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漫舞流沙 -【雙修問仙路】《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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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296a 發表於 2015-1-5 03:09 PM

第15章 火魘沙漠歷險

    他們變了兩次方向,但始終一直是在往沙漠深處前進。

    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楚雲鋒利的眉眼看起來也有些沒精打采,「這次是我對不住大伙了,大家看看該怎麼辦吧。」

    「別這麼說,都只是意外。」白星展略想了想,說:「如今看來,應是火魘沙漠發生了什麼變故,亂了方向。與其碰運氣亂闖,不如待在原地等這變故過去。」

    修士反正不需要吃飯喝水,只要不遇到妖獸,就算困在這沙漠中十年八年也只當閉關了。

    幾人商議了一陣,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於是俱都同意。沒人覺得這天地異變的詭異情況會跟他們有關,他們只是運氣不好誤打誤撞地碰上了而已,他們認為只要躲過這一陣,辨明方向就能走出這沙漠。

    顏一清在一旁聽著他們商議,她修為低見識少,連常識都在學習當中,自然多看少問,沒有意見。反正天塌下來有師兄。雖然她對師父師兄一直心存防備,但不可否認,她或多或少地在依賴著他們。

    既然決定原地呆著,於章提起精神,從乾坤袋中拿出陣起陣盤等物,開始佈陣。

    他先布了個隱蹤陣隱蔽諸人的氣息,又在其內佈置了一層防禦陣法。陣法即成,大家才算真正放鬆下來。

    星雲宗的陣法十分了得,有了這陣法,就算是再遇到七階妖獸也不怕了。

    「跟著星雲宗的人,真是太有安全感了。」楚雲感慨完,專心地去療傷了。

    他師弟陳雲琛在旁邊默默地吐槽,「師兄,你剛才說過下輩子要嫁陸良師兄,這會兒又想嫁於章師兄了麼?」

    白星展噗嗤笑了起來,想了想建議,「他可以先嫁給於章,等玩完兒之後再去當陸良的傀儡麼,這不衝突。」

    陸良和於章默默地看了楚雲那凶神惡煞的模樣,俱都彷彿傷了眼一樣默默地別過頭去,異口同聲地說:「喂,也得看我們願不願娶啊。」

    楚雲正在療傷,苦於不能開口跟他們貧,憋的臉都青了。

    就這麼過了一段時間,大家的傷都好的差不多了,閒著沒事就交流些修煉心得和煉器之法什麼的,畢竟外邊時不時有六七階的妖獸溜躂,大家也靜不下心閉關。

    哪怕他們不再前進,但似乎他們一直在往沙漠深處移動。哪怕是白星展和顏一清,神識也最多能在陣法外探查五十米左右,這點距離,眼睛直接看還看的清楚些。

    那天有一隻八階妖獸從他們旁邊經過,那是萬寶圖鑒上記載的八階吞沙獸,生活在沙漠地底深處,體型特別巨大,突然從地底鑽上來,離顏一清他們所在的陣法只有一百米左右,吞沙獸山一樣的身軀扭動著,細細的沙子從它乾裂的白皮上抖下來,落在了陣法當中。

    白星展一手拉住顏一清護在身後,在沙塵飛揚中屏息看著那遮了半邊天的妖獸,渾身的肌肉繃緊,連神識都不敢探出去。

    八階妖獸如果攻擊,恐怕他們沒一個能逃出去。

    楚雲也大氣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打手勢讓大家散開,一有不對就分開逃吧。實力相差太大,讓人完全生不起抵抗之心。

    那妖獸朝天嚎叫,聲音震動著,讓陣法內的諸人頭痛欲裂,站都站不住。陳雲琛是他們之中神識最弱的一個,直接被震的吐血,然而他害怕血腥味傳出去引得那妖獸攻擊過來,死死咬住牙關硬生生將那口血又吞了回去。

    沙子撲簌簌的從天落下,埋住他們腳踝,然後膝蓋,所有人都僵硬著立著,盡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或者更久,那妖獸竄入地底消失不見,如來時一般突然。不知是星雲宗的隱蹤陣高明,連八階妖獸都沒發現;還是他們幾隻小蝦米太小,那高階妖獸嫌棄他們不夠塞牙縫,他們幸運地逃過了一劫。

    眾人鬆了口氣,皆有一種劫後餘生之感,面面相覷,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最後還是楚雲苦笑了一聲打破沉寂,「那妖獸長得可真醜啊。」

    白星展此時才覺得渾身冷汗涔涔,握著顏一清的手用力太過,在她手腕上留下一圈紅印,他連忙放手,「師妹,你沒事吧。」

    顏一清搖了搖頭,心神還是有些恍惚,剛才那是比安冰雨元嬰期的威壓更強悍的多的力量震撼著她的心神。

    於章彷彿如夢初醒一般,抖落了滿身的沙子,忽然動了起來,他將乾坤袋中剩餘的陣旗陣盤拿出來,飛快地在陣中又布了一個陣。

    布完了陣,他清點了下乾坤袋裡的材料,說:「大家手裡都有什麼材料,貢獻出來吧,我試著看能不能再練些陣旗,再布一重陣。」

    「能抵擋八階妖獸嗎?」陸良問。大家的臉色都不怎麼好,陸良一直都是那副慘白陰森的樣子,如今倒比面無人色的眾人看起來更鎮定一些。

    於章猶豫了片刻,終究搖了搖頭,「聊勝於無吧。」

    「既然如此還費那勁幹嘛。」陸良搖了搖頭,「歇歇吧。」

    之前雖然詭異地被困在這沙漠,但畢竟還沒到絕境的時候,眾人也都比較樂觀。而如今卻有些聽天由命的意思了,楚雲絞盡腦汁講了好幾個笑話,也沒人捧場。

    顏一清修仙之心本就不堅定,此時更覺得仙途多舛,充滿了不可知的危險,只想著如果能活著回去,絕不再輕易出門歷練。

    顏一清終於忍不住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們已經停步,卻依然在往沙漠深處去呢?」

    「天地之威,很多事情是沒法解釋的。」白星展也沒辦法為她解惑。

    「我們有些像是被困在陣法中了。」於章皺著眉說:「天地之威空間紊亂倒也有可能,但無不伴隨著妖獸驚走,地動山搖之類的異相。可是你們看,妖獸對此似乎並無所覺,也沒有異相。」

    「那麼,我們有沒有可能破陣呢?」顏一清忍不住問,這些天大家學術交流,她聽於章講了不少陣法基礎知識,對此倒是十分有興趣。

    於章苦笑著搖頭,「陣法之說也只是猜測,我連這是不是陣法都不能確定,如何找陣眼破陣?我們從沙漠外圍,到如今八階妖獸的領地,行程何止千里,如此巨大的陣法,我真不知當世之人有誰能布的出。就算這真的是陣法,憑我的修為,也不可能破陣。」

    八階妖獸的威壓不是假的,之前斬殺七階妖獸後剝下來的材料也都在眾人的乾坤袋中,並非幻相,如果這是陣法,這就是個覆蓋幾千里,將其中眾多高階妖獸俱都覆蓋的陣法,如此威能,他們這些小蝦米又怎麼可能抗衡?

    如今距他們入沙漠已經過去了兩個月,可情況依然沒有改善,他們難道真的要在這凶險之地閉關幾年不成?他們有多少運氣,能避過這沙漠中的高階妖獸?如果再遇到一次今天這情況,他們還能不能像今天一樣幸運地被八階妖獸無視?

    所有人都沉默了。

    「別想了,想那麼多有什麼用?不管這是天地巨變還是陣法,總不可能是針對我們的。小蝦米雖然弱,總也有蝦米的生存之道。」楚雲一拍大腿,翻出乾坤袋,「煉陣旗,能布幾重陣就布幾重,總不能什麼也不做的等死吧!」

    楚雲雖然平常嘴上愛貧,但他們扶蘇劍派的弟子整日就是到處冒險,經歷的危級比其他門派的弟子都要多,在絕境中也就比其他人更加樂觀堅韌。

    大家無奈之下,也只有行動起來,除了顏一清,他們幾人都至少會些基礎的煉器手法,在於章的指點下分開煉製陣旗倒也迅速。

    用了十天左右的時間,大家便合作煉出一套陣旗,於章拿著陣旗在陣內又套了一重陣。

    而這個時候,大家也終於迎來了轉機。

    顏一清發現自己的神識探出陣外的範圍在增大,這意味著火魘沙漠惡劣的環境對神識的壓制在減小。一般情況下越朝中心去,對神識的壓制也就越強,也就是說,他們不知不覺中在朝沙漠邊沿移動。

    大伙十分振奮,楚雲沉穩了沒幾天,又開始活躍起來,拉著顏一清討好地說:「哎,親師妹,其實我運氣一直不錯的,下次還跟師兄出來玩啊,楚師兄一定會保護你的。」

    白星展淡淡地在旁邊拆台,「這話他幾乎跟咱們門派中他認識的所有女修都說過。」

    楚雲倒是很坦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我畢生的夢想,就是娶個歡喜派的雙修道侶,親師妹,你考慮下我啊。」

    夫妻深入地交流下感情修為就能蹭蹭往上漲,這修仙不要太容易啊。楚雲瞇著眼睛,暢想未來。

    顏一清看他一副豬哥相,終於忍不住仗著有白星展撐腰吐槽他,「楚師兄,你畢生的夢想難道不是變成女修嫁給星雲宗的修士,或者成為傀儡宗修士的傀儡嗎?」

    楚雲噎了一下,白星展哈哈大笑起來。

    好日子沒過幾天,白星展和顏一清發覺神識再次被壓制。

    同以前那種緩慢不易察覺的變化不同,這次神識的壓制幾乎每一刻都在變化,周圍的空氣也越來越熱,彷彿蒸騰掉所有水分灼傷靈魂的那種熱法。

    大家如今已經是驚弓之鳥,十分戒備地招出法寶凝神以對,可是除了越來越熱之外並無異狀。

    扶蘇劍派的張林恪摸著下巴自言自語,「有點不對勁啊,這情況,有點像是上次接近異火時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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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296a 發表於 2015-1-5 03:13 PM

第16章 福運

    他們此行是來尋異火的,在沙漠裡迷路迷了三個月,然後,他們見到了異火。

    雖然不是當初他們來尋的那一處異火,但有的人尋異火幾十年而不得見,他們這樣誤打誤撞居然能撞見另一處異火,也真是撞大運了。

    腳下的沙子都被火焰燒的凝結,熱氣蒸騰的空氣扭曲,楚雲他們大著膽子離開陣法小心地查探了一番又迅速返回。

    楚雲說:「周圍毛都沒有。看氣息,應該也是七階以上的異火。」

    幾次面臨生死危急,乍喜乍憂之下,大家都有點麻木了,於章問:「去取異火還是不取?」

    楚雲瞪眼,「為什麼不取?不取白不取啊。」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修真界更是如此,苦修太難,有幸得遇機緣的時候,若是眼睜睜地放過,那就只能坐等壽元耗盡而亡。

    半數人都同意去取異火,顏一清心裡就算有些不情願,也只能聽從。

    於章撤了陣法,幾人小心地往異火方向去,那異火沒有妖獸守護,他們在周圍也沒有遇到什麼危險,似乎他們真的否極泰來了。

    大家用靈力護體,小心翼翼地靠近異火,顏一清也終於看清了那異火的模樣。

    說它是火其實不準確,那異火長得看起來像是個開滿紅花的樹,漆黑的樹幹扎根於被燒的凝結的沙子之上,有丈許高,而樹冠上則是一朵一朵紅色的火焰,烈烈燃燒。

    「這是……琉璃木火?」於章有些驚訝,頓了頓問:「你們誰是火木雙靈根的麼?這次真是賺了。倒比之前楚雲說的那異火要好。」

    琉璃木火跟楚雲他們之前尋的那處異火一樣是七階火種,但它有兩個特點,一般火種點燃的靈火會降一階,但火木靈根的人用琉璃木火當火種點燃的靈火卻能不降階;同時,它有淬煉靈根的效果。

    單靈根修煉起來最快,這是不爭的事實,但是雙靈根、三靈根在修行中也各有妙用,比如火木雙靈根適合煉丹,金火雙靈根適合煉器,同時多系靈根在鬥法中手段也更多,更容易遇到適合自己的法寶和天材地寶。

    而琉璃木火這種異火則能淬煉靈根,以木燃火,使火木雙靈根的人達到單火靈根的修煉速度,同時又不影響雙靈根在修行中的便利。實在是身俱火、木兩種屬性的修士夢寐以求的異寶,便是九階異火也比不上的。

    於章問了一下,他們之中竟然只有顏一清是火木雙靈根,畢竟大多數火木雙靈根都拜入丹鼎宗門下了,其他門派有此種靈根的修士寥寥可數。

    幾個人紛紛恭喜顏一清,倒叫顏一清有些不好意思。

    大家商議了一下,在旁邊不遠處布了個陣法,分成三組煉化異火,其他人注意安全。

    顏一清作為有那麼點可取之處的廢柴,被安排在第一組。

    靠近異火,顏一清的髮梢和眼睫毛都被熱氣燒灼的捲起來了,顏一清十分好奇第一個發現異火能用來點丹田靈火的人是怎麼想的,是不是抱著自殺的想法這樣做的,修真之人真是慣會自討苦吃。

    「師妹,量力而為。」白星展叮囑。

    顏一清收攏雜思,盤膝坐下,用靈力包裹著神識朝樹梢最小的那團火焰探去。

    烈火消耗著靈力,灼燒神識,其中的痛苦比那一次將赤血火鱗木融入神識時更甚。

    好不容易將火種收入丹田,顏一清還沒鬆口氣,火焰卻忽然變大,彷彿要從裡往外將她燒盡一般。

    靈力包裹著火焰,卻被火焰燒灼消耗,那畢竟是七階異火,顏一清築基修為的靈力不足以將之壓服,然而意識到放棄的結果是被從裡到外燒透,顏一清絲毫不敢放棄。

    琉璃木火來勢洶洶,顏一清的靈力卻有些後繼乏力,在她丹田幾乎枯竭之時,背心忽然傳來同源的靈力,白星展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放鬆。」

    顏一清頓時覺得安心,用靈力引著白星展的靈力探入丹田。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她接觸最多的修士就是白星展了,她總擔心在他面前露出破綻,雖然他一直溫和可親但她知道他一定會轉臉就告訴師父的,所以忌憚他、防備他,可是當每一次危險他都擋在前面,每一次難題他都幫她化解,不由自主地,她也越發依賴他。

    有白星展靈力加入,顏一清的靈力頓時壯大了不少,足以與琉璃木火抗衡。兩邊慢慢消耗著,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琉璃木火漸漸被馴服,變成一朵小火苗浮在顏一清丹田之上,溫順地燃燒。

    顏一清睜開眼,白星展也鬆了口氣,「築基修為收服七階異火還是太勉強了,不過這琉璃木火也算值得冒險。」

    「多謝師兄相助。」顏一清看著他,心裡的滋味有些複雜。

    白星展溫和地笑了笑,「好好調息一下,等會兒我去點靈火的時候你幫楚雲他們注意週遭情況。」

    大家分別點了靈火回來,周圍依然沒什麼動靜。

    點完了靈火,眾人小心翼翼地退出了那片灼燒之地,然後布下陣法,各自調息。

    調息了七八天,總算是適應了異火,這個時候大家發現沙漠的詭異情況似乎停止了。

    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還是能看到那片異火灼燒之地的,這七八天過去,他們與異火灼燒之地的相對位置沒變,周圍環境對神識的壓制沒變,之前沙漠裡莫名其妙的空間變動,似乎停止了。

    謹慎起見,他們又等了幾天,才收起陣法小心翼翼地向南行進。

    一路走來,遇到的妖獸品階越來越低,神識壓制越來越小,都證明了這一次他們終於走對了方向。

    沒有再遇到什麼危險,在十天後,他們終於走出了沙漠。

    看著青山綠水,眾人皆忍不住狠狠地大鬆了一口氣。

    「咱們這一次也算是有驚無險,福運齊天啊。」楚雲十分高興。

    於章是比較有探索精神的,去尋了附近歷練的修士問了問方位,他們是從火魘沙漠東邊進入沙漠,如今出來卻在沙漠西邊,他們竟然不知不覺中橫穿了整個火魘沙漠,這火魘沙漠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其他歷練的修士也有捲入其中迷失方位的,但大多數都很快脫離出來,似乎只有他們比較背,不過也有可能其他如他們一樣的修士都已經徹底迷失在茫茫大漠喪身妖獸之口了。

    這件事吸引了不少修士前來火魘沙漠探查究竟,有人覺得是有異寶出世,不過目前還沒人能得出結論。

    經歷了這件事,除了扶蘇劍派的楚雲他們覺得自己福大命大,應當趁著現在的運氣闖蕩一番,其他修士都心有餘悸地萌生退意,打算回門派閉關一段時間壓壓驚。

    於是大家就此分別,白星展和顏一清搭於章的飛舟返回門派。

    白星展有些鬱悶,他是發覺自己這師妹沒什麼進取心,所以特地帶她出來向她展示修仙尋寶以及與各派修士交朋友的樂趣的,可是寶雖然尋到了,但連他也嚇的不輕,此行似乎根本說不上什麼樂趣。

    最終白星展也只能乾巴巴地安慰,「師妹你福運不錯,雖然時有凶險,但終歸都能化險為夷,獲得機緣。修仙,無論是苦修還是資質,其實都比不上福運。師妹你別輕言放棄。」

    顏一清聽了他這話,微微沉默。

    若說福運,她似乎真的不錯,先是穿越過來在山洞中遇到那個奇怪的龍邪,修為暴增一舉到築基三層;然後是在懵懂無知時在門派飛舟上頓悟,修為達到築基三層頂峰;再然後得到赤血火鱗木,修為達到築基四層頂峰;最後是這次,得了那最適合火木雙靈根的異火,在收服異火的過程中她的修為也終於突破築基四層,進入築基五層。

    她穿越過來兩年時間,修為便從練氣後期達到築基五層,在瞭解了這個世界普遍的修為進階速度之後,她很清楚這速度有多逆天。如白星展這般八十歲結丹,就已經是天才了,她若是以這個速度繼續下去,說不好還能創個最快結丹記錄什麼的。

    如今她有琉璃木火淬煉靈根,有跟單靈根天才同樣的修煉速度,再加上那龍邪送的引靈項鏈,今後修為進階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同時,因為有赤血火鱗木滋養神識,歡喜派又是以神識見長,她也不必擔心神識跟不上修為。

    雖然中間經受了一些痛苦和波折,但比起到結丹期還不得不在龍澤大陸上四處晃蕩,尋找機緣或者找靈草材料賺錢支撐修煉的楚雲他們,顏一清的修煉之路可以說是平順的驚人了。

    可是沒動力就是沒動力,不是說相對平順就可以抹平那些死亡威脅和受的罪的。

    顏一清始終想不通這些修士汲汲以營,幾十幾百歲了,還大多數打著光棍,少數成親了也很難生出孩子,伴侶還總是先自己一步死去,經常面對死亡的危險,到底是為了什麼。

    退一步海闊天空,只要退一步,他們可以吃好睡好住好,一生無憂,比大多數凡人都過的幸福,活得長。

    這是根本上的觀念問題,在現代社會活了三十年的顏一清習慣了世俗繁華,心中所欲所求與他們這些自小修仙的人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飛舟飛過凡人的國度的時候,下面熙熙攘攘的市集中有凡人發現了飛舟的蹤跡,紛紛頂禮膜拜。

    其實神仙之所以為神仙,是相對與凡人而言的。一堆神仙放在一起,也就跟凡人沒什麼差別了,一樣有煩惱,有身不由己。

    所以當顏一清發覺自己可以回俗世當「神仙」的時候,就不思進取地不願意跟一群「神仙」在一起當「凡人」。

    可是白星展不會贊同她這想法,他發覺顏一清在看飛舟下面的俗世,便拉著她走到一旁說話。

    「師妹,飛舟回去的時候要經過自由城,我們在那裡與於章分開,去逛逛如何?」

    顏一清微微閉目,心想罷了,再過段時間吧,現在她如果放棄修仙,師父和白星展都不會答應她這自甘墮落的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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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296a 發表於 2015-1-5 03:13 PM

第17章 自由城遇襲

    白星展與顏一清師兄妹二人告辭了於章,在自由城下了飛舟。

    自由城是散修聚集地之一,坊市林立,熱鬧非凡。

    顏一清跟白星展逛了逛,在一個店裡看上了把上品靈器的劍。攻擊法寶一向比較便宜,這劍也不貴,一百中品靈石而已。

    顏一清覺得不論如何,一架錦瑟給她的安全感也比不上一把劍。

    白星展在一邊覺得女人消費真盲目,他們歡喜派以神識攻擊為主,劍這東西拿在他們手裡真不比一根樹枝發揮的效用更多。顏一清現在還用的是煉氣期用的上品靈器的錦瑟,她手裡有靈石,真不如買把下品寶器的法寶,寶器跟靈器只相差一字,對神識攻擊的增幅可超出不少。

    不過錦瑟這東西比較偏門,還是門派內交易比較容易尋到,白星展在這裡沒見到合適的,也就沒說什麼。

    白星展買了件上品靈器的法衣,顏一清在一邊也覺得他消費太盲目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上次他們一起去交易島逛的時候,他剛買了件上品靈器的法衣,而他日常穿的,是件下品寶器的法衣。

    修士的法衣避塵避水,一般不需要更換,所以像楚雲那樣的窮修一年到頭就是一件衣服。畢竟防具比較貴,而且修士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遇到危險,他們都會盡可能的買一件自己能買得起的最好的法衣。

    可是歡喜派的修士都是風雅人,他們可以湊合著用件不怎麼樣的攻擊法寶,但法衣是決不能只有一件的,這是風雅之士的尊嚴!上品靈器的法衣一件幾百到上千中品靈石不等,對於結丹修士來說也不便宜,白星展買了之後,也只用來在門派內穿出來跑到諸位師妹面前秀秀風雅。

    其實接觸久了,顏一清發覺修仙是不能解決所有問題的,他們這些修士的毛病一點也不比凡人少。

    正逢招財樓舉行拍賣會,師兄妹兩人便去湊熱鬧。

    結丹修士就有雅間招待,師兄妹兩人一邊喝茶一邊漫不經心地看著外面的拍賣品一樣樣拿出來,觀眾紛紛競價。招財樓在高端市場一向比不上萬寶閣,白星展翻著今日的拍賣目錄,除了最後三樣壓軸的,沒什麼特別珍貴的東西。

    然而他漫不經心的目光在看到其中一頁時,卻定住了。

    「師妹,你身上有多少靈石?能借師兄些嗎?」

    「三千五中品,你要買什麼?」顏一清探頭看那拍賣冊子,上次莫名其妙的賣龍鱗草賺的三千,以及師父給她讓她買滋養神魂東西的五百都沒花。師父和師兄對她都大方,她也不小氣。

    顏一清看到拍賣冊子上的延壽丹之後,很無奈地搖了搖頭,「師兄,你要買這個啊。」

    延壽丹品階其實不算太高,五品丹藥而已,只是其中一味藥材延壽花不能人工培育,總是長在環境十分惡劣的地方,才使得這丹藥十分少見。

    修士對壽元的追求是永無止境的,畢竟多活幾年就有可能突破瓶頸再上一層,所以這丹藥一出現就受追捧,總是能賣出遠超五品丹藥的高價。

    這丹藥據說一顆可以多活五十年,之所以是據說,是因為人的壽元原本就沒定數的,誰也不知道原本是多少,這丹藥又起了多少效用。這丹藥究竟有沒有用,其實跟歡喜派的駐顏丹一樣,是見仁見智的事情。

    白星展顯然相信這丹藥是有效的,台上一開始拍賣這丹藥,他就開始舉牌子。

    價格很快飆升到了用上品靈石計價,白星展如今才八十歲,還不到擔憂壽元的時候,他應該是為師父安冰雨爭的這丹藥,所以顏一清也不好攔他。

    最後延壽丹以一千上品靈石成交。一千上品靈石,就是十萬中品靈石,這已經遠超一粒五品丹藥該有的價格,白星展手裡並沒有這麼多靈石,最後也只能放棄。

    出了招財樓,白星展情緒有些低落,無心再逛,就帶著顏一清招出法寶往歡喜派方向飛去。

    海面空闊,這樣御器趕路既無聊又費精神,白星展便將笛子變大,兩人坐在笛腔中。

    兩人飛了大約有一天,忽然看到前面海面上有兩名修士在打鬥。

    歡喜派修士不擅鬥法,再加上帶著顏一清,白星展本不欲多管閒事,然而當先奔過來那修士卻大喊,「道友助我!必以延壽丹相謝!」

    白星展還沒從拍賣會上沒買到延壽丹的打擊中走出來,忽然聽到「以延壽丹相謝」就猶豫了一下,這一下,就見後面那修士追過來,竟是元嬰修士。

    當先的修士大約也怕白星展不幫他,便要將白星展拉下水,「我是星雲宗張子強,道友若是不願惹麻煩,便幫我通知師門,散修陸成玉殺我奪延壽丹。」

    說話的同時,那張子強竟將一小瓶扔向白星展,白星展接過一看,裡面正是一粒延壽丹。

    此時那元嬰修士已經追上張子強,白星展當機立斷,立刻催動笛子助張子強禦敵。

    星雲宗不是散修惹得起的,白星展今日既然見到了這陸成玉追殺張子強,那麼陸成玉為防他將消息報給星雲宗,就不會放過他和顏一清。如果他們轉身就逃,待這陸成玉解決了張子強追上來,他們能逃脫的可能性不大。

    同時,張子強既然說要以延壽丹相謝,又禍水東引地將東西扔到他手裡,不留下延壽丹,陸成玉更不可能放他走,甚至有可能棄張子強來追他們。到手的東西,白星展也有些心存僥倖的貪念。散修的法寶功法一向比不上他們這些大門派弟子,他與張子強兩名金丹聯手,加上顏一清的神識也不輸金丹修士,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一念之差,雖然對張子強這招禍水東引十分不齒,但白星展還是立刻助他禦敵,畢竟歡喜派修士不擅近戰,一旦張子強死了,他根本敵不過這元嬰期修士。

    張子強心裡也在叫苦,傾家蕩產在拍賣會上拍下了這延壽丹,還沒捂熱就被元嬰修士打劫。如果遇到個扶蘇劍派的或者傀儡宗的修士,哪怕同是結丹期,只要能稍稍抵擋這陸成玉片刻,讓他抽出手來布下陣法,也不懼這元嬰期散修。偏偏遇到兩個歡喜派的修士,比他還不擅近戰,只能他硬著頭皮頂住,由身後兩人用神識攻擊。

    修真界真是處處都是危險,白星展禦敵,顏一清也不敢大意地招出錦瑟相助。此時他們三人想的都差不多——怎麼就不遇上一個扶蘇派或者傀儡宗的修士呢?

    那張子強一人實在抵擋不住元嬰修士的力量,只支撐了不到半柱香時間,便被擊殺。

    白星展沒料到張子強如此不濟,一邊發出神識攻擊,一邊拉著顏一清轉身就往自由城方向逃。

    剛才白星展與顏一清聯手的神識音頻攻擊,給陸成玉造成了不小的傷害,再加上白星展御器飛行的速度在結丹修士中算是比較快的,陸成玉倒是沒能立刻追上他們。

    雙方的距離在拉近,茫茫大海空無一人,無處求援,白星展知道這樣下去終究逃不過,橫了橫心對顏一清交代,「找機會逃。」

    他返身執笛迎上了陸成玉。

    來到這世界才兩年,面臨的生死危急卻已經一隻手都數不過來了,顏一清看著眼前的情況,在元嬰期的威壓下獨自在錦瑟上站立都有些勉強。

    身體的本能叫囂著要逃,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根本不是原本的顏一清,可是,白星展卻是一直把她當師妹愛護,無數次危急時刻都擋在她面前,讓她做不出丟下他就跑的事情。

    顏一清咬牙,在變大的錦瑟弦上跳起天魔舞。

    這是她第一次獨自一人在空中禦敵,錦瑟這種法寶不如笛子、簫什麼的靈活,在空中禦敵的時候,她不可能既用它飛,又彈奏它發出聲音,天魔舞便是歡喜派前輩為此創出的功法,將錦瑟變大,用足尖在琴弦上跳舞,發出樂聲攻擊神識。

    顏一清以前就沒有跟人鬥法的打算,所以這天魔舞練的就馬馬虎虎,又是第一次用,十分不熟練。

    白星展的近戰比張子強更不堪,就算有音頻攻擊配合,依然左支右拙,不過片刻,便被陸成玉一掌打入海中。

    然後陸成玉忍著頭痛瞇眼看向一直在攻擊他神識的顏一清,大袖一甩,一道攻擊過去,顏一清身上白星展送的上品靈器的防具五菱玉墜撐起的防護罩破碎,跟著五菱玉墜也裂了,然後是她法衣撐起的防護罩也破碎,攻擊餘勢未減打在她身上,顏一清站立不穩,自錦瑟上落入海中。

    雖然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遇到的生死危急不少,但這還是顏一清第一次受傷,巨大的衝擊力將她壓入海面,海水四面八方湧過來壓迫著她的口鼻胸腔,她一張嘴,便是一股血噴出,染紅了周圍的海水。

    肋骨好像斷了,無法提起靈力護體,有一種要窒息的感覺。

    身後有人抓住她的手臂,拖著她往下深潛,然而下一刻,又是一道攻擊自海面襲來,將師兄妹兩人擊入空中又落回海上。

    顏一清大口大口的喘氣,與白星展泡在海水中。她受傷其實不算重,第一次有防具護體,第二次白星展護著她,白星展卻是結結實實受了陸成玉兩擊,奄奄一息。

    陸成玉的神識鎖定著他們兩人,讓他們絲毫沒有逃走的機會。

    白星展咳嗽了兩聲,虛弱地說:「這位道友,延壽丹我們不要,我們兩人的乾坤袋你也可以拿走,我白星展對天發誓,今日的見聞經歷絕不向旁人提起,只求你放我師兄妹二人一條生路。」

    「你們死了,也是一樣。」陸成玉冷笑。

    「你殺人奪寶,就不怕報應嗎?」顏一清說這些,也只是逞口舌之利罷了。

    顏一清如今對於修士們自討苦吃的行為有了些理解,大約就是因為直面過這樣弱肉強食的時刻,所以才會自討苦吃的修煉變強。

    陸成玉懶得與他們囉嗦,舉手欲殺他們,白星展傷的頗重,竟是連自爆金丹都做不到,只能閉目等死。

    然而陸成玉卻保持著舉著手的姿態,遲遲不見動靜。

    師兄妹二人抬起頭來,就瞧見陸成玉目光變得呆滯,一陣風過,陸成玉自法寶上跌下,在半空中就身首分離,落入海中時血才噴出來,染紅了大片的海面。

    這,這是什麼情況?白星展本就在強撐,敵人一死,他就暈了過去,顏一清拖著他抬頭四顧。

    顏一清看到龍邪站在海面上的身影,他彷彿是突然出現的,一身黑色長袍,身姿挺拔,劍眉鋒利,帶著微微的不耐看著她。

    一時間風波不起,他立在波濤之上如履平地。

    陽光刺的人眼睛生疼,顏一清仰頭看著他,覺得他的氣勢就彷彿巍峨的高山一般,而她就像其下的螻蟻。

    「療傷藥。」龍邪甩手扔給她一瓶丹藥,然後竟然就轉身要走了。

    「哎。」顏一清開口叫了他一聲,然而當他回過頭來,她又不知為什麼叫住他了,此人神秘又強大,她本應該盡量躲著他的。

    她張了張嘴,最後乾巴巴地道謝,「多謝前輩相救。」

    龍邪皺著眉搖了搖頭,「元嬰期就能差點把你殺死,太弱了。回去好好修煉吧,別死了。」

    顏一清:「……」

    能別用這種「螻蟻都能把你殺死」的語氣說這話嗎?她已經放棄猜測原身究竟是怎麼跟這位產生交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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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296a 發表於 2015-1-5 05:06 PM

第18章 時光

    顏一清將丹藥餵給昏迷的白星展,然後將錦瑟變大,讓白星展躺在錦瑟上。

    很多時候覺得自己吃不了苦,可真逼到孤立無援的時候,會發覺自己比想像中堅強。

    顏一清咬牙忍痛自己將肋骨正位,操縱錦瑟返回自由城。

    這裡離歡喜派路途尚遠,以她的御器速度,飛過去也得十天半個月,海上不知道有什麼危險,她可不敢去試。

    走了幾個時辰,白星展醒了,卻什麼也沒說便盤腿坐著開始修煉,他週身靈氣四溢,俊朗的眉目皺著,額上汗如雨下,竟是走火入魔之狀。

    顏一清大驚,拚命御器往自由城飛,以她的修為,白星展若是走火入魔,她除了干看著一點辦法都沒有。

    快到自由城的時候,白星展嘴一張吐出一口淤血睜開眼睛,雖然還是虛弱,臉色卻好了不少。

    「師妹,你沒事吧?」白星展啞聲問。

    「師兄你醒了!」顏一清大喜,「我沒事,只是外傷而已。師兄……你沒事吧。」

    白星展看著她,失笑,「怎麼哭了?」

    「別怕,師妹。」白星展的指尖抹過顏一清的臉頰,沾上一點濕跡,他的眼底閃過了一絲柔軟的情緒,他這個師妹平時與人不親近,但終究還是性情中人。

    顏一清隨手抹了一把,不在意地說:「太高興了。師兄,剛才你突然像是走火入魔,嚇我一跳。」

    白星展笑了笑,眼裡又有些疑惑的神色,「師妹,你給我吃的什麼丹藥?」

    顏一清覺得這沒什麼可隱瞞的,於是便將龍邪突然出現的事情說了一下,末了將剩下的丹藥遞給白星展問:「這丹藥沒問題吧?」

    並非她莽撞,實在那龍邪看起來太過強大,元嬰期修者尚擋不住他在遠處一擊,何況他們兩個小蝦米。他若有歹心,不必用這手段。

    白星展打開瓶塞聞了聞,又倒出一粒看了看,偏頭想了半天不明白何以兩次相見龍邪出手都如此大方。

    他將丹藥還給顏一清,「收好吧,這應該是六階丹藥,有療內傷之效,同時蘊含靈力強大,對修為進階很有益處。師兄我托這丹藥的福,修為進了一階。不過你修為太低,這藥性霸道,你最好等結丹之後再用。」

    「既然我暫時用不到,這丹藥就送給師兄吧。」顏一清十分大方地說。

    這藥也能讓修為進階?顏一清隱隱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太對,似乎她的福運都是跟修為進階有關,特別是跟龍邪牽扯上的,山洞中的雙修,門派大比上他送的引靈項鏈,還有這丹藥,都是有助她修為進階的。

    後面兩次見面,龍邪都對她說好好修煉,這是怎麼回事?

    顏一清壓下心中的怪異感,操縱著錦瑟繼續往自由城飛。

    白星展愣了下,眉目舒展,並不多推脫客氣地接過了丹藥,「多謝師妹。我覺得好多了,我們還是盡快返回門派吧。」

    顏一清於是點了點頭,掉頭跟白星展返回門派。

    一路上倒是再無波瀾回到門派。其實他們這些門派弟子只要財不露白,一般在外行走還是比較安全的,畢竟殺了他們之後一旦被他們的師門發現,那就是後患無窮。

    師兄妹兩人先去給安冰雨匯報了此行見聞,報喜不報憂地說了一遍。白星展將延壽丹獻給了安冰雨。

    安冰雨接過延壽丹,微微歎了口氣,她壽元將近,這些日子已經漸漸感覺到天人五衰,天命如此,她並無不甘。可是這件事顯然已經成為這大徒兒的心結。

    安冰雨看著溫文如玉的大徒弟,收起思緒笑著安撫,「既然回來了,便休息一陣吧。言錦和如玉也回來了,你們師兄弟幾個好好熱鬧熱鬧。」

    白星展垂眸,長長的睫毛覆下來,「師父,你別操心我們了,還是把這延壽丹吃了吧。……你別留給三師妹,她,我會再想辦法的。」

    他一直在努力變強,八十歲結丹,也算是天縱英才,可是終究還是太慢,太弱,連得這五品延壽丹都要靠運氣。師父已經近九百歲,但元嬰修士活千餘歲的也不是沒有,他一直心存僥倖,覺得師父還能活得更久些,可是如今連他都能感覺到師父身上暮氣沉沉的死氣。

    安冰雨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忽然進來一男一女。

    「師父。」女子活潑明艷,笑嘻嘻地對安冰雨行了個禮,轉頭看向白星展和顏一清,「大哥,你和小師妹可算回來了。前段時間聽說火魘沙漠巨變,我們都擔心你們呢。」

    顏一清心知,這兩位應該就是自己的二師兄和三師姐。二師兄跟大師兄氣質有些像,不過因為胖了些,倒顯出幾分憨厚來,三師姐則不太像歡喜派的女修士,肌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五官輪廓鮮明,顯得英姿颯爽。

    顏一清恭順地叫人,「二師兄,三師姐。」

    曲如玉挑了挑眉,「咦,小師妹你怎麼不叫哥哥。」

    這兩位之前一直在外雲遊,原身跟他們也沒怎麼打照面,顏一清也就底氣十足,解釋說:「大師兄說聽我叫哥哥彆扭,所以我就都改叫師兄了。」

    曲如玉拍了白星展一下,微微帶了些調侃說:「哥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小師妹叫的彆扭,你就好好教啊。」

    「這次回來不走了麼?」白星展笑了笑,看向曲如玉的眼神帶了幾分憐惜。他們三人幾乎是同時拜入安冰雨座下的,他這個師妹遲遲不能突破煉氣期,算算時間,曲如玉的壽元也不多了。

    「嗯,不走了。」曲如玉點頭,爽朗地笑。

    她在安冰雨面前比兩位師兄都受寵,因為修為遲遲不能突破的緣故,安冰雨對她也更加縱容些,所以她也顯得更加活潑。

    「好了,你們師兄妹敘舊回你們洞府敘去,吵得我頭疼。」安冰雨揮揮手,看著幾個徒弟,眉梢眼角都是放鬆的笑意。

    告辭了師父出來,曲如玉問:「大哥,你最近不打算出去歷練吧?我們師兄妹幾個好好聚聚吧。」

    白星展沉默了片刻,說:「我打算閉關一段時間。」

    比起出門遇機緣,閉關苦修是笨辦法,但機緣之事虛無縹緲,就像曲如玉和簡言錦,在外遊歷了這麼多年也沒能碰上一樁能讓修為進階的機緣,所以終歸還是閉關苦修更靠譜些。

    白星展又說了延壽丹之事,有些歉意地看著曲如玉,「師妹……回頭師兄再想辦法給你找一顆。」

    白星展心裡有幾分頹喪,這延壽丹雖說不上什麼珍奇,可對他來說卻真不是什麼易得的東西。時光不等人,他為他前段時間的懈怠感到羞愧。想到壽元將盡的師父和三師妹,白星展心地就覺得彷彿壓了塊石頭一樣。

    「哥哥哎,我不會那麼不懂事的。」曲如玉笑瞇瞇地說:「我不著急。你也別把自己逼的太緊了,修行之事急不得。」

    白星展點了點頭,但顯然沒把她的勸告放在心上,說:「師弟,你也是火靈根,有空教教小師妹煉丹煉器。」

    他微微挑眉,眼底帶了些隱約的笑意,交待說:「她基礎不牢固,連常識都欠缺,師弟你做好心理準備。我閉關去了。」

    顏一清看了他一眼,心想自己已經盡量寡言少問了,他居然還看出她連常識都欠缺了,這些活了幾十年的人精真不好糊弄。

    想到他之前一閉關二十年的前科,顏一清又有些不捨,「大師兄,你準備閉關多久?」

    「不知道,但也不會太長。」白星展見氣氛有些沉重,便微微笑了笑說:「我如今才結丹初期,總不可能一路閉關到結嬰。」

    顏一清想了想,自己剛得了這琉璃木火,最近要學煉丹煉器,估計也沒時間閉關,而且她覺著歡喜派修士強大與否雖然跟修為也有關係,但更重要的還是攻擊手段太不給力,她打算好好練門保命的技能。

    於是顏一清便將之前龍邪給的引靈項鏈解下來遞給白星展,「我最近不打算閉關,也用不到這東西,師兄先拿去用吧。」

    引靈項鏈雖然已經認主,但在她不操縱的情況下,白星展還是能用的。

    白星展微愣,「師妹。」

    「怎麼啦?」顏一清秀眉微挑,並不覺得有什麼。生死都一起經歷過了,他一直擋在前面護著她,一件東西又值什麼?

    白星展歎了口氣,接過了引靈項鏈,「你可真大方。」

    他看著她,片刻之後也只是搖了搖頭,「有什麼事給我送信,自己別出門派。」

    白星展立刻便回洞府閉關了。

    顏一清也不打算再出門,於是每日裡除了找簡言錦學煉丹煉器的基礎,就是在桃花潭練練御器飛行,練練天魔舞,偶爾也練練劍。

    日子過得還算充實。

    簡言錦教顏一清煉丹,卻是直接從二階養顏丹練起。

    他一遍遍示範,可是煉了七八天的丹,顏一清還是只有一成成丹率,顏一清都不好意思了。

    「從煉二階丹藥入門確實不如從一階丹藥入門容易,不過咱們門派的人都是這麼過來的。像他跟大師兄都只會煉養顏丹和駐顏丹兩種,一種一階丹藥都不會煉。」曲如玉怕增加顏一清的心裡負擔,在旁邊解釋,「養顏丹和駐顏丹需要的藥材咱們門派大片種植,對咱們來說材料比那些一階丹藥還要便宜。」

    顏一清對歡喜派這些懶人都無語了,「師兄師姐,這養顏丹跟駐顏丹能有多少利潤?不是才二階麼?」

    簡言錦回答,「我們的成本大概在十塊下品靈石一粒,一般賣的話是一塊中品靈石一粒,看你成丹率多少,利潤在七八倍吧。」

    「一塊中品靈石,那也沒多少啊。」顏一清想想那一顆值十萬中品靈石的延壽丹,覺得歡喜派的人滿足於這二階丹藥也太不思進取了。

    「駐顏丹也就罷了,十年一粒,養顏丹卻是三日一粒,所有的女修都在吃,每年需求量是多少你算過嗎?」曲如玉板著手指給她算,「咱們門派的養顏丹受歡迎,火靈根的修士卻有限,每年的產出都供不應求,只要你煉,就能賣出去。築基期修為,一日至少能開爐十次,一爐有二十粒丹,一日就能淨賺近二百塊中品靈石,一個月就是近六千塊。若是日日開爐,那比星雲宗的人都要富有了。」

    曲如玉十分羨慕,師兄妹幾人只有她沒有火靈根,而且她煉氣期修為,便是有火靈根也沒法點靈火。

    不等她失落,簡言錦便伸手親熱地敲了她腦袋一下,「還日日開爐,你想把人累死啊。」

    簡言錦笑著對顏一清說:「別聽你師姐的,她是個財迷。」

    顏一清就在一旁笑著看他們夫妻倆鬧,不說話。

    學了一陣子煉丹,顏一清已經大致掌握了訣竅。只煉一種丹藥煉的多了,成丹率總是能升上去的。如曲如玉所說,這養顏丹的利潤的確驚人,富貴磨人心志,顏一清本想勵精圖治一把試試三階丹藥,但煉廢了幾爐之後算算所耗的費用和即使成功之後能得的利潤,也就十分沒出息地放棄了。

    然後她跟著簡言錦學了一陣子煉器基礎,入門之後經常煉些奇怪的東西出來。煉器需要學陣法,她在玄陰洞的藏書閣看了一陣子陣法書之後,又拋下半吊子的煉器,轉而鑽研陣法了。

    曲如玉一直笑她狗熊掰棒子,撿一個扔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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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296a 發表於 2015-1-5 05:07 PM

第19章 安冰雨之死

    簡言錦和曲如玉夫妻倆愛熱鬧,日日招朋引伴,笙歌不斷,顏一清在旁邊看著都替曲如玉憂心。

    煉氣期平均壽元一百,曲如玉卻已經八十多了,雖說還有二十年,但平均這種事,真說不准

    熟了之後顏一清跟她說起修煉的事,曲如玉也很無奈,「我是單土靈根,資質相當好,四十歲達到練氣大圓滿,到現在四十多年來,我嘗試築基七次,吃掉的築基丹也有二三十粒了,可始終不能成功。冒險,尋機緣,苦修,雙修,什麼都試過了。到如今,也只能順其自然了。我死不足惜,只希望,能留下一兒半女。」

    八十多歲,若是在俗世,已經是兒孫滿堂的年紀,可是修士子女緣淺,曲如玉始終沒有一兒半女,若是她死了,簡言錦至少還有百年要獨自度過。

    白頭偕老,是俗世中人們對有情人美好的祝福,然而在這修真界,他們不會白頭,也很難偕老。

    曲如玉的表情有些落寞,有時候,漫長的壽命,不知是上天對修士的恩賜,還是懲罰。

    關於築基,顏一清也沒有什麼經驗可以跟曲如玉分享,靈力可以慢慢積累,單靈根資質好,總是能積累夠的,可是瓶頸卻真是有運氣成分了,而且築基丹用得多了,效果也會越來越小。至於曲如玉所求的子嗣,那就更是靠緣分了。

    千篇一律的日子流水一樣過得很快,轉眼便是五年過去,其間顏一清只出過兩次門,都是做師門任務送煉氣期的師弟師妹們去龍塚。師門任務是門派規定每個歡喜派弟子每五年至少做一件的,如果閉關或者外出遊歷,則等方便時補上。有的任務很危險,不過像顏一清他們作為玄陰洞洞主的嫡傳弟子,自然也就是應付下差事就行了。

    火木雙靈根雖然號稱最適合煉丹的靈根,顏一清又有七階靈火,但她的煉丹水平著實不比同門高明到哪裡去,倒是在煉器和陣法方面稍有幾分可取之處。

    她之前防具盡毀,安冰雨給了她一件中品寶器的法衣。修士能同時使用的法寶數量和品階都是受神識和修為限制的,顏一清築基中期修為,神識雖然已經不輸結丹修士,但靈力不足,穿上中品寶器的法衣之後,她就不可能再用品階更好的法寶,所以她依然在用她的錦瑟。

    她雖然很想像扶蘇劍派的修士一樣強悍,但門派中沒什麼像樣的用劍功法,她琢磨了許久最終也只能放棄做劍修。她倒是自己煉了一套中品靈器的飛刀,取名碎星,靈活小巧,配合著錦瑟的神識攻擊,顏一清很是下功夫日日練習。

    這五年她的修為雖然沒怎麼增加,但戰鬥力跟從前已經完全不是一個檔次了。

    白星展斷斷續續的閉關,修為終於熬到了結丹中期。之前龍邪給他的那麒麟石乍看沒什麼稀奇,納入丹田琉璃木火中鍛燒卻也並未損毀分毫,天長日久後白星展終於覺察出此物的非凡之處。他強行衝擊境界,雖然不明顯,但經脈間還是有細微的損傷,將那麒麟石納入丹田琉璃木火鍛燒後,經脈卻越發的堅韌順暢。

    白星展這樣的進階速度,已經是神速,可終究還是太慢了。那一日安冰雨將他們四人都叫過去,臉色灰敗,已經是彌留之態了。

    白星展眼睛都紅了,一改平日溫文儒雅,幾乎是質問之狀地對安冰雨說:「師父,你為什麼不吃延壽丹?」

    安冰雨搖了搖頭,從容平和,「元嬰壽元八百,我活到九百歲,已經是油盡燈枯。那延壽丹我吃了,但壽元已盡,卻也是沒辦法的事。不信你看,我留給你們的丹藥裡可沒有那延壽丹,如果我沒吃,又怎麼會不留給你們?」

    她其實真的已經活到不想再活下去,對於她來說,再多活五十年或者少活五十年真沒有多大區別,不如將延壽丹給曲如玉,只是她不能明著辜負白星展一番心意,所以她說她吃了只是無效,而延壽丹早在幾年前她就騙曲如玉吃下了,連曲如玉自己也不知情。

    白星展咬著牙,喉嚨裡壓抑著絕望的嗚咽,高大的身影看起來有些脆弱。

    安冰雨歎了口氣,轉而說起她遺留下來的東西分配。

    她將四個乾坤袋遞給四個徒弟,解釋,「師父一輩子雖然積攢了不少好東西,但不能留給你們。懷璧其罪,那些東西留給你們是禍不是福。乾坤袋裡只有一些靈石、丹藥和煉器材料,以及一兩件法寶,算是給你們留個念想吧。」

    「玄陰洞……我會交給陳長老。今後你們師兄妹四人,要互幫互助。」安冰雨頓了頓,猶豫了片刻才說:「如果實在呆不下去,就離開吧。師父這一生得罪人太多,以後卻是要連累你們了。」

    她早已無生趣,支撐至今,只是放不下一眾弟子以及歡喜派的未來,然而一茬茬弟子長起來,卻一個個棄他而去,有時候她也忍不住捫心自問,她的堅持是否是錯的,一生身心守一,是不是真的那麼難?孤獨漫長的歲月,她的弟子或死或叛,玄陰洞日漸式微,她終究是撐不住了。

    安冰雨神色有些悵惘,出了會兒神,目光看向平日裡最活潑的曲如玉。修為進階講究機緣,曲如玉用了四十多年都沒能跨過那層坎,今後能跨過去的可能性真的不大了。

    安冰雨有些憐惜地摸了摸曲如玉的頭頂,又看向簡言錦,想到若是曲如玉死了,簡言錦必成心結,獨自在世上生活幾十年之後孤零零的,心裡越發質疑自己一生的堅持。

    以前她殺伐決斷不近人情,眼裡不揉一粒沙子,可是人越老,心越軟,最後她苦笑著搖頭,「也許是師父錯了。」

    安冰雨又看向顏一清,這徒弟性子偏冷,跟誰都不怎麼親近,曾經她有些擔心,如今卻覺得沒什麼不好。

    而她最擔心的還是白星展,安冰雨看著已經泣不成聲的白星展勸道:「星展,你莫要鑽牛角尖。師父這幾十年過得很開心,很高興有你這樣一個徒弟。師父要走了,你要堅強,但不要太逼迫自己,要照顧好師弟師妹們。別跟孤陽峰那邊爭執,該低頭的時候低頭。」

    她絮絮交代,「這一生修行路上,你們走的越遠,經歷的分別也會越多,其實這沒什麼的。我們雖然是修道,卻終究相信普懷禪宗的輪迴之說,死亡,是另一場開始。別難過……」

    安冰雨的容顏肉眼可見的老去,皺紋一條條出現,青絲成白髮,朝為紅顏,暮成枯骨。她的聲音也越來越低,就像一扯就斷的蛛絲,終至於無。

    顏一清抬頭,就看到她唇邊最後一個笑容,耳邊是白星展再也忍不住的慟哭聲。

    顏一清心裡也說不出的壓抑難過,忍不住落下淚來。安冰雨曾對她起殺心,所以她始終對這師父不親近,可是安冰雨對她是真心的好,她也知道。

    總覺得,修士的生命漫長無邊,時光凝滯一般讓他們始終停留在年華最盛的時候,就算知道安冰雨或許時日不多,也覺得那也是幾十年後的事。可是離別淬不及防的到來,讓她也有些措手不及。

    簡言錦抿唇一臉哀戚,曲如玉和顏一清開始還哭,後來便被白星展喉嚨裡壓抑到極點的哭嚎給嚇住了。

    白星展一個結丹修士,硬生生哭暈過去。

    顏一清他們三人都嚇壞了,然而等白星展醒來之後卻出奇的平靜,有條不紊地處理著安冰雨的喪事。他變得沉默,也更加沉穩。

    修士來去無牽掛,喪禮並沒那麼多的繁文縟節,白星展按照她的囑咐將她與她早逝的丈夫合葬。

    玄陰洞諸弟子祭奠之後,最後歡喜派掌門祁連明和安冰雨的老對頭戴素朦也來祭奠。

    祁連明在她墳前斟酒三杯,默默無言。

    而老對頭戴素朦則在墳前又哭又笑,「什麼身心守一?安冰雨,你終究是輸了。你看你玄陰洞門下,如今還有什麼人?你這一輩子,混到現在連自己的東西都不敢留給徒弟,你當初有什麼資格教訓我?你說我將來沒臉到地下見我夫君,你把玄陰洞弄成這樣,就有臉到地下去見你的夫君嗎?」

    本來就是修煉觀念分歧,人死為大,戴素朦卻當著一眾小輩的面在墳前說這些,真是太難看了。

    顏一清和簡言錦、曲如玉都偷眼看白星展,生怕他一時不忿跟戴素朦槓上。而白星展只是跪在蒲團上答禮,食指扣著地縫,微微發呆,似乎根本沒注意到戴素朦說什麼。

    戴素朦跟安冰雨是師姐妹,便是比安冰雨年紀小些,卻也有限。顏一清心裡微微有些怒意,這戴素朦也元壽不多了,有什麼好耀武揚威的?

    戴素朦發洩完,轉身要走,卻正好看到顏一清,她一揮袖擊向顏一清,冷聲道:「就憑你,居然也妄想嫁我的兒子,也不照照鏡子。」

    這當真是無妄之災,好在戴素朦並未盡全力,而顏一清身上穿著中品寶器的法衣,所以這一下只是將顏一清打的狼狽地摔在地上,並未造成什麼傷害。

    「師妹!」顏一清身邊的曲如玉連忙扶她,白星展和簡言錦也擋在前面,悲慼的神色中帶了種直面元嬰道君也不退卻的堅定。

    「住手。」祁連明見鬧得實在不像話,出聲制止。他有些疲倦地看了一眼桃花樹下並立的兩個墳頭,揉了揉眉心,「素朦,人死燈滅,還有什麼可爭的?」

    祁連明的聲音低沉,帶了些悲傷,「大道無情,冰雨、你、我,都止步於元嬰,我們……還說什麼誰對誰錯?冰雨是死了,玄陰洞人才凋零,但這並不能說明我們就是對的。這些日子我一直怕,怕把我歡喜派數萬弟子帶錯方向。素朦,你不怕嗎?」

    戴素朦面對掌門時也不假辭色,冷笑道:「大道無極,未走到頭的那一刻誰知對錯?我不知我是否是對的,但我知畏首畏尾瞻前顧後必然是錯的!」

    丟下這句話,戴素朦招出法寶,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祁連明看著她的背影,最終只是歎息。他這兩個師妹都是性烈如火,安冰雨這些年收斂了許多,戴素朦卻是薑桂之性,老而彌辣。

    他看了白星展他們一眼,終究什麼也沒說,安冰雨門下,也真是沒什麼成器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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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296a 發表於 2015-1-5 05:20 PM

第20章 俗世

    處理完安冰雨的後事,師兄妹四人都有些頹廢。

    簡言錦夫妻在外面歷練了幾十年,都沒找到能讓曲如玉進階的機緣,這次回門派也不打算再出門,之前日日笙歌宴飲,雖未明說,卻已經是聽天由命的態度了。

    而安冰雨壽元盡而亡,服用延壽丹也沒用這件事,更是滅了他們最後一點希望。連師父那樣強大的修士都逃不過命,卡在瓶頸直到壽終,曲如玉就更沒可能了。

    白星展之前拚命修煉,是為了師父,可如今師父死了,他一日一日的對著桃花潭發呆,也不怎麼修煉了。

    顏一清卻打算出去走走了。

    「師妹要出去歷練?師兄給你找幾個人,你們一起吧。」歡喜派獨自戰鬥能力太差,但神識輔助卻有妙用,一般別的門派組隊出去歷練,都願意帶個歡喜派修士。白星展知自己師妹性格獨立,專門煉了套攻擊法寶護身,可他也沒太當回事,聽說顏一清要出門,就在心裡盤算認識的別派修士哪個適合跟她一起去。

    顏一清搖了搖頭,「我想去俗世走走。」

    白星展微愣,揉了揉眉心,「師妹,你還是嚮往俗世麼?不打算修仙了?」

    如今安冰雨已經去世,新任玄陰洞洞主陳元默才不過元嬰初期,應付孤陽峰那邊的挑釁就已經焦頭爛額,根本就沒心思管他們。顏一清此時若要離開歡喜派,除了白星展沒人會阻止她,而白星展現在恐怕也沒心思阻攔她。

    顏一清想了想,卻搖了搖頭,「只是想去走走,看看俗世繁華是什麼樣子的。至於修仙,師兄,我還是沒有向道之心,修煉其實只是想要變強,不想再遇到弱肉強食時無力抵抗罷了,我想我這應該不算修仙吧。」

    時光讓人牽絆加深,這裡有師兄,有師姐,日子雖然平淡如水卻因對修煉的探索而不顯乏味,俗世卻什麼也沒有。她對俗世已經不若當初的嚮往,只是心裡最初的執念想要去走一走。

    白星展微微垂眸,「多少人修仙只是想要變強,誰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也許變強,強到破碎虛空便是『道』。師妹其實不必想太多。俗世雖然很少有修仙之人行走,但禪宗扎根於那裡,師妹若真的要去,還是要多小心。」

    他最近一整天也說不了一句話,全沒有之前風流倜儻的模樣,就算說話也一板一眼,不像往日裡表面溫和暗地裡卻愛開玩笑。

    顏一清有些擔憂,猶豫了下建議,「師兄若是無事,不如陪我一起去走一趟?」

    白星展抿了抿唇,似乎不感興趣,然而顏一清不等他拒絕,就說:「聽說普懷禪宗能通曉輪迴,師父……不知輪迴至何處。」

    白星展動容,略想了想點頭,「好,我隨你一起去。」

    顏一清看著他,她剛才那句話多少帶了些試探之意,如今見他應下,她心裡隱隱明白白星展對安冰雨的感情,似乎有些不對。

    哪怕修真界以實力論輩分,很多時候輩分混亂,但師徒……著實不為世人所容。何況安冰雨活著的時候,一直堅持一生守一人一心,死後更是與丈夫合葬。白星展若真有此心事,當真是非分之想。

    只是這樣隱秘的心事,顏一清作為師妹,就算覺察到了也只能若無其事。

    修真之人也不需多準備什麼,兩人決定走便立刻動身。

    走之前去向簡言錦夫婦告別。

    簡言錦和曲如玉對於他們兩人居然要去俗世行走很是驚訝,俗世靈氣混濁,修行不易,所以除了神秘的普懷禪宗,修士一般很少在俗世行走。

    簡言錦想勸幾句,卻被曲如玉拉住。曲如玉眨了眨眼睛,一臉曖昧地說:「哥哥,小師妹,旅途愉快啊。」

    白星展結丹還沒找雙修道侶,在歡喜派可算是大齡青年了。而顏一清——之前一直傳言掌門要撮合她與戴永,安冰雨卻壓著不肯,然後在安冰雨墳前戴素朦又說了那樣的話,今後她若要在門派內找雙修道侶也是件難事。

    修士出門歷練一般都是為了尋寶尋機緣,似白星展和顏一清這樣去俗世走一走的,可以說真的是修真界的旅遊了,所以曲如玉眼珠一轉,頓時笑得曖昧起來。

    「師妹。」白星展並不在意她曖昧的語氣,無奈地笑了笑,「在家好好修煉。」

    曲如玉聽這話也只當耳旁風,擺了擺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們好好玩。」

    於是白星展與顏一清便上路了。

    他們搭上去送煉氣期弟子去龍塚的巨舟,到達龍澤大陸後御器飛向人類城鎮。

    顏一清有些日子沒沾過葷腥了,點了一大桌子菜,一邊解饞一邊忍不住問白星展,「師兄,明明只有煉氣期弟子需要辟榖修身,為什麼大家都不重口腹之慾呢?靈果靈蔬雖然鮮美,但是大魚大肉也別有一番風味啊。」

    白星展也並不忌口,一邊品嚐美味一邊思考這個問題,修真之人不需要吃東西,但不代表大家不能吃東西,可是大家都不約而同的很少吃東西,哪怕注重享受娛樂的歡喜派弟子也很少關注美食。

    最後白星展也只能得出結論,「大家都習慣了吧。也可能身邊沒有手藝高超的廚子?畢竟就算是外門弟子,也是奔著修仙大道的,不會鑽研俗世技藝。」

    兩人用了美食,又逛了逛市集,然後白星展說:「去附近寺廟看看吧。」

    顏一清心裡微微歎息,沒有表示異議。

    普懷禪宗雖然深入俗世,但高僧卻也不是那麼容易見的。

    白星展抱著希望而去,卻是失望而歸。

    兩人繼續前行,也不御器,步行或騎馬,從龍塚附近的魯國一路遊歷,像凡人一樣行走,經燕、秦、楚……看各地不同的風情與美食,可是除了交易之外卻很少與凡人交流,他們有用不完的銀子,不需要僕從,那些凡人的見識在他們眼裡也如黃口小兒,不可能為友。

    每到一地,白星展就去拜訪寺廟,最後在陳國終於見到一位得道高僧。

    白星展求上門去,高僧緘默不語。

    白星展再三懇求,高僧終於睜開眼睛,「請問檀越,你想問輪迴的那個人,與你是何關係?」

    「她是晚輩的師父。」普懷禪宗不修長生,那老僧滿臉皺紋,已經行將就木,但卻未必比白星展年紀大,可是白星展還是恭敬地執晚輩禮。

    高僧再問:「她輪迴後,又和你是何關係?」

    顏一清聽得此問,偷偷看向白星展,白星展抿著唇,俊朗的眉目間微微現出掙扎之色,最後咬了咬牙說:「她對晚輩來說,是極為重要的人,晚輩想要好好照顧她。」

    高僧枯瘦的手指捻過佛珠,「輪迴之後,一切重頭,她可以是任何人任何物,與以往塵緣再無關聯,檀越何必執著?」

    見白星展面露不解,高僧解釋,「你的師父,若是再世依然為人,待她長大,她有可能是個書生,有可能是個大家小姐,可能是你來時路上遇見的女童,但無論她是誰,都不可能是你師父了。」

    「不,她是不同的。」

    高僧微笑,「任何人都是不同的,檀越只要堅信這點,那麼你就可以將任何人當做你師父。」

    「可是禪宗不是講究因果嗎?師父撫育我,教導我,待我恩重如山,我尚未償還萬分之一,師父便離世。這是我與師父的因果,旁人又怎會一樣?」

    「檀越若相信因果,便知不需強求。今日因明日果,若緣分未盡,自有因果牽扯,若緣分已盡,你便是強求尋到令師的轉世又如何?」

    禪宗之人慣會打機鋒,白星展強辯不過,幾次忍不住想動手逼迫,最終還是按捺下來,失望的離開。

    禪宗區區百年壽命,卻自有修行秘法,能勘破輪迴的高僧,恐怕他也非敵手,而他能脅迫的那些,就算脅迫了又有何用?若那高僧真的在他脅迫之下指一個畜生說是安冰雨轉世,他便真的相信嗎?

    白星展除了寺廟,吐出胸口一口郁氣,「師妹,我真的是在強求嗎?可是修道之人逆天而行,難道不是在強求嗎?強求有什麼不對嗎?」

    他沉默片刻,搖頭,「修道,有時候真不知道在何處。是不是修道,就真的只是讓自己變得更強?」

    這是顏一清的疑惑,在來俗世之前,白星展曾安慰她說「也許變強,強到破碎虛空便是『道』」,可是到如今連他也迷茫。

    因為不夠強,所以被弱肉強食;因為不夠強,所以留不住想要留下的人;因為不夠強,所以找不到想要找到的人?

    白星展並不需要顏一清回答,他沉默了更久,似乎終於下定決心,「師妹,我們回歡喜派吧。」

    他似乎撥開雲霧了,此時此刻顏一清自然不會潑他冷水,點了點頭隨他回門派。

    其實顏一清心裡對於變強就能解決一切問題的說法頗不贊同,就算今後他變得再強又怎樣呢?安冰雨已死,他就算找到轉世,就像那高僧說的,都不會是安冰雨了。而轉世後的安冰雨又能活多少年?又……是否會愛上他?

    白星展立在笛子上,向顏一清伸出手來。

    顏一清如今御器速度已經不比他慢多少,但白星展作為大師兄,習慣性的照顧小師妹,顏一清也並不抗拒他的照顧,伸手握住他的手。

    兩人御器飛行,瞬息千里,一路掠過繁華俗世的上空,往龍塚方向而去,行走了幾年的路程,也不過十來天便飛過了。

    顏一清默默看著腳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終究不再嚮往。曾經她覺得修仙逆天而行太過自討苦吃,退一步海闊天空,然而這一路行來,他們衣食無憂,塵世間任何東西都不可能對他們造成威脅,雖然愜意,卻也讓她明白她終究與那些凡人不同了。

    塵世中人的煩惱與慾望,對修士來說就如塵埃,力量的差距、境界與眼界的不對等讓他們再也無法與凡人產生交集,他們也很難平等的交流。這凡世雖千萬人,修士若生活在其中,終究只是孤寂一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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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296a 發表於 2015-1-5 05:23 PM

第21章 回歡喜派

    這次沒有星雲宗的土豪讓他們搭飛舟,於是顏一清和白星展御器到龍塚等了半個月,搭上了煉魂宗接送煉氣期弟子的巨舟。

    煉魂宗也是女修多,神識攻擊為主,不過煉魂宗的女修大約跟陰魂什麼接觸久了,氣質略陰沉。

    若單比神識,煉魂宗因為借助煉魂之法,神識雖然強大卻不如歡喜派精純凝練,而且有後患,但人家煉魂宗修士個個都會畫符,對敵時一把符篆撒出去,就算號稱同階最強的扶蘇劍派修士也不敢試其鋒銳。

    歡喜派文不成武不就,連神識強大也不是獨一無二。不過在這個門派待久了顏一清也多少有點門派榮辱觀,歡喜派還是有閃光點的,歡喜派的修士因為雙修的緣故,築基和結丹兩個境界進階特別快,瓶頸也少,是以結丹修士和元嬰修士是諸門派最多的。高階修士固然重要,但結丹修士和元嬰修士才是中堅力量。

    大家背地裡普遍認為煉魂宗的女修士應該跟傀儡宗的湊一對,不過她們外嫁的不多,就算外嫁,也跟其他女修一樣希望嫁給風度翩翩的歡喜派修士。

    歡喜派的男弟子是最幸福的修士,不僅本門師姐師妹多,個個國色天香,外面也有一堆知己紅顏。

    白星展一上巨舟,就立刻有曾經熟識的師妹跟他打招呼。

    「白師兄,一別經年,好久不見啊。」立在船頭的黑衣女子笑吟吟地揮手。

    「谷師妹,你來接你們門派的煉氣器弟子麼?真巧,我與師妹準備回門派,你能否行個方便?」白星展為兩人介紹,「谷師妹,這是我小師妹顏一清;師妹,這是煉魂宗的谷小眉,你叫谷師姐吧。」

    「谷師姐。」顏一清聽話地喚了一聲,谷小眉的修為她看不透,應是結丹期修士,跟著師兄,她總是能平白長一輩。

    谷小眉看了顏一清一眼,矜持地點了點頭,「你就是楚雲說的那位親師妹吧?」她眸光流轉,半真半假地對著白星展有些吃醋地說:「帶著親師妹四處歷練,也不理我們這些老朋友了,現在還想來搭我的船?」

    白星展溫和地笑,點漆一樣的眸子卻水波不起,「去俗世走走,拜訪普懷禪宗,就沒聯繫你們。」

    谷小眉微微愣了下,斂起笑,小心地看著白星展,「你師父的事情……我聽說了。」

    「嗯。」白星展的手搭在船舷上,眉目間有些悵然,他忽然想起什麼,不怎麼抱希望地問:「你們煉魂宗對魂魄也十分瞭解,能否……探出轉世?」

    禪宗通輪迴之事,修道者也不是沒有精通陰魂推演天命之人,只是這東西比較偏門,一般沒人去修,就算修習,不到一定境界也看不破。

    谷小眉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猶豫了片刻才輕聲說:「白師兄,輪迴之說雖然古已有之,但沒誰能證明確實存在。」

    她說的已經盡量委婉了,她煉魂宗靠煉魂之法增強神識,心術不正的修士直接吞噬人類生魂不提,他們主要修煉之法是吞噬妖獸魂魄或者尋極陰之地吞噬天地間的遊魂。她不知是否有輪迴,但至少,是不可能人人入輪迴的。

    他們兩人說話,顏一清自覺的站遠了些,假裝看巨舟之外的風景。看來傳聞與實際不符,都說煉魂宗女修陰沉,可這谷小眉面對白星展之時,分明是一朵解語花嘛,然而白星展只是溫文有禮,彷彿根本看不到對方眼裡的情意。

    在巨舟之上無聊,天地靈氣又不足以修煉,於是大家整日就是聊天。

    顏一清如今已經沒興趣打聽那些修真界常識了,閒著沒事就推演陣法。陣法分為兩類,一種是篆刻在法寶之上增強法寶威力的,一種是煉成陣旗直接困敵或防守用,其實原理都一樣,都是借天地之力為己用,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陣法是唯一能夠無視修為能越階殺敵之法,只看修士的布陣速度及借到天地之力的多少了。

    顏一清因煉器接觸到陣法,這些年一直醉心其中,幾乎將玄陰洞陣法方面的書翻了個遍。可惜歡喜派對這方面實在不重視,典籍也少,她現在的陣法水平如果用來殺敵的話,真不如用神識來的輕鬆快捷。

    而白星展雖然依然很受煉氣期妹子們的歡迎,但他也不像當年對本門師妹一樣耐心的有問必答,於是他在巨舟上干的最多的事就是發呆。

    那天顏一清推演完畢了一個陣法,一抬頭看到白星展依然對著海天發呆。飛舟飛了半個月,他也差不多發呆了半個月。他們一起在俗世行走時,除了去寺廟,就沒見他主動表示對什麼感興趣。顏一清真覺得師兄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她終於忍不住說:「師兄,你覺得谷師姐怎麼樣?」

    白星展低頭看著她,微微愣了愣,「為什麼這麼問?」

    「她喜歡你,你看不出來嗎?」以顏一清和白星展的神識,自然察覺到谷小眉探過來的神識了,但顏一清還是挑明了。

    「師妹……」白星展有些無奈,搖了搖頭,說:「師兄不打算結雙修道侶。」

    「為什麼?」顏一清很直接的問,她來到這個世界十多年,跟白星展之間的情分跟親人差不多,她問這樣的問題並不算突兀。

    如果安冰雨還活著,就算白星展的心事不容世人,顏一清也不會反對;但安冰雨死了,白星展還有三百年要活,顏一清就不得不多嘴了。安冰雨已經死了三年了,白星展還是沒走出來。

    白星展垂眸,「因為……守一人一心,失去的代價太大,師兄承受不起。」

    顏一清微愣,難道是自己多心了?白星展之所以性格大變,只是因安冰雨之事看破紅塵?

    不管是不是她多心,顏一清終究還是說:「師兄,守一人一心,若是所鍾之人心有所屬,亦堅持守一人一心,那該如何?」

    白星展的笑容有些僵,表情有些驚愕與難堪。他知自己所思非分,所以安冰雨活著的時候,他一直小心隱藏,歡喜派的修士都溫柔多情,其實他也是在安冰雨去世之後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意的,沒想到小師妹如此敏感,竟然看出來了。

    他深深地看了顏一清一眼,卻不願回答她的問題,轉移話題問:「師妹考慮過找雙修伴侶的事嗎?」

    嫁人已經是顏一清兩輩子的坎兒了,她覺得自己可能邁不過去了。修士人情淡薄,動輒數年閉關,有時候她也會覺得寂寞,想找個雙修伴侶像俗世夫妻一般相互陪伴,可是想想這些看似年輕的少年青年其實都是幾十甚至幾百歲的老妖怪,而她自己也已經四五十歲了,就覺得完全沒有戀愛的心思了。

    顏一清此刻並不打算跟白星展傾訴那些,白星展的表情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她微微想了想說:「師兄,我尚沒有找到能讓我守一人一心之人。我想,守一人一心,心在你那裡才能守,心不在,就是心魔,要盡早破除魔障才是。」

    顏一清認真地盯著白星展,希望他能聽進去。

    白星展無奈地笑,「師妹……,我明白。只是有時候,心不由己。」

    修士都是有尊嚴的,谷小眉早在白星展出言拒絕之後便收回了神識。這船上也沒有人比他們師兄妹兩人的神識更強,所以白星展並無顧忌,這三年來心裡壓抑的苦澀終於忍不住開口訴說:「我有那樣的想法,很大逆不道對不對?」

    顏一清很快地搖了搖頭,「我並非迂腐之人,我很敬重師兄。」

    白星展淡淡苦笑,歎了口氣,「多謝。」

    又過了五天,白星展與顏一清與谷小眉告辭,巨舟往煉魂宗而去,而他們師兄妹兩人御器向歡喜派飛去。

    臨別時谷小眉欲言又止,而白星展只是溫和地笑著告辭,並不給她開口的機會。

    師兄妹兩人御器又飛了幾日,終於回到了歡喜派。

    然而剛回到玄陰洞就聽到驚天噩耗,簡言錦出去做師門任務時,遇到危險死了!

    歡喜派築基期以上的弟子每五年都要完成一次師門任務,若是閉關或外出歷練則隨後補上。之前他們作為玄陰洞洞主的弟子,受安冰雨庇護,師門任務什麼的只是做做樣子,俱都是些輕鬆容易的。

    而如今安冰雨去世,再沒人庇護他們。平日裡修煉資源短缺也就罷了,畢竟他們師兄妹四人,有三人都有火靈根,煉養顏丹賺靈石非常容易,他們也不在乎那點門派分配的修煉資源。只是安冰雨生前得罪的孤陽峰諸人逮到機會將最危險最難的師門任務安排給他們,卻是無法避過的。

    好在師門任務也不可能讓弟子去送死,總是有生機的。簡言錦接到師門任務去龍澤大陸上一處叫「血澤」的極險之地附近探礦時,已經十分小心,特地約了幾位扶蘇劍派的師兄同去,但沒想到運氣不好,還是有去無回。

    曲如玉一直擔心自己元壽將盡,不能陪簡言錦終老,誰知簡言錦竟然先她一步而去,看到魂燈滅了之後她簡直瘋了一樣。

    後來曲如玉昏倒後發覺自己有了身孕,才強壓下傷心,平靜下來。

    不過顏一清再見到她的時候,她整整瘦了一圈,四肢細弱,肚子上青筋都浮凸出來。

    曲如玉抓著白星展和顏一清的手一直流淚,「大哥,師妹,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呢?」

    白星展怒意勃發,卻終究無可奈何。師門任務是每個弟子的義務,孤陽峰的人做手腳讓簡言錦去做危險的任務,是陽謀,鬧到掌門那裡他們也討不到好。何況他們師兄妹勢單力孤,修為低微,根本不可能與人家抗衡。

    曲如玉的眼淚滴在她手背上,顏一清咬牙,簡言錦於她來說雖不如白星展重要,但幾年相處下來,他悉心為她啟蒙煉丹煉器之道,她在心裡也把他當親人的。一條命就這樣沒了,這事不能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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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296a 發表於 2015-1-6 11:28 AM

第22章 劫數

    孤陽峰的人如此做,自然跟孤陽峰峰主戴素朦脫不了關係,白星展托人去查,發覺這是是戴素朦之女戴麗姿示意。

    戴素朦一峰峰主,而他們師兄妹最高修為不過是結丹,正面對抗根本就是以卵擊石。

    可門派之中戒內鬥,孤陽峰的人不能直接對他們師兄妹下手,只能使陽謀,這就給了他們師兄妹機會,可以同樣使陽謀報復回去。

    正逢五年一度的門派大比,顏一清與白星展都報名了擂台賽。

    擂台賽一貫是陰陽殿和孤陽峰弟子爭鋒,玄陰洞弟子凋零,安冰雨在的時候並不要求他們去參與,他們一般也就根據自己的興趣參加一些趣味性強的比賽。

    結丹期弟子的擂台賽,白星展想要拿第一恐怕有些困難,畢竟他年歲尚輕,才結丹中期修為,但築基期弟子的擂台賽,顏一清卻是毫無壓力的。

    歡喜派大比水平本來就不怎麼樣,又大多是各據擂台一角的文鬥,顏一清九轉媚魂決練到第四層,神識堪比結丹修士,完全可以完虐那些築基修士,即便是遇到個別神識強大或者會近身攻擊的修士,她練了這麼久的天魔舞和法寶碎星也不是吃素的。

    顏一清的目標並非拿第一,戴麗姿與戴永俱是築基期,顏一清雖然不能當場為二師兄報仇,但在擂台上狠揍她與戴永一頓應該是毫無壓力的。

    二師兄的事不能就這樣算了,戴素朦將他們師兄妹幾個當做眼中釘,他們如今實力不濟暫時不能做什麼,卻也不妨給戴素朦添添堵。

    反正無論如何門派任務時他們是一定會被為難的。

    顏一清沒怎麼與人鬥過法,上擂台之前還有些緊張,但打了一場之後就鎮定下來了,因為對手實在是弱啊。

    顏一清第一場的對手是陰陽殿的一位師兄,築基後期修為。歡喜派的男修一般使簫、笛之類的武器,多少會些近戰功夫,但擂台大比遇到同門師妹時一般都會放棄近戰用神識對抗,一來以示風度,二來歡喜派攻擊的根本還是在於神識,若是用近戰功夫,未免勝之不武。

    顏一清帶著隱靈環,顯示的修為還是築基初期,然而她神識浩瀚如海,根本不是那位師兄能抵擋的,兩人各據擂台一角,以樂聲牽引神識對抗,顏一清幾乎沒有費力便破了那位師兄的防禦。

    陰陽殿與他們沒甚仇怨,顏一清也無謂多樹敵,當即便收了手,給足對方面子。

    那位師兄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敗在築基初期的師妹之手,有些訕訕的,愣了片刻拱手認輸。

    「承讓了。」她對他點了點頭走下擂台,一抬頭正撞上高台上龍邪的目光。他的目光古井無波,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就讓顏一清感到莫大的壓力,不敢與之對視,她真是記不清自己當初怎麼有膽子對這個人不敬,還發生肌膚之親的。

    龍邪這次依然是作為萬寶閣的長老被邀請來坐在高台上觀禮,只是顏一清之前緊張擂台賽之事,並沒有往高台上看。

    顏一清連忙低下頭去,她下一場擂台賽被安排在明天,於是她招出錦瑟匆匆返回玄陰洞。

    然而顏一清剛御器飛行離開陰陽殿地域,忽然眼前一花,就見龍邪站在她錦瑟之上,錦瑟定在空中,那一瞬間這個顏一清已經滴血認主的法寶彷彿突然間與她失去了聯繫,讓她再不能掌控。

    龍邪微微皺眉,「怎麼還是築基中期?」

    她早就覺得他修為絕不可能只是元嬰,他能看出她真實修為,她也不太意外,只是,這問題讓她如何回答?

    這幾年她修為並沒有再進步,依然在築基五層,但四十多歲的築基中期修士,修行速度著實也不算慢了。之前她各種奇遇修為暴漲,連常識都缺乏,也就是這幾年才算補上。築基,是築修行之基礎,在這個境界把基礎打牢一些,以後才能走的更遠。

    顏一清摸不準他的心思,小心翼翼地回答,「修為只是實力的一部分,我這些年苦練天魔舞,雖然修為未進,但實力卻與當初大有不同。」

    「天魔舞?彫蟲小技不練也罷。」龍邪劍眉微挑,對她所謂的實力不屑一顧,「你師父已經隕落,不如跟本尊回萬寶閣吧。你修行的太慢了。」

    顏一清心底一沉,她剛才那句話有意試探,他對她的修行極為關注,但目的卻又不是讓她提升實力,難道是打算把她當爐鼎?

    這說不通。歡喜派女修何其多,純陰體質雖然稀少,幾十年也會出一個,據她所知,孤陽峰上伴侶隕落的純陰體質女修結丹期、元嬰期的都有;若要找元陰未破的,陰陽殿也有位元嬰期的純陰體質女長老因為自視甚高,一直蹉跎到現在也沒尋雙修伴侶。她與龍邪修為相差極大,他特意培養她若只為把她當爐鼎,這付出回報不成比例。

    何況,純陰體質雙修有莫大好處,尤指第一次的元陰。可是顏一清仔細回想他們第一次相見時的情形,他助她歸攏內息,助她突破煉氣期成功築基,他並未從中獲得什麼好處,她總覺得那更像是她把他當爐鼎用了。

    難道這龍邪跟原主是真愛?雖然顏一清沒談過戀愛,可也沒見過誰對戀人是這態度的。想當初她受了傷,拖著半死的白星展泡在海水裡的時候,他可是丟下療傷藥頭也不回的就走了的。還有那自萬寶閣買回的赤血火鱗木,雖然助她神識暴漲,卻也差點讓她消化不了撐死。

    他看她的眼神,除了冷漠,就只寫著「麻煩」兩個字了。

    龍邪看她猶豫,壓低了眉,勉強耐著性子說:「本尊可以在二十年內助你結嬰。本尊並無惡意,也無所求。」

    顏一清愕然,「為……為什麼?」

    龍邪冷冷地說:「劫數。」

    在龍邪冷漠至極的眼神之下,顏一清硬著頭皮打破沙鍋問到底,「什麼劫數?」

    這對於龍邪來說顯然不算什麼愉快的話題,但龍邪終究忍耐著選了個她比較能夠理解的方式解釋,「本尊渡你成仙,你助本尊離開此界。」

    離開此界?他難道是什麼仙界的人?這個世界幾千年也沒聽說誰確實成仙了,以至於大家都懷疑是否真的能成仙,猜測修道的盡頭是不是就是大乘境界,有幾近無窮的壽元。

    顏一清仔細品著他話裡的意思,雖然在他面前總感覺壓力山大,但看這情況是他有求於她的樣子,顏一清也就大著膽子問:「你不是此界中人嗎?你為什麼選擇我?」

    「本尊從未離開過此界,至於為何選擇你,應該說是命數安排吧。」龍邪雖然有問必答,但她沒完沒了的問題終究讓他覺得不悅,他眸光微轉,漫不經心地加了一句,「但也不一定是你,本尊可以等你輪迴。事實上,在你之前有過很多個『你』。」

    他這句話並無威脅意味,顏一清在腦子裡想了一圈才悚然而驚,冷汗都下來了,如果她不聽話,他會把她殺掉嗎?等待她下一個輪迴?

    這個老妖怪多少歲了?

    「你不想跟本尊回萬寶閣?」龍邪問。

    這還用問嗎?去被你像養豬一樣養著麼?萬一長肉長的不夠快,你一個不耐煩把我殺了回爐重造我不就完了!顏一清暗暗腹誹,卻不敢說出來。

    可是若讓她答願意,卻也不甘心。

    龍邪沒多為難她,他其實並不想經常見到這個女人,這個女人的存在簡直是天命對他的嘲弄。若是帶回萬寶閣,她身上貼了他所屬物的標籤,自然是地位超然,可他實際上不怎麼樂意看這女人過好日子。

    「你若不願,便在這裡呆著吧。五年後,我要看到你結丹。」

    龍邪丟下這句話便要走,顏一清這個時候腦子終於轉過彎來了,結結巴巴地說:「等,等一下。」

    龍邪漠然回頭,俊美的眉目沒有一絲表情,「還有什麼事?」

    「你剛才說,因為天命,所以我是你的劫數,所以我成仙可以助你離開此界。是這個意思吧?」

    龍邪頓了下,似乎有些不確定,最後點頭,「天命難測,你暫時可以這麼理解。」

    「然後我輪迴了很多世,都沒能完成這個任務?」顏一清低頭看著龍邪黑色的衣角,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有些忐忑地問:「那麼有沒有可能,在輪迴的過程中出了什麼差錯,你……認錯人了?」

    龍邪一愣,她居然會有這種愚蠢的僥倖心理?他有些鄙視地看了她一眼,連答都懶得答她,冷哼一聲消失了。

    錦瑟的控制權再次回到顏一清手裡,一時不防備之下她差點從空中掉下去,手忙腳亂地控制住錦瑟,已經連龍邪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顏一清自覺自己身上並無什麼值得龍邪圖謀,那麼龍邪說的只有她成仙才能帶他離開此界什麼的,聽起來匪夷所思,卻至少應有九分真。

    顏一清心裡覺得自己十分悲催,這是誰幫他算的命看的輪迴?輪迴了很多世都沒完成任務什麼的,根本就不可能是她好不好!

    她,她是穿越來的啊!他是憑身體的命格還是魂魄來推算輪迴的?命格雖然也能推算,但歸根結底的根源應該還是魂魄吧?可是她的魂魄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啊!

    他那麼厲害,這件事看似又很嚴重的樣子,他在確定人選之前就不仔細看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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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296a 發表於 2015-1-6 11:30 AM

第23章 門派大比

    顏一清連著幾天都有些回不過神來,幸好之後龍邪便離開,換了一位萬寶閣的長老觀禮,不然顏一清都不知道該怎麼直視他。

    他實力超卓又神秘,之前顏一清一直覺得很怕他的,可是現在,顏一清莫名覺得這個人有點悲催。

    果然修真不能解決所有問題,再強的修士也跟凡人一樣會犯錯誤啊。

    白星展止步於半決賽,而顏一清擂台賽卻很順,一路未逢敵手。

    半決賽的時候顏一清遇上了戴素朦的女兒戴麗姿,築基大圓滿修為,她的武器很特別,是一把二胡。

    白星展之前就交代過她要小心千萬不能讓戴麗姿近身,戴麗姿以琴弓為劍,近身攻擊不弱。

    戴麗姿劍法厲害在門派裡並不是什麼秘密,很多弟子背地裡八卦說她的父親是扶蘇劍派的。

    顏一清的神識比她強些,但一旦被她近身,顏一清也毫無勝算。

    是以顏一清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踏上擂台比試開始變立刻招出錦瑟和碎星,御使錦瑟飛在空中,在琴弦上跳起天魔舞。

    天魔舞雖然名為舞,其實並非是一種舞蹈,而是一種步法,它的功用也不僅僅是在御器飛行時以足撥弦,發出音律攻擊,它更是一種御器之法。這天魔舞顏一清在桃花潭上練了五年,還是頗有成效的。她得白星展指點,御器飛行速度本就不慢,再加上天魔舞輔助,更見靈活。

    顏一清立在錦瑟之上用天魔舞以足撥弦,發出陣陣樂聲隱帶殺罰之氣,一波波攻向戴麗姿神識。而錦瑟在她天魔舞步法的控制之下,在擂台方寸之地間靈活的彷彿一尾游魚。

    戴麗姿以二胡樂聲相抗,卻是足踏一片荷葉狀的飛行法寶追逐顏一清。

    戴麗姿不用二胡飛行,優點在於這樣不影響她用二胡進行神識攻擊,她的樂聲更連貫,對神識攻擊的輔助更強一些,一時間竟幾乎能與顏一清的神識攻擊分庭抗禮;但缺點也很明顯,分神控制,她御器飛行便不那麼靈活,速度也不及顏一清。

    這幾乎是今年歡喜派擂台賽最精彩的一場比賽了,台下觀戰的所有人都精神一振,白星展緊張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擂台不過方寸之地,顏一清飛快地上下俯衝,數次與戴麗姿擦肩而過,有一次竟被戴麗姿用琴弓削掉一縷秀髮,髮絲尚未落地,便被兩人樂聲間的殺伐之氣激成粉末。

    顏一清的神識略佔上風,但優勢並不太大,歡喜派的神識攻擊如果不是實力相差巨大,很難立刻見勝負。

    但戴麗姿以琴弓做劍,卻是能立刻見勝負的!兩人這樣快的追逐,稍一分神顏一清就會血濺當場,便是擂台上為防弟子傷亡有結界保護,怕也來不及。

    勝負難料,但所有人都覺得這場擂台賽若是短時間內結束,必然是戴麗姿勝了,若是顏一清能拖的時間長些,戴麗姿就無法奈何她了。

    觀戰之人看著兩人激烈追逐,速度最快的時候兩人在空中留下殘影,大家只能用衣裙的顏色分辨兩人,穿荷色八幅羅裙的是戴麗姿,月白色曳地飛鳥裙的是顏一清。

    歡喜派修士都講究風度,一舉一動無不風雅,兩名女子風姿卓越,衣袂翻飛間翩然若仙,若不是速度太快,更像是兩個美女在嬉戲舞蹈,漫天殺氣之中又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正當大家以為這場勝負的關鍵在於戴麗姿是否短時間內追到顏一清時,擂台上突生變故,只見半空中銀光一閃,形成一個網,竟將戴麗姿困在其中。

    「這是怎麼回事?」觀戰諸人中沒看清情況立刻詢問身邊的人。

    一時間形勢逆轉,顏一清緩緩停下腳步,從容地落在擂台上,盤膝撫琴。她專心地以音律輔助神識攻擊,神識攻擊威力大增。

    戴麗姿神識本就弱於她,此時更加不支,勉強凝神用二胡對抗,一邊焦急地想掙脫銀色的網。

    顏一清並不擔心戴麗姿能破那個網,那網並不是什麼法寶,而是她用她的法寶碎星所佈的一個陣。

    在最初產生這個想法之後她在桃花潭上練習了五年,又數次重新改動,用煉陣旗之法熔煉法寶碎星,到如今也只能用碎星成功布出這一個陣法。這是個小五行陣,並不算高深,但借天地之力困敵,戴麗姿不懂陣法,以蠻力破陣,絕不是短時間內能辦到的。

    顏一清撥動琴弦,神識攻擊以摧枯拉朽之勢突破戴麗姿的防禦,一波波擊在她神識上,將她元神撞出一道道裂痕。

    戴麗姿為陣法所困,勉勵抵抗陣法碾壓之力,試圖破陣,對顏一清的神識攻擊已經幾乎沒有反抗餘地,顏一清此時並非沒有一擊重創她的能力,但如果那樣,擂台陣法的保護之力會為了防止弟子傷亡,將戴麗姿彈出去。顏一清為二師兄報仇而來,所以始終留有餘力,只為給戴麗姿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

    而戴麗姿竟也硬氣,拚命破陣,並不肯人救。

    戴麗姿已經築基後期修為,只差一步就是築基大圓滿,同時因為琴劍雙修,在同階修士少遇敵手,就算是遇到以攻擊強悍著稱的扶蘇派修士,也並非沒有一拼之力。而顏一清的修為在隱靈環遮掩下只是築基初期,戴麗姿雖然聽跟顏一清交過手的修士說顏一清神識強大,卻也從來沒想過會輸給顏一清。事實上上擂台前戴麗姿還想過要不要放棄用琴弓近身攻擊,純以神識相抗,讓顏一清見識下她的厲害。沒想到竟會敗的這樣慘!

    戴麗姿被顏一清神識攻擊震的頭痛欲裂,七竅都流出血來,然而想到當初白星展對她拒婚之辱,對玄陰洞這幾人已經恨到骨子裡,咬著牙拚命破陣,不肯認輸。

    她可以輸給任何人,但絕不能輸給玄陰洞的人。

    顏一清任戴麗姿掙扎,也並不急於將她逼至絕境,纖細的手指下曲聲殺意漸消,轉為莊嚴哀戚,她隨著曲調啟唇,竟然開始輕聲唱和,「造化雖神明,安能復存我?形容稍歇滅,齒發行當墮。自古皆有然,誰能離此者。」

    這是一首輓歌,為二師兄而唱。

    神識上的傷勢最難治癒,受此重創,戴麗姿恐怕今後幾十年都很難嘗試結丹。

    待負責裁決的長老在擂台外強行制止她們之間的比試時,顏一清忽有所悟,體內靈力圓融流轉,在擂台之上進階築基六層。

    戴素朦再也坐不住,這女兒雖然不是她與她所愛之人生的,卻也是她的骨血。修士難有後代,一旦有,莫不都是千嬌萬寵,戴麗姿也爭氣,一直是她的驕傲,何曾受過這樣重的傷!戴素朦下了高台扶起委頓在地的戴麗姿,週身氣機浮動,幾乎忍不住當場對顏一清下殺手。

    顏一清知道此刻不是展示骨氣的時候,這戴素朦絕不是吃素的,惹急了真出手把她格殺當場,掌門就算事後追究,也是白搭。

    於是顏一清一下擂台,就立刻拉著白星展混到觀戰的弟子當中去了。如果不是接下來還有決賽,她都想直接躲回玄陰洞去。

    待戴素朦壓下暴怒帶著女兒離開後,顏一清鬆了口氣。

    她與戴素朦這邊的比試結束的還算早,那邊另一組半決賽擂台還在打。兩個修士各據擂台一角神識相抗,看的人無聊死。顏一清打了個哈欠,忍不住天馬行空地想若是龍邪還在觀禮,她當面挑釁戴素朦,戴素朦若要殺她的話,龍邪會不會出手?她對龍邪來說應該還算比較重要,雖然龍邪可以等她再次輪迴,但終究耽誤時間。不知龍邪究竟強到什麼地步,敢不敢在歡喜派動手殺戴素朦?

    其實這也是閒著沒事想想罷了,就算龍邪真的在,顏一清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決賽是顏一清跟陰陽殿的一位男修士打,歡喜派的男修士面對師妹的時候總是禮讓三分,再加上顏一清神識也確實比他強大,所以並沒有費太大力氣就贏了。決賽其實沒什麼看頭,尚比不得她與戴麗姿那一場驚險刺激。

    而戴麗姿已經無力再戰,另一位修士直接成為門派大比擂台賽第三名。

    沒有在比賽中遇到戴永,沒能揍他一頓,這讓顏一清略有些遺憾。不過如果她把戴素朦一雙兒女都打殘,恐怕就算她躲在玄陰洞,戴素朦也會找上門去殺了她。

    畢竟沒什麼證據證明戴永是否參與了害二師兄的事,顏一清也就作罷了。

    築基期擂台賽第一名的獎勵是件下品寶器的法衣,顏一清已經有師父給的中品法器的法衣了,對這件法衣也不怎麼看重,也就當追趕下歡喜派秀風雅的潮流,偶爾在門派裡穿一穿。

    另外,擂台賽前三名都可以去歡喜派藏書閣第五層參悟一日。

    歡喜派藏書閣第一二層是對所有弟子免費開放的,三層以上的藏書就要做門派發佈的任務換貢獻點才能借閱,而第五層放著的是歡喜派多年來收集的孤本秘籍,很少對弟子開放。

    當然也不一定第五層的功法就一定是最好的,這一層大多是失傳已久的孤本秘籍,或許威力驚人,但因為太過艱深晦澀,或者修煉條件苛刻而很難遇到修士能獲得傳承。

    畢竟門派的興盛還是要靠弟子的強大,若是真有威力強大的秘籍,掌門更願意看到它傳承下去而不是鎖在高高的藏書閣中。所以這一項獎勵也是想看看門派中精英弟子能不能參悟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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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296a 發表於 2015-1-6 11:31 AM

第24章 藏書閣五層

    顏一清修煉的功法都是安冰雨為她千挑萬選過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算是最適合她的。她修行之路十分順暢,並不打算換功法,所以進了藏書閣五層後,她沒有同其他弟子一起撲向功法區,而是走向了奇門異術區。

    一方面她對陣法、煉器感興趣,想看看這藏書閣第五層中有沒有相關的秘籍;另一方面還是來自龍邪的威脅,相比於龍邪所希望的讓她修為快速增長,她更希望能學到一些保命的秘術,這樣萬一將來有什麼變故,或者龍邪嫌棄她進階太慢要將她回爐重造的時候,她也能有一搏之力。

    顏一清在架子上翻看記錄功法的玉簡,倒也找到些陣法和煉器相關的秘術,可太深奧了,以她如今的水平完全不懂,也就先死記硬背下來,以求他日有用。

    顏一清看了幾枚玉簡,心裡不由感慨這些東西失傳還是有道理的,深奧難解,甚至匪夷所思,她簡直懷疑這些秘術的創始者有沒有練成過。

    其中有一枚叫天羅秘錄的講陣法的玉簡上面說天下一切都可為陣,這個跟顏一清之前用碎星佈陣的想法倒是一致,不過她用煉陣旗的方法祭練碎星,小五行陣又簡單,說不上什麼創新;而這天羅秘錄則是另闢蹊徑,認為天下一切都可為陣,法寶、神識、甚至山川,還舉了那幾乎籠罩了整個龍澤大陸人類居住城鎮的守護大陣做例子,說的天花亂墜。

    顏一清用碎星佈陣的時候遇到一個很大的問題,其實這也是大多數陣法師所遇到的問題,大多數陣法都是將陣旗插在大地之上,這樣的陣法不能移動,太不靈活。

    顏一清當初翻了很多陣法書,後來安冰雨得知了她遇到的難題,給她找了小五行陣這個能布在空中的陣。陣法也是有品階的,不過品階劃分比較模糊。這個陣很特別,如果按威力和覆蓋範圍劃分,大約最多能算作二階,可按佈陣的繁瑣程度劃分,卻比三階陣法還複雜,顏一清練了很久,也要用兩刻鐘才能成陣,這陣法覆蓋範圍又小,如果不是擂台賽將場地限制在擂台上,她根本不可能用陣法困住戴麗姿。

    她一直不明白這是為什麼,看了這本天羅秘錄才明白,土是五行之基,陣旗插在大地之上,借土之力,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五行俱至,方能引動天地之力。而小五行陣這個陣法五行俱全,所以才能不憑依大地,在空中成陣。

    五行相生,按這本天羅秘錄的說法,那麼以木、金、水、火為陣基,一樣可以佈陣,這也是陣法能夠篆刻在法寶之上為法寶增加威力的原因。

    而如果陣法能夠五行俱全,就不再需要陣基,自成一個世界,也就解決了靈活度的問題。

    天羅秘錄上還有創始者研究出來的幾個陣圖,俱是五行俱全,因為要補足五行,所以五行俱全的陣法比同階陣法要複雜數倍。顏一清如今過目不忘的記憶力,也廢了一番功夫才硬記在腦子裡。

    然而往後一翻,發現這書裡又說,陣法借天地之力時,施陣者要先向陣法輸入一些靈力用以啟動陣法。而五行俱全的陣法因為沒有陣基,所以需要的靈力也就更多。顏一清築基期的靈力,也就勉強能啟動威力不太大的三階五行俱全的陣法。

    這樣一來,這五行俱全的陣法就有些雞肋了,怪不得她啟動小五行陣的時候,幾乎掏空靈力呢。

    顏一清繼續往後看,天羅秘錄又開始分析龍澤大陸上的地勢山脈走向,猜測那個幾乎覆蓋了整個龍澤大陸的守護陣法的成因。

    顏一清看的心潮澎湃,結果看到最後的時候就見那創始者感慨說,這只是一個猜想,以山川為陣,借天地星辰之力,就連大乘期修士也做不到,恐怕只有神仙才能做到了,而龍澤大陸至今沒有人成仙。他曾嘗試用幾個小山包布簡單的陣法做實驗,用了幾十年,最後也沒能成功。

    於是顏一清相當無語地把那玉簡放下了。

    這些玉簡十個有八個看不懂,偶爾看懂一個還都是在吹牛,就算有所收穫,轉瞬間也會發現還有更多的弊端,顏一清也不抱希望了,只是隨便走走看看。

    一天時間過得很快,快過完的時候,顏一清卻忽然看到一枚玉簡講的是引雷電之力入體之法。

    雷電對於修士來說一向是非常特別的東西,至少有一半修士好不容易突破了瓶頸進階的時候,被雷電劈的灰飛煙滅。所以但凡跟雷電沾邊的材料法寶價格都特別貴。

    也有很多修士在研究怎樣躲避、對抗甚至掌握雷電。

    這個大聖引雷訣就屬於妄想掌握雷電的那一類的,也是滿篇的吹牛,連名字裡都用個「聖」字。這秘法要引雷電入體,使靈力及攻擊都帶上雷電之力,慢慢錘煉自身,使自身漸漸適應能夠容納吸收雷電,從而不再懼怕天劫。

    顏一清通篇讀下來,發現上面說的引雷電入體的方法看起來倒是可行,不過看到最後的時候,發現有後人批注了這創始者的結局,在突破化神期雷劫時,無力對抗雷劫,萬般無奈,祭出了大聖引雷訣,最後還是被劈的灰飛煙滅。

    雷電何其狂暴,哪怕平常雷雨天最弱的一絲,也不是修士能承受的。這大聖引雷訣的創始人自有這個想法之後,不斷推演完善這秘法的理論,並日日錘煉肉體,練得體壯如牛,又四處收集帶雷電之力的材料煉化入體,卻始終不敢嘗試去吸收真正的雷電,最後渡雷劫時逼不得已用出這大聖引雷訣吸收雷劫,看來也沒能成功。

    那批注說後來又有不少修士練過這功法。畢竟能夠對抗天雷,對於修士來說還是很有誘惑的。可是練這功法初期要收集大量帶雷電之力的材料,耗資巨大又難見成效,所以能修煉成功的少,修煉成功後敢去以身試雷的更少,偶爾膽大包天的選雷雨天去接觸天雷,最後也都沒什麼好下場。

    顏一清一邊覺得這修士不靠譜,一邊又有些意動,覺得可以換種方式嘗試一下,默默將這大聖引雷訣看了三遍,在腦海裡記的一字不差。

    一天時間很快過去,走出第五層的時候,幾個修士都面目呆滯,大受打擊的樣子。從這些失傳已久的秘籍中想悟出些什麼,真是要靠運氣了。

    白星展在藏書閣外等她,白衣清俊,立在月光下,翩翩風度中又帶了絲落寞。

    顏一清看到他,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笑了笑走過去,「師兄,怎麼等在這裡?」

    「接你回去。」白星展轉眸看向她,眼裡的悵然散去,映著溫柔如水的月色。顏一清剛重創了戴麗姿,雖然在門派裡,但從陰陽殿回玄陰洞也頗有幾處僻靜之地,他有些不太放心。

    白星展招出笛子,對顏一清伸出手,「師妹。」

    顏一清握住他的手跳上笛子,開心地說:「師兄走吧。」

    白星展御器在月色下飛行,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的,晚風徐來,讓人心曠神怡。

    「師妹在藏書閣第五層可有收穫?」

    「有點,不過覺得不太靠譜,還得試驗試驗再說。」

    白星展有些詫異,「師妹真是厲害,居然能在那些瘋子寫的秘籍裡悟出東西來。不過試驗時千萬要小心。」

    顏一清眨了眨眼,「師兄怎麼知道那裡面的秘籍都是瘋子寫的?」

    「師兄雖然不濟,從來沒拿過擂台賽前三……」白星展的聲音帶了些自我調侃的笑意,「但築基期的時候好奇那第五層裡都有什麼絕世秘籍,卯足了勁在弈棋之道上下了一陣子功夫,拿了次手談的第一,得以入第五層觀摩。」

    「那一次我看了一圈,什麼也沒學到,背了幾本秘籍。後來把一本叫驚天雷的煉器之法傳給了星雲宗的於章,他試驗的時候不小心把他自己的洞府給炸上了天。」

    顏一清有些無語,卻也明白白星展跟她說這些是為她好,於是點了點頭說:「知道了,師兄,我試驗那裡面的東西的時候一定會小心。唔……如果要試驗什麼殺傷性東西的話,決不在自己的洞府,可以借師兄的洞府一用。」

    她一貫少言,這些年雖然開朗了些,卻仍然難得開玩笑,

    白星展微愣,然後很捧場地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說:「這可堅決不能借啊。」

    師兄妹兩人的身影劃過夜幕,衣袂翻飛若仙,留下一連串的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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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296a 發表於 2015-1-6 11:31 AM

第25章 電之力

    顏一清在門派大比之後就閉關了,但她並沒有急著試驗五行俱全的陣法以及那大聖引雷訣。

    她三年前剛做過師門任務,所以並不著急,但白星展之前卻一直在閉關或遊歷,估計很快就會被派下師門任務,她得給他準備點東西。

    從顏一清學會煉器基礎之後,她就在嘗試做一些現代科技文明的東西,她最初暢想的電腦當然不可能,但還有些別的不那麼複雜的東西。她最近在試著做分佈參數高頻共振變壓器,也就是俗稱的特斯拉線圈。

    她是學計算機出身,電路基礎學過一些,但機械製造就完全不懂了,不過修真界的煉器之法著實是很方便,讓她可以慢慢試驗。

    她最先做出的是發電機,學電的人離了發電機也就完全沒有用武之地了。這不是什麼複雜的東西,線圈切割磁感線就能產生電流,基本結構很簡單。

    但是如何讓線圈持續切割磁感線產生電流卻著實讓顏一清廢了番腦筋,現代社會最早的發電機是手搖發電機,後來風力、水力、以及蒸汽機都能給它足夠的動力,可是這些都不太符合她如今的要求。

    顏一清找白星展借了門派貢獻點去陰陽殿的藏書閣三四層翻了許久的書。

    以前安冰雨在的時候,玄陰洞的藏書閣完全給他們師兄妹敞開,去陰陽殿藏書閣也不需要消耗門派貢獻點,可是現在就完全不行了。好在白星展築基期時喜歡跟楚雲東奔西走,順手做些師門任務,攢了不少門派貢獻點。

    顏一清幾乎花光了白星展的貢獻點,翻看了歡喜派所藏的所有陣法書,才找出個偏僻的陣法,可以將靈石的能量平和持續地引出來,作為動力。

    解決了發電機,特斯拉線圈就不成問題了,現代很多特斯拉線圈發燒友自製過特斯拉線圈,顏一清也看過相關的原理,那就是一個變壓裝置,一個LC諧振電路,一個打火器,再加一個放電裝置組成,有的再加一個整流電路。它最大的難點在於諧振電路的調整,顏一清計算又試驗了很多次。

    顏一清自製的發電機電力不夠,她又加了一組蓄電池,電池的原理更簡單了,關鍵點就在於兩個不同材料的電極和電解質。

    試了幾個月,這東西總算勉強能用了。顏一清在桃花潭附近布了隱蔽陣法試驗了幾次,發現她做的特斯拉線圈最多能連續放電三次,就會承受不住電流衝擊燒燬。她覺得這威力,放倒元嬰期修士應該沒問題,簡直想找戴素朦試試了,可惜戴素朦常年呆在門派裡也不出去,很難找到機會。

    就是不知道這東西對龍邪能不能造成威脅。

    顏一清面對佔滿了她洞府整個院子的巨大的發電機組,電池組,巨大的線圈等東西,開始了最後一步工作——用煉器的方式將這些東西收納縮小。

    這是須彌芥子的手段,屬於神秘的空間陣法。最初這東西很玄奧,據說萬寶閣就是因為掌握這個須彌芥子的陣法,賣乾坤袋起家的。不過幾千年過去,乾坤袋已經成了爛大街的普通貨,這種煉器手法和須彌芥子的陣法也不再是隱秘。

    最後這件武器被煉成一個一米長的棍子一樣的東西,底部有一個凹槽可以放靈石,十塊中品靈石大概能支持放一次電。

    為防人窺探其中奧妙,顏一清又在上面刻了些迷惑人的陣法,隱蔽內部的結構。不過她水平不高,這東西真落到別人手裡也防不住什麼,只能寄望於這個世界的煉器師只會錘煉材料刻印陣法,不太明白這些電路結構。

    顏一清又做了件沒什麼防禦力什麼品階也不是的絕緣服給白星展。

    顏一清把東西拿去給白星展的時候,白星展拿著那件怪異的衣服和棍子簡直都愣了,「師妹……你這是幹什麼?」

    顏一清若是送他件法衣他還不至於如此驚訝,可是普通衣物,就讓他有些想歪。他也就剛認識的時候喜歡逗她,歡喜派的男修士對女修士基本上都是那個樣子。可是自師父去世後,他就十分收斂了。白星展忍不住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有什麼逾禮之處,讓小師妹會錯了意?

    顏一清不知他心中所想,表情嚴肅又有些得意地給他解釋,「給你保命的東西。遇到危險的時候你就穿上這件衣服,然後把這棍子放上靈石插在地上,把這個凸起的按鈕按下去。用的時候盡量保密。如果短時間內連續使用三次,很可能會毀掉,不過如果使用後讓它休息一陣子,就可以一直使用。」

    白星展嘴角抽搐地看著這兩樣東西,想像著師妹說的那個場景,強敵環伺之時,他換衣服,插棍子?他的一世風流啊……。

    他知道這個師妹明明火木雙靈根,上好的煉丹體質卻喜歡煉器,這些年時常鼓搗出一些奇怪的東西。大多數都是廢品,偶爾也有靈光一現的精品,比如她那能佈陣的法寶碎星。可眼前這兩樣東西,連下品靈器都不是,使用方式還如此的詭異,怎麼看也不像是能救命的東西。還需要休息?這東西難道像上品仙器一樣有器靈不成?就算是仙器的器靈也沒聽說過會累到需要休息啊。

    白星展知道星雲宗曾經有人煉過些比較偏門的法寶,可以直接用靈石驅動,不過這種功能相當雞肋,又燒靈石,很少有人用。顏一清難道煉的是那東西?

    白星展仔細看了看那衣服,普通的布料,裡面有一層奇怪的金屬絲,還有幾根金屬細鏈探出下擺拖在地上。而那棍子非金非石,手感軟中帶硬,有點像是樹膠。

    雖然這兩樣東西看著相當的平凡又奇怪,但畢竟是師妹一番心意,白星展就打算收起來帶著,「好,師兄帶著。」

    看白星展分明沒當回事的樣子,顏一清伸手將東西拿了回來,「師兄你不相信我就給你展示一下。」

    顏一清拉著白星展到桃花潭附近的隱蔽處,又布下了隱蔽陣法,這套隱蔽陣法的陣旗不是她自己煉的,而是去交易島買的星雲宗修士的作品,花了她近一半身家。

    白星展見她鄭重其事,將信將疑地把她給他做的奇怪衣服穿上。

    顏一清將特斯拉線圈裝上靈石,然後插在地上啟動。

    白星展漫不經心地看著那白色的棍子,然後聽到有嗡嗡的讓人不安的聲音自棍子上發出,他微微皺了皺眉,想看仔細些,剛往前走了兩步,就聽一聲雷鳴在耳邊炸響,一道明亮的光環自那棍子頂端發射出來,飛快地向四周擴開,所過之處,草木成灰。

    「那,那是什麼?」白星展目瞪口呆,如臨大敵,拉著顏一清後退一步。

    那棍子依然嗡嗡響著,頂端再次發出一圈閃電一樣的光環,不過比剛才已經黯淡很多。

    十塊中品靈石,也就勉強支撐這兩輪發射,顏一清上前去拔那根棍子的時候,白星展下意識的拉了她一下。

    顏一清笑了笑,說:「沒事的師兄。靈石裡蘊含的能量已經耗盡了。」

    「這是閃電嗎?這是雷電屬性的材料?可是剛才我怎麼沒在上面感受到雷電之力?」白星展小心地伸手觸了觸那棍子,想碰又不太敢。

    顏一清直接把東西遞到他手裡,「只是普通材料罷了,只是煉器手法特殊。」

    白星展震驚地看著顏一清,想了想,嚴肅交代,「師妹,這個秘密你千萬不要再跟別人說,也不要再別人面前顯露。」

    顏一清點頭,「我知道的,師兄。你外出用這樣東西的時候千萬小心,啟動之前一定要穿上這件衣服。」

    白星展反覆看著那棍子,眼裡滿是讚歎,「這東西叫什麼名字?」

    「特斯拉……」看著白星展身上的長袍冠帶,顏一清覺得這個名字叫起來真彆扭,於是想了想,改口說:「就叫流光吧。」

    「流光。」白星展小心翼翼地拿著棍子,滿臉讚歎。

    顏一清與白星展小心地處理了那些燒灼的痕跡,收了陣旗若無其事地離開。

    雖然顏一清莫名其妙的做出件這麼逆天的東西,並且表示她隨時可以再做一件,但白星展還是不太放心兩個師妹,直到曲如玉的孩子瓜熟蒂落,白星展才離開歡喜派去做師門任務。

    曲如玉折騰了一天才終於把孩子生下來,是個男孩。曲如玉給他取名簡守心。

    顏一清找了試靈石來測了他靈根,金水雙靈根,也算是不錯了。

    自簡言錦死後,曲如玉整個人都如行屍走肉一般,哪怕顏一清在門派大比擂台賽上痛揍戴麗姿,她都沒心思去看。

    如今抱著兒子,她的眼睛裡終於帶了絲活氣。

    曲如玉今年九十多歲了,突破已然無望。之前簡言錦突然死去,她幾乎沒有了生趣,可如今看著兒子,想到自己過不了幾年就要撒手人寰,不能看兒子長大,卻忽然萌生出強大的不甘心。

    為母則強。或許她終將死去,若有陰司地府,與簡言錦重逢,或無知無覺地再入輪迴,但在她今後有限的生命裡,則要為兒子做些什麼。

    看到曲如玉終於堅強起來,顏一清也總算是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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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296a 發表於 2015-1-6 11:32 AM

第26章 被雷劈

    待曲如玉能自己照顧孩子,顏一清就閉關了。

    她布下隱蔽陣法將整個洞府都遮住,盤腿坐在修煉室中,將大聖引雷訣的吸收電力入體之法仔細參悟後,拿出用靈石驅動的發電機,開始嘗試用大聖引雷訣吸收電力入體。

    根據個人身體情況不同,對電的承受能力也不太一樣,但普遍來說人體安全電壓為36V,電流為10mA。超過10mA的電流,人就很難擺脫電極。很多電死的人都是死死抓著電線,就是因為電流刺激肌肉收縮,當觸電的時候,人根本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肌肉鬆開。

    顏一清手裡沒有電流表,只能憑感覺小心翼翼地嘗試,用下品靈石做驅動,控制發電機的輸出,同時用變壓器降低電壓。

    她感覺差不多了以後,小心的用手指背面去碰觸電極,這是不得已而為之的辦法,如果電流太大,讓她受到電擊,手上肌肉會自然收縮與電極脫開。

    顏一清手上肌肉微微抽搐,有些麻疼,但沒有到不能忍受的地步,顏一清放下心來,運轉大聖引雷訣,開始吸收電力入體。

    電流一點點融入靈力當中,並不見成效,顏一清猶豫了下,沒敢增加電流輸入,而是繼續運轉大聖引雷訣。

    她如今的生命是普通人的一倍,所以她始終沒有一般修士那種光陰緊迫的感覺。

    龍邪威脅她五年結丹,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可以說百歲內能結丹的都是天才,而她現在還不到五十。

    差的太遠,她也就不著急了,左右急也沒什麼用。

    這電流雖然不算強,但比起那些煉化帶有雷電屬性材料入體的前輩們,這已經是相當廉價快速的方法了。

    有時候,不貪心才是修士真正能活得久的訣竅。

    顏一清運轉大聖引雷訣兩個多時辰,電力積累之下開始感覺的異樣,麻,癢,疼,靈力沖刷著經脈,渾身的肌肉都在不由自主地抽搐。

    顏一清連忙放開了電極,慢慢運轉大聖引雷訣吸收消化自己靈力中蘊含的電力,用了大半天才算平復下來。

    她走出修煉室到洞府裡的小花園中用靈力打出一擊,然而卻與往常並無變化,她的攻擊中沒有帶出電力屬性,而之前被她煉化的那些電力也無影無蹤彷彿消散了一樣。

    對於這大聖引雷訣的難練程度,她已經有心裡準備,也沒指望修煉一兩天就能看出效果來。顏一清想了想,再次回到修煉室拿著電極開始引電力入體。

    顏一清難得耐下性子,修煉了一個月,驅動發電機的下品靈石用了有近百塊,可是除了每次引電力入體到她承受能力極限的時間稍微長了些,並沒有什麼變化。她不知道是大聖引雷訣起了些效果,還是她被電著電著電習慣了。

    反正在門派中待著除了修煉也沒別的什麼事,雖然看不出效果,顏一清也每天隨便練練,只是不再閉關。

    現在她的生活很規律,上午去陪曲如玉一起照顧小嬰兒,下午陽光好的時候就在桃花潭之上練習御器飛行、天魔舞和用碎星佈陣。

    晚上的時候研究些陣法,偶爾開爐煉些養顏丹賺靈石,然後就是練練素女化春心經、九轉媚魂決和大聖引雷訣。

    動靜結合,幾種功法調劑著練感覺倒也不枯燥。修士不需要吃飯,也幾乎不需要睡覺,每一日的時間似乎都比凡人要多上許多。

    這些日子,倒有些像安冰雨還在世那五年一樣了,其實除了遊歷冒險尋機緣之外,大多數修士的日子都是這麼過的。

    只是那時候安冰雨還在,簡言錦常常指點顏一清陣法煉丹,曲如玉還沒有孩子,白星展也並沒有在外面冒險。

    有時候顏一清會覺得寂寞甚至惶恐,似乎修士的生命就像一潭死水,身邊的人生生死死都是過客,季節草木枯榮卻不能在他們身上刻下年輪。

    顏一清練大聖引雷訣練了大半年,唯一的收穫似乎是她身上帶的靜電變多了,稍不注意便會被打到。

    幫曲如玉看簡守心的時候,顏一清身上的靜電一不小心就會打到孩子,弄得她都不敢抱小簡守心了。簡守心早慧,趴在榻上張著小手要抱抱,她不理他,他就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委屈地看著她,啊啊地叫,往她身上爬,讓顏一清心都要化了。

    顏一清身上的靜電吸附灰塵、落葉、碎屑什麼的,連法衣上的避塵決都避不開,出去走一圈就要沾上一身。

    原本柔順的頭髮也變得不聽話,蓬蓬地,跟個女瘋子一樣,用手一碰辟啪作響。估計如今歡喜派沒有比她形象更差的女修士了。

    如果僅僅是生活上的不便也就罷了,春天下第一場雨的時候,雷聲隆隆,突然間一道閃電就朝顏一清劈了下來。

    顏一清大驚,來不及御器,在平地上踩著天魔舞的步伐疾退。然而人怎麼可能快的過閃電,眨眼間一道閃電就劈在她頭上。

    幸虧她身上穿著安冰雨當年給她的中品寶器的法衣,這法衣以她如今築基中期的境界穿,是有些吃力的,驅使這間法衣耗費靈力太多,以至於她依然在用煉氣期時用的法寶錦瑟,沒法換更好的。

    此時此刻,這法衣卻救了她的性命,發出淡藍色的防禦罩,抵住了天雷。

    然而這一下,也震的顏一清氣血浮動,靈力所剩無幾。

    她不敢亂動,連忙雙腳併攏蹲下,在乾坤袋中找沒用完的絕緣材料。

    然而就在這片刻間,又一道天雷劈下,法衣再次發出淡藍色的防禦光罩,這次的光罩卻比上次黯淡許多,支撐了片刻,便「呯」的一聲炸開,天雷餘下的威力劈在顏一清腦袋上,劈的她頭髮根根直立,一股焦糊味。

    顏一清一口血噴出來,卻咬牙堅持著將絕緣材料踏在腳下,施了個避水訣,雙腿併攏蹲下不敢亂動。

    雨一直下,天空電閃雷鳴,天地之威,她一動也不敢動。

    有玄陰洞弟子看到天雷落下,還以為誰在渡劫,但劈了兩下又不劈了,看起來十分奇怪,過來查探。

    看到受傷的顏一清以一個奇怪的姿勢蹲著,他有些詫異地扶起她,「顏師妹,怎麼了?」

    顏一清認出他是繼任玄陰洞洞主陳元默的徒弟,名字叫寧紳。此地空曠,她連續兩次遭雷劈,想來想去只能是大聖引雷訣惹的禍。她不願被人知道她可以修煉這秘術,灰頭土臉地爬起來,咳嗽了兩聲勉強壓下四處亂竄的靈力,說:「剛才我在此地練劍,一不小心引來雷電。」

    她看著寧紳,心想:修仙真是太不容易了,人艱不拆啊,寧師兄!

    顏一清喜歡練些奇怪的東西,之前也嘗試過練劍,寧紳沒有多想,把受傷的她送回了洞府。

    顏一清深深地覺得這大聖引雷訣太不靠譜,它也沒個境界劃分,練了這麼久,除了生活上的各種不便,她的靈力沒感覺有什麼變化,反而出門被雷劈。傷養好之後,她就決定不練了。

    五年之期已經過了一年,哪怕顏一清現在修煉速度跟單靈根一樣,又帶著引靈項鏈,同時還算勤奮,修為依舊沒有什麼進步;神識的修煉則比修為進階更難,她早在十幾年前就莫名其妙的神識大增進入到第四層,神識在赤血火鱗木的滋養之下過了這麼多年,離進階第五層尚還有一段距離。

    費了這麼大力氣練的大聖引雷訣一點效果都沒有,這一年唯一的收穫大約就是她用碎星布小五行陣的速度快了很多,熟能生巧,她現在差不多用半刻鐘就能成陣了。

    不過如果龍邪要殺她,這顯然這不足以用來保命。她又做了幾個流光,但這東西能對龍邪造成多少威脅,她心裡也沒數。

    一年過去,白星展還沒回來,顏一清與曲如玉日日去看他的魂燈,只有看到魂燈未滅才能安心些。

    顏一清也是在白星展走後才知道安冰雨給幾個徒弟都點了魂燈的,這讓她非常疑惑,照理說她穿越過來佔了這身體,原主是死了的,可是她的魂燈始終未滅。

    難道說原主未死?還是說魂燈認的是身體?

    顏一清心中疑惑,卻不敢表露出來。

    她的中品寶器的法衣被雷電毀了,她只好拿出門派大比時獎勵的下品寶器的法衣穿上。她雖然停止練大聖引雷訣了,可身上的靜電一時半會卻不像是能散去的樣子,想想雷電之威,春季又多雷雨,顏一清穿著這下品寶器的法衣感覺非常沒有安全感。

    如今她也知戴麗姿恨她入骨,踏出門派去交易島很可能被人埋伏。

    顏一清橫了橫心,覺得這般下去也不是辦法,總不能離了白星展她與曲如玉連門也不敢出吧?萬一白星展回不來了呢?

    顏一清選了個風和日麗的日子,便御器去了交易島。

    她打算買些煉器材料,再看看有什麼防具。中品寶器的法衣已經是以上品靈石計價了,她要買的話還有些吃力,不過質量不行數量來湊,多買幾件別的防具也多一重保障。

    另外,再去萬寶閣轉一圈,看看能有什麼機緣。龍邪既然逼她五年內結丹,那麼萬寶閣的便宜不佔白不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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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296a 發表於 2015-1-6 11:33 AM

第27章 佔便宜

    顏一清御器到了交易島,先去招財樓買了一些煉器材料,然後進了萬寶閣。

    顏一清被領入雅間,看到接待她的仍然是上次的結丹修士陳清,心就定了幾分。看來龍邪在這萬寶閣地位不一般,這陳清上次把那特別的赤血火鱗木賣給她,如今又親自接待她這個築基修士,看來是知道龍邪要培養她的打算的。

    顏一清剛才在樓下展櫃裡看見好多東西都忍不住流口水,可惜囊中羞澀,於是難免有些歪心思,坐下之後就先試探地問:「不知貴閣龍長老可在此處?」

    先問問正主在不在,不在的話才好狐假虎威。萬寶閣總部在自由島,這邊歡喜派交易島上只是人家的一個分店罷了,之前顏一清還在自由島附近被龍邪救過,想來龍邪平時也不會在這小小的交易島呆著。

    陳清微微猶豫了下,十分恭敬地說:「閣主在頂層休息,不知姑娘找他有什麼事?」

    顏一清僵住,居然真的在這裡。不對,那龍邪竟然是萬寶閣閣主?

    她能找那人有什麼事?躲他還來不及呢。顏一清尷尬地笑了笑,收起了小心思,掩飾說:「沒事,只是問候一下罷了。」

    她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龍邪的實力,萬寶閣是修仙界歷史最久遠的商家了,沒人能說清它存在了多少年,只知它實力不比七大門派差多少。聽說三千年前,招財樓崛起的時候,曾請動一名大乘期大能挑釁萬寶閣閣主,被萬寶閣閣主滅掉。

    百年前萬寶閣閣主忽然失蹤,萬寶閣勢力也開始收縮,只餘下自由島總店,大家都覺得是萬寶閣閣主是壽元盡了。十幾年前萬寶閣又突然開始擴張,據說是找回了閣主,算時間,跟顏一清遇到龍邪的時間也對的上。

    三千年前便已經能打敗大乘期大能了,不可能吧!龍邪如今多少歲了?究竟有多強?

    幾千歲的老怪物,估計壽命的零頭都比她長。顏一清絕望地想自己這輩子估計也不可能與龍邪對抗了,唯一的希望大約是她也許能熬到龍邪壽元盡?

    陳清態度很恭敬,比上次她跟白星展一起來的時候還要恭敬,親自為她上了清茶靈果之後,問:「不知姑娘要買些什麼?」

    「想買些防具,下品寶器,或者上品靈器都可。」顏一清有些無精打采。

    陳清想了想,點點頭出去了。

    過了片刻他端了一個托盤進來,將上面的東西一一給顏一清介紹。

    聽完了介紹之後,顏一清木然地看著他,「有別的嗎?」

    陳清神色有些尷尬,說:「這些都是珍品。」

    的確是珍品,可是她是要買防具的啊!這些東西都是能淨化靈氣使修煉事半功倍順便帶防禦功能的法寶,萬寶閣真不愧號稱只有你買不起,沒有它找不到的萬寶匯聚之地,真難為他們一時間能找出這麼多不務正業的防具。

    「有沒有專業點的防具,沒別的功能的?」

    陳清抹了抹汗,硬著頭皮昧著良心說:「這個真沒有。」

    顏一清拿起一支據說有益神識修煉的月華釵,「那這個價格呢?」

    陳清猶豫了一下,說:「五千中品靈石。」

    「貴了。」顏一清面無表情,下品靈器的防具,五千中品靈石也算物有所值,加上增加神識修煉這樣的輔助功能,差不多能價格翻番。可是一邊催促她修煉,一邊還要她自己花錢買修煉用的東西,這龍邪也太小氣了吧,出錢買這麼個法寶,顏一清覺得有點不甘心。

    陳清有些為難,想了想才說:「姑娘莫怪,閣主交代過,姑娘若需要增快修為的靈丹靈藥,法寶,俱可白送,可是其它……」

    龍邪的原話是,「要之何用?」不過陳清可不敢這樣跟顏一清說。

    顏一清十分無語,用五千中品靈石買了那月華釵,又免費得了一堆丹藥,離開了萬寶閣。

    她御器飛離交易島的時候就感覺有人跟上她了,流光在海中不好施展,她臨行前做了幾支電擊棒,也就是俗稱的防狼棒,能發出高壓電擊,對上歡喜派這些近戰渣的弟子,應有一戰之力,所以並不畏懼。只是如今知道龍邪在交易島上,她就改變了主意。

    大乘期大能的神通,方圓數千里的動靜都瞞不過他,千里之遙也能瞬息到達,上次她與白星展飛離了自由島有一日,遇險時他還能相救,這次她若遇險,他總不至於不聞不問吧?那些現代科技作為底牌,顏一清還暫時不想暴露。

    所以飛到一半,四處無人時,三個結丹期弟子現身將她往廣闊的大海深處逼時,顏一清雖然處於下風,也絲毫不亂。

    她用碎星組成的小五行陣困住了一個敵人,御使錦瑟靈活地躲避其他兩個敵人,集中全力攻擊困住的那一個。

    她覺得龍邪一定不會看她被殺。顏一清現在心裡也回過味兒來,三千年前他便是大乘修士,但與可怖的實力相對應的,是他燃燒殆盡的壽元。每升一個境界則壽元倍增,大乘期一般來說也就三千二百年壽元。個人情況不同,壽元會有差異,但不算他修到大乘期用了多少年,僅達到大乘境界後都已經過了三千年,顏一清猜測,就算他能等她轉世,恐怕時間也不會太充裕,畢竟他當初說的是渡她成仙。

    她對他來說或許不是獨一無二,但應該也是十分重要。

    可是當落在下風,越打越狼狽,神識在三個結丹期弟子的攻擊之下幾乎支撐不住的時候,顏一清還是對自己的判斷有了一絲懷疑。

    正在她被那三人打入海中幾乎忍不住拿出電擊棒來用的時候,忽然間圍攻她的三名弟子眉心爆出血花,連吭都沒吭一聲落入海中。

    然後顏一清看到龍邪皺眉突然出現在海面上,一時間風波止息,海浪在他腳下溫順地親吻他的足尖。

    顏一清鬆了一口氣,才覺得渾身疼,神識受了些輕傷,讓她有些頭暈。

    「跟人打架對你修為進階有益?」龍邪冷冷開口。

    「明明是鬥法。」打架聽起來好幼稚,顏一清自覺一把年紀了,被龍邪這樣教訓有些彆扭,「是他們要殺我。」

    自從知道龍邪連天命之人都能認錯之後,顏一清就覺得他似乎也不那麼可怕了,而且她知道他不會輕易殺她,膽子也大了許多。

    「修為如此之低,不努力修煉,糾纏於這小恩小怨。」

    她偷眼看了看龍邪,他外表也不過二十歲左右,卻用這種老氣橫秋的語氣教訓她,真是不適應啊。

    整天修煉修煉,又不是養豬!顏一清默默腹誹,面上還做出一副恭敬的樣子,小心翼翼地說:「我一直在努力修煉,可是我確實是太弱了,所以今日才去交易島希望能買些防具。」

    「我怕萬一不小心死了,耽誤閣主的大事。」顏一清覺得龍邪實在是太放心了,就算是養豬吧,也沒見這麼放養的。呃,她也不想被圈養,不過她如果真的是他飛昇的關鍵,他怎麼著也該賜予她一兩樣保命的東西吧!

    龍邪自然看明白她這些小心思了,薄唇微勾,似乎覺得她說的話很可笑,「你想要什麼?」

    雖然那抹近似於冷笑的笑意轉瞬即逝,顏一清仍然忍不住呆了一下。修士大多長得都好,龍邪並非她見過長得最好看的男人,但也許是對比太強烈,這笑容讓她有一種驚艷的感覺。這男人的面部肌肉原來沒僵死啊。

    顏一清大著膽子說:「我……,閣主能不能給我幾樣保命的東西?」

    好像每次出門都要出些事,她都不敢出門了。

    龍邪今天心情還算不錯,淡淡地說:「你的境界,最多能用中品寶器,根本不濟事。」

    顏一清也看出他今天似乎比前幾次有耐心的多,連忙說:「萬寶閣中,有防身秘籍,可否讓我一觀?」

    她剛才在萬寶閣中看到展櫃中放有秘籍,其中有一本陣法大術,讓她心癢癢的。可惜標價要上萬上品靈石,根本不是她能負擔的起的。

    她本起了心思想能不能狐假虎威借閱,但得知龍邪在,就沒敢。

    「浪費時間。」龍邪搖了搖頭,「既然知道自己弱,就好好呆在門派裡修煉吧。」

    龍邪說完,腳步一邁,便消失了。

    居然又說走就走!顏一清看著他的背影磨牙,敢怒不敢言。就算是豬也是有尊嚴的啊!顏一清覺得自己一定不能按龍邪所想的那樣發展,她得學點什麼別的!如果不趁現在放養的時候弄兩樣保命的東西,等修為高了萬一被圈養,那就只能任龍邪搓扁揉圓了。

    可是她手邊真沒什麼能學的,歡喜派不以攻擊見長,藏書閣中也沒什麼攻擊力強大的功法。出去買……要尋一樣能對坐擁萬寶閣的大乘期大能造成威脅的秘法,那得多少靈石!

    要不,在繼續試試練大聖引雷訣?

    顏一清原本還有些猶豫,在回去閉關煉化了一顆萬寶閣贈送的丹藥之後,就徹底下定了決心。

    那丹藥的藥力霸道,甫一服下,就有一股強力的藥力在她經脈間炸開,因為能量太多,她一時吸收不了,炸的她經脈寸寸破裂。幸好藥力中又含有修復經脈的成分,於是經脈一邊被炸裂,一邊又被修復,顏一清別無選擇,只能拚命運轉素女化春心經吸收藥力。

    簡直九死一生才煉化了這顆丹藥,同時終於進階到築基七層,踏入築基後期。

    之前在自由城遇襲時,龍邪扔給她一瓶療傷藥,師兄因此進階,顏一清還以為是因為師兄本就到了進階邊緣,不能全賴丹藥之力,如今想來卻並非如此。

    怪不得龍邪當初說能助她二十年內進階元嬰,有這種丹藥,如果不算瓶頸,她結丹恐怕也就一兩年的事。

    但是這樣用藥力強行進階顯然會有很多的問題,她經脈的傷至少要養兩三個月才能完全修復,若經常如此,必成隱患;同時以後遇到瓶頸的幾率也會比同階大,甚至根本就沒有能力渡結丹天劫。龍邪這絕對是拔苗助長。

    顏一清有心不聽他的,自己另尋出路,卻困於實力實在弱小,無法,只能又撿起大聖引雷訣開始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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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296a 發表於 2015-1-6 11:37 AM

第28章 陣法之道

    艱難地熬過多雨多雷的春夏兩季,秋高氣爽,顏一清終於不用再縮在洞府閉關,或者穿著怪異的絕緣服出來走動。

    外出做師門任務的白星展也終於平安歸來。

    他此去十分危險,幸得顏一清給他的流光相助,因禍得福修為大進,已經到了結丹六層,只要閉關苦修一兩年就能跨入結丹後期。不足百歲的結丹後期,白星展的修為進境可算是非常驚人了。

    與他一同來做客的,還有星雲宗的土豪於章。

    顏一清如今每日有一半的時間都在鑽研陣法,見到於章之後簡直比見到白星展還親。

    雖然顏一清隨白星展和於章一起去火魘沙漠冒險過,但那個時候她對這個世界還不熟悉,寡言少語,與他們又差一個大境界,只是個拖油瓶,與於章並沒說過幾句話。

    不過這一次她就開朗多了,拉著於章在桃花潭畔討教陣法之道,將自己心中疑問一一向他請教,搞的於章還以為她對他青睞,受寵若驚。

    畢竟顏一清的修為,正是考慮結雙修道侶的時候。而別派都是男多女少,當今世上沒有幾個修士不想娶歡喜派的女修士。

    不過聽顏一清問了幾個問題之後,於章的表情就嚴肅起來。

    關於能夠靈活移動的五行陣法,於章倒沒覺得有什麼。這東西他們星雲宗早就有研究,雖然能靈活移動,但耗費的時間長,所需靈氣多,懂行的人破起來又容易,同時,在空中佈陣,佈陣者的神識靈力限制了陣法的品階,他們認為這陣法太過雞肋,弊大於利。顏一清關於這方面的疑惑,他很輕鬆地便解答了。

    不過聽到顏一清其它的關於天下萬物皆可佈陣的猜想,於章卻開始嚴肅起來。他們星雲宗也一直在做這方面的研究。

    天地山川為陣什麼的太遠了,但五行皆可為陣基,卻是連最低階弟子都可以嘗試的。

    陣旗插在土石中成陣,是以「土」為陣基;刻印在兵器上,是以「金」為陣基。那麼水、火、木是否能成陣基呢?

    星雲宗做了很多實驗,發現「木」也是能作為陣基的。但他們更關心的是水和火能否作為陣基。

    水火無形,若是也可為陣基,則具有水靈根或火靈根的修士直接操縱水火本源佈陣,那樣陣法就突破了有形之物的桎梏,真正可以靈活移動,甚至無形無相。

    「若是能按照陣圖凝結空氣中的水,或者用靈力在空氣中燃燒,那才能真正做到瞬間成陣。」顏一清說出自己的猜想。陣法師臨敵,勝負的關鍵一是在於佈陣速度,借到天地之力的多少還要排在第二位。

    開始還是她問,於章解答。兩人越說越投機,開始變成討論彼此的各種猜想與試驗了。

    星雲宗也在朝這個方向探索,這種學術大方向的交流並不涉及門派隱秘,所以於章也不藏私,「無形之物太難控制,對於神識控制的要求太高。我師父近些年一直在嘗試先用有形之物試驗,比如『土』,為什麼一定要把陣旗插在地上呢?為什麼不能直接用土佈陣呢?土與水、火同是本源之力,若是這條路走通,才能進一步試驗用無形之物佈陣。我師父如今已經推演出陣圖,能用土來布三階陣法了,不過繁瑣遠超用陣旗佈陣。」

    顏一清想了想,猜測,「所以,那護住整個龍澤大陸人類居住地的大陣,其實也是用『土』的本源之力布的?」

    於章眼睛一亮。

    白星展忍無可忍地打斷他們兩人,他昨日回來,這兩人一見如故地就開始討論陣法。討論了一天一夜,還沒說完。

    白星展此行極為凶險,幸虧關鍵時刻,顏一清給他的那支流光發威。當日他們在桃花潭邊試驗時他雖然震驚,但更多是因為其中蘊含的雷電之力。可當他陷入妖獸圍攻,流光啟動,一舉殺死數十隻相當於元嬰真君實力的六階妖獸時,他才意識到這東西的真正威力,它是群攻!

    那東西最後因為用的過於頻繁毀了,於章這小子見識了那東西的威力,死纏活纏要看,他把殘骸收起也沒敢給他,於是於章死纏爛打地跟著他回門派了。

    白星展一直想找機會交代顏一清千萬不能再於章面前露出流光的口風,沒想到這兩人居然一副相見恨晚的樣子,從見面一直說到現在,根本不給他插嘴的機會。

    「師兄,有什麼事我們改天再說。」顏一清沉浸在於章對陣法的獨特見解中,完全沒時間跟白星展囉嗦,「如果天地萬物皆可佈陣,如果能瞬間成陣,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扶蘇劍派戰力強悍,也只是號稱同階無敵。若是星雲宗在這方面的研究能有突破,那麼星雲宗弟子就能橫著走啦。」

    白星展無奈,「這跟咱們有什麼關係?」

    顏一清心想,當然有關係,陣法借天地之力,也就是說只要陣法造詣深,完全可以不受困於修為越階挑戰。有龍邪那樣一個大威脅在,這幾乎是她自保的唯一的路了。

    顏一清跟於章討論了三天三夜,雖然關於萬物皆可佈陣的猜想,星雲宗也只是在研究階段,而且用本源佈陣,因為陣法的複雜程度比普通陣法高,也根本談不上瞬間成陣,但顏一清還是從於章這裡受益匪淺。

    於章也不小氣,傳了她一張用土之本源成陣的一階陣圖。雖然這陣圖品階低,對於火木雙靈根的顏一清來說也幾乎不可能試驗,但對比普通陣圖,還是能推演出很多東西的。

    待他們學術交流完畢,顏一清急匆匆地想要閉關消化從於章這裡學到的東西時,白星展終於能見縫插針地拉著她說話。

    「流光之事,千萬不能洩露!連於章也不能說。如非必要,也不要在人前使用。」白星展嚴肅交代。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當初安冰雨去世時,連遺物都不敢留給他們師兄妹,他們還是太弱了,這等逆天秘寶,根本護不住。

    顏一清滿腦子陣圖,一邊在心裡推演一邊答,「知道了。」

    「你給我的那支已經毀了。我跟他說實在小攤上無意間得到的。」白星展看出她心不在焉,有些頭疼,「於章想討走研究,他能從殘骸上看出什麼嗎?」

    於章、楚雲、陸良他們都與白星展有過命的交情,如果不是雷電屬性材料牽扯巨大,他怕把顏一清牽扯出來,他絕不會瞞於章。

    顏一清剛得於章指點,除了涉及師門之謎的東西,人家可謂是十分無私,聽白星展如此說,她有些猶豫。

    顏一清向白星展討來那支流光,發現大概因為短時間內頻繁使用,電路發熱量太大燒燬,內部結構都看不出什麼了。

    「他想要就給他吧,不過估計是什麼也看不出來的。」顏一清心裡有些愧疚,但也知道在這個世界,能人造雷電材料,實在是太招人眼,他們師兄妹根本護不住這秘密,只能小心謹守,不洩露一絲。

    她說完,便將那流光殘骸遞還給白星展,交接的那一刻師兄妹兩人手指相觸,顏一清身上的靜電啪的一聲,打了白星展一下。

    顏一清現在是個放電體,渾身都是靜電。

    「師妹?」白星展心裡覺得有些不對,反手握住顏一清的手,又被電了一下。

    顏一清笑了笑,含糊地說:「我在練一樣功法,但不確定自己練的對不對。這是……後遺症。」

    雖然她才剛開始一年多,但想來大聖引雷訣的創始人估計也沒練到她這個地步,畢竟前人都是用珍貴的帶雷電屬性的天材地寶練的,不似她資源取之不盡。因此她究竟練的對不對,也無人可以指路,只能自己慢慢摸索。跟白星展說也沒用,反而惹得他擔心。

    白星展握著她的手,心知她說的輕巧,實際上這樣胡亂練功法很危險。顏一清一向謹慎,他離去一年多,兩位師妹一定是感到了很大的壓力,她才會冒險。他歎了口氣,「是師兄沒用。不要練了,師兄回來了,一切交給師兄。」

    顏一清心中暖洋洋地熨帖,極燦爛地對白星展笑了笑,「我知道啦,哥哥。」

    於章拿了那東西的殘骸,如癡如醉,住在他們這裡研究了好幾個月,時不時地去交易島亂轉,尋找白星展描述的子虛烏有的賣給他這東西的人。

    顏一清有了這位陣法大師的指點,陣法和煉器之道可以用突飛猛進來形容。

    後來於章還是一無所獲地走了。顏一清也該去盡義務,做師門任務了。

    師門任務裡,最危險也最容易做手腳的一類就是探靈礦。各大門派都有探礦師,常年行走在山河之間,通過觀察山川河流走向探尋靈礦,尋到可能有礦的地方標注出來,門派就會派些弟子去查探。

    有時候這些地方空無一物,有的時候有天才地寶,有的時候是靈礦,不過有寶之地,一般都有妖獸守護,是以十分危險。

    任務派下來的時候,白星展擔心她,想幫她約些幫手,顏一清雖然心中有些忐忑,但還是拒絕了。

    流光不宜展現人前,若是沒有幫手,她可以隨意使用,若是有,反而束手束腳。

    白星展想陪她一起去,然而留曲如玉母子單獨留在門派又不放心。顏一清也覺得曲如玉隨時有可能壽元乾涸,他們這一去至少要一年多,曲如玉如果有個萬一,留下簡守心一個孩子,太可憐了。

    顏一清多準備了幾支流光,又重新祭煉了法寶碎星,將發電機與變壓器祭煉入碎星當中,又去交易島買了些東西,做足了準備。

    白星展更是從楚雲那裡弄來了不少劍意符給顏一清防身。師門任務明面上的難度不會超過弟子的修為,顏一清的神識已經與結丹期修士差不多,陣法之道如今也粗通,唯一的破綻就是近戰太弱,有了劍意符防身,再有流光做底牌,如果這樣都還要出事,白星展跟著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白星展有些失落,覺得說到底還是他的實力太弱,不能保護師妹周全。

    顏一清最擔心的是她如今引天雷的體質四處亂跑太危險了,於是提前幾個月開始停止了修煉大聖引雷訣。

    拖了有半年,顏一清才出發。搭門派巨舟在海上飛了一個多月,到龍澤大陸的時候,她身上的靜電現象已經不太明顯了,也不知道是前面一年多都做了無用功,還是徹底吸收了。

    她獨自一人下了龍舟,辨明了方向,往師門任務所指的探礦位置——荒古森林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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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296a 發表於 2015-1-6 12:20 PM

第29章 偏執

    這是顏一清築基以後第一次一個人行走龍澤大陸,她如今的實力已經算是能看了,神識強大可比擬結丹期修士,靈活的御器的手段再加上法寶碎星佈陣,對上五階以下妖獸都不成問題。

    師門任務所指派的探礦地點在荒古森林外圍不遠,僅僅是剛接近四階妖獸的活動範圍,畢竟師門任務不是讓弟子送死,不可能給築基期弟子佈置超出他們能力範圍的任務。顏一清十分謹慎,一路行來最多也就是在四階妖獸活動的範圍內行動,斬殺妖獸積累實戰經驗。

    其實低階陣法對付妖獸比對付修士的時候好用,因為修士會尋陣法破綻,妖獸只知用蠻力。

    顏一清一路斬殺妖獸,終於來到任務所在地。

    這是一片屬於歡喜派的沙青石貧礦。沙青石煉化到法寶中,對神識攻擊有增幅作用。歡喜派對這種礦石需求量很大,所以這裡雖然是貧礦,門派也布了陣法花大力氣開採。

    這裡沙青石含量本就不算高,已經開採了有三十年,一年前這裡的管事報告門派說開採完畢,打算撤離。

    挖靈礦前會有探礦師探測出礦藏大致的範圍,門派在這個範圍內設置陣法驅趕妖獸,保護礦工,撤離時再把陣法收起。

    而就在他們收起陣法的時候,發生了礦工被妖獸咬傷事件,那妖獸疑似四階妖獸吞殺鼠。四階妖獸吞殺鼠一般生活在沙青石含量高的地底礦脈間,以沙青石為食。

    一般來說,不要說沙青石已經開採完畢,就算沒開採完,這樣的貧礦中也不足以供養這種妖獸。

    因此管事認為附近應該有沙青石富礦,報給了門派,請求派來探礦師和築基期弟子查探。

    門派探礦師緊缺,而且之前就已經探過這區域沒有富礦,認為附近有富礦的希望不大,對此不太重視,於是就派了顏一清來先探查一番。

    顏一清到了此地,找到守礦的弟子,發現竟然是當年煉氣期時在龍塚一起歷練的曹靈心。當初很可能是曹靈心做了手腳讓原主走火入魔,顏一清曾經對此人頗有些忌憚,但初來乍到,情況不明,後來在門派中也沒見過她,也就將此事先放下。

    在這龍澤大陸荒古森林內守這貧礦,就算有油水也有限,自然不如在門派中可以專心修煉,一晃快二十年,曹靈心仍困在煉氣期,修為無寸進。

    雖然駐顏丹讓她容貌仍如青蔥少女,但眼神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靈動。

    她看到顏一清,似乎並無意外。

    顏一清先提了一份心,在地面上先仔細探查了一番。

    曹靈心倒是很配合,有問必答。最後,顏一清隨口問起,「曹師妹怎會在這裡守礦?何時來的?」

    曹靈心表情一直無波無瀾,此時眼裡卻忽然顯出一股怨恨的怒意,冷笑反問:「你大師兄使手段把我和林哥哥都弄到龍澤大陸守礦,後來輾轉調到此處,你不知道嗎?」

    顏一清微愣,是白星展使了手段?

    曹靈心有些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微微抬了下巴,咬牙切齒,「你們玄陰洞的人說什麼守一人一心,說到底也是藏污納垢。可笑我當時還以為你在龍塚真有什麼奇遇。」

    當初顏一清修為大進,林立簫應是想到了什麼,所以在見到白星展的時候刻意提起。但沒想到玄陰洞的人會庇護顏一清,反而想辦法對他們封口。

    曹靈心是在被白星展使手段弄到龍澤大陸守礦之後才回過味來,顏一清短短幾個月從練氣後期一躍築基,能有這樣效果的機緣,真不算多。

    曹靈心亦想到了採補,尤其是他們歡喜派的雙修心法,走火入魔時極易欲火攻心。

    曹靈心不斷想辦法揭發顏一清,然而一切都是她猜測,當年在龍塚試煉,並沒有聽說哪個門派有男弟子失蹤,若說顏一清採補,她採補的是誰?捉姦捉雙拿賊拿贓,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就算真捅到戴素朦那裡,恐怕也沒什麼用。那林立簫大約也是因為看到了這些,早早地放下了此事,在一處富礦當管事,日子過得也算逍遙。

    但是曹靈心不甘心!二十年,對於壽元跟凡人一樣的煉氣期弟子來講,差不多就算是一生了。曹靈心自己蹉跎至今,再也沒有築基的可能。

    前些年曹靈心終是將對顏一清的猜測遞到了孤陽峰,她以為可以一擊致命的把柄,卻根本無人在意。安冰雨去了,顏一清與戴永的親事也就根本沒有了可能,她這捕風捉影的揭發也就沒了意義。孤陽峰這邊上層修士自己都亂七八糟,去追究一個築基修士二十年前的作風問題,才是笑話。

    直到兩年前,孤陽峰的戴麗姿派人給她傳話,問她是否恨顏一清入骨。

    曹靈心一生偏執於此,如今困守貧礦,築基無望,當然恨顏一清入骨!

    戴麗姿給了她機會報仇,所以她守在這裡,等顏一清來。

    顏一清能感覺到曹靈心對她毫不掩飾的惡意,可是她必須去礦坑裡探查。做門派任務的弟子隨身攜帶一隻觀望鏡的法器,可以記錄一些影像,用以在交任務時判別任務完成的情況。她身在歡喜派,每月有靈石丹藥的供奉,還有諸多便利,這是必須付出的義務。

    在守礦的管事發現異常之後,守護此地的陣法便沒有再動,只有發現四階吞殺鼠的礦坑沒有被保護,而顏一清就是要順著那個方向探查。

    顏一清是謹慎的人,既然對曹靈心不放心,乾脆扣著她一起入礦坑。

    顏一清已經是築基後期修為,曹靈心才練氣中期而已,她只要把她看牢在身邊,就不怕曹靈心使壞。

    礦坑漆黑深邃,通往地底深處,周圍有許多的岔路,錯綜複雜。顏一清怕迷路,一路看緊了曹靈心的同時,小心地留下標記。

    沙青石殘礦對神識的干擾很大,在這個地方神識外放最多不過十米,兩個人的腳步在空曠的礦坑中迴響,聽起來有些嚇人。

    顏一清一直小心防備,曹靈心倒是十分悠然,一邊走還一邊跟她聊天,「顏一清,你當年在龍塚,到底採補了多少人?」

    顏一清看了她一眼,反問:「你覺得呢?以你如今的修為,你覺得你採補多少人可以築基?孤陽峰多少弟子墮入魔道行採補之術,他們難道就能一路順利突破嗎?你想錯了,曹師妹,我只是另有奇遇。」

    曹靈心冷笑,「我不信。」

    「已經快二十年前的事了,你還耿耿於懷,不信也罷。」顏一清搖了搖頭,她不能理解一個人怎麼能為另一個人的事執著若此,說到底,採補不採補也是她自己的事,跟曹靈心有什麼關係。她難道想效仿不成?

    修仙之人都執著,如果不執著,就忍受不了那日復一日枯燥的修煉與孤寂;同樣也是這些執著阻了他們的前路,讓他們一葉障目難以解脫。

    「能說說當初你為什麼殺我嗎?」

    曹靈心哼了一聲,「你何必明知故問?」

    顏一清覺得很無語,「因為戴永?門派中的男弟子都是一副萬花叢中過的模樣,你爭風吃醋,我也能理解。不過何至於殺人?就算掌門有意撮合孤陽峰與玄陰洞握手言和,你覺得我死了,戴素朦就會讓戴永娶你?」

    戴素朦眼高於頂,戴永與戴素朦這些年挑挑揀揀,到現在親事也沒定下,怎麼可能會同意自己兒子娶一個曹靈心這樣資質的普通弟子?

    曹靈心被她輕描淡寫的語氣激怒,「你憑什麼輕視我?冰雨真君隕落之後,你又算什麼?戴永現在還有可能娶你嗎?」

    「我並未輕視你啊。」顏一清很無辜,倒是十分心平氣和地繼續說:「我只是跟你講道理而已。師父對我的幫助很多,她去世之後我們師兄妹的境況也的確艱難,但是其間的得失,也不該是由一個男人可能不可能娶我來決定的吧。難道你修仙的成就,就是用一個男人娶不娶你來衡量的嗎?那也怪不得你如今的不如意了。」

    她的話終於徹底激怒了曹靈心,她怒視著顏一清,「你也就是逞口舌之利罷了!沒想到你會敢一個人來此,我還以為你會跟你那大師兄一起來。可惜。」

    顏一清停步,她看出曹靈心城府不深,故意以話激她,見她終於露出怒容,反而放下心來,此時她們順著礦坑往下走的並不遠,也就剛剛出了門派保護陣法的邊沿。

    「你難道要在這礦井之下做手腳不成?」顏一清扣著曹靈心的手腕,毫不猶豫地往回走,「前面有什麼?妖獸?還是戴麗姿找來的埋伏?你在我手裡,如何脫身?」

    「你!」曹靈心怒視她,「你以為你還逃的了嗎?我被你師兄使手段陷害,守礦二十年,壽元將近突破無望,有你陪葬,我也心滿意足了!」

    「我師兄只是不想聽你在門派中亂說話罷了!貧礦又如何?門派供奉可少你一分?門派中多少弟子在外守礦,他們難道都如你一般認為這是一種陷害嗎?」

    其實守礦對於其他門派弟子來說算是好差事,門派供奉同樣領,掌著一方礦藏,除了上交師門之外,還能自己留下一些,另外在龍澤大陸上獵殺妖獸也方便。

    但對歡喜派弟子,尤其是煉氣期女弟子來說,就不是好事了。他們無法獨立獵殺妖獸,若守著富礦還好,貧礦出產有限,龍澤大陸的靈氣又不如師門濃厚,他們的日子就過得緊巴巴。

    這終歸跟自身也有些關係。

    顏一清拉著曹靈心,加快腳步往回走。然後忽然聽到轟隆隆的爆炸聲,礦坑中的土石撲簌簌地往下落。

    顏一清心底一驚,也不顧上再與曹靈心爭論,她想過前方會有埋伏,但沒想到曹靈心竟然打算將這挖空的礦坑整個炸掉,這曹靈心竟是真的壽緣盡要拉她陪葬。

    顏一清及時止步,並沒有走到爆炸中心,但礦脈都被挖空,地動山搖間前方不斷塌陷,顏一清顧不得曹靈心,奮力支撐起防護罩往回跑,只要跑回門派陣法守護的區域,就不會有事。

    曹靈心不過練氣中期修為,在這樣的情況下根本沒有什麼反抗餘地,她試圖拖顏一清一起死,卻沒能成功,被頭頂落下的一塊巨石攔腰砸成兩截,沒了氣息。

    顏一清開始還能沿著進來的那條路往回走,然而當塌陷越來越厲害,前方路被堵住,她也只能慌不擇路地往岔路上去。

    最終當爆炸停止,她被堵在了一條支路盡頭,而來時的路被塌陷截斷,四面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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