動的筋脈:「我在這裡,軻華,我在你的身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4-12-25 08:48 PM

☆、第二四章

  寂靜如昔。

  大合薩敲了敲手中的煙斗,率先走出了帳篷。

  顧尚錦看著床榻上的軻華,現在的他就像無害的銀狼,在最安全的洞穴裡,頭枕著手臂沉沉的睡著。他的眉間有道深深的溝痕,如老鷹般的眼眸也閉合了攝人的光芒,一臉平靜,渾然沒了早上那般瘋狂的模樣。

  顧尚錦隨著大合薩走了出去,兩人一前一後往半山腰走去,青霜領著兩個侍女遠遠的跟著,顯然不是很放心。不同其他人的帳篷,大合薩喜歡靠著山壁居住,就像在草原上的時候一樣,他的帳篷周圍除了流淌的河流還有堆積成圍墻的石頭。

  山谷外的強風依稀呼嘯著,頭頂的天空看上去白蒼蒼一片,沒有一點眼色。

  老合薩的背脊半彎著,一步一個腳印的循著小路上山,不時回頭看一眼。顧尚錦不知道他是在看自己還是在看兩人腳下如蜂巢般鋪散開的帳篷群。

  「在大君還小的時候就很少與自己的姆媽住在一起,他大部分時候都被自己的兄弟嘲笑,然後哄趕。大臘月的,只能跟我這個老頭子擠在山腰的破帳篷裡,一擠就是好幾年。」

  顧尚錦側身,腳下的山風吹得裙擺烈烈做響,可她本人卻像山路上豎起的碑石,屹立著一動不動,渾然有種堅毅的氣勢,在無聲中俯瞰著山底的子民們。

  軻華的身世顧尚錦知道些,不過不如她的生父趙王清楚。軻華少年坎坷,也甚少提及自己所受的苦難。顧尚錦的記憶裡,依稀只記得初見時對方如幼獸般警惕的神色,還有拿簡單粗暴而有效的攻擊路數。

  「大君比九王大了整整一輪,九王出生的時候,大君已經能夠在草原上獨自生活了。有時候出去打獵,還能給我這老頭子偷偷帶回來一兩張完整的皮子。」

  大合薩從腰袋裡面抓出一把煙絲撮了撮,放在煙斗裡點燃了,猛地吸了兩口才繼續道:「說起來,草原裡的孩子大多都不幸,因為部落與部落之間年年征戰,為了最肥沃的牧場,長大的男子漢們不得不舉起刀劍去拼搏,一旦死了屍骨都找不回來。他們的女人就帶著孩子改嫁的,拋下孩子另嫁的更加多。大君的姆媽原本是一位王妃,王死了,老大君就搶了過來,所以很多人都說大君不是蒼蒙的種,這讓他的日子格外的苦一些。」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大合薩苦笑了一下:「閼氏見過我們的奴隸吧?那時候的大君明明是皇族,卻被人當作奴隸對待,打罵侮辱都是家常便飯。」他抽夠了煙,又在石頭上磕了兩下,繼續往山上爬。

  「最後一次,他被自己的兄弟壓在了河裡,扒了衣服,說要閹割了他,然後在他身上掛著石頭沉河。」

  「他跑了!」

  「對,跑了。他把三王子的眼睛給戳瞎了,用河邊的石頭。我給了他一些乾糧,讓他離開,誰知道他懵懵懂懂的跑去了秦山關。」

  顧尚錦笑道:「那時候他就跟一條難以馴服的野狼一樣,到處的咬人,每日裡都要跟我打一場。」

  老合薩輕輕笑了起來:「我知道,他都告訴我了。」老人家鑽入帳篷裡,開始翻找需要的藥材,一邊說,「不過他說得更多的是在你們大雁學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感受到了什麼。他上過了真正的戰場,遇到了善良的平民,還有」老合薩直起身子來,居然從一大堆藥材裡面翻出了一本枯黃的書,他抖了抖,意味深長的凝視了顧尚錦一眼,「還有包容一切的皇族。」

  老合薩將藥材和那本書都放在了她的手心:「蒼蒙教會了大君何為生存之道,大雁卻教會了他為人之道。」

  顧尚錦抿了抿唇:「可是,大雁對他再好,他也依然要回來。哪怕拼了性命也要會到大草原,他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那是因為,大雁是羊,蒼蒙是狼。狼只能在狼群裡重新找回屬於他自己的東西。」

  顧尚錦離開之前,忍不住問老人家:「你說蒼蒙是狼群,那是不是代表著隨時隨地有人會要推翻他?」

  大合薩沒有正面回答,他只說:「蒼蒙人需要的並不是方歸雲軻華,他們需要的是能夠帶領他們走向繁榮強大的大君,不是那個少時被他們欺辱的奴隸王。」

  現在,這位奴隸王正蹲坐在小路的盡頭,看著顧尚錦衣袂飄飄的從山腰上下來。

  顧尚錦將東西拋到他的手裡,問:「怎麼起了?」

  「醒來就自然起來了。大合薩跟你說了什麼?」

  「一些過去的事情,比如你弄瞎了自己兄弟的眼睛。」

  軻華呵呵的笑:「那是他咎由自取,他甚至想過要扒了我的皮做人皮旗幡,掛在自己的帳篷頂上,每天都可以看到我的人皮在風雨裡面飄搖。」

  顧尚錦聳了聳肩:「真夠殘忍的,不過他並沒有那麼做。」

  「對。」軻華繼續笑道,「他只是在打獵的時候,差點用箭把我射個對穿。」

  顧尚錦問:「你的父親不管你們?」

  「他們都說我是野種,說的人多了大家都相信了。何況,父親也不少我一個兒子。」

  「那九王為什麼生活得很好。我記得你說過,你的姆媽相當疼愛他,寸步不離的照顧。」

  軻華無所謂地解釋:「因為懷他的時候,我的姆媽只有父親一個男人。」他拉著顧尚錦的手,在小路上晃悠悠地走著,「還要問什麼?」

  顧尚錦深吸一口氣,反握住他的手掌,感覺掌心裡傳遞來的溫度:「聽聞你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還有你父親最寵愛的女子,包括他們的孩子?」

  「不是傳聞。」軻華說,「是事實。我殺了他們,一刀一個,在那些女人的面前砍了她們孩子的腦袋。」

  顧尚錦停住了腳步。

  軻華很鎮定地站在她的身邊:「對於草原人來說,兄弟之間互相殘殺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那些女人到處說我是野種,不是父親的孩子,是為了讓我失去繼承大君之位的權利。我知道我姆媽的身份,我也自認爭不過,不過,這不代表他們可以欺辱我,誣衊我,陷害我的理由。」他揚起頭,「就算我真的是野種,對外而言我也依然是蒼蒙的六王子,是蒼蒙的皇族,是父親的兒子。」

  「可是那時候的蒼蒙,沒有一個人願意承認我,他們甚至命令奴隸跟我稱兄道弟!」

  父親不認,母親不疼,只有大合薩收容了他。他就像一隻被強行折斷了翅膀的雄鷹,不止一次的震動著羽翅想要飛起來,證明給所有人看他也可以翱翔,可是別人都看不見,或者說,他們都選擇了視而不見,一如既往的充當著強者打壓著他欺辱著他。

  「我必須殺了他們。如果放走一個,來年,他們的報復會比我跟恨,更加殘忍。」

  弱肉強食!

  蒼蒙如此,大雁也是如此。

  顧尚錦閉了閉眼,問出最重要的一個問題:「郭家!」

  軻華重重的哼了一聲:「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他們永遠站在勝利者的一番,就跟當初我方家一樣,他們同時都在幾個王子身上投注了兵力和財力,任何一個王登位成大君,他們都是首要大臣。」

  顧尚錦再一次強調:「郭鶯!」

  軻華早就知道顧尚錦要問,只是等到她問出口的時候,軻華還是有點猶豫了,最終平板的敘說了當初的情景。

  那時候軻華從趙王手中借了三千精兵,本是打算靠著這三千兵馬殺回蒼蒙,奪取大君之位。只是,到底膽識有餘計謀不足,在嘗試野外埋伏老大君時就被重創,是野游的郭鶯救下了他,偷偷的藏匿了起來。

  之後,郭鶯以愛慕他為由,強行從郭家要來了一千兵馬隨他所用。一千兵馬並不多,可是,對於軻華來說,能夠在蒼蒙部落隨意走動的武士比異族來的大雁人更加容易獲取勝利。

  他混在這一千兵馬當中,一起參與了當時的遊獵。暗中命令大雁的騎兵個個擊破其他王子的狩獵部隊,自己則在大部隊的酒水裡下毒,領著那一千人堂堂正正的殺入了大帳,親手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轉頭疾奔,領著剩餘人馬裝作逃兵,回到了族群,將駐守部落的哥哥和皇族女眷孩子聚集在了一處,上演了泯滅人性的大屠殺。

  一場奪權在短短幾天內就讓蒼蒙皇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也讓郭鶯成功的晉級為大君的女人。

  面對面和心不合的蒼蒙,軻華步步為營,隱忍的痛苦與屠殺的快意灑滿了大君的寶座。

  「他們要財富,我給他們財富;他們要榮華,我給他們榮華;我會等待,我會忍耐,我遲早會將蒼蒙掌握在我一人手中!」

  顧尚錦看著前方男子那寬闊的脊背,仿佛看到了一座高山,看到了山外的白雲,還有那翱翔天際的飛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4-12-25 08:57 PM

☆、第二五章

  大合薩說大雁是羊群的話,顧尚錦一笑置之。

  她一手翻閱著合薩給她的古書,一邊將手中血淋淋的肉塊拋到狼崽子們的身邊,看著一群小野獸為了一塊肉鬥得你死我活。

  在外人看來大雁是羊,可是又真的有幾個國家從大雁手上討到過便宜?

  大雁,只是披著羊皮的狼而已。

  這些日子顧尚錦都懶洋洋的不大想動,郭鶯差點被軻華掐死的消息幾乎成了蒼蒙貴族間私下流傳的秘密,這讓不少想著挑撥是非的人斟酌了一下自身的份量,難得的,顧尚錦享受了一把被人又怕又恨的感覺。

  佘小七已經把顧尚錦給他的藥材都分了類,仔細辨認了番:「其實就是一些安神的藥,有些可以製成香料,有些口服,能夠凝神靜氣。」

  「軻華這些日子睡得不安穩,你弄幾副熬了給他喝就是。」顧尚錦揚了揚手中的書,「重點在這裡,你們猜這本書裡面寫了些什麼?」

  佘小七正在將藥材過秤,無所謂地道:「難道是蒼蒙貴族名單?」

  顧尚錦笑道:「那種東西,我手上都有,要別人給作甚。」不單是蒼蒙的貴族和皇族們的喜好和弱點,甚至於草原上其他部落有頭有臉的人物的所有家財奴隸有多少,顧尚錦也都一清二楚。

  只是,她現在是收起了利爪的狐狸,準備在肉食充足的冬日裡好好冬眠一番,雖然手上影衛們傳遞來的訊息不少,她卻甚少有部署。她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將蒼蒙閼氏這個身份名至實歸到底。

  哪怕在草原上,她顧尚錦的眼底也不止蒼蒙這一塊天空,她一直望得很遠很遠。

  正發著呆,帳篷外就傳來了軻華的說話聲,還有帕璉的爭論:「為什麼不讓我去?連赤那都是我的手下敗將,我已經可以上戰場了。」

  「我說不行就不行!」軻華掀了簾子進來,看著顧尚錦懶洋洋的依在榻上一動不動,就轉頭對帕璉道,「赤那那是礙著你的身份不敢對你下重手,你贏得一點都不光明正大。」

  帕璉一心撲在爭吵上,也沒有看清地盤,自然而然的抬腳進了帳篷,口裡依然在爭辯:「反正我是贏了。哥哥你答應了的,只要我贏了就讓我跟著你上戰場。」

  「戰場不是兒戲。」顧尚錦冷冰冰地插話。

  帕璉一愣,下意識的倒退一步,面色白了又紅:「你一個女人,知道什麼!」

  顧尚錦嗤道:「你一個毛孩子,又知道什麼。」

  帕璉挺起胸膛:「我已經是蒼蒙的武士了!」

  顧尚錦一指在稱藥的少年:「小七,你來會會這位新晉級的武士。」

  佘小七隻在軻華進來之時行了禮,之後是頭也不抬:「閼氏,持強凌弱是不對的。」

  顧尚錦大笑,帕璉越發面紅耳赤,抽出腰刀就吼:「我們來決鬥!」

  佘小七難得地瞥他一眼:「一個連自己的刀都沒有見過血光的人,居然敢跟人決鬥,你拿什麼來鬥?」

  「我拿我的命來鬥!」說著,舉刀就朝佘小七砍了過去。

  這帳篷裡,除了軻華兩兄弟俱都是顧尚錦的人,不說每個人的武功都拔尖,至少都是在生死邊緣掙扎過的人,顯然的,一看帕璉那姿勢就知道這娃兒根本不夠看,他簡直是被軻華給寵壞了。

  只聽到卡的一聲,那柄彎刀就夾在了秤桿與秤坪之間,那只有小孩巴掌大的金秤硬是將那鋒利的彎刀卡得一動都沒法動,帕璉那一身蠻力在此處毫無用武之地。

  顧尚錦好笑的捏著帕璉的肩膀,對方只覺得突然一股巨力壓在身上,幾乎把半邊身子壓垮了。

  顧尚錦對軻華道:「如果你那時候也如九王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話,說不定根本沒法在秦山關活下來。」

  軻華已經換了一身衣裳:「他初生牛犢不怕虎,鬧著要跟我去打仗,也不知道誰給他出的主意,認定了只要上了戰場就可以成為有用之人。」

  顧尚錦輕笑,扯了扯帕璉的耳垂,輕飄飄地道:「那是,別人總以為戰場是建功立業的地方。實際上,只有真正上過戰場,在戰場打拼過的人才知道,戰場上只有兩種人。」

  帕璉不服氣的問:「哪兩種人?」

  「活人,和死人。」

  帕璉一震,只見刀刃被顧尚錦隨意的捏起,連刀帶人,將帕璉重重的摔了出去。

  「你這點三腳貓功夫,上戰場就是給別人送人頭,讓別人建功立業飛黃騰達的。想想看,隨隨便便一個小兵就可以砍下蒼蒙的九王的腦袋,這是多大的功勞。」

  帕璉面紅耳赤,拖著刀爬起來,對著軻華吼道:「我一定會讓你刮目相看的!」

  軻華沒吱聲,顧尚錦倒是回了一句:「我們等著那一天。」

  轉頭,顧尚錦就壓在了軻華身上,相當倨傲地問:「打仗?我怎麼不知道有這樣的好事?」

  軻華握著她的手:「在草原上,每年的開春草地都還不肥沃的時候,部落與部落之間為了生存下去就會發生小規模的爭鬥,為了搶奪更多的糧食和畜牧。」

  「年年如此?」

  「對。」

  「我要去!」

  軻華一愣:「你去幹什麼?」

  顧尚錦乾脆整個人盤腿坐在他的身上:「你不會以為我顧尚錦是那種安分守己呆在後方,給你們男人看孩子照顧老人的弱女子吧?」

  軻華笑道:「你自然不是。」

  「所以……」

  「可我的後方照樣需要你來看顧。你知道的,這裡有很多貴族,就算許給他們再多的財富,也沒法填飽他們的胃口。他們隨時隨地都想要蠶食蒼蒙的一草一木。你得在後方防著他們。」

  顧尚錦戳著他的鼻梁:「你糊弄我!你把他們的兵馬都帶走了,他們靠什麼造反?」

  「你的父王趙王,就算被大雁的皇帝調走了所有的兵馬,也依然可以威脅到皇帝的寶座。這是一樣的,岳父有私兵,蒼蒙的貴族也有私兵,他們還有奴隸,為了活命,奴隸比武士們更加敢去拼殺。」

  顧尚錦揪著他的鼻梁左右擺動:「原來你的地位這麼不穩,早知道我就嫁個獨攬大權的君王了,省得還陪你提心吊膽的。」

  軻華雙手往她腰間一掐,目光凶狠:「你敢!」

  顧尚錦哈哈大笑:「我有什麼不敢的!反正你去打仗,這後方就隨便我怎麼折騰了,希望到時候你打仗回來,那些個貴族還有命在。」

  「你這隻吃人的狐狸!」軻華壓倒她,死死的咬住她的頸脖。他知道,肆無忌憚的顧尚錦最為可怕,這裡不是大雁,她是真真正正沒有什麼可以顧及的,論殺人,顧尚錦的手可比軻華的軟不了多少。

  冬日的風越來越烈,待到大年三十,山谷裡也被厚厚的冰雪覆蓋,帳篷裡日日都燒著火炭。

  蒼蒙的守歲並不叫守歲,而是乃日。這一天,家族裡所有的人會聚集在一起辦起宴會,然後送火神。蒼蒙的皇族並不像大雁那樣,每到重要的節日宮廷裡就會大擺宴席,歌舞升平的慶祝一番。

  軻華在臘月十五那一日就舉辦了宴會,召集了山谷裡所有的族人一起歡慶,順道將封賞也派發了下去。到了年三十,除了帕璉,郭鶯卻是不敢再來了。

  顧尚錦第一次在異國他鄉過年,前些日子就懶洋洋的沒什麼力氣,待到年三十,看著軻華忙前忙後的送了火神,她也給自己的人發了紅包之後,就整個人龜縮到了榻上,任由軻華如何尋她說話也不吱聲了。

  狼崽子們已經有了三四個月大,圓球似的圍在顧尚錦的身邊滾來滾去,那隻銀色的小狼更是靠在了顧尚錦的胸口,趴在她的臂彎裡睡得要打呼嚕。

  諾大的帳篷裡暖風習習,琳琅滿目的糕點吃食擺滿了兩個桌台,軻華一人端著酒杯自斟自飲著,偶爾往後靠了靠,感覺顧尚錦那垂落的指尖在後背劃過就覺得異常的安心。

  他知道她為何萎靡不振,往年的這個時候,她都要回去父母身邊,與弟弟一起過年,一直到中元節後才會回到他的身邊。

  那些年,他白日裡與士兵們嬉笑打鬧喝酒吃肉,到了晚間就一個人遊蕩到顧尚錦的院子裡,趴在那顆光禿禿的梨樹上睡個混沌覺,然後掰著手指數著她什麼時候回來。

  如今,他不用擔心她會離開,只要回頭,或者伸手,他就可以觸摸到她的溫度,聽到她嘰嘰喳喳的話語,胸膛裡就好像泡在了溫水中一樣,蕩盪漾漾。

  軻華知道自己在笑,他忍不住含了一口酒,爬到顧尚錦的身上,就著唇瓣給她喂了進去。

  顧尚錦抬腳踹了他幾下:「一邊去。」

  軻華把她抱在了懷裡:「陪我一起喝酒。」

  「跟你喝酒沒意思,又沒有輸贏。」

  「那我們來賭酒,輸了的人答應勝利者一個條件。」

  顧尚錦掀開眼皮子看他:「什麼條件都行?」

  軻華斟酌了一下:「只要不是離開我身邊。」

  顧尚錦莞爾一笑,露出點奸猾來:「這個容易。」擼起袖子,提起酒壇就倒滿了兩個酒杯,「來,今夜本公主就陪你賭一場。」...<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4-12-25 09:36 PM

☆、第二六章

  猜拳、喝酒,比鬥這種兵營裡的粗漢們最擅長的事情,顧尚錦也是手到擒來。

  大碗的喝酒,大聲的吆喝,腳踩桌案擼起袖子划拳,不多時,本來冷冷清清的帳篷裡就吵吵鬧鬧,兩人的桌案上堆著的空罈子也越來越多。

  軻華喝得肚子鼓起,搖晃的站著:「我去更衣。」

  顧尚錦半倒在塌邊,拉著他的衣擺:「不準去!輪了輸贏才準離開。」

  軻華憋著肚子,他方才就喝了不少,與顧尚錦拼酒的時候更是沒灌了好幾罈子,已經是箭在弦上:「回來了繼續再拼就是了,快放開。」

  「我不!」顧尚錦嘿嘿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算盤。告訴你,要麼你憋著繼續喝,要麼就直接認輸然後去更衣,二選一。」

  「你這是耍無賴了?」

  顧尚錦打了一個酒嗝:「是你太無恥!照你這樣,一邊灌酒一邊放水,那還拼什麼?拼三天三夜也拼不出輸贏來。我姑奶奶警告你,只要你離開這裡一步,你就輸了!」

  軻華急了:「我們開始可沒有定這樣的規矩。」

  顧尚錦俏眼一瞪:「所以現在定也不遲啊!」

  軻華乾脆蹲了下來:「好吧,你說說你的目的,你想要我答應你什麼?」

  「我要去打仗!」顧尚錦高舉雙手,巴著他的肩膀,「我要去打仗,我才不呆在這裡跟一群禽獸大眼瞪小眼,我要去上陣殺敵,我要彎弓射大雕,必要的時候,我還可以在你背後捅刀子。」

  「恩,我相信你一個不如意的確會不聽我的調遣,自己帶兵去收割人頭了。」他抓住她的雙手,「所以我更不能讓你去。」

  顧尚錦哼哼,舉起酒罈子:「那你再喝!」

  軻華已經緩過了氣,一邊給兩人斟酒一邊道:「你不問問我有什麼要求?」

  顧尚錦腦袋一撇:「我管你什麼要求,反正我是不會按照你說的去做就是了。」

  軻華把已經半醉的她拉到身邊,將酒碗送到她的唇邊,附在她耳邊道:「我想讓你給我生個兒子。」

  顧尚錦剛喝了一口就全部噗到了他的身上,抬腳就踹:「本公主不是來給你生孩子的!」

  軻華笑嘻嘻的問:「那你是來做什麼的?難道只是為了與我顛鸞倒鳳,鸞鳳和鳴?」

  顧尚錦一腳踩在他肩膀上:「本公主是來抽你這個負心漢的!」掄起胳膊就朝著他打了過去,軻華哈哈大笑,抓著她的指尖放在口中咬動。

  喝多了酒,人也迷糊遲鈍些,顧尚錦起初並不感覺疼,等到他在手指上咬出一圈圈的牙印,她才感到一點鈍鈍的麻,她甩了甩手:「放開。」

  軻華含糊得道:「今夜是你們大雁的除夕夜,你不覺得我們該做點什麼,才好度過這漫漫長夜?」

  顧尚錦一酒罈子砸在他腦門上:「你拼不過我就直說。」

  軻華抓著她的腳踝把她拖到自己的雙腿間:「拼,肯定要論個輸贏的,不過,我們現在先換個方法比試比試。」

  顧尚錦連續踹了他幾下:「換什麼?難道我們比誰在房一事上熬得久嗎?」

  軻華的手直接鑽到了她的裙子裡,嘿嘿奸笑:「真聰明。」說著,就湊過去吻她的嘴角。顧尚錦已經醉得有點東倒西歪,腦子殘留著一點點清醒與他打賭,誰知道這人惡劣至極,拼不過就開始引開她的注意力。

  感覺到嘴角濕潤潤的,顧尚錦火大的張嘴就反咬了過去,咬住了他的下唇,兩人眼對眼,幾乎都可以從對方的呼吸裡聞到烈酒的香味。

  軻華的指尖順著小腿往上爬,彈琵琶似的在大腿內側敲打著,然後趁著顧尚錦打酒嗝,直接滑入了溪谷之上,叼住了那顆珍珠細細揉一捏。

  兩人這幾個月早就對對方的身子熟悉至極,更是對敏感之處了如指掌,軻華有意趁火打劫,兩指不輕不重的揉一捏著,另外的尾指還在溪谷之間磨一蹭。那珍珠瞬間充血引得顧尚錦顫慄,她磨一蹭著他的手臂,鎖著眉:「有點難受。」

  「哪裡難受?」

  顧尚錦一巴掌拍向他的雙腿之間,正好打在那還未完全怒張的巨龍之上,軻華悶哼一聲:「小心些。」

  顧尚錦抓住那火熱的東西,隔著褲子在龍頭上摩擦著,軻華倒吸一口冷氣,頓了頓:「探進去。」

  顧尚錦扭了扭腰肢:「我不!」她不但不聽話,反而一上一下的魯動起來。也不知道是顧尚錦喝多了酒,導致手心太燙,還是軻華越來越食髓知味,只見那巨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更加膨一脹起來,直接在她握著的掌心裡冒出大半截。顧尚錦歷來大膽,五指上下滑動,偶爾還左右畫著圈兒,拇指按在那龍頭上偶爾刮擦一下,每掛一下,軻華的氣息就重一分。

  他哪裡還有閒心挑弄顧尚錦那溪谷上的珍珠,乾脆並起指尖直接探入了溪谷之內,藉著裡面潮熱的高溫一進一出,倒是想要盡快的讓那處濕一潤起來。

  兩人都是爭強好勝的性子,一個個都不肯輕易認輸,顧尚錦把那巨龍弄得快要一觸即發之際,手一甩,媚眼一拋:「累了,不玩了!」爬起身來,就要去睡覺。

  軻華哪裡想到她說撒手就撒手,當即抓著她的腰肢:「真的不玩了?」

  顧尚錦打著哈欠:「鬆開,本公主要歇息了。」

  軻華撲倒她:「你歇息就是,我繼續忙活。」說著就去扒她的衣裙。

  顧尚錦一邊拖著裙子跑一邊尖叫:「你這登徒子,耍流氓啊!」

  軻華把她壓在身下,使勁的揉著她的腰肢,含著她的耳垂:「嗯,現在我就對你耍流氓了,你能怎麼著。」

  顧尚錦掙扎著往榻上趴,軻華索性抓過幾個厚毛墊鋪在她的身下,也不解衣裳了,直接掀開裙子,抽掉褲帶,巨龍直接從後背衝入了溪谷之中。

  顧尚錦悶哼一聲,打著他的手臂:「輕點。」

  軻華喘著粗氣,把她腰肢抬起來,雙腿擠在她的中間,輕緩的移動兩下,感受下裡面的熱度,問:「疼不疼?」

  顧尚錦雙臂趴在墊子上,搖了搖頭。軻華還是不放心,伸手再抹先那顆珍珠,直到感覺溪谷中不再那麼乾澀,隱隱有熱液泛了出來這才握緊了她的腰肢,狠狠的進犯。

  顧尚錦啊地叫了一下,只覺得那巨龍比往日的更加大一些,粗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酒水裡面含了壯陽之物的緣故,或者是最近給他補生補的太入火了,滿滿燙燙的把她內裡堵個嚴實,一下一下直撞入了蕊心深處,讓她每一寸肌膚都顫慄。

  軻華有心讓她沉迷,每一下都是輕輕退出,再重重的撞入,偶爾伏在她的背脊上,用尖牙一點點的撕咬著脊椎上的皮肉。顧尚錦背脊上相當敏感,每被咬動一次,身子就忍不住顫抖一下,那腿就軟了一分,待他咬到尾椎,顧尚錦已經軟地趴在毛毯上一動不動。

  軻華將她整個人調轉身子來,坐蓮似的一上一下挺動。

  顧尚錦唇瓣微啟,唇內的丁舌若隱若現,那氣息中的酒香越發濃郁,軻華忍不住含了一口酒,送到她的唇邊。顧尚錦含著他的唇瓣,不少酒液順著兩人嘴角流淌下來,落在胸前柔軟之上,越發的酒香四溢,明明還有點神識,現在卻是更加醉意朦朧了。

  軻華就著那酒水直接含住了一邊柔軟,在那桃花瓣上吸吮,舌尖在花瓣肉粒上打著轉,不時的整個含住深入喉中,偶爾又吐出來,在那最大的肉粒上舔舐著。顧尚錦捧著他的腦袋,不由得自己動彈兩下,不同的力道更是帶來了不同的刺激。

  軻華忍不住地道:「你來動。」

  顧尚錦本來有點興致,聽了這話立即往他身上一灘:「啊,好累。」

  軻華幾乎是要哭笑不得:「成了,能夠伺候閼氏也是我的榮幸,我一定盡心盡力全力而為……」說著,扣著她的腰肢狠狠抬起,再重重落下,那巨龍幾乎是怒張著身軀恨不得將那溪谷給攪得天翻地覆。

  顧尚錦懶洋洋的隨他動作,不時挑剔道:「左邊點,右邊點……唉,你怎麼這麼不懂得看本宮的眼色呢,居然連怎麼讓本宮更為享受都不知道,還說伺候人。」

  她這邊嘮嘮叨叨挑三揀四,軻華卻是使盡了十八般技巧,九淺一深、九深一淺、三轉四衝,還不時的含弄著她胸一前柔軟,又不停的索吻,連那小小的肚臍和背部,都被他那粗糙的手繭一一撫過,似麻似癢,只弄的兩人大汗淋漓,諾大的帳篷裡只聽得到交合處水漬聲聲。

  眼看著即將登入極樂,顧尚錦卻突地一壓,整個人坐在他的腿上一動不動了,任由軻華使勁了力氣也無法撼動她半分。

  顧尚錦揪著他的長髮,挑釁地道:「說,這一輪誰贏了?」

  軻華怎麼沒想到她還惦記著這事,愣了愣,同時,深埋入溪谷之內的巨龍上的筋脈也催促般的鼓動了幾下,兩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顫。

  顧尚錦面頰緋紅,又扯著他的耳垂:「快說,不說的話,本宮今夜就讓你挺著這東西到天明!」

  軻華磨著牙齒,霍地抬起雙腿,直接把顧尚錦倒壓了下去,她整個人被砸在了毛毯上,而軻華已經覆了上來,掰開她的雙腿:「很好,這一輪你贏了!」身下不停,猛地幾個衝一刺,最終把她的尖叫給堵在了咽喉深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4-12-25 09:40 PM

☆、第二七章

  春來早,冰雪覆蓋的草地裡逐漸冒出嫩芽,廣闊的天空也不再是日夜陰沉,偶爾一場春雨下來,青草的香味連雲彩都願暫時停留。

  軻華一頭的熱汗地從兵訓營跑來,還未進帳篷,就有人通報貴族王爺們已經等候了多時了。

  軻華把一頭長髮胡亂的扎在腦後,一邊走一邊笑道:「他們也只有要去打仗的時候才積極些。」

  克古塔跟在身後,忍不住提醒道:「前些日子,貴族王爺們就經常聚集在一起,像是商討什麼要事。」他快走兩步,悄聲,「有人聽到他們不時提及九王。」

  軻華腳步不停,揮手道:「既然如此,去把九王叫來。」

  「大君!」

  「去。」說罷,自己掀開簾子先邁入了帳。

  大草原上,貴族王爺們就相當與大雁朝上的世家大族。他們有自己的土地,有自己的奴隸,甚至於還有自己的私兵,他們會資助自己中意的王子去競爭大君的權位,一旦成功就權傾草原,成為新一代的權臣。就算失敗了,也甚少會被滅族,掌權的大君會提拔他們家族的後輩來頂替族長的位置,然後為己所用。這是君臣之道,任何民族都適用。

  大君與貴族,就好像皇權與世家一樣,相互忌憚又相互利用。

  軻華的手下第一重臣,自然是郭家,其次才是方家。

  郭科爾這些日子顯然沒休息得好,眼眶下一圈黑圈,就連那酒糟鼻似乎也比尋常大了一圈。眾人見禮後,郭科爾首先詢問:「不知此次出征,大君準備帶多少人馬?」

  軻華將腰刀放在桌案上,稍一沉凝:「前鋒五千,虎豹騎一千。」

  郭科爾垂首道:「會不會太少了?」

  「這只是前鋒。」軻華單手壓在桌沿上,將坐下六個貴族王爺的面色都看個清楚,「或者,你們再各自抽調一千出來?」

  郭科爾當即道:「此次我們不單要從樊古和誇陽搶一些牧場回來,順道還要試探九陽的兵力,就算帶了一萬兵,會不會也太少了些?」

  方家在一旁笑道:「郭老頭你是不是把九陽當成洪水猛獸了?不說其他,就那一千虎豹騎估計就可以砍下九陽上萬的人頭。」

  郭科爾與方家最不對付。

  蒼蒙的大部分貴族都認定郭家是靠著郭鶯的裙帶關係才爬上了第一大臣的位置。實際上,郭科爾卻是明白至始至終軻華從來沒有信任過郭家。或者說,在草原上長大的方歸雲軻華再也無法輕易相信任何一個草原人,特別是在以前與軻華兄弟們走得極其近的幾家。

  一個被貴族子女和自己兄弟喊成『奴隸』長大的豺狼,怎麼可能還會顧念他們的好?

  可笑的是,作為軻華的父系一脈的方家,居然認定軻華還會有重用方家的一天,他們是天神也拆不散的血脈,從而處處與郭科爾作對。

  郭科爾早就預料到對方的挑釁,絲毫不以為意:「你以為戰場是什麼地方?是你一個人說砍下多少腦袋就真的可以收穫多少人頭的地方?告訴你,戰場瞬息萬變,我們的確是隻準備試探九華的兵力,可若是九華想要借此一舉將我蒼蒙吞吃入腹的話,怎麼辦?別說一萬,就是十萬,也會被那群狡猾的崽子們吞了乾淨。與其那時候來回調兵,還不如一開始就決一死戰,一戰定勝負,徹底把九華拿下。」

  「郭將軍的意思是?」

  「傾巢出動!」

  方家大笑,其他幾家更是臉色巨變。

  軻華平靜地看著幾個王爺演著這場戲,半響後才提醒他們:「我們蒼蒙所有的青壯年加起來也只有二十萬。餘下的都是老幼婦孺,和未長成的少年,還有奴隸。郭將軍是準備讓我帶著這二十萬兵馬一舉攻下九華的老巢?」

  「大君,你別忘了,還有大雁啊!」郭科爾說,「讓閼氏寫封信,讓大雁派兵來協助我們一起攻下九華,整個大草原就是我們蒼蒙的了。」

  軻華問:「你認為大雁會調多少兵馬來?」

  「三十萬!」

  眾人再一次倒吸一口冷氣。

  方家首先打擊對方:「你也太獅子大開口了!大雁會為了一封和親的協議而派兵三十萬給我們蒼蒙?」

  郭科爾站起身來,憤慨地道:「既然不能,我們要這個閼氏有何用?擺在帳篷裡讓她吃我們的牛羊,喝我們的馬奶嗎?我們蒼蒙與大雁和親,不就是為了大雁的兵馬嗎?難道還有別的用處?」

  方家冷笑道:「閼氏的用處不就與側閼氏的用處一樣嗎?都是女人,都是用來伺候大君的。你既然敢要閼氏向大雁借兵三十萬,那麼你郭家出兵多少?據我所知,你們郭家的奴隸裡面的青壯年中也有不少是好手,打獵殺人那都不在話下。」

  郭科爾暴怒:「你想要說什麼?」

  方家嘿嘿奸笑:「我可什麼都沒有說,我只是就事論事。郭老頭,你想得太多了。」

  雙方爭論得不分上下,軻華冷不丁的說了一句:「郭將軍是想向大雁表明,沒了大雁,我蒼蒙就沒法贏下一場戰爭?哪怕,我們只是去保衛自己的牧場!」

  方家冷笑:「郭將軍的意思是,大君離了大雁就什麼都做不了了。」

  帳篷裡齊刷刷的響起幾道冷哼。

  郭科爾氣喘吁吁地喝道:「既然如此,我郭家就不與你們去搶奪這份功勞了。這次郭家守老巢,你們去戰場建功立業好了!」

  「怎麼樣?都說了些什麼?」

  「春徵的事情。」青霜悄聲道,「郭家讓大君向大雁借兵,大君沒同意,吵了起來。」

  顧尚錦喝了一碗冰糖雪梨羹,最近新春,草原上意外的乾燥,硬是讓她咽喉都冒火了。

  她輕笑一聲:「郭家倒是打得好算盤,我大雁出人出力,他們坐收漁翁之利麼。軻華最喜歡逞英雄,哪裡會同意。」又夾了一塊糕點吃了,「讓人繼續去探。」

  沒了一會兒,青霜又跑了進來,相比方才的輕鬆,這次神色明顯慌張了些:「吵起來了。」

  顧尚錦眉頭都不抬一下:「不是一直在吵嗎?」

  「這次是九王與大君吵了起來。」

  顧尚錦笑道:「帕璉與他有什麼好吵的,火起來了軻華直接一個巴掌就讓帕璉閉嘴了。」

  「不是。」青霜正了正神色,更加輕聲地道:「郭家說要讓九王帶兵,駐守部落。以後郭家的兵馬勸就由九王掌管了。」

  顧尚錦坐直了:「真是好大的口氣。一個十二三歲的娃娃,能夠帶什麼兵?而且。」顧尚錦眼珠子一溜,就想到了後招,「帶兵是假,挾天子以令諸侯才是真!」

  青霜眨眨眼:「九王又不是天子。」

  顧尚錦推開了她:「軻華出征,整個部落就是帕璉最大,他就是實實在在的君王。你去想想,如果軻華不在,帕璉又與郭家交好,對我而言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青霜倒吸一口冷氣:「我還說那側閼氏難得的老實起來,原來是打起了別的主意。」

  顧尚錦冷哼一聲:「都是一些豬腦子,也不想想,帕璉真的能夠指揮得動其他貴族嗎?一個郭家的兵馬多,還是所有貴族駐守的兵馬多?何況,大君自己的直屬兵馬也不可能全部上戰場呢!」

  青霜立即道:「方才剩下幾位貴族已經提出加派兵馬,隨大君一起出征,說是一舉拿下樊古和誇陽,然後向九華挑釁,要求他們遣返叛王阿不爾斯,否則蒼蒙將與九華誓不甘休!」

  「這群人是莽夫嗎?還未開戰就已經被勝利衝昏了頭腦?」人已經抓過披風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大君的宮帳內,九王已經義正嚴詞的指出軻華的不公:「哥哥你既不肯帶我上戰場,難道調派一點人馬給我保護部落都不行嗎?難道身為你的弟弟,我就不能讓你放下一點防備心?還是哥哥認為我不足以保護我們蒼蒙,等待哥哥的勝利歸來?」

  帕璉就像一隻被惹怒的成年狼,在威嚴而冷酷的狼王面前不顧形象的暴跳如雷。

  軻華陰沉著一張臉。他的臉龐本來就偏向漢人,除了那略高的鼻梁,還有虐深的眼眶,放在漢人中間,幾乎能夠瞬間讓人忽略他是草原人的特性。不殺人的時候,他更像一位內斂的武者,英武俊朗,像是一柄鎢鐵鑄就的刀,只有在殺人的時候才會讓你看到他刀刃上閃動的寒光。

  他周身醞釀這一股一觸即發的飆風,陰森森,寒顫顫。可是帕璉不怕,為了他身為一位皇族的尊嚴,還有即將到手的權勢,他可以一往直前,挑戰最瘋狂最冷血的狼王。

  顧尚錦經人通報後再踏入帳篷之時,直覺的知道軻華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

  她輕輕的從眾人中間走了過去,站到桌案旁,單手握住他在桌沿的手掌。乾燥、有力,握在掌心之時可以感覺到鼓起的筋脈恨不得化成皮鞭,一鞭子抽死這個懵懂無知的弟弟。

  「九王說得對。」顧尚錦迎向眾人,輕緩地道,「大君兄弟太少,能夠依靠的人也很少。在大雁,太子五歲就隨著皇帝學習處理朝政,十歲就已經在禁衛軍營裡與將士們同吃同住,並且有了一支千人的軍隊,只聽從太子一人的直屬軍隊。而我,還是安郡主之時,偷偷跑到秦山關上陣殺敵,也不過十二歲。不過那時候我本事太小,只做到百騎長。後來出嫁,父王特意調派了五千鐵騎紮寨在了秦山關,說只要我有用隨時可以調遣。」

  方家首先反應過來:「趙王的鐵騎?」

  「對。」

  方家震驚地道:「那不就是虎豹……」

  顧尚錦輕笑:「居然有人知道。不錯,是大雁的精銳騎兵虎豹騎,當年大君可從我爹爹手裡借了三千騎呢。」

  對,軻華帶著那三千騎兵,在一夜之間就攪得蒼蒙部落人仰馬翻。據說當初只是一炷香的時辰,虎豹騎就保護著大君衝破重重包圍,從營地之外殺入了宮帳,斬殺了大部分的皇族子弟,手起刀落,一顆人頭就瞬間落地,幾乎成了當場貴族們的噩夢。

  之後,隨著斬華當權,餘下的虎豹騎不斷的擴充,現在是隨時可以調遣的也有五千,另外五千一直分散在了蒼蒙的各處,不到關鍵時刻,沒人可以找到聚集派遣他們。

  而蒼蒙的這位閼氏,還只是趙王的一個女兒,就隨隨便便的掌握了一支殺人軍隊。

  顧尚錦靠著軻華:「大君要出征,我作為閼氏不說出大力,至少招了那五千騎兵來,暫時護得部落的老老少少的性命安全倒是可以的。」

  她笑了笑:「當然,我的人沒有我的命令,自然是不敢騷擾蒼蒙眾位一分一毫。我們各司其職,只要族群內不出大事,我的人是絕對不會出面干涉。哪怕。」她瞥了一眼郭科爾,「哪位貴族的帳篷燒了起來,我們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與吾等無乾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4-12-25 09:41 PM

☆、第二八章

  顧尚錦鬥志昂揚的回到了自己的宮帳,帳篷裡的幾隻小狼崽子立即一窩蜂的跑了上來圍著她的腳邊打轉。

  顧尚錦抓起銀白色的那一隻指著它的鼻子罵:「原來以為你已經長成一只有勇無謀的冷血狼,今日才發現你,居然還是以前那隻披著狼皮的咩咩羊。居然被自己的弟弟威脅,別臣子要挾,你說你有什麼用?遲早會被他們給拆吃入腹,骨頭都不剩!」

  小狼崽子被罵得很無辜,瞪大了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望著她,顧尚錦戳著它的鼻梁使勁罵:「三年了,你居然都還沒有將小小的一個蒼蒙全盤掌握在手中,你說你是不是蠢貨?你的腦子裡面到底一天到晚的裝著什麼?你們格帕欠天神的腱子肉?還是岐崀山溝裡的臭石頭?」

  小狼崽子『嗷唔』,鼻子癢癢的打了一個噴嚏,糊了顧尚錦一爪子的口水。

  顧尚錦氣呼呼地道:「今晚罰你睡地板!」

  小狼崽子搖了搖尾巴,討好的舔了舔她的指尖,顧尚錦乾脆一錘子敲在它腦門上:「就會舔著臉撒嬌,沒用的傢伙。」

  青霜嘴角彎成一個冷淡的弧度,看著帳篷外的赤那臉色又白變紅又變白,半響才支吾道:「大君在裡面?」

  青霜望著遠處,聽而不聞。

  赤那焦躁的走了兩圈,從衣襟裡摸出一對銀鐲子遞給她:「送你。」

  青霜抖了抖手腕,露出一對青翠欲滴的玉鐲來,表明了不稀罕。

  赤那面色又紅了些,手也沒有收回去,半響才道:「我這次隨大君一起出征,大概夏初就回來了。」

  青霜瞥他一眼:「那是你們的事,跟我說幹什麼!」

  「我就是想跟你說……你一定要等我回來!」

  青霜轉過身去,根本懶得搭理他。

  赤那抓著她的手腕,硬是將鐲子塞在了她的手心裡:「我聽說你們大雁的女子收了情郎的定情之物,就不會反悔了。現在你收了,你就不能嫁給別人了,你只能等我回來。」

  青霜氣得臉頰紅彤彤的,瞪了眼不遠處看熱鬧的姐妹們,想要把鐲子甩掉,赤那乾脆把她兩隻手都包在了掌心裡,鼓了半天力氣才道:「我要娶你,你等我立功回來,我就娶你。」

  「你胡說八道什麼!」

  「大君說了,你們大雁的女子最愛英雄。我會證明給你看。」看著青霜氣鼓鼓的臉,赤那不由自主的低下頭,湊過去,眾目睽睽中在她臉頰上印上了一吻。

  青霜呆滯片刻,反應過來時整個頭都紅燦燦得成了春日的驕陽,氣急攻心後眼角瞬間就泛了一滴淚。

  赤那點點頭:「果然跟大君說的一樣,如果兩廂情願,對方是會喜極而泣的。」他歡喜地道,「原來你也喜歡我,太好了。」一蹦三尺高的,逃也似的居然就這麼跑了。

  當然,鐲子早就在青霜的手中了。

  燕支與其他侍女笑嘻嘻的從小帳裡面出來,圍著青霜,一人一句地道:「收了情郎的定情之物,就不會反悔了。」

  「你一定要等我回來!」

  「你等我立功回來,我就娶你。哈哈哈……」

  青霜掀了簾子進了宮帳,顧尚錦放下狼腿子,唬著一張臉:「咋了?有人欺負你們了?」

  青霜糾結的問:「公主,我們是不是再也不回大雁了?」

  顧尚錦頓了頓,只是這一瞬間的猶豫,青霜就已經知道了答案。她捏緊了手中的鐲子,斟酌了一番,又問:「公主,嫁給大君你甘心麼?」

  顧尚錦輕笑了下:「不甘心又如何?不說在蒼蒙了,你覺得在大雁,我們女子的地位能夠站得多高?能夠影響朝局幾分?」

  「可你是趙王的掌上明珠,趙王原本也有意讓你當一位名副其實的女將軍。」

  「可大雁的女將軍再多,女子掌權的再多,那也是男子為尊的大雁。」顧尚錦隨意的靠坐在美人榻旁邊,幾隻小狼崽子從她的腳邊爬了上去,巴在她的身上。

  顧尚錦輕緩地道:「別看我爹爹寵我,也曾經說過給我招個上門女婿,讓我一生一世自由自在的不被人欺辱。可是,世人都知道這是爹爹的一廂情願,我不是爹爹唯一的子女,我還有一個弟弟,那是嫡親的弟弟,是爹爹的王位繼承人,我怎麼可能與弟弟去爭奪兵權?那樣,日後即位,弟弟的位置如何安穩?」

  「可是,世子殿下與公主情誼非常,應當不會猜忌公主啊?」

  「是不會!」顧尚錦揪著銀狼的後頸撫摸著,「可是,世子會有正妻,有妾室,他身邊的人不論忠心,個個身家複雜,錯綜盤結。世子不在乎兵權在我還是在他手上,可是其他人在乎。如果我真的招了一個入門夫君,你敢保證我那夫君對權利地位的慾望不會水漲船高,痴心妄想一些自己不敢奢望的東西?」

  「他們不會得逞!」

  「是,可是我會厭煩。我不耐煩那些人情世故,你讓我上陣殺敵可以,讓我一天到晚周旋在一群狐狸中間,如太子那樣殫心竭慮的平衡朝中勢力,我可做不到。誰惹了我,我可忍不下,情願一刀宰了對方,也不願意一步步謀劃挖著陷阱等人自投羅網。」顧尚錦笑道,「你想看到我親手砍了我的夫君麼?」

  青霜嘴角抽搐:「公主,你已經傷過大君很多次了。」

  顧尚錦頭一撇:「他自找的,活該。」說了這麼多,顧尚錦也知道了青霜的煩惱,只道:「在大雁有大雁的好處,在蒼蒙也有蒼蒙的好處。至少。」她奸笑了一下,「在這裡,世俗的約束會少了很多。最簡單的比方,你現在不用像在趙王府那般,時時刻刻的警惕自己的言行舉止,被總管訓話了。」

  青霜莫名的覺得肩膀一鬆,點頭道:「也是。雖然很想念家人,可是在大雁,嫁人了也甚少能夠回家,大部分時候都還是陪在公主身邊。在王府後院與在這蒼蒙的帳篷裡也沒有太多的差別,只是一個是故國,一個是異鄉。」

  顧尚錦打了打她的臂膀:「傻丫頭。」隔了會,「去把吳大人請來吧。」

  「公主,聽聞你想要把虎豹騎調到身邊?」吳越剛坐下就問。

  顧尚錦點頭,而後俏皮的眨了眨眼:「他們不是一直都在我身邊嗎?」

  吳越不苟同地道:「把虎豹騎調到明處不是好法子。」

  顧尚錦抖了抖衣袖,將身上的狼崽子抖了下去:「今時不同往日了,我需要虎豹騎來威懾蒼蒙的貴族,同時更為嚴密的保護好我。」

  吳越想了想:「是因為大君出征之事?」

  「嗯,有人想要挑起大君與九王的內鬥。」

  「郭家。」

  顧尚錦眉頭都不皺一下:「誰都知道,大君只有這一個兄弟了,如果大君在戰場上有什麼不測,九王就是當之無愧的下任君王,到時候我這和親的公主……」

  吳越提醒她道:「無論如何,公主你性命絕對安全無憂。興許公主你並不知曉,在草原上,女子是最大的財富,若非必要,戰爭並不能摧毀太多的女子。」

  「說明白點。」

  吳越深吸一口氣:「草原人有一項傳統,同為一家人,若是父兄發生意外,子弟可以全盤接受他們的財產和……妻妾。」

  顧尚錦猛地眯眼:「你是說,我會嫁給九王?」

  吳越小心的窺視了一下她的神色,繼續道:「不錯。公主是重要的和親對象,如果蒼蒙想要繼續和親條約就必須保住你的閼氏地位,那麼弟弟娶嫂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就連側閼氏郭氏,如果九王願意,也會成為他的床榻之人。」

  顧尚錦騰得站起來:「真真是一項好傳統!」她轉念又問,「如果我不願意?」

  「新的大君會安排公主下嫁其他貴族。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們不會輕易讓公主回到大雁。」

  顧尚錦咬牙切齒:「這倒是我小看郭家了。」

  等到軻華回帳之時,顧尚錦的怒火已經平息,她繞著圈的將軻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遍,拍了拍他的肚子:「你是不長驃了?」

  軻華神色疲憊。在顧尚錦這裡,他早已習慣了不再掛著疏離而冷淡的面具,只握緊了她的手,靠在一邊一言不發。

  顧尚錦撞了撞他的肚子:「我下午聽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你要不要聽聽?」

  軻華將她摟在懷裡:「說說看。」

  「有人說你們蒼蒙兒子可以娶自己的母親,弟弟可以娶自己的親嫂嫂,甚至於孫子輩的男子都可以與自己的嫡親祖母同床共枕……」顧尚錦啪的打了一下他手臂,「你把我勒疼了。」

  軻華拂開她的額髮,輕輕吻了吻她的鼻尖:「別擔心,我不會死在戰場上。」

  顧尚錦跳到他的肚子上坐著:「我一點都不擔心!」她笑道,「雖然說我們大雁的女子忠貞不二,必要的時候會自殺保名節……說了讓你放手!」

  軻華扣緊了她的腰肢:「你根本就不是那種愚蠢的女子。」

  「對,我是不會,不過我不保證在盛怒下,我會一刀廢了你的弟弟,然後直接挾天子以令諸侯。」她笑得狡黠,「你知道的,要控制一個男子,並不一定要用美人計,有時候一瓶毒藥就夠了。」

  軻華吁口氣,不知為何的突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就忍不住抱著她在地毯上不停的打滾,就好像少時那樣,從屋檐上滾著滾著就滾下了地,而她,至始至終都在他的懷抱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4-12-25 09:41 PM

☆、第二九章

  出征之日越見臨近,整個族群裡面也開始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氛圍,到處都是武裝起來的武士,就連婦人們也少見的憂慮了起來。

  郭鶯拉著九王一遍又一遍的叮囑,就像一個真正操心孩子的姆媽一樣,即擔心他初生牛犢不怕虎衝在了最前面成了最好的肉靶子,又怕他畏畏縮縮墜在了最後面,掇了自己的名聲。

  到底,大君還是決定帶著九王上戰場。

  對於方家一派來說這是釜底抽薪的法子,對於郭家來說這是喜聞樂見的事情。表面上來看,他們更加歡喜九王能夠在戰場上真正的『成人』,能夠替大君分憂解勞。

  因此,這些日子九王格外受到眾人重視了起來,讓他欣喜若狂。他還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一切都浮在表面上,貴族們的恭維和期待讓他看到了自己橫掃千軍眾人拜伏的未來,似乎一切榮耀和權利都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郭鶯卻憂心忡忡,她第一次感覺到這個孩子最大的缺點,耐心不足,城府不深,太容易被虛華引誘。戰場固然能夠讓他飛黃騰達名利雙收,可是也會要了他的命,他卻渾然不在意,一日比一日沉溺在還未開花結果的虛假奉承中,這份心性真心連大君的十分之一也比不上。

  「我會砍下誇陽世子的腦袋,送給你做禮物。」九王帕璉信誓旦旦的說,他手中的彎刀在微弱的光線下閃閃發亮,映襯著他的眼睛格外的精神爍爍。

  郭鶯整理好他的衣襟,將一條繡著梵文的細帶緊緊的系在了他的腰間:「我知道帕璉勇猛,只是,亂軍之中你也要記得自己的安危,別離大君太遠。衝鋒陷陣那是武士們的事情,你是蒼蒙唯一的王,維持好自己的威儀等待著勝利的到來就足夠了。」

  帕璉的身子隨著她的動作掙了掙:「我才不!我又不是懦夫,幹嗎躲在大家的後面。我要給蒼蒙的將士們做表率,身先士卒,這樣才能贏得他們的尊敬。」

  「可是……」

  「好了!」帕璉拍了拍腰結,挽了一個刀花,興高采烈的奔了出去,「姆媽,你等我回來。我會讓你成為蒼蒙最高貴的女人!」

  郭鶯抹了抹眼角的淚,點了點頭,看著少年的身影在半側開的簾邊跑遠了,那淡色的熒光將他小小的身子逐漸吞沒,最後一點不剩。

  她呆坐了一會兒,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安夫人跌跌撞撞的從外面跑來:「側閼氏,有……有奇襲!」

  郭鶯震了一下:「奇襲?怎麼可能?」現在大君還沒拔兵出征呢,樊古和誇陽的人根本不可能這麼快攻過來。

  安夫人臉色蒼白的比劃著:「烏鴉鴉一大片,塵土都飛揚得有天那麼高!」

  郭鶯立即爬了起來:「大君呢,我們快去看看。對了,帕璉,拉著帕璉,別讓他莽撞的衝到前頭去。」

  只是這時候,誰還能顧上一個孩子,每個人都翹首望向群山的方向。地平線上逐漸隱現無數的塵土,塵土中連綿不絕的黑影逐漸顯露出來,像是郎朗天際邊上橫衝來的烏雲,瞬間席捲了所有的晴空,沉甸甸的壓在了眾人的頭頂上。

  轟隆隆的馬蹄聲如打雷般的衝入人的耳膜,每個人都感覺地面在震動,旗桿在搖晃,甚至於他們手中握著的兵器都在抖動。蒼蒙的武士們並不懼怕死亡,他們圍繞在族群的周圍,更多的人卻是列隊站在了大君的身後,沉默地,莊重地,等待著那如黑蟻般的軍隊靠近再靠近……

  郭鶯跑上前去,拉住了軻華的衣袖,顫巍巍的喊了一聲:「大君!」卻看到他身邊另外一名異族華服的女子,是顧尚錦。

  她倨傲地高揚著頭,站在軻華的身邊,眼神專注的看向遠方,似乎沒有感覺到郭鶯的到來。

  遠處那隻軍隊越來越近,無數的沙土撲面而來,人們似乎嗅到了他們鎧甲上的血腥氣,甚至看到了那高高揮舞著的長槍,在驕陽下折射出銳利的寒光。頃刻間,那寒光就近在眼前,馬蹄嘶呤著高高的揚起它們的前蹄,一雙雙如豺狼般的眼在沉鐵般鑄造的鎧甲烏黑閃閃發亮。

  族群裡有人大喊了一句:「虎豹騎!是虎豹騎!」

  眾人還沒驚呼出聲,馬上的士兵們齊刷刷的跳下來馬來,為首之人先摘下了頭盔,霍地半跪在了顧尚錦的面前:「虎豹騎第九營,參見公主殿下!」

  「參見公主殿下!」震耳欲聾的呼聲響徹雲霄,展眼望去,顧尚錦的面前已經拜伏了無數的騎兵,沉甸甸的一片。

  他們是大雁趙王手中最強大的一隻軍隊,是另草原眾多部落聞風喪膽的殺人狂魔,他們更是顧尚錦手中的私兵,是她手中最鋒利最嗜血的一柄刀!

  直到此時,眾人才明白,大君執意要迎娶趙王之女是為了何故;同時,貴族們也才徹底明白,與大雁的精銳騎兵相比,蒼蒙的武士並不是最勇猛最無懼的將士。

  草原人善於拼殺,可虎豹騎善於拼命!

  只是一支五千騎的軍隊,就足以抗衡草原上五萬以上的鐵騎。虎豹騎是不要命的,他們的眼中沒有榮耀,只有你的項上人頭。

  軻華曾經坦然的問過顧尚錦:「你的父王到底是用什麼法子來訓練虎豹騎的?」

  顧尚錦卻笑道:「你以為虎豹騎是訓練出來的?」

  「難道不是?」

  「一半一半。」顧尚錦道,「虎豹騎並不完全屬於我的父王。驅動他們上陣殺敵的不止是上位者的命令,還必須有另外一個人的鮮血。只有那個人才是虎豹騎真正的主人。」

  軻華思索半響:「我見過?」

  顧尚錦搖頭:「沒有。」她坦然的望向軻華,「實際上,包括我弟弟在內,沒有人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他的血液到底有什麼不同。我們只知道,他是大雁人,他有另外的身份,他負責保護皇族子孫的性命安全,他並不聽命與君王。」

  軻華笑道:「你們大雁奇人異事太多了。」

  顧尚錦戳著他的心口:「所以,把你那些不該有的野心都給我收起來。」

  軻華道:「我既然明明白白的問你,自然代表我並沒有動那方面的心思。」

  顧尚錦一腳踹飛他:「你們男子都是口是心非的傢伙,誰會相信你。」

  軻華出征了,浩浩蕩蕩的軍隊一路往東北行進,這一次他們不止是為了爭奪牧場,更是為了掠奪領土。

  蒼蒙的人覺得這很正常,顧尚錦無所謂。

  反正大雁很強,也一直在往更強的道路上走,不怕周圍的人虎視眈眈。相反,如果周邊的國家太弱,大雁反而會高枕無憂,那樣才會死於憂患,顧尚錦興許看不到那一日,可是她也希望永遠不要出現那一日,雖然這是白日做夢。

  貴族們似乎被那日虎豹騎給震懾了,連日來都有點心有餘悸。他們的夫人們倒是開始時不時來找顧尚錦聊聊天,帶著貴族孩子們來見禮。顧尚錦沒有軻華可以打鬧折騰,心思開始轉到貴族孩子們的身上,隔三差五的招他們來說草原上的有趣事,偶爾還讓幾個習武的小子們比試比試,帳篷裡日漸熱鬧了。

  虎豹騎的營長沒有名字,只有代號,第九營的營長就叫老九。一天到晚不論日夜都蹲在帳篷的角落裡,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注視著所有人的舉動,像是一尊不言不動的石菩薩,而且黑不溜秋。

  貴族孩子們起初不敢靠近,偶爾有年紀很小懵懂無知的會上去摸摸他,他也一動不動,久而久之,剛剛會爬的女孩兒會去咬他的手指,還沒他手臂高的小子會爬到他的肩膀上去拉扯他的面皮糊他一臉口水。年長的見他一直不說話,也沒有什麼脾氣的樣子,忍不住也湊過去摸一下他的鎧甲,更為膽大的甚至想要去拔他的長槍,一個人拿不動,就兩人,三人,四人……

  某一日,顧尚錦剛剛進帳篷,就看到老九全身上下爬滿了孩子,連長槍上也巴住了五六個,從遠處看去像是被一群猴子抱住的粗木,只有一雙古井無波的眼從小屁孩的雙腿間抬了抬眼皮,算是對她行了一個注目禮。

  青霜看不過去,直接把孩子們扒拉下來,一人打了一屁股哄走了。燕支從簾外進來,倒是捧著一個盒子:「閼氏,有人送了禮來。」

  顧尚錦正準備吃午膳,一直到菜式都擺上了桌才問:「誰送的?」

  「不知道,是個小丫頭捧給我的,沒說主人的姓氏。」

  顧尚錦叼了最嫩的一塊魚肉含在嘴裡,點頭示意她打開。

  盒子裡是一柄華美非常的小匕首,只有巴掌大小,周身鍍滿了翡翠瑪瑙,抽出刀鞘,刀刃通身泛紅如血,一刀下去整個桌沿都削得乾淨利落。

  燕支仔細瞧了瞧:「這刀刃為何是紅的?難道是啐了毒?」

  老九站起身來,拿過刀柄直接在狼崽子的腿上滑了一刀,狼崽子啊嗚一聲,張口就咬住了他的爪子。半響後,青霜笑道:「無毒,應該是用特殊的法子錘煉……」

  話還未說完,只聽到一聲乾嘔,顧尚錦將剛剛吞下去的魚塊都吐了出來。

  眾人大驚,燕支直接拋下匕首跑了出去:「小七,小七快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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