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沐水游 -【貴婦】《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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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15-2-12 01:55 AM


第一百三十五章:離間

  雖說鳳十三娘一心想進去,紫草卻是一步不讓,於是幾句話後,鳳十三娘慢慢收了面上的笑容,眼神冷下:「紫草姐姐連進去通報一聲都沒有,就將我拒之門外,是不是有些不妥。就算是三奶奶身邊的大丫鬟,也不能事事都替三奶奶拿主意不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三奶奶是個沒主意的人,凡事都由身邊的丫鬟給做主。」

  「三奶奶之前就吩咐了,覺得身上累,今晚不想再見任何人,總歸十三姑娘只是送夜宵過來的,我一會給三奶奶送進去便行。若是三奶奶覺得我此舉對十三姑娘無禮了,到時或是三奶奶親自罰我,或是直接交給十三姑娘罰我,自有說法,我也自當認罰。」面對這等譏諷的話,紫草依舊是語氣平平,態度不卑不亢,面上甚至還帶著幾分謙和的笑。近十年暗不見光的身份,早讓她練出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加上這段時間,因幫葉楠夕打理百善會,這個過程中,她接待的人不是有錢就是有權,沒一個是好伺候的。所以,此時鳳十三娘的糾纏對她來說,自然是小菜一碟,而幾句不中聽的話,對於一個下人來說,更是稀鬆平常。

  鳳十三娘一時無話,卻不禁重新打量起眼前的丫鬟,容貌不算多出色,印象中她平日裡的行為舉止亦不算多引人注意,丟在侯府一眾丫鬟裡甚至很難讓人馬上認出來。但,就這麼個不起眼的丫鬟,卻偏偏就得葉楠夕那麼看重,甚至為了她不惜跟花蕊夫人撕破臉,原來,貨都是藏在肚子裡頭。

  還真是個麻煩的下人,鳳十三娘往暗香院正房那看了一眼,估摸這今晚是不能進去了,只能改天再會會那女人。如此一想,鳳十三娘面上就重新露出笑容:「既然如此我也不為難你。」她說著就將手裡的夜宵交給紫草。只是紫草剛接過,綠珠就掀簾從正屋裡出來,並走到她們這邊道:「三奶奶請十三姑娘進去。」

  鳳十三娘笑了,看了紫草一眼:「紫草姐姐日後還是別擅自做主替三奶奶拿主意才是,既然是下人,那就該守著下人的本分。」

  紫草沒說話。面上的表情也不變絲毫,只是讓開身,示意鳳十三進去,這樣的態度倒讓鳳十三娘覺得甚是無趣,便冷哼一聲。轉身往正屋的方向走去。

  葉楠夕換了件家常的小襖,外面加了件薄披風,絲緞的顏色在燭光的映照下泛著霧一樣的珠光。襯得那張臉比白天更添了幾分貴氣。她的頭髮並未挽起,依舊披散著,微低著頭有些隨意地坐在椅子上,手裡托著個淡紫色的茶杯,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撥著茶蓋,清脆的聲音也顯得有些懶懶的。

  鳳十三娘走進去後,葉楠夕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然後嘴角邊勾起一抹笑:「這麼晚了。十三姑娘還過來。」

  看到葉楠夕明顯是已打算就寢的打扮,特別是瞧著她面上的氣色,以及那含在眼角眉梢處的風情後。即便是同是身為女人,亦同是美人坯子的鳳十三娘,也不禁是看得一呆。

  鳳十三娘也只是愣了一愣。很快就回過神,讓紫草將餐盤擱到几上後,就在葉楠夕旁邊坐下:「我剛剛做了點夜宵,也是蕭大哥在晉北時常吃的東西,因白天時看到三奶奶挺感興趣,便送了些過來,只是不知三奶奶這會兒就要睡下了。」

  「難為你有這份心,只是這麼晚了,再吃東西難免會積食。」葉楠夕說著就笑了笑,然後看了旁邊的丫鬟一眼,「你們拿下去吧,還不快謝謝十三姑娘的賞!」

  紫草和綠珠馬上上前兩步,對鳳十三娘屈身行了一禮:「謝十三姑娘的賞。」

  鳳十三娘忍住心頭的郁氣,面上含笑地道:「我記得蕭大哥晚上都習慣吃點東西的,三奶奶不問問蕭大哥吃不吃嗎?」

  葉楠夕呵呵一笑,搖頭道:「他已經睡下了,哪還吃什麼東西,剛剛我出來,他都已經抱怨說回來想清靜一下都不行。」

  鳳十三娘面上有些掛不住,不過也只是垂眼片刻,再抬起眼時,她面上的神色就已恢復正常了。

  讓紫草將夜宵拿下去後,鳳十三娘才道:「其實這會兒過來找三奶奶,也不單是為了給三奶奶送夜宵過來的,還有這個。」她說著就將一直拿在手裡的一個小布包放到几上,打開,推到葉楠夕面前,「這是十一娘說過要給蕭大哥的東西,我來俞川之前,整理了十一娘的東西後,發現這個東西還在,想必是沒來得及送出去就不幸喪命了。我考慮後,覺得還是將這個拿過來,蕭大哥收不收但憑蕭大哥的意思,總歸送出去了,十一娘的心願也算是了了。」

  她說完就起身告辭:「這麼晚了過來打擾,是我失禮了,望三奶奶別見怪。」

  葉楠夕瞧著几上的東西,就笑了笑:「既然是給三爺的東西,那十三姑娘就先拿回去,到時親自交到三爺手裡就行。」

  鳳十三娘卻微笑搖頭:「既然三奶奶是蕭大哥的結髮妻子,那麼這個東西交到三奶奶手裡也是一樣的,若是三奶奶不喜歡,那麼直接扔了,想必蕭大哥也不會責怪的。」她說完,就轉身走了,葉楠夕沉吟一會,便拿起几上的東西仔細看了兩眼。是一對皮革護腕,看不出是什麼皮子做的,不算精緻,但摸著很結實,應該是個很實用的東西。

  鳳十一娘,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葉楠夕看著那對護腕,好似看到個模糊的影子,但又想像不出來對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一個混跡軍中,並能打探各方消息的年輕女子……片刻後,葉楠夕就搖了搖頭,收起這份閒心,不再想下去。

  比起中午送吃的示好,鳳十三娘今晚這一手算是不簡單了,果然,鳳家專門選中送過來的姑娘,不至於就只會拿那些雞毛蒜皮的小手段來自掉身價。

  其實,這東西鳳十三娘完全可以瞞著她交給蕭玄的,但卻偏偏送到她跟前來,很明顯,鳳十三娘的目的就是要由她的手交給蕭玄。不管這對護腕是不是鳳十一娘要送給蕭玄的東西,總歸人已經死了,這事也沒法求證真假。說白了,接受挑撥離間的,那這事就是真的,不接受挑撥離間的,那麼是真是假就無所謂了。

  而最重要的是,鳳十一娘曾是蕭玄心裡的那個人,所以,對他來說,這東西,到底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如今蕭玄就在裡屋,剛剛她和鳳十三娘的話肯定是聽到個七七八八了,所以她若真直接將這護腕扔了,蕭玄即便不說她什麼,但難心裡會留些痕跡;而她若將這東西交給蕭玄,蕭玄接了,她定是不樂意的,蕭玄若是不接,她也會懷疑他是不是真心的。葉楠夕分析到這後,就笑了笑,這是明明白白的給你挖個坑,讓你不跳也得跳鳳十三娘這心思用得可真好,即便今晚她不見鳳十三娘,鳳十三娘也一樣能尋得別的機會,當著她和蕭玄的面拿出這份禮。

  「三奶奶,要不這個就先收起來吧,總歸也用不上現在。」紫草送走鳳十三娘回來後,瞧著葉楠夕還坐在外面,便走過來低聲道了一句。

  葉楠夕搖了搖頭,就拿著那對護腕站起身,往裡屋走進去。

  蕭玄還是如剛剛一般躺在床上,並將鞋襪和外衣都脫了,身上只著中衣,而且他也沒有蓋被子,就那麼躺著,瞧著她進來後,就睜開眼,轉過臉,看著她,深幽的眼睛安靜得看不到底。

  雖已經春末了,但夜裡還是很冷,晚上不該棉被是不行的,好些怕冷的人就是白天也一樣是裡三層外三層的包裹著。

  兩人對看了一會後,葉楠夕才朝他走過去,側身坐上床沿,垂眼看著他道:「不冷嗎?被子也不蓋,衣服也脫了!」

  「等你。」他抓住她放在床沿的手,拿過來,放在唇邊。

  他的唇還是如之前一般滾燙,手指傳來微微的麻意,葉楠夕便掙了掙手:「別急,十三娘給你送了個好東西呢。」她說著就將那個已重新被她包好的小布包遞到蕭玄跟前,「剛剛我和十三娘在外面說的話你應該都聽到了,不想看看十一娘給你留了什麼嗎?」

  蕭玄看了一眼放在自己身上的小布包,再抬眼看了看葉楠夕,沉默一會後,就坐起身問:「你生氣了?」

  「怎麼會?」葉楠夕笑了笑,「不打開看看?」

  蕭玄將那布包拿起來,放在她手裡:「十一娘不會有東西交給我的,你隨意處理了。」

  「你這麼確定?」葉楠夕揚了揚眉,「那怎麼不打開看看,我剛剛瞧著這東西不像是新的,沒準你以前見過也不定。」

  她說著就動作在他面前打開那個小布包,露出裡面一對樸實的護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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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15-2-12 01:58 AM


第一百三十六章:愛嗎

  看到那對護腕的時候,葉楠夕注意到蕭玄的眼神有那麼一瞬的愣怔,那種表情,或者可以說叫追憶?

  片刻的沉默後,便見蕭玄拿起其中一隻護腕看了一會,就解開上面的搭扣,然後將她的手拉過來。

  「幹什麼?」瞧著他竟是要給她戴上的意思,葉楠夕一怔,就掙了一下。

  「這是老師當年送給我的東西,如今我戴已不合適了,你試試,這是用北地一種沙甲獸的皮做成的,刀劍難入。」他握緊她的手,三兩下就將那只護腕給戴到她手上。只是這護腕對他來說是小了,但對她來說卻還是嫌大,戴在她手腕上後,竟還能上下滑動,於是顯得她的手更小了。不過戴上後葉楠夕才覺得這護腕沒有剛剛摸著那麼硬,裡面那層皮被磨得很光滑,貼在肌膚上,還有種微微的冰涼感。

  「爹給你的東西?」倒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葉楠夕有些詫異地看著他,「既然是我爹給你的東西,怎麼落到十一娘手裡了?」只是她說到這後,忽然瞇了瞇眼看了他一會,緩緩道:「難不成,你戴不了後,就將這送給十一娘了,這會兒再借花獻佛給我!」

  蕭玄明顯是一愣,然後才搖頭:「老師贈於我的東西我怎麼可能會轉贈他人。」

  轉贈他人這幾個字令她心情略好了幾分,只是葉楠夕又蹙了蹙眉,一邊示意他給自己解下,一邊接著問:「既如此,這東西怎麼就到了十一娘手裡了?還等到這時候才由十三娘給送回來?」

  蕭玄面上神色有些沉重,片刻後才緩緩道:「那次我領了一小隊人馬出去,卻中伏擊,整整三十人,最後就我和一個親兵逃脫,我還受了重傷,不得不在附近一個村莊停留。只是那地方有許多敵軍的眼線。為了不引人注意,只得將身上所有引人注意的東西都拿下。當時我怕自己有可能再回不去,就將這對護腕交給當時跟著我的一個親兵,讓他帶回去交給燕將軍。若是我有個萬一,燕將軍就幫我將這護腕送還給老師,老師收到後。自明白是什麼意思,如此,也不會耽誤你。後來我養好傷回去,卻聽說那位親兵在回去的半路上就遇害了,屍體也沒有找回來。這對護腕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弄丟的。」

  葉楠夕拿著解下來的護腕問:「那這東西後來怎麼到了十一娘手裡?」

  蕭玄沉吟一會,才道:「她倒曾說過想辦法幫我找回來,只是後來形勢越來越嚴峻。這不過是她隨口一句,我也沒放在心上。而且後來那段時間,她並不常來軍營,應該是找到的時候,也沒機會交給我。十三娘或許是聽她說過,便誤會這是她給我準備的東西,所以才這會兒給你送過來。」

  這些解釋,聽著倒是合情合理。葉楠夕想了想,鳳十三娘是失算了,這個緣由也出乎她的意料。她笑了笑,就將手裡的護腕扔到他身上,有些沒趣地道:「收起來吧。兜兜轉轉了這麼久,如今總算是物歸原主了。

  蕭玄卻抓住她的手腕道:「無論是鳳家還是母親那邊,都是希望你與我之間的誤會是越大越好。」

  葉楠夕歎了口氣,轉過臉看著床頭的紗燈,失笑了一下,那笑容有些無所謂,有些沒心沒肺:「我知道,但其實無論你我之間有沒有誤會,都不是最重要的事。」

  「對我很重要。」蕭玄忽然握住她的下巴,轉過她的臉,一臉認真地看著她道,「你的想法,對我很重要!」

  他的認真,令她不自覺地就收起面上的笑,床頭的紗燈透出來暖黃的光,將他面上的線條柔化了幾分,但那雙深幽的眸子卻愈顯沉暗,特別是配上他此時這樣專注的表情,甚至令她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呼吸間都是他強勢的氣息。

  她的安靜對視,純黑的眸子裡看不到任何情緒,這令他隱約生出幾分不知所措來,每當她露出這樣的表情,他就有種她消失的感覺。似有看不見的力量要將她從他心頭挖出,從他骨血裡生生分離,而最讓他覺得心慌的是,她並不抗拒那樣的力量,而他,隻身一人面對那樣的力量,竟有種徒勞無力之感!

  蕭玄微鬆了握住她下頜處的手,想要抱她一下,葉楠夕卻擋住他的胳膊,問了一句:「原是不該問的,只是我一直很好奇,所以今晚既然說到她了,我想還是問一問,你對鳳十一娘是什麼樣的感情?你愛她嗎?是不是曾深愛過她?她因你的失誤而死,你要怎麼去解這個心結?」

  見她問得認真,蕭玄沉默了片刻,便放開她,直起腰背盤腿坐正了。

  「我現在若是對你說,我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你定是不信的。」蕭玄說到這,停了一會,才又接著道,「她是個很優秀的女人,她加入軍營的時間比我還要早,在我什麼都不懂的時候,她已經在那個環境裡游刃有餘了。她不同於我以前見過的那些女子,我欣賞她,敬佩她,也曾仰慕過她,最後她因我的判斷失誤而死,所以我一直心存極深的愧疚。我承認,我沒有忘記過她,也一直想著要為她報仇,其實即便是報了這個仇,也無法補償我的過錯,說到底,也只是我尋求解脫枷鎖的法子。但是楠夕,除了她以外,還有很多人,我都不曾忘記過,第一個為我擋箭的同袍;臨死前把刀放在我手中的伍長,跟著我出去卻受了伏擊全部喪命的那二十九個士兵,帶著我的消息先一步離開卻死在半途的親兵,他們每一個人,每一個名字,我都沒有忘記過。」

  他的聲音不高,語氣很緩很沉,聽著有些沙啞,但卻帶著一種刀劍的味道。

  葉楠夕說不出自己心裡是什麼樣的感覺,似乎那個女人的影子在她心裡又清晰了幾分,只是他接下來的話,未免有些沉重,那是她不曾接觸的的感情,也不曾瞭解過的世界。

  良久後,葉楠夕才開口:「那我在你心裡,又是什麼樣的?」

  蕭玄看著她道:「你是我妻子,是伴我生生世世的人!」

  很奇怪,聽到他這句如是許諾的話,她耳邊卻莫名地回想起最初從棺材裡醒過來時,與虛實之中聽到的那句話。

  永不棄你——

  夜深了,暗香院內的下人都歇下了,葉楠夕的寢屋內也只留了一盞小小的紗燈,暖黃的燭光透過紫色的帳幔,將床上兩個平躺的人影給描摹出來。他們的呼吸都很平穩,瞧著似都已經睡著了,可是,過了一會,睡在裡面的那個人卻忽然朝裡翻過身子,然後就睜開眼。

  睡不著,一閉上眼,就有個模糊的影子一直在眼前晃來晃去。

  很奇怪,她其實並不覺得傷心或是難過,可是腦海裡的那個女人的影子卻揮之不去,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大半夜的不想男人,老想個連面都沒有見過的女人做什麼!

  剛剛說完那些話後,兩人靜坐了一會,就都躺下了,並且各自都睡得很是安分,就像是楚河漢界似的,誰也不侵犯誰。

  葉楠夕忽然又翻過身,面對這蕭玄,燈光有些暗,她只看清他此時是閉著眼睛的,一動不動地躺著,像挺屍一般,只是他側臉的線條在這昏暗的帳內,看起來真有種令人心悸的完美。片刻後,葉楠夕便從被子裡抽出手,輕輕撫摸上他的臉。

  蕭玄一樣是沒有睡,他如她一般,只是閉上眼睛,只不過他的睡相一向是很好,即便是睡熟了,也很少翻動。

  她朝他這邊翻過身時,他就想睜開眼了,只是才猶豫了一會,就感覺到她的手落在他臉上,突然而至的微涼觸感令他心臟不由猛的縮了一下。葉楠夕的手在他的眉眼鼻唇上描畫了一遍,然後掀開被子起身,傾身過去,一邊看著,手已經移到他身上,從他衣襟裡慢慢鑽進去,掌心貼在他胸口,感覺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

  她底下頭,聽到他的呼吸驟然急促了幾分,只是他卻還是沒有任何動作,依舊是那麼一動不動地躺著。

  「你這是要任我欺負的意思?」葉楠夕在他唇上輕輕舔了一下後,瞧著他眉頭微顫了一顫,卻依舊不見他睜眼,便低低笑了一聲,一邊輕吻著他的唇,一邊柔聲道。

  有些事,似乎只要一開始後,就不想停下。

  她的手鑽到他衣服裡時,他就想起身將她直接壓到身下了,只是又想著她到底要做什麼,今晚還願不願讓他碰,所以強忍住了。然而,這一忍,她這一笑,同時呵氣如蘭地在他耳邊道出這句話後,聽出她語氣裡的期待後,他忽然就想順了她的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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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15-2-12 01:59 AM


第一百三十七章:情趣

  葉楠夕在他唇上輕吻了幾下後,就抬起臉要離開,卻不及起身,他的手就往她後腰上一壓,掌心的溫度穿透輕薄的褻衣,直接燙在她的肌膚上。身體的感覺一下子被打開,那晚他在她身上盡情描摹揉搓的回憶,忽然間就具象化了,肌膚上傳來的麻和癢開始自他掌心處慢慢往外擴散。因他的這一下用力,她即往他身上趴下,胸前的綿軟突地撞到他精壯結實的胸膛上,那一瞬,兩人的呼吸都紊亂了幾分。

  葉楠夕微抬起臉,許是以為她又要起身,所以他手掌上的力道即加重的幾分。

  「嗯……」這樣的緊密接觸,她不禁一聲輕哼,如貓兒低叫的聲音,帶著幾分無辜的柔媚。

  因他一直是閉著眼,於是在什麼都看不到的情況下,有些畫面在他腦海裡反而變得更加清晰起來。癡纏的四肢,柔軟的腰腹,含笑的眉眼,微啟的紅唇,滲出汗珠遍佈紅痕在他身下喘息嬌吟的身軀……蕭玄忽然就睜開眼,葉楠夕本就在盯著他的臉看,或許是因他一直閉著眼的原因,所以她有種放開心,鬆懈情緒的感覺。於是他這一睜眼,兩人的眼神對上,葉楠夕突有種被捉到的感覺,一時間愣住。

  然而因房間裡的光線本來就昏暗,加上他被腦海裡那些勾魂奪魄的畫面沖得有些失神,所以此一刻他並未發現她的異常。

  聽著他越來越沉的呼吸和擂鼓一樣的心跳,再對視那雙幽深沉暗的眸子,葉楠夕覺得自己在他面前無所遁形,神魂似都要被整個吸進去,她愣了一會後,就忽地抬手摀住他的眼睛。然後才開口柔聲問:「想要我嗎?」

  蕭玄只覺得喉嚨發緊,好一會後才開口,聲音低沉粗啞,裡面對她的渴望如此明顯:「楠夕……」

  「讓我蒙住你的眼睛。我就與你共赴巫山行雲雨。」她在他耳邊道出這麼一句,語氣裡甚至還帶著幾分似有若無的笑意,讓他分不清她此時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只是那在他身上不時磨蹭的柔軟身體。至少是透露了幾分今夜她是有此意。

  蒙著眼睛與她歡愛,他從未有過這樣的經驗,他亦不知她為何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他知道夫妻房事有許多情趣,只是她一直以來都很矜持。所以他從不敢跟她玩什麼花樣,成親至今,最盡興的還就屬前天那次。雖不明。但心裡還是生出許些期待。即便他更希望的是由他將她的眼睛蒙住,但她能主動開口,他是不可能會拒絕,於是蕭玄也僅是猶豫了片刻,就閉上眼點了點頭。

  「不許睜眼哦。」葉楠夕輕輕一笑,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然後就起身下床去。將自己剛剛解下的腰帶拿過來,同時還將床邊的紗燈調亮一些。她走過來時,他主動坐起身,果真是聽話沒有睜眼,面上的表情亦很是平靜,腰背還直挺挺的,若是沒有聽到他微有些急促的呼吸和起伏的胸膛,許是會以為他此時是打算聽戰報或是準備授課去。

  葉楠夕將兩寸餘寬的腰帶覆上他的眼睛,往後一纏,打了個死結。腰帶是雙層的錦緞,絲毫不透,且他的眼窩略深,所以將他的眼睛這麼一蒙,他是真一點都看不到了。葉楠夕很滿意自己的傑作,給他繫好結後,就雙手纏住他的脖子,低笑著道:「其實我還想將你的雙手也給困住呢,要不……」

  只是她話還未說完,後半句就被他給直接堵住,身子亦被他整個抱進懷裡。

  不同與她剛剛那等撓癢癢般的輕吻,他的吻很兇猛,手上的力道也極強悍,如蘊藏多年的力量猛然間爆發了!

  所謂悶騷,就是心裡的想法和情緒明明多得要爆了,面上卻還能表現得平靜無波,但是,這些情緒只要被人摸到了癢處,便能一觸即發。

  眼睛被蒙住和主動閉上眼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前者是一種被動的禁錮,後者是情不自禁的享受。於是這種看不到但卻能清楚觸摸貼近的感覺令他更加激動,眼睛被蒙上後,似身體的所有感官都比平日擴大了數倍,他的一手死死按住她的腦袋,另一手剝開她的褻衣,撫摸著她光滑的肩膀,再扯掉她的肚兜,大掌在她胸前用力地揉弄擠壓,舌頭在她嘴裡蠻橫地橫掃肆虐,來回捲著她的唇舌用力地吮吸。

  明明已經領教過他的熱情了,卻此一刻葉楠夕還覺得有些招架不住,每次,只要她稍稍主動一分,他就能馬上十倍地還回來!

  好容易等他結束那個令她窒息的吻,只是還不等她順暢地喘口氣,他就以唇在她臉上四處描摹,粗重滾燙的呼吸燙得她臉上如發了燒。

  「楠夕……」他將唇落到她脖子上時,總算是溫柔了幾分,嘴裡亦輕輕呢喃出她的名字。

  葉楠夕只覺得心臟微微一縮,抱住他的肩膀,趁他放鬆力道的這一刻,忽的一用力,就將他推到床上,然後身子一跨,就坐到他腰上。

  蕭玄一愣,即要起身,葉楠夕卻又將他推回去,並動手給他解開衣服。

  柔亮的燈光將床帳內的一幕照得清清楚楚,只是再亮的燭光,也不能照透那條錦帶,黑暗中,蕭玄只覺得身上四處都她被點著了。他看不到她的模樣,只是感覺她偶爾會傾身下來,在他眉心或是鼻子上輕吻,因這個動作,她光裸的上身也觸到了他的胸膛。沉甸甸軟綿綿的觸感在他腦海裡自動生成一副令他血脈噴張的畫面,他的手一會在她後背遊走,一會又移到她胸前將她前面的那兩團綿軟揉捏成他想像中的各種形狀,聽著她如他一般越來越急促的喘息聲,然後兩手順著她滑膩的肌膚來到她腰間,就要將她抬起,卻這會兒葉楠夕忽然止住他的動作,並又傾身下去,在他耳邊柔聲道:「別急啊——」

  蕭玄胸膛起伏了好一會。才鬆了禁錮在她腰上的手,然後移到她臀上,滑過她的大腿,沿著她腿上的曲線輕輕揉搓。點點描摹,慢慢來到她兩腿間……

  葉楠夕忍不住俯在他胸膛上呻吟起來,片刻後忽的抬起頭,脖子微往後一仰。動情地喘息了幾下後,才垂下臉,看著被自己坐在身下的男人。似乎是因為蒙著眼睛的關係,所以他看起來比平日裡多了幾分神秘感。就算是只看下半張臉,也一樣是英俊得令人心動。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她也看不見他的眼神。隔著一條錦帶的兩人。離得這麼近卻又那麼遠。

  葉楠夕在他手指的撫弄下急喘了幾聲後,忽然坐起身,身子微往下,如他所願地坐了下去。

  如久旱逢甘霖,他不禁悶哼一聲,只是她的力氣卻太小,動作太過緩慢。與其說是讓他享受,不如所是給他折磨。

  可每次他要助她一臂之力時,她卻總是一次次地拒絕,似就要故意要讓他不好過。然而這樣的折磨,其實是相互的,結合在一起的兩人,他乾渴的同時,她定是也跟著難受。慾望侵佔了身體的每個細胞,宣洩的口卻又太小,涓涓細流如何解決得了澎湃而來的江海之勢。蕭玄再忍受不住,在她又一次無力趴在他身上的時候,他即握住她的腰,然後忽的一轉身,就將她壓到身下!

  黑暗中傳來她驚呼之後柔媚妖嬈的低笑聲,蕭玄只覺心臟似被什麼充得脹脹的,於是再顧不得給她適應的時間,猛地抬起她的大腿,用力一挺即止住她的低笑聲。片刻之後,兩人都感覺的撕磨處傳來的感覺幾乎要淹沒一切,葉楠夕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抬手撫上他的臉,喘息著低聲問:「告訴我,你此時想著的人是誰?」

  蕭玄似乎沒有空回答她,此時他即便是低著頭,也看不到身下的人,只能清楚地感覺到她身體的溫暖和緊致,還有她止不住的顫抖和喘息。這令他全身肌肉都不由自主地繃緊,慾望在她身體裡不停的馳騁,一次又一次地刺入那水澤溫暖的最深處,賣力地耕耘令帳內的溫度節節攀升,快感如潮水般湧來,一波又一波地令人意識變得恍惚,汗珠從他額頭上滴下,浸濕了覆在他雙眼上的錦帶。

  腦子出現空白的前一刻,她用力勾纏住他的腰,再問:「蕭玄,我是誰?」

  「葉楠夕!」汗珠順著他的下巴滴在她胸口上,他猛地抱緊她,低吼出聲時,喊出她的名字,聲音粗啞,卻每個字都清晰無比。

  世界在那一瞬,似乎整個安靜下來,他緊緊抱著她,除了不停地喘息外,兩人皆是一動不動。

  燭火依然明亮,他依舊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只聽到她的心跳聲如他的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的呼吸都已經平順下去後,葉楠夕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他蒙在眼睛上的錦帶還沒有拿下,片刻後,她抬手撫上他的臉,就要幫他將那錦帶去掉,他卻忽然按住她的手,然後拿到唇邊細吻。

  比起剛剛完成的一場歡愛,並且此時兩人還一絲不掛地抱在一起,這個吻手的動作顯然是太過平常了,可不知為何,這一幕看在她眼裡,卻淫靡得令她面紅耳赤。

  「好,好了!」她不禁掙了一下手,然後又摸到他蒙住眼睛的錦帶上,只是要給他解下來時,她又忽的停下。

  這一刻,即便他的眼睛是被蒙著的,葉楠夕卻還是能感覺得到,那雙眼此時定是在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就算是隔著一條錦帶,就算他此時很可能是閉著眼睛,但她卻還是清楚地感覺到炙熱目光,那眼神,莫名地令她有幾分生怯。

  他一直很安靜,幾乎無論她做什麼都順著她,她停下後,他也不問為什麼,只是將手移到她後背,輕輕撫摸著,像是安撫,又像是愛撫,細心裡夾著挑逗,關懷裡藏著愛憐。

  葉楠夕恍惚了好一會後,就又抬起胳膊纏住他的脖子,主動吻上他。

  「可以拿下來了?」他在她耳邊問,聲音低柔得令她無法拒絕,「我想看看你。」

  她遲疑一會,抬手將他眼睛上的錦帶拿下,錦帶下面的那雙眼睛。果真如她剛剛感覺到的那般,眼神安靜且炙熱,令她難以直視。

  蕭玄看了她好一會後,就接過她手中的錦帶。然後要蒙上她的眼睛。葉楠夕一驚,忙擋住他的手:「你要幹什麼?」

  「你不想試試?」見她抗拒,蕭玄便將手裡的錦帶拿開一些,低聲問。因他是背著光。她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唯見那雙看著自己的眸子又黑又亮,如似裡頭跳躍著一簇火苗。

  「不試,我累了。」葉楠夕怔了一會後。笑了笑,推了他一下,就轉過身。

  蕭玄並未有任何不滿。見她真的不願。就將那錦帶往旁一扔,然後伸手將她帶入懷裡,摟著她低聲道:「好了,不試就不試。」

  那聲音,怎麼聽都帶著極為明顯的寵溺。

  片刻後,他的手又開始在她身上四處游移,用膝蓋頂開她的靠攏的雙腿。從後面緩緩進入,溫柔得讓她軟化在他懷裡。

  ……

  第二日,葉楠夕直接睡到中午才醒來,自然,那會兒蕭玄是早已經出去了。

  「幫我收拾一下,明天就要陪老太太去莊子上住幾天。」洗了個澡,並用了簡單的午飯後,葉楠夕才往下吩咐了一句。

  「三奶奶這次打算帶誰過去?」紫草收拾了一會後,想了想,就問一句。綠珠聽了這話,也停下手裡的活,看了葉楠夕一眼。若是以前,葉楠夕去出去這麼長時間,她們都應該一塊跟著過去的,只是今時不比往日,葉楠夕手裡到底還有百善會的事,雖說離下個月的百善宴還早,但也是應該開始準備了。若是等從莊子那回來的話,怕是來不及,到時事情辦差了,可沒法向丁四奶奶那邊交代。

  不過好在這段時間,紫草和綠珠都跟在葉楠夕身邊接觸這些東西,並且有很多事也是經過她們的手,所以如今她們算是葉楠夕的得力助手,應急一下她們都是沒問題的,再說還有蕭丁氏在一旁幫忙。

  帶誰留誰,葉楠夕早做了決定,不過紫草這麼一問,葉楠夕便又看了她們倆一眼。

  最開始時,她倒也有些拿不準讓她們哪一個留下更好,兩丫鬟都是心細,綠珠相貌好,雖是木訥,但天生就有種親和力,甚得好些貴人的青眼,而且她話也不多,所以反令那些貴人覺得放心,有些事由她去說,會得令人意外的好效果。紫草比起綠珠,相貌稍普通些,但氣質卻帶了點冷清,若非她有意接近,很容易就給人一種孤傲疏離之感,不過她做事比綠珠還要周到幾分,並且很多事情想的也要比旁人細緻。

  兩人雖誰都更希望能跟在葉楠夕身邊,畢竟留下來的,責任更大。她們倒不怕受罰,唯怕萬一將事情辦差了,拖累了三奶奶。所以,早些知道誰走誰留,也能提前準備。

  「綠珠隨我一塊走,紫草留下幫我盯著百善會的事,一會我再交代你幾項要特別注意的地方,到時若是有什麼事拿不定主意,你也可以直接去找丁四奶奶。」葉楠夕說完,就讓綠珠將百善會的冊子拿出來。

  「三奶奶,咱走了,鳳十三娘那邊怎麼辦?」綠珠將冊子拿過來後,低聲問了一句。紫草雖是留下,但葉楠夕一走,紫草卻是要回紫竹林那邊的,如此,侯府這裡基本就沒什麼人能幫忙盯著了,暗香院裡雖也有幾個下人,但忠心的不夠伶俐,伶俐的卻不夠忠心。

  葉楠夕想了想,淡淡道:「不管她。」

  第三日,葉楠夕一早就起來了,蕭玄亦跟著起身。

  「你不再睡一會?」葉楠夕一邊穿衣服,一邊道,「我一會是先回葉府,跟老太太一起走。」

  「我送你過去。」蕭玄說著就已經下了床。

  「也是,還得你陪著我去跟夫人道別,不然不知要耽誤多少功夫。」葉楠夕說到這,似想起什麼,眸光一閃,面上就含了三分笑,「我不在這段時間,鳳十三娘應該是要樂開花了吧。」

  蕭玄看了她一眼,忽然轉過身,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然後才道:「你走後,我就回書院或是紫竹林住。」

  葉楠夕哧地一笑:「夫君這樣就能躲得過去嗎?」

  蕭玄眼眸微暗,手在她臉上輕輕劃了劃,許久才道:「我的心你還不明白嗎?你到底是希望我能躲得過去,還是躲不過去?」

  葉楠夕微怔,片刻後回過神,就站起身笑了笑:「時候不早了,得趕緊梳洗。」她說著就要往外喚人,只是蕭玄卻從後面拉住她,將她往懷裡一帶,胳膊從她肩膀上橫過去抱住她,靜靜的,什麼話也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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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15-2-12 02:00 AM

本帖最後由 紀伯崙 於 2015-2-12 02:00 AM 編輯

第一百三十八章:離開

  兩人上了馬車後,蕭玄才將那對護腕拿出來,交給葉楠夕。

  「給我這個做什麼。」葉楠夕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而且戴著又不合適。」

  「已經改過了。」蕭玄說著就將她的手拉過來,給她試戴了一下,尺寸剛剛好,只是這東西戴在手上後,跟她的穿著有些格格不入,即便此時她穿著是琵琶袖的襦裙,寬大袖子能將護腕給遮蓋住,但是只要一動胳膊,還是能看得到手腕上帶著的這兩隻護腕。

  葉楠夕笑了:「你是量過我的尺寸?竟改得這麼合適,瞧著倒是比之前順眼多了,只是我又用不上這東西,如今弄成這樣可算是浪費了。」

  「除了你也不會給別的人。」蕭玄淡淡地道了一句,再仔細看了幾眼,確定大小合適了,才又道,「你什麼都不缺,我也不知該給你準備些什麼,這對護腕算是我戴得最久的東西。」他說著就握住她的手,垂下眼,拇指在她手背上輕輕摩挲。

  靜默的氣氛,有種說不出來的沉重感,葉楠夕定定地看了眼前的男人一會,卻在他要抬起眼時,移開目光。

  她朝車窗的方向轉過臉,並很自然的抽出手,掀起車窗簾的一角,往外看了一眼:「街上沒多少人呢。」

  蕭玄沒有說話,葉楠夕依舊看著外面,片刻後又道:「桃花盡開了,不知回來時,這些花是不是就該謝了。」

  有風從車窗外吹了進來,帶著春末的寒意,拂在臉上,還是有幾分冰冷之感。蕭玄便將她拉到懷裡,然後握著她的手,一邊幫她將那對護腕解下,一邊道:「花謝了明年還會再開。」

  葉楠夕抬眼。便見他堅毅的下巴幾乎要觸到他臉上,她忽然一笑:「這倒是,不過若是樹死了的話,那花就不可能再開了。到時只能挖了種上新的。」

  蕭玄解開護腕的動作微頓,看了她一眼,葉楠夕與他對視:「夫君說是不是這個理?」

  蕭玄沒說話,將那對護腕包好後。才平靜地開口:「好好照顧它,就不會不開花。」

  葉楠夕靜默一會,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蕭玄亦是安靜地攬著她。眼睛微垂,濃密的睫毛蓋住了滿眼的溫柔。

  ……

  到了葉府,蕭玄同葉楠夕一塊去見了葉老太太后。便留她在那陪葉老太太說話。順便查點該收拾的東西可都收拾好了,他則去見葉明。

  蕭玄出去沒多會,葉老太太就道了一句:「行了,不過是十天八天的事,無須弄得那麼麻煩,到時回來又得一通折騰。」

  年氏回頭道:「還是準備妥當了比較好,不然到時缺了什麼是真不方便。莊子附近也沒什麼集市。」

  葉楠夕也道:「總歸都是丫鬟們幫著打點,祖母無需在這些小事上操心。」

  葉老太太看了她一眼,便道:「小事不操心,就容易變成大事。」

  葉老太太的眼神依舊犀利,葉楠夕只覺得那雙看過來的眼睛,似什麼都知道一般,便沒有說什麼,只是恭順地微垂下臉。父親忽然讓她陪著祖母到莊子那去住幾天,本就有些突兀,但更令她感到驚訝的是,祖母對此竟毫無異議。照她對葉老太太的瞭解,依葉老太太平日裡的做派,應該是不會想著要讓她跟著出去才是,就算祖母真覺得寂寞了,無論葉楠珍還是葉楠薇,都比她合適。

  可偏偏,就指定了她,只能說明,她有非離開不可的理由,並且祖母也已經明白了這一點。

  要問一問嗎?直到陪著葉老太太上了出行的馬車後,葉楠夕還是有些猶豫。

  「姑爺如今待你如何?」她正遲疑著該怎麼開口時,葉老太太倒是先出聲了。

  葉楠夕回過神,想了想才道:「他待我很好。」

  葉老太太打量了她一會,又問:「之前的事,全都想起來了?」

  葉楠夕一愣,片刻後,張了張嘴,卻還不等她出聲,葉老太太似明白她心裡的茫然,便又道:「想不起來就算了,日子總得是往前看才能過得好,之前的事到底是怎麼樣的,終究都過去了,記不記得住都沒大用。」

  葉楠夕靜默一會,點點頭:「祖母說得是,我也是這麼想的。」

  「你能想得通就好。」葉老太太面上的表情一直是帶著幾分嚴肅,只是此時卻微微鬆緩下幾分,連目光也軟了下去,「這段時間你可都注意調理身體?怎麼還這麼瘦!」

  「都有在喝藥湯的。」葉楠夕笑了笑,卻說到這個,不禁就想起之前好幾次,她喝藥湯的時候,都是蕭玄接了丫鬟們的活。當時她還笑他的事,這會兒忽一想起,心裡竟生出幾分悶悶的,同時又有些暖暖的感覺。這樣的感覺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但不管是熟悉還是陌生,她都不希望些感覺繼續下去,於是就皺了皺眉。卻因她這樣的表情,使得葉老太太誤會了,於是葉老太太跟著就道:「百善會那些事,你看著什麼時候方便,就去請辭了。身體都還沒養好,就急著自己給自己找事,這麼勞心費神下去,給你補什麼都是白搭。姑爺也是年輕不懂事,竟就任著你胡來,如今他既是管不著了,那就由我來看著你。」

  葉楠夕卻是一怔,遲疑了一會才問:「為何他管不著了?」

  葉老太太也是一怔,只是這樣的愣怔也僅是一瞬,不注意的話根本察覺不出來,因為她幾乎是馬上就道:「若是管得了你,還能任著你這般胡來!」

  葉楠夕只得笑了笑,然後往葉老太太身邊挪了挪,小聲問:「祖母今年怎麼忽然讓我陪著去莊子那邊了?」

  葉老太太橫了她一眼:「怎麼,你如今是厭煩我了?」

  「孫女哪敢,就是好奇問問。」葉楠夕早已不懼葉老太太,呵呵一笑,「自我出嫁後,祖母可從未讓我在這個時候陪您去莊子上住的。」

  葉老太太看了她一眼,見葉楠夕還是那麼含笑地看著自己,想起她小時候的乖巧,以及這些年的不易,心頭不禁一軟,便輕輕歎了口氣:「知道你在那侯府裡過得悶,少不得使了我這張老臉,讓你出來鬆緩一下。」

  葉楠夕微微瞇起眼:「還是祖母對我好。」

  葉老太太搖頭:「知道好就好好聽我的話,你啊,小時候明明那麼乖巧懂事,如今卻是越大越養出牛脾氣來,也不知是隨了誰!」

  「我覺得是隨了祖母。」葉楠夕說著就輕輕笑了起來,原以為葉老太太要斥責她的,卻不想葉老太太沉默一會後,就歎息般地開口:「女人,心裡太要強了,其實最後苦的還是自己。」

  ……

  傍晚,蕭玄從書院出來,行到紫竹林這,就看到紫竹林的大門前面停了一輛馬車,他還未走近,鳳十三娘就從那馬車上就下來了。

  「看來我猜得果真沒錯,三奶奶一走,蕭大哥就不願再回侯府。」鳳十三娘站在馬車旁,看著自夕陽的餘輝中緩緩走來的男子,腦海裡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數年前,她初次見到他時,也是這樣的感覺。只是那時十一娘的光芒太勝,尚且年少的她既沒有辦法,也捨不下心中的矜持去主動接近他,但如今,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命運就是這麼奇妙,她曾以為永遠都無法戰勝的人,就那麼乾淨利落地消失了。

  她以為她從此跟他失之交臂,卻相隔數年後,她又來到他身邊。

  「有事?」蕭玄走過來後,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沒事不能來看看你。」即便是十一娘在的時候,他待她也不曾這麼冷淡過,鳳十三娘不禁哼了一聲。

  「沒事就回去。」蕭玄不想跟她多說,今天剛送走葉楠夕,又從葉明那聽到許多消息,他有很多事需要好好想一想,因此語氣愈加冷淡。

  鳳十三娘哼出那句話後,原是要說兩句軟化緩和一下的,卻不想跟著又聽到他這般不耐煩的話,於是將出口的話即改成一聲冷笑:「你心裡就是再不捨,不也捨了。」

  蕭玄眉頭微蹙,鳳十三娘接著道:「只是不知她是不是已經清楚,還是依舊被蒙在鼓裡,你這個時候答應送她走,就是表明你準備好好考慮你我之事。不過我想她應該是還不知道,不知道心裡還好受一些,也省了你更多的煩惱。呵……總歸你沒別的選擇,除非你打算將那近十年的努力和信念一概拋掉,從此就醉心於風花雪月。」

  鳳十三娘說完後,蕭玄轉過臉,看著她道:「你過來,就是為跟我說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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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15-2-12 02:00 AM


第一百三十九章:起變

  她當然不是為說這些過來的,只是因看到他如此態度,所以才忍不住出言諷刺,可話說完後,看到他愈加冷漠的眼神,她心裡也隱隱生出幾分悔意。他和她之間的情分本就薄,之前是因為十一娘,現在是因為局勢所趨,若這會兒就將關係弄僵了,反倒會便宜了旁人。於是鳳十三娘沉默了片刻,才放緩了語氣:「家賊已現,家中正亂,父親說需要喜事來沖一衝,問你我之事何時能定下?」

  提到這個,即便旁邊沒有別的人,她的話卻也一樣說得很是隱晦簡潔,唯他們兩人能明白。

  「我自會安排,你且先回去,這段時間安心待在侯府裡即可。」蕭玄說完這話,就轉身入了紫竹林。

  「你明明知道已經再不能拖了,不然你也不會將她送走!」鳳十三娘心裡暗恨,說著就上前一步。

  「我知道。」蕭玄的腳步沒有停下,說話時,人已經入了紫竹林,將鳳十三娘留在外頭。

  鳳十三娘好容易壓下的慍怒又翻了出來,只是她要跟著進去時,陳老七卻攔住她,面無表情地道:「姑娘請回吧。」

  「你——」鳳十三娘面露寒霜,若非葉楠夕從中作梗,這紫竹林本應是她住才對,眼前這老人亦應該是替她看門,而不是此時這般冷冰冰地攔住她的路!那個女人,瞧著明明沒多少本事,一開始她也只以為對方不過是仗著家世和局勢的便利,鑽了空子罷了。可如今,她卻感覺葉楠夕比十一娘還要難纏,至少在蕭玄心裡,葉楠夕的份量不輕,而這對她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不甘心的轉身。將上馬車時,後面卻傳來一個略有些意外的聲音:「十三娘?」

  鳳十三娘轉頭,便見正朝她走過來的是鳳言開,她那位族兄。

  鳳言開手裡拿著個盒子。滿面和煦地走過來後,看了一眼關上的門,便問:「你是過來找蕭三奶奶的?要回去了?」

  「好長時間沒看到堂兄了,是上哪去了嗎?」鳳十三娘沒有回話。只是笑了笑,然後反問一句。

  「去北縣會了幾個朋友,昨日才回來。」鳳言開點點頭,然後就轉身敲門。

  鳳十三娘即問:「堂兄是特意過來找蕭三奶奶的?」

  「不是。我來找子乾,剛剛去書院一問,知道他已回了紫竹林。」鳳言開說著就示意了一下手裡的盒子。「這一趟出去尋得個好硯。便給他送來,算是補我之前摔壞他慣用的那個紫台硯之過。」

  陳老七開門,見是鳳言開,也沒有往裡通報,就直接請他進去,鳳十三娘即跟上:「正好我也有事想問問蕭大哥,堂兄不介意我借你的光一塊進去吧?」

  鳳言開笑道:「我自是不介意。只是這裡的主人到底不是我,再說都這時候了,你怎麼一個人出來,姑母可是放心?」

  鳳十三娘沒有回答鳳言開的話,只是瞟了一眼依舊擋在自己跟前的陳老七,面上笑得很是客氣:「煩請幫我通報一聲。」

  陳老七正要喚人,卻正好這會兒末年從裡走出來,對他們道:「鳳先生來了,三爺請您進去。」

  鳳十三娘即看了鳳言開一眼,鳳言開只得好脾氣的笑了笑,就對末年道:「可否讓十三娘也隨我一塊進去?」

  末年看了鳳十三娘一眼,點了點頭。

  ……

  掌燈時分,鳳十三娘回了侯府。

  與此同時,明華堂這,康嬤嬤一邊服侍花蕊夫人用膳,一邊道:「下午那會,一開始三爺還不讓十三姑娘進去,後來鳳言開公子過來後,十三姑娘才得以跟著進去。」

  花蕊夫人冷冷一笑:「葉明都跟他說清楚了,他自是不會一直拒絕下去,更何況北邊的形勢正是最好的時候,他若錯過了,以後就再等不到這樣的機會。至於女人,日後成了大業,他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就算是再將那女人接回到身邊,我也不會攔著,他若喜歡,我替他做主重新給那女人一個名分也不是什麼難事。當然,葉家如今不識趣,到時想再分一份榮光自是不可能了。」

  康嬤嬤點點頭,只是接著就道:「只是三爺對十三娘似乎並不怎麼上心,如此鳳家那邊會不會心存疑異?」

  「拉不住男人的心,只能算她沒本事。」花蕊夫人一聲冷哼,「鳳家不會在意這個,你也無需這這上面費心。」

  康嬤嬤低頭應聲,心裡卻想如果三爺對十三娘一直不上心的話,怕事情會有變化,只是看著花蕊夫人面上的表情,她這話到底沒敢說出來。

  聽說葉楠夕陪祖母去莊子那散心去了,鳳言開晚上領著兩壺酒和一鍋羊雜過來找蕭玄。

  「也就這個時候還能吃這些東西,在過些時日,天氣熱了,再吃這個就嫌悶了。」鳳言開親自點上爐子,看著鍋裡的湯咕嘟咕嘟地冒泡後,就給蕭玄舀了一碗湯,微笑著道,「說來,還是下雪天一邊賞雪,一邊喝著熱騰騰的湯最是享受。」此時他們是坐在紫竹林的涼亭內,明晃晃的燈火將旁邊的竹子照得發亮,風拂過,只聽竹葉颯颯,酒香誘人,別有一番意境。在這樣的景致下喝酒,也算是難得的享受了,說起來,紫竹林他比蕭玄還要熟悉,因此選的地方自然也是最合適的。

  蕭玄一邊給他滿上燙好的酒,一邊問:「出去這段時間你又得了什麼新見聞?」

  他跟鳳言開相識數年,跟別的人不同的是,他和鳳言開從未談過什麼軍國大事,每次見面喝酒,不是品詩論詞就是閒談趣聞,久而久之,兩人倒是成了君子之交。

  卻說到這個,鳳言開忽然就放下筷子,搖了搖頭:「這趟出去聽到的都不是什麼好消息。」

  蕭玄放下酒壺:「何說?」

  「北縣出了春旱,別的地方我也沒去,聽說寧郡四五個縣都是同樣的情況。」鳳言開晃著手裡的酒杯,輕輕一歎,「去年降了幾場大雪,所以如今影響還不明顯,不過若是再這麼下去的話,地裡的東西可就產不出來了。俞川這,也有段時間沒下過雨了吧,我回來路上,看到地裡那些秧苗全是瘦丁丁的,都說春雨貴如油,這一年才開始呢,老天爺就這麼吝嗇,看來接下來這一年可不怎麼好過。」

  俞川確實有一個多月沒下過雨了,照往年看,每年二月,最少要降兩次雨水。蕭玄面色微凝,大昭雖幾乎年年都有天災,前兩年的大雪災還死了三四千人,不過並未出什麼大亂。

  但這個時候,動亂將起之時,再加上天災,民怨一起,其變數就很難說了……

  鳳言開又道:「哦,聽幾個從北邊回來的商人說,那邊似乎要起亂了,並且回來的這一路都不怎麼安全,出了不少趁火打劫的事,有支商隊甚至被洗劫一空。官府查了半天,卻連案犯都查不出來,最後都推給山匪,但我聽那幾個行商說,似乎是有逃跑的士兵喬裝成山匪。」

  「逃兵!」蕭玄即抬眼,「逃兵是會禍及家人。」

  鳳言開仰頭喝了杯子裡的酒,然後才又道:「要起戰亂了,什麼怪事都會跟著出來吧。」

  蕭玄本是想仔細問問的,只是遲疑了一會,卻是忍住了。

  鳳言開也沉默了一會,隨後似覺得氣氛有些沉悶了,便呵呵一笑,轉了話題:「不說這些讓人糟心的事,總歸無論如何,你我也使不上什麼力氣。倒是我姑母和十三娘,怎麼搬到侯府去了,之前我給她們租的那個院子,反空了下來。」

  蕭玄淡淡道:「我母親邀請她們過去小住幾日。」

  「倒是好福氣」鳳言開笑了笑,又問,「不過三奶奶出去這一趟多久才回來?」

  蕭玄停了一會才道:「十天左右。」

  鳳言開特意看了蕭玄一眼,然後又要給他舀湯,蕭玄卻搖頭,自己給自己盛了一碗羊雜,然後再將碗裡的東西一口一口解決掉。只是吃這東西的時候,他卻不由想起葉楠夕。她若是在的話,定會將帶皮的肉都挑出來放到他碗裡,然後笑吟吟地看著他。他是最近才知道,她不喜歡帶皮的肉,平日裡兩人一塊吃飯,只要有這個,她定是從自己碗裡夾到他碗裡。一開始還以為她是照顧他的意思,後來才知道,是她不喜歡吃的所以才都讓他幫忙解決……

  鳳言開告辭沒多久,陸九就找過來了,鳳九娘亦跟在一旁。

  「那邊的銀子吃緊,需抓緊準備了。」陸九進了蕭玄的書房後,就直接道了這麼一句。

  蕭玄微點了點頭,就接過陸九遞過來的東西,打開看了一眼,面上的神色愈加凝重。半個月前,北邊的戰事已經開始了,雖波及還不大,但照如今這形勢,遲早會蔓延起來。

  「百善會的銀子,花蕊夫人有意要扣下,丁家正與之周旋中。」陸九又道了一句,然後就讓鳳九娘將查到的事一一道出。

  夜漸深,書房裡的茶水都見底後,陸九和鳳九娘才起身告辭,只是將要走出門口時,鳳九娘忽然回頭問了一句:「這次,你後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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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15-2-12 02:07 AM


第一百四十章 思念
  
  鳳九娘目中露出幾分理解,只是跟著又露出幾分嘲諷,然後也沒等蕭玄回答,就轉身出去了。只是兩人出了紫竹林後,鳳九娘看著走在自己前面的陸九,忽然問一句:「你呢,你後不後悔當年選了這條路?當年若不是你時常往外跑,總留嫂子一個人在家裏,嫂子或許就不會遭遇那樣的不幸。」
  
  他妻子若不出了意外,她也不會拋下一切來找他,更不會出現後面那麼多事。
  
  剛剛看到蕭玄那麼冷靜地安排一切,冷靜得就好似局外人一般,只是她認識他近十年,他的性格她自是有所瞭解,特別是從回了俞川後,她就再沒見過他做過什麼沖動的事,整個人平靜得就像是沒有絲毫情緒一般。可是,自葉楠夕出事後,他的情緒就開始有了起伏,最明顯的便是之前的屏風一事和紫草一事,那兩件事明明還有更可靠穩妥的辦法,他卻為求快而走險。為的誰,她自是明白,此事若閣別的男人也不值得大驚小怪,但在他,只能說明他動情了。
  
  明明已經動情,卻又不得不做出割捨,令自己處於如此為難的境地,所以會不會後悔當年選擇走上這樣一條路?
  
  她在問他們,其實也是在問自己,她可曾後悔過當年不顧一切地過來找他?
  
  陸九忽然停下,回頭看了鳳九娘一眼,眉頭微蹙,面上明顯帶著幾分怒意:「你今晚的話很多。」
  
  這會兒一陣夜風拂過,將鳳九娘蒙在臉上的面紗掀起些許,露出她蝔獾南擄汀綻錚錁拍鎄砩隙際遣淮髏嬪吹模皇欽舛問奔洹蘼郯滋旎故且估錚成系拿嬪炊疾輝倌孟隆獾仁侶驕拋勻幻晃飾裁矗徊還錮鍩故怯瀉悶嫻男值芘艿椒錁拍錟譴蛺艘幌攏緩蠡購瞇牡吶艿剿峭低蹈嫠咚凳欠錁拍鋂傲爍雋擠街瘟成系納稅蹋弦┱舛問奔洳喚鱸諞成涎細窨刂啤嬪系陌淌橇庖布壞謾
  
  陸九知道此事後,並未表示什麼,只是讓鳳九娘將手裏的是都交到他這邊去辦。這樣的決定,表面看著倒有點像是在削權,所以沒幾日。就有直腸子的人聞到陸九跟前。因此陸九時不時地將鳳九娘帶出去,只不過選的時間卻都是太陽下山後,於是。幫中的流言傳得更加厲害了。
  
  沒有哪個女人是真的不在意自己的容顏,而她這張臉為何會變成如今這般,陸九再清楚不過了。她救過他一命,卻也因此而毀了容,這個恩,這份情,他這輩子都還不了,於是陸九說了那句話後。頓了頓後,又放緩了聲音:「蕭三奶奶是個深明大義的,再說那也是他們夫妻間的事。你多問有何用。」
  
  鳳九娘將面紗包好,然後看了陸九好一會,才有些冷冷地道:「三年相伴。就能蕭玄那樣的男人傾心,雖如今面臨此等情況,但我還是有些羨慕蕭三奶奶。」
  
  她救他一命,伴他近五年,他卻還是對她冷臉相待,並非要趕她走不可,若非她以恩要挾,他已將她驅出漕幫。
  
  陸九一怔,就避開鳳九娘的目光,什麼也沒說,轉身重新邁開步子。
  
  鳳九娘卻一個急步跟上,接著道:「如今,我只想問為什麼?是還忘不了嫂子,還是因為我毀了容顏?若是喜歡貌美女子,為何別人數次送來的姐兒,你卻都分給手底下的弟兄,自己一個不留?」
  
  陸九眉頭緊皺:「這話你問過很多次了!」
  
  「我不信你對我一點情意都沒有,陸誠,我早不是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了,一個男人對我有沒有情意,我就算開始沒感覺出來,五年時間也夠我看清楚了。」鳳九娘攔在他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你對我有情,我知道!」
  
  「胡攪蠻纏!」陸九沉著臉道了一句,就錯開身,大步往前去。
  
  蕭玄在桌案旁站了很久,才慢慢坐下,書房內只剩他一人後,他面上才微蝘凍黽阜制>脛找諢餃爍砩喜杷皇腔共壞瓤塚敲啪捅淮油饌瓶慵╟曄擲鋃俗鷗鐾信檀油飩矗骸叭饈親喜莨媚鍶夢宜屠吹摹!
  
  蕭玄一怔:「這是什麼?」
  
  「是白果粥。」末年說著就將食盅的蓋子掀開,「紫草姑娘說,三奶奶走之前交待了,三爺總習慣晚睡,讓紫草姑娘務必記得晚上給三爺準備些易消化的吃食。」
  
  粥煮得很到火候,吃到胃裏,有種暖暖的感覺。
  
  蕭玄默默吃完一碗粥,漱了口,便讓末年收拾出去,然後他坐在書房裏出神許久,直到剛剛吃下的那碗粥似都消化完了,才有些愣怔地回過神。很想見她,想抱她,想親她吻她,這樣的渴望和需求令他不得不讓自己考慮別的事情,才抑制住要出去的沖動。
  
  片刻後,他打開桌案旁的一個匣子,將裏頭的那個玉蟬拿出來,比拇指略大的玉蟬,拿在手心,有種抓不住的感覺。於是他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然後將那個玉蟬捏在拇指和食指間,拇指的指腹在玉蟬的背上輕輕摩挲。
  
  就在這會兒,已住進莊子並已沐浴完的葉楠夕也準備歇下了,綠珠則還在幫她規整衣物。她們是天黑後才到的,入住後又忙著先收拾屋子,雖說之前莊子裏的人也都給她們收拾過了,但到底不比貼身丫鬟做得細心,所以這一忙,加上中途葉楠夕還趕她去吃晚飯,所以一直到這會兒,葉楠夕的東西還沒規整清楚。
  
  「算了,那些東西你明兒再收拾也行。」葉楠夕打了個呵欠,就走過去拿起梳子給自己梳了梳頭發,只是但看到綠珠從她首飾匣子裏拿出那個玉蟬後,便問,「怎麼將這個也給拿過來了?」
  
  綠珠也是一怔:「也不知什麼時候放進去的,我剛瞧著還以為什麼時候多了個白玉扳指,卻原來是這個。」
  
  葉楠夕放下梳子,接過綠珠手裏的玉蟬,看了一會後才道:「這東西……他身上好像也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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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15-2-12 02:09 AM

本帖最後由 紀伯崙 於 2015-2-12 02:23 AM 編輯

第一百四十一章:受傷

  現人佩戴玉蟬,有一說法是,蟬蛻於濁穢,浮游塵埃之外,有高潔之喻。還有令一說法是,蟬於秋涼之時從樹上鑽入土中,潛心蟄伏,待時機一到,即脫殼而出,於朝陽中展翅,如死而復生,週而復始,生生不息。

  當日在書院的習射場,他和陸真出現爭執,似乎就是為一個玉蟬。

  只是那時她對他還覺得陌生,雖心有存疑,但也沒有多問,而且不過是個佩飾,問了也沒多大意思。

  綠珠沒聽清葉楠夕那句喃喃自語,只當三奶奶在琢磨這玉蟬到底是哪來的,便道:「倒是忘了問紫草了,應該問問她,三奶奶的這些東西,紫草也都清楚。不過我覺得,這個應該是三爺送三奶奶的。」

  葉楠夕笑了笑:「你怎麼覺得是他送的?」

  綠珠道:「之前三奶奶曾在一次百善宴中看中一個玉蟬佩飾,只是叫價太高,三奶奶並未出價,最後似乎是給安國公家的大夫人給拍下,那天三爺是陪著三奶奶一塊過去參加那個百善宴。我想可能是回府的路上,三奶奶跟我說起那個玉蟬時,讓三爺給聽到了,所以三爺便也給三奶奶尋了個玉蟬來。」

  葉楠夕微怔,正把玩那玉蟬的動作也停了下去,片刻後才道:「我一開始在葉府瞧著這東西時,你怎麼沒跟我說這些?」

  「那會兒我也沒想起來這事,當時三奶奶只是跟我提幾句而已,並非是一直惦記著。」綠珠說到這,頓了頓,又道,「其實也是因這段日子三爺和三奶奶之間相處得越發融洽,三爺對三奶奶日漸上心。很多事都要親口交代了才放心,我才想起之前那事。許是那會兒,三爺就已經對三奶奶上心了,只是沒過多久就出了事……」

  葉楠夕看著手裡的玉蟬。玉質上佳,不帶一絲雜質,且觸手溫潤,在燭火下泛著一層糯糯的油光。好像含在嘴裡就能化了。

  若這個玉蟬是他送的,那他身上那個玉蟬又是哪來的?還讓他那麼緊張在意!

  想到這,心裡剛生出的那點暖意即消散了,隨後就將手裡的玉蟬交給綠珠:「放回去吧。」只是綠珠才接過。她遲疑了一下,又道:「這佩繩不好看,改天你幫我換根簡單的佩繩。有這的一半長就行。」

  綠珠點頭:「三奶奶想要什麼顏色的佩繩?」

  葉楠夕想了想。便道:「黑色,只要黑色。」

  「黑色?」綠珠一怔,黑色的佩繩也不是沒有人用,只是需要加上別的顏色搭配才好看,特別是掛這種羊脂白玉,用純黑的佩繩其實是很不合適的。綠珠立即將這想法說了,並建議葉楠夕可以考慮紅色或是金色的佩繩。葉楠夕只搖頭,讓她就照自己說的去做。

  在莊子的日子過得很是悠閒,悠閒得有些無聊。

  葉楠夕原以為過來這邊後,應該是可以隨意看看山野風光,只是她卻忘了,葉老太太是個多嚴厲的人。許是這附近的農戶平日裡很少見到城裡的貴人,因此她們每次出來,即便是坐著車轎,還是有很多人跟在後面圍著觀看。更有幾個閒漢無意中瞧著葉楠夕的容貌後,一時驚為天人,於是不消幾天,莊子附近的人家就都知道他們這來了位神仙妃子一樣的少奶奶。並且這樣的話還被一個不懂事的廚娘給傳到了葉老太太耳朵裡,於是葉老太太即令葉楠夕不得再出門去,若是悶了,也只能在院子裡走走。

  其實外頭對自己的那些話葉楠夕倒不怎麼在意,在她看來,不過是農戶人家一些善意的談資罷了,總歸她們在這也住不上幾日。只是,令葉楠夕沒想到的是,就在快要回去的時候,葉老太太竟傷了風,幾個噴嚏出來,一下子讓跟前伺候的人都著急起來。

  葉楠夕才端著煎好的藥走到葉老太太門口,正好陳嬤嬤從裡出來,瞧著她後,即將她拉到一邊低聲道:「二姑娘,這些藥老太太喝下後似乎不怎麼見效,都一天了,燒還是不見退,咳嗽也重了。」

  葉楠夕面上也帶著憂色:「這附近就這麼一個郎中,要不一會我跟老太太說說,今兒就回去吧。」

  今日是過來莊子的第十天,照理也該準備回去了,其實前天她就問老太太是不是要準備回去了,老太太卻讓她只管安心住著,她當時心裡就有些不解,但想著老太太那性情,也沒多問。卻哪想,第二日,老太太就患了傷風,一開始倒也不嚴重,老人身上有個不利爽也是正常,正好這附近也有個專門給人瞧病的郎中,平日裡這裡的人有個頭痛腦熱的,都是給他瞧好的,於是就請了過來。

  只是或許是因為葉老太太平日裡的飲食和作息跟農戶們的差別太大,所以那郎中照著以往的經驗,幾服藥下去,竟是一點用都沒有。

  陳嬤嬤聽葉楠夕這話,馬上搖頭道:「從這回去,少說也要大半天時間,老太太年紀大了,又病著,再這麼趕路的話,身體定是吃不消,萬一在路上出個什麼事,誰擔待得起!」

  葉楠夕也知道是這個理,便道:「就只能找個人回去,請那位慣給老太太瞧病的大夫過來,順便也給我爹說一聲。」

  城裡的那些大夫,特別是略有名氣的大夫,基本都是不願趕這麼遠的路出診,不過時常出入葉府的那位大夫,到底是有些交情的,但為以防萬一,她還是需要讓父親知道。

  陳嬤嬤點頭,隨後又是一陣懊惱,怪自己一開始沒讓人趕緊回去請大夫。

  「嬤嬤不必自責,其實也是我大意了,本以為是因換季引起的小傷風,吃了兩副藥就能好的。」葉楠夕輕輕一歎,「我先進去了,這藥雖不管用,但也聊勝於無現在。」

  陳嬤嬤點點頭:「二姑娘快去吧,我去廚房看看,這一病啊。老太太的胃口就更加不好了。」

  葉楠夕進去時,葉老太太正好睜眼,侯在一旁的丫鬟立即給她墊好枕頭,扶著她做起來。然後又給葉楠夕搬過一張繡墩。

  「祖母今日覺得好些了嗎?」葉楠夕一進來,面上的憂色就盡數褪去,換上一臉輕快的笑容,「剛剛我瞧著院子裡的桃花開得可好了。祖母喝了藥後,我讓他們將躺椅搬到院子裡,然後我陪您賞花去。」

  葉老太太這一病,身邊伺候的人多是滿面憂容。整日裡瞧著那樣令人沉悶的表情,更令她覺得沒精神,如此相比。更顯得自己一手帶大的孫女貼心解意。

  「你也是胡來。如今我哪還能吹風。」葉老太太輕輕斥責她一句,然後就接過她手裡的藥。

  葉楠夕卻手裡的藥碗錯開:「我知道祖母不喜歡喝這個藥,可別一會故意弄灑了,還是我伺候祖母喝吧。」

  葉老太太便收回手,只是面上卻隱約浮出幾分笑意:「你這丫頭,如今是越來越會貧嘴了。」

  葉楠夕笑了笑,一邊舀著碗裡的藥汁送到葉老太太唇邊。一邊道:「一會我去剪幾支桃花進來,不用出去也一樣能賞花,中午再讓廚娘給做點桃花糕給咱們解解饞。」

  葉老太太看著一直在哄自己開心的孫女,心頭不由輕輕一歎,只是跟著就突然咳了起來,差點將葉楠夕手裡的藥給打翻。

  旁邊的丫鬟趕忙將盆盂和水拿過來,葉楠夕即將手裡的藥往旁一擱,然後抬手在葉老太太胸口輕輕順著,直到葉老太太的咳嗽聲停下後,她才道:「天一亮,我就讓車伕趕回去請那位李大夫,應該傍晚之前就能將大夫給祖母請來。」

  葉老太太點點頭,然後歎道:「真是不認老不行,一個小傷風就能折騰成這樣,想當年我如你這般大的時候,這點小病甚至都不用吃藥,睡一覺就能自個好。」

  葉楠夕笑道:「年輕的時候是沒福可享,可不就只能靠自己硬扛著麼,如今祖母是兒孫滿堂了,早年一心為兒孫操勞,如今年紀大了,身體稍有不適,可不正好可以安心享兒孫們的伺候不是,我猜啊,到了傍晚時候,跟著車伕回來的不只是大夫了。」

  葉老太太看著葉楠夕搖頭道:「你如今這張嘴,可是比以前能說了。」

  葉楠夕呵呵一笑:「人總是要長大的嘛,總不能一輩子都那麼愚笨下去。」

  聽她這麼一說,葉老太太沉吟片刻,便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柔聲道:「你能這麼想就好,人這一輩子且長著呢,凡事都不能只盯著前面那點東西,暫時的起落都不是什麼大事。」

  葉楠夕看著葉老太太目中露出來的關切,沉默一會,然後點點頭。

  「祖母,待您這病一好,咱是不是就該回去了?」

  「怎麼,你是住不慣這裡,還是不耐煩陪我了?」葉老太太說著就又咳了起來。

  葉楠夕忙給她順著後背,並無奈地道:「祖母說哪兒的話,我只是自成親後,從沒出來這麼長時間,所以心裡總有幾分掛念。」

  葉老太太止住咳嗽後,看了葉楠夕一眼:「掛念姑爺?」

  葉楠夕笑了笑,坦然道:「多少還是有些的。」

  葉老太太便拍了拍她的手:「會回去的,等我好了就準備回去吧。」

  ……

  中午,葉楠夕陪葉老太太吃了午飯,並服侍葉老太太睡下後,才有些疲憊地站起身,走到屋外。

  「三奶奶,您也回去歇個午覺吧,老太太我會仔細看著的。」綠珠跟著出來小聲道了一句。原本葉楠夕是自己睡的,不過自葉老太太病了後,葉楠夕就過來葉老太太這邊睡了。雖才一天一夜,但伺候病人,可不是只陪著說幾句話和餵幾碗藥那麼簡單的。晚上葉老太太睡得不好,時常會起來小解,每一次葉楠夕都要跟著起來服侍,加上葉老太太睡下後,總時不時地會咳嗽,這樣折騰一晚,能真正闔眼的時間不到兩時辰。白天也是不得歇的,除了要親自煎藥外,還要打起精神哄老太太開心。

  葉楠夕搖了搖頭,這是她的親祖母,如今又只有她一個孫女陪在身邊,雖還有下人跟著一旁服侍,但如她剛剛所說,葉老太太這享的是兒孫福,這會兒她不盡心,還指望誰能盡心。而且,這段時間來,葉老太太似總在暗示她什麼,但卻一直沒有點破,這令她心裡總帶著幾分疑惑,但又不想去探究。就好似一去探究,就會得到自己不想知道的答案,如此種種心緒充斥心頭,她就是想睡,也睡不著。

  綠珠一臉擔憂地勸道:「三奶奶這會兒不好好休息一下的話,晚上怎麼熬得過來。」

  只是綠珠的話才落,兩人就瞧到陳嬤嬤忽然從外頭進來,葉楠夕一怔,立即迎過去問:「嬤嬤不是陪廚娘去菜地了嗎,怎麼什麼都沒摘回來?」

  「三奶奶,出事了!」陳嬤嬤因顧忌著葉老太太會聽到,所以盡量壓著聲音,因此更得她的聲音想著繃緊的弦,令人心頭陡然一緊。

  葉楠夕忙問:「出什麼事了?」

  陳嬤嬤一臉凝重:「馬車在半道上被劫了,趙寶還被人給砍傷了,幸好有獵戶從那進過,瞧著他後,才將他給送回來,這會兒在許郎中那呢。」趙寶就是讓葉楠夕派回去請大夫的車伕。

  葉楠夕大驚:「傷得怎麼樣?要不要緊?這,這是遇到劫匪了!」

  「被送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昏過去了,流了好多血,許郎中說也不敢把握能不能救得回來。」陳嬤嬤越說,面上的神色越加凝重,「多半是遇到劫匪了,趙寶醒不過了,大家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如今那條道怕是不安全了,估計這會兒再沒人敢走,只是若不早些請大夫過來,老太太的病可怎麼辦!」

  似這兩天實在太累了,葉楠夕心頭止不住一慌,綠珠忙過來扶住她道:「三奶奶,我那還有上次三爺留下的一些外傷藥,是不是送到許郎中那,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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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15-2-12 02:10 AM

本帖最後由 紀伯崙 於 2015-2-12 02:24 AM 編輯

第一百四十二章:暗潮

  「二姑娘,這可怎麼辦?趙寶要是有個萬一,我怎麼向他爹娘交待!」陳嬤嬤將這件事告訴葉楠夕後,心頭那根緊繃的弦一下子鬆了下來,然後開始將心裡的擔憂無盡擴大。趙寶是她一位老姐妹的子,之前葉府要找新的車伕,陳嬤嬤便將趙寶給介紹進來,隨後趙寶又認了她做乾娘,所以陳嬤嬤這會兒是整個慌了神。

  「嬤嬤先別慌,我這會就過去看看。」葉楠夕說著就吩咐綠珠去將之前蕭玄給的那些藥拿出來。

  「好好好……那,那我陪著二姑娘過去。」陳嬤嬤忙不迭地點頭,只是跟著又問,「那老太太這邊?」

  葉老太太這一趟出來,本因是由徐媽媽跟著的,只是不巧那幾天徐媽媽身子不適,葉老太太便讓徐媽媽好好歇著,然後讓陳嬤嬤跟了過來。陳嬤嬤雖也服侍了葉老太太很長時間,但一直以來做事都不比徐媽媽周到,遇事時也不比徐媽媽穩得住。如眼下這等情況,若是徐媽媽在,即便會將此事告知葉楠夕,但卻定不會讓葉楠夕出去的,最多是跟葉楠夕商議怎麼辦,是不是要跟老太太說一聲,然後一切事宜都由她出去處理。

  只是陳嬤嬤到底是沒有徐媽媽那等魄力,也不敢一個人擔起這份責,葉楠夕能過去看,她自然是沒有不願意的。

  「祖母已經歇下了,我會讓吉祥和如意兩個仔細照看著。」才說著,綠珠就將該拿的東西都拿出來了,葉楠夕便回身進了葉老太太的房間,將裡頭的大丫鬟叫出來,低聲交代了幾句。

  ……

  徐郎中的家住在村尾,平日裡這兒是比較冷清的,但今日這兒卻一下子圍了許多人。說來。這村裡大部分的農戶,都是葉家莊子裡的長工,所以東家的車伕出了這等事,他們自然是要關心的。

  葉楠夕下馬車時。便看到許郎中家門口外三五成群地站了好些人,且瞧著她過來後,一個個都將目光落在她身上,然後議論紛紛起來。

  「二姑娘。這邊走。」陳嬤嬤心裡著急,扶著葉楠夕下車後,就趕緊領著她往許郎中家裡走。

  圍在門口的人紛紛讓開道,幾個婦人卻忍不住開口問:「陳嬤嬤。這位大妹子可就是你們家的那位少奶奶?」

  陳嬤嬤沒空搭理她們,不過旁邊卻有人道:「不是她們家的少奶奶,是她們家的二小姐。」

  「哎呀。別說這個了。你們說說,怎麼就遇到這等事了,咱這向來是很太平的,平日裡雖有打架生事的,但可從沒出過劫匪傷人的事。」

  「是啊是啊,那路上要真是有劫匪的話,以後我家那位還怎麼出去販貨啊!」

  「這事兒得趕緊報官去!」

  「裡正已經找人準備去衙門報案了。可是這也得走那條道,衙府在鎮上呢!」

  「多找幾個人跟著?順便去別處打聽打聽?」

  ……

  徐郎中屋裡也站了好些人,葉楠夕認出其中一位是莊上的管事。

  「怎麼樣,人醒了嗎?」陳嬤嬤領著葉楠夕一進去,就慌忙問了一句,隨後才又道,「二姑娘過來了!」

  「血暫時是止住了,但之前失血過多,人還是沒醒。」許郎中是個四十開外的男人,瞧葉楠夕後,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對陳嬤嬤道了一句。

  陳嬤嬤臉色白了白,葉楠夕便將綠珠手裡的東西拿過來:「這是一些專治外傷的良藥,還有一些參片,您看看有沒有能用得上的。」

  許郎中點點頭,接過去一一看了,然後就喚來自己的藥童,讓藥童趕緊拿這些參片去煮水,隨後又將裡頭的幾丸藥拿出來碾碎。

  陳嬤嬤忍不住又走過去追問:「我家二姑娘的藥是不是能用得上?許郎中,這到底有救沒救,你倒是給句話啊!」

  許郎中只是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

  葉楠夕瞧著趙寶這一時半會怕是醒不過來,便示意李管事隨她到一邊去,她想問清楚這件事,李管事便將送趙寶回來的那位獵戶給叫過來。

  「這附近從沒出過這等事,也沒聽說過有山匪。」那獵戶將當時的情況重複一遍後,就打量了葉楠夕一眼,面上有些欲言又止。

  葉楠夕即道:「你有話不妨直說。」

  那獵戶卻看了看莊子的李管事,問道:「如今是你做主還是這位二姑娘做主?」

  倒不是他有意要看輕葉楠夕,而是瞧著對方這般年輕,又是這麼嬌滴滴的一個人兒,怕是經不起什麼事,所以才會先這麼一問。

  李管事一怔,不過馬上就道:「二姑娘是陪著我們老太太過來的,二姑娘自然會將你的話傳過去,如今有老太太在,你有話就直說。」

  那獵戶點點頭,便道:「前幾日,從咱這經過的幾個行商,老哥你也是見過的,想必也都聽他們說過了。」

  李管事即道:「你是說,兵匪劫道那事?」

  「沒錯,前幾日我去鎮上賣皮子的時候,聽說白水村那邊,也有人在路上被搶了,只不過當時傷得不重,所以這消息才沒傳開。」

  這事李管事也有所聽聞,所以面上神色愈加凝重:「難不成是真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都不能不防著了,如今可說不准那些人會不會摸到村裡來。」那獵戶說著,就看了葉楠夕一眼,然後道,「葉家莊子那有好幾位護院,李管事能不能安排他們每夜輪流在村裡巡視,萬一真有事,也好提前做準備。不能光指望著衙門那邊,再說照那些官老爺的做派,就算真願意派人過來瞧瞧,最早也得是兩天後的事。」

  其實莊子裡的會幾手功夫的護院也就兩人,如今出了這等事,老太太和姑娘又都在院子裡,一般人家當然是要讓自家護院緊緊看著自家院子,輕易不會借出去。所以那獵戶剛剛才特意問了那句,如今誰能做主。

  而說到這個,李管事果真遲疑了一下,所以葉楠夕便道:「可以,除了護院外,地裡的那些男丁,李管事也都一塊安排下。」

  不多會,這個消息就傳了出去,於是剛剛多少還抱著一種談資的心情,立馬轉化成人人自危的擔憂。

  而正好這會,被餵了一點參湯後,趙寶終於醒了過來,陳嬤嬤一直守在他旁邊,瞧著他有睜眼的的跡象,慌忙喊道:「趙寶!趙寶!」

  葉楠夕一聽到這聲音,趕緊走過去。趙寶抖著眼瞼,慢慢睜開眼,瞧著葉楠夕和陳嬤嬤後,似愣了一愣,跟著就吃力的張開唇道:「有,有土匪過,過來——」

  李管事和獵戶趕緊上前兩步問:「你看清楚了,他們有多少人?」

  趙寶似神思還有些恍惚,不過卻是聽到獵戶這句話了,於是吃力著道:「很,很多,快報,報官去!」不過兩句話,趙寶的臉色瞧著竟又比剛剛白了幾分,額上還冒出豆大的汗珠,許郎中趕緊上前給他施了針,然後一臉嚴肅地看著他們道:「好了,他現在還不能說太多的話,好容易才撿回這條命,別這麼折騰沒了!」

  陳嬤嬤被趙寶道出的那個消息嚇得有些說不出話來,跟著又被許郎中這句話給說得醒過神,只是還不待陳嬤嬤開口,外頭就傳來一句:「裡正回來了!」

  「去看看。」獵戶對李管事道了一句,然後就轉身走了出去。

  葉楠夕也跟著出去,這會兒自是再沒人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了,此時人人都關心是不是真的有土匪盯著他們這片地方了。慌亂和不敢相信的情緒當中,自然還是有人抱著僥倖的心裡,覺得不可能會有這等事,定是獵戶和葉家那些人誇大其詞,胡亂放出的謠言來嚇唬大家的。然而,裡正帶回的話,卻徹底打碎了他們這等僥倖的心理。

  「過不去,那條道被人守住了!」待大傢伙都安靜下來後,匆匆趕回來的裡正一臉凝重地道出這句話。而這話一出,馬上就有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追問究竟,裡正抬了抬手,讓他們靜下來後,才接著道:「也不清楚都是什麼人,總歸瞧著都不善,人也不少,怕是跟劫了趙寶的人是一夥的。有個老鄉硬是要過去,要不是他們兩趕緊去拉回來,怕是就把命交待到那裡了!」

  這下頓時炸了窩,有的女人差點當場就哭出來,有的則立馬轉身往家裡跑去……

  李管事忙看了葉楠夕一眼,低聲道:「二姑娘也趕緊回去商議個法子,這事兒怕是不容樂觀了。」

  陳嬤嬤也趕緊過來道:「二姑娘,這事怎麼也得跟老太太說了,趙寶的命既然保住了,姑娘就趕緊回去,院裡終究還有兩護衛。」

  葉楠夕沉吟一會,就對旁邊的李管事道:「就麻煩李管事先在這跟裡正商議個對策,有什麼事趕緊讓人過去知會我,我現在就回去安排一下。」

  坐上馬車後,葉楠夕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竟會發生這等事,為什麼會有土匪?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為什麼會盯住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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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15-2-12 02:11 AM

本帖最後由 紀伯崙 於 2015-2-12 02:24 AM 編輯

第一百四十三章:安排

  蕭玄面色匆匆從書院出來,還不及上馬車,陸真就從旁走過來攔在他前面,沉著臉看著他道:「你是什麼意思?」

  蕭玄微皺了皺眉,瞥了陸真一眼,眼神有些冷,此時這個在學生面前一貫表現得溫和文雅的男人,身上隱隱透出一種森冷逼人的氣息。

  那眼神讓陸真一怔,只是他依舊一臉固執地看著蕭玄,那表情像是要跟對方打一架似的,憋了一會後,他又悶悶問了一句:「出什麼事了?」

  今日一早,蕭玄就辭去了書院裡的教習之職,但這個消息並未對書院的學生公開,到時書院自然會安排別的教習替上蕭玄的位置。陸真是因收到他父親寄過來的信,其中有一封還是讓他轉交給葉明,所以他一早去找葉明時,正好聽到這個消息。

  當時他即有些愣住,因葉楠夕的關係,或者說因葉楠夕被侯府用棺材送回葉府那件事的關係,他一開始就對蕭玄抱有很大的成見,可以說是看哪都看不順眼,恨不能好好整他一頓出氣。當然,這個想法他也沒少付之行動,甚至還領著幾個不安分的同窗一起胡鬧,只是卻從沒哪次得逞過。就好似他所有的小動作,甚至心裡的盤算,都提前被對方給摸透了,好幾次他不僅沒有討得便宜,反還吃了暗虧。

  蕭玄算是他生平遇到的第一個,將他壓制得死死的人,這一點,連他父親都不曾做到過。對蕭玄,正大光明的挑戰他勝不了,改玩陰的吧,他肚子裡那些彎彎繞繞幾乎都是蕭玄以前玩剩下。偏蕭玄既是他的姐夫,又是他的老師,他如今還在書院求學。所以這雙重身份壓下來,他平日裡在蕭玄面前,連態度也要表現得恭恭敬敬的。

  於是,久而久之。打倒蕭玄幾乎成了他人生裡最重要的目標之一。

  可是現在,還不等他實現這個目標,對方就要逃走了,這讓他如何甘心。更準確的說應該是不捨,但陸真是死也不會承認自己對這個他向來討厭的人會有不捨的情緒。

  「回書院去,每日照我指點你的方法練習,不出三年。就能跟我比較高下了。」每次看著這個年輕的學生,都好似看到以前的自己,並且對方眼裡流露出的那等情緒。他自然能看得明白。於是蕭玄稍緩了臉色,淡淡地道了一句。

  「小爺沒跟你說這個!」陸真粗著脖子瞪著蕭玄,「我是問你好好的,為何就不幹了?」

  「與你無關。」蕭玄不想跟他多說,丟下一句就朝自己的馬車行去。卻陸真又往旁幾步,再次擋在他面前:「這幾天夕娘也不在紫竹林,她知道這事嗎?你跟她說過嗎?你辭了書院的事。打算做什麼?你以後拿什麼養她?」

  蕭玄又皺了皺眉,陸真接著道:「你是娶了夕娘後,才入書院當教習的,難道你現在離開書院,也跟夕娘有關?」

  蕭玄眼神微冷,抬手搭在陸真肩上,趁他不備稍一用力,就將他往旁一甩,然後就上了車離開了哪裡。

  陸真趔趄了好幾下後才站穩,然後漲紅了臉怒瞪著離去的馬車,張了張嘴,想要吼出什麼,卻話到嘴邊後,又嚥了下去。

  這是陸真人生當中,遇到的第一位讓他無法不耿耿於懷的老師,也是他此生一直想要超越的人。而蕭玄此時並不知道,自己對這個少年的影響之大,直接改變了對方的人生軌跡。

  ……

  葉楠夕回了莊內的院子後,即趕到葉老太太這邊,正好葉老太太醒來,正問她呢,就瞧著她進來了,即皺著眉頭道:「不是讓你沒事別出去,怎麼我才睡個午覺,你就坐不住了!」

  葉楠夕走過去,接過如意手裡的水,服侍葉老太太喝下後,就先關心一句葉老太太感覺如何了。

  這會兒葉老太太也瞧出葉楠夕面上的神色不對,再看跟著葉楠夕一塊進來的陳嬤嬤也有些不大正常,到底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這點眼力和判斷力還是有的,於是也不再數落葉楠夕,而是直接問:「出什麼事了?」

  葉楠夕斟酌了一番後,就將剛剛發生的事都說了出來,只是跟著就安慰道:「其實也不確定攔路的那些人是不是土匪,只是為防著萬一,必須要好好想個對策。」

  原以為葉老太太會被嚇到的,或者是因這樣的消息而發怔,卻沒想葉老太太聽完後只是皺起眉頭,面色微沉。

  「祖母?」葉老太太平靜得令人有些擔心,葉楠夕等了一會後,就輕輕叫了一聲。

  「讓老李和裡正還有那幾個能出得了主意的人過來這邊。」剛說完這句話,葉老太太就猛的一陣咳嗽。

  葉楠夕趕緊幫她輕輕拍著背,一旁的陳嬤嬤即上前兩步憂心道:「這可怎麼辦,如今去哪請大夫過來,老太太這咳嗽好似比昨日重了幾分。」

  「就,再吃那郎中的藥兩天。」葉老太太緩過氣來後,便又對葉楠夕道,「快讓人去請吧,這事,怕是不容樂觀。」

  這會兒倒不用葉楠夕開口,陳嬤嬤即應聲,就出去喚人了。

  不多會,李管事等人就過來了,他代表眾人進來見了葉老太太后,又將目前村裡的情況都說了後,葉老太太才道:「就由你安排吧,莊子裡的人手你都熟悉。」

  「是,老太太放心。」李管事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後,又道,「您要保重身體,我已經讓人走小道去別的鎮上給您請大夫了,明兒上午應該就能請過來。」

  「有勞你了。」葉老太太點點頭,便讓李管事自忙去。

  「祖母……」葉楠夕在葉老太太旁邊重新坐下,「難道那些土匪真的會進村裡來?您,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葉老太太卻搖了搖頭,然後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拍:「我一個內院裡的老太婆能知道些什麼,只是咱家這莊子裡養得,都不是閒人,若真是土匪,讓他們拖上個幾天問題不大。」

  莊子裡養的當然不是閒人,有那個不得天天幹活的,只是葉老太太這話,似乎沒這麼簡單。

  葉楠夕遲疑了一會,便問:「咱這裡身手不錯的護院,不是只有兩位嗎?」

  葉老太太看著孫女一臉懷疑的表情,又咳了幾聲後,才淡淡道:「要就這麼兩人,你父親能放心就讓你陪著我過來!葉家就算不是名門世家,卻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輕視的。李管事手裡那些人,都不是簡單的,你,你這兩日就好好待在屋裡,等你爹派人來……」葉老太太說著到這,臉色變了變,又止不住地咳了起來。

  葉楠夕緩慢給她順著胸口,又命丫鬟拿水過來,然後道:「我明白了,祖母別說話了。」

  葉老太太止住咳後,擰著眉頭歎了口氣,然後就閉上眼睛,並對葉楠夕擺了擺手,意思是讓她也去歇一歇,不用總守著她。

  葉楠夕幫葉老太太掖了掖被子,一直等到葉老太太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後,才站起身往前廳走去,綠珠在她後面一步不落地跟著。只是前廳這會兒就李管事和兩長工在裡頭說話,裡正和獵戶等人都出去了,剛剛她過來時,注意到院子裡那兩護院還在。

  「二姑娘。」瞧著葉楠夕進來後,李管事就站起身。

  「人手可都安排好了?」葉楠夕微頷首,問出這句話時,又打量了另外那兩長工一眼。瞧著都是很普通的莊家漢,除了身材精壯些外,全身上下都找不出一點特別之處,若是平日裡看到,她定不會多注意的。但此時……此時那兩人見著她後,只是微微垂下臉,一點都沒有一個莊稼漢忽然瞧著東家裡的太太姑娘時那等侷促的神態,反倒有種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穩。

  葉楠夕忽然想到紫竹林裡看門的陳老七,書院裡專門管書館的楊老先生,表面都是很正常甚至是極不起眼的身份,但卻另外藏著一身的本事。

  「都已經安排妥當了,請二姑娘放心。」李管事點頭,然後對那兩長工道,「就這樣,你們先回去。」

  那兩人出去後,葉楠夕又問:「李管事可知道攔道的那些人是什麼身份?什麼目的?他們會侵到村裡來麼?」

  李管事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清楚,只希望他們真的是一群土匪,這樣還好打發。不過若真有什麼事,二姑娘也不用太擔心,我讓人去給老太太請大夫時,也派了人繞道去通知院長了。無論如何,兩天後就會有人過來。」

  是土匪反而更容易打發!?

  這句話令葉楠夕不解的同時,心頭的不安也在隱隱擴大。土匪的目的是什麼,無非就是搶點錢財,如今並非亂世,不可能會有人做出屠村的事情,所以土匪若是發現搶劫的難度過大,得不償失時,自然會放棄另尋目標。但是,若對方不是單純的土匪,不是為搶點銀子就了事,那麼……

  當晚,村頭一家後院的茅草房忽然著了火,因已近兩月沒下過一滴雨,去年冬天的雪也早就消融,所以這火勢蔓延得很快。葉楠夕自夢中驚醒後,從屋裡出來時,就看到那邊沖天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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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15-2-12 02:12 AM

本帖最後由 紀伯崙 於 2015-2-12 02:27 AM 編輯

第一百四十四章:傍晚

  隨後就瞧著陳嬤嬤從另一邊過來,葉楠夕遂問:「怎麼會忽然著火?是誰家?」

  陳嬤嬤搖頭,一臉擔心道:「也不知道怎麼就走水了,好像是村頭那戶姓田的人家,今晚這風向是往咱這邊吹的,這火若不趕緊撲滅,怕是會都燒起來!」

  葉楠夕心頭猛地跳了一下,即問:「這會兒有多少人過去救火?」

  陳嬤嬤道:「這種事,自然是能去幫忙的都去了。」

  葉楠夕心頭不安的感覺愈加重了,再問:「咱這裡的那幾個護院也都過去了?」

  這個陳嬤嬤倒還真不清楚,於是就遲疑了一下,葉楠夕又道:「李管事呢,讓他過來見我!」

  「二姑奶奶這會兒找他是要交待什麼嗎?我替二姑奶奶轉達一下?」陳嬤嬤有些疑惑地看了葉楠夕一眼,此時夜已深,葉楠夕私見娘家裡的男管事,到底是有幾分不妥。如若真有什麼急事要交待的,自然是由她們這些下人過去轉達是最合適的。

  葉楠夕卻搖頭:「麻煩嬤嬤替我請李管事過來,要快!」

  正說著,就聽到屋裡傳來老太太的咳嗽聲,外頭救火的聲音不小,還有人拿著銅盆不時敲打著提醒大家走水了,所以葉老太太自然就被吵醒了。

  見葉楠夕神色鄭重,又是這種非常時刻,陳嬤嬤倒也沒堅持,應了身就出去了。

  葉楠夕一回身進了屋,葉老太太就問:「出什麼事了?我怎麼聽著是哪走水了?」

  「是村頭那邊有戶人家走水了,這會兒大傢伙都忙著去救,所以就吵了些。」葉楠夕走過去,幫葉老太太拉了拉被子,「祖母且安心睡吧,走水的地方離咱這很遠。而且已經有很多人過去幫忙了,估計用不了多久那火就能滅了。」

  葉老太太閉了閉眼,片刻後,又慢慢睜開。然後道:「這個時候走水,可別是有人故意使詐,你去讓李管事仔細著些,別將人都使過去救火了。」

  葉楠夕輕聲道:「祖母放心。我已經讓陳嬤嬤去請李管事了。」

  葉老太太微有些詫異的看了葉楠夕一眼,片刻後才道:「你能想到這些很好,讓他過來後,就到我這兒。你要說什麼就直接交代他。」

  葉老太太說完這句,忍不住又咳了幾聲,葉楠夕瞧著葉老太太面上的氣色。心裡很擔憂。但面上卻沒有表露絲毫,只是給葉老太太輕輕順著胸口,然後扶她起來,服侍著喝了口水。正好這會兒陳嬤嬤就領著李管事過來了,葉楠夕便讓綠珠出去請他們進來。

  李管事還以為是葉老太太要親自吩咐他什麼,卻不想進來後,就聽到葉老太太道了一句:「我這丫頭想問你幾句。」

  李管事一怔。就看了葉楠夕一眼,只是很快他就收起眼裡的差異,然後應了聲「是」。

  「在村裡巡視的那些人,都去救火了嗎?」

  「一開始過去,現在已經退出來了。」

  「這種情況,外頭的人要想混進來做些什麼,是不是很容易?」

  李管事又看了葉楠夕一眼,然後點頭:「此時正是渾水摸魚的好時機。」

  「院裡的護衛可都還在?」

  「二姑奶奶放心,院裡這些人,無論外頭發生什麼事,他們都不會離開的。」

  「從下午到現在,外頭攔道的那些人可有什麼動靜?」

  李管事搖了搖頭,遲疑了一下,才低聲道:「那些人不像是普通的土匪,似很清楚莊子裡的情況,沒有輕舉妄動。」

  葉楠夕也沉默了一會,然後問:「他們……是否是衝著我這邊來的?」

  李管事沉吟一會,才搖頭:「不能確定。」

  葉楠夕往裡屋看了一眼,見葉老太太一直沒說什麼,便道:「如此,還是有這個可能的?」

  李管事不說話,葉楠夕輕輕歎了口氣,然後問:「這院裡,可還有隱蔽的藏身之處?」

  李管事點頭,然後道:「地方老太太心裡清楚。」

  葉楠夕沉吟一會,點了點頭,就讓李管事出去,隨後又低聲交代了綠珠幾句,然後才回到葉老太太跟前,小聲道:「祖母也是擔心外頭那些人是衝著咱們來的?」

  「畢竟這兒是葉家的莊子,村裡那些個農戶能有什麼值錢東西。」葉老太太到底熬不住,坐了一會後,就又躺下了,然後將剛剛她問的那個隱蔽的地方道了出來,接著才又道,「行了,你去睡吧,外頭出什麼事你都別管,總歸你也幫不上什麼忙。」

  葉楠夕點頭,幫葉老太太拉好被子後,就道:「我出去瞧瞧那火撲滅了沒有。」

  葉老太太或許是真撐不住了,也或許是根本不擔心這事,沒有應葉楠夕這話就閉上眼,只是因為剛剛重重咳嗽了幾次,所以這會兒呼吸還有些沉。葉楠夕心裡小聲交待了旁邊的丫鬟兩句後,才起身走到外頭。

  李管事還等著外頭,瞧著葉楠夕出來後,便朝她微頷首:「二姑奶奶還有什麼要吩咐的?」

  葉楠夕領著他去了隔壁的房間,然後直言道:「那些人既然不是普通土匪,會是什麼人?到底出什麼事了,你既是我父親親自安排的人,不可能什麼都不清楚。老太太在這邊,眼下又病著,若是有個萬一,可是連我都擔不起!」

  李管事遲疑一會才低聲道:「我懷疑他們是喬裝成土匪,並且很可能是從晉北過來的,那邊已經出事了。」

  「晉北?」那邊出了什麼事葉楠夕沒有問,只是聽到晉北這個詞後,她倒是一怔,「晉王的人?還是鳳家的人?」

  李管事搖頭:「現在還不知道。」

  葉楠夕想了想,便有些不安地問:「難不成他們想劫持我和老太太要挾我父親什麼?」

  葉楠夕都能想到這個,他自然不會沒有想到,所以此時李管事面上神色有些凝重:「我也是擔心這個。」

  「若真是如此,那他們定時有備而來,你實話告訴我,萬一他們真的衝進村裡來,你們能不能攔得住?」

  李管事沉默了片刻才道:「若那些人真動手了,就請二姑奶奶很老太太入密室藏起了,如此,不管他們來多少人都不用擔心,無論如何都會拖到衙門的人過來的。」

  「衙門的人?」

  「如果那些人是真的土匪,自然不會想跟官府硬對上,如果是喬裝的,自然更不想落到官府手裡。」

  ……

  意外的是,那一晚,竟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連那走水的事都讓人覺得是件單純的意外,讓葉楠夕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緊張,想得太多了。

  只是第二天一直到下午時,葉楠夕都等不來李管事說的那位讓人抄小道去請的大夫,葉老太太的傷風之症越發重了。那郎中過來給換了一副藥,但也沒什麼立竿見影的效果,那許郎中則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而且老人家的身體自當不比年輕人,須得多喝幾天才會見效。

  將那許郎中送走後,葉楠夕才問李管事:「不是說上午就能將大夫帶過來的?」

  李管事沉聲道:「照正常情況,應該是如此。」

  「看來真是不正常的情況了。」葉楠夕歎了口氣,就站起身,「不會今晚又起一場火吧!」

  「二姑奶奶放心,我已經讓人挨家挨戶去交代了,夜裡都會仔細主意的,再發生昨晚那事的可能性不大。」正說著,外頭就有人叫了李管事一聲,似有什麼事要找他。李管事便對葉楠夕道:「三姑奶奶若是擔心,就先提前準備準備。」

  如此,自然是事不宜遲,即便什麼事都沒發生,但她卻直覺危險逼近了。

  葉楠夕再不含糊,交待了綠珠幾句後,就進去老太太屋裡坐了一會後,待老太太醒了,便將自己的擔憂說出來,末了才道:「已經過去一天一夜,卻一點事都沒發生,明天上午,衙府的人應該能到,到時不管什麼事,他們都沒有機會了。所以天一黑,我就陪著祖母去密室。」

  「你想得周到。」葉老太太虛弱地道,「就這麼辦吧。」

  葉楠夕卻有些擔心地看著葉老太太,從前天開始,她心裡就有個很大的疑問,卻一直忍著沒有說。

  為何父親會讓祖母和她到這邊來,若是父親的消息收得比較及時的話,那麼應該知道她們此時出來,是有一定的危險的。還是……城內的葉府,將會有更危險的事情?

  不知不覺,太陽就落山了,綠珠將老太太屋內的燭火漸次點起時,葉老太太便問了一句:「夕娘呢?」

  綠珠回頭道:「剛剛三奶奶交待廚娘給老太太煮了白粥,這會兒過去看看火候夠不夠。」

  葉老太太吩咐:「你去叫她過來。」

  「是。」綠珠沒有多問,將手裡的火折子吹了,交給如意後,就退了出去,只是她剛走到門口,就瞧著廚娘正領著食盒往這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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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15-2-12 02:15 AM

本帖最後由 紀伯崙 於 2015-2-12 02:28 AM 編輯

第一百四十五章:潛伏

  葉楠夕看著貼在自己腰側的那柄匕首,片刻後,才慢慢抬起眼,看著幾乎是貼著她的女人。

  灶上的小口盅裡正燉著一隻蘆花雞,已經燉得骨酥肉化了,整隻雞的精華都融在湯裡,所以此時整個廚房裡都飄著一股濃郁的肉香。而旁邊小爐子上的粥也已經熬好,剛剛她還親自給葉老太太盛了一碗,只是廚娘卻先她一步送了過去。她阻之不及,或者說,根本沒法阻止,因為她才一張嘴,一柄匕首就抵在她腰上。

  這個威脅她的女人,叫麗娘,原是村裡一農戶家的媳婦,只是三年前她丈夫得急病死後,她就被婆家以剋夫的名頭給掃了出來。聽說娘家那邊也沒什麼人了,所以她也沒有回去,並在村裡幾個家主婆的介紹下,到葉家的莊子上找活兒。一開始她原是在田莊那邊負責給長工們燒飯燒水的,後來因手藝不錯,被這院裡的廚娘給看上,便讓她到院子這幫忙。這些年她一直表現得很是安分,從來不惹什麼事,平日裡也是極少出去。

  葉楠夕有三年沒有陪葉老太太來這了,這個麗娘她自然是不認得。只是因這幾日閒得慌,加上覺得麗娘的手藝確實不錯,葉楠夕也想跟著學幾手,所以閒談中,大致瞭解了麗娘的身世。可就這麼一個普普通通,甚至是有些令人同情的女人,誰能想到,竟是一顆潛伏了多年的棋子!

  她是受了誰的指使?是晉王?還是花蕊夫人?或者是鳳家?真是好大的一張網,簡直叫人防不勝防!

  「你想幹什麼?」葉楠夕定定看著對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並強迫自己要冷靜分析眼前的情況。若麗娘的目的是要她的命,之前那幾天,有的是機會。既然一直沒有下手,甚至這會兒在她面前暴露身份後。也只是威脅她,就說明她暫時還是安全的。只要不激怒對方,她的性命暫時無憂。

  「請二姑奶奶隨我走一趟。」麗娘的聲音也很平靜,但仔細看的話。她眼裡還是有透出幾分緊張。

  葉楠夕卻問:「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晉王,花蕊夫人,鳳家,還是別的什麼人?」

  「二姑奶奶最好別問這麼多。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的。」麗娘皺了皺眉,眼裡的緊張又重了幾分。

  「你覺得就這麼便能讓我跟你走?」葉楠夕說著就看了一眼抵在自己腰上的匕首,盡量放緩聲音,平靜地道。「從廚房到大門的這一路,你知道有幾個人看著嗎?這麼挾持我,他們或許真不敢妄動。但這樣的情況你能帶我去哪?你當真不怕死?」

  麗娘額上出了一層薄汗。只是她手上的匕首卻未松分毫:「二姑奶奶若是不在意老太太的死活,自可不用跟我配合!」

  「原來——」葉楠夕臉色微變,「廚娘跟你是一夥的?!」

  眼下能在老太太跟前伺候的,除了她和綠珠外,餘的都是從葉府帶過去的人。田莊院子裡的這些人,陳嬤嬤閒她們粗心,都沒讓到老太太跟前去。只是廚娘卻例外,因為廚娘每天都會過去問老太太喜歡吃什麼,有時丫鬟們領著食盒過去時,她也會跟著一旁伺候著,偶爾老太太也會叫她到跟前去問幾句。

  剛剛,她本是要自己將那碗粥給老太太送去的,廚娘卻連問都不問一聲,就直接給拎了出去。

  麗娘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看著葉楠夕道:有些焦急地道:「二姑奶奶跟不跟我走?」

  葉楠夕皺眉:「我若走了,老太太豈不更加危險!」

  麗娘道:「你放心,若是想要老太太的命,早就動手了,但是二姑奶奶這會兒若是不聽話,就保不準了。二姑奶奶要清楚,若是真對老太太動手,那我們也活不了了,到時定會帶著二姑奶奶一塊走的。」

  「好,我跟你走,只是你要帶我去哪?讓我做什麼?」

  「到時就知道了。」麗娘說著就示意葉楠夕往外去,同時又警告一句,「我會收起匕首跟在你什麼,只是你別忘了,老太太的名是捏在你手裡的。」

  「就這麼直接往外走嗎?」

  「沒錯,二姑奶奶的轎子已經在門口備著了。」

  「你準備得倒是周全。」葉楠夕諷刺一句,麗娘沒搭理她的語氣,只是低聲道:「走!」

  葉楠夕心裡歎了口氣,就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將手上那枚戒指脫下來握在手心,然後就出了廚房,逕直往外走去。

  此時似所有人都在老太太那伺候,這一路都沒瞧著什麼人,倒是有護院看到她了,但護院卻不可能上前問她要去哪。所以她一直走到二門時,才瞧著一個老媽子抱著幾件衣服從旁邊過來,瞧著她後,就笑著道了一句:「二姑奶奶怎麼過來這邊了?可是要出去?」

  一直跟在葉楠夕身後的麗娘上前一小步。

  葉楠夕笑了笑:「嗯,有事要出去一下。」

  那老媽子本是個話多的,就想問都這個時候了,是要去哪?

  卻話還未出口,麗娘就低聲道:「時候不早了,二姑奶奶。」

  葉楠夕本想拖延些時間,看看能不能尋到別的機會,只是麗娘已經開始警告了,只得點點頭,就跨出二門。不得不說,麗娘選的這個時間很好,正巧李管事和那兩不簡單的長工都不在院子裡。那些護院只是負責院子的安全,卻管不到主子的活動,所以出來這一路,除了那老媽子,根本沒別的人上前跟葉楠夕說話,她們很順利就出去了。而轎子也早侯在一旁,葉楠夕看了麗娘一眼,在對方暗暗警告的眼神下,上了轎子。

  葉老太太看著擱在自己跟前的粥,就問:「夕娘不是說要自己給我端過來的,怎麼,倒讓你給送過來了?」

  廚娘笑著回道:「二姑奶奶說要看著那鍋雞湯,怕老太太餓著,就讓我把這粥先給送過來,一會二姑奶奶再將雞湯給老太太送來給老太太補身子。」

  葉老太太搖了搖頭,「哪有什麼胃口吃那些油膩膩的東西。」

  「都是二姑奶奶的一片孝心。」廚娘笑著道了一句,然後就轉頭對綠珠道,「對了,綠珠姑娘,二姑奶奶剛剛說,讓你將她屋裡那個竹編的春瓶擦乾淨後拿到老太太這邊,再去剪幾支桃花給插上,昨日剪的桃花都要謝了,讓人瞧著沒精神。」

  綠珠一愣,只是瞧了一眼桌上的那兩支桃花,覺得是已經有些蔫了吧唧的,又想起之前三奶奶說過,老太太這屋裡的花瓶不太適合插花,便點頭道:「我這就去。」

  廚娘微躬身往旁讓開兩步,然後笑著對葉老太太道:「老太太覺得這粥合不合胃口?」

  葉老太太嘗了一口後,便有些懨懨地道:「如今吃什麼都是一個味。」

  廚娘便勸了幾句,瞧著葉老太太沒什麼精神,便將村裡好些個家主婆生病後,都是怎麼想著法子折騰兒子兒媳們給她變著花樣弄好吃的,有的兒媳受不了,甚至逃回娘家去的事當笑話給道了出來。許是生病的人都有幾分脆弱,平日裡葉老太太是不怎麼喜歡聽著東家長西家短的事,但這會兒葉老太太卻添了幾分興趣,還問都是哪家的人,廚娘便又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通。

  直到綠珠將那個插著桃花的竹編春瓶給拿進來後,廚娘才道:「她該去廚房看看了。」

  廚娘出去一會後,葉老太太覺得葉楠夕在廚房那待的時間實在有些長了,便讓綠珠去將她叫來。

  約一刻鐘後,葉老太太覺得連綠珠都一去不回,正覺得奇怪時,就聽到綠珠回來的聲音,卻並未進來,而是將陳嬤嬤給悄悄請了出去。葉老太太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即讓如意出去將她們都叫進來。

  「怎麼回事?夕娘呢?」綠珠進來後,葉老太太咳了兩手後,就盯著她問。

  綠珠垂臉低聲道:「三奶奶,好像是出去了。」

  葉老太太一怔:「出去?去哪兒了?」

  綠珠搖頭:「不知道,三奶奶好像是臨時決定要出去的,我剛剛去廚房沒瞧著三奶奶,便在院子裡找了一圈,院子裡的幾個護衛說瞧著三奶奶出去了,還帶著麗娘。還有,洗衣房的劉媽也看見了。」

  葉老太太想了一會,就掙扎著坐起身:「讓劉媽來見我,還有,去找李管事過來。」

  綠珠自找不到葉楠夕,心裡就有些不安了,三奶奶還從不曾這麼一句話不說就出去的,所以此時瞧著葉老太太這般嚴肅的樣子,即應聲出去,陳嬤嬤也不敢多問,亦跟著出去找李管事去。

  不多會,葉老太太就從劉媽那聽到葉楠夕出去時的情況,李管事也跟著追問了每一個細節。

  「看樣子,二姑奶奶當時出去,並非是被脅迫……」李管事喃喃自語了一句,葉老太太卻道:「只是他們看不出來罷了,這個時候夕娘是不可能不聲不響地出去,她是我帶大的孩子,我瞭解她,總歸無論如何,都要將人給我找出來!」

  李管事即道:「老太太別著急,我這就去安排。」

  只是話才落,綠珠就慌忙跑進來道:「我找著三奶奶的戒指了,就扔在廚房門口的台階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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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15-2-12 02:16 AM

本帖最後由 紀伯崙 於 2015-2-12 02:28 AM 編輯

第一百四十六章:黑暗

  那是一枚薔薇石戒指,因為薔薇石的顏色很漂亮,所以葉楠夕偶爾會拿出來戴著玩。

  綠珠將那枚戒指遞給葉老太太后,又道了一句:「這枚戒指三奶奶帶著很合適,不可能會不小心從手上掉下。」

  葉老太太拿著戒指看了一眼,就對李管事吩咐:「去將廚房裡的人都看管起來。」

  李管事沒問為什麼,即轉身出去喚來附近的護院吩咐了兩句,然後才轉身重新進了葉老太太的屋,低聲道:「老太太這場風寒吃藥一直未見有效,或許是吃食出了問題,我讓人將吃的東西都檢查一遍,不過不管有事沒事,這些吃的喝的老太太最好都別碰了,一會我讓護院給老太太重新送吃食過來。」李管事說完後,又看了侯在一旁的吉祥和如意兩丫鬟一眼,那眼神很是嚴厲,兩人皆是一怔。按說,她們是老太太身邊的丫鬟,就是葉院長跟她們說話也得帶著三分客氣,更別說府裡的下人了。然而此時李管事這個動作,卻是當著葉老太太的面做出來,並且也落到葉老太太眼裡,可葉老太太卻沒有任何表態,似乎是默認了李管事的行為。

  兩丫鬟心頭皆是一驚,心思比較活絡的如意已猜到李管事的意思,並忽然想起她母親曾跟她提起的某些事。如意的母親以前也是葉老太太身邊的丫鬟,正好經歷過十幾年前葉府的那場劫難,當年葉院長從朝中退下來,外頭看著風平浪靜,實際上葉府卻因此起了一場風暴,落石者無數,當時若非長公主力保,皇上也念著舊情,怕是再無如今的葉府。而那當時。葉老太太身邊出了幾個吃裡扒外的下人,被揪出來後,當即被發賣出去,但聽說那幾個人最終都不得好死。

  二姑奶奶忽然被帶出去,多半是麗娘使詐,而麗娘應當就是那個吃裡扒外的人。剛剛老太太讓李管事將廚房的人都看管起來。必是懷疑吃裡扒外的人不單是麗娘一個,如意臉色微一白,當即跪了下去:「老太太的飲食我和吉祥從不敢有絲毫馬虎,求老太太明察!」

  吉祥雖是慢了一拍,但這會兒也已回過味來。心裡一慌,亦跟著跪了下去。

  葉老太太卻未看她們,而是壓著心頭的焦慮問了李管事一句:「天黑之前能找得到夕娘嗎?」

  李管事神色有些凝重:「找到二姑奶奶並不難。只是她們手裡拿著二姑奶奶,如今又不知他們到底什麼目的,怕是不好救回來……而且萬一二姑奶奶不慎激怒了對方,難保證他們不會傷人!」

  「先將人找到,確認安全再說。」葉老太太咳了幾聲後,接著道,「她還知道把戒指留下給我個提醒,就不是個不會看形勢的。她也不是什麼都不懂,你找到人後,暗中盯著。想法子將消息遞到城裡。」

  李管事應聲出去後,葉老太太才對跪在地上的吉祥和如意道:「你們倆都起來吧。」

  如意和吉祥相互看了一眼,卻都不敢站起身。

  這樣的事情雖不陌生了。但對一個老人來說,終是個打擊。葉老太太閉了閉眼,片刻後才又緩緩睜開:「都起來。」卻說著又重重咳了起來,陳嬤嬤趕緊上前去幫葉老太太拍著後背。如意和吉祥再不敢不聽,慌忙站起身,給遞上盆盂和水,綠珠也將旁邊的帕子遞過去。

  「今天的事,一個字都不許說出去!」葉老太太緩過勁來後,就盯著她們道出這句話,那眼神認真且嚴厲。即便這兩丫鬟都伺候了她數年,但面臨此等情況,她是絕不會有一分手軟,否則不說葉楠夕,就是整個葉府都會被陷入不利境地。

  如意和吉祥自是清楚其中利害,趕緊點頭,陳嬤嬤也道一句:「老太太放心,無論如何三奶奶都會好好的跟著老太太回去了,什麼事也沒有。」

  這才是應該有的態度,葉老太太點了點頭,卻見綠珠一直沒說話,只是皺著眉頭垂著臉站在一邊。

  「你想說什麼?」

  「三奶奶真能平安嗎?」綠珠低聲道,「上次在侯府,我沒在三奶奶身邊,那時三爺回來到底是晚了。」

  ……

  幾個丫鬟都退出去後,陳嬤嬤瞧著葉老太太滿臉的憂色,便輕聲安慰道:「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二姑奶奶之前就遭過一次大難了,這次定也會平安渡過的,老太太別太過擔心,再說有葉院長在,誰敢動二姑奶奶一根毫毛。」

  「你還記得十幾年前那件事吧。」葉老太太淡淡道,陳嬤嬤的資歷也就比徐媽媽少幾年,所以自然也是經歷了十幾年前葉府的那件事。只不過同樣一件事情,在不同人眼裡,看到的重點都不一樣。比如如意的娘,她看到的是葉府是在長公主的力保和一些外力的幫助下,下才得安然度過。但在李嬤嬤眼裡,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當時那場政治風暴幾乎將整個葉府給掀翻,並且事情過後,餘波一直持續了一年才見停下,那段時間葉府的下人被換了超過一半。最終葉院長將葉府給完完整整地保住,並隨後葉院長在朝野中的名望即如洪水之勢,無人可擋。

  當年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陳嬤嬤自是不清楚,也不敢去打聽。不過這些年來,她看得最清楚的就是,即便葉院長身上沒有一官半職,但就是侯府都不敢輕視,不然明明不是正經嫡出的二姑娘能那麼風光地嫁過去。而且後來二姑娘被那樣送回娘家,卻最後侯府還是又給乖乖接了回去,並且還好生待著。若沒有葉院長,侯府能做到這等地步,可以說陳嬤嬤對葉院長的信心,絲毫不低於葉府裡的任何一人。

  「記得的,當時二姑奶奶才那麼點大,卻就已經表現得比大人都要沉穩。」陳嬤嬤想讓葉老太太開心點,就笑著道,「老奴還記得那會兒二姑娘板著臉訓斥院裡的丫鬟小子的模樣,哎呀。二姑娘那做派啊,可是將大姑娘都給比了下去呢。」

  「可不是,有時候二丫頭還教大丫頭來著。」葉老太太也陷入回憶,不由輕輕一歎,只是這樣的情緒也只停留了片刻,她問了一句。「那些人,你怎麼看?」

  葉老太太問的自然是內奸還有誰,當年葉老太太院裡也出了兩個心懷不軌的,只不過都不是貼身伺候的丫鬟。並且自那件事後,葉老太太就對身邊選用的人非常仔細。平日裡徐媽媽也都會仔細盯著,只是十幾年過去了,難保不會萬無一失。

  陳嬤嬤遲疑了一會才道:「老奴實在看不出。那麗娘也是三年前才進來田莊這的,廚房裡的人也都是田莊的人,斷不可能被送到葉府裡去。若是老太太沒過來這邊,她也折騰不出什麼蛾子,只能是運氣不好,偏偏就這個時候給碰上。」

  葉老太太輕咳了幾聲後,便要躺下,陳嬤嬤小心給調好枕頭後。只是想了想,又道:「天都黑了,真說不准今晚會發生什麼事。要不老太太先進密室去吧,我留在外頭,若有什麼事會馬上告訴老太太的。」

  「不急。」葉老太太半闔著眼。輕輕道了一句。

  陳嬤嬤還想再勸,卻這會兒李管事過來了,葉老太太忙又坐起身,並請他進來問:「怎麼樣,找著了?」

  李管事點頭:「已經知道在哪了,只不過暫時還不好靠近,怕他們急了會傷害二姑奶奶。」

  陳嬤嬤再問:「人是好的嗎?可有受傷?」

  李管事道:「只是知道在哪了,但還沒瞧著二姑奶奶。」

  葉老太太靜默了一會,就輕輕歎道:「找著了就好。」

  陳嬤嬤正要安慰幾句,葉老太太卻對她道:「剛剛喝水都覺得嘴裡發苦,你去廚房給我調碗蜂蜜水過來。」

  葉老太太親自吩咐了,陳嬤嬤自是不好讓別人代勞,而且吉祥和如意這會兒已經被懷疑上了,老太太眼下吃的喝的也是不好讓她們經手的。待陳嬤嬤應聲出去後,葉老太太才對李管事道:「消息送回去了嗎?」

  「今早消息應該就已經送到了,只是二姑奶奶的事,這會兒怕是還不知道,不過早已經讓人守在中途了,只要院長的人過來,就能清楚這裡的一切。」李管事說到這,又接著道,「如今內外都不安定,老太太需早些進密室才好。」

  葉老太太點頭,且馬上下床來,並讓李管事扶他一把。

  李嬤嬤拿著調好的蜂蜜水回到葉老太太屋裡時,卻發生葉老太太竟不在床上了,她心頭一慌,趕緊出去,卻發覺如意了吉祥也不在了,外頭那兩小丫鬟倒還在,但卻是一問三不知。

  ……

  葉楠夕一上轎子,眼睛就被蒙上了,加上她對這裡本就不熟悉,所以到底走到哪,她完全不清楚。只曉得中途從坐轎換了馬車,後來又步行了好長一段路後,才被帶到一間房裡。天已經黑了,並且時候已不早,但是這房間卻一直沒有點燈。她被關在進來後,不僅沒有人給她解開蒙在眼睛上的布條,連雙手都被人給綁了起來。

  房間裡的味道不怎麼好聞,有些像之前她去牢裡找紫草時聞到的那股味,外頭偶爾會有傳來一些腳步聲和低低的交談聲,但動靜都不大,因此顯得氣氛有些緊張。也不知過了多久,聽到有人開門進來了,葉楠夕便道:「能不能給我杯水?」

  對方走到她跟前,忽然挑起她的下巴,似在打量她。

  葉楠夕即覺得捏住自己下巴的,是個女人,雖說對方手上的力道並不輕,手指上也帶著薄繭,但男人和女人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即便是蕭時遠那樣的貴公子,捏住女人的下巴時,輕佻中也是帶著一種強悍的味道,跟此時完全不一樣。

  片刻後,一杯水被遞到她唇邊,葉楠夕輕啜了一口潤了潤唇後,才又開口:「給我鬆綁吧,有這麼多人看著,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哪裡,不可能逃得掉。總歸我來都來了,自然是會盡量配合你們的,所以沒必要弄得這麼緊張。」

  「你倒是能想得開。」對方終於開口說話了。果真是女聲,且下一刻,葉楠夕便覺得蒙在眼睛上的布條被扯開。睜眼後,入眼處依舊是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見,只感覺身邊的人走到她身後。隨後聽到刀劍出鞘的聲音,綁在她手上的繩子斷了。

  葉楠夕揉了揉兩隻手腕,片刻後,眼睛才總算是適應了房間裡的關線,只是眼前的人她依舊看不清。只模糊瞧得見一個輪廓。是個身材比較高挑的女人,手上還拿著一把劍。

  葉楠夕將旁邊那杯水拿起來,喝了大半後。才道:「說吧,綁我來這為什麼?」

  黑暗中的女人到:「有人想要殺你,有人想要留你。」

  葉楠夕頓了頓,然後將杯子裡的水都喝光,再問:「那你呢?你是想殺我還是留我?」

  對方似有些詫異:「你似乎真的一點都不怕,像你們這樣的女人,是連房間裡不點燈都會害怕。」

  「我們這樣的女人?」葉楠夕捏緊手裡的空杯,潤了嗓子後。聲音沒那麼乾澀了,「我這樣的女人你又瞭解多少,一睜眼就看到黑暗的人。自然比一般人多幾分免疫力。」

  對方似乎聽不太懂她的話,於是房間裡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是過了片刻。葉楠夕又道:「你還沒回答我的話。」

  「什麼?」

  「殺我還是留我?你是站在哪方?」

  「當然是殺你!」對方說著,手裡的劍就出鞘逼到她面前,「你猜我是直接給你個痛快,還是慢慢折磨你?」

  對方不是開玩笑,給她一杯水,幫她鬆綁,不代表不會對她動手。即便是黑暗中,也隱約可見逼到面門的劍上泛著微微的寒光,怎麼可能不怕死,只不過面對死的威脅,怕這種情緒對她沒有任何幫助,而且還會起到反作用。也虧得房間裡沒有點燈,所以對方看不到葉楠夕此時面色已微微發白,額上也冒出一層冷汗,連我這杯子的手也在微微發抖。

  只是她的聲音卻是出奇的平靜,甚至連思維也轉得比平日還要快:「鳳家人嗎?」

  對方明顯是一怔:「你怎麼就判斷我是鳳家人?」

  葉楠夕再道一句:「或者還受了鳳十三娘所托?」

  對方忽然不說話了,也不知是默認,還是等著葉楠夕繼續往下說,只是葉楠夕卻也閉了嘴。片刻後,那女人終是忍不住道:「最想至你於死地的是你婆母,而且她也曾付之行動過,只是不幸失敗了。」

  「花蕊夫人如今可沒這份閒心兜這麼大圈子要我的命,那個女人的做派我比你們要清楚。」即便對方沒有承認葉楠夕說的對,但葉楠夕卻是一副肯定的語氣,且此時她的眼睛已是完全適應了這屋裡的光線,於是一邊說,一邊留意房間裡的佈置,「鳳家最近跟花蕊夫人走得那麼近,同是女人,我太瞭解鳳十三娘那點不可告人的心思了。而鳳十三娘能從晉北那邊過來,肯定不是來吃喝玩樂,所以在鳳十三娘眼裡,我定是最礙眼的,只是她有沒法子明著將我除去,如今可能是尋到什麼機會了,所以才開始動手。或者這個過程,你們是跟花蕊夫人合作,不然以你們的本事,怕是還不能在我葉家安插那麼多人。只是可惜啊,鳳家選來選去,竟選了這個一個蠢不可言的女人來擔大任,也不怕讓整個鳳家葬送在她手上!」

  黑暗中的女人沉默了好一會,又問:「還有呢?」

  葉楠夕道:「還有,既然有人要保我,那你現在應該還不敢真的殺我。」

  眼前的劍忽然逼近幾分,黑暗中的女人冷聲道:「你想試試我敢不敢?」

  葉楠夕只得將臉往後微微一仰,苦笑道:「別激動好不好,女人何必為難女人,鳳家雖是覺得我多餘,但還不至於真願意在這個節骨眼上惹怒我父親,並且由此讓蕭時遠對你們生出嫌隙。有些事情只是暫時沒有證據,但卻不代表大家真的不知道,合作最忌的不就是互相猜忌嗎。鳳十三那女人吃醋就讓她吃去,難不成她會因為吃醋而不聽話了,你們陪著她胡鬧,實在是得不償失。」

  「你倒是生得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只是可惜,既然已經將你帶到這裡,就不可能讓你回去了。」那女人說著就收起手裡的劍,然後微微靠近,在她耳邊道,「我確實不會動手殺你,不過自會有人會代勞,保你的人,我也不會留下活口。你比我想像中聰明冷靜,只不過這些都救不了你!」

  聽著對方這麼充滿惡意的話,葉楠夕忽然道:「讓別人動手,你不覺得可惜嗎。」

  「嗯?」

  「你比我想像中要蠢啊,剛剛那麼罵你,你還能忍得住,十三娘!」葉楠夕說著就將手裡的水杯往她臉上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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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15-2-12 02:17 AM

本帖最後由 紀伯崙 於 2015-2-12 02:29 AM 編輯

第一百四十七章:刺殺

  鳳十三娘沒料葉楠夕膽敢如此,加上這房間了沒有點燈的關係,她一時觸不及防,竟讓那瓷杯給直接砸到鼻樑上!

  鳳十三娘的叫聲驚動了外面的人,葉楠夕聽到有腳步聲,但似乎並未往這邊過來,而此時鳳十三娘已重新拔出手裡匕首。那一瞬,葉楠夕覺得思維似乎停止了思考,看到那抹寒光往自己這劃來時,她抄起自己剛剛坐著的那張椅子就砸了過去。

  鳳十三娘是出身武將之家,自小就學過一些擒拿之術,後來也習過刀劍,在正常情況下,她徒手就可以對抗一兩個普通男人。若是手裡有兵刃的話,就更不在話下了。所以一直以來,葉楠夕在她眼裡,是隨隨便便就能給她捏死的女人。可就是因為她如此托大,所以此時竟連著兩次都被葉楠夕給砸中了!右肩上一陣鈍痛,整條手臂忽然一麻,椅子和匕首幾乎是同時掉到地上,葉楠夕沒有片刻的停留,手裡的椅子砸出去時,她就往門口跑去!

  比起鼻樑和肩膀上的痛,鳳十三娘更加接受不了的是自己竟在葉楠夕手裡吃了兩次虧,這對她來說簡直是屈辱。

  葉楠夕剛跑到門口,還不及出去,就覺得自己的衣服被人從後面抓住,並且用力往後一拽,那力道雖不大,但明顯是經過訓練的,因為幾乎是同時,鳳十三娘的腿就往她腳上一勾。這用最小的力氣從後面擒住人的動作,被擒的人往往因兩腿失衡,身子失重而直接往後倒去,運氣不好的還有可能會因為磕道後腦而昏迷,甚至是喪命。所以鳳十三娘這一拽一勾,用得是毫不猶豫,然而她卻還是低估了葉楠夕在面對危險時那等狠絕的心。

  就在身子往後倒下的一瞬,葉楠夕拼著力氣扭過身,伸手就拽住鳳十三娘跟著她一起摔到地上。

  鳳十三娘這一摔。正好又是右肩撞到地上,這一下肩膀上明顯傳來一陣銳痛,應該是傷到骨頭了,鳳十三娘大怒,張口就罵了一句:「賤人找死!」

  葉楠夕死命抱住鳳十三娘,幾乎整個人都壓在鳳十三娘身上跟她扭打起來。沒有章法,沒有技巧,簡直像是街頭小混混們那等不要臉不要命的打法,卻就是這等不講章法的打法,一時間壓制住了鳳十三娘。並且在這同時,葉楠夕還接著鳳十三娘的話問:「賤人罵誰?」

  「賤人罵你!」鳳十三娘幾乎要氣瘋了。

  「賤人罵誰?」葉楠夕接著問,只是此時她已經快要制不住鳳十三娘了。黑暗的房間裡,只見兩個人影在地上扭成一坨,並不時傳來悶哼聲。怕是沒有人會相信,一直以來都是養尊處優的葉楠夕,在此時此刻,蠻狠得就像一頭豹子。

  鳳十三娘惡狠狠地道:「賤人罵你!」

  葉楠夕接著問:「賤人罵誰?」

  鳳十三娘終於聽出葉楠夕這話裡的不懷好意,再不回答,並且這時她已經掙開沒有受傷的左手。即朝葉楠夕肋下狠狠砸了一拳過去。她的力氣不算大,但到底是有些習武的底子,所以這一拳還是令葉楠夕差點喘不過氣來。同時身子往旁一倒,鳳十三娘徹底掙脫了這種不講章法的扭打,只是還不等她起身。就感覺危險突然襲來。那一瞬,鳳十三娘只看到有寒光微閃,隨後肩下即一陣巨痛,痛得她甚至失了聲,冷汗瞬間濕了全身!那是她剛剛掉到地上的匕首,此時竟刺在她身上!

  葉楠夕剛剛那一倒,右手正好就摸到之前鳳十三娘掉到地上的那把匕首,於是她想也不想就抓起來,憑著求生的本能毫不猶豫地往後一刺!匕首猛地刺進去後,人體的肌肉和鮮血即形成一種壓力,那壓力緊緊抓住刺入身體裡的刀刃,所以要想馬上拔出來,絕非輕鬆的事。

  葉楠夕也沒想拔出匕首,刺中後,趁著鳳十三娘渾身僵硬的時候,馬上咬牙站起身往外跑去,此時已經有人往樓上走來了,腳步聲越來越近。剛剛鳳十三娘是趁著有些人不在,將葉楠夕轉移到她這邊,並且她早就視葉楠夕為砧上魚肉,所以她過來的時候,故意沒讓人靠近這間房。而一開始被葉楠夕暗算,她因打算親自討回便宜,所以也沒有在第一時間喊人,由此,才給了葉楠夕這樣險種求生的機會。

  葉楠夕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跑出來後,只瞧出這裡是個四合院一樣的院落,並且很多地方都沒有點燈,特別是她現在這個位置,周圍都是黑洞洞的,但此時卻方便了她的藏身。她即往腳步過來的相反方向跑開,而剛拐過一個彎,就聽到鳳十三娘的呻吟和慘叫聲傳來,跟著又聽到好幾個人詢問出了什麼事,同時那邊亮起了燈。

  葉楠夕自然沒有時間管他們,只是當她拐過這個轉彎後,才發現這裡竟是一條死路!唯一慶幸的是,此時似乎還有人發現她逃到這邊,只是再往前,就是一堵牆,而若要返身回去,怕是馬上會被那些趕過來的人發現。

  怎麼辦?翻牆過去是不可能的,她知道自己沒有那本事,難道……就這樣了?這個時候,若是被那些人抓住,她完全可以想像得出自己會死得有多慘。就算蕭時遠的人在其中,想要留她一命,怕是看到鳳十三此時的模樣後,也會打消了那等念頭,即便不會打消,鳳家的人也不可能饒過她。

  她剛剛那一刀,鳳十三娘會死嗎?此時此刻葉楠夕根本沒有想這個問題,她只覺得心臟快要從胸口那跳出來了,嗓子幹得每次呼吸都隱隱有些刺痛,剛剛那一刻面臨危險的爆發過後,此時她四肢都在微微顫抖,身上汗如漿出。有一滴汗從額頭上滑到眉心那,卻將落不落,令她覺得有些癢,於是就要抬手去擦,卻左手微一抬,她才發現自己手裡竟抓著個東西。

  鬆開握緊的拳頭,才發現掌心裡握著的是一塊玉,只是此時光線太暗,出了覺得這塊玉外,她也看不清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應該是剛剛跟鳳十三娘扭打的時候,從她身上拽下來的飾物。葉楠夕本打算直接扔掉,卻手剛一動,她就收了回來,然後將東西放入懷中收好。

  那邊的動靜越來越大,有馬上去請大夫的,也有即刻安排人手搜查她的。

  照著這距離,用不了幾分鐘,她就會被找到。並且聽著剛剛一件一件往下吩咐的聲音,葉楠夕直覺此刻她面對的絕不可能是鳳十三娘那樣的蠢物,她只要被找到,就絕無可能再有一絲機會了。運氣好的,或許會被照舊看管起來,運氣不好的話,有可能當場就將她斬殺,還有一個可能,就是雖留她一命,但卻將她弄得半生不死!

  無論是哪個結果,她都不想要!可是,這裡已經是絕路!

  聽著不遠處的腳步聲四下散開,然後有幾個人正往她這邊走來,葉楠夕輕輕蹲了下去,將身子躲在灌木叢後面,咬著唇,強忍住要不顧一切跑開的本能。

  她相信父親的安排,她從田莊的院子出來沒多久,祖母應該就知道她不見了。現在距那會應該已超過兩個時辰,這麼長的時間,李管事不可能什麼都沒做。而現在這個地方,八成就在田莊附近,路上她換轎和下車時,又偷偷扔了一對耳墜,他們,應該能找得到的。

  葉楠夕這麼安慰自己的時候,往她這邊過來的人,幾乎就要走到她跟前了,只要轉過這個彎,仔細一看,就能發現灌木叢後面躲著一個人。

  葉楠夕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因太過緊張,連呼吸也沉了幾分,於是當聽到腳步聲就在附近時,她不得不屏住呼吸。

  就在她快受不了時,前面猛地出現一股騷亂,似有什麼人闖進來了。於是尋過來的那兩人只隨意往那堵牆的方向看了一眼後,就轉身往出事的那邊跑去。直到他們的聲音真的遠去後,葉楠夕才慢慢放開捂在嘴上的手,然後覺得自己簡直像是在鬼門關了走了一會,整個人幾乎要虛脫了。

  只是現在也不是放鬆的時候,她雖不清楚前面那股騷亂是不是李管事的人弄出來的,此時對她來說無疑是個脫身的好機會。只是她剛站起身,才往外走兩步,後面忽然就伸過來一隻手一下子摀住她的嘴。葉楠夕大驚,就要掙扎,只是下一刻,一個低沉的聲音貼著她的耳朵道:「別怕,是我。」

  葉楠夕一愣,轉頭:「你怎麼——」

  蕭玄,他怎麼會在這?怎麼知道她在這?

  「別出聲。」蕭玄沒解釋那麼多,交代了這一句後,就帶著她翻過那堵牆。

  卻不想,他們最後跳下的時候,一隻弓弩忽然從後面射過來,從蕭玄肩上穿過,兩人即往下一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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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15-2-12 02:17 AM

本帖最後由 紀伯崙 於 2015-2-12 02:30 AM 編輯

第一百四十八章:相依

  被鳳十三娘支開的丫鬟趕過來時,忽瞧著鳳十三娘這副模樣,嚇得兩腿一軟,差點直接坐到地上。

  「姑,姑娘!」丫鬟回過神後,就要撲過去,卻人給攔住了。

  此時鳳十三娘身上的匕首還沒拔出來,但被人用金針封住幾處穴道後,她總算是緩過氣。原本就不是刺在要害位置,所以只要止住血,也就等於是保住命了。只是她睜開眼時,卻不急著說話,而是先往自己身上一摸,隨後便見她神色一變,面色比之前更蒼白了幾分,完全看不到一絲血色。

  她即吩咐那丫鬟一句:「你去,那房間裡找——」

  那丫鬟卻是不解:「姑娘要我找什麼!」

  「找,有沒有我掉的東西!」鳳十三娘幾乎是吼著說出這句話,只是她此時的身體狀態,這句吼甚至比普通人正常說話的聲音還要小,不過那表情卻是明顯急切多了。

  那丫鬟自是瞭解自己這主子的脾性,總算回過神,即應聲轉身跑出去,不管找什麼,只要是看到有掉落的東西她都撿起來就是。

  丫鬟出去後,剛剛幫鳳十三娘施針的人便道了一句,聲音是意外的溫和:「你最好別再說話,免得出血過多危及性命,等一會大夫過來後,我再幫你拔出匕首。」

  身上的痛無時無刻不再提醒她,是誰讓她變成現在這幅模樣,鳳十三娘目中露出怨毒之色,吃下一粒緩解疼痛的藥丸後,咬著牙靜默了一會,才張口問:「她呢?」

  本以為葉楠夕定是已經被抓到,正盤算著要怎麼將葉楠夕送給自己的這一切,加十倍還回去。卻不想,坐在她身邊的人竟搖了搖頭:「田莊那邊的人尋過來了,剛剛分了幾撥衝進來,蕭三奶奶被人救走了。」

  「什麼!」鳳十三娘被這消息驚得忘了身上的痛。差點就要坐起來,她旁邊的人即伸手輕輕按住她,道了一句:「已經讓人去追了。」

  「一定,不能放過她!」鳳十三娘忽然抓住那人的手,看著他道,「如果。如果不能活捉回來,就……直接殺了她,你讓他們出手!」

  被她抓住手的那人靜默了一會,才道:「你不怕蕭三爺把這事算到你頭上,到時鳳家和蕭家聯手之事怕是不會順利。他就算暫時不知道。但遲早能猜得出來是誰下手殺了他妻子。你心裡清楚,這殺妻之事,就連花蕊夫人。他都能翻臉!」

  「他知道也晚了。」鳳十三娘似哼了一聲,然後蒼白著臉,盯著身邊的人道,「這是我的命令,你必須要配合我!」

  那人沉默片刻,才開口:「我知道了。」他說著就站起身往外走去。

  鳳十三娘嘴角含著冷笑,只是因失血過多,她面上那抹冷笑很快就被痛苦的神情代替。只是同時她心裡的恨意卻越來越深。

  便宜了她,讓她這麼簡單就死在外頭。

  ……

  「你怎麼樣了?」葉楠夕一直以為她就在田莊附近的,卻被蕭玄帶著跑了一段路後。才發覺這個地方其實是個小鄉鎮,還是個挨著一條小河的鄉鎮。此時她跟蕭玄已經跑到一處瞧著很是熱鬧院落附近,而且蕭玄似乎很熟悉這個地方。所以一路行來,他們都有意藏在陰影中,因此附近倒沒人發現他們。

  這麼晚了,這個地方還是燈火通明,還隱約有絲竹傳出,並且遠處的河面上還停靠著一艘艘掛著燈籠的烏篷船。

  不用問,她也大概猜出這裡應該就是那等脂香粉艷的花街柳巷之地,是什麼地方葉楠夕此時根本不在意,她只在意能不能有個可以讓他們安全藏身的地方,特別是他身上的傷,必須要盡快處理才行,於是她即有些焦急地看著蕭玄道:「有能歇腳的地方嗎?」

  她覺得鳳十三娘不可能就這麼罷休的,剛剛那三個追殺她的人雖被蕭玄解決了,但他們若再不想法子找到一個藏身之處,接下來定還會有人追過來。

  而此時蕭玄不僅肩插著那支弓弩射出的箭,腰上也受傷了,是他剛剛強殺那幾個追著她殺的人時,替她擋下的一刀,就連他肩上的那支箭也是……之前她被他抱著跳上那堵牆時,她就看到後面有人追了出來,亦瞧著對方手裡拿著一把弓弩,他自是發現了,只是卻還是挨了一箭。她當時還以為他躲不過,直到瞧著他解決了那三個追來的人後,她再慢慢回想那一幕,才發覺就在弓弩射過來的時候,他忽然就抱著她側過身,然後那支箭即從他左肩上穿了過去,而她的腦袋正好被他按到右肩下面。他當時不是沒法躲,而是要躲的話,要麼是將她暴露在弓弩面前,要麼是直接將她推下去,這樣她和他雖都可以躲開弓弩,但她卻有可能會摔得骨折,若是運氣衰的話,腦袋磕碰到石頭上,她這條命就直接交待在那了,所以他當時只能替她擋下那一箭。

  這一路過來,肩膀上的傷他自是顧不上了,所以他只是一直用手捂腰傷處,葉楠夕只覺得自己急得快要哭了,卻咬著牙強忍住,讓自己省著力氣一聲不吭扶著他跑。

  「往前走,左轉拐角處有個小門。」蕭玄毫不遲疑地道,聲音冷靜得有些冷酷,這一路,他都是這麼給她指路。

  葉楠夕即加快腳步,並要讓他將身體大部分的重量放在自己身上,蕭玄卻看了她一眼,低聲道:「我沒事。」

  葉楠夕咬了咬唇,什麼都沒說,片刻後兩人就找到那扇小門了,是一處窯子的後門。

  蕭玄讓她敲了三加二次的門後,隨後他低聲道了一句暗語,不過會,那門就開了,是一個有些年紀的婦人。對方開門後,忽瞧著他們這幅狼狽的模樣,倒不怎麼驚訝,只是怔了怔,就趕緊側開身讓他們進去。

  「這裡只有傷藥和綁帶,但沒人會處理傷口,要找大夫過來嗎?」那婦人將他們領進一個普通的房間後,又將一些外傷用藥拿出來,然後問了一句。

  「不用。」蕭玄被葉楠夕扶著在椅子上坐下後,就搖了搖頭,然後低聲交代幾句。

  那婦人神色一凜,道了一句我馬上去安排,就轉身出去了。

  「幫我把衣服剪了。」門關上後,蕭玄才轉過頭對葉楠夕道,至始至終,他的聲音都非常平靜,就好似平日裡閒談時一般。能做到這等地步,若非他天生就不帶任何普通人該有的感情,就是類似的事,他已經歷過無數次了。

  葉楠夕點頭,拿起剪刀就將他的上衣全部剪開,如此,她總算看到他身上的傷口了,肩膀上的傷因箭還沒有拔出來,所以瞧著倒不嚇人。但腰上的刀傷就有些恐怖了,他一鬆開,就看到血猛地湧出來,她嚇得手都止不住地顫了。其實她也並非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傷口,之前陸九的傷比這還要嚴重多了,但是那會瞧著也只是震驚,卻沒有現在這等似被什麼壓在心頭喘不過氣的感覺。

  葉楠夕放下剪刀後,一邊擺弄那些藥,一邊問:「怎,怎麼辦?這些藥能不能止住血?」

  「幫我把紗布剪好,沒事的,別擔心。」蕭玄一手壓住傷口,一手接過葉楠夕遞過來的藥,快速地撒上,又壓了一會,然後就教葉楠夕怎麼幫他纏上紗布。腰上的傷處理好後,他便拿起剪刀將穿過肩膀的箭頭給剪掉,然後抬起眼對葉楠夕道:「一會我拔出箭時,會有血射出,你先把藥倒在棉帕上幫我堵上,盡量別讓血弄到這房間裡。」

  葉楠夕立馬照著他說的做了,然後如臨大敵地盯著他的肩膀。

  蕭玄看了看她兩眼微紅,一臉蒼白的模樣,心頭一暖,就垂下眼,伸手握住箭尾,然後用力,猛地拔了出來,他渾身也跟著一顫。

  葉楠夕旋即將手裡的帕子一前一後的堵上,只是還是有些血射到了她的手上,溫熱的,粘稠的鮮血,燙得她視線都跟著模糊起來。

  終於將肩膀上的傷也處理好後,蕭玄的臉已經白得不見血色了,就是坐在椅子上,也有種隨時會倒下的感覺,葉楠夕趕緊傾身過去扶著他沒有受傷的那邊肩膀道:「我扶你上床休息一下,要不要喝水吃東西?對了,剛剛那位大娘呢,我去叫她給你準備些吃的!」

  「不用……」蕭玄摟住她的腰,將臉放在她胸口輕輕歎了口氣,「總算你沒事。」

  葉楠夕一怔,咬了咬唇,就抱著他的腦袋道:「這個時候你這麼纏綿做什麼,等吃飽喝足養好身體後,有的是讓你纏綿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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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15-2-12 02:18 AM

本帖最後由 紀伯崙 於 2015-2-12 02:30 AM 編輯

第一百四十九章:相擁

  瞧著那扇被打開的櫃門,葉楠夕有些詫異地看了蕭玄一眼,這是一口黑漆花梨木矮櫃,櫃門沒打開時,這櫃子瞧著容量很小,藏個小孩或許沒問題,但要藏兩個大人卻是絕不可能的事。但是當櫃門打開後,她即發現這櫃子的實際容量起碼是剛剛看起來的三倍大,原來這櫃子有一大半是鑲在牆壁裡面,並且因櫃子上面又放了一個小四方櫃,兩邊也都分別擺了一張桌案和一個立櫃。所以即便是走到跟前,只要不打開櫃門,這個設計就沒人能看得出來。

  「先委屈一下。」蕭玄道了這麼一句後,就拉著她矮身進到那大櫃子裡,然後輕輕調整好姿勢抱著她坐下。

  那婦人將櫃門門關上,蕭玄在裡面插上閂,如此既可以讓他們隨時可以出去,也能防止櫃子裡的人不慎將櫃門給撞開,於是這櫃子從外面看,便是一點異常都沒有了。

  櫃子下面特意留了兩個約拳頭大小通氣孔,側面也各有兩條一指寬的縫隙,所以不用當心呼吸問題,只是沒有在外頭那麼舒服就是了。而他們鑽進來時,為了省空間,都是將身上的大衣服給脫了,雖此時是春末之際,夜裡的溫度依舊很低,但兩人相擁在這麼狹小的空間裡,倒也不覺有一分寒意。

  「為何?」葉楠夕靠在他懷裡,聽著他沉穩的心跳,直到房門關上後,才問了一句。

  「我身上帶著傷,又不確定會來多少人,實力如何,只能先躲起來。」蕭玄輕輕摸著她的頭髮,低聲道,「這雖是個小鎮,但衙門裡的人手並不多,估計不到二十個,而夜裡當差的也就兩到四個。並且衙門離這還有段距離,衙門的人過來之前,那些人定是已經到了。」

  葉楠夕點點頭,就小心挪了一下身子:「傷口疼不疼,別讓我壓到了。」

  「沒事……」他垂下臉,唇附在她耳朵上面。同時收緊胳膊,不讓她亂動。

  「要在這躲多長時間?」葉楠夕微抬起臉,卻根本看不到他的面容,黑暗狹小的空間裡,眼睛失去了作用。於是身上的感官開始變得敏感起來。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體溫。還有他身上的血腥味。這些感覺幾乎都融在空氣裡,進入了她的一呼一吸中。

  「看情況。」蕭玄低聲道,並因她忽然抬起臉的關係,他說話時,唇在她額頭上輕輕擦了擦,隨後他的手並在她背上輕輕撫著,像是特意安慰,也像是下意識的撫摸。那動作親暱地令人心跳都漏了一拍。

  正說著,就聽到外頭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兩人即都閉了口。葉楠夕本以為外頭的人只是從門口經過的。卻不想竟推開門,直接走了進來。她大驚,難道是那人追殺她的人。可是聽交談聲卻不像,進來的那兩人明顯是嫖客和粉頭。但若是真是這裡的客人,剛剛那位大娘就不應當會將客人安排到這間房來才對。這樣的話,一會即便那些追殺她的人走了,她和蕭玄卻也不能出去,這個時候過來的嫖客,定是要在這裡睡上一晚的,難道她和蕭玄也要在這櫃子裡待上一晚?!

  似明白葉楠夕此時心裡所想,蕭玄便在她耳邊低低地「噓」了一聲,幾乎是聽不到的聲音,只清楚地感覺到從他嘴裡噴出來的熱氣,將她心裡的緊張熨燙得平緩了幾分。只是這會兒,進來的那兩人已開始打情罵俏起來了,即便是看不到人,但光聽都覺得粉頭的聲音帶著一股子粉膩膩的妖媚勁兒。

  「討厭,李公子總是這麼著急,人家這幾天可是學了一首新曲兒,就等著李公子你過來,彈給你聽呢!」

  「心肝兒怎麼專門練起琴來了,難道不知我最愛你吹簫!」

  「哎呀,李公子真是壞死了,人家可是專門為你學的曲子。」

  「那就先用你的嘴兒吹一吹……」

  「討厭,公子先陪我喝了杯酒,我給公子唱個你愛聽的曲兒。」

  「好好好,我喝我喝,你就唱那十八摸。」

  幾聲嬌笑後,葉楠夕就聽到外頭就傳來斷斷續續的淫詞艷曲,跟著就是兩人翻滾到床上的聲音。

  葉楠夕頓時覺得萬分尷尬,若是就她一個人貓在這就算了,她大可當成是免費欣賞現場版春宮。偏跟她一塊貓在這裡的還有蕭玄,並且兩人又是這般親密相擁地靠在一起,特別是聽到外頭越來越露骨的調情聲,同時感受著抱著她的男人的體溫和心跳以及呼吸,她沒來由地就生出幾分羞窘。

  那粉頭是個很會拿喬的,那嫖客似也愛極了粉頭這欲拒還迎的作態,於是兩人是做足了前戲,只是就當他們要進入主題時,外頭突然傳來一些錯亂的腳步聲和老鴇焦急的聲音。

  「各位爺,你們這是要找誰?如煙姑娘是已經被李公子定下了,我給你介紹如柳姑娘如何,如柳姑娘也是貌美多情溫柔似水……」

  「哎呦,李公子是咱縣令爺的大公子啊,得罪不起的。」

  「你們,你們不能進去……」

  門突然被推開,正在交疊地壓在床上打算翻紅浪的兩人皆被嚇一大跳,那粉頭馬上是一聲驚叫,那李公子還以為是自家娘子找過來了,嚇得就要鑽到床底下去,卻回頭一看不是自個娘子,而是兩個陌生男人和這院裡的老鴇。於是他立即滿血復活,起身就怒罵:「操你奶奶的,不知道如煙早就被本公子包下了,敢過來跟我搶人,你們直到我是誰!」

  李公子說完,就怒瞪了老鴇一眼。老鴇即賠笑著道:「李公子莫怪罪,他們是找錯地方了。」

  那兩人都不說話,李公子倍覺神氣:「還不快滾!」

  「是是是,幾位爺,莫擾了我這裡的生意,不然大家都難做人啊。」老鴇說話時,外頭已經過來幾個護院了,那兩人在屋裡掃視了一圈後。似有些遲疑,只是瞧著眼下這仗勢,並且這房間裡的客人又是縣令的公子,倒令他們一時有些為難。如今他們最不願的就是跟官府對上,這是被反覆叮囑過得事,只是追到這邊後,那兩人的蹤跡就消失了。

  總算是將那兩闖入者給哄了出去,老鴇又是一陣賠笑道歉,並許諾一會給送夜宵什麼的。只是性趣被突然打斷,可不是這點便宜能彌補得過來的,李公子冷哼了兩聲後,就道:「讓人換了香爐過來!」

  這等花街柳巷的地方,有一種專門催情的香,只是價格比較貴,一般多是一些年紀大,口袋豐滿的客人喜歡用。這位李公子不過三十年紀,正是身強體壯的時候,根本用不上這等東西,只是,若偶爾助興一次,又不用花錢,他自然是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老鴇就是剛剛領著葉楠夕個蕭玄進來的那位婦人,聽著李公子這個要求後,心頭微怔,只是臉色卻笑開了花:「這就給公子準備去。」

  葉楠夕感覺到蕭玄摟著她的手忽然緊了幾分,她即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依舊看不到他的面容。剛剛闖進來的那兩人,應該就是追殺她的人,此時已經出去了,他還擔心什麼?難道還有下一批?

  這樣的不解,此時自然是不能開就問的,於是葉楠夕便拿手在他胳膊上輕輕劃了幾個字:還有人?

  蕭玄卻按住她的手,不讓她劃下去。

  而這會李公子要的那個催情的香爐也送過來了,隨後門再次被關上,接著葉楠夕從那床上兩人吃吃笑地對話中,終於明白李公子特意要的這個香爐到底是什麼東西了!而似乎是因為意識到了它的作用,所以她覺得自己似也聞到了一縷淡淡的幽香,跟著耳朵裡就充斥著嬌喘的呻吟聲。

  風月場上的女人早就將矜持丟到垃圾桶裡去了,她們曉得來這裡的男人,最喜歡的是什麼,最缺的是什麼。她們要給男人彌補的,是他們在家裡不曾享受道的東西,在自己妻子身上不曾獲得的東西。

  不過片刻,那嬌喘和呻吟就越來越強烈越來越急促起來,整個屋子都充斥著肉體撞擊的啪啪啪聲,那麼清晰,那麼讓人口乾舌燥。

  因為看不見,因為正抱住她的那兩隻胳膊正隨著那呻吟和喘息聲越來越用力,葉楠夕覺得自己腦海裡不由自主地就浮現出一些香艷撩人的畫面,一會是一對不認識的男女翻雲覆雨,一會是她和蕭玄赤裸相擁。

  心跳變得好快,身上也好熱,而且抱著她的男人,正用一種恨不能將她揉進身體裡的力道緊緊摟著她。她亦感覺到他下身從剛剛開始就起了變化,此時正頂在她小腹上。黑暗狹小的空間裡,兩人身上的味道融合在一起,連身體都緊緊貼著,屋裡的香味似乎更濃了,葉楠夕不敢有任何動作,這樣的地方,這樣的情況,他們只要稍有不慎,怕是就會重新陷入險境。

  只是,似乎就是這雙重危險的刺激,令她都覺得緊張的同時,有種莫名的興奮在心裡蠢蠢欲動。

  「啊一一」床上傳來女人難耐悠長包含情慾的聲音,令她和他都跟著一顫,葉楠夕忽然感覺頂在自己小腹那的東西忽然跳了一跳,旋即感覺他的呼吸又沉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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