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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ahsu 發表於 2014-12-30 12:31 AM

☆、第六十章

  兩個王子的到來似乎給蒼蒙注入了無限的生機,隨之而來的還有更多的危機。

  顧尚錦在大雁皇宮長大,自然而然的沿用了世家培養族人的法子,從小就開始給他們兄弟浸泡藥浴,一方面是為了錘煉身體,一方面是為了提高他們的抗毒性。

  軻華這方面倒是由著顧尚錦折騰。

  「我記得你也百毒不侵,是有什麼特別的法子?」

  「沒。」軻華解釋道,「我的母親名分不高,又不是嫡子,自然沒有人加害我。對於我來說,我跟奴隸沒什麼區別,他們會鞭打我,不過下毒還是免了,太浪費毒藥了。」

  顧尚錦對他的過往知道一些,軻華少年之時透露的不多,更多的信息還是少女之時的顧尚錦與軻華相識後,趙王調查後告知的。

  實際上,哪個世家沒有這樣的孩子呢?在她的記憶力,不得寵的庶子最後權傾朝野,或是名不見經傳的皇子爭到帝位等等都是尋常事,大雁朝的帝王傳記中記錄了很多,世家們的口耳相傳中也時常聽到。最近的,比如柳令墨。

  軻華對柳令墨印象深刻。

  「那是一個有著無數謎團的男人。」軻華說。

  顧尚錦俏皮的眨了眨眼:「再厲害的人也有他的軟肋,小舅舅也有懼怕的人。」

  「是你們皇帝?」

  「不是。」

  「那是他的青梅竹馬?」

  顧尚錦頗為意外的瞧了他一眼:「差不離吧。」她可不會把柳令墨的軟肋告訴軻華。對於夏家和柳家,或者是大雁朝而言,柳令墨都是相當重要的一位臣子,顧尚錦不會,也不敢透露給外人任何大雁朝臣子的重要訊息。

  對,外人。對於大雁朝的朝廷來說,蒼蒙大君至始至終都是外人。

  「別看軻華對我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甚至也為我在蒼蒙的子民心中樹立了很高的威望,可說到底,我對蒼蒙的影響是微乎其微的,比不過一位三品大臣。」

  「怎麼可能?!」燕支在一旁咋呼。

  難得的,青霜聽到顧尚錦的剖析居然沒有驚懼,她只是讓其他侍女安靜的撤出了帳篷,讓老九守在了簾子外,然後再安靜的給兩位王子繼續縫製衣裳。

  顧尚錦道:「這是我與軻華達成的共識。我不參與他們蒼蒙的任何決策,他也不會從我這裡探聽到任何大雁皇族或者世家的秘辛。我手上有暗棋分布在蒼蒙的地盤上,我會暗中影響很多人;他手上也有自己的暗棋,像是藤蔓一樣潛伏在大雁的土地上。我們雖然是夫妻,可是我們也是不同民族不同國家的人。

  他可以寵我、愛我、護我,甚至是縱容我,我是他唯一的女人,僅此而已。」

  燕支思忖了一番:「我知道了。閼氏你的意思是你就像我們的皇后娘娘,你就算再心儀皇上,可你也必須維護你背後的家族。皇上對你寵愛是真是假你並不在意,你在意的只是皇上對外戚的榮寵?」她嘟著嘴,「可是,你為大君生了王子,以後的蒼蒙遲早會是大雁的啊!」

  顧尚錦笑道:「如果蒼蒙有三位閼氏,一位是大雁的皇族,一位是九華的皇族,另一位則是蒼蒙貴族,那麼未來的蒼蒙可能有三條路。要麼是被九華或者大雁給吞併,要麼是蒼蒙吞併九華與大雁,最後一條是固步自封,讓自己的孩子茁壯成長,然後再自相殘殺,勝者為王敗者寇。」

  「那樣就會如現在的九華一樣,搖搖欲墜,讓其他部落有機可乘。」青霜在一旁補充。

  「沒錯。這樣也有兩種結果,要麼九華更加壯大,要麼是分離崩塌成幾個小部落,然後再被其他大部落吞併。蒼蒙等到明年,也差不多要對九華出兵了。蒼蒙逐漸壯大,合併無數的小部落,成為草原霸主。未來的蒼蒙大君的眼眸會看向更遠處,看向大雁……」

  燕支驚呼一聲:「那大雁會輸會贏?」

  「不知道。將來的事情誰會知道呢?那時候我們都不在了。」顧尚錦嘆息道,「不管將來,至少現在蒼蒙會存在,會安定的存活在大草原上,不停的壯大。未來的大君會有一半大雁的血統,所以暫時不用擔心大雁對蒼蒙用兵,它可以放心的去吞併其他部落,是撕碎草原上的阻攔它腳步的一切野禽。」

  「這才是蒼蒙與大雁和親的目的?」燕支問。

  「大雁如今主要的兵力還在海外,兵力與財力都有限,自然先保住一方安穩,所以和親是互利互贏的局面。」顧尚錦合上手中的密信,「大草原與大雁的廝殺,一直都是在暗中。不過,廝殺的結果要等我百年之後才能出現了。」

  燕支惋惜道:「既然如此,還不如嫁在大雁呢。」

  「嫁給官宦世家,家族也遲早會敗落啊。」顧尚錦說,「沒有什麼會長盛不衰。我也不耐煩世家中那些醃臢事,每天周旋在一群斤斤計較的女人間有什麼意思?何況,世家家大業大,對我所求會更多,我要收拾的爛攤子更加多。」

  「而且,在大雁,閼氏還不能舞刀弄劍,手掌兵權。」青霜打趣道。

  「還不止呢。」燕支搖頭晃腦,「如果在大雁,閼氏發了火,肯定不能像現在這般說揍人就揍人,說踹飛就踹飛。」

  顧尚錦忍不住大笑起來:「沒錯,軻華那可是相當皮糙肉厚的,怎麼揍都不用擔心。」

  簾子掀開,有人笑問:「在說什麼,這麼開心?」軻華已經走了進來。簾子外,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青霜抿著唇,與燕支一起福了福,收拾好了物品出了帳篷。這麼早回來,大君肯定要閼氏膩歪不少時辰,她們這些侍女還是不要呆著的好。

  青霜與燕支兩人共住在一處,才回去沒多久,燕支就被吳越差人喚走了,留下青霜一人繼續手上的繡工。

  簾子被人掀開來,赤那的身影擋住了大部分的陽光。

  青霜頭也不抬,赤那遲疑了一會兒這才盤腿坐在她對面,靜靜無聲的看著她繡出一隻小肥狼。

  「我打聽了。」

  「什麼?」

  赤那目不轉睛的盯著青霜:「上次跟著大君一起去大雁,我特意打聽了一下,要怎樣才能迎娶你。」

  青霜繡花的手頓了頓,垂著的眼眸不自覺的眨著。

  赤那知道她在聽,繼續說:「你是閼氏的人。我聽說你們侍女會由主子安排出嫁,要麼嫁給家族裡面得力的家臣或者侍衛,要麼就當成禮物送去給貴族們。」

  青霜面色一冷:「你也是貴族,你也想向閼氏討了我去嗎?」

  赤那一愣,猛地抓住她:「還有誰要你了?」

  「幹什麼,你放開我!」青霜恨道,「我會嫁給誰不要你管。」

  赤那倏地站起來:「我早就說過我要你了!」

  「我沒同意,閼氏也沒同意。」

  「那你準備嫁給誰?是誰有膽子跟我搶女人?!說出來,我去殺了他。」

  青霜莫名的紅了眼,一把將繡繃砸到了他的身上:「我最討厭你們蒼蒙人!你根本沒有把我當成人!你以為我是你的所有物,是你的戰馬,是你的牛羊嗎?不許任何人與我說話,不許任何人看著我,你難道要殺了所有跟我有往來的侍衛?我跟老九也說過話,我甚至敬重他比敬重大君更甚,你去找他拼命啊?」

  赤那一把按住了刀柄:「好,我去殺了他!」

  青霜怔住,大叫:「你瘋了!你以為你真的天下無敵,居然敢去挑戰老九。」

  赤那更加怒火交加:「誰讓他跟我搶女人!我早就放話出去了,你是我的女人,誰也不準跟我搶,誰也不準碰你,不準騷擾你,不準窺視你!」

  無數的東西砸到了赤那身上,赤那一一躲開了去。

  青霜聲嘶力竭:「你去死吧!你死了我就清靜了!」

  赤那胸膛劇烈的起伏著,雙膝猛地一沉,整個人就衝著青霜撲了過去,青霜慌亂中下意識的倒退,哪知赤那早就知曉了她的路數,直接封住了她的逃路,一把將她整個人按倒在了地上,對著她的唇瓣狠狠的吻了下去。

  青霜又氣又急,揮著拳頭不停的敲打著他。

  這個人蠻橫又無知又愚蠢,他只會忽視別人的一切感受,強制將他想要的一切按在了別人身上,也不管別人願不願意,接不接受。

  赤那握住她的手腕,從深吻中抬起頭來:「按照你們大雁的習俗,你被我抱了,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閼氏不會讓我嫁給你的。」

  赤那想了想,乾脆站起身,將她整個人扛在了肩膀上:「既然如此,那我就一不做二不休,把你整個人吃乾抹淨了。那時候,你不是我的女人也只能做我的女人。」

  青霜嚇得大叫,赤那哪裡管這些,只扛著她一路從各個帳篷間穿梭,回到自己的住處,將她拋在了炕上,順手就扯掉了她的腰帶。

  青霜驚叫:「赤那,閼氏會殺了你的!」

  赤那伏在她的身上,重新吻住了她的唇瓣,一路順著頸脖往下,親吻中,青霜只聽到他含糊地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簡直就是鬼話!

  宮帳內,軻華聽到外面的動靜,將懷裡的顧尚錦抱緊了些:「赤那好像快要得手了。」

  顧尚錦嫌棄熱,將他推遠了些:「得手就得手,我用一名侍女的貞潔就換到你的一員大將的命,很值。」

  「你真的要殺了赤那?」

  「那是當然的!敢欺負我的人,我就要了他的命,很合算。」

  軻華猶豫了一下,顧尚錦問他:「你怎麼還不去救人?」

  軻華道:「赤那那小子歷來手快刀快,現在去估計已經晚了。」

  「哦,那好。我砍他腦袋的時候,會把刀子磨慢點,讓他死得更加痛苦點。」

  「不用吧?」

  「我覺得很好啊。」

  顧尚錦真的覺得很好,她直接讓赤那丟了半條命。

  魁梧的蒼蒙武士氣息奄奄的倒在了血泊中,差點把青霜的魂也收了七七八八。最終,哭著求著保下了赤那一條命,也成了蒼蒙土地上第二段姻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4-12-30 12:34 AM

☆、第六一章

  帕璉最近得了一匹好馬,只是野馬太烈,暫時還沒有被馴服,他隔三差五的就跑去馬廄看一眼,再有多餘的閒暇就獨自拉著馬去馴上一馴,沒少被折騰。.

  他哥哥軻華『死而復生』讓他的地位陡然尷尬了起來,貴族們看他的眼神都溜著一股子幸災樂禍。小時候一起長大的同伴們也紛紛建立了戰功,成親的成親,習武的習武,更有人已經開始得到父輩的認同開始接觸家族的事物,很是忙碌。熱熱鬧鬧的草原上,再也難以尋到與他年歲相當的少年,大多是放牧的壯年,練武的青年,餘下的孩童去有太多東西要學,沒到傍晚時分也難以覓得蹤影。

  他再一次被烈馬給摔了下來,額頭著地,差點啃了滿嘴的泥土。

  馬兒扭著脖子對他噴了一個鼻息,滿是嘲諷和鄙視,跑到一邊又去啃草了。過了這麼多時日,馬兒也早已熟悉周圍,知道不遠處有圍欄,它根本跑不出去,索性安心的呆了下來。

  帕璉翻身倒在了草地上,肥沃的雜草被微風吹得微微搖晃,像是碧綠的湖泊在搖曳生姿,讓人見之愉悅。

  不遠處傳來大雁女子的輕笑聲,說著閒話路過。帕璉隱隱聞到了藥香,雙膝一彎,腰肢一抖人就坐了起來。侍女們看見他微微弓了弓身子,這是大雁最簡單的禮儀,帕璉身為蒼蒙的九王,理當得到她們的尊敬。

  帕璉看向她們手中提著的籃子,問:「這是去哪兒?」

  為首一位侍女笑答:「給佘公子送藥材。」

  佘公子是佘小七,帕璉自然知曉。他猶豫了一會兒,站起身來:「我陪你們一起去。」

  侍女遲疑了一下,點頭道:「佘公子在給兩位王子侍弄藥浴,等閒人不得靠近,九王還請小心些。」

  帕璉已經走到了身邊,掀開了籃子的一角查看,裡面果然是各色顏色的藥材,看起來不像是草原之物。

  他嘀咕道:「洗個澡而已,有那麼危險?」

  侍女笑道:「如果不危險,何必遠離族群呢。藥浴的藥湯就足夠澆滅周圍的草根,讓周圍一裡之外都寸土不生了。藥渣更是毒物,我們都沾染不得。」

  帕璉吸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優哉游哉的烈馬,回身對她們道:「一起走吧。有什麼重物可以給我提著。」

  跟在最後的兩名侍女對視一眼,笑著上前幾步,將兩人合力提著的一個箱子放在了他的腳下。帕璉也不問,直接彎身就要抱起木箱,箱子紋絲不動,帕璉驚詫的一抬眼,就看到周圍一群侍女似笑非笑的樣子。

  帕璉咳嗽一聲:「還挺沉的。」手上使上七分力,將箱子抱在了懷中。

  「這裡面裝著什麼東西?這麼沉,侍衛們難道不幫忙的?」

  侍女嘻嘻的笑道:「佘公子不讓。說侍衛們渾身臭汗,容易把藥味給遮掩了,影響他辨別藥材成分。」至於裡面是什麼,她們可不敢說也不能說。佘小七在這裡所有人的心目中可不是尋常人,他的東西誰敢外傳?

  帕璉仔細的嗅了嗅,果然在這群侍女之中嗅不到一點香粉味道,想來她們得到了囑咐。

  帕璉忍不住又在自己的肩膀上嗅了嗅,呃,汗臭味。

  他的小動作其他人自然瞧見了,卻都自然而然的無視。她們是閼氏的侍女,除非必要情況,是不會去得罪蒼蒙的皇族。

  再走了三裡多路,越過了一個山坡就看到一處平坦之地。山坡之上草地豐茂,山坡之下卻是一片焦黑的土地,黑中染上了深褐色,來年也長不出一根綠草了。再往左,就看到一個不小的圍欄,粗壯的木棍深深的扎入泥土之中,上面覆蓋上白布圈出一塊平整的地面來,再進去就看到一個不大不小的帳篷,濃烈的藥香從裡面肆無忌憚的竄了出來。

  如今帕璉武藝有成,早已將左右的地形觀察透徹,對周圍的護衛也估算出了樹木,不多不少,也有五百人。再往地上瞧去,果然看到一些肉眼難辨的粉末散步在圍欄周圍,有了這些粉末,野禽獸類自然不會靠近,再進到帳篷邊緣,他就感到頭昏眼花身子無力,趕緊咬牙清了清神志,與侍女們一起放下了手中之物。.

  沒多久,多月不見的佘小七就出現在了面前。

  帕璉張了張口,佘小七似乎根本沒有見著他,挑了幾個籃子又進去了,最有一趟出來才走到他的腳邊,踢了踢木箱:「來兩個人,給我把它抬進去。」

  「我,我來吧。我一個人就可以。」

  佘小七抬頭:「九王怎麼過來了。」

  帕璉無端的紅了紅臉:「我來看看你。」說著使出十分的力氣就抱著木箱,「順便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佘小七端詳了他一會兒,帕璉極力擺出一副真誠的模樣,最終佘小七給他吞了一個丸子:「跟上。」

  帕璉倏地笑了起來,屁顛屁顛的抱著箱子寸步不離了起來。

  帳篷裡除了佘小七就只有浴桶裡面兩個孩子。孩子才一歲左右,腦袋被夾在了夾板上,之下的雙腿坐著高凳,讓整個人浮在了桶裡。睡著的時候安安靜靜的,醒來的時候兩個小腦袋相互對著,說著旁人聽不懂的兒語。

  每日裡,白天他們都會被人送到此處用藥浴,到了晚間再抱回顧尚錦的身邊。

  帕璉得到了佘小七的認可,早上與武士們練了兵習武之後,就等著佘小七起床一起去接了兩個孩子,到了晚上回來,佘小七被顧尚錦留飯,帕璉原本對軻華懼怕,也忍著跑去蹭飯,再晚些佘小七就要回帳篷繼續準備第二日要用的藥材,然後看書處理一些雜事,這時候帕璉就算想繼續粘著也沒法了。

  佘小七的帳篷外布下了其他的藥粉,帳篷裡面更有數不清的毒物,沒有他特製的藥丸根本進不去。帕璉在帳篷外流連了好些天,根本不見佘小七軟化,只好無聊的又去馴馬,然後摔得鼻青臉腫的跑去找佘小七醫治。

  佘小七對跌打損傷的醫治越來越有心得,帕璉馴馬也越見長進,待到終於把馬兒馴服,佘小七又不理他了。

  沒法子,帕璉拾掇了兵營裡幾個野小子,撒開蹄子去更遠的草原上找尋野馬,弄了回來繼續馴,然後再摔得缺胳膊斷腿的,苦著臉找佘小七,如此循環,連軻華想視而不見都不行。

  「九王喜歡什麼?」草原上的少女大方的問帕璉。

  對方想了想:「髮帶。」

  沒兩日,如彩虹般的七色繩織就的髮帶就送到了帕璉手上。轉瞬,帕璉就神神秘秘的讓佘小七轉過身,將長長的髮帶綁在了對方的髮髻上。

  佘小七已經習慣了對方隔三差五的送來東西,大到衣衫腰帶,小到手繩髮帶。偶爾還會出其不意的奉上珍貴的藥草,各種各樣的野禽內臟。皮毛等物倒是送去給了閼氏做皮襖,肉骨就直接扛來下了兩人的肚子,吃不完的也便宜了隨身伺候的侍衛和侍女們,日子過得逍遙自在。

  那髮帶太耀眼,佘小七身上也甚少有這樣鮮艷之物,眾人都奉承說好看細巧,連顧尚錦都打趣道:「這是哪個女兒家送你的定情物?」

  佘小七乾巴巴的說:「九王送的。」

  顧尚錦笑得打跌:「他知道你真實身份了?」

  「沒吧!」佘小七也遲疑,想著最近的言行,還是搖了搖頭:「沒有,平日裡我很小心。」

  青霜趁機給他遞上幾件物品,一件是肉色的寬條綁帶,邊緣繡著細小的藥草,用銀線綴著。另一件卻是手臂兒長的窄布條,紅繩竄著兩頭,紅布上繡著戲水鴛鴦,看起來相當怪異,也過於女氣了。

  佘小七臉色紅了紅,在眾多侍女無聲的打趣聲中小心的貼身收好。

  顧尚錦感嘆著:「小七也長大了啊。」

  「說得你多老了似的。」佘小七啐她,自己收拾妥當出了帳篷。還沒走多遠,就被一少女攔住了去路。

  對方盯著他腦後飄著的髮帶,帶著怒火問:「你這東西哪裡來的?」

  佘小七與蒼蒙人沒什麼糾纏,來找他尋藥的人也大多是大雁的侍衛。在他看來,蒼蒙的女子開朗太過了,比江湖兒女還要放蕩,居然三更半夜的容許男子們偷入她們帳篷幽會,讓他十分的不齒。

  對方對他發著無名之火,他亦冷冷淡淡沒有好臉色,只說:「你憑什麼過問?」

  少女大怒,直接撲了過去就要揪他頭髮,佘小七一閃而過,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小蛇就纏繞上了少女的頸脖,越勒越深,少女嚇得尖叫,又不敢去抓取。

  尖叫聲引來了旁人,帕璉一見佘小七也緊張了起來,詢問是什麼事。

  佘小七根本懶得解釋,甩開了人就要走。

  少女抱住帕璉的手臂:「九王,他搶了我的東西!那可是我送給九王的心愛之物,怎麼會到了他的頭上,是不是他偷的?」

  帕璉一見對方所指,正巧是那髮帶,臉色也不由得尷尬:「那是我送給小七的。」

  少女一愣,佘小七臉色卻冷了下來。一把抓下髮帶丟在了帕璉手中:「我佘小七從來不奪人所好,還你。」

  帕璉上前一步:「我送給你了,自然就是你的。」

  佘小七掙開他的掌控,眼神卻瞟向少女,冷道:「我不稀罕。以後你也別送東西給我了,糟蹋了好物,也平白招惹麻煩。我討厭麻煩,也討厭找我麻煩的人!以後誰再因為你的事來招惹我,擔心有命來,沒命回。」

  他話說得狠辣,偏生是一張溫潤的少年臉,配著那碧綠妖冶的小蛇,生出一股子詭異之感,讓人從腳底冒出寒氣。

  帕璉無所適從的想要繼續跟著他,等跟到了帳篷之外,意外的從暗處竄出來一條灰毛野狼,對他呲牙,嚇得人出了一聲冷汗。左右再看,周圍的侍衛顯然早就見過此物,面無表情的看著帕璉退了離開。

  等到了這麼一鬧,軻華也上心了,尋了一個閒暇之日對顧尚錦說:「帕璉年紀也不小了,他的那些伴當也都物色了合適的女子成親生子,你也幫他張羅一下,有適合的就讓他先見見,喜歡了直接娶了,也省得他一天到晚沒事做的惹是生非。」

  顧尚錦笑問:「他又惹了什麼事了?」

  軻華從嘴巴裡吐出三個字:「佘小七。」

  顧尚錦正在喝的奶茶都要傾了出來:「你是看上了小七,還是他自己瞧上的?」

  軻華脫口而出:「你在這,我還能看上誰?」

  咦,這話有趣了。

  顧尚錦似笑非笑:「我不在,你就可以看上旁人了?」

  軻華一愣,這才知道自己被對方抓了話柄,趕緊解釋說:「不是這個意思。我根本沒有看上別的女人,要看上早就在你嫁來之前就收在身邊了。」

  「誰知道呢。」顧尚錦說,「也許那時候對方還沒及笄,於是你也就暫時沒伸手罷了。」

  軻華無語,呵呵乾笑道:「你這牙尖嘴利的。」

  「嗯嗯。」顧尚錦點頭,「不牙尖嘴利點,還咬不動你呢。」

  軻華站起身來,岔開話題道:「我去找帕璉說說,你趕快選好人選,我來安排其他的。」話說完,人都跑出帳篷了。

  青霜在一旁笑道:「閼氏,你嚇壞大君了。」

  帕璉心不在焉的聽完軻華的來意,半響後才瞪大了眼:「我還這麼小,成親做什麼。」

  軻華老神在在:「你已經不小了,同齡人都已經開枝散葉,你是九王,遲早也要大婚,成家之後我給你一隻軍隊,以後就是你領兵出戰了。」

  帕璉心底慌張:「我,我不要。」

  「你不要什麼?」

  「我什麼都不要。」帕璉急道,「哥,你不能給我兵權,否則別人又要使壞了。我不想成為別人手中的棋子。」

  軻華知道郭家的事對他傷害太大,聞言也不怎麼擔憂,只說:「你已經長大成人,該有自己的主張。不能別人說往東你就往東,別人說往西你就往西。你不想要的,別人也不能強制塞給你。別人把你當作棋子,難道你自己不能把下棋的人給一刀砍了?在蒼蒙,除了我就數你最大,你還有什麼怕的。」

  帕璉倏地站起來:「所以哥哥你的安排我不同意,我不成親,我也不要兵權。要出戰的時候,你讓我跟著去就行了,我喜歡做前鋒。」

  「說什麼胡話!」

  「我不去!」帕璉也倔強,「你讓我成親,我就離開這裡,離開蒼蒙。」

  軻華琢磨了一會兒,很想問『你有喜歡的人了?』可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帕璉那樣子似乎也準備說句類似的話,可看著軻華氣得不輕,也在猶豫,到底這事沒成。

  兩兄弟難得的打了幾天的冷戰。

  又過了半月,兩位王子的藥浴也泡完了,佘小七手中的藥材去了大半,與顧尚錦辭行,說要回大雁去。

  顧尚錦笑問:「你是真的為了回家弄藥材才離開,還是為了躲避某個人?」

  佘小七冷著一張臉:「藥材。」為了增加真實性,又補了一句,「我的一生與毒藥為伍,沒有什麼比它們更加得我心了。」

  眾人為懵懂莽撞的九王感嘆了一回,佘小七就挑著一個風和日麗的清晨悠哉哉的離開了大草原,離開了蒼蒙。

  不過三日,九王帕璉也不知所終。有人說他是離家出走了,有人說他是獨自去草原上歷練了,有人說他是追隨著某位少年的腳步去了大雁。

  至於真相如何,誰知道呢。

  草長鶯飛的季節裡,到處都是人們歡快的笑聲。

  碧空如洗的天空下,不少逐漸長成的孩童們被自己的父親抱上了矮矮的小馬駒,孩子們緊張的趴伏在馬背上,小臉滿是驚恐和新奇,又愛又怕的抓緊了韁繩,小斷腿夾在馬肚子上輕輕的顫抖,偏生一個個還高揚起頭顱,露出光潔的額頭,口中大喝著:「駕,駕……」

  宮帳內,顧尚錦迷迷糊糊的翻了一個身,左邊一個男童咬住了她半邊耳垂,身子上另外一個孩童爬了上來,趴在她的手臂上也去要她另外一邊耳朵。

  青霜與燕支笑得直不起腰肢。

  顧尚錦睜開眼,把兩個孩子摟在了懷裡,含糊的問:「你們的臭爹爹呢?」

  其中一個孩子奶聲奶氣地道:「爹爹騎馬馬。」

  另外一個叫:「我們也要馬馬。」

  顧尚錦應了一聲:「去,把他們抱去找軻華,別在我的床上擾人清夢。」

  青霜笑道:「閼氏,已經日上三竿了。」

  顧尚錦再翻一個身,把被褥拉高蓋住了整個腦袋:「擾我清夢者,去喂狼。」

  一個男童滑到床榻底下,坐在一頭毛茸茸的野獸身上,揪住耳朵,吆喝著:「狼,狼狼!」

  被虐待的白狼嗷唔的慘叫,卻是不敢甩下背上的孩子。另一個孩子也有樣學樣『嗷……唔,嗷唔』亂喊亂叫。

  顧尚錦翻身再翻身,終於爬了起來,一手一個提著兩個孩子的後領晃去了帳篷外面,直接對著赤那道:「去牽兩匹馬來。」

  赤那看看閼氏手中只有兩歲左右的小王子們,再看看不遠處正疾速跑來的駿馬上的男人,很識相的偷溜了。

  軻華提著馬韁,笑問:「怎麼起來了?」

  顧尚錦直接把兩個孩子拋到了他的身上:「把你的兒子帶走,帶得遠遠的,敢再來騷擾本閼氏的美夢,今夜你們爺三就滾去跟白狼一個被窩吧!」

  說罷,一甩簾子,再也不看那歡呼的孩子和英武的男人,自顧自的又爬去會那周公。

  嗯,逍遙自在的和親公主的美夢還在繼續,誰也不許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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