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喜善大人 -【錦春】《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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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bo19901214 發表於 2015-4-3 04:17 PM

第七十五章 兒女情長勝金戈

    沐春風的臉紅一陣白一陣,這從未有過的尷尬樣讓奈何心裡暗暗稱快,但面上卻不敢露出半點,仍是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

    “奈何叔你不是跟我說笑吧?”沐春風剛這麼一問,床上的燕錦衣就像和奈何約好了似的,突然撲起抱住她,嘴裡還是發出那令人臉紅的呻吟。這一下,沐春風也明白他想要的是什麼了。

    奈何噗嗤笑了一聲,見沐春風羞惱地瞪著他,忙又板起臉說道:“藥效已發,再不解便晚了。你也不用害羞,反正你們遲早都要成親……嘿嘿,要是你覺得不好,奈何叔這就出去搶個人來?”

    “奈何叔,你、你……”

    “好好好,奈何叔這就滾,這就滾。”

    奈何嬉皮笑臉地出了房間,關好門,回頭時正好看見無情從對面房裡探出頭問道:“師父,燕公子到底怎麼了?”

    奈何這時又擺出師父的架子,神色肅穆地揮揮手說道:“哼,這小子著了二姑娘的道。無情,你可要記住,美色當前時切莫昏了頭。”

    “是中毒嗎?那怎麼辦?”無情關切地問道。

    “沒事,春風小娘子學的是醫術,這點小道難不到她。”

    “不用我們幫忙嗎?”無情記得以前小娘子給人看病總是要有人幫手的。

    奈何臉色一變,“哎呀,這忙可幫不得!好了,你別瞎琢磨了,走,陪師父喝兩杯去。”

    “小娘子說我還不能喝酒。”無情有些猶豫。

    “切,你還是小孩子嗎?”

    “當然不是!”

    “那不就行了?會喝酒才是真男人。再說,師父這是為了給你壓驚,第一次殺人的滋味不好受啊。”

    無情的臉色也是一變,“師父,您就不能不提嗎?”他又想吐了。

    再說屋內,奈何一離開,沐春風便收起了羞澀,換上調皮的笑容,自言自語道:“好你個奈何叔,竟用這種法子欺負我。”

    她掰開燕錦衣的手,走到桌邊,倒出一杯茶水又笑道:“哼,你忘了我是醫士?世上哪有非得男女交合才能解的迷藥?”

    她走回床前,含了口茶水,朝著滿面通紅的燕錦衣一噴。燕錦衣頓時啊了一聲,又恍惚了一會兒,才伸出手抹了抹臉上的茶水,然後茫然地看著沐春風問道:“你干嗎?”

    “清醒了麼?”沐春風端著茶杯,時刻准備再來一次。

    燕錦衣愣了愣,回想了一下,又問道:“我怎麼了?”

    沐春風松了口氣,拿出巾帕幫他擦了擦,說道:“你呀,中了美人的道,知道嗎?”

    燕錦衣又想了一陣才明白過來,“刀靈雲在酒裡下了藥?那她怎麼沒事?”刀靈雲的表現僅僅是喝醉了,沒有迷失本性的跡象。

    沐春風輕輕戳戳他的額頭,笑道:“真是笨,你不知道酒壺裡可以有機關嗎?”

    燕錦衣的頭腦此時才算是完全清醒過來,不由長歎一聲:“這又是何必呢?”他一向喜歡與人正面交鋒,哪會有這麼多花花腸子,這一次若非情況危急也不會對一個女人用這樣的手段。

    “還用問嗎?當然是急著做你的新娘啊。”沐春風說到這裡心裡不由想道:“還好沒被人占了先去。”而後又臉色一紅,心想:“我怎麼會想這些呢?”

    先前一路上有重聚時的狂喜,有逃命時的沉默,此時看到沐春風嬌羞不語的模樣,燕錦衣不由地看癡了。

    “看什麼?我可沒想占先……”沐春風此話一出,又想起奈何方才實際就是慫恿她占先,不由更為羞惱,瞪了燕錦衣一眼。

    燕錦衣見沐春風又突然惱怒起來,不安地問道:“我剛才可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

    沐春風噘著嘴嗔怪道:“你問奈何叔吧。”

    燕錦衣痛苦地抱住頭,心道:“完了!完了!又被那黑心男人抓到把柄了。”

    沐春風總算覺得出了口悶氣,笑道:“累了一夜,還是睡會兒吧,睡醒了我們再回大營。”而後便叫伙計送些熱水上來,另外加了一床被子。

    燕錦衣簡單地洗漱之後正要睡下,卻見沐春風拿著多加的被子准備睡到椅子上,連忙問道:“你怎麼睡這裡?”

    沐春風紅著臉答道:“……房間不夠了。”她其實是怕奈何知道後又會想別的法子搗亂。

    燕錦衣並沒有懷疑,但他自覺先前丟了臉,也不好意思去和奈何師徒擠一間房,便提出要沐春風睡床上他睡椅子,而沐春風又心疼他被囚多日不肯答應。

    如此爭執了一會兒,燕錦衣突然說道:“那就都睡床上吧。”看到沐春風驚訝地看著他,他才覺察這話說得不妥,便又解釋道:“我說的就是睡覺,不是別的。欸,你知道麼?夫妻之間可不只是睡覺那麼簡單……”

    他這一解釋反倒弄得沐春風尷尬無比,打了他一拳,嬌嗔道:“就你知道!”她學醫之人還能不明白這些?

    窗外的天色已經亮了起來,屋裡沒有點燈也看得很清楚。沐春風緊緊地裹著被子,背對著燕錦衣,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睡著了。

    燕錦衣出神地望著她的背影,伸手挽起她的一縷長發,輕輕地捏在手裡,然後閉上眼,沉沉地睡去。

    奈何師徒吃飽喝足也回到房裡休息,無情瞅了瞅對面緊閉的房門,問道:“師父,燕公子和小娘子還在裡面?”

    “嗯。”

    “怎麼這麼久?燕公子身上的毒很難解麼?真的不用我們幫忙嗎?”

    奈何拍拍他的腦袋,帶著壞笑問道:“無情,你可知道他們在那屋裡到底干什麼?”

    “解毒啊。”無情反倒被師父問得迷糊了。

    “唉,真是個小孩子。”在奈何看來,一對男女躲在屋裡半天不出來,是人都該知道他們在做什麼,自己這徒弟到底是太單純還是太愚蠢?但不管是哪種,讓人知道是他的徒弟都會笑話他的。

    “剛才喝酒時怎麼不說我是小孩子?”無情氣鼓鼓地說道。

    “哈哈。無情有十三了吧。”

    “……師父,我今年要十五了。”

    “哦,這麼大了啊,那是應該教你了。”

    “教我什麼?”無情想起了自己的心願,眼睛一亮。“師父是要教我壓箱的絕招嗎?”

    “咳咳……算是吧。不過這招只對女人有效……等回了京師,師父就帶你去萬花樓開開眼界。”

    無情眨了眨眼睛,“萬花樓?那裡能殺人麼?”

    “聽老師的沒錯,那裡是最合適的練功地點。”奈何笑得很無恥。

    沐春風醒來時正午已過,她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歪著頭借著燦爛的陽光瞅瞅屋裡,這才想起是身在何處。她忙用雙手掩好衣襟,轉回頭來,便看到燕錦衣烏黑的眼眸。

    “你既然醒了怎麼不叫我?”沐春風紅著臉問道,心想不知自己的睡姿難看不難看,還有剛才那個大大的懶腰……

    燕錦衣抿嘴笑道:“你也累了一夜,多睡會兒不好嗎?”

    “你就這麼一直看著我?好看嗎?”沐春風翻過來,趴在床上抬頭調皮地笑道。

    原以為燕錦衣定會嬉皮笑臉地說“好看”,不料他卻是伸手刮了刮沐春風的鼻子,頗為感慨地說道:“在太陽下看著你,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沐春風心裡一酸,握住他的手,兩個溫暖的手心重疊在一起。“這樣還不放心嗎?”

    燕錦衣抽出手,順勢把沐春風摟了過來。沐春風沒有掙扎,安靜地躺在他的懷裡。

    “被刀靈雲的箭射中的時候,我有那麼一刻真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他的聲音裡似乎有些哽咽。

    聽到這裡,沐春風忙扒開他的衣衫,露出肩膀上那個已經開始發白傷疤,用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心裡也跟著痛了起來。

    “春風,回京師我們就成親。”

    “好。”沐春風答應著,低下頭在那個傷疤上輕輕一吮。

    一直表現鎮定的燕錦衣頓時就慌亂起來,“你、你別這樣,否則我要、我要……”

    “否則你要怎樣?”沐春風抬起頭,“邪惡”地笑道。

    燕錦衣深吸一口氣,一翻身便把那個狂妄的小女人壓在了身下……

    砰砰砰!房門被敲響了,隨後傳來奈何的聲音:“再不起來太陽又要落山了!”

    屋裡的兩個人有些慌亂又有些不捨地爬起身來。沐春風不好意思讓人看到她和燕錦衣一同出門,便教他先出去,自己隨後再來。

    燕錦衣出了門,便看到奈何正站在樓梯上板著臉看著自己,忙上前解釋道:“奈何叔,我們……昨晚沒干什麼……只是睡覺而已……”

    “年輕人要誠實。”奈何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說的是真的,春風噴了我一臉的茶水,然後我就清醒了。”

    “啊?真的?”奈何滿臉的不可置信。

    這時,沐春風也出來了,看到奈何,故作高傲地把臉扭向一邊,拉著燕錦衣就往樓下走去。

    奈何氣憤地拍了拍樓梯扶手,罵道:“真是沒用!你就不會裝沒醒嗎?”

    他剛要下樓,燕錦衣又折返上來,問道:“奈何叔,你說我中的那個迷藥的名字怎麼聽起來好耳熟啊?”和他兄長珍藏的《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僅一字之差。

    奈何又是臉色一板,“問你的二姑娘去!”

    踏上回營的路程,燕錦衣仍是和沐春風同騎。陽光灑在身上,微風從兩旁吹過。眼前的嬌顏比陽光還要明媚,吐氣如蘭比微風還要輕柔。燕錦衣大著膽,在那明媚的嬌顏上留下輕吻,惹來一陣陣羞澀的輕笑。

    “啊!”原來這就是欲化身為狼的感覺。這一刻,燕錦衣不禁有些後悔,心想要是昨晚沒被那一口茶水噴醒會如何。

    無情與奈何跟在後面,一個用手蒙住眼以示非禮勿視,一個則凶狠地盯著那一對無憂無慮的小兒女,不住地罵道:“沒用的東西!只敢小打小鬧!我厚著老臉騙一個晚輩是為了什麼?等回到京師皇帝老兒和你搶老婆你就知道厲害了!哼,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

    “師父,你不知道非禮勿視嗎?”

    “非禮勿視?你手指縫張這麼大做什麼?”

    “我……還要看路的啊……”

    燕錦衣抱著美人狂奔之時,段宸書正在他的營帳裡對著床上那份大禮哭笑不得。

    奈何的手下回到大營時直接來到他這裡,把一個用錦被裹著的東西丟到他的床上,說這是奈何先生送給他的大禮。

    他打開一看,居然是一個只穿著薄紗中衣的妙齡女郎,看模樣和那猛卯的金孔雀刀靈雲倒有七八分相像,只是少了一分英氣,多了一分柔弱。

    “唉,奈何先生,你還真是送了我一份大禮啊。”

    土司府裡,火已經被撲滅了,可很多地方還都殘留著被大火燒過的痕跡;馬廄裡、象棚裡幸存的動物們都躲在棚子深處戰戰兢兢;意外死亡或是受了重傷的僕役的親友們還在哭泣……

    二姑娘的閨房內,刀靈雲一臉猙獰,嬌美的容貌都走了樣,手裡揮舞著一把新的腰刀,把屋裡所能看到的一切都砍得亂七八糟。

    “這些無恥的漢人!這些不講信用的漢狗!我要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我要叫我阿爸立刻發兵,把那些漢狗統統趕走!讓他們一輩子都不敢再踏入我們百夷人的地盤!”

    “燕錦衣!我要把你剁成一塊一塊……哦,不,我要活捉了他,我不殺他,我要讓他活著比死了還難受。哈哈,我要讓他的未婚妻一輩子守活寡!”

    “夠了,靈雲,停下來吧。”刀思法出現在門前,他的聲音並不高亢,卻帶著濃濃的威赫和一絲擔憂。

    “阿爸你放心,女兒沒瘋。”刀靈雲停下瘋狂的舉動,神色慢慢冷靜下來,“我還能帶兵,我還能打戰,我一定能打敗漢人!”

    “你姐姐不見了。”

    “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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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bo19901214 發表於 2015-4-9 10:23 AM

第七十六章 孝女賢婿拜雙親

    西南戰局的僵持因為這一場風波而被打亂,朝廷大軍一得到燕錦衣被救出的信號立刻撥營前行,兵臨猛卯城下,大有即刻破城而入的架勢。

    猛卯土司刀思法因為長女失蹤不敢輕舉妄動,一開始叫嚷著要攻打朝廷大軍的刀靈雲也變得沉默起來。高義貞認定刀思法會歸順朝廷,便與巖剛勾結,妄想奪取猛卯部落的大權。

    刀思法早就派人監視著巖剛,得知消息後也就沒了可選擇的余地,搶先下手,殺死了高義貞父子及巖剛等人,並把高義貞的家眷和部屬都抓了起來,獻給朝廷以示忠心。

    光武四年五月,朝廷的旨意到達猛卯,除了對戰事中的有功之臣進行犒賞外,也對刀思法父女剿滅高義貞叛軍的功勞大加贊賞,仿佛之前的敵對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聖旨上要求刀思法帶著兩個嫡出的女兒隨大軍回京面聖、接受賞賜。於是,又過了半個月,額外增加了好多人的西南平叛大軍終於班師回朝了。回程中,大軍特意繞道大理府,這裡是副監軍段宸書的祖籍,而他又是這次戰事最大的功臣,沒有人會說他的安排不妥。

    六月的蒼山,碧空與玉雲交融,驕陽與白雪相映,顯得美麗而又神聖。燕錦衣與沐春風手牽著手走在山道上,感歎道:“我還以為只有北方才有雪,沒想到這裡連雪山都有。”

    “雲、雪、峰、溪,這可是蒼山最有名的四景。”沐春風有些得意地說道,隨後又歎道:“中華大地地廣物博,若總是偏安一隅便有井底之蛙的憂慮了。”

    “難怪古人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我還真有些羨慕你從小便可以跟著你阿爸阿媽到處游歷。可是以後……”燕錦衣居然有些內疚,因為他是肯定不會像沐晨鍾那樣閒雲野鶴,也不可能陪著妻子常年在外游歷。

    沐春風噗嗤一聲笑了:“我可沒說要你丟官去職陪我四處流浪。其實我也不好常年在外,旅途風光雖好,但最好的地方還是自己的家。”說到這裡,沐春風臉色一黯,“唉,我阿媽也是因為知道自己在這世上時間不多,才會……”

    燕錦衣捏了捏她的手,他聽說自己的岳母不知是患了什麼病,在這世上只活了短短三十年。知道自己命不久已還能活得那麼開心、瀟灑,也只有這樣的母親才能教出春風這樣的女兒。

    沐春風知他是在安慰自己,便又換上明媚的笑容沖他笑笑,兩個人的手握得更緊了。

    “呵呵,要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是難了點,反正武官也不如文官多事,閒著的時候我就帶你出去玩,就像現在這樣。”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燕錦衣笑得很無賴。

    “就像現在這樣?”沐春風不相信似地挑挑眉毛,“你說的不會又是要我千裡迢迢趕來和人搶丈夫吧?”

    “切,當然不是!那事不會再發生了!”燕錦衣又羞又氣,看見沐春風還在笑,便又賭氣說道:“大不了回京我就向聖上請辭,還回去做個雷打不動的看門的侍衛算了。”

    “說笑的嘛,怎麼就生氣了?”沐春風拉著他的袖子哄道。

    “哼,這事關男人的臉面,豈能隨便說笑?”燕錦衣板著臉,他可是認真的,為了這事他沒少受孫俊等人嘲笑,雖然也知道這嘲笑裡更多的是羨慕——別人的妻子遇上這樣的事大概只有哭的份。

    沐春風卻是越來越愛看他這孩子氣似的別扭,伸手戳戳他的臉,笑道:“你這臉面還真是薄啊。”

    燕錦衣慌忙打落她的手,看看背後,說道:“說過多少次了?只能在別人看不到的時候才能這樣……”

    “哦,那你抱著我騎馬的時候怎麼不這樣說?”

    “那個啊……哈哈……”

    “我先上去了,無情你快點來啊!”阿明蹦蹦跳跳地往前跑去,剛才燕公子回頭看了一眼,大概是嫌他們走得太慢了。

    “呸!你以為我不想快些嗎?明明是你妹妹,為什麼要讓我來背?”無情啐了那沒義氣的小子一口,雙手往上頂了頂背上的小女娃,歎道:“才一年的功夫,怎麼就重了那麼多?”

    阿明的妹妹阿朵硬要吵著跟他們一起來,結果走到半路就走不動了,然後就變成了無情背上這座沉重的大山。

    阿朵的小手伸到無情的嘴邊,手裡拿著一個剛才路上摘的野果,酸味多過甜味,實在不是無情的所好。怎奈阿朵聽不懂漢話,把無情的拒絕當作是不好意思,便主動幫他塞進嘴裡。

    “嗚,師父救命啊!”

    走到一處山坡前,燕錦衣停了下來,不住地整理衣衫,然後扭頭問道:“這樣子行嗎?”

    沐春風瞇著眼笑道:“阿媽一定會誇我找到了這麼好看的小郎君。”

    燕錦衣得意地哈哈一笑,又牽起沐春風的手向上走去。他們此番上山不是為著看風景,而是為了到沐晨鍾夫婦墓前祭拜,也算是讓未來女婿和岳父岳母見見面。

    走到墓前,卻發現已經有人占了先。

    “段公子,你怎麼也來了?”沐春風驚喜地問道,出門時她也想過約上段宸書一同前來,但又怕大家尷尬。

    “是啊,段大人怎麼不叫上我們一起呢?”燕錦衣皮笑肉不笑。他雖然感激段宸書暗中出手幫著奈何等人救了他,可跑到岳父岳母的墓前搶風頭就讓人沒法感激了。

    段宸書淡淡一笑:“沐伯父與我父親是好友,我當是應該前來拜祭。”他沒喚上兩人一起當然是因為不想打擾他們的二人時光,沐春風雖然一直隨軍,但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時常與燕錦衣在一起。

    “有勞段公子費心。對了,我倆還沒謝過段公子呢。”沐春風說的謝是指段宸書主張繞道大理府,否則也不知何時才能讓阿爸阿媽見一見燕錦衣。

    燕錦衣也忙上前抱拳行禮,“是啊,多謝段大人。”不滿歸不滿,該謝的還是要謝。

    段宸書卻又笑道:“你們這樣對我似乎太疏遠了吧。”

    沐春風一愣,“段公子的意思是……”

    燕錦衣則板起臉,心道:“你又想怎樣?挾恩求報嗎?”

    “你我兩家是至交,我又癡長你幾歲,你喚我一聲兄長總可以吧。”

    “呵呵,段兄說的是,段兄說的是。”燕錦衣搶先笑道,心想:“兄妹相稱好啊,這下你可就不能和我搶老婆了。咦,可我憑什麼認他為兄呢?嗯,好吧,就看在你長我幾歲的份上吧。”

    “好啊,好啊,春風從小就羨慕人家有兄弟姐妹,今日終於也有自己的兄長了。”沐春風卻是想起去年初見時,段宸書曾在此許諾要好好照顧自己,而後卻又陰差陽錯,心中感慨萬千。今後能以兄妹相交,也是了了段宸書當初的心願,阿爸阿媽泉下有知也會高興。

    “好了,我就不阻你們祭拜二老,先告辭了。”段宸書看著眼前的一對佳人,心中也是說不出的感慨,再想起家中那個柔弱的身影,不由歎道:“春風說的對,人還是要懂得珍惜眼前。”

    段宸書離開後,燕錦衣又拉了拉衣衫、摸了摸頭巾,問道:“頭巾沒歪吧?”他倒不是緊張,而是被段宸書的氣度刺激到了。

    沐春風不由好笑:“你怕我阿爸阿媽會從墳墓裡爬出來指責你穿戴不好嗎?”

    “咳、咳……嚴肅點,嚴肅點。”她這麼一說燕錦衣反倒真緊張了,哪能在長輩靈前說這樣的話。

    燕錦衣拿著在路上摘的鮮花,正准備放到墓碑前,卻看見段宸書所帶來的祭品整整齊齊地放在那裡,不由皺眉道:“你看,我就說該備些酒水、香燭。”不知二老會不會覺得他太小氣呢?

    沐春風哭笑不得,推了他一把,嗔道:“我阿爸阿媽又不是勢利鬼,他們早就說過後人拜祭只用鮮花便可,重要的是心意。”

    燕錦衣哈哈一笑:“岳父岳母果非凡人。”

    “呸,還沒嫁你呢,叫什麼岳父岳母?”沐春風心裡卻是歡喜得很,同時想道:“阿爸、阿媽的經歷還真的果非凡人啊。”

    兩人這樣說笑幾句,燕錦衣便不再多想,放下鮮花後跪倒在墓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然後說道:“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小婿這向有禮了。等回到京師,我就要和春風成親了,兩地相距太遠,以後恐怕難有機會再來探望二老。不過你們放心,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再讓春風為我傷心,也不會再讓她受這千裡奔波之罪,若有違背,您二老化作歷鬼來抓我好了。”

    沐春風跪在他的身旁,輕輕靠在他的肩上,沒有說話。但她相信,不管以後身在何處,阿爸阿媽都會從另外一個世界看著她,即便看不到也能感受到她的幸福,就像以前她感受到他們之間的幸福一樣。

    拜祭之後,兩人又手牽著手一同離開,轉過山坡,卻看無情和阿明兄妹正與兩人在路邊對峙,段宸書站在中間似在勸解。

    “怎麼又是她?”燕錦衣一看到那兩個百夷人打扮的背影便大皺眉頭,那臉色比無情吃了極酸的果子還要難看。

    沐春風也皺了皺眉,她也認出其中之一正是猛卯土司的二女兒刀靈雲。雖然現在不用擔心她敢危害這裡的任何一人,可依她狠辣的性情,必定不甘心被欺騙和利用,此番專程追到蒼山想來不會是為著談笑風雲。

    “燕錦衣!燕二郎!你給我站住!”刀靈雲看到燕錦衣的身形果然便是一聲嬌斥,其中的怒意只怕只有聾子聽不出來。

    “切,我本就是站著不動的。”燕錦衣咕嘟一句,回頭對沐春風說道:“看看她想說什麼吧。我不會讓她欺負你的。”

    沐春風笑著點點頭。她也知道刀靈雲心裡憋著火,一直想找燕錦衣又或是她洩憤,總是躲著不見也不是辦法。看這模樣,這位二姑娘只怕還在心有不甘,當面說清也是好事。

    刀靈雲朝著燕錦衣氣勢洶洶地快步走來,另一個百夷女子焦急地跟在她的身後。無情也想跟過來,卻被段宸書攔住了,看來他也希望燕錦衣能自己徹底了結此事。

    這時,燕錦衣突然拉著沐春風向著路的另一邊走去,沐春風心裡奇怪,但還是跟著走了。

    “燕二郎!我叫你站住,你沒聽見嗎?”刀靈雲干脆跑了起來,沖到燕錦衣的面前攔住,那雙眼裡像是要冒出火來,胸口因為憤怒而一起一伏。

    “二姑娘叫的那麼大聲,燕某怎麼會聽不到?”燕錦衣對於這位強勢的二姑娘始終沒有好感,說話時也總是語帶譏諷。“可前面乃是兩位長輩的安息之處,你們百夷人難道不懂得尊重先靈嗎?”

    刀靈雲一時語塞,她也知道燕錦衣是來蒼山拜祭其未婚妻的雙親。百夷人對鬼神都極其敬畏,所以即便她不喜歡燕錦衣的未婚妻也不敢對她過逝的雙親有所不敬。

    燕二郎身邊的漢家女子就是那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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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bo19901214 發表於 2015-4-9 10:24 AM

第七十七章 春風苦心勸靈雲

    行軍路上,沐春風和刀靈雲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只是沐春風是秘密離京,不好聲張,平時都混雜在相府的護衛之中,所以刀靈雲一直不認得是誰。

    倒是沐春風暗中看到她好幾次,也認得此時跟在她身邊的那個容貌相似卻顯得更文靜些的女子,正是被奈何從土司府裡偷出來的大姑娘刀靈雪。

    而現在,只要看看兩人緊緊握在一起的手,刀靈雲就知道這女子正是沐春風,她那充滿挑釁的眼神立刻看了過去,不住地打量著沐春風的容貌和身材,不知是在比較兩人的優劣還是在考慮該如何下手。

    論容貌,沐春風要比刀靈雲更為秀麗,似笑非笑的眼眸,溫婉大方的態度,雖說不如刀靈雲混合著嫵媚與英爽的特殊氣質耀眼,但另有讓人感到平和安心的魔力。可一想到她千裡騎乘救夫的勇氣,誰還會把她當作印象中只會哭哭啼啼的漢家女子。

    說身材,那就是刀靈雲更勝一籌。百夷女子的身姿本就婀娜修長,刀靈雲因為好武的緣故又更多了份矯健,那又緊又窄的百夷衣裙把她的好身段暴露無遺,在軍營中常常引來無數將士的目光。

    “哼,這就是燕郎的小娘子,還以為比我強很多呢。”刀靈雲得出結論後只是在心中暗自嘀咕,並沒有叫嚷出來。她不是柳鳴玉那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知道現在自家人處境尷尬,心裡再怎麼憋屈也要注意處事的分寸。

    她挺直腰身,不著痕跡地顯露出傲人的身姿,收起先前的失態,冷漠地說道:“燕二郎,我有事要和你說。”她這話明是對燕錦衣說,卻是在暗示沐春風離開。

    沐春風也覺這事該由燕錦衣自己處置,正想松開手,卻聽燕錦衣說道:“她是我妻子,二姑娘要說的事無需回避她,反正最後我也要告訴她。”

    “你……”刀靈雲用怨恨的眼神瞥了沐春風一眼,看了看她的裝束,突然說道:“明明還是個閨女,居然就稱夫道妻,不是說漢家女子最重名節的嗎?”

    “姓刀的……”燕錦衣大怒,他那個稱呼不過是在提醒刀靈雲他與沐春風的關系,刀靈雲的故意曲解完全是一個侮辱。

    沐春風卻輕輕捏捏他的手心,示意他不要激動,然後輕笑道:“若非這場無妄之災,我早就是二郎的妻子。當然,即使有些曲折也不會改變什麼,那這稱呼又有什麼不對呢?這名分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定下來的,又不是用別的法子強得來的,哪裡不守名節了?”

    刀靈雲倒吸一口冷氣。她因為燕錦衣用計逃跑而憤怒不已,都忘了那夜本來是她要設計燕錦衣。雖然不知道沐春風的話是不是暗指她給燕錦衣下藥,可不能不懷疑燕錦衣走後藥效發作而和沐春風做了什麼。

    即使明知道這兩人的婚事已是不可改變,但一想到自己無意中提前讓他們成了好事,一想到他倆苟且之後還會嘲笑她為他人作嫁衣裳,刀靈雲肚子裡的氣就更多了。她卻不知燕錦衣至今還在埋怨她用的迷藥不管事,一口茶水就解了,害他總被某人在背後戳脊梁骨。

    “妹妹,你有什麼話要跟燕大人說就好好說嘛,扯這些做什麼?”一直旁觀不言的刀靈雪見狀忙勸道,她跟著來就是怕性情剛烈的妹妹一時怒極做出不智之舉,這裡可不是他們刀氏一家獨大的猛卯城。

    聽了姐姐的話,刀靈雲冷靜了些,她是來找燕錦衣討要一個說法,沒必要和這女子糾纏。她再看向燕錦衣,發現那人正眼含期盼地看著她。她的心裡一陣苦澀,知道燕錦衣是盼著她趕緊說完走人。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變回那個在戰場上掌控一切的將領,可在這男人面前,一切都變得好難。

    “燕郎,那天的事你就不肯給我一個說法嗎?”話說出來時,不是她所想要的斬釘截鐵,而是充滿了幽怨。

    那一夜,雖說刀靈雲同樣不懷好意,但最後卻是燕錦衣利用她的信任和感情而逃之夭夭,甚至是在與她親近之時打暈了她。雖然沒有真正毀了她的清白,但一旦傳揚出去也是百口莫辯。百夷女子熱情並不意味著不在乎名節。

    這樣的意外裡,女人總是比男人容易吃虧,燕錦衣也是因為明白這個道理只把真相告訴了沐春風,對其他人都沒有說得太明。對於刀靈雲,他心裡多少也有點愧疚,如果刀靈雲是真正的漢族閨秀,出了這樣的事不嫁他為妻便要上吊自盡。當然,他並沒有後悔,這事再來一次他也照做不誤。

    “燕某做的事是有些不地道,可那也是情勢所逼,為著保全性命,面對敵人使些手段也是可以的。這一點,二姑娘應該比燕某更清楚才是。”因為刀靈雲幽怨的語氣,燕錦衣變得謹慎起來,他可不想被定性為一個險些污了人家清白的無恥之徒。

    “我們之間只是敵人的關系嗎?”刀靈雲覺得很委屈,燕錦衣明明知道猛卯與朝廷的協議。

    燕錦衣立刻反駁道:“難道二姑娘有把朋友關起來的喜好?”

    “我……”刀靈雲一時啞口,說到底她也一直沒有信任過燕錦衣,最後若非是破釜沉舟也不會給了他近身的機會。

    “燕大人,這並非是我妹妹狠心,只是那時還要瞞著、瞞著那些叛賊,所以只好委屈燕大人。”刀靈雪倒不是硬要撮合妹妹與燕錦衣,只是不忍心看到妹妹因此而憔悴、失態。她說話時有些吞吐,是因為那些“叛賊”中就包括她的前未婚夫,曾經可以憧憬的未來現在又變成了一片未知。

    “好了,敵對之時不管做什麼都是情由可源。我打過你,你抓過我;我騙過你,你也設計過我,何論誰對誰錯呢?現在貴部落已經歸順朝廷,那我們當然不再是敵人,這時再來追究過去的對錯就更沒什麼意義了。不過既然二姑娘特意提了起來,那燕某就鄭重向你道個歉,你對我做過的事我就不再追究,一切就到此為止吧。”燕錦衣沒有耐心了,不管刀靈雲到底想干什麼,他都覺得還是離她遠些較好。

    燕錦衣語氣裡流露出來的不屑與不耐讓刀靈雲感到刺痛,就在她怔愣的時候,燕錦衣已經拉著沐春風走開了。

    “等等!”她恍過神來,忙又追了上去。“那時你當我是敵人,又是受我所迫,不樂意也是應該的。那現在呢?現在你可還願娶我?”

    “那怎麼可能?”燕錦衣終於被她的大膽嚇到了,趕緊握緊沐春風的手,生怕她一生氣就甩手走人。

    “為什麼不可能?我哪點不如她?”

    燕錦衣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沐春風也頗有些無奈地沖他笑笑,他卻忽地心裡一甜,轉身笑道:“你與她誰強誰弱又與我何干?二姑娘莫非以為比她強我應該娶你?二姑娘敢說你就是這天下最強的女人?”

    經歷了這麼多,燕錦衣也比以前穩重了許多,如果還是以前那個傲慢又沖動的燕二郎,恐怕早就指著刀靈雲大罵厚顏無恥、不守婦道雲雲。

    可他這一連三問倒把刀靈雲問住了,也虧得是堅韌的二姑娘,咬了咬嘴唇又問道:“我沒想過要把你們分開,哪怕你要我做小都可以,這樣也不行嗎?”

    燕錦衣皺起了眉頭,他怕的就是這樣,他更寧願刀靈雲凶巴巴地與他打一場。

    “二姑娘,我倆只想平平安安地過日子,不想再多個人夾在其中,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三個人就不能過平安日子嗎?你們漢家男人三妻四妾多的是!”

    “二姑娘是土司愛女,多得是願意娶你為妻的男子,又何苦非要居於人下?”燕錦衣覺得自己像是要發瘋了,不住地捏沐春風的小手,示意她趕緊“救駕”。

    “我偏要嫁給你!”只怕刀靈雲自己也說不清是因為想嫁燕錦衣而堅持,還是因為燕錦衣不肯娶她而堅持。她只知道想要得到什麼就一定要努力去爭取。

    “二姑娘……”不知是因為燕錦衣的求救,還是感慨眼前百夷少女的頑固,沐春風終於開口了。

    “不要你多嘴!”刀靈雲不假思索地回道,如果不是情勢不允,她真的很想殺了這女人。刀靈雪忙拉住她,生怕她沖動起來。

    沐春風也拉住了即將暴怒的燕錦衣,沖刀靈雲笑道:“二姑娘這話可錯了,二郎想要納妾,不得我允許怎麼能成?”

    刀靈雲一愣,忽而想起燕錦衣正是因為怕這女子生氣才不敢納妾,忙換上一臉笑容,語氣委婉地說道:“姐姐莫氣,妹妹剛才也是一時氣暈了頭。妹妹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沒想過和姐姐爭什麼,只要能和燕郎在一起就好。”

    燕錦衣渾身發寒,連忙假裝咳嗽,暗示沐春風千萬不要被這女子的假面所迷惑而一時心軟賣了他。

    沐春風面容平靜,看不出是不是被感動了,她接著笑道:“二姑姑今天來其實並不是想二郎答應你什麼,只是想要個說法吧。”

    “你說什麼呢?”刀靈雲神色困惑。

    “以二姑娘的精明,早在二郎逃走時就應該明白你們之間沒有可能,只是咽不下這口氣所以來要個說法吧。”

    刀靈雲臉色一沉,“我知道漢人男子要面子,以前是我太好強,讓燕郎下不了台才會這樣。”

    沐春風搖了搖頭,“二郎不願意娶你不是因為怕我生氣,也不是因為惱你傷他面子,只是因為沒有喜歡到想娶你而已。”

    刀靈雲眼睛一瞪,“憑什麼……”

    “我知道,你又想問憑什麼二郎喜歡我而不喜歡你。二姑娘信佛吧,也該知道佛家的因緣之說,二郎不喜歡你是因為你們之間沒有這樣的因緣,並不是因為你哪裡不好。”

    燕錦衣在心裡暗道:“她不好,她哪裡都不好!”

    沐春風笑著指了指刀靈雪,又道:“就像大姑娘很好,可二郎不會喜歡上她;再如段大人也很好,可二姑娘也沒有喜歡上他一樣。只是沒有因緣而已,苦求又有何益?”

    刀靈雲神色茫然,一動不動,倒是刀靈雪順著沐春風所指回頭看了一眼,臉色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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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bo19901214 發表於 2015-4-9 10:25 AM

第七十八章 錦春銷魂清碧溪

    “可是我妹妹是真的很喜歡燕大人,沐小娘子真不能成全她嗎?”刀靈雪有些遲疑地說道,她終是不忍看妹妹受苦,女人只要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還會強求別的麼?

    沐春風卻又搖了搖頭,“依我看,二姑娘對二郎的情義也沒多深,說非君不嫁太早了。”

    “你胡說!”刀靈雲兩眼通紅,她為燕郎做到了這一步,怎麼還能說她對燕郎的情義不深呢?

    “唉,如果你真心喜歡一個人,又怎麼會逼他做不願意做的事呢?如果二郎真喜歡你,我再怎麼難過也會成全你們。你如今緊追不捨,只是不甘心得不到你想要的東西而已。你說你是喜歡二郎多些,還是喜歡自己多些?”

    不止刀靈雲,連刀靈雪也聽得愣愣的,不知聽明白了沒有。

    “二姑娘,其實我挺佩服你的。”沐春風緊接著說道:“因為你不像大多數女兒那樣只是等著長輩給自己挑選夫婿,你敢說出你想要什麼,也敢追求你想要的。可正因為如此,你更不該為解一時之氣而誤了自己的終身。”

    “對對對,春風說的對,二姑娘還請三思而後行,千萬別為著燕某而誤了自己的終身。”燕錦衣哪管沐春風說的對不對,他只是怕到了京師面聖時刀靈雲還這般不顧臉面。

    “春風?原來你就是春風……”刀靈雲赫然想起燕錦衣被囚禁時在紙上寫了一遍又一遍的字,原來他不是在思念春天的風,原來他是在思念他心中的小娘子。

    “哼,手下敗將還敢在我面前逞什麼威風!”刀靈雲突然又臉色一變,看向燕錦衣的眼裡全是鄙夷,“我還道你真是對你未婚妻情深義重呢,卻原來不過是個怕老婆的軟腳男人。”

    “你胡說什麼?”燕錦衣更驚訝了,怎麼這話題又變了?

    刀靈雲把臉一撇,與毫無懼色的沐春風對視片刻,略帶贊許地說道:“你這樣的女子嫁給他有些不值,不如再想想,我們猛卯部落有的是英勇的漢子,你看上誰都成。”

    “刀靈雲!你想干什麼?”

    “看不出來嗎?我想搶你老婆!”刀靈雲凶惡地大喊了一聲。

    “你妄想……”燕錦衣覺得好別扭,刀靈雲不是在跟他老婆搶丈夫嗎?

    “哼,咱們走著瞧。”刀靈雲輕蔑地扭過頭,不再與二人說話,拉著刀靈雪向山下走去。

    “她到底想干什麼?”燕錦衣因為刀靈雲最後的威脅而緊張起來,這女人做事經常出乎他的意料。

    沐春風看到段宸書跟在兩位土司女兒的身後松了口氣,她可不想這兩位尊貴的女子在蒼山上出了什麼意外。聽到燕錦衣的問話,她回過頭來曖昧地笑道:“人家是在跟你打啞迷,我怎麼會知道迷底?”

    燕錦衣只好自己想了個答案出來:“哈,我明白了。她一定是見我不肯動心,便想從你這裡下手。她哪知春風你早就對我情根深種,根本沒可能變心。”

    沐春風被他那自信的架勢逗得笑了起來,嗔道:“也許二姑娘說的對,我也該再想想,可不能誤了自己的終身。”

    “你敢?”燕錦衣沖著她故作猙獰。

    “燕二郎你想干什麼?小娘子,他是不是和那二姑娘勾搭成奸合起來欺負你?”無情第一個趕到,順手一摸,糟了,今天忙著帶孩子忘記帶刀了!

    “呸!”燕錦衣氣得重重啐了他一口,“你沒聽見那瘋女人說要和我搶老婆嗎?明明被欺負的是我!”

    刀靈雲最後那一句喊得聲音較大,無情等人也是聽到的,只是想不通是怎麼回事,不過看春風小娘子一直偷笑的模樣,被欺負的人的確應該不是她。

    “堂堂男子漢被個婦人欺負,虧你還說得出口。”無情沒了刀,便把手擺著臉上做了個鬼臉,他對燕錦衣從來沒有畏懼之情。

    小丫頭阿朵看到了,也學著他的樣沖燕錦衣做了個鬼臉,讓燕錦衣郁悶成災。

    燕錦衣的孩子氣也上來了,沖著阿朵也做了個鬼臉,然後笑道:“嘿嘿,小小年紀就知道夫唱婦隨,還是無情厲害啊。”

    “你胡扯什麼?”無情被羞得滿臉通紅,再看阿朵咬著拇指茫然地看著他與燕錦衣,這心裡同樣郁悶成災。

    “先生,還要上山嗎?”老實的阿明瞅著這邊沒什麼事了才走過來問道。

    “當然要去!我們要讓燕公子瞅瞅什麼才是真正的高山!”沐春風抬起臉看看眼前的高峰,又回頭朝著燕錦衣挑釁似的瞥了一眼。燕錦衣暗自叫苦,他不過是隨口說了句蒼山肯定沒有泰山高,再說那原話也是孔老夫子說的。

    阿明立刻得意地往前一跳,叫道:“燕公子,我們比比誰爬得快!”說完便像只猴子般竄上前去。

    “我來跟你比!”無情上次來蒼山就沒能比過阿明,這次怎麼會不想扳回一城?可他敢想動身,卻被阿朵拉住了衣擺,癟著小嘴看著他,眼裡的淚珠似乎隨時都能掉下來。

    “不是聽不懂漢話嗎?”無情一邊嘀咕一邊蹲下身,讓阿朵爬上來,惹得沐春風和燕錦衣在他身後哈哈直笑。

    “笑得這麼開心,是不是羨慕人家夫唱婦隨?”沐春風想起他方才取笑無情的話,便反過來取笑他。

    “你呢?是不是羨慕人家不用自己走路呢?”

    “是啊!”沐春風抱起手,含笑看著燕錦衣。

    燕錦衣身子半蹲,揮揮手,“那就上來,我背你上去。”

    沐春風忙拉他起身,“我不是當真的,我可比阿朵重多了。”

    “我可是當真的,你當我是無情那個沒用的小鬼嗎?”

    “可是……背著我爬山很累的,怕是受不了。”

    “切,相當初我爬泰山的時候……”

    剛開始,燕錦衣還能跟沐春風吹噓一下當年登泰山一覽眾山小的盛況,可走了一段路後,他便只有大口喘氣的份,多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再到後來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沐春風哪還敢賴在他的背上,忙跳下來幫他順氣,然後互相拉扯著老老實實地慢慢往上走。

    無情也累得夠嗆,尤其看到靈活的阿明蹦得不見了人影,心裡別提多忌恨了。可回頭看到烏龜似的燕錦衣,又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來。

    阿明帶大家來的地方是號稱蒼山十八溪中風光最美的清碧溪。溪水從兩峰形成的山口中傾瀉而下,在峰底匯集成潭。在陽光的照耀下,飛瀑如同散落的珍珠,潭水如同碧綠的玉石,再配上四周的蒼石、綠樹,實在美不勝收。

    “呵呵,這裡很美吧?我早說你不會後悔的。”沐春風站在潭邊,山風吹來,細小的水花吹散在她的頭發上,發稍處也掛上了晶瑩的水珠。

    “嘿嘿,只要有你陪著,去地獄都不會後悔。”燕錦衣像是要幫她拭去面頰上的水漬,手指不停地摸索著。

    沐春風的臉上頓時飛起紅暈,拉下他的手,朝無情那邊駑了駑嘴,示意他這裡還有其他人在。

    燕錦衣立刻轉過臉去,板著面孔說道:“你們幾個,那邊玩去,別耽誤大人們做事。”

    無情歎了口氣,拉著阿明兄妹懶懶散散地朝另外一邊走去,繞過一片凸出的石壁後突然轉過身來,趴在石壁邊偷偷張望。

    “無情,燕公子的意思是不讓我們看呢。”阿明戳戳他,說道。

    “就是因為他不讓我們看才要偷看啊。你看不看?”

    “……看,當然看!”

    燕錦衣和沐春風並肩坐在潭水邊,都除去鞋襪,把腳放入潭水中,涼絲絲的潭水頓時就驅走了陽光帶來的熱度。

    燕錦衣大著膽用自己的腳去觸碰沐春風那雙白嫩的玉足,曾經被他看不起的一雙大腳現在怎麼看怎麼完美,一想到過不了多久就可以用自己的手來把玩,燕錦衣整個身子都癢了起來。

    “老盯著我的腳干什麼?我這大腳可沒有人家的三寸金蓮好看。”沐春風故意說道。

    “切,誰敢說這是大腳誰是白癡!你這叫天足,天然為美。”

    沐春風哈哈大笑,笑聲映襯著泉水叮咚顯得格外清脆。笑過之後,她倒在燕錦衣的身上,輕聲道:“以後天天都能這樣該有多好。”

    燕錦衣伸手幫她摸去額頭上的細汗,說道:“京師附近雖沒這等高山流水,但也有不錯的山景,以後我時時陪你出來爬山可好?”

    沐春風抬眼看著他,眼波就和這水波一樣清澈。“那當然好,可成了親咱們就不再是孩子了,也要學著為長輩分憂,哪能時時出來玩耍?”

    “不怕,只要咱們多生幾個兒子給我爹娘,他們就不會再有別的要求了。”

    沐春風低下頭輕輕啐道:“你以為是母豬下崽麼,還多生幾個……”

    “嘻嘻,我娘說你一看就是能生養……哎喲!”

    “無情,我阿媽說先生要給燕公子做新娘子,是真的麼?”

    “嗯。”

    “大人成了親就會生孩子。無情,以後先生的孩子也是你背麼?”

    無情的十指深深地扣進巖石裡——他的命運真的會那麼悲慘麼?

    這邊,燕錦衣揉了揉剛才被掐痛的地方,突然想起一點,又說道:“不行,我娘說燕家的男兒太淘氣,能把人活活催老,我們倆可不能老得太快。還是生女兒吧,都生得像巧巧那麼可愛,不,是比巧巧還可愛。”

    沐春風絞著衣袖羞澀地笑道:“你爹娘怕是不會答應。”張氏已經和她暗示過抱孫子的急切。

    “讓他們逼我大哥去,傳宗接代又不光是我一個人的事。”

    沐春風噗嗤一笑,想了想又問道:“二郎,要是我真的只能生女兒,你會不會答應納妾?”

    “當然不會!”燕錦衣毫不猶豫地說道,“可我會想辦法讓我大哥納妾。”

    “哥哥嫂嫂知道了,你一定又要倒霉了。”沐春風笑得兩眼彎彎。

    “不怕,現在我有你做幫手,再不會被他們欺負了。”燕錦衣又握住了她的手。

    沐春風轉過頭,看著潭水裡映出的兩個緊緊靠在一起的人影,一顆心就如這深潭同時承受著振蕩與安寧。

    “走,我帶你看樣好東西。”她拉起燕錦衣,匆匆穿上鞋襪,走到一懸崖處。

    “看什麼?”燕錦衣不解地問道。從這懸崖處能看到一片空曠的山景,但也並不出奇。

    “啊!”沐春風雙手攏在嘴邊,朝遠處大喊一聲,山谷內立刻回蕩起悠揚的回聲。

    “聽到了嗎?”

    “聽到了,這是回聲啊。”燕錦衣聳了聳肩膀。

    “大理人說這是蒼山的山神,凡人在蒼山內許諾,就有山神為其作證。”沐春風說完又攏起雙手,喊道:“山神作證,沐春風永遠喜歡燕二郎!”

    “永遠喜歡燕二郎……喜歡燕二郎……燕二郎……”

    沐春風回過頭來,那張臉艷麗的如同清晨的霞光,她拍了拍目瞪口呆的燕錦衣,“該你了。”

    “啊?該我什麼?”

    沐春風瞥了他一眼,“說我剛才說的啊。”

    “啊!這、這……我偷偷跟你說行嗎?”燕錦衣的臉燒得比晚霞還紅,他不是不真心,只是要他這樣大聲喊叫……如果山裡還有別人,不是都聽見了嗎?那他還怎麼見人呢?

    “怕什麼?你是真心喜歡我,還怕別人知道麼?”沐春風不饒人地扯扯他。

    燕錦衣眼見躲不過,忙左右看看,說道:“你閉上眼好麼?我、我不好意思……”

    “哼,膽子比我還小,上次也是我先說的,真是羞死人了。”沐春風笑著閉上眼,靜心等待燕錦衣的告白。

    “小娘子!他跑了!”

    沐春風睜開眼,身邊哪還有燕錦衣的影子,倒是不遠處有一個躡手躡腳准備逃跑的渾蛋。

    “燕二郎,你給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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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bo19901214 發表於 2015-4-9 10:26 AM

第七十九章 同人異命我之幸

    天朝大軍在不到一年的時間內平北定南,兩度大捷,回京時的盛況就連史官都不知該如何形容。當然,這一切與沐春風都無關系,她因為不顧安危私自離京而受到老師楚清秋的“嚴厲訓斥”,處罰便是禁足在家,直到大婚之日。

    不知是不是受了刀靈雲也入京的影響,楚、燕兩家都緊密羅鼓又大張旗鼓地籌辦婚事,生怕天下人不知燕家二公子與沐家小娘子的婚事已是鐵打的事實不容更改。

    “聖上,這些便是給英山侯二子大婚的賀禮,您看還需要添些什麼?”郭皇後把一張禮單遞了過去。

    “皇後辦事,朕還能不放心嗎?”趙瑾接過禮單卻是看都沒看便放到了一邊。

    郭皇後笑了笑,心裡卻是有幾分苦澀。自從父親得了自己的暗示與楚、燕二人共同反對聖上賜婚之意後,聖上已經許久沒來自己的寢宮了,剛才那句話也不知是真的信任自己還是在埋怨自己辜負了他的信任。

    可她並不後悔,因為她這麼做不是擔心自己的後位會有所動搖,她只是不想聖上一時沖動做出讓臣子寒心、讓後世詬病的事來。

    “皇後可知看御花園全景何處最好?”趙瑾突然問了一個聽來很不相干的問題。

    郭皇後愣了一下,想了想答道:“應該是挽翠樓吧。”

    趙瑾輕輕笑道:“其實洄溪堂上也不錯。”

    郭皇後心裡一聲咯登,難道聖上真是來找自己發難的?為什麼他就不能明白自己的一番苦心?

    趙瑾突然擺擺手,讓宮人們都離開,然後看著郭皇後,臉上似乎有一點點羞慚,說道:“朕為何將長春堂改名為洄溪堂,皇後是知道的。”

    “知道,是為了紀念楚先生,楚先生有救駕之功、治世之才,只是可惜太早過世。”郭皇後抬起頭,很端莊地笑道。

    趙瑾微微側過頭,躲開皇後的視線,接著說道:“朕畫了一幅畫掛在堂內,畫的便是先生,一襲紅衣佇立在白雪之中,身後是一樹傲雪而放的紅梅。”

    郭皇後沒有見過楚洄本人,也從未進過洄溪堂,但那幅畫她卻見過。那時她剛剛成為桓王王妃,一次偶然的機會看到了這幅趙瑾沒來得及收藏好的畫卷。從畫上看,楚先生宛如洛河水神,傾國傾城,飄飄欲仙。

    趙瑾沒有去觀察郭皇後會有什麼反應,又接著說道:“可朕最近才知道,原來楚先生並不喜歡紅色,也不是最愛梅花,甚至……朕都不記得那畫上的人與楚先生到底有幾分相像。嘿嘿,我所懷念的人也許根本就不是先生。”

    “聖上……”皇帝語氣裡的自嘲和落寞讓郭皇後又驚又憂。

    “皇後,朕最近常常在想,是不是沒有楚先生朕就活不到今天,更莫說坐擁江山?”

    “當然不是!”郭皇後不假思索地答道。“聖上是真命天子,楚先生驚才絕世得窺天機,可即便沒有她,天意也不會有所改變。”

    趙瑾轉過頭來看著她,發出爽朗的笑聲:“沒錯,即使沒有楚先生,朕也不會命喪大溪河,即使沒有楚先生,朕也不會失了上位之心。可是……”他拉住郭皇後的手,“如果沒有皇後,朕卻不知能不能撐到今日。世人只道母儀天下風光無限,他們又怎知這些年來你吃了多少苦。紫煙,朕對不起你啊。”

    “聖上……”郭皇後的雙眼頓時含滿淚花,不是為著這些年來吃過的苦,只是為著這一句許久未曾聽到的“紫煙”。

    “紫煙,朕想你陪著去洄溪堂上看風景,你可願意?”

    “願意,紫煙願意……”

    洄溪堂內,那幅紅衣美人雪中觀梅圖已不見了蹤影。樓上,當今天子趙瑾和皇後郭紫煙緊緊依靠在窗前,就像當初新婚燕爾時一樣。可畢竟已是身居高位,他們的所思所言不可能只關系到風花雪月。

    “聖上對那猛卯土司要如何處置?”

    “安撫不能少,警戒不能無。皇後可是有什麼好建議?”

    “讓他們見識一下中原的繁盛便是一種警戒。只是百夷人遠在西南不好掌控,不如把他的女兒留一個下來,這宮裡也很久沒有進新人了。”

    “納妃?”趙瑾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依皇後之見,留誰合適?”

    “大女兒刀靈雪性情溫婉,更像是漢家女子,只是曾經和高義貞的長子定過親。二女兒刀靈雲精明能干,聽說打戰治家都是一把好手,但就怕性子太野不好管束。”

    “呵呵,這刀靈雲可是非燕家二郎不嫁,如果不是楚相爺派了奈何去搗亂,只怕燕家二郎都回不了京師了。朕要說納她為妃,她會不會拆了朕的金鑾殿?”

    郭皇後掩嘴輕笑:“這位二姑娘還真是強悍,不過她並不是蠻橫無理之人,不會意氣用事。當初抓緊燕二郎,一來是因為看上他的俊俏,二來也是因為這是保住家族勢力最好的辦法。我們能給她的可是比做妾室更好的選擇,臣妾不相信她就不會動動腦子。”

    趙瑾想了想,說道:“這蠻夷人的行事風格與漢人畢竟不一,還是請皇後先私下問問,若是不願就算了,免得強逼之下鬧得不可收拾。”

    “臣妾遵旨。”

    沐春風出不了門,只好在家裡拼命做針線活。雖然相府早就請了不少熟練的繡娘,可有些東西還是要自己動手才好。現在她正一邊穿針引線,一邊聽楚清秋說著京裡的最新動態。

    “真的嗎?二姑娘真的當場拒絕了?”沐春風停住手,睜圓雙眼驚訝地看著老師,似乎在懷疑他故弄玄虛。

    “當然是真的。皇後本就是私下詢問她的意願,又為何不能拒絕呢?”雖然是私下詢問,但也不可能瞞過楚相爺的耳目。

    “她……是怎麼說的?”沐春風小心翼翼地問道,她能明白刀靈雲為什麼拒絕,只是想像不出當時的場面。

    楚清秋歎了一聲,說道:“二姑娘說,她只喜歡燕家二郎一個,非君不嫁,其他的男人哪怕是當今聖上也不可能被她放在心上……”

    “老師!”沐春風狠狠地白了老師一眼,她雖是有些擔心刀靈雲會因此惹怒朝廷,但也知道她不可能在皇後面前說這些話,強勢不代表不長腦子。

    “唉,看來以後只能騙騙小無情了。”楚清秋又是一聲哀歎。“二姑娘說,她性情粗野,有辱皇家體面,再者家中兄弟年幼,沒人能替老父分憂,所以無心遠嫁,只想招個堪用的上門女婿。嘿嘿,聖上當然沒可能上門了。”

    沐春風心裡有些壓抑,放下手中的針線,說道:“老師您說過,聖上召刀思法父女進京一是為著拉攏,二是為著打壓。納女為妃也是一種手段,二姑娘就這麼拒絕了會不會不太妥當?”那女子實是一個敢愛敢恨的人,沐春風也不想見她陷入此種困境。

    楚清秋顯然沒有學生的這種擔憂,面容輕松,慢慢說道:“那是自然,所以這位二姑娘拒絕之後便又立即提出另一個解決之道。”

    “是什麼?”

    “刀思法不是還有一個女兒嗎?”

    “刀靈雪?她想讓她的姐姐進宮為妃?可大姑娘性子太軟弱,又沒有母族在京中可以依靠,讓她入宮豈不是……”沐春風沒有把話說完,因為後面的話有些大逆不道。

    “她沒有提出讓其姐進宮,而是讓她嫁給段宸書做平妻。”

    沐春風再一次被震住了,過了好半天才說出話來:“給段宸書做平妻?刀靈雲到底在想些什麼?她怎麼能這樣對待自己的姐姐?”

    “二姑娘這麼做也是合乎情理的。”楚清秋摸了摸鼻子,“你忘了你奈何叔把人家從閨房裡偷出來就直接扔到了段宸書的床上?說起來咱們還是媒人呢。”

    沐春風細細回想,想起在蒼山時那位大姑娘似乎對段宸書是有些不同,可段宸書這邊卻看不出有什麼。“可是,這也不妥啊。段大哥已經有了郭娘子,就為了這個硬要他再娶嗎?二姑娘還當著郭皇後的面說出來,難道她不知道郭娘子就是郭皇後的親妹妹麼?”

    楚清秋笑著指了指她,說道:“你啊,夠聰明但不夠精明,二姑娘這一招用得才叫妙。朝廷明擺著要留人為質,她不肯當然就只能留下她姐姐。可你也說,刀靈雪性情軟弱不足以在後宮立足,嫁給段宸書則完全沒有這個擔憂。為什麼她敢當著皇後的面說?就因為郭娘子是郭皇後的親妹妹!刀家是西南土司,永遠不可能在京中發展勢力,也就不可能威脅到郭娘子的地位。可刀靈雪嫁入段家,就等於猛卯土司與郭家綁到了一起,雖算不上勤王之兵,但至少能保太子即位之時南疆安定。你說,郭皇後會生氣嗎?你再想,將來朝廷會希望誰來繼承土司之位呢?”

    沐春風目不轉晴地看著談性正濃的老師,她所想的與老師自然不同。剛聽到這個消息時,她心裡湧起的沖動便是去問刀靈雲,問她怎麼能這樣肆意葬送姐姐的幸福。

    可聽完老師的話,她便知道答案了。也許對於土司一家來說這才是最好的安排,也許在刀靈雪看來這就是她想要的幸福。

    “段大哥會答應嗎?”

    楚清秋的臉色有一點陰沉,他可不喜歡沐春風對段宸書的新稱呼。“左擁右抱,他為什麼不答應?即便他不喜歡,郭家也會要他答應的,反正他們有足夠的把握不會讓郭娘子受委屈。嘿嘿,你以為誰都像你的燕二郎膽小怕事嗎?”

    為了家族利益把自己的丈夫分給別的女人,這難道不是一種委屈?沐春風望著手裡的針線,默默地發呆。

    “老師說笑呢,燕二郎那叫堅定,不叫膽小,膽小的人還敢誓死不娶二姑娘嗎?”楚清秋以為沐春風因為他嘲笑燕錦衣而生氣,忙解釋道。

    沐春風抬起臉,嫣然一笑:“老師,我知道,我剛才只是有些感慨,像我這樣幸運的人真是不多。”

    能遇上燕錦衣這樣堅持專一的男子是她的幸運,燕家不拿兒女幸福做交換也是她的幸運;阿爸阿媽教會她自尊自愛是她的幸運,能有老師這樣強硬的後背讓她依靠也是她的幸運。

    楚清秋瞅瞅她手裡差不多快完工的布鞋,哼哼道:“我看你奈何叔才是幸運,居然還有人幫他做鞋子。”

    沐春風噗嗤一笑:“奈何叔冒險救了錦衣,我幫他做雙鞋又算得了什麼。”

    “老師我在京師裡和聖上對著干,那也是掉腦袋的事,你難道不該謝謝我?”

    沐春風故意把那鞋翻來覆去地展示,然後說道:“老師何必羨慕他人,找個心靈手巧的師娘不就時時都有新鞋穿了?”

    楚清秋把頭一歪,像是要死了一般,歎道:“唉,又來了。”

    郭盈袖正帶著婢女在裡間鋪床,勢必要讓歸家不久的丈夫每晚都睡得香香甜甜。段宸書看著她忙碌的身影,又想起白天她勸自己同意迎娶刀靈雪的那番話,不得不承認妻子的確是通情達禮、心胸寬廣。

    能娶到這樣的妻子誰不羨慕?能娶到這樣的妻子又何需羨慕誰?段宸書轉臉望向窗外,眼前浮現出蒼山上那手牽手情意濃濃的一幕,嘴角揚起一絲笑,恰好隱沒在陰影裡,看不出是甜還是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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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bo19901214 發表於 2015-4-9 10:27 AM

第八十章 少年荒唐是真情

    沾了大捷的喜氣,入了夜的京師依舊沉浸在歡鬧之中,尤其是最有名的酒樓豐慶樓二樓的雅室內,一眾京中貴少正聚在一起慶祝燕家二郎即將擺脫單身生活。

    燕錦衣站在椅子上,衣襟半開,面紅耳赤地喊道:“兄弟們,今天不醉不歸,誰敬酒我都不推托,只求到了後日給我燕二郎一個面子,別誤了我的良辰吉時。”

    四周立刻一片叫好聲,而後便是一杯又一杯酒湊到燕錦衣的面前,而燕錦衣也的確爽快地一杯又一杯地倒入口中。

    “小舅,我也敬你一杯!我也敬你一杯!”誠王趙珞也捧著一個酒杯,卻怎麼也擠不進去

    今天情況特殊,他得了母妃的特許可以不回宮,只是不許他喝酒,讓人盯緊了,若是沾了半滴就立刻捆起來送回宮去。

    所以,他酒杯裡裝的其實是水,可就是想敬一杯水酒也難以如願。這裡的人都喝得忘乎所以,誰還記得他是誰,隨便伸手一推便把他推開了。到最後,可憐的小千歲只好坐在一邊喝悶水。

    一直喝到酒樓打烊,這些貴少們才在各家小廝的攙扶下歪歪倒倒地散去。燕錦衣好容易爬到馬背上,抱著馬脖子歇了一會兒,突然說道:“我想春風,我要見春風。”

    孫俊恰在他身旁,聞言便喊道:“二郎想他的春風小娘子了!”

    張鵬立刻接道:“那就去相府裡找唄。”

    剩下那些尚未散去的友人們也紛紛起哄,說要陪著燕錦衣去看春風小娘子。小廝們嚇壞了,忙勸說各家小主人趕緊回家。

    燕錦衣卻來了興致,非要侍書帶他去相府。侍書忙道:“二公子,天黑了,小的也記不清怎麼走了,還是天明再來吧。”大白天人家都不讓你進,深更半夜的更沒可能了。

    唯一清醒的趙珞激動地叫道:“我記得路!我記得路!小舅我來給你帶路!”母妃說他已經不是孩子了,要學著幫家人做些事。

    燕錦衣坐直身子,伸手一指,“好,阿珞你帶路!”

    趙珞今天也騎了一匹小馬,得意地一甩馬鞭,一馬當先沖上前去,其他人哦哦叫著緊跟而上。以侍書為首的小廝們都恨不得把這位小千歲活活掐死,想必那些宮廷侍衛也不願阻攔他們。

    到了相府門前,更夫已經敲過了子時的更聲,相府早就關了大門,院子裡看不到燈火,也聽不到動靜。

    “二公子您看,春風小娘子早就歇息了,我們還是回去吧。”侍書抓住機會又勸道。

    “不行!我好久沒見到春風了,今晚見不著她我不走!”燕錦衣穩住身形,對著相府的大門叫道:“春風,我來看你了!”回答他的是幾聲零星的犬吠。

    有那醉得不是很厲害的覺得有些不對,“錦衣,你好像把相爺家的狗招來了。”

    “狗?”燕錦衣一拍額頭,“對哦,相府有個狗洞可以爬進去的。”他一拉韁繩便朝相府後牆跑去,其他人也都稀裡糊塗地跟著。

    到了後牆,燕錦衣跳下馬,趴在地上,沿著牆根摸索著。孫俊見狀哈哈大笑:“你們看,二郎真醉了,都當自己是狗了。”

    “胡扯!你才是狗!”趙珞大怒,一腳踢了過去。

    “誰、誰踢我?”

    “有人打俊哥兒!”

    “什麼?是陳家三郎又來了嗎?”

    “手下敗將還敢來!”

    “快來幫手啊!”

    “公子,搞錯了,沒人打架!”

    “王三公子,小的是孫家的小廝!”

    “這誰的骨頭這麼硬啊!”

    “公子您踢的是牆……”

    “千歲,咱們離這幫酒鬼遠些。”

    “難怪母妃不讓我喝酒,實在太可怕了!”

    燕錦衣站起身來,罵道:“奶奶的,居然被堵住了。怎麼辦?”他抬頭望望牆頭,“嗯,看來只能爬牆了。侍書,過來給公子墊一墊。”

    “公子,你拉的是千歲!”

    “哎呀,小舅,你不要踩我的頭啊!”

    只聽嗖的一聲,燕錦衣便竄上了牆頭,然後再聽撲通一聲,燕錦衣便從牆頭上消失了。

    牆外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在靜靜地等待著,直到聽到牆內襲來一陣更加清晰、更加凶猛的狗叫聲。

    “快跑啊!”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這一群自告奮勇前來的貴少們便跑得一個不剩。

    “都給我站住!你們這群膽小鬼!沒義氣的家伙!哼,你們跑吧,本王自己去救人!”趙珞氣得直跺腳。

    “千歲,咱們也跑吧。”

    “我不能跑,我要去救小舅!”

    “千歲,裡面可是奈何先生啊。”

    “啊,奈何師父?”

    “是啊。”

    “如果我去救小舅,奈何師父就會生氣,奈何師父生氣了,我就更沒可能拜師了。”

    “沒錯!沒錯!”

    “可我就這麼跑了,會不會很沒義氣啊?”

    “不會,不會,千歲這叫知不可為而不為,乃大智慧也。”

    “嗯,對,本王這叫有大智慧。回去有賞。”

    “謝千歲!”

    “你們都走了,我怎麼辦啊?”侍書眼淚婆娑,最後一咬牙,一閉眼,叫道:“二公子您堅持住,小的這就回府搬救兵去!”

    “那個混蛋推我?”燕錦衣揉著胳膊站起身來,他記得剛才他准備爬牆的,怎麼就躺地上了?

    “啊!”燕錦衣剛一抬頭就嚇了一大跳,好幾雙綠幽幽的眼睛發著寒光看著他。再一細看,是幾只凶猛的大狗,還好都是用繩子栓住的,繩子都是牽在人手裡的,那些人都是膀大腰圓、目光比狗還凶狠的。

    “二公子好雅興啊。”

    “咦,奈何叔?無情兄弟?大半夜的,你們在我家院子裡做什麼?”

    無情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被他師父一瞪,忙忍住了,板起臉孔。

    奈何回過頭,又朝著燕錦衣一陣冷笑:“這話應該我們問二公子才對,大半夜的,您在相府後院做什麼?”

    “對,老實交待,你想干什麼?”無情也厲聲問道,並趁機向前邁出一步,現出他的新鞋子,那可是小娘子連夜趕制的。

    奈何又瞪了他一眼,心想:“有用嗎?那醉鬼看得出來嗎?”

    燕錦衣的心神都放在狗身上,這幾只大狗肯定不是燕家的,難道說真是他跑到人家的地盤上了?那他是來做什麼的?

    “汪!汪!汪!”那只狗無法忍受燕錦衣如此深情的凝視,叫了起來,燕錦衣打了一個寒戰,他想起來了。

    “嘿嘿,天黑了不好認路,一不小心就走錯了。”

    “走錯了?二公子還真是稀奇,翻牆也能翻錯了?”奈何驚訝地問道。

    “欸,本來是想鑽洞的,誰知道被堵住了,只好翻牆了……”

    “哈哈!師父英明,早就猜到了你的狼子野心,所以也早就堵住了那個狗洞,斷了你的後路!”無情馬上表明立場,這次與他無關。

    “不就是翻牆嘛……”燕錦衣咕嚕道,他的酒還沒醒,也說不出合理的解釋。

    “哼,未得主人同意擅自闖他人府第,該怎麼處置啊?”

    “回師父,應該即刻扭送官府。”

    “可這時候官府還未開衙,怎麼辦呢?”

    “那就先關到柴房裡,等天明後再送官府。”

    “嗯,好,就這麼辦吧。”奈何瀟灑地揮了揮手,那群凶狠的護衛便圍了上去。

    “啊!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我!我是燕家二公子!我是你們的新姑爺!”

    “錯,過了後日才是。小的們,把這賊人扔到柴房裡去。”

    “是!”

    “春風,救命啊……”

    日頭已經高高掛在天上,燕錦衣從床帳裡伸出手來,叫道:“侍書!侍劍!”見沒人答應,才又把頭鑽了出來,然後一愣,“這不是我的屋,這是哪兒啊?”

    趴在床邊上細細回想昨天發生的事,喝酒之前的事都記得清楚,之後就有些模糊了,但都還有點印象。

    “天哪,我怎麼真跑相府裡來了!”燕錦衣捂面號啕,幸虧奈何沒真把他關到柴房裡,要不這張臉就沒有地方擺了。

    “二公子醒了嗎?”屋外有人問道。

    “醒了!醒了!”燕錦衣慌忙點頭,他可不好意思再賴下去了。

    門開了,幾個婢女小廝送進浴桶和換洗的物品。為首的婢女笑道:“二公子請先梳洗,早膳一會兒就送來了。”

    燕錦衣認出這婢女正是上次來時在沐春風房裡見過的蘇合,更加尷尬,甚至不好意思讓人服侍,自己胡亂洗洗,並換上了干淨的衣衫。這衣衫不知是誰的,看起來很新,但大小正合適,就像是專門為他做的一般。

    燕錦衣正納悶著,蘇合又帶人進來收拾,見他換好了衣衫便笑道:“這衣衫是小娘子為二公子做的,本想明日成親之時再帶過去,沒想今日就用上了。”

    燕錦衣又是害臊又是歡喜。

    早膳也送來了,燕錦衣腹中早就空空,可他不著急吃,而是著急想知道沐春風知不知道他在這裡,又會說些什麼。可一想起自己干的荒唐事,便不好意思開口,心神不寧地吃了幾口便說飽了。

    “二公子吃好了就請到前廳去,燕家大公子已經等了很久了。”

    “啊!大哥!”

    因為身邊還有一個相府的大管家,燕鐵衣沒有說話,但那張黑得和頭發胡子都分不開的臉已經說明了一切。燕錦衣戰戰兢兢地跟在後面,知道一旦出了相府的大門便是末日降臨。

    “哎呀,真是人老了,剛想起還有件要事沒有稟報相爺。兩位公子,請恕小的失陪,你們直直往前走就是了。”楚平笑咪咪地說完便轉身跑了——真的是跑了。

    “咦,怎麼這樣啊?哼,不愧是相府的大管家。”燕鐵衣冷冷地罵道,然後轉身就是一巴掌,可惜打空了。“呀,還敢躲!”

    “大哥,這裡可不是自家府上,注意影響,注意影響。”

    “你還知道給咱們燕家留面子?”

    “嘿嘿,昨晚不是喝醉了嘛……反正也沒出什麼事……”

    “還沒出什麼事?我被那妖孽整整奚落了兩個時辰!還有他提的那個要求,要你的一個孩子跟他姓。呸!這是人干的事嗎?”

    “嗯,大哥說的沒錯,這實在是太過分了!哼,他說生了第一個兒子之後的那個孩子姓楚,那我就統統生女兒,不生兒子,氣死他!”

    “那可不行!”燕鐵衣不干了,“都不生兒子咱們燕家就要斷後了。呵呵,二弟,其實讓一個給相爺也不是壞事,他不是說所有的家產都留給那孩子嗎?可比你能掙的多啊。”

    “我才不稀罕。大哥,你不能都指望我啊,你和嫂嫂也要多多努力啊。”

    “誰說我們不努力?我們幾乎天天……咳,咳,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聽。”

    燕錦衣笑得嘴巴都要歪了,“大哥,你要多保重啊,那壇虎鞭酒你還是留著自己補補吧。”

    “臭小子!”

    燕鐵衣一腳正踢在燕錦衣的臀部上,燕錦衣猝不及防,被踢得直往前沖,撞在一扇緊閉的月洞門上。

    “咦,這是哪裡?那老頭不是說一直往前走就可以出府了嗎?”

    走廊盡頭居然就是這扇緊閉的月洞門,而且顯然不是通往府外,倒像是內宅的一個院落。

    兄弟倆正納悶呢,忽聽月洞門裡傳出一陣歌聲:

    紅紅的燭火在案頭我的心也照得發燙

    紅紅的雙喜映眼中臉上卻掛著淚兩行

    總會有這麼一天天真的一切都走得遠

    我不知所措怎能教我不心慌

    昨天的瀟灑少年郎今天要變成大人樣

    掩不住眼角的輕笑全都是期待和幻想

    ……

    “春風!春風!”燕錦衣急切地大喊起來,一會兒試圖掰開門縫,

    一會兒又趴在地上往門底張望。可惜相府的門做的實在是太好了,一點縫隙都不露。

    燕鐵衣看不下去了,一把揪住弟弟的衣領,“蠢!沒看見那邊有窗戶嗎?”

    走廊與那院子便是一牆之隔,牆壁上有鏤空的木雕窗框。燕錦衣飛一般地沖了過去,臉伸進窗框又大叫著沐春風的名字。過了一會兒,一張如花笑靨出現在窗框那邊。

    “春風……”燕錦衣不知不覺又癡了。

    燕鐵衣大感為難,弟弟和弟媳相會他哪好在旁邊觀看,唉,還是自己找個地方,哪裡涼快哪裡呆著去吧。

    “春風,你剛才唱的是我麼?”

    “哼,我唱的可不是成親之前還被人關在柴房裡的。”

    “哈哈,那只是一個誤會……再說,人家也是因為太想了你了嘛。”

    沐春風哧哧一笑,伸出手指在這個厚臉皮的額頭上輕輕一點。“過了明日你天天都能見我,到時可不要嫌煩啊。”

    “不會!不會!”燕錦衣忙抓住她手,緊緊地捏住,最後忍不住放在嘴邊親了親。

    “別鬧了,快回去吧。”沐春風紅著臉抽回手,“我是背著老師來見你的,要讓老師發現了,大管家也會被訓斥的。”

    燕錦衣哪捨得離開,沐春風沒辦法,只好再叮囑了幾句便自己先離開了。一直到再也看不到一點影子,燕錦衣才依依不捨地回過頭來,卻發現大哥不見了。

    “哈哈,燕大人真是好雅興,不急著回府教育令弟,倒在我這裡挖起螞蟻洞來了。怎麼,英山侯府連螞蟻都養不起麼?”

    燕鐵衣:“燕二郎你死定了!”

    燕錦衣:“這關我什麼事?我又沒讓你去挖相府的螞蟻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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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bo19901214 發表於 2015-4-9 10:28 AM

第八十一章 最美洞房花燭夜

    精致的妝容已經畫好,大紅色的喜服也穿在了身上,只剩珠光四射的鳳冠還擺在一旁。沐春風神情安然,可手中擰得緊緊的絲帕還是洩露了她心中的緊張。

    楚清秋也是一樣,好幾次抬頭看著沐春風,卻又一句話不說又低下頭喝茶,可手中端著的茶水其實早就涼了。

    “老師可是還有話要叮囑春風?”沐春風被他那反復無常的舉動弄得更緊張了。

    “唉,昨天夜裡是想了好多話要說的,可現在都想不起來了。”楚清秋苦笑道,他這一聲哀歎可不是無病呻吟。

    沐春風心裡一酸,再看看楚清秋手中的茶,想起已是端了好一陣了,忙叫人換了熱茶上來。新茶送來時,沐春風不顧一身的新衣,小心地端起茶杯,恭恭敬敬地跪在楚清秋面前。

    “咦,你這是干什麼?我又不是你的公婆,何來這一出?”楚清秋忙接過茶,親手把她攙扶起來。

    “老師,打小您就像親兄長一樣待我,阿爸阿媽過逝後,您又像父親一樣照顧我……本以為還可以陪著老師過上幾年才會分開,沒想到來得這麼快。”沐春風的聲音有些哽咽,難怪人說女兒出嫁是哭嫁。

    “是啊,一想起這個我就恨不能把燕二郎打回娘胎裡去,讓他晚幾年再出來。”

    沐春風破涕為笑:“老師,我以後會常回來看您的。”

    “嗯,燕家要是敢攔你,我上燕大人那裡去挖螞蟻洞。”

    “呵呵,老師您啊……”

    楚清秋一哆嗦,伸手一擋,說道:“千萬別說我也該成親了。”

    沐春風小嘴一撇,“我也是擔心你以後沒人照顧啊。”

    “唉,你最不喜歡的就是被人強迫著做不想做的事,可又為何總強迫老師呢?”

    “老師,您真不想成親?”

    “不想,真不想。”楚清秋看了看沐春風狐疑地眼光又是一哆嗦,“別亂想,老師從裡到外都正常得很,想要女人我有的是辦法,但娶妻生子就免了吧。”

    沐春風也只能歎了口氣,說道:“老師真不願意娶妻,我自也不好再勸,可子嗣血脈總該留下吧。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老師不會不知道吧。”

    “哈哈,你這孩子怎麼也學會拿這些大道理來壓我?老師要是在乎這些還會被人說成是妖孽嗎?楚家又不只我一人,哪這麼容易斷了血脈?再說燕家已答應你和燕二郎得子之後的那個孩子姓楚,將來繼承我的衣缽,你還擔心什麼?莫非是捨不得?”

    沐春風噘起嘴:“老師肯幫我教養孩子,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唉,好吧,我也不勸您了,讓您以後自個兒後悔去吧。”等以後當真有了小孩子承歡其下,也許老師就會想有自己的孩子了。

    “相爺、小娘子,新郎倌就要到了,快給小娘子穿戴好。”紅光滿面的楚平急匆匆地進來說道。

    “可是燕家大郎倍著來的?”

    “呵呵,燕大人也在。”

    “好,叫所有家丁都准備好,可不能讓他們輕易接走人!”楚清秋像個孩子般興致勃勃地沖了出去。

    屋裡的婢女、喜娘嬉笑著為沐春風戴好鳳冠,蓋好蓋頭,就等著看姑爺家的兒郎們如何沖破相府家丁的圍堵。

    所謂搶親不過是為了添些熱鬧,誰又會真希望把新娘子留下呢?可看著春風小娘子被扶上花轎,無情還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被一身喜服映襯得無比燦爛的燕錦衣在他眼裡也變得丑陋不堪。

    “怎麼,捨不得小娘子嫁人?”身邊響起奈何奚落的話語。

    無情很沒面子地抹了抹鼻子,“師父,小娘子以後再也回不來了。”

    “切,兩家不就隔著幾條街,怎麼就回不來了?”

    無情回頭瞪了師父一眼,“小娘子以後再也不是相府的人了!師父您弄明白了沒有?”

    奈何心中暗笑:“我怎麼會不明白?只是不像你這麼放不開而已。”可看著徒弟沮喪的面容,他倒也不忍再嘲笑,伸手摸摸無情的腦袋,問道:“你要真捨不得,我跟相爺說說,讓你跟郁金一樣陪嫁過去算了。”

    無情腦海中忽地現出一幅圖來:他身後背著一個,懷裡吊著一個,左手拉著一個,右手扯著一個……臉色頓時蒼白起來,可憐巴巴地看著師父哀求道:“師父,我年紀還小……”

    奈何一愣,心想:“這孩子瞎想什麼,我奈何再不是正人君子也不可能讓他去干那種事啊?看來萬花樓行動要抓緊了。”

    騎著白馬的新郎,坐著花轎的新娘,還有吹吹打打的樂手,從相府大門一出來便吸引了無數羨慕的目光。

    “這新郎倌就是燕家的二公子,據說是京師最英俊的公子哥,果然名不虛傳啊。”

    “聽說新娘子也漂亮得很,比芮國公家的郭娘子還好看。”

    “真的嗎?還能比郭娘子好看?”

    “人家可是楚相爺最疼愛的學生,據說跟親生女兒也沒什麼區別,就算長得不好看又有什麼關系?”

    “是啊,你看燕公子那得意勁兒,心裡肯定滿意得很。”

    “聽說去年燕公子也想做郭家女婿,可惜搶繡球的時候輸給了段尚書家的公子。”

    “那位段公子聽說又升官了,而且還是文武雙狀元,由此看來還是郭娘子嫁得好些。”

    “切,這位燕公子不也立了軍功升了官?再說,武藝好不好還是要看戰場上真刀真槍的拼殺,燕公子這次在西南可是活捉了土司家的女兒!”

    “是燕公子捉的麼?我怎麼聽說是段公子捉的,所以聖上才把土司女兒指給了他。”

    “哎呀,你們不知道麼,那蠻夷女人長得丑如妖怪,燕公子就是因為打過照面所以堅決不肯要,段公子不知道啊,這不就……”

    刀靈雲從窗戶裡探出身去,想看看是哪幾個不知死活的人在這裡胡亂說話。姐姐刀靈雪忙拉住她,說道:“不過是些普通百姓不知從哪裡聽來的謠言,妹妹又何必與他們一般見識。”

    “哼,別的也就罷了,怎麼說是燕二郎活捉了我,明明是我活捉了他!再說有我們這麼漂亮的妖怪嗎?”刀靈雲一邊忿然地說道,一邊看向燕錦衣,眼神裡有藏不住的落寞。

    刀靈雪瞧在眼裡,心裡微微一痛,“妹妹,你為何不向皇後明言,請聖上向燕家指婚呢?”

    刀靈雲笑著搖搖頭,“我要是真丑如妖怪,那我一定會開口,可既然我不是,我又何必非他不可?哼,這天下難道沒有求著我嫁給他的男人麼?”

    “是啊,妹妹這麼好的人,不知多少人盼著你瞧一眼呢。”刀靈雪也笑了起來。

    看著姐姐美麗的笑顏,刀靈雲卻有些難過,“姐姐不會怨我吧。”

    “當然不會。姐姐知道你這麼做也是為了猛卯。姐姐不會打戰也不會治家,能以這樣的方式幫你們分憂也是值得的。再說,你也知道我喜歡他……”刀靈雪含羞不語。

    “可他已經有了郭娘子,只怕心裡也是喜歡她多一些。”

    “這有什麼關系?我也不想他是一個喜新厭舊的人,再說郭娘子人那麼好,他喜歡她多一些也是應該的。唉,可惜,要是沐娘子也如郭娘子這樣心胸寬廣就好了。”

    是啊,知道這件事的人大概都會羨慕段大人娶了一個好妻子,而燕二郎的這個未免就小心眼兒了些。可不知為什麼,刀靈雲想起那日陪姐姐上段家時所見到的段大人,總覺得有些可憐。

    可憐?她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刀靈雲笑著搖搖頭,“心胸寬廣又如何?我是猛卯的金孔雀,燕二郎還能跟著我走嗎?現在這樣才是最好。”她望著遠處的一對新人,默默送上最真心的祝福。

    “哎呀,不過是成親嘛,你看看那個燕二郎,嘴巴就沒有合攏過,一點也不穩重!月琴妹妹,幸虧你最後決定不要他了。”柳鳴玉手裡搖著一把能讓燕錦衣怒發沖冠的孔雀羽毛扇。

    “哈哈,玉姐姐你是在嫉妒吧。你放心,等你過門的時候,我哥會笑得比他還傻。”孫月琴手裡搖著一把定能讓燕錦衣吐血不止的孔雀羽毛扇。

    “呸,我才不稀罕。快走,快走,今天一定要和沐姐姐喝一杯。”

    從上花轎到拜完堂送進洞房,沐春風都一直頂著那紅蓋頭。燕錦衣雖是知道蓋頭下面是怎樣一副模樣,還是禁不住心熱手癢,就想著趕緊扯下那蓋頭,好好看看他的新娘。

    怎奈這場婚事驚動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就連聖上也親臨祝賀,他這個新郎倌又怎好走開。再加上那幫沒良心、沒義氣的狐朋狗友,竟像是約好了不讓他得意一般,都端著酒杯將他團團圍住。

    “那天我們不是說好了,今天不灌我的酒嗎?”

    “二郎這叫什麼話?哪有新郎倌不喝酒的?”

    “那天我們說好什麼了?不是說好新婚之夜不醉不歸嗎?”

    “少廢話!不喝不讓他見新娘子!”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那天在相府你們就能棄我不顧,我怎麼還能相信你們會信守承諾?”

    “相府?那天我們去相府了嗎?我怎麼記不得了。”

    “沒有!我們去相府做什麼?那裡又沒有我們心愛的小娘子。”

    “他這是在借故逃脫,不能讓他得逞!”

    燕錦衣氣急敗壞,怎奈好漢難敵眾拳,其他人都在看熱鬧,沒人大發善心上前相救。正當他以為難逃此劫時,忽然有人大喊一聲:“都給我讓開!”人群呼啦閃開一條道來。

    “二、二姑娘……”燕錦衣正打算向這位勇士致敬時,卻發現來的竟是顯然不懷好意的刀靈雲,她身邊跟著一位彪悍的百夷漢子,手裡捧著兩個小酒壇。

    “燕二郎,上次喝酒我輸了,今天我是來找回場子的!”刀靈雲的聲音清脆而又響亮,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她把那兩壇酒重重地放在桌上,又說道:“我們百夷人最好的米酒,你一壇,我一壇,看看這一次誰先倒下!”

    刀靈雲說完話,也不等燕錦衣答應便拿起一壇酒咕咕地喝了起來。剛才還鬧著要灌醉燕錦衣的公子哥們都被她的豪爽嚇到了,安靜片刻又突然沸騰起來。

    “燕二郎,不能輸給她!”

    “錦衣,快喝,有兄弟們在這裡,你倒不了!”

    “對!輸給小胖子也不能輸給這小娘子!”

    “小舅拼了吧!”

    燕錦衣真是要被氣死了,刀靈雲純粹就是來搗亂,他要是喝完這壇酒還怎麼洞房花燭夜呢?可要是不喝,他燕二郎的名聲可就丟光了!

    “春風,對不起了。”他一咬牙,捧起酒壇也咕咕地喝了起來。

    咦,不對,這酒裡摻的水也太多了吧。莫非是刀靈雲把兩壇酒弄混了?燕錦衣驚訝地看向刀靈雲,卻見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突然恍惚大悟,手中壇子忽地掉在地上,而人也搖搖晃晃地倒了下去。

    刀靈雲把酒壇放下,豪邁地抹了抹嘴上的酒漬,很不屑地擺了擺手,“哼,這樣就倒了,真是沒用。”

    沒用的燕二郎被人抬進了新房,死屍一般躺在床上。從相府陪嫁來的婢女郁金見狀馬上就為自家小娘子抱屈:“真是的,再高興也要有個度,這後半夜難道要讓小娘子一個人過啊。”

    沐春風也是又氣又憐,可總不能和一個醉鬼講道理,只得拿了毛巾來想替燕錦衣擦拭一番,湊近時卻忽見這小子睜開了眼,朝她嘿嘿一笑,哪裡是喝醉的樣子。

    “你……”

    沐春風驚喜地想要出聲說話,燕錦衣忙伸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指了指外面。沐春風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抿著嘴無聲地笑了起來。

    新房外,趙珞望著那幾個鬼鬼祟祟的人莫名其妙,“你們怎麼還不走?都蹲在這裡干什麼?”

    “嘿嘿,我們留在這裡還有事,小千歲您請先回。”誠王實在太年幼了,這種事怎麼好讓他參與呢?

    “哼,本王知道你們想干壞事,要是不說我就告訴我大舅去!”趙珞也不傻,這群人沒義氣的行為他又不是沒見識過。

    “欸,千歲誤會了,我們可不是要干壞事,我們只是要聽……錦衣喝醉了,要是一會兒他發起酒瘋打了新娘子怎麼辦?所以,我們只是想聽聽他們會不會打架。”

    “對,對,只是聽聽他們會不會打架……哈哈!”

    “既是怕小舅打人,那就把他抬到別的屋去睡嘛。”

    “哎呀,他不睡這屋還怎麼打啊!”

    “你們就指望他們打架嗎?”趙珞更糊塗了。

    “那是,他們不打我們聽什麼呢?”

    “哼,放心,他們不打你們也有得聽。”隨著一聲冷哼,燕鐵衣扛著一支狠牙棒出現在眾人面前。

    “燕大人,您、您這是?”

    燕鐵衣把狼牙棒在手裡掂了掂,嘿嘿笑道:“狼牙棒打在身上的聲音也很好聽呢。”

    “真是太過分了!”一干小輩雖然滿腔悲憤,可又有誰敢以身試法,和這位鐵面御史手中的凶器碰碰頭呢?

    “呵呵,燕大人把那些不要臉的公子都嚇跑了!”郁金高興地回來報信。可燕錦衣一聽卻是臉色大變,把沐春風拉到身邊暗中叮囑。

    “喂,人都趕跑了,你還蹲在這裡干什麼?”趙瑢一臉不滿地揪住丈夫的衣領。燕鐵衣忙轉過身來示意她小聲。

    “怎麼了?”趙瑢還是一臉不滿,但聲音降低了好多。

    “這地方好,一定能聽清楚。”燕鐵衣鄭重地說道。

    “在這裡聽什麼?啊,你居然要偷聽……”趙瑢的臉刷的就紅了。

    “哼,你不知道當初有個小子在我們新房外待了一夜嗎?”燕鐵衣憤憤不平地說道。

    “什麼?那他豈不是全都聽到了?”趙瑢立刻恨不能沖進去把那個小子狠狠打一頓。

    “那怎麼可能?你忘了為夫的當時還出去了一趟嗎?”燕鐵衣得意地笑著,揮手做了個砍人的姿勢。

    “你啊……”趙瑢白了他一眼,人卻跟著蹲到了一旁。

    這個位置果然能清楚地聽到屋裡的動靜。

    “唉,小娘子,怎麼辦,燕公子怎麼喊都喊不醒。”

    “唉,還能怎麼辦呢,把他抬床上睡好。我也累了,就這麼歇著吧。”

    伴隨這一切的是一陣忽高忽低的呼嚕聲。

    燕鐵衣皺起眉頭,“這小子也太沒用了吧。他睡覺打呼嚕的嗎?”

    一旁的趙瑢聽得沒勁了,“走了,走了,你還要等著聽新娘子的呼嚕嗎?”

    “嘻嘻,也是,與其等他們……不如我們自己……”

    “滾!”

    好容易盼著各種不相干的人都遠離了,燕錦衣這才坐起身來,望著沐春風說道:“春風,把蓋頭蓋上!”

    沐春風一愣,隨即莞爾,把蓋頭蓋上,端端正正地坐在床前。而燕錦衣則手握尺子輕輕掀開那紅紅的蓋頭,兩雙眼睛再度兩兩相望,似要一直望到時間的盡頭。

    “春風,你是我的妻了。”燕錦衣喃喃道,好像還不敢相信這已成事實。沐春風卻突然噗嗤一笑,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說話。

    “你笑什麼?”燕錦衣有些郁悶。

    “呵呵,你這話又讓我想起我阿媽唱過的一個小曲。”

    “這跟小曲有什麼關系?”燕錦衣對她的解釋感到不滿,剛才那句話包含著他的一片真情。

    沐春風覺察出他的不快,心裡也有些內疚,想了想,輕輕唱道:“胡大姐你是我的妻羅,劉海哥你是我的夫哇,胡大姐你隨著我來走羅,海哥哥你帶路往前行羅……是不是很像嘛?”

    “不像!”燕錦衣板著臉轉過來,抱住她的雙肩,“沐大姐你是我的妻羅。”

    沐春風一愣,然後笑著接道:“錦衣哥你是我的夫哇。”

    “沐大姐你隨著我來走羅……”推!

    “錦哥哥你帶路往前行羅……”倒!

    洞房花燭夜,他們還能走到哪裡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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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bo19901214 發表於 2015-4-9 10:32 AM

第八十二章 曲終人散情未了

    “爺爺,對不起,我沒能完成任務。”楚洄滿臉沮喪,“那個小壞……呃,我是說我們的老祖宗太狡猾了,怎麼都不肯就范,好像讓他成親是要他的命似的。”

    “哈哈,沒事,沒事,你能安然無恙地回來爺爺就很高興了。”楚成陽笑著笑著眼眶又紅了,想起那提心吊膽的一年只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哪裡還顧得上其他事情。

    “可是,爺爺,我沒能讓老祖宗成親啊!而且他的態度非常堅決,雖然我臨走時留了話讓別的人幫忙,可萬一……”楚洄眉頭緊鎖,真是想不明白那個相貌出眾、才華橫溢的楚清秋為什麼忌諱成親,那年頭不該有不婚這樣超前的意識存在。

    “呵呵,想這麼多做什麼,祖宗的遺訓裡也只是說你會回到過去,並要你盡心扶持清秋老祖而已,也沒說非得親眼瞧著他成婚生子。再說,要是真失敗了,我們這些楚家後人又從何而來呢?”

    楚洄想了想,也笑了起來。是啊,既然她醒過來了,還是那個如假包換的現代楚洄,原先的擔心不就不存在了嗎?唉,都怪那個小壞蛋,害她以為楚家的這一支血脈會完全斷絕。

    爺爺口中的清秋老祖,歷史上公認的妖孽權相,在她心裡永遠是那個命運坎坷卻又自強不息、滿腹錦繡卻又傲世輕物的小小少年。

    “唉,也不知到底什麼樣的小娘子才能入他的眼。還有我的風丫頭,是不是真的做了段家的兒媳,又還是另尋新歡了。奈何還會不會再收徒弟,四大名捕只有一個無情可不好玩。”

    穿越時空,那只是小說和電影裡的情節,你可能會如癡如醉地沉迷於這些玄之又玄的故事中,可如果有人告訴你現實當中真有這樣的奇妙存在,你一定只會笑笑並把它置之腦後。

    可如果是你的親爺爺,頭腦清醒、神情嚴肅地告訴你,你終有一日會回到過去,並肩負起培養自家老祖宗成才、確保血脈得以延續的重任,你又會怎麼想?

    楚洄的第一反應當然是不信,甚至懷疑是爺爺的精神出了問題,又或者是楚家的先人吃飽了撐著沒事干。可楚家代代相傳的祖訓中的確明確記載了她出生以及穿越的日期。即使這祖訓在近千年的傳遞中會有失真的情況,但這些信息也不應該在她出生前便存在。

    所以,楚洄最後也只好選擇了相信,確切地說是半信半疑,一方面不斷地告誡自己那只是某種難以言明的巧合,一方面又忍不住幻想穿越後會是怎樣的一段旅程。

    是的,這對於她來說只會是一段旅程,因為記載中也說她只是靈魂穿越,在歷史的長河中待了幾年便又會回歸本體。只是誰也沒有想到,這個所謂的幾年卻是涵蓋了一個女人的一生,從少女到新婦到母親……

    去年的某日,楚洄突然暈倒在地,醒過來時,已經變成一個年幼的女童,躺在一張普通的木床上,床邊站著一個面容木訥的少年,手裡捧著一碗又黑又臭的湯藥。

    後來的一切就像是一部俗不可耐的以穿越時空為主題的網絡小說。只是,有的情節是楚洄可以預料的,比如收了未來權相做小弟,比如“慧眼”認出了真龍天子;有的情節又總是出乎意料,比如嫁給了貌似忠厚的木頭鍾,比如楚大人嚴重抗拒婚姻!

    對於楚清秋這個歷史上的名人,楚洄穿越前查到了不少信息,為穿越後順利與之接近打下了良好基礎。只可惜任何史料包括楚家的家譜中都沒有其婚姻狀況的記錄,只知道他有一孫名楚寒雲,以至於楚洄懷疑楚清秋有私生子流落在外,並暗中尋訪,可惜被證實是浮雲一片。

    因為知道終有一日要離開那個世界,楚洄不想把時光都花費在那場渺茫的婚事上,便把自己的秘密記錄下來,留給女兒,希望幫助她成長為自己心目中不同一般的女子,也希望她能完成自己的遺志,讓楚清秋那個小壞蛋早些踏入婚姻的墳墓。

    只不過,當她真的要離開時,反倒不太在意這些了,不論是女兒還是楚清秋,他們的未來都應該靠他們自己去創造,自己不過是一個過客而已。

    她唯一丟不下的牽掛便是她的木頭鍾,既擔心他會傷心欲絕、抑郁終生,又擔心他會很快忘了自己另結新歡。就是自己也沒有想好,醒來後是該永遠掛念著這個不會再出現的人,還是該忘記他投入新的生活。

    當然,現在這已經不再是一個困擾。楚洄聽著門外走廊上傳來的熟悉的腳步聲,嘴角揚起一個略帶邪惡的微笑。

    “老人家,對不起了,探視時間已到,您先回去吧,也讓您孫女好好休息一下,畢竟她剛醒來不久。”沐晨鍾帶著歉意說道。他能夠理解老人的心情,年華正好的孫女突然被宣判為植物人,一年多後又突然蘇醒過來,這樣的大起大落不是一個老人能坦然承受的。嚴格來說,楚家家人的表現已經算得上出奇淡定了。

    “沐大夫好。”楚洄臉上的笑容甜美無比,讓人難以想像她昨天才從一年多的深度昏迷中醒來。這表情也讓離去的楚成陽滿腹牢騷:“剛見過一面的小大夫能比一年未見的爺爺還重要嗎?”

    “你好,今天覺得怎麼樣?”沐晨鍾一邊做著醫生該做的事,一邊小心地打量著這個剛剛創造出醫學奇跡的年輕女子。

    一年多的昏迷似乎沒有對這位楚小姐造成太大的傷害,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況都恢復得非常好,可這笑容似乎有些過了。他知道自己長的不錯,工作也很認真,有不少年輕護士暗戀著他,也會有女性病人和他開開玩笑,可從來沒有人會像楚洄這樣……僅僅一個笑容就讓他有沉醉的感覺。

    “沐大夫,你喜歡聽張清芳的歌嗎?”

    “嗯,還行吧。”張清芳?好像聽說過……

    “呵呵,我最喜歡她的《雨夜花》,你呢?”

    “啊?呃,差不多吧……”是今年新出的流行歌嗎?

    “沐大夫,這歌我唱得也很好,不信你聽聽。”

    “呵呵,我相信,不過我現在還要去別的病房查看,下次吧。”再不走貌似有點危險了。

    “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而且你不是說要我多多活動各項身體機能嘛,唱歌也是一種活動吧,你正好可以觀察一下我的語言功能有沒有問題。”

    “可是……”這還用觀察嗎?

    山風溪水狗狗炊煙熱湯木桌缺了誰

    鳥叫蟲鳴鶯聲燕語何苦惹是是非非

    山風溪水狗狗炊煙熱湯木桌別喝醉

    就算醉有了我你更陶醉

    你說我太傻人生本匆忙

    花兒身上插揮揮衣袖吧

    我不想要歷經滄桑

    陶醉夢裡緊抓不放陪我好嗎

    ……

    不管這是不是一場夢,我都要緊抓著你不放。

    光武八年,沐春風生下第二個兒子,按照約定,這個兒子將繼承楚家的香火,由楚清秋親自取名為楚寒雲。

    沐春風躺在臥榻上,在她身邊,燕錦衣正抱著幼子楚寒雲不停地逗弄著,在他下方,剛學會走路的長子燕白羽因為看不到弟弟而急得直哭。

    看著這一幅無比溫馨的畫面,沐春風不由地笑了。

    “阿媽,原來是這樣啊,原來您所說的不知從哪裡蹦出來的寒雲老祖就是從我肚子裡蹦出來的。”

    屋外,英山侯燕定北還在因為孫子姓楚而郁悶。

    “憑什麼啊!憑什麼我孫子得姓楚!”

    “哼,不高興你去跟楚相爺嚷嚷啊,跟我這個老婆子嚷嚷有用嗎?”

    “唉,我只是覺得可惜嘛,如果寒雲是個女兒多好,反正楚相爺說了這一胎是男是女都成。”

    “你老糊塗了啊?女兒是要嫁出去的,那她繼承的財產可就成了別人家的了。寒雲雖然姓楚,但他還能不認自己是我燕家的大孫子?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哎呀!還是夫人明智!”

    “啊!這臭小子又咬我!”屋裡傳來燕錦衣的慘叫聲,久攻不得的燕白羽一怒之下在他腿上狠狠咬了一口。

    燕定北哈哈一笑:“不愧是我的孫子,有大將之風啊!”

    張氏則心疼地說道:“這孩子也真是的,他爹的肉得有多硬啊,也不怕崩了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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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msky 發表於 2015-4-9 11:40 PM

番外 小惡棍外傳一

  關於志向

  燕白羽:「爹爹說,好男兒要胸懷大志,否則活著就沒有意義了。小云云,你以後想做什麼?」

  楚寒云:「哥哥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燕白羽:「好,哥哥以後要做惡棍,你也做惡棍吧。」

  楚寒云:「為什麼要做惡棍呢?」

  燕白羽:「做惡棍好啊,吃飯不用給錢,白天不用幹活,看見漂亮的姐姐可以隨便抱。」

  楚寒云:「可是哥哥,我們現在吃飯也不用給錢,白天也不用幹活,漂亮的姐姐看見我們都喜歡抱著我們啊。」

  燕白羽:「啊,原來我們已經是惡棍了。」

  楚寒云:「嗯。哥哥,那我們以後還能做什麼呢?

  ……

  燕白羽:「嗚……娘,我和弟弟活不下去了。」

  楚寒云:「嗚……娘,我和哥哥活著沒意義了。」

  ……

  燕白羽:「云云,我想好了,我們的遠大志向還是做惡棍吧。」

  楚寒云:「可我們現在已經是惡棍了啊。」

  燕白羽:「不,我們現在只是小惡棍,等長大了我們就做大惡棍。」

  楚寒云:「哥哥你好厲害啊!」

  關於老婆

  燕白羽:「爹爹,我長大了要娶天下最漂亮的女人做老婆。」

  燕錦衣:「哈哈,不愧是我兒子。」

  楚寒云:「爹爹,誰是天下最漂亮的女人?」

  燕錦衣:「當然是你娘。」

  燕白羽:「娘,爹爹說我長大了可以娶你做老婆!」

  燕錦衣:「你們這兩個小惡棍!」

  燕白羽:「大伯,我長大了要娶天下最漂亮的女人做老婆。」

  燕鐵衣:「呵呵,不錯的想法。」

  楚寒云:「大伯,誰是天下最漂亮的女人?」

  燕鐵衣:「呵呵,當然是你娘啊。」

  燕白羽:「嬸嬸,大伯說我娘比你漂亮!」

  燕鐵衣:「你們這兩個小惡棍!」

  燕白羽:「爺爺,我長大了要娶天下最漂亮的女人做老婆。」

  燕定北:「哈哈,咱們小羽真有志氣。」

  楚寒云:「爺爺,誰是天下最漂亮的女人?」

  燕定北:「呵呵,對爺爺也想玩這一套?爺爺心裡最漂亮的女人當然是你們的奶奶,可等你們長大了,奶奶也老了,不會是你們眼裡最漂亮的女人了。」

  燕白羽:「奶奶,爺爺說你老了,再也不漂亮了!」

  燕定北:「你們這兩個小惡棍!」

  燕白羽:「舅外公,我長大了要娶天下最漂亮的女人做老婆。」

  楚清秋:「嗯,很好。」

  楚寒云:「舅爺爺,誰是天下最漂亮的女人?」

  楚清秋:「天下沒有最漂亮的女人,因為她們長得都不如你舅爺爺好看。」

  燕白羽:「……」

  楚寒云:「……」

  奈何:「別忙活了,你們的舅外公、舅爺爺可是天下最大的惡棍。」

  關於愚人節

  「爹爹、大伯節日快樂!」

  「啊,快樂,快樂。」

  「哈哈!」兩個孩子快樂地跑遠了。

  「二郎,今天過節麼?」

  「回頭問問春風。」

  「爺爺、奶奶節日快樂!」

  「哎,真是乖孩子。」

  「哈哈!」兩個孩子快樂地跑遠了。

  「老婆子,今天過什麼節?」

  「哎喲,想不起來,莫非真是人老了?」

  「嬸嬸、姐姐節日快樂!」

  「嗯,嬸嬸和你巧巧姐姐很快樂。」

  「哈哈!」兩個孩子快樂地跑遠了。

  「娘,我怎麼不知道今天過節?」

  「呵呵,大概這兩個小傢伙弄錯了。」

  「無情舅舅、誠王哥哥節日快樂!」

  「嘻嘻,真乖,這錢拿去買糖吧。」

  「哈哈!」兩個孩子快樂地跑遠了。

  「今天過節麼?」

  「不知道,快樂總沒錯吧。」

  「舅外公/爺爺、奈何爺爺節日快樂!」

  「嗯,快樂,快樂。」

  「哈哈!」兩個孩子快樂地跑遠了。

  「今天過節嗎?」

  「沒有啊,天知道這兩個小惡棍搞什麼鬼?」

  「今天什麼日子?」

  「四月初一。」

  「楚洄!」

  「愚人節!」

  「這兩個小惡棍!」

  關於抱抱

  無情最恨做的事就是帶著年僅三歲的燕白羽出門,每次走不得幾步就喊苦喊累,非要他抱著背著才肯罷休。但是他同時發現,別人很少屈服於小惡棍的耍賴,於是他開始虛心求教。

  燕鐵衣採取的是無恥的騙術。每當小惡棍向他發難,他就把摺扇握在右手裡,伸出來問道:「大伯右手裡是什麼?」

  「是扇子。」

  而後他把雙手往後一背,順勢將摺扇換到左手裡,然後伸出左手又問道:「大伯左手裡是什麼?」

  「是扇子。」

  「哈哈,你看,大伯兩隻手裡都拿著東西,所以沒辦法抱你了。」

  奈何採取的是殘酷的恐嚇。每當小惡棍向他發難,他就伸出雙手說道:「這隻手掰斷過別人的脖子,這隻手扯斷過別人的腸子,你想我用哪隻手抱你?」

  通常的結局是燕白羽白著小臉跑得飛快。

  楚清秋採取的是委婉的勸誡。每當小惡棍向他發難,他就露出讓人陶醉的微笑說道:「小羽啊,聽說你昨天把你爹準備送給你娘的玉鐲打碎了。」

  「不是我……」

  「呵呵,好孩子是不說謊的。想讓你爹和你娘知道嗎?」

  「不想……」

  「那就乖乖地自己走路。」

  高!實在是太高了!無情斟酌再三,決定採用燕鐵衣的法子,可他做不到那麼無恥,只好真拿兩袋東西在手上,這樣雖是可以把燕白羽糊弄過去,但他自己也不輕鬆啊。

  終有一日,他兩手空空。

  「無情舅舅,你左手上拿著什麼啊?」

  「沒有啊。」

  「右手上拿著什麼啊?」

  「也沒有啊。小羽你這是怎麼了?」

  「舅舅,抱抱!」

  「啊!」無情抱頭痛呼,而後決定與之好好地說說道理:「我說小羽啊,人長了兩條腿就是用來走路的,你不肯自己走,那你這腿長來做什麼?」

  「站著讓你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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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msky 發表於 2015-4-9 11:47 PM

番外 小惡棍外傳二

  「大伯,你在吃什麼,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燕鐵衣捂著腫得像個饅頭的腮幫子,他實在不想說話,因為只要張口他的牙床就像是要被撕裂一般。可怎奈問他話的是年僅六歲的小侄子燕白羽,旁邊還有四歲的楚寒雲滿含期盼地看著他。

  「別鬧……大伯……牙痛……哎喲……」上蒼保佑,別讓這兩個小惡棍再和他說話了。

  上蒼似乎保佑了他,因為燕白羽接下來的話是對著弟弟楚寒雲說的。「看見了嗎,云云,你要是不聽娘的話早晚刷牙,你就會像大伯這樣牙齒里長滿小蟲蟲。」

  楚寒雲慌忙點點頭,露出他潔白而細小的乳牙,「我天天都刷牙,大伯你看,我牙齒裡沒有小蟲蟲。」

  燕鐵衣就覺得自己不止是牙齒在痛了,懊惱地揮揮手,「瞎說,大伯……沒長蟲……是長牙……長智齒,懂不懂?」最後一句話說得重了些,痛得他直咧嘴。

  燕白羽卻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伸手刮刮臉笑道:「大伯騙人不害臊,只有小孩子才長牙,大人怎麼還會長牙?」

  楚寒雲也跟著羞羞他這個只知道騙小孩子的大伯,他的牙都長齊了,大伯的牙怎麼還會沒長齊?

  「你們懂……什麼……哎喲……」燕鐵衣恨不能馬上解釋清楚,可這牙實在是痛得厲害。

  「我們當然懂!小孩子一生下來是沒有牙齒的,慢慢長大牙齒才會慢慢長出來,等長到六歲就要換牙了!」燕白羽長開嘴,指指自己的門牙,又說道:「大伯你看到了嗎?我的新門牙已經長出來了,可是原來的門牙還沒有掉,娘說要把原來的門牙撥了新門牙才能長得好。」

  「哥哥好厲害!」楚寒雲覺得哥哥太勇敢了,撥牙是多麼可怕的事,可哥哥說起來就好像吃糖一樣輕鬆。

  燕白羽得意地點著頭,燕鐵衣卻覺得自己活像是被蚊蠅圍繞的老牛,偏偏牛尾巴使不上勁。

  「你們兩個小惡棍又在跟大伯淘氣呢?」趙瑢笑盈盈地走了過來,手裡端著一碗藥。

  「娘子你可算來了!」燕鐵衣激動得牙也不痛了。

  「嬸嬸,我沒有淘氣,是大伯淘氣。他又在騙我們!」燕白羽更得意了,他現在可不會再被扇子左手換右手的把戲所迷惑。

  「嗯,嬸嬸,大伯不好好刷牙,牙齒里長了小蟲蟲,可他還騙我們說他在長牙。」楚寒雲又咧開嘴,賣弄他那一口潔白而細小的乳牙。

  趙瑢掩嘴輕笑:「是嗎?那我們可要好好懲罰大伯,罰他把這碗藥喝了好不好?」

  「好!好!」燕白羽高興得跳了起來,他還記得上次生病不肯喝藥被大伯嘲笑的情景。

  「娘子……」燕鐵衣哭喪著臉,喝苦藥他不怕,可喝完後面不改色是很困難的,難道娘子要他在這兩個小惡棍面前出醜嗎?

  「喲,燕大人連喝藥都害怕嗎?」趙瑢故意說道。

  「哈哈,大伯還沒我勇敢,我上次可是一口氣就喝完了。」

  燕鐵衣狠狠地瞪了燕白羽一眼,上次那碗藥還是他幫忙灌進去的。

  楚寒雲心腸軟,聞著那藥味實在難聞,便掏出自己的小荷包,說道:「大伯,云云這裡有糖,吃了就不苦了。」

  荷包卻被燕白羽搶走了,「大伯不能吃糖,娘說過,牙齒里長小蟲蟲就是糖吃得太多了。」

  「哦,吃糖會長小蟲蟲,所以要吃苦的東西才能把小蟲蟲殺死麼?」

  「嗯,小云云真聰明,我們現在就是要用這藥殺死大伯牙齒裡的小蟲蟲。」趙瑢一邊笑一邊衝著丈夫眨眼。

  燕鐵衣黑著臉接過藥碗,他寧願被這藥苦死也不願被這兩小惡棍氣死。

  「大伯,這藥苦麼?」燕白羽添著糖果問道。

  「苦,當然苦!可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們明白嗎?」燕鐵衣覺得自己現在真正是苦口婆心啊。

  「嗯,明白,說謊的人有苦藥吃。」燕白羽點了點頭。

  「不好好刷牙就會長小蟲蟲。」楚寒雲也點了點頭。

  「……我長的是牙!」

  第二日。

  燕錦衣擼起衣袖,大喊一聲:「小的們摁住了!」

  侍書、侍劍也大喊一聲:「是!」然後摁手的摁手、摁腳的摁腳,把燕白羽死死的按在床上。

  「娘!奶奶!爺爺!舅外公!」燕白羽一邊大聲哭喊一邊使勁掙扎,只是他年紀太小,怎麼也比不得侍書、侍劍的力氣。

  燕錦衣活動著手指,朝著他的嘴巴伸去,同時陰冷地笑道:「你娘去你舅外公家了,你爺爺和奶奶出城了。嘿嘿,你叫吧,你就算叫破喉嚨也是沒有用的。」

  「嗚……壞爹爹!云云快來救我啊!」

  屋外,楚寒雲撲倒在門上,一邊拍得小手發紅,一邊拼命地哭喊:「哥哥!哥哥!」任婢女、奶媽怎麼拉都拉不走。

  「哎喲,不就是撥牙嘛,怎麼搞得生離死別似的?」趙瑢看得哭笑不得。

  燕鐵衣卻是看得開心不已,「哈哈,活該,真是活……哎喲!」

  夜裡,燕白羽、楚寒雲兄弟倆依偎在母親懷裡熟睡,臉上獨自掛著淚珠。沐春風看著孩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側過臉瞥了燕錦衣一眼,怪道:「還說你能搞定,你看看,孩子們都被你折騰成什麼樣了?」

  「哼,你就知道可憐他們,你怎麼不可憐可憐我?」燕錦衣伸過手,「你看看這裡,都被小羽咬出血來了。那狠勁,就像狗咬上了骨頭,也不怕把僅剩的一顆門牙咬崩了。」

  沐春風愛憐地摸了摸燕錦衣手背上的牙印,哧哧笑道:「那還不是跟他們的爹爹學的,你咬人也不輕……」沐春風的臉上飛起兩抹紅霞,頓時艷光四射。

  燕錦衣心裡直發癢,慢慢靠過去小聲說道:「娘子,我又想咬人了。」

  沐春風紅著臉往後一躲,笑道:「好啊,只要你不怕弄醒這兩個小祖宗。」

  燕錦衣瞅瞅那兩個把母親扒得緊緊的小祖宗,臉色一垮,問道:「今晚非得讓他們睡這裡嗎?」

  「我剛不是答應了嗎?難道你又想讓他倆哭鬧一個晚上?」沐春風也無可奈何。

  燕錦衣嘆了口氣,拉過被子蒙在頭上,心裡計算著燕白羽還有幾顆牙沒有換,啊,還有楚寒雲,再過兩年那小子也該換牙了。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第三日。

  楚寒雲一見到楚清秋便一頭扎進他的懷裡大哭起來,昨天的陰影還沒能完全消散。

  「哎喲,這是怎麼了?誰又欺負咱們的小云云了?」楚清秋摸著他的小腦袋笑道。

  「嗚,是爹爹,爹爹壞死了!」

  「哦,你爹爹欺負你?」楚清秋有些奇怪,楚寒雲其實很乖巧,只是太過信賴哥哥燕白羽才會跟他一起胡鬧,單獨搗亂的情況可不多。

  果然,楚寒雲立刻搖了搖頭,「爹爹沒有欺負云云,是欺負哥哥。」

  楚清秋呵呵一笑:「小羽又幹什麼壞事了?又把你爹的寶貝弄壞了嗎?」

  「嗚,哥哥什麼也沒有幹,爹爹就把他的牙齒打掉了,流了好多血。」

  「啊,把小羽的牙打掉了啊,那真是你爹不對,舅爺爺讓奈何爺爺去教訓你爹,把他打得滿地找牙好不好?」

  楚寒雲想了想,小心地問道:「舅爺爺,牙都打地上了是不是很痛啊?我不想爹爹痛。」

  「那你說我們怎麼懲罰他呢?」楚清秋一點也不著急。

  楚寒雲又歪著頭想了想,連哭都忘了。「嗯,我想到了,今天帶回去的點心不給他吃!」

  「呵呵,云云真是越來越聰明了。」

  等楚寒雲帶著好多好吃的點心高高興興地離去後,奈何這才問道:「雲小子心地太過純善,你想把你那些害人的本事教給他不太妥當啊。」

  楚清秋笑著搖搖頭,「你當我不知道小羽更機靈嗎?可你想,是把一個小惡棍變成大惡棍成就大呢,還是把一個心地純善的孩子變成大惡棍成就大呢?」

  奈何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不愧是天字一號大惡棍。

  第四日。

  「大伯,你看,我的牙已經撥掉了,流了好多血,可我一點也不害怕,爺爺說好男兒流血不流淚。」燕白羽得意地展示著他那鏤空的大門牙。

  燕鐵衣不屑一顧,「流血不流淚?你那天的鬼哭狼嚎連外面大街上都聽得到。」

  「大伯,你的牙還痛嗎?」

  「嗯,還痛,不過已經好多了。」

  「大伯,其實牙痛不可怕,只要把長了小蟲蟲的牙齒撥掉就不會痛了。」燕白羽頗有過來人的風範。

  「嗯,嗯。」雖然說話已經不是很費勁,燕鐵衣還是懶得跟這兩小孩討論智齒和蟲牙的區別,只是隨口哼哼。

  「哈哈,大伯同意了,小云云我們動手吧!」

  「啊,我同意什麼?你們要幹什麼?」燕鐵衣傻眼了,只見燕白羽手裡抱著一個小榔頭,楚寒雲手裡握著一把大剪刀。

  「大伯,我和哥哥來幫你撥牙!」小云云的笑臉顯得那麼純真。

  「啊!來人啊!救命啊!」

  外傳的外傳

  「你看,合著不是自己的肉,那小子咬起來可狠了。」燕錦衣在向兄長展示他被燕白羽蹂躪的痕跡。

  「這算什麼?巧巧剛長兩顆牙就會咬人,不光是咬,還帶著肉使勁往外扯呢。」燕鐵衣對弟弟的叫苦不以為然。

  「爹,你在說誰呢?誰咬你呢?」

  「啊……我在說你二叔呢,你二叔小時候可淘氣了,剛長兩顆牙就會咬人,不光是咬,還帶著肉使勁往外扯呢。」

  燕錦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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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msky 發表於 2015-4-9 11:56 PM

番外 八段錦

  (一)

  「又出什麼事了?」楚清秋問道。

  「你怎麼知道出事了?」奈何很驚訝,臉上還露出一絲侷促。

  「每次你學常人那樣從房門進來就肯定是出事了。上次是燕二郎被刀家二姑娘捉了,這次又是誰被捉了?」楚清秋見狀知道果有小辮子可抓,不由笑道。

  「你還真是個妖孽。」奈何悶悶不樂地搖搖頭。

  「啊,真有人被抓了?是無情嗎?難道你沒給夠萬花樓銀子?」楚清秋方才不過是說笑,哪想歪打正著。

  「唉,不是他,是我。」

  「你?什麼人還能捉了你?也許我該問什麼人能捉了你還放了你,不是應該大卸八塊、毀屍滅跡、為民除害才對嗎?」楚清秋雖然吃了一驚,但眼見奈何完好無損地出現在眼前,自然也就沒有太過擔心。

  奈何沒有馬上回答,只是把楚清秋仔細看了一番,才又嘆道:「我原先真以為世上包括女人在內都不會有人比你還好看了。」

  楚清秋愣了一會兒,低聲問道:「燕太妃?是為著誠王的事?」

  「嗯,她求我收誠王為徒,我答應了……我是看在一千兩黃金的面上才答應的,再說我這四大名徒還空著三個呢。」奈何咧咧嘴,似乎是在笑自己占了大便宜。

  楚清秋沉默了一會兒,站起身走過來,拍了拍奈何的肩膀,說道:「可不是嘛,黃金可比美人好得多。千金散盡還復來,可女人粘上就甩不掉了,你瞧燕家一家老小就明白了。」

  「呵呵,還是楚洄說得對,若為自由故,愛情也可拋。」奈何說完歪過頭去,不知是不是在回憶千兩黃金的燦爛。

  (二)

  「師父!師父!」無情興衝衝地衝進屋裡。

  「冷靜!冷靜!」奈何板著臉敲敲桌子,「我知道你是第一次,難免興奮,但別忘了做一個合格的殺手一定要能掩藏住自己的真實情緒。」

  「哦。」無情連忙收起手腳,收起笑容,努力地把五官表情弄得和師父一樣扁平,可結果卻是像山裡的猴子在做鬼臉。

  「唉,算了,說吧,終於成為男人的感覺怎麼樣?」奈何終於也忍不住擠了擠眼睛。

  「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那個水仙小姐真不錯,別看年紀小小,知道的事情可不少,我們昨晚說了一宿……」

  「說了一宿?除了說話你們還幹了啥?」

  「呃,說得累了就睡覺啊。」

  「睡覺?怎麼睡?」

  「拉被子蓋了在床上睡啊。」無情小心地看了師父一眼,不知師父怎麼會問出這麼幼稚的問題。

  奈何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掌,「老子花了那麼多銀子難道就是為了讓你去聽故事?」

  無情不知道師父為什麼要生氣,但他相信自己能平復師父的怒氣。「師父您別急啊,您知道我聽到什麼了嗎?」

  「哼,就算你聽說王母娘娘去萬花樓找玉皇大帝我也沒興趣!」

  「不是王母娘娘,是燕二郎!」

  「燕二郎?他上萬花樓幹嗎?」

  「師父,據說……」無情心裡好得意,至少他沒被萬花樓的小姐嚇跑過。

  「春風,我衣服穿反了嗎?」

  「沒有啊。」

  「頭上被小羽插了花麼?」

  「沒有啊。」

  「臉上被小雲寫了字麼?」

  「沒有啊。」

  「那為啥奈何叔和無情總看著我奸笑呢?」

  (三)

  為著兩個孫子的教育問題,燕定北父子與楚清秋展開了討論。

  燕定北:「楚相爺這話說的不對,我燕家的兒孫當然應該由燕家來教誨。論文,咱們家有榜眼,論武,咱們家有狀元,哪點不如人?」

  燕鐵衣、燕錦衣兄弟倆都挺起了胸膛。

  楚清秋:「呵呵,侯爺果是教導有方,您的兩位公子比起別人是要強些,可比起相府……論文,大公子比不過我,論武,二公子比不過奈何。」

  燕鐵衣、燕錦衣兄弟倆立刻都蔫了下去。

  「最重要的一點,相府裡沒有妻奴。」

  英山侯燕定北也蔫了下去。

  (四)

  燕定北:「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我們燕家怎麼會有妻奴?是誰?老實交待!」

  燕錦衣:「肯定不是我。我與春風的夫妻相處之道是求同存異,誰說的對就聽誰的。當然,春風大多時候說的都對,知道她是對的我還能不聽嗎?」

  燕鐵衣:「妻奴?我要是妻奴這鐵面御史的稱號又從何而來?有人說我背地裡對妻子太過順從,可郡主是宗室女,代表的是皇家的體面,我們做臣子的能為了國家大事不懼生死,但絕不能為著雞毛蒜皮的小事不顧皇家的體面!」

  燕定北:「你們都看著我做什麼?你們都不是妻奴我還能是嗎?不說別的,你們誰納過妾?哼,老子說納妾就納妾,說休棄就休棄,從來不用你們的母親多說一個字。」

  燕錦衣:「既然我們都不是妻奴,那為什麼楚相爺會這麼說呢?」

  燕鐵衣:「切,他一個老光棍懂什麼?」

  燕定北、燕錦衣:「哎呀,正是,正是。」

  (五)

  無情因為浪費了師父的血汗錢而被罰頭頂水盆蹲馬步。

  「大師兄!」

  「大師兄!」

  「大師兄!」

  怪了,他什麼時候跑出這麼多師弟來?無情微微轉動眼珠一看,第一個喊他大師兄的正是剛剛被收入師門的誠王趙珞,而另外兩個聲音稚嫩的卻是燕家的兩個小小公子。

  「哎呀,師父什麼時候又收徒了?」無情心頭微怒,這要是真的,他的輩分不是平白降了一輩。

  「哈哈,大師兄,我見這四大名徒還剩兩個名額,便做主把他倆收下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大師兄,以後我不叫小羽了,叫追命。」燕白羽露出門牙處的黑洞。

  「嗯,誠王哥哥說我以後叫冷血,就是冷冰冰的血。」楚寒雲也點了點頭。

  上哪裡都帶著一大幫侍衛的鐵手,門牙還沒長全的追命,說話還含著指頭的冷血……無情覺得自己的肩膀比頭頂還沉重。

  「大師兄,你在練什麼功?」趙珞問道,師父說大師兄入門早、功夫好,有不懂的可以向他請教。

  「我在……練鐵頭功。怎麼樣,你想練練麼?很厲害的。」

  「可我是鐵手啊,練鐵頭功做什麼?」

  「這……笨,你把水盆端在手裡不就是練鐵手功了?」

  「哈,有道理,那我也來練練。快去給本王打盆水來!」

  「唉,不必了,你先用我這盆水練著,我改日再練。」

  「呵呵,多謝大師兄。」

  「咱們是師兄弟嘛,這麼客氣做什麼。」無情笑著把水盆讓給趙珞,並熱心地指導他蹲馬步的正確姿勢。

  「大師兄,我們也要玩。」燕白羽興奮地拉住無情的衣服。

  「啊,那你們蹲馬步就成,你們功力尚低,不能跟你們的二師兄相比。」無情語重心長地說道。

  「春風,不得了了!」

  「怎麼了?」

  「咱們的兒子從相府回來都變羅圈腿了!」

  (六)

  子不教,父之過。燕錦衣下定決心要改變兒子燕白羽熱衷做惡棍的念頭。這一日,他帶著燕白羽出門。

  「爹爹,我想吃點心。」

  「不行!」

  「爹爹,我想要小鸚鵡。」

  「不行!」

  「爹爹,我要坐轎子。」

  「不行!」

  「爹爹,我要尿尿。」

  「不行!」

  這一趟出行,燕白羽從最初的興致勃勃到最後的眼淚婆娑,一點一滴的變化都被燕錦衣看在眼裡。

  「小羽,知道爹爹今天為什麼什麼都不給你買嗎?爹爹不是舍不得,爹爹只是想讓你明白,你現在之所以可以做什麼都不用自己給錢,不是你有本事,而是家中長輩疼愛你,用自己掙的錢來滿足你。等你長大後就要靠自己養活自己,同時還要回報撫養過你的長輩,明白了嗎?」

  「嗯。」

  「那你長大後要做什麼人呢?」

  「做一個有錢的惡棍!」

  (七)

  燕錦衣一家四口出外踏青,登山遠望。第一次登山的燕白羽、楚寒雲兩兄弟興奮不已,在山坡上歡快地奔跑,急得燕錦衣一手拽住一個,不住地訓斥。

  「出門前可是說好了,到了山上不準亂跑,要是掉進懸崖裡怎麼辦?」

  「懸崖是什麼?掉進去會怎麼樣?」小孩子不知害怕只知好奇。

  「懸崖就是……」燕錦衣想了想,如果實說掉進懸崖會摔死,也不知孩子們能不能明白,明白了會不會被嚇壞,於是便換了個說法。「懸崖就是山神爺爺的家,不聽話的小孩子就會被山神爺爺關在屋子裡,再也出不來了。」

  「以後就再也見不到爹爹和娘親了嗎?」楚寒雲倒被這個說法嚇壞了。

  「爹爹騙人,哪裡有山神爺爺?」燕白羽膽子要大些,也更調皮些。

  「不信?你們聽。」燕錦衣靈機一動,衝著山崖那邊喊道:「燕白羽是個不聽話的孩子!」

  「燕白羽是個不聽話的孩子……」

  「……不聽話的孩子……」

  回聲傳來,燕錦衣趁機說道:「這是山神爺爺在說話,他已經知道誰是不聽話的孩子了,過一會兒就要來抓人了。」

  燕白羽的小臉頓時就白了,楚寒雲也緊張地揪住燕錦衣的衣服,哀求道:「我和哥哥都聽話,爹爹別讓山神爺爺來抓哥哥。」

  燕錦衣心中偷笑,臉上卻一本正經地說道:「嗯,只要你們聽話,爹爹就不會讓山神爺爺抓走你們。」於是,他又高喊道:「燕白羽是個聽話的孩子!」

  「燕白羽是個聽話的孩子……」

  「……聽話的孩子……」

  看著兩個孩子的臉色又都變了回來,但也明顯安靜了許多,燕錦衣笑道:「去跟侍書他們玩吧,我跟你娘說點事。」

  把兩個小惡棍打發走了,燕錦衣笑著走向沐春風,正想說話,忽聽身後傳來一聲大叫:「爹爹是個不聽話的孩子!」

  「爹爹是個不聽話的孩子……」

  「……不聽話的孩子……」

  (八)

  夜裡,燕錦衣躺在床上,摸著一左一右兩個小腦袋,心裡有些得意,因為今晚這兩個孩子都纏著要跟他睡——而不是他們的娘!

  「瞧你得意的,好像又打了勝戰似的。」沐春風躺在另一邊笑道。

  燕錦衣不好意思承認,訕笑道:「我不是在得意,我是在感慨。」

  「你感慨什麼?」

  「唉,我在想小羽、小雲長得這麼俊俏,將來找個什麼樣的兒媳才能滿意呢?」這麼一說,燕錦衣還真的感慨起來了,不知道兩個兒子能不能有他這樣的好運氣。

  沐春風噗哧一笑:「不如也讓他們拋繡球撞天婚算了,省得煩心。」

  沐春風的笑話讓燕錦衣又想起了前塵往事,他現在已知那個撞飛郭娘子繡球的人正是沐春風,不由再次感嘆天意弄人。再回頭瞧瞧眼波嫵媚的沐娘子,頓時又覺得身邊這兩小子好礙事啊。

  「哎喲!」燕錦衣突然叫了一聲。

  「怎麼了?」

  「小羽的腿蹬我肚子上了。」

  「哎呀!」沒等沐春風安慰燕錦衣又是一聲驚呼。

  「又怎麼了?」

  「小雲的口水滴我脖子裡了!」

  ……

  「春風,我決定不給這兩小子娶妻了,讓這兩小惡棍都做光棍算了!」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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