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紙扇輕搖 -【長嫂難為】《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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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15-5-17 03:32 PM


第一百二十章:低調

  「叔,這事兒我還能騙你麼?我爹娘病的那一年,我請了多少回大夫,別人不清楚,叔你還能不清楚嗎?我家去年窮的都揭不開鍋了,我那幾個弟妹都瘦的不成樣兒了,我但凡手裡有一丁點兒的錢,我會眼睜睜看著他們忍饑挨餓嗎?」趙立夏的聲音說不出的悲涼。

  里正頓時也覺得自己的懷疑太過了,面前的這個孩子幾乎是他看著長大的,什麼樣的心性品德他再清楚不過,怎麼就因為村裡的一些流言就把人叫過來胡亂地問一通呢?

  「立夏,我也不是說你騙我,我只是聽到村裡突然起了這麼些個流言,所以就叫你來問問,我也好有個數,這事兒可大可小,這會兒怕是已經驚動了族裡的人,回頭若是族長問起來,我也好幫你回話。」

  趙立夏不願意去想里正這話的真假,只當他是真心關心自己,連忙道:「叔,是我誤會你了,我還當你也不信我,所以心裡頭著急,說話就沒個輕重,叔你別往心裡去。」

  里正道:「傻孩子,我怎麼會跟你置氣?是我沒問清楚,讓你不好想了,這事兒是怎麼回事兒你知道嗎?我看村裡頭傳的是有鼻子有眼的,連那鋪子賣的什麼東西都給說出來了。」

  趙立夏搖搖頭:「那鋪子是白叔的,去年有人廉價賣那房子,白叔覺得便宜划算,立刻就買了,買了之後一時沒想到要賣什麼,方怡說她會弄一些吃食,白叔聽了之後覺得可行,就把鋪子交給我們打理,他出錢,我們出人力,這哪裡算是我們的店舖?」

  「原來如此,那白兄弟平日裡就沒去你們店裡頭逛逛?」

  「白叔自己那間鋪子,有時候忙起來,那是從早到晚都沒個空閒的,不然也不會把另外的鋪子都交給我們處理。」

  里正點點頭:「難怪大家都以為是你們自個兒開的鋪子,各個兒都眼紅的緊。」

  趙立夏露出些許猶豫的神色,壓低了聲音道:「叔,這話我只跟你說,其實,讓大家都覺得鋪子是我的,那是白叔的意思,他說這樣做的話會讓客人們對我們產生同情之心,繼而會多帶人來吃。」

  這話一出來,原本已有七分信的里正立刻就信了十分,這事兒確實是白城山能幹得出來的,只是苦了立夏這一家子半大的孩子,好不容易過了幾天好日子,如今又被推到了風尖浪口。

  ……

  趙立夏前腳出門,楊嬸兒就帶著三妞兒行色匆匆地找上門來,看到方怡就道:「這事兒不是我們說出去的,我也不知道好端端的怎麼就傳出這些話來!」

  對於楊嬸兒和三妞兒的品性,方怡自然是信得過的,她們若是想說,早幾個月前就說了,哪裡還能等到現在?

  「嬸兒,別急,這事兒跟你們無關,是鄰村的一個在城裡幹活兒的人回村之後說的。」

  聽到這話,楊嬸兒鬆了口氣,心中的焦急卻沒有半分減退:「這下子可怎麼辦好啊!現在村裡的人都說你們是故意裝窮,瞞騙大傢伙兒,好輕輕鬆鬆從老趙家脫離出來。」

  方怡歎了口氣:「如今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只要咬緊了牙不鬆口,他們也不能把我們怎麼樣,畢竟只是傳言,又做不得真,就算上了公堂也做不得證詞的。」

  楊嬸兒道:「說的也是,那你們可要把過年的東西都藏好了,好吃好喝的別放太多在外頭,保不準兒給人瞧見又要亂嚼舌根。」

  「嬸兒,我知道的,剛就讓王嫂子把東西給收起來了,立夏那頭也跟里正解釋去了。」

  楊嬸兒和三妞兒又陪著方怡說了會兒話,見她心裡已經有了主意,懸了一天的心這才落到實處,瞅著天不早了,也就回家去了。

  送走楊嬸兒,趙立夏也回來了,跟方怡說了在里正那兒的情況,最後道:「里正叔已經信了我的話,現在就不知道族長那邊會怎麼樣。」

  方怡笑了笑,道:「只要里正肯信你就成,他說的話還是有些份量的,再說了,族裡的那些個老人,前陣子被我們嚇得那一通可不輕,除非他們不想過個安穩年,否則應該不會來折騰我們。」

  趙立夏這會兒也想明白了其中關節,笑道:「說的也是。我剛剛沒有跟里正說那些人來打劫我們的事兒,如今都已經是年關了,我不想再多生出事端來,媳婦兒,你不生氣吧?」

  「我生什麼氣?那些人就是一群吃軟怕硬的,把他們打怕了就不敢來了,你不說是對的,咱們之前的事兒鬧得太大,如今能低調最好低調些,等到立年辰辰他們考了童生,咱們就不用再去看人臉色了。」

  趙立夏點頭道:「等童生試之後,我們就搬去城裡住。」

  這一回,方怡沒有再說勸阻的話來,這趙家村兒,她已經是真心的不想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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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15-5-17 03:33 PM


第一百二十一章:情動

  危機暫時解除,兩人也不再去理會這事兒,橫豎他們一家子一直都是被人說的,也不在乎多這一樣,今兒可是臘月二十七,為了不相干的人影響自己過年的心情,那可就太不划算了,跟趙立夏商量完之後,方怡就挽起袖子開始忙活吃的去了。

  自從楊嬸兒和三妞兒來過之後,劉三娘心裡頭就懸得慌,這一屋子的孩子都還小呢,總這麼被人針對著可怎麼才好,這趙家村兒看著是個大村兒,做起事兒來咋就這麼不地道呢!還不如他們以前家裡的小村。

  方怡拎著魚肉到廚房裡,看到劉三娘正在那兒發呆,灶台上什麼都沒準備,不由有些納悶:「王嫂子,怎麼了?」

  劉三娘回過神,抬手抹了把眼角:「沒,沒什麼,哎呀,看我,都忘了燒飯。」

  看她這模樣,方怡只當她是想家了,逢年過節之際,背井離鄉的人誰不思鄉呢?這種事兒別人沒法兒安慰,也安慰不了,方怡抿了抿唇角,笑道:「沒事兒,這天還早著呢,咱們慢慢做。」

  劉三娘立刻就跟著方怡忙活起來,做飯對她們來說是再輕鬆不過的事兒了,等到傍晚時分,滿滿一桌子豐盛的晚飯就做好了。一屋子人圍在堂屋的那張大方桌上,每個人都笑瞇瞇的,先前的那些流言並沒有傳到這些孩子的耳朵裡,反正里正時常就要來找趙立夏,多這一次也不稀奇,到如今趙立夏和方怡他們自然更不會再去提了,倒是趙立秋心細,偷偷問了自家大哥,得知事情經過和趙立夏的打算之後,憤慨之餘也有些無力:「大哥,實在不行咱們就去城裡住著吧,眼不見為淨,他們也不會特意跑到城裡去找我們。」

  趙立夏歎了口氣:「你當我不想麼?只是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不能走這一步,立年和辰辰資質很好,將來保不準兒會走到哪一步,我們不能讓不孝和忘本的帽子扣到我們頭上,否則將來會影響他們的前程。」

  趙立秋聽後,也不再多說什麼,比起現在一家子人所受到的委屈,自然是方辰和趙立年的前程更重要!

  趙立夏拍拍趙立秋的肩膀,道:「橫豎也沒有多久功夫了,等年後辰辰和立年就能去報考童生,若是能中,他們必不會再這樣對我們。」

  心裡有了盼頭,即便眼前的生活並不那麼順暢,那也是能熬過去的,想到明年童生試之後村裡人會有的反應,趙立秋一掃之前的表情,嘿嘿地笑起來。

  晚飯桌上,一大家子人熱熱鬧鬧的,人人喜笑顏開,這還是臘月裡頭他們吃的第一頓全家人都正兒八經坐在桌上吃的飯呢,還是這麼豐盛的!所有人都吃得肚子滾兒圓,這才依依不捨地放下了筷子,自從開了店以來,他們雖然每天的伙食都不錯,但到底沒有吃多少飯菜,都是店裡頭賣的各種吃食,偶爾方怡會熬一鍋子雞湯肉湯給他們補補,像這樣做一滿桌的菜還真不多,大家當然要捧場多吃點了。

  吃過飯,天已經快黑了,大家圍坐在火爐旁,互相依偎著,唸唸詩,說說話,其樂融融,整個屋子都暖呼呼的。方怡懷裡抱著趙苗苗,靠在趙立夏的身旁,聽方辰和趙立年搖頭晃腦地背詩,趙立冬皺著眉頭努力地回想自己的功課,心裡滿足極了。在寒冷的冬天,年關之際,一家人圍爐夜話,是件多麼美好幸福的事。

  王家兄弟和劉三娘也坐在一起,看著這一屋子的半大孩子,心裡突然湧出一股子家的感覺,自從來到這個家以來,除了一開始的約法三章,他們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己是被當做下人看待的,待遇甚至比長工還要好,他們能感覺到這些孩子的真心,所以他們也情不自禁地對這些孩子好,到如今,已經是他們在這個家的第二個年頭了,沒有去年的忐忑不安,有的,只是對這些孩子們滿心的憐愛疼惜。

  一屋子人裡頭,唯一心不在焉的就屬趙立夏了,他偷偷握著方怡的手,心裡止不住的期待,迫切地想要拉方怡進房間裡再試一次,向來疼愛弟妹的他竟頭一回覺得弟妹多了也有點兒麻煩。

  好不容易等到趙立年方辰和趙立冬挨個兒背了一圈兒,又聽方怡挨個兒誇了一圈兒,再討論一會兒明天想吃的東西,趙立夏終於忍不住,打斷了他們想要再弄點兒宵夜吃的意圖:「這會兒太晚了,再弄東西吃的話晚上該睡不好了,先睡覺吧,明早起來再讓嫂子給你們弄好吃的。」

  這些向來以趙立夏為尊的一眾孩子們哪裡會想到自家大哥姐夫的陰謀,還覺得大哥不愧是大哥,想的就是久遠,這會兒吃了東西,睡覺確實會不太不舒服,當下乖乖地點著小腦袋,揉揉小眼睛,準備睡覺去了。趙立夏很滿意,挨個兒摸摸頭,把他們送回屋裡,照顧著他們脫了衣服,鑽進暖呼呼的被窩裡,這才回到堂屋,高高興興地拉著方怡回他們的屋子去了。

  被拉進房裡的方怡有些納悶,自己這個小老公怎麼突然高興起來了,難道是看到方辰和趙立年背書背的好,覺得他們考上童生的概率更大了,所以才高興?很快,方怡就知道自己完全想錯了!趙立夏才不是因為為了弟弟們考童生才高興呢!

  趙立夏一進門就抱起方怡,筆直就朝著炕上小跑過去,把方怡弄得是又驚又嚇,生怕他一個沒抱住,兩人全摔地上去了,等到躺在炕上,方怡才出聲:「好端端的鬧騰什麼!要摔著了怎麼辦?」

  「你那麼輕,一下子就抱起來了,怎麼會摔著?」趙立夏說著,低頭親了方怡一口,呼吸都粗重起來:「媳婦兒,我們再試一次好不好?」

  方怡有些迷糊,再試一次?試什麼?還不等她想明白呢,身上的衣衫就被趙立夏迫不及待地解起來了,到了這會兒,她就是再遲鈍也該明白趙立夏指的是什麼,更何況她還不遲鈍。

  新婚之夜的情景瞬間湧到腦子裡,方怡的身體莫名地熱起來,在心裡構想了不知道多少回的趙立夏這會兒的動作可麻利了,還不等方怡回過神就差不多剝光了她的衣服,只剩下最裡面的一套裡衣,趙立夏連忙脫了自己的衣服,也跟著擠進了被窩,抱著方怡蹭起來:「媳婦兒,我們再試一次吧。」

  炙熱的氣息噴在耳邊,那溫度都快要把人給融化掉了,方怡的半邊身子都有些酥軟。

  見方怡不吭聲,趙立夏心中竊喜,手掌貼著方怡的腰身摩擦起來,嘴裡一下一下地親吻著她的耳朵,看著那紅彤彤的耳垂,忍不住湊上去咬了一口,方怡的身子頓時一彈,趙立夏本能地覺得方怡肯定喜歡這感覺,頓時像是找到了新玩具一般,對著那耳垂又吮又咬。

  「唔……你做什麼!別碰那裡!」方怡忍不住輕吟,一面側過頭一面伸手就要去推趙立夏。卻在這時候,身體又僵了僵,原來是趙立夏的手已經伸進了她的衣服裡,正貼在她的肌膚上遊走,掌心滾燙的感覺像是點燃了她的肌膚一般。

  趙立夏的呼吸越來越沉重,聲音沙啞,帶著莫名地磁性:「媳婦兒,我問過大夫了,他說只要別留在裡面,就不會懷孕。」

  方怡被趙立夏的幾番舉動弄的有些懵,聽了這話下意識迷茫地回了句:「什麼別留在裡面?」

  趙立夏低笑兩聲,聲音透過方怡的耳膜,一路振到心裡,連帶著心跳也快了兩下,卻聽他笑了之後,喃喃道:「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方怡頓覺不妙,雖說在現代活過了二十多年,可她一門心思都撲在了事業上,對於她這樣模樣一般,沒有家人背景的人來說,談戀愛真是件奢侈的事情,比起男人,她更想要一個家,自然也就沒有過性經驗,這會兒竟然被一個十幾歲的小少年欺負,心裡實在是有些不甘。

  看著原本乖順的方怡突然掙扎起來,趙立夏只覺得身上燥熱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原本還能抑制的衝、動頓時沒了約束,伸手就去撩開方怡貼身的襦裙,兩人的下半身緊緊相貼,隨著襦裙的掀開,方怡滑嫩的肌膚毫無障礙地貼在趙立夏的身上,年輕的身體哪裡經得起這般撩撥,幾乎立刻的就開始下意識地磨蹭起來。

  炙熱的氣息貼在腿窩裡,方怡的身子忍不住輕顫,一股說不出的感覺自體內蔓延,胸前還未完全長大的肉球有些發脹,猶自挺立著,期待著被人撫摸,趙立夏的親吻也從耳邊蹭到唇邊,一雙手一個貼在腰間不住的摩挲,一個則是在大腿徘徊。

  此刻的方怡看不到自己的神情,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眼角發紅,眼底一片水潤,面上潮紅的模樣是有多動人,趙立夏手掌的力度漸漸增大,像是要把方怡整個兒揉進自己的身體裡一般,含住那粉嫩柔軟的唇,不住的吮吸,炙熱的那處緊貼在方怡的大腿跟,腰身也一下一下的動著,冷不丁撞到某處,隔著薄薄的褻褲都能感受到裡面的柔軟,當下調整角度,一下一下地就往那方向撞,一下比一下用力,一下比一下深。

  方怡的雙手無意識地攀住趙立夏的脖子,雙腿下意識的收緊,卻又想張開,花心被輕輕淺淺的撞擊,已經自發的溢出了蜜汁,一張一合地等待有東西能進入,填補其中若隱若現的空虛感。

  趙立夏覺得自己快要被越來越強烈的快感湮滅,額頭佈滿細密的汗珠,那雙本就黑亮的眼燦若星辰,眼底印著方怡動情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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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15-5-17 03:34 PM

第一百二十二章:磕著了

  趙立夏的動作越來越快,呼吸越來越急切,雙手握著方怡的腰身,力道大得方怡都覺得有些疼痛了,然而,這疼痛卻詭異的透著一股子快感,方怡覺得整個人都不對勁兒了。

  激、情中的兩人,誰都感覺不到時間,直等到趙立夏再次爆發之後,才齊齊停了動作,透出薄汗的身軀相擁在一起,鼓噪的心跳漸漸平緩到同樣的步調,在這寂靜的夜晚分外的清晰。

  趙立夏長長舒了口氣,只覺得整個人從裡到外都舒暢了,不只是身體上的滿足,還有心靈上的暢快,心中壓抑了許久的悶氣一掃而光,趙立夏暗喜,難道要做的次數多了時間才會越長嗎?

  方怡在趙立夏的身下喘著氣,目光有些渙散,等到意識漸漸回籠之後,立刻就察覺到大腿根處黏糊糊濕漉漉的一片,臉上頓時燒成一片,忍不住伸手就去推猶自傻樂的某人,想要擦下身子。

  趙立夏一個沒留神,被方怡推到一邊,心裡咯噔一下,連忙彈起來,伸手就去拉方怡:「媳婦兒,你怎麼了?」

  方怡惱怒地瞪了趙立夏一眼:「我去擦擦身子。」

  趙立夏飛快地掃了眼方怡的身子,心裡莫名地生出一股子滿足感來,面上卻是老老實實的模樣,他攬住方怡的肩,討好道:「外頭冷,你別下地,我去給你端噴熱水來擦擦。」

  看著趙立夏跑進跑出,一副狗腿十足的慇勤模樣,方怡忍不住翹了翹嘴角,披著被子坐在炕頭,等著趙立夏把冒著熱氣兒的木盆放到床邊,再沾濕帕子,直接就往方怡的大腿上摸,方怡一巴掌拍開他:「我自己來!」

  趙立夏嘿嘿傻笑了兩聲,乖乖地把帕子遞給方怡,眼睛卻偷偷往那邊瞄,只覺得剛剛才滿足過的身體又有點兒發熱起來,他連忙移開視線,努力壓抑心裡蠢蠢欲動的情、欲,大夫說了,房事不能太多,會對身體不好,他要跟方怡長長久久的在一起,必須要懂得克制才行!

  方怡可不知道趙立夏的心思,她微微側過身子,擋住那炙熱的視線,紅著臉匆匆忙忙把身上都擦乾淨,有心想要看看床鋪,再一想這大晚上的,就算弄髒了也看不見啊,還是等明天再說了。

  等方怡擦好身子,趙立夏立刻就接過了帕子,把盆子又端了出去,在外面磨蹭了一會兒才又回到房裡,方怡已經自顧睡下了,趙立夏搓了搓手,脫了衣服,也鑽進了被窩,卻沒急著去抱方怡,剛在外面跑了一趟,身上早就凍冷了,他怕凍著方怡,等到漸漸暖和過來了,這才蹭過去,把方怡圈進懷裡。

  兩人這麼一番折騰下來,已經是半夜了,方怡在趙立夏懷裡蹭了蹭,尋了個舒服的角度,迷迷糊糊就睡著了,趙立夏自顧欣喜了一番,等到天快亮的時候才睡著。

第二天就是臘月二十八了,王家兄弟和劉三娘起來的時候,一屋子的孩子們都還沒醒,辛苦了這麼長時間,好不容易有了個假期,都睡起懶覺來,就連最熱衷武術的趙立冬都沒捨得從暖呼呼的被窩裡鑽出來。劉三娘特意去廚房往灶裡頭添了些柴火,免得孩子們睡到一半兒炕頭冷了,這三九天兒的,冷炕頭可睡不得。

  等到方怡和趙立夏醒來的時候,天都已經大亮了,屋子裡卻還安靜的很,兩人以為出了什麼事兒,連忙爬起來,卻見隔壁房間那一屋子小的還在炕頭睡得香甜,兩人相視而笑,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孩子們在睡覺,王家的那三個人卻沒閒著,都各自勤快的找活兒干,劉三娘正忙著烘烤薯乾,那兄弟兩人則是在磨芝麻,等到方怡起來正好弄芝麻醬。看到方怡和趙立夏兩人,劉三娘放下手裡的東西,起身笑道:「起了?我煮了紅薯湯,在鍋裡熱著呢,我去給你們盛兩碗。」

  「我自己去就好。」方怡說著,轉身去了廚房,看到除了紅薯湯,還另外燉了一大鍋的排骨湯,這會兒正翻著白沫,味道算不上好聞,方怡拿勺子攪了攪,又添了點兒調料進去,這才端了兩大碗的紅薯湯出去跟趙立夏分著吃了,兩人吃的可香了,這自家種的紅薯就是好吃!

  吃飽喝足,又要開始忙活過年的吃食了,明兒就是除夕夜,類似魚丸藕夾之類的菜,今天就要開始做,不然明天根本來不及。趙立夏昨晚嘗到了甜頭,這會兒心情好著呢,跟在方怡身後轉來轉去,終於把她給轉惱了,直接就拍飛了某只大型犬:「這裡是廚房,你跟著瞎轉悠什麼?出去!」

  趙立夏帶著一鼻子灰乖乖離開了廚房,沒了媳婦兒可以蹭,那就去逗逗弟妹吧,某位無良的兄長接著就進了房裡,把呼呼大睡的弟妹們挨個兒都叫醒了:「太陽都曬到屁股了,還不快點兒起來,再不起來紅薯湯就要煮乾了哦。」

  一聽到好吃的要被煮乾了,前一刻還迷迷糊糊的腦子瞬間就清醒了,手忙腳亂地往身上套起衣服來,嘴裡還不忘嚷嚷:「大哥,讓嫂子快盛起來,我們馬上就好了!可別再煮了,煮乾了就不好吃了!哎喲!」

  看著幾個小的亂成一團的模樣,趙立夏瞬間覺得無比的滿足,上前幫著方辰繫好衣服帶子,再把趙立年的長髮都衣領裡撥出來,再把趙立冬的鞋子拿到床邊,這才又顛顛地跑進廚房裡,討好地衝方怡笑道:「立秋他們剛剛醒了,我給他們盛紅薯湯。」

  方怡哭笑不得,卻板著臉不去理他,心裡默默地感慨,以前那個牽個小手都要羞澀好幾天的陽光小少年到哪裡去了?

  吃飯的時候,方辰冷不丁地看著方怡,微微皺眉,滿臉關切:「姐姐,你耳朵那裡好多印子呢!是不是被蟲子咬了?疼嗎?」

  方怡下意識摸了下耳朵,隨即想到昨晚的情形,難道被咬出印子了?頓時又羞又怒,狠狠地瞪了罪魁禍首一眼,趙立夏自知有錯,心虛得很,連忙摸摸方辰的頭,道:「紅薯湯都要涼了,先吃了飯再說。」

  可惜方辰是個孝順的弟弟,非但沒有聽話的去吃飯,反而跑到方怡面前,小臉兒都著急起來:「姐姐,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很疼?」

  這下子,其他幾個人也都沒心思吃飯了,幾雙眼睛齊刷刷地望過來,全都充滿了關心,方怡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磨了半天的牙齒,才道:「昨晚沒留神被你們立夏哥撞了一下,磕到床沿了,沒事兒,已經不怎麼疼了。」

  齊刷刷的視線瞬間集中到趙立夏的身上,還帶著顯而易見的譴責,大哥你真是太不小心了,居然撞著嫂子了!趙立夏皺著臉,很誠懇地道歉:「昨晚是我不好,以後我會很仔細的,絕對不會再撞到她的。」

  對於自家大哥,家裡幾個小的還是很信任的,聽到這保證的話之後,再確定方怡耳朵真的沒那麼疼了,紛紛表示了原諒,方怡就沒那麼好糊弄了,只覺得趙立夏這分明就是在騙小孩兒!什麼叫不會再撞到她!有本事以後都不要再碰她了!

  當晚,趙立夏就嘗到了惡果,因為方怡不讓他碰了,小少年委屈的縮在被子一角,看著自己的媳婦兒在旁邊兒睡得香甜,卻連根頭髮絲兒都不讓他碰。

  除夕照例是一家人圍在一起熱熱鬧鬧開開心心的吃吃喝喝,然後就是守夜,想到去年除夕夜發生的事兒,所有人都覺得遙遠的很。方怡下意識抬頭去看自家屋子那邊,雖說蓋好了房子,卻一直沒人住進去,感覺都有些浪費了,但是一想到蓋起那間房子的初衷,方怡的心裡又有些暖暖的,回頭看了眼趙立夏,正對上他墨黑清亮的眼,心中似有什麼東西化開了一般。

  守夜的時候,方怡本想陪著,趙立夏卻不肯,照例只留了趙立秋和方辰一起守著,方怡給他們做了些零嘴兒當宵夜,抱起趙苗苗一起睡去了。

  等到大年初一,方怡起了個大早,雖說家裡頭來拜年的人不會太多,但好歹該擺上的也都要擺上,結果剛忙活好呢,門外就來了人,還是最讓方怡意想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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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15-5-17 03:36 PM


第一百二十三章:混亂不堪

  趙三牛和趙大壯站在門口,臉上的表情也很微妙,他們是不想來的,可是架不住新媳婦的那張嘴,他們一家子人已經鬧得連除夕都過不安生,實在是沒法子他們才一大早的上門了。

  話說之前在趙立夏的青磚大瓦房裡被嚇了一回之後,趙老爺子是真病倒了,他那兩個兒子兒媳在床上躺了幾天之後就活過來了,雖說整個人還有點兒低迷,但好歹能跑能跳能幹活兒吃飯了,可是趙老爺子卻足足在炕頭躺了幾個月,起初的時候大夫只說是受了驚嚇,要好生休養,又開了藥方給吃著,可是吃了幾副藥下去,趙老爺子的情況還是沒見好轉,趙家老二忍不住想要再去請大夫來看看,這提議本是個好心,可話說出來之後,除了趙家老三,竟然沒人同意,請大夫,說的是輕巧,這村裡頭的赤腳大夫也只會一些頭痛腦熱跌打接骨的,誰會看這種被嚇出來的病?這要請就只能去請城裡的大夫來,這從城裡請大夫可不便宜!誰去請?誰出錢?這家還沒分呢,大頭的錢全在趙老爺子手裡頭抓著呢,他們手裡頭的那點兒錢可是好不容易才攢起來的,誰捨得拿出去啊!

  趙老爺子躺在炕上,半夢半醒的,起初外頭小聲的吵鬧他還沒留意,後來越鬧越大,終於傳進了他的耳朵裡,敢情是不想給他請大夫才鬧起來的啊!這個認知,頓時氣得趙老爺子是七竅生煙,一頓猛咳,就差沒把肺給咳出來了。

  老趙家的兩個兒子都是個軟腳蝦,婆娘一吼就完全沒了膽兒,放在往常也就算了,可這回牽扯到自家老爹的安危,他們難得的有了點兒孝心,依舊堅持要給趙老爺子請大夫,趙家二嬸兒三嬸兒氣得幾天沒燒飯,頓頓都是清湯,趙家老二老三私下商量了一回,決定還是跟趙老爺子直說了,既然自家婆娘不肯出錢,那就讓趙老爺子拿錢出來吧,總不能為了這點兒銀子連身體都不顧。

  趙老爺子這幾天躺在屋裡頭,也算是聽出味兒來了,心裡頭把幾個媳婦兒孫媳婦都罵了不知道多少回,卻也感慨還是自己的親骨肉好,懂得心疼他!所以在聽到趙家老二老三猶猶豫豫地提議之後,很乾脆的從自己的小銀庫裡拿了銀子,讓他們去請大夫來。

  大夫很快就請來了,照例是之前那套說辭,趙老爺子的年紀大了,哪怕平日裡身子骨兒好的很,這一旦受了驚嚇,這心神就被驚擾了,想要調理過來就難了,得慢慢來,要平心靜氣,可老趙家的從來就沒安生過,又哪裡來的平心靜氣之說,所以才一直病著不起呢。

  看過之後,照例是開了藥方,跟之前開的區別不大,要去城裡頭抓藥,趙家老二拿著藥方,無奈地看向趙老爺子,趙老爺子心知肚明,又拿了一貫錢給他們,讓他們去給自己抓藥,這一遭過後,他覺得心裡頭開明了不少,就算老大不爭氣又怎麼樣?看老二老三多孝順!也不枉費他對他們這麼好!

  這藥一吃就吃了好幾個月,趙老爺子看著媳婦兒一副心疼的模樣,心裡頭暗自冷笑,不捨得出錢給他請大夫是吧?他就拿家裡頭的錢慢慢兒治病!橫豎他現在是有錢了,回頭讓她們一分錢都撈不著!

  不得不說,趙老爺子的算盤打得精啊,這一招可著實是把那幾個婆娘給整到了,眼睜睜看著家裡的銀子跟流水似的趟出去,卻一個字兒都說不了,這可是要給趙老爺子治病的錢,誰敢說不?那就是大不孝!趙老爺子也著實得意了一陣子,可漸漸地,他發現不對勁兒了,他的藥明明在減少,這抓藥的錢怎麼反倒越來越多了呢?

  原來那趙家老二老三起初還是個孝順的,一板一眼,每次出去花了多少銀子都一五一十地跟趙老爺子說了,可隨著日子的推移,聽到自家婆娘整日的在耳邊吹枕頭風,漸漸也相信了趙老爺子這是誠心地在亂花錢,不然怎麼這麼久還沒好呢?明明聽大夫說的也不是個多大的病啊,只要好生養著就是了,這陣子以來,趙老爺子啥事兒都不做,成天就在家裡養著,沒理由還不會好啊!

  有些事兒不能有開頭,一旦開始懷疑了,那沒多久就會相信了,當明白趙老爺子是誠心的在給他們吃教訓,故意把家裡的錢不當前的時候,趙家老二老三坐不住了,之前是因為孝順,擔心趙老爺子一病不起,可這會兒,瞧著趙老爺子的精神氣兒不錯,頓時就覺得這藥是白吃了,這錢是白花了!

  於是,趙家老二老三開始聽婆娘的話,先是回來多跟趙老爺子要錢,說是藥材漲價了,這般每回都能扣下一些銅錢,可日子久了,這點兒銅錢已經不能滿足他們的貪慾了,於是,這藥材的量便開始減少,到最後,甚至乾脆就不抓了,直接用原來的藥渣子多熬幾回,顏色若是淺了就再抓把別的,反正藥不都是黑乎乎的麼!

  等到趙老爺子發現的時候,已經是臘月底了,那日家裡的人都去送禮節去了,趙老爺子心血來潮,想要吃麵條兒,可家裡頭沒人,他唉聲歎氣了老半天,還是架不住嘴饞,自個兒去廚房裡折騰了,結果一進廚房就看到他的藥罐子放在那兒,旁邊兒還有小半個畚箕的黑乎乎的樹皮一樣的東西,有的正放在那包藥材的油紙上,趙老爺子記得,這還是昨兒老二跟他拿了錢「買」回來的藥材,他走過去拆開剩下的那幾包油紙一看,全都是那些黑乎乎的東西,趙老爺子見過自己的藥,知道這絕不是大夫開給他的藥,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兒之後,他氣得差點兒昏過去。

  於是,這天傍晚,老趙家的一陣雞飛狗跳。鬧到最後,所有人都要求分家,趙老爺子氣得都說不出話來了,一個人在屋裡頭做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出來,頭髮明顯白的更多了,背也佝僂了:「你們要分家,那就分吧。」

  所有人都露出欣喜的表情,連趙家老二老三都不例外,趙老爺子看得愈發的心灰意冷,把昨晚想好的法子直接說了,結果剛說完,他們就蹦起來了:「怎麼才這麼點兒錢!之前趙立夏給我們的那一百兩銀子呢?就算去掉你看病的那十餘兩,也該還有八九十兩!」

  趙老爺子冷哼:「那是我大兒子全家賣身的錢,我憑什麼要分給你們這群不孝的?」

  這事兒再次鬧到了里正跟前,里正雖然看不慣趙老爺子,可更加看不慣趙家老二老三他們,聽了事情經過,臉一板,當即表示支持趙老爺子的做法。其他人全都傻了眼,他們心心唸唸想要分家,無非是想要趁著趙老爺子還沒把那些銀子折騰完之前把那銀子撈到自己跟前兒,卻沒想到,到頭來,他們居然一分錢都撈不到!

  到了這會兒,所有人都知錯了,想要再去討好趙老爺子,橫豎他們雖然分了家,可還是住一塊兒啊,只不過是多搭個灶台多圈個院子而已,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趙老爺子居然沒住他們兩家的任何一家,而是單獨搬出去了!花了幾兩銀子住在別家空著的院子裡,那戶人家在之前的那場瘟疫裡幾乎走了個乾淨,就留下一根獨苗,人倒是個實誠的,看到趙老爺子孤零零一個人,遇到那麼不孝的兒子兒媳,再加上收了趙老爺子的銀子,所以每日裡做飯都多做了些,讓趙老爺子跟他一起吃。

  這事兒鬧起來的時候,趙立夏他們正忙著在城裡頭開店,唯一跟他們有來往的楊叔楊嬸兒他們倒是略有耳聞,不過他們不想再拿這些糟心事兒去給那群孩子們添堵,所以提都沒提,趙立夏他們自然也就不知道,倒是方怡,從三妞兒嘴裡聽到了些風聲,當時還很是感慨了一番,就因為兒子兒媳貪圖他的銀兩,不惜把他們推到大不孝的風尖浪口,讓他們背著把自家親爹趕出家門的包袱,成天的被人戳脊樑骨兒,結果他自己倒好,找了個老實的孤兒,給點兒錢,日子過得有滋有潤。這趙老爺子可真前衛!也真夠狠心!

  所以這會兒看到趙三牛和趙大壯,方怡著實有些納悶兒,他們是想幹嘛來了。說實在的,除了趙老爺子,老趙家的其他人在方怡眼裡都是不夠看的,更別提是這兩個備份比她小一點兒的「弟」級了。當下把人迎進門,吃的喝的,該上的都上了,趙立夏帶著方辰去給長輩拜年去了,趙立冬則帶著趙立年去平輩兒家裡頭討個喜,趙立秋則是陪方怡留在家裡,看到那兩人來,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不過到底也沒說什麼,只幫著方怡招呼他們吃東西。

  趙三牛和趙大壯可不是來吃東西的,囁嚅了半晌,終於開了口,跟背書似的:「那個,嫂子,立秋,聽說你們在城裡開了鋪子,能讓我們去當店小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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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15-5-17 03:37 PM


第一百二十四章:說媒

  趙立秋只覺得牙根癢得慌,真想罵一聲不要臉。方怡倒是淡定,聽了之後微微歎了口氣:「那店舖不是我們的,是白叔的,他原本只打算請三個小二,如今請了我們全家已經多出很多了,若再要添人,我怕他不會同意的。」

  趙三牛皺了皺眉,覺得自己都已經這樣低聲下氣了,他們居然還不同意,想到出來之前新媳婦兒跟他說的話,當即道:「嫂子,說句不當講的話,你們一家替他做牛做馬,那鋪子的生意這樣好,還不都是你們幾個撐起來的?擱到哪邊說,這鋪子都該有你們的一份。在你們自己的鋪子裡安排個親戚,有啥好推脫的,再說了,我們是親戚,我們進了鋪子,還能給你們幫個忙,添把手。難道你們寧肯讓白家僱傭個外人,擠走你們的份子,都不肯找個知根知底的。哼,這知道的,說是你們不敢做白叔的主,要是不知道的,怕是要說,有人有錢就看不起窮親戚吧!」

  方怡挑眉,似笑非笑道:「三牛,這話可不像是你能說的出來的,是誰教的?你娘還是你媳婦兒?」

  趙三牛立刻漲紅了臉,梗著脖子道:「我怎麼就說不出來了!甭管這話誰說的,你只說這話在不在理兒。」

  方怡笑道:「別人怎麼看我們我們不在意,日子畢竟是我們自己在過,那鋪子本就是白叔的產業,別說那鋪子不缺人,就算缺人,也輪不到我來找人進去,白叔自己會有打算的。今兒是大年初一,我們也別給彼此添堵,不然整個年都不痛快。」

  趙三牛到底是個男人,趙大壯更是個畏縮的,被方怡這麼一通堵,張了張嘴半天都說不出話來,怎麼事情發展跟三牛他媳婦說的不一樣呢?方怡不應該聽了這話之後就動了心思,然後就同意帶他們去城裡嗎?

  輕輕鬆鬆送走這兩人,趙立秋呸了一聲:「他們以為誰都跟他們一樣忘恩負義!」

  方怡道:「這樣的人世上有很多,咱們不是就行了。老趙家的這些人能想到這事兒,別人估計也能想到,咱們家怕是要鬧騰一陣子了。」這話音剛落,門外又來了上門拜年的,兩人相視一眼,均露出無奈的苦笑。

  另一頭,趙立夏趙立冬他們也同樣遇到了類似的事情,只不過比起趙三牛他們又要婉轉一些,趙立夏一律含糊地應過去了,說辭跟方怡差不多,趙立冬則是直接裝傻充愣,把一眾人給氣得不行。

  等到中午回到家裡,一屋子人一碰頭,均是哭笑不得,前幾天還對他們怒目相視,這眨眼的功夫就想要讓他們帶著去城裡了?

  這般過了幾天,上門的人終於是少了,方怡正鬆了口氣兒呢,結果卻又來了更難對付的。看著面前這笑得臉部好似一朵盛開的菊花的媒婆,方怡一時間都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了:「啊,春香奶奶,你怎麼來了?」

  十里八鄉最有名的「春香奶奶」笑得那叫一個燦爛,拉著方怡的手,一副熱絡的模樣:「瞧這水嫩的小臉兒,你這小妮子可真是越來越俏了,立夏對你還好吧?那孩子啊,可是我們村裡頂好的,你嫁了他可真是有福氣!」

  方怡賠著乾笑了兩聲,有心想說兩句謙虛的話來,可那媒婆顯然沒打算讓她開口,又自顧說起來:「嘖嘖,你這小院子收拾的可真不錯!立夏找了你,也是他的福氣,這一家子的半大孩子,可不就缺個能持家的女人麼!」

  那媒婆一邊說,一邊拖著方怡把整個青磚大瓦房連帶前後兩個院子都逛了一圈兒,好似這兒就是她的家,方怡倒是那個上門來做客的一樣,嘴裡一刻不停,一會兒誇趙立夏,一會兒誇方怡,臉上的笑容是越來越燦爛。家裡頭今兒就方怡跟趙苗苗兩人在家,王家兄弟和劉三娘都在方怡屋子裡頭磨芝麻,之前村裡頭流言起來的時候他們就把屋裡的東西搬到方怡屋裡來了,幹活兒的地方也都挪到這邊了,也幸虧這麼做了,不然今兒可不就要被那媒婆給看個精光!

  繞了一圈兒之後,媒婆終於滿足了,一屁股坐在堂屋裡,一邊抓了桌上的零嘴兒吃,一邊說道:「小妮子啊,我今兒來,可是有大喜事咧!」

  方怡的眼皮挑了挑,抽搐著唇角問:「什麼喜事兒啊?」

  媒婆露出個要笑不笑的表情,故作神秘地湊近方怡:「你猜猜看?」

  方怡這回全身都要抖起來了,下意識就要後退,卻被一把抓住了手腕,別看這媒婆一大把年紀了,力氣還真不小,方怡沒敢太用力的掙扎:「您老有話直說吧,我哪兒能猜到呢?」

  媒婆這才道:「我給你們挑了個好親家!」

  從看到你的那一刻就知道你是為了說媒來的了!方怡默默在心底吐槽,頓時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她如今是趙家的長嫂,都說長嫂如母,底下幾個弟妹們的婚事都是要她點頭才可以的,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兒,半點馬虎不得!心中暗想,臉上卻露出意外的神情:「親家?」

  媒婆抬了抬下巴,得意道:「可不是,我瞅著你們家立秋也老大不小啦!是時候找個媳婦兒了,我給你們挑的這家啊,可是頂好的人家兒!家裡頭也有青磚大瓦房呢!不比你們寒磣了去!」說完,那媒婆一副等著方怡說好的模樣。

  青磚大瓦房算的了什麼?他們在城裡都有房子了!方怡露出些許感激的神情:「春香奶奶,你這樣操心我們家立秋,我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我這個當嫂子都沒想到這層呢!」

  「我就知道是這樣!其實這也不能怪你,你自己都還小呢,又沒爹沒娘的,平日裡也沒個人能教教你。不過有我在,保管不會讓別人說你閒話的!」

  方怡被媒婆那副我就知道的神情給刺激的不輕,腦袋上都迸出幾個井號了,卻不得不耐著性子周旋,感激涕零道:「春香奶奶,你這樣替我著想,我也不能瞞著你!其實,我一早就想給立秋定親了,只是沒人看得上我們家,我又怕立秋心裡不好想,所以就一直拖著。」

  媒婆道:「怎麼會沒人看得上你們!這麼大的青磚大瓦房,就是咱們趙家村兒也沒幾戶人家有!還有你們那八十畝地!更別說你們還是去城裡頭幹活兒的!」

  方怡苦笑著搖頭:「這些都是說起來好聽,這八十畝地和這房子都是抵了債的,家裡頭那幾個長工都是白叔請來的,我們去城裡幹活兒也是還債。」

  媒婆驚道:「不會吧!之前不是有人說那鋪子是你們的嗎?」

  「春香奶奶,我家就不說了,一窮二白,立夏他們都是趙家村兒土生土長的人,祖祖輩輩那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過日子的人,哪裡來的錢去城裡開舖子?再說了,前年的時候,家裡連鍋都快要揭不開了,幾個小的全都黑瘦黑瘦的,那都是活活餓出來的!要是有錢,立夏會這麼餓著他們?那會兒都沒錢了,我們這兩年又哪裡來的那麼多錢?這天上又沒下元寶!」

  媒婆聽著方怡這番話,心裡頭來來回回地琢磨,可不就是這麼回事兒麼!之前光聽著人說了,都沒想到這些,這銀子可不比別的東西,那白城山就是再好心,也不可能平白無故的給趙立夏他們銀子啊!趙立夏他們可沒去他們白家!這麼一想,媒婆心裡頭就把方怡的話信了個七八分,忍不住又問了句:「那怎麼大傢伙兒都說你們在城裡頭開了鋪子,還說的有鼻子有眼兒的?」

  方怡道:「傳出那些話的都是這鄰近村子的癩子,他們之前故意攔在路上跟我們要錢,我們沒錢給,就威脅著要讓我們好看,然後就有這樣的話傳出來了。」

  媒婆心裡一陣失望,恨恨罵道:「那群沒臉沒皮的!真是作死哦!」

  眼見差不多了,方怡趕緊的趁熱打鐵:「春香奶奶,回頭你要有合適的,幫我們家立秋瞅瞅唄,這過了年他都十五了,也該給他說個人家了。對了,你之前提的那家,他們家是什麼樣兒的啊?」

  媒婆臉上的笑容有點兒掛不住了,這要是傳聞是假的,那趙立夏這一家子可就是個空殼子,她做了這麼多年媒婆,可不能栽在這家了!得先弄清楚這家的家底兒才行!聽了方怡的話,含糊應道:「嗯,他們家也就那樣,回頭我再幫你們好好問問,可成親可是大事,不能含糊了!」

  方怡心底暗笑,一本正緊的點頭:「那我們家立秋可就拜託春香奶奶了!」

  等到趙立夏他們幾個回來,方怡笑著把這事兒一說,趙立秋愁得整個臉都皺起來了:「這可怎麼辦!我要被逼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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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15-5-17 03:38 PM

第一百二十五章:好消息

  來說親的人越來越多,他們的盤算打的很好,就算自家姑娘不能跟著去城裡,能住進那青磚大瓦房那也是不錯的啊!更何況那家裡又沒有長輩,也不用服侍老人,還有三個長工,家裡頭的事兒必然不會多了,看方怡那水嫩的模樣就知道了!這可真是難得的好人家兒啊!至於那欠著的銀兩,既然白城山還肯把房子給他們住,把地給他們種,那就不用發愁啊!橫豎不都有老大一家子頂著麼!實在不行,回頭分家就是了!

  短短幾天的功夫,方怡算是見識到了古代媒人的能耐,那張嘴,當真是能把死的都能說成活的,這樣的人才要是放到現代,隨便去哪一家婚介所那也都是金牌紅娘啊!

  不過,媒婆再能耐,到底也說不過律師的,方怡變著法子拐著彎兒地一個個打消了她們的念頭。這事兒還真是不好辦,得讓人相信他們是真的很窮才行,不然那些媒婆得說個沒完,可方怡又不想把所有說媒的人全給嚇跑掉再也不來,雖然在她看來,趙立秋真的還是很小的,可這裡不是現代,十四五歲的人就該說親了,等到再過一個年頭就能成親了,要真等到現代那法定結婚年齡,那可真真是老剩男了!

  晚上躺倒床上的時候,方怡按住趙立夏不老實的手,把心裡的想法都跟他說了,趙立夏道:「這個我跟立秋提過了,他暫時還不想說親,既然這樣,這事兒就過兩年再說。」

  「那他有什麼想法嗎?只是不想說親?還是想要找個城裡的姑娘?」

  趙立夏低頭親了方怡一下,笑道:「他想找個自己喜歡的,不一定非要城裡的。」

  方怡的臉紅了紅:「那他有喜歡的姑娘了嗎?」

  「就是還沒有,所以才不想說親的。」

  方怡點點頭:「那成,那就先想法子把這些上門的都退了吧。」

  趙立夏道:「嗯,那些媒人暫且就不要理會了,我問過楊嬸兒了,這說親的人家沒幾個是真正的好人家。等下個月,辰辰和立年他們就要去考童生了,家裡頭每天鬧騰騰的,影響他們讀書,我琢磨著,明兒就初十了,咱們拾掇拾掇準備去城裡吧,那屋子雖說沒傢俱,床還是有的,咱們去了,正月十五還能賞花燈,之前還從沒看過。」

  賞花燈!方怡眼睛一亮,古人的正月十五還是過得很熱鬧的,她笑道:「那我明兒就準備。只是我們就這樣一走了之,只怕又要被人說閒話了。」

  趙立夏道:「說就說罷,等再過幾個月他們就不會說了。」要知道,整個趙家村兒都才只有族裡的一位老人考上了童生呢!若是方辰和趙立年能考上,那絕對是要被族裡人捧著的,到時候誰還敢說他們的不是?

  方怡自然明白其中關節,心裡卻又開始擔心起另外的事來,只不過是傳出了他們在城裡開了鋪子的流言,就有這麼多人巴巴地上門,若是等方辰和立年他們出息了,那會兒該怎麼辦才好!媒人們好打發,若是來的是族人呢?

  兩人說完話,趙立夏又開始不老實了,抱著方怡就蹭起來,方怡還惱怒他上次的事,堅決地一巴掌拍開他:「明兒要早起,別鬧!」

  ……

  等到第二日,方怡起了個大早,跟劉三娘一起把屋子裡外都收拾了一番,又帶上了厚厚的被褥,以防城裡那屋子的炕頭不夠熱,等把東西都準備好了,已經是日上三竿了,家裡幾個小的聽說要去城裡看花燈,一個個高興極了,手忙腳亂地跟在方怡身後打轉求幫忙。結果還不等他們把東西都搬上馬車呢,外頭又來了輛馬車,原來是柳叔到了。

  孩子們看到柳叔,最誠實的反應便是歡喜,隨即想到年前柳叔佈置的功課,立刻就有兩個聳拉了腦袋,心裡頭默默的回想著那功課的內容,然後根絕結果露出不同的神情,比如說趙立年就明顯鬆了口氣,趙立冬就明顯更緊張了,至於方辰,他每日早晚都會乖乖地聽從柳叔的叮囑默默地背誦一遍,所以這會兒完全就沒想過功課的事兒。

  趙立夏和方怡帶著幾個弟妹先給柳叔畢恭畢敬拜了個年,接了柳叔給的紅包,這才圍著他坐下,說起話來。

  「柳叔怎麼今年回來的這麼早?不是說等正月十五過了才回嗎?」

  柳叔笑道:「今年族裡頭出了些事,所以我跟著家人一道提前回來了。」

  方辰揚起小臉好奇地問:「柳叔,你們不是在族裡過年的嗎?」

  「不是,我們有十多年沒回族裡過年了,今年年前的時候族長病危,我們才趕回來的。」柳叔抬手就要去摸方辰的腦袋,想到正月裡不好摸人頭髮,當即轉而拍他的肩:「我佈置的功課你們有做嗎?」

  「有!」趙立年和方辰應得可響亮了,趙立冬就有些底氣不足,趙立秋和趙立夏的功課比較簡單,一個是偏重於算術一個是畫圖,他們每天都有練習。

  柳叔抽查了一番,方辰應對如流,趙立年偶爾有些停頓,趙立冬磕磕絆絆,卻也整個兒背下來了,柳叔大感欣慰,面上卻不露半點喜色,正色道:「辰辰不錯,立冬立年還需努力,這月上旬已過,下月就要考童生試,時日已無多,你們莫要再鬆懈了。我已經替你們報了名,到時候莫要丟了我的臉面。」

  三人齊聲應道:「是」

  柳叔很滿意,隨即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居然就只是為了來督促趙立冬方辰他們讀書!方怡到這會兒才意識到柳叔對方辰他們的重視已經超出了她的想像。童生試作為科舉的入門考試,難度係數應該並不算太高,像方辰他們這樣被柳叔悉心地教導了這麼久,再加上他們的聰明,考中的概率應該還是比較高的。

  然而,接下來的日子,當方怡徹底瞭解了童生試之後,才發現自己當真是大錯特錯,當初想要靠自己教導方辰他們的念頭真是太無知了!比起現代教育的先易後難,科舉制度就完全是先難後易,很多讀書人寒窗苦讀十餘載,都沒法兒考中!所以柳叔才會如此慎重對待。

  童生試作為入門考試,需要考生通過縣試、府試和院試,才能算是正式拿到了入學通知書,成為一名在國家登記在案的讀書人!

  這其中,縣試是由縣令主持,二月開考,一連要考五場,試題是由縣令著人擬出,到了府試時,便是三場,基本就是科舉的規範三場,一場經義,一場表判,一場策論,等這兩場盡數通過了,便能稱得上一句童生了,但是這還不夠,還要通過院試才能算是拿到入學通知書,能夠上資格去府學、州學、縣學去讀書了,也能被稱之為秀才了。

  方怡在聽完柳叔的詳細解說之後,整個人都目瞪口呆了,這真的是入門考試嗎?這也太恐怖了,要說那經義還能靠死記硬背,表判還能蒙一蒙,這策論就實在是太誇張了!若是沒有啟蒙老師,要想靠自學,沒個十年八年想都別想吧!而且古代還不興發散思維,就要在條條框框裡頭發揮!難怪這十里八鄉都沒幾個童生,這普通農民家庭,誰有這個財力去請一位先生慢慢教導呢?到這會兒,方怡才知道他們一家子人有多幸運,能遇到柳叔這樣一位名師!

  這次的柳叔也不再跟以往那樣好吃貪玩,整天的帶著三個小的去隔壁方怡的家裡悉心教導,做最後的考試大複習。

  這一來,所有的計劃全部擱淺,連原本準備正月十五過了就恢復營業的鋪子也被無期限拉後。方怡曾經不止一次的吐槽過那些陪著孩子們上下學連同考試的家長們,到如今,等她切身體會到那些家長們的心情之後,她覺得自己完全能理解他們的舉動,在家長們眼裡,跟孩子的前程比起來,其他一切都是浮雲!

  說親的人依舊陸陸續續的上門,方怡卻沒了之前的心思,在他們開口之前就很堅決的回絕了,如今,別說是她,整個屋子的人都操心考試的事兒呢,誰有功夫搭理那些別有居心的人?再說了,只要辰辰立年他們出息了,立秋還怕找不到好媳婦?

  如此到了正月二十的樣子,白城山也來了,在看到柳叔之後頓時鬆了口氣,他雖不是讀書人,卻也知道科舉的艱難,他雖然對方辰他們有信心,但畢竟他們還太小,眼下看到柳叔如此上心,心裡明白幾個小的怕是有很大的希望考中,不免多了幾分喜歡。他這次來,除了來看望他們,還帶了個好消息,左氏家族的族長病危,族內矛盾重重,左穆大名士正月裡就趕回了家,據說這次要常住一陣子了,城裡的各個家族都蠢蠢欲動,迫切地想要替自家有幾分資質的孩子們投拜帖。

  方怡忍不住欣喜道:「當真?那我們這樣的也可以投拜帖嗎?」

  白城山笑道:「當然可以!不過還需等待合適的時機,若是辰辰他們這回童生能過,想必會更容易入得左大名士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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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15-5-17 03:39 PM

第一百二十六章:備考

  趙立夏突然道:「那柳叔呢?」跟方怡和白城山不同,趙立夏是切身體會到了柳叔淵博的學識,還有他的一番心血,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句話並非只是口頭說說而已,在趙立夏連帶幾個小的心中,柳叔已經是他們的大半個父親了,如今就算聽到左穆大名士的消息,趙立夏也沒有太過激動的感覺。比起柳叔,那位大名士實在是太遙遠了。

  方怡自然知道趙立夏的心思,當即笑道:「柳叔當然還是你們的先生啊,投拜帖又不是拜師,只是求個當面賜教的機會,若是能讓左大名士見見辰辰立年他們,哪怕只是稍加指點幾句也是好的,這傳出去,可就是得了左大名士的親睞!這對他們的名聲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再說了,這拜帖要怎麼投,還得問問柳叔呢。」

  「正是這個道理!左大名士已經很久沒有收過學生了,門下每年都有許多旁聽的人,都是那些投了拜帖被接納了的,這些旁聽的學生不一定就真的學到了什麼,但是名聲卻明顯的要響亮得多,連縣令見著他們都要笑著誇一句。」

  趙立夏頗有些尷尬:「是我想太多了。」

  「凡事多想三分是應當的。」

  門外突然響起柳叔的聲音,三人齊齊扭頭,趙立夏的臉頓時紅了,有種做了錯事被先生當場抓住的感覺,方怡也下意識抿了抿唇角,白城山倒是坦蕩蕩,笑道:「劉老弟,我正要跟你商量這事兒!」

  柳叔笑道:「投拜帖的事暫且不急,左家這會兒亂著呢,他們沒這閒工夫看拜帖,等童生試過了再投也不遲。」

  這事兒就這麼定下了,幾人又說起另外的事情來,面對白城山的詢問,趙立夏不敢隱瞞,當即把去年被攔路打劫的事兒連同年後亂七八糟的事兒都說了一遍,聽得白城山和柳叔齊齊皺眉。

  柳叔道:「這事何不早說?虧得你們還在這裡住的下去!趕緊收拾一下,明兒一早咱們就去城裡!如此緊要關頭,哪裡容得這些糟心事兒來打擾,我可不只給立冬辰辰他們報名了,立夏和立秋我也報上了,回頭若是連縣試都過不了,我可要罰人了!」

  白城山也表示贊同:「如今你們已經自立門戶,即便是族長也不能真把你們怎樣,還是早早的去城裡住下,等童生試後再回來!」

  聽了這話,趙立夏和方怡也不反對,當即再度準備起回城的事宜,打算明兒一早就去城裡,至於住處,暫且住到柳叔的鋪子裡去,柳叔的後院兒也不小,幾乎每間房都佈置過了,稍稍掃掃灰塵就能住進人去了。

  當晚,白城山在趙立夏的陪同下去了里正和族裡幾位管事兒的人家裡拜了個晚年,稍加暗示了一番,頓時讓那幾位心驚肉跳,這才多長的時間?居然就要打算去報考童生了?

第二天一大早,兩輛黑色的馬車載了滿滿兩車的東西,慢悠悠地駛出了趙家村兒,臨走前,趙立夏把家裡的一切都托付給了王家兄弟和劉三娘,連那兩隻大黑狗狗都留下了,他們這一走,怕是要等好幾個月才能回來了。

  趙立夏他們的悄然離開在趙家村兒並沒有掀起太大的波瀾,因為三妞兒馬上就要成親了!就要嫁到城裡的人家去了!還是當主母的!這可比趙立夏他們更風光千百倍啊!

  其實這也是楊嬸兒和楊叔商量之後的主意,他們原本想等到二月再把三妞兒嫁出去的,可看到趙立夏他們被村裡人這麼盯著,又得知他們要備考童生試,當即就表示會盡所能的去幫助他們,而他們能做的,就是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讓他們不再去關注趙家,所以三妞兒就要提前當新娘子了。也幸虧那捕快大哥是個實誠人,還是拿白城山當兄長一般敬重的,聽了白城山的話,當下高興都來不及,哪裡還會介意好日子被打亂的事兒。

  白城山帶著趙立夏他們回城的第二天就陪著捕快帶上了厚重的聘禮,浩浩蕩蕩去了趙家村兒的楊家,頓時轟動了整個趙家村兒。之前趙立夏給方怡的聘禮雖然重,但是知道的人就那麼幾個,並沒有傳出去,在外人眼裡,就只有幫方家蓋的那一棟青磚瓦房而已,雖然少見,也並非沒有先例,可是捕快大哥的聘禮就不一樣了,那一個個精緻的禮品盒,各個兒都有吉祥寓意,還有那後頭牽著的活牲口,更別提那一路隨行的捕快們,一個個穿著那捕快的衣服,風光又體面。一路招了不少人圍觀。

  這一場下聘之後,別說是趙家村兒,就是這整個十里八鄉的人都在議論著,紛紛感歎三妞兒的好運氣!嫁了個捕快不說,人家還這麼看重她!議論之後,人們的目光就落到了三妞兒的弟弟虎子身上,這虎子似乎也到了定親的年紀了!一時間,有姑娘的人家兒裡頭,有不少心思又熱絡起來了,可以想見楊嬸兒未來的日子會有多忙。

  方怡倒是有心去陪著三妞兒,卻被城裡頭的事兒給絆住了,一屋子的人都忙著備考,她這個唯一的長嫂總要準備豐盛的飯菜才行啊!

  村裡頭,王家兄弟和劉三娘也沒閒著,地裡的活兒有短工們幫忙做著,劉三娘也就沒跟著去忙活了,晚上就做些涼皮兒和熱乾麵,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就給城裡的方怡送過去,除了這涼皮和熱乾麵,還要送新鮮的青菜。方怡本不想讓劉三娘每天這樣辛苦,勸了好幾回讓她不用送東西來,劉三娘卻不在意,直說這點兒路好走的很,比起下地幹活兒不知道輕鬆多少倍,方怡只得作罷。

  於是,每天上午的時候,人們就發現關門許久的逸仙居又開業了,卻只賣涼皮和熱乾麵,還只給打包,想要坐在店裡頭慢慢吃的,得再等一陣子,有人問起緣由,方怡總是自豪地說,因為自家弟弟正在備考童生試,有些老顧客立刻就想到了方辰,那個孩子可最像是個讀書人了,雖然年紀小小的,可斯斯文文,模樣又俊俏,偶爾露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跟他一比,另外那個虎頭虎腦的可就頑皮得多,怕是耐不住性子坐板凳。

  即便是開業,時間也短暫的很,因為中午的時候方怡還趕著回家給他們燒飯呢,自從這次來到城裡之後,原本每日兩頓的飯被方怡加到了早中晚三頓,美其名曰用腦過度,得好好補補,在這古代,可只有有錢的人家才會一天吃三頓飯,普通人家都是早晚兩頓。

  最高興的莫過於柳叔的兩個小書僮了,往日裡得自己過去了才能蹭到的吃食,如今每天都能吃到了,可真是太幸福不過了!整天都衝著方怡嫂子嫂子的叫的可親熱了。

  三妞兒是在二月初嫁到城裡來的,成親那天可熱鬧的緊了,不論是迎親還是送親的隊伍都很壯觀,方怡本是想去的,可楊嬸兒卻托劉三娘帶了話來,讓她等三妞兒被接到城裡捕快的屋裡了,再去陪陪她就成,不用特意往趙家村兒跑了,至於趙立夏他們幾個,乖乖在家讀書就好,他們不會爭這個理兒的!

  於是,方怡就帶著趙苗苗代表他們整個家一道跟著白嬸兒蹲在捕快的屋裡頭,跟著四周的鄰居大嬸兒們幫忙收拾屋子燒飯。

  聽著鄰居大嬸兒們說話,話裡話外都透出替捕快高興的意思,方怡也就放心了,看來這捕快大哥是當真喜歡三妞兒的,不然也不會跟這些鄰居大嬸兒們說那麼詳細。

  等到迎親的隊伍快要回來的時候,方怡大老遠就聽到了鞭炮聲,抱著趙苗苗就要擠出去看,卻被白嬸兒給拉住了,接著就被推到了新房裡頭,叮囑道:「外頭人多,你在這兒等三妞兒來陪陪她就成。」

  方怡無語:「白嬸兒,我都是大人了,就算人多我也不會丟的呀,這麼熱鬧的事兒你也讓我看看嘛!」

  白嬸兒忍不住點了她額頭一下:「你這傻丫頭,等會兒來的都是些沒成親的大小伙子,你一個新媳婦兒跟著湊什麼熱鬧!」

  方怡撅了撅嘴:「好嘛,我在屋裡待著就是嘛!」

  趙苗苗看方怡不高興,摟著方怡的脖子,很乖巧地安慰她:「嫂子,我陪你一起等三妞兒姐姐。」

  方怡親了趙苗苗一口,笑道:「還是我家苗苗貼心!」

  白嬸兒笑著搖搖頭,轉身出去幫忙了,心裡頭暗想,有這麼個性子活潑又漂亮的小媳婦兒,難怪立夏要拜託她幫忙多照看著了。

  外頭鬧了好半天,方怡只能趴在窗戶邊兒上瞅著,看著捕快大哥被大家鬧的滿臉通紅,卻又止不住的高興得意,心裡沒來由地就想到了趙立夏,他們成親的那天,趙立夏是不是也是這個模樣的?

  正在方怡發待的功夫,捕快大哥終於如願地把小新娘給抱進了新房了,這位老實憨厚的小伙子衝著方怡笑出八顆潔白的牙齒:「方怡,你先替我陪陪三妞兒,我去招呼客人先。」

  方怡笑著揮揮手:「去吧去吧,我會看好你的小媳婦兒的。」

  等到捕快大哥離開,三妞兒把紅蓋頭掀開一點,衝方怡吐了吐舌頭:「剛剛嚇死我了,他們可真能鬧騰!」

  看著三妞兒那紅撲撲的小臉兒上洋溢著的滿滿的幸福,方怡真心地替她高興,女人一輩子,最重要的就是要嫁個好郎君!三妞兒能嫁給捕快大哥這樣真心實意喜歡她疼她的人,真好!而她自己,能嫁給那個陽光小少年,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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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15-5-17 03:40 PM


第一百二十七章:案首之爭

  方怡陪著三妞兒說了會兒話,白嬸兒偷偷送了些吃食過來,方怡一邊給趙苗苗餵吃的,腦子裡不免想起家中的那幾個,不知道他們這會兒吃飯了沒,早上用小灶炒好的菜,在鍋裡悶到現在也不知道還好不好吃,在她的調理下,一屋子的人氣色都紅潤了,同樣的,那口味也叼起來了,不好吃的東西還不愛吃了!兩個小的甚至還學會挑食了!

  看方辰心不在焉的模樣,三妞兒道:「方怡,你在想立夏哥他們了嗎?」

  方怡笑道:「是啊,不知道他們這會兒吃了沒。」

  趙苗苗嚥下嘴裡的飯菜,軟軟道:「嫂子別擔心,大哥二哥會燒飯的。」

  方怡給她擦擦嘴角的油膩,笑道:「嗯,來,再吃些。」

  城裡辦酒席不比村裡頭,只要有菜有飯管飽就夠了,還得上水酒,不一定要多好的酒,但是一定要有,給新郎官兒灌酒是必須的!這一旦喝起酒來,酒席的時間就被拉長了不止一倍,從天亮喝到天黑才算完,本來還要鬧洞房的,結果新郎官兒都站不起來了,其他人也都東倒西歪,最後只得作罷,方怡從房裡出來的時候,只覺得一股子濃郁的酒氣撲面而來,還混雜著某些嘔吐物的酸氣兒,別提有多難聞了。

  等到方怡抱著睡著了的趙苗苗回到家裡時,天都已經黑透了,幾個小的都睡下了,只有趙立夏還在等她,這一陣子以來,在柳叔的要求下,大家都是早睡早起的。

  看到方怡,趙立夏連忙走過去,一把抱過睡著了的趙苗苗,一手牽著方怡的手:「怎麼這麼涼,你幫他們收拾院子了嗎?」

  方怡搖搖頭,笑道:「沒呢,他們鬧的晚,白嬸兒先送我回來了。」

  趙立夏立刻朝外頭張望起來:「那白嬸兒呢?」

  「她送我回來就走了,白叔喝高了,還在捕快大哥那兒呢,今晚怕是有的忙了。」

  趙立夏笑道:「白叔和柳叔都是個酒罈子,柳叔還只喝好酒,白叔是什麼酒都好一口,喝醉了不稀奇。」

  「可不是麼,就是苦了白嬸兒,今晚可有的忙了。」

  ……

  兩人小聲地說著話,一道走進屋裡,趙立夏去打了熱水,幫著方怡給趙苗苗擦了擦臉和手腳,隨後方怡自己也去擦洗了一番,這才一道鑽進了被窩裡,趙苗苗最近也是跟著他們一起睡的。

  這一陣子,趙立夏一門心思都用在備考上,晚上睡覺也老實的很,雖然他不指望自己能考上童生,但是既然都跟著柳叔學了這麼久的學問,也該看看自己學到了些什麼才好,他這個當大哥的,總不好比弟弟們差太多了不是?

第二天的時候,方怡剛做好早飯,捕快大哥就牽著三妞兒上門了,說是怕三妞兒一個人在家裡頭悶得慌,讓她跟著方怡搭把手,等他衙門裡的事兒忙完了再來接她。

  這番體貼連方怡都覺得窩心,當下笑著應了,三妞兒紅著臉,卻是掛著燦爛的笑容。方怡笑著打趣了她幾句,沒多久劉三娘就挑著東西來了,大家一起吃了早飯,讀書的讀書,開店的開店,忙碌的一天又開始了。

  這陣子,城裡頭討論的最多的就是左府的事兒了,自從上月起,投進左府的拜帖就再也沒有得到了回復的,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左穆雖說已經是聞名天下的大名士,但他為人謙和,平易近人,府裡的人也都不是那種眼高於頂的,對於別人投下的拜帖,基本都會有回應,或同意或回絕,像眼下這般,只見拜帖雪花般地往左府裡投,卻一個回應都沒有,實在是罕見。人們不由猜測左府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左氏家族是不是真的亂起來了。聽到這傳聞的時候,柳叔挑了挑眉,只淡淡哼了一聲,轉而又去督促功課去了。

  幾乎只是眨眼的功夫,童生試開始了,前年天災去年休養生息,停了兩年的童生試到如今終於開了,所有人都憋了一股子勁兒,想要在這次童生試裡好好表現一把,更何況今年還有左大名士在家,若是成績好些,回頭投拜帖的時候底氣也足一些。有關左府的各種流言猜測終於被大家拋之腦後,滿城都在議論今年的童生試該是由誰家孩子拔得頭籌,奪取案首,別看只是童生試,卻也是大事,城裡幾大家族每每都要卯著勁兒的比拚,好似這樣就能確立了他們的地位似的,甚至幾個錢莊都開了地下賭局,不少人都湊了把熱鬧。

  聽到三妞兒說起這事兒的時候,方怡倒是一點兒不意外,她只關心一點:「那賭局有我們家人的名字麼?」

  三妞兒搖搖頭:「只有幾大家族的孩子,再就是幾個有了些名氣的,其他的都沒有。」

  方怡滿臉惋惜之色:「可惜了,我還想壓我們家辰辰立年一把呢。」

  晚飯的時候,方怡又當是笑話說給大家聽了,趙立夏道:「這種事都有人拿來賭?」

  「所以才是地下賭局,這世上,總有些你不知道的角落,幹著你沒法兒想想的事兒。」柳叔說罷,摸了摸下巴:「回頭我去瞅瞅,看有沒有壓他們全不中的。」

  一眾人等默默無語,柳叔,您好歹也是讀聖賢書的,這樣真的沒有問題嗎?

  柳叔還真不是說說,剛吃完飯就踹了一袋子銀子出門去了,還拉上了對面的白城山,白城山一聽,笑哈哈道:「劉老弟你也好這口啊,早說我便邀你一道去了,我昨兒就去壓了的,投的就是全不中!」

  等到二月十六的那天,滿城矚目的童生試正式拉開了帷幕,這天早上,大家照例天不亮就起了,吃完早飯的時候天才濛濛亮,柳叔等到他們都放下了碗筷,冷不丁兒慢悠悠道:「都吃飽了?等會兒收拾收拾,隨我一道去考場。」

  一桌子的人都愣住了,連方怡都無語了,不帶這樣的吧!連一點兒緩衝的時間都不給?這要是緊張了怎麼辦?這古代的考試內容不少都是要臨場發揮的啊!這一緊張腦袋就打結,回頭一個都想不起來了怎麼辦?

  不過方怡的擔心似乎有點兒多餘,大家在最初的意外之後,又紛紛恢復了正常,乖乖應了一聲就去收拾東西去了,很顯然,他們對此早有心理準備,也許這也是柳叔的教導有方?

  說是收拾,其實也就是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然後帶好筆墨和硯台,用小竹籃裝好,紙張是不許攜帶的,進入考場後會統一發放。方怡在一旁轉來轉去,想要幫忙,卻又生生按捺住了自己急切的心情,這種事情她不能幫,要讓他們自己做習慣了才好!

  等到收拾好之後,柳叔查看了一番,點點頭,帶著他們出發了,門外,白城山的馬車已經停在了那裡,一行人沉默地上了馬車,方怡默默地打量著大家的神色,除了趙立冬有些緊張外,其他四個人都還好,方辰是一臉認真,趙立年似乎還有些睏倦,趙立秋和趙立夏則是神色如常,方怡默默鬆了口氣。

  柳叔輕咳了一聲,開口道:「今日是第一場,也是最為重要的一場,若是這一場都過不了,後頭的四場也不必去了,四書你們已經熟讀了,今兒只是取其中的兩篇,另外還要試帖詩一首,你們就只當是平日裡我檢查功課那般便是,只要能做出我滿意的來,這第一場你們便能過了。」

  幾人齊齊應道:「是。」

  趕到考場的時候,天才微微亮,考場外頭已經站了不少人,卻都靜悄悄的,只聽到一個聲音洪亮的人正在點人的名字,被點到的人就從人群裡走出來,來到那考場的門口,手裡的東西會被拿走,人也跟著進了旁邊的一個小房間,等過了會兒才會有下一個人的名字響起。

  站在外頭的,除了考生外,還有不少陪同的人,白城山的馬車在這種場合一點兒都不顯眼,連一個眼神都沒得到,他找了個位置,停下車來,隨即柳叔帶著眾人魚貫而出。

  這柳叔一露面,人群裡頓時有了一陣輕微的響動,不少人露出驚訝的神情,有幾個衣著體面的人笑著迎上來,壓低了聲音寒暄:「劉公子也來了。」

  柳叔微微一笑:「來湊湊熱鬧。」

  說話的功夫,那幾個人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柳叔身後提著小竹籃的五人,從趙立夏到方辰,眼神越來越幽深,以他們閱人無數的眼光,這幾個孩子,前面幾個倒還沒什麼,後頭那兩個倒是不錯,特別是最後那個,恐怕就是柳叔今天親自來一趟的原因所在了。

  正要再寒暄幾句,那邊突然喊到了方辰的名字,只見那乖巧的孩子立刻舉起的右手,聲音清亮地應了聲:「到!」然後衝柳叔道:「柳叔,我先過去了。」等柳叔點頭,這才笑了一下,轉身向著門口那邊小跑過去。

  柳叔?居然不是稱作先生的?有一人笑道:「這孩子不錯。」

  柳叔也不謙虛,笑著點頭應道:「是不錯,這幾個孩子我都很滿意。」

  眾人只覺眉頭一跳,忍不住就想起當初家族裡有心請面前這位給族裡的孩子們當先生時的情形,面上卻笑道:「看來今年的案首我等都不用爭了,劉公子相中的孩子定然是好的!」

  柳叔笑而不語,臉上的神情卻已是默認的意思,看得其他幾人的心裡一陣嘔血,卻又無可奈何,這劉公子的名頭雖不如左大名士,卻比左大名士更肆意張狂,不是他們能輕易得罪的。

  方怡在一旁默默擦汗,柳叔喂,做人真的不能太囂張喲親,萬一辰辰立年他們沒考上第一,沒拿到案首,那您的面子可就落大了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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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15-5-17 03:41 PM


第一百二十八章:試帖詩

  不論古今,考試都是一件辛苦事兒,陪考也同樣是件辛苦事兒,一個費腦子,一個勞心勞力。

  等到所有的老老少少大大小小的考生全部都進了考場之後,外頭陪同的眾人也紛紛散開了,有一些是直接就離開了的,大部分都留下了,有的直接就在考場外尋一處乾淨點兒的台階坐下了,有的回到馬車裡等著,再有的就是有錢人家來的,比如那幾大家族,紛紛撐起了大傘,傘下放幾張座椅,一邊喝茶一邊彼此互談虛實,再來打個無傷大雅的賭局。面上笑意盈盈,底下暗流洶湧,往年都是這般過來的,這童生試只是開始,後頭還有秀才,舉人,那之後,便不會再這樣明面上攀比了,畢竟再往後那就是要能力和人脈運氣綜合才有的上了,這個他們可比不了,也比不起,那是世家才能比的。

  白城山今兒是特意空出了一整天,就為了好好過一把陪考的癮,他是商人,後頭兩輩都不可能出讀書人了,他的那點兒微弱的企盼就全落在了趙家這群孩子身上,陪考這種事兒當然也是要參合一把的。這會兒同柳叔一道被那些家族的人邀請去坐著歇一歇,他扭頭看了眼方怡,低聲道:「你早上起的早,去車上歇會兒吧。」

  方怡正要點頭,卻聽柳叔道:「不必去車上了,你也跟過來聽聽。」

  旁邊那幾人聽了這話,目光齊刷刷地落到方怡身上,方怡面不改色,坦然應道:「是。」

  等待的日子總是難熬的,更何況是等考試,那更是難熬中的難熬,不過眼下這一小片兒天地可瞧不出等待的焦慮,幾個人圍成大半個弧形,人手一盞茶,面前還有個小方桌,上頭有幾樣小點心,頭頂上還有那大傘擋著日頭,若不是他們面前正對著考場大門,可真像是喝茶聽曲兒的姿態啊。

  往年的這般時候,他們就該或是互相吹捧謙虛或是互相明嘲暗諷,最後再定下這一年的賭局,一人拿出幾樣小東西做賭資,可是這會兒卻沒人提了,怎麼提?不是他們對自己族裡的孩子沒信心,而是他們實在是瞭解柳叔的為人,他當初放下話來,非資質天賦過人的孩子不收,族裡這幾批的孩子都請他看過了,卻沒一個能入得他的眼的,起初大家還不服氣,又投了拜帖去左穆大名士家裡,結果也同樣沒被選中,只旁聽了幾日便打發回來了。如今卻有那麼一個或幾個孩子不惜讓他上趕著去教導,可想而知那孩子必是有什麼過人之處,而剛剛那一眼之下,確實也是不錯的,在眼下這種不知深淺的時候貿然開賭局,就怕回頭碰的滿頭滿臉的灰啊。

  於是,幾人便扯東扯西,從手裡的茶說到今年的新茶再到秋收再到年歲,總之話題是離眼下眾人等待的童生試越遠越好。只可惜,他們不提,柳叔卻提起來了,在所有人都在聊塞北風光的時候,他突然冷不丁來了句:「唔,時辰過的差不多了,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麼?再不提怕是等會兒就該有人交卷出來了。」

  幾人齊齊抹汗,就連白城山都有些無言了,他的這位劉老弟是不是太自負了?就算方辰聰穎過人,也才只跟著柳叔學了不到兩年,能以八歲的年紀考上童生已經是不易了,若還能拿個案首,那當真就能一舉成名了。

  既然這話頭都挑起來了,再不應的話未免太小家子氣,原本就準備好的小玩意兒也給拿了出來,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方怡在看到那一個個被書僮拿上來的小錦盒之後,頓時就來了精神,這些東西保不準兒回頭就要歸他們了,得好好瞧瞧!

  柳叔慢悠悠地瞧著手,眼角掃到方怡眼露精光的模樣,嘴角的弧度又深了些許,繼而以挑剔的眼光看著那幾個盒子裡的東西,有兩個人都是拿的玉珮,一個是一本孤本,還有硯台和字畫,都是些不錯的東西。

  這般說說笑笑,幾個時辰的時間慢悠悠地晃過去了,等到正午時分,吃慣了三餐的眾人頓覺有些餓了,這飯菜自然是有的,可是方怡卻食不下嚥,她都餓了,裡頭考試的那五個豈不是更餓?這餓著肚子要是想不出來詩詞可怎麼辦?

  正午的日頭剛剛偏了一點點,緊閉的院門突然吱呀一聲,打開了,四周被太陽曬得昏昏欲睡的眾人立刻清醒了過來,不少人直接就從地上彈了起來,這一行出來的有四個人,看衣著舉止就知出身大家族,其中一人年長一些,大約跟趙立夏一般大小,後頭跟著的那三個就要小一些,該有十來歲的樣子,小臉兒上均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樣。

  看著那四人走過來,方怡暗自納悶,這古代科舉也是可以提前交卷的?應該不可以吧。再說了,這提前交了捲出來,回頭要沒考中豈不是丟人丟大發了?

  那四人看到柳叔的時候微微一愣,之前他們進去的早,沒瞧見柳叔來了,這會兒見到,自然少不了一番問好,柳叔笑瞇瞇地問:「考得如何?」

  那位年長的在看到柳叔之後就微微收斂了一番面上的神情,三個小的就沒那麼世故了,這會兒聽到柳叔的問話,一個個都挺著小胸脯,如同驕傲的小孔雀一般,直說那題目出的如何簡單,他們應對得如何輕鬆。才剛說完呢,就被族裡的長輩給訓斥了:「平日裡先生是怎麼教導的?不懂得何為謙虛麼?」

  那三個小孩兒是族裡頭最被看好的,平日裡可沒少被誇著,冷不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訓斥,小小的自尊心頓時受不住了,小臉兒頓時鼓起來了,嘴角也癟了。

  柳叔嘖了一聲,笑道:「讀書人就要有讀書人的傲氣,不過是童生試而已,有何難?是不是?」

  三個小的立刻就亮了眼睛,連連點頭稱是,看得眾人默默無語,這就是劉公子!心裡忍不住又想起剛剛那個乖巧的孩子,哎,不知道將來會被這劉公子教成怎樣一副張狂的模樣!可惜啊可惜!

  過了會兒,又有人出來了,這次出來的人比較多,有七八位,方辰和趙立年也赫然在列,趙立年走在前面,正牽著方辰,嘴裡不知在說些什麼,他旁邊的方辰微微垂著腦袋,神情似有些緊張。

  見此情形,方怡心裡咯噔一下,不會是沒考好吧!直到方辰和趙立年走到柳叔跟前,向來膽大活潑的趙立年開口道:「柳叔,我們一早就答完題目了,在裡面坐著等了半天呢,肚子好餓哦,所以才跟著他們一起出來了,之前還有四個人也出來了!」

  得,方怡醞釀了許久的情緒頓時被戳破了,再一看方辰的表情,可不就是一副做錯了事擔心挨罵的模樣麼!鬧半天是為了怕因為提前交卷而挨罵啊?

  柳叔收起笑,淡淡問道:「是何題目,你們如何作答的?」

  對著這樣的柳叔,趙立年也畏懼起來,下意識就鬆開了牽著方辰的手,背在身後,把剛剛的試題和他做的試帖詩背了出來,語氣帶了些許猶豫,背完之後就低著頭,也不敢去看柳叔的神情。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在場的諸位可都名副其實的讀書人,能代表各大家族帶孩子們出來考童生的,起碼也要是個舉人,有的甚至就是族長親自出面,因為這些孩子可是關係到家族未來的人,這會兒聽到趙立年的答題,這前面的釋義還好說,這對他們來說是基礎入門的東西,不可能出錯,這試帖詩才是真正區分他們天賦才華的。趙立年的這首試帖詩不錯,水平偏上,依他這個年齡來看算是很不錯了,不過想要案首還需要一番苦戰,這試帖詩他們家也是有人能做出來的,雖說年紀會大點兒,但這科舉考試可不分年齡。

  柳叔淡淡嗯了一聲:「辰辰。」

  「是。」方辰猛地挺了挺脊背,抬起腦袋,認認真真地把自己的答題也背了出來,背完之後,四周半天無聲,許久才有人拍了一巴掌:「好詩好詩!韻律平整,對仗工整,破題承題頗有可觀,用典精妙,束股點睛之筆。不愧是劉公子的學生,當真是不錯!」

  柳叔這才稍稍露出些許笑意:「看在這試帖詩還算讓我滿意的份上,你們這麼晚才出來的事我就不計較了。」

  這一下,連方怡都以為自己聽錯了!柳叔剛剛那副不滿的神情,不是因為趙立年和方辰提前交卷,而是怪他們沒有第一個交卷?要不要這麼狂!這樣教學生真的沒有問題嗎?真的沒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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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15-5-17 03:42 PM


第一百二十九章:放榜

  方辰還是頭一回被人這般誇獎,害羞得耳朵尖兒都紅了,想到柳叔和方怡的教導,他抬起頭,衝剛剛那誇獎他的人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兩個淺淺的小酒窩蕩在唇角,臉蛋兒還紅撲撲的。這幅乖寶寶的模樣把一眾長輩們給徹底秒殺,只想伸手過去摸摸他的腦袋,再多誇獎幾句。

  柳叔笑瞇瞇地伸出手,捏了捏方辰通紅的耳朵尖兒,笑道:「你們兩個餓不餓?桌上有點心,先去吃些墊墊肚子,等立夏他們出來再說。」

  趙立年和方辰兩人心底齊齊鬆了口氣,應了聲就往柳叔身後不遠處方怡那邊小跑過去,湊到方怡跟前低聲喊了句:「姐姐。」「嫂子。」聲音難掩欣喜之意,他們可沒忘記考試前柳叔說的話,只要讓他滿意了,這童生試第一場就能過了,剛剛柳叔都說了他覺得滿意了,那一定是沒問題了!

  方怡哪裡會不知道他們的小心思,她自己這會兒也高興得緊呢,想到方辰才八歲就能做出讓人評價如此高的詩來,她這個當姐姐的簡直都要樂上天了!恨不得宣告全世界,她的弟弟出息了!

  白城山可就沒有這麼好的心情了,方辰有這樣的天賦他當然高興,只是柳叔的這番舉動,看似無意,卻是有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問上這麼一回,方辰固然是能被人記住,可也同樣得罪了同一輩的人,比如旁邊那幾個剛從考場裡出來的孩子們,沒瞧見他們看向方辰和趙立年的目光帶了些敵意麼?特別是在那位舉人老爺誇了方辰之後,有兩個孩子的眼睛快要噴出火來了,這可並不是件好事。柳叔張狂是因為他年少成名,他有張狂的本錢,方辰趙立年他們還太小,初露鋒芒就如此尖銳,並不好!

  聰明乖巧的孩子誰都喜歡,那幾個人也不例外,眼睜睜看著乖乖被捏了耳朵也不反抗的方辰,心裡羨慕極了,自己族裡頭的這些孩子,聰明是聰明,但是從小都被教的太好了!小小年紀心思都不小,遠近嫡庶分的清清楚楚,爭起來那更是半點不讓,哪裡有這兩個孩子單純討喜,也難怪被向來眼高於頂的劉公子給看進了眼。

  方辰和趙立年可不知道別人的心思,他們是真的餓了,拿起方怡遞過來的點心就吃起來,雖然吃的快,吃相卻是不錯的,接過書僮們遞過來的茶水的時候還不忘說聲謝謝,是個懂禮的。

  這提前出來的考生大都是家族裡頭資質偏好的,他們有這個自信,普通人家出身的孩子不會也不敢拿這樣的機會去亂來,沒有方辰和趙立年這樣的聰穎,趙立夏趙立秋和趙立冬三人都是規規矩矩地等到考試時間結束了才出來的。

  考試一結束,外頭頓時就鬧哄哄起來,有彼此相熟的考生們互相交流一番,有家族裡的人對孩子們的詢問勸導,柳叔倒是沒有立刻就詢問,而是直接帶著人上了馬車:「先吃飯去。」

  趙立夏和趙立秋還好,趙立冬很是一副愁苦的模樣,時不時就看一眼柳叔,欲言又止,柳叔難得地發了善心不再逗他,問道:「題答得如何?」

  趙立冬立刻道:「四書的那兩篇我都記得,就是試帖詩好像不怎麼樣。」說著,把自己的答題給背誦出來了,完了就一副等待審判的可憐樣子。

  柳叔也不說,又問了趙立夏和趙立秋的,末了,才道:「雖不出彩,卻也中規中矩,應當是能過的,接下來的四場繼續努力。」

  眾人頓時鬆了口氣,心裡欣喜萬分,吃飯的時候人人都吃了兩大碗,還外帶一碗雞湯,撐到肚兒滾圓才作罷。三妞兒一早就過來幫忙帶趙苗苗順帶準備午飯,聽到他們考得都不錯,也跟著高興,心裡直說老天有眼!

  接下來的四天裡,一天考一場,這四場比起第一場又要輕鬆許多,主要是甄選排名的,其中尤以案首之爭最為激烈。那日方辰當眾露的那一下,激起了其他考生的好勝心,特別是家族裡頭的那幾位頂尖兒的,這幾日每日回家都抱著書本不鬆手,看得族裡的長輩們又是欣慰又是憂愁。有個資質好的刺激刺激是好事,可那小傢伙要是真考到了案首,這風頭可就出太大了。

  那孩子的身世根本就不必查,城裡頭不少人都知道他們是來自趙家村兒的一群孤兒,在亡父好友的資助下開了一間鋪子,又在無意間被柳叔相中,自此開始了教導,這樣出身的孩子一旦出人頭地,那名氣可就要遠遠地蓋過他們這些家族的孩子了。若是往年還好,偏偏今年正是左穆大名士在城裡的時候,這樣一來,今年怕是又想不到送孩子去拜師了。

  幾天的功夫眨眼就過了,等到最後一場考完,柳叔那張狂的笑容更是再也沒了分毫掩飾,得意之色溢於言表:「看來今年的案首非我家辰辰莫可了,讓各位破財了,真是慚愧慚愧。」

  劉公子,您說這話的時候敢稍微帶點兒愧疚之情麼?眾人默默無語,卻又無可奈何,這幾日,每每考完,這柳叔就要當著他們的面詢問方辰的答題,五場考下來,這孩子沒有一場失誤,每場的答題都是相當的不錯,或多或少都有讓人覺得眼前一亮之處,讓他們不服也難。除了方辰,另外那個活潑的趙立年也是個好胚子,跟他們家族的孩子比起來,分毫不差,這樣兩個孩子居然是一家的,當真是讓人羨慕柳叔的好運氣。

  童生試結束之後,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柳叔大手一揮,一群人浩浩蕩蕩殺回趙家村兒,又上山去蹂躪那些可憐的動物們去了,連白城山都跟著湊熱鬧,這二月裡的山上,可有不少好東西,幾天下來家裡頭就堆了不少山珍野味,留下自己吃的,剩下的回頭又能賣上不少錢。

  捕快平日裡沒得空閒,看到三妞兒一副很嚮往的模樣,體貼地問她要不要回娘家住幾天,三妞兒猶豫了半天還是搖頭拒絕了,捕快大哥心疼她,她不卻不能太自私,她若回了娘家,捕快大哥回家可就沒熱飯吃了。再說了,就算捕快大哥不介意,她也不好跟著趙立夏他們混久了,會有人說閒話的。

  趙立夏他們這次離家時間最長,這麼久回家了之後,村裡人倒是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倒是里正親自來過兩趟,一趟是來詢問考試的事兒,一趟是被邀請過來一起吃飯的。族裡頭那邊暫時還沒什麼動靜,想必是有里正去跟他們說了。

  這樣的情形是趙立夏和方怡所樂見的,彼此互不相擾,各自安心生活,這樣子多好!同是趙姓的人,何必非要折騰那麼多事兒呢?

  考完這五場之後,方辰的名字就已經漸漸傳開了,逸仙居的名氣也再度上漲了一番,與此同時,逸仙居也再度開業,等待多時的顧客們終於盼到了這一刻,自然是不可錯過的,那些聽了傳聞的人也聞訊而來,想要看看那個傳說中出身貧寒卻奮發向上的聰明孩子是什麼樣子,以至於店裡的生意是前所未有的好,連方怡他們都有些忙不過來了,更別提後院兒裡頭做點心的三妞兒。

  在城裡某處的院子裡,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兒坐在鞦韆上,歪著腦袋看旁邊的人:「外頭都是這麼說的嗎?」

  回話的是個丫鬟,年紀也不大,模樣清秀的很:「是啊,小姐,現在滿城都在傳,今年的案首十之八九就是那個叫方辰的孩子呢。」

  小女孩兒嘟了嘟嘴:「哼,有什麼了不起的,我要是去了,案首才輪不到他呢!」

  丫鬟得意道:「那是,小姐是誰啊,你一出馬,保管那案首之位手到擒來!」

  小女孩兒撅了撅嘴,委屈道:「可惜爹爹不讓我去!」

  「不讓你去是對的,你要去了,沒考上案首,可不要鬧騰死人?」略帶笑意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

  小女孩兒一聽,立刻就從鞦韆上跳下來,嘟著嘴衝著來人撲過去:「大哥你太壞了!你不教我讀書也就罷了,還幫著外人擠兌我!」

  來人彎腰張開雙臂,接住小女孩兒,捏捏她粉嫩的小臉兒,寵溺地笑道:「你不是有爹爹教麼?哪裡還用的著我來教。」

  小女孩兒撒嬌道:「爹爹才沒有大哥教的好呢!」

  「你又做什麼讓爹生氣的事了?禁足一個月,這過錯可犯得不小。」

  聽到這話,小女孩兒委屈極了:「不就是把他們給踹到水裡去了麼!我才沒有做錯!那些人居然把主意都打到我的頭上來了,想要跟我定親然後就能名正言順的住進咱們家了!也不看看自己長得什麼樣兒,肥頭大耳的,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爹爹都不疼我了,大哥,我要跟你一起離家出走!」

  來人摸摸小女孩兒的頭,道:「乖,爹不是不疼你,只是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凡事不能太張揚,你踹進水裡的那幾個,有一個是族長的孫子,一個是大伯的兒子,也怪不得爹爹不幫你。」

  「可是他們想要打我的主意!」

  來人輕笑:「誰敢打我們家寶貝明珠的主意?我第一個饒不了他!」

  小女孩兒終於笑起來了,聲如銀鈴,清脆悅耳:「就知道大哥你最好了!」

  「我就你這麼一個寶貝妹妹,不疼你疼誰?」

  小女孩兒笑瞇瞇的:「那你剛剛還說我不如那個方辰呢!」

  「在性子方面,你確實是不如辰辰,不過,他是男兒,你是女兒,沒有可比性,你只要知道我最疼你就夠了。」

  雖然答案不是那麼令人滿意,不過小女孩兒還是覺得滿足了,反正大哥最疼她就是了!

  ……

  考完之後等待放榜的日子最是無聊,不過對於有一家店舖要忙的趙立夏他們來說,大半個月的功夫當真是眨眼就過了,等到店裡頭有客人提醒,他們才驚覺,原來明兒就是放榜的日子了!

  這樣大好日子豈能錯過,自然是要歇業一天,全家一起去看榜的。雖然這一陣子以來,滿城都在傳言方辰會獲得案首,但是對於方怡來說,方辰能否考上案首並不是最重要的,相比之下,她更關心家裡其他幾個人的成績,若是大家都能考上,那才是最好的!

  柳叔最近似乎也很忙,只偶爾來一趟,大部分時間都是放羊狀態,給每個人留下了功課之後就離開了,甚至連檢查都很少,這讓習慣了被柳叔盯著的眾人有些不習慣起來。

  等到放榜這天,方怡本以為柳叔不會來,卻沒想他一大早就過來了,看著眾人準備出門的模樣,笑道:「急著去看榜?」

  眾人摸摸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應了,正要出聲,那頭白城山也過來了,催促道:「快快,先去佔個好位子!」

  等一群人趕到放榜的地方,那頭早就已經有不少人在了,貼榜的地方更是被圍得水洩不通,方怡看著面前攢動的人頭,默默望天,這天還沒徹底亮起來呢,要不要這麼熱情啊親!

  所有人的神情都很緊張,柳叔掃了眼眾人,最後將目光落在方辰身上,笑道:「辰辰,若是這回案首不是你,你待如何?」

  聽到這話,原本還沒覺得怎麼樣的方辰眨眨眼,頓時緊張起來:「如果這回沒考上案首,我以後會更加努力讀書的,我保證!柳叔你別生氣。」

  沒想到最後居然會得到這樣個答覆,柳叔倒是有些哭笑不得,難道他在這群小子的眼裡,就是這麼好面子的人?不過心裡卻是極高興的,不愧是他看中的人,小小年紀,沒有因為別人的吹捧而驕傲自滿,即便考不上案首也知道今後繼續努力,不驕不躁,這份心性當真是不錯!

  到了此刻,白城山也終於明白為何柳叔當日那般張揚,原來是為了考驗這些孩子的心性。這一陣子,他們可沒少被人誇,特別是方辰和趙立年,兩個人年紀最小,模樣最討喜,又最聰明,幾乎每個見面的人都要誇張一句,趙立年瞧著就驕傲了不少,被趙立夏訓了一頓之後才又乖起來了,方辰倒是沒什麼變化,依舊靦腆的很,每日都乖乖地做功課。

  說話間,那頭突然有了動靜:「來了,來了!快讓讓!讓貼榜的人進來啊!」隨著說話聲,人群起了一陣騷動,擠來擠去,那邊貼榜的官差才終於把榜給貼上了,剛貼好,散開了一點點的人群又擠了上去。

  「哎呀,怎麼這麼多人,早知道就該再來早一點,我去看看,你們在這兒等著。」白城山是這群人裡頭最著急的人了。

  這時候,前面的人群裡突然有人喊了一聲:「案首是方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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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15-5-17 03:43 PM


第一百三十章:院試

  白城山喜道:「當真!我去瞧瞧!」說著,人已經大步流星衝進了人堆裡。

  趙立夏方怡他們也面露喜色:「辰辰當真考上案首了!」

  方辰眨著眼,瞧著有些呆愣,似乎不太相信自己居然真的考上案首了。柳叔說過,人外有人天外天,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聰明人,要想當得人上人,除了天賦還需勤奮。方辰一直都記著這番話,每日都用心讀書,溫故知新,即便聽了別人再多的誇獎,也不忘告誡自己,此刻聽到自己居然考上了案首,一時間有些意外。

  這幅可愛的模樣看得柳叔一陣心癢癢,忍不住捏了兩把,笑道:「即便考上了案首,也不可驕傲自滿,這不過是童生試的第一輪而已,你的人生才剛開始。」

  方辰認真應道:「是,我會繼續用功讀書!」

  「劉公子,你也太嚴厲了,這當誇的還是要誇!雖然只是縣考,這案首可也是不容易考上的,辰辰這回可是實實在在的本事!」說這話的,正是那一日前來陪考的幾位家族的掌事人之一。

  看到來人,柳叔問道:「來得正好,我這幾個孩子是不是全中了?」

  那人哭笑不得:「你問我,我如何知道?」

  柳叔卻不上當:「你若是不知道名單,哪裡會這般悠閒地湊過來,快說快說,也省得我們往人堆裡擠。」

  那人無奈地歎了口氣:「好吧好吧,你們這幾個孩子這一輪都過了,辰辰是案首,立年排第五,後面的我就不記得具體了,不過都過了是真的。」說完,又衝著柳叔道,「不愧是劉公子親自教導出來的,真是讓我們慚愧啊。」

  柳叔笑瞇瞇地應了這奉承:「沒事,我瞧著你家那幾個年紀都不大,今年沒過,下次再來就是。」

  這邊說著話,那邊白城山已經笑呵呵地跑回來了,喜形於色:「哎!都過了都過了!辰辰案首,立年第三,立冬十七,立夏和立秋在後面一點,不過也都過了!哎呀!真不錯!居然全都過了!走,我給你們擺慶功宴去!」

  眼瞅著白城山都已經高興糊塗了,趙立夏他們才後知後覺地明白,他們居然真的全都通過了?這可真是個好消息!

  一群人歡天喜地地回家,白城山要去城裡最好的館子定一桌酒席慶祝,卻被方怡他們給勸住了,最後還是定在家裡吃一頓就好。這才過了縣試而已,後面的府試院試才是關鍵,一個沒過,就沒法兒稱一聲童生了。

  在放榜的那天,里正特意來了趟城裡,找到白城山的鋪子,正好看到他們一行人在對面柳叔的書店裡,得知他們全都通過了縣試,又驚又喜,一時間都有些說不出話來,

  對於這位里正,大家心裡頭還是感激的,當下拉了他一起留下來吃飯,還想喝酒,卻被方怡死死地攔住了,里正這次是自個兒來的,要喝醉了晚上回不去,可要給人擔心了,酒不能喝!

  眼看著這一家子的孩子都出息了,眼裡頭還認得他這個里正叔,里正打心眼裡頭是高興的,難免話就多了些,不住的叮囑他們繼續努力,光宗耀祖。趙立夏他們這幾年來沒少得里正的照顧,這會兒自然也不會惱,一疊聲應了,把里正哄得笑瞇瞇的。等吃過飯,已經快傍晚了,里正起身告辭,白城山一路把他送出老遠,臨分開時還不忘叮囑托里正先不要聲張,等童生試全部都考完了再說,免得又整出什麼事兒來影響孩子們備考,里正連聲道他心中有數。

  雖說不要聲張,但是楊嬸兒一家還是要通知到的,他們知道的時候,可沒高興壞了,在聽說他們的鋪子還開著的時候,楊嬸兒都急了,這麼緊要關頭不去好好看書,開什麼店啊!就算掙錢也急於這一時啊!

  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去了,這都開始考試了,怎麼還能在店裡頭忙活呢?得用心備考才是啊!可他們畢竟是小本經營,專門去請店小二不划算,而且他們後院兒裡三妞兒在做的點心都算得上是獨門秘方了,萬一給瞧了去,那可就完了!

  大家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楊嬸兒一拍桌:「我去給你們幫忙,虎子也去,我家豆腐暫時就不做了,等你們考完了再說。」

  三妞兒喜道:「這樣好!有娘和虎子幫忙,店裡頭應該能應付過來。」

  白城山也道:「既然如此,回頭我讓你白嬸兒也來幫忙,這會兒又到了賣艾糍的時候,若是忙不過來就先不賣了吧,等明年再說。」

  「當然要賣!我這兒還有兩個小書僮呢,平日裡吃了那許多的白食,這會兒自然是要來幫忙的。」柳叔慢悠悠道,他身後兩小書僮齊齊撅了嘴,自家少爺真是太壞心了,把他們說的跟小豬似的,還不知道平日裡誰吃的最多呢!他們好歹還有幫方怡搬過東西呢!

  這樣一來,人手也就差不多了,這事兒暫時就這麼定下了,反正三妞兒都嫁到城裡來了,楊嬸兒帶著兒子來城裡頭住一陣子,村裡人也只會羨慕,不會覺得有哪裡不對。

  而剛剛過去的縣試在被人議論了一陣之後,目光又放到了即將到來的府試上去了,幾個家族摩拳擦掌,結果卻讓案首落到一個無名小卒的手裡,這事兒可是好多年都沒有出現過了,即將到來的府試,他們更是十二分的精神,想要再衝擊一把案首之位。而對於百姓來說,他們更樂意看到窮人家的孩子出頭的故事,所以,支持方辰的人佔了絕大多數。

  地下賭局也罕見的把方辰的名字單獨給列了出來,另外還把趙立年他們也加上了,居然也有不少人壓。

  至於方辰本人呢,則是完全沒有去想那些的,在柳叔的教導下,他的目光早就已經放到了很遠的地方,並不是一個小小的童生縣試案首就能讓他滿足的。科舉有頭時,學海卻無涯,考試結果就只是一個結果而已,真正學進了腦子裡的東西才是真正的財富。

  府試是在四月,由府裡的官員主持,連考三場,考試地點又換了個地方,考場規模不僅更大,也更嚴格,開考那天,天還沒亮考生就要開始進場了,每個考生都要徹徹底底仔仔細細的檢查,全身衣服都脫光了檢查不說,連束好的頭髮都要拆開了看,以防夾帶。方怡這會兒才明白柳叔為何讓趙立夏他們都直接披髮入場,因為就算束好了發,回頭也都要給弄亂了,瞧瞧那些小子們扎得亂七八糟的頭髮,還不如乾脆披髮呢!還能被人讚一聲風流瀟灑!

  到了這一回,柳叔卻不讓白城山方怡在外頭白等了:「這府試可比縣試難了不只一星半點,等出來的時候,至少也該是下午了,咱們吃過飯再來等。」

  方怡點點頭,這場考試,他們帶進去的小籃子裡頭不僅僅裝了筆墨,還有一些吃食點心和水,顯然是要在裡頭吃一頓,那他們也沒必要在外面乾等著。白城山倒是有些不甘心,指了指旁邊兒那些陪考的人道:「這麼多人不都在等著的,咱們回去也是等,索性就在這兒待著唄!」

  柳叔安慰他:「別擔心,他們五個最少能過三個。」

  白城山瞪了他一眼:「我想他們五個全過行不行!」

  柳叔摸摸下巴,思考片刻,道:「他們若是不怯場,好好發揮這三場的話,全過也不是不可能,不過院試可就沒那麼輕鬆了,能過兩個就不錯了,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柳叔說的是大實話,這府試過了就能稱為童生了,接下來的院試才是大關卡,只要過了,那就是秀才,若是沒過,那就只是童生而已。可是這大實話卻聽得白城山直跳腳,哪有人這樣勸人的?這就是誠心氣人的吧!聽聽這話!方怡在一旁聽得直偷笑,拉拉白城山的衣角,勸道:「白叔,咱先回去吧,這考試的事兒,咱們急也急不來的,等下午再來等。」

  白城山依依不捨的離開了,回到家裡之後各種閒不住,快要把整個店舖都翻過來一遍了,可憐那店小二,被指使著爬上爬下,搬來搬去,折騰得腰酸背痛,最後那掌櫃的還一拍屁股走人了,被晾在梯子上的店小二迎風流淚,不帶你這麼折騰人的啊掌櫃的!

  當他們再度趕到考場外的時候,外頭守著的人就更多了,柳叔照例是個香餑餑的,每個人看到都要過來寒暄幾句的,順帶再誇一誇方辰和趙立年,這一回,柳叔倒是謙虛起來了:「辰辰還小,今年不過是來看看場面,真想要考中,還要得看運氣。」

  聽的人牙都酸了,縣試案首的人居然說過府試得看運氣,這是有多坑人呢!劉公子你還不如張狂一點說這次的案首你們也別想了!

  這次依舊有人提前交卷出來,不過提前的時間並不多,方辰和趙立年這一回也乖得很,直等到考試結束才跟大傢伙兒一起走出來。周圍的人都豎起耳朵等著柳叔問方辰和趙立年答題呢,結果他卻不問了,一揮手就帶著人走了,不留一片雲彩。

  一直到他們回家,柳叔也沒有多問,只說讓他們好好吃些東西,再泡個澡睡一覺,明兒還要接著考。

  三天的時間過的既漫長又短暫,不過終究還是過去了。等到最後一場考試結束,看著那幾個熟悉的身影從考場裡走出來,方怡覺得整個人都鬆了口氣,考試真的是件很煎熬的事情,不論對考生還是對家長。

  白城山比方怡要憂慮多了,幾次三番想要詢問他們考得怎麼樣,可又怕萬一他們考得不好,這麼一問又傷了他們的心,模樣可糾結了。

  等到了家,柳叔把他們一個個叫進了書房裡,挨個兒詢問他們的答題,末了,只讓他們繼續好好讀書,不論中與不中,都沒什麼要緊的。

  等待放榜的日子依舊是撓肝撓肺的焦心,不過等到結果出來的那一刻,就覺得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因為方辰再度不負眾望地考取了案首,趙立年這次考了第三,趙立冬則下滑了好幾位,趙立秋和趙立夏都吊在了末尾。

  對於這個結果,連柳叔都覺得滿意極了,他原本以為趙立夏和趙立秋會考不上,畢竟他們平日裡要操心的事情太多,心思難免會有雜念,卻沒想到居然也通過了。不錯,當真是不錯!

  接下來,就該是院試了,若是通過了,那就是真正踏進了科舉的殿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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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15-5-17 03:44 PM


第一百三十一章:慶賀

  府試通過後,趙立夏他們就算得上是童生了,這一屋子的孤兒也算是能徹徹底底的揚眉吐氣了,別說是趙家村兒,就算是整個十里八鄉,都找不出一家子出了五個童生的!這可是件天大的喜事。

  里正特意挑了放榜的那天,敲鑼打鼓地把這個大好消息傳遍了整個趙家村兒,連帶附近的十里八鄉,一個都沒落下。趙氏的老族長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一個人靜靜地在屋子裡坐了好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次放榜之後,白城山說什麼都不肯就這樣算了,說什麼都要好生的慶祝一番,直接就在城裡頭最好的酒樓擺了兩桌,請了些相熟的人來大吃了一頓,那股子高興勁兒,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他自己的兒子中了童生呢。白城山聽到這話,哈哈大笑:「做人講究的是緣分!這些孩子合了我的眼緣,可不比兒子差多少!」

  趙立夏站起身:「白叔的恩情,我們一輩子都不會忘!在我們眼裡,白叔同至親之人已無分別,這一杯,我替我的弟妹們敬白叔了。」

  白城山滿面紅光,笑容可掬:「好!好!」

  喝完這一杯,趙立夏又舉杯到柳叔身前:「柳叔,白叔對我們是救命之恩,柳叔卻是再造之恩,若無柳叔的悉心教導,也沒有我們的今天。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即便柳叔不願讓我們喊一聲師父,在我們心裡,卻已然待柳叔為父。」

  柳叔故意板起臉道:「嘖!我不願讓你們喊我師父,就是怕的這一招,我年紀輕輕,家都沒成呢,怎的就成了你們這麼多臭小子的父了?這若傳了出去,哪家姑娘還肯嫁我?」

  白城山卻在一旁拆他檯子:「你若是放出聘親的話來,只怕門框都要被擠破了!」

  柳叔繃不住笑意:「白老哥你真是沾不得酒,平日裡多沉穩的人,一沾酒就成了這副模樣,這些孩子還在呢,說這些話也不怕教壞了他們。」

  趙立年吐了吐舌頭,道:「我們現在可是童生了,可不小了呢!」

  方辰也挺了挺小胸脯,點頭附和:「是啊是啊。」

  柳叔斜眼掃了他們一眼:「童生童生,何為童生?童子才會去考的生員也!不是小孩子是什麼?」

  趙立夏笑道:「柳叔你這話要是傳了出去,可有不少人要找你討說法了,這一棒子打中的人可太多了。」

  「哈哈哈,只管來找我便是!」

  方怡含笑不語,還說白城山沾不得酒呢,他自個兒才真是沾不得酒的!不過,今兒是個喜慶的日子,大家繃了這麼久的神經也該放鬆放鬆了,今天過後,又要開始準備院試,那可是塊大硬骨頭!

  一頓飯從中午一直吃到了下午,也虧得酒店老闆就是白城山的故交好友,知道他們是為的什麼這麼樂呵,不然可沒那麼好的心思一趟趟的熱菜。

  白城山是被扛回家的,柳叔也沒好到哪裡去,含含糊糊地不知道在嘀咕什麼,只把那兩個小書僮給愁得抹不開臉,自家少爺逢酒必醉真是太愁書僮了。捕快大哥也喝得醉醺醺的,虧得三妞兒是個身體壯實的,不然可未必扶得動。

  趙立夏也沒少喝,至於趙立秋他們,則就老老實實的吃菜去了,散場之後,幫著方怡把趙立夏攙扶回房裡躺著,方怡打發他們去休息,自個兒打了盆熱水,給趙立夏擦了擦身子,正要給他脫了衣服讓他好好睡一覺,卻被按住了手,一個沒留神,被那雙大手一拉,給扯到床上去了。

  做了壞事的某人還迷迷糊糊的,壓在方怡身上,噴著濕熱的氣息,嘴裡喃喃道:「方怡,媳婦兒,嗯,媳婦兒。」

  方怡被這酒氣熏得都有些呼吸不暢了,她扭著身子想要把趙立夏給推遠點兒,只是這不經意間的舉動,卻讓趙立夏的某處更精神了,毛毛躁躁的大手也迫不及待地伸到了方怡的衣服裡面,正隔著肚兜揉捏著胸前的柔軟。

  喝醉了的趙立夏顯然沒有平日裡的溫柔,下手沒個輕重,方怡被捏的都有些疼了,可是乳、尖卻在這樣野蠻的對待下硬起來,這次為了備考童生試,他們可有好幾個月沒親熱過了。

  當真的全身心投入進去之後,讀書也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別人都只看到趙家五個童生,方怡卻是知道,這五個童生裡,有兩個是得來不易的,趙立夏和趙立秋兩人,除了白天一起學習之外,每天晚上都要點著蠟燭溫習功課,為的就是補上之前為了照顧店裡欠缺的部分。在方怡看來,這五個童生裡,含金量最足的就該是趙立夏和趙立秋兩個人的,另外那三個相對要輕鬆許多,畢竟他們的學習時間比較長。

  想到這些,方怡原本想要掙扎拒絕的心思頓時沒了,她是真的很心疼趙立夏,都說方辰趙立年聰明,當大哥的趙立夏又差到哪裡去了?比起天真單純的方辰和趙立年,趙立夏既要操持一整個家子的生計,又要抽出時間去讀書,若是換了別人來,又能有幾個能考得上童生?

  就在方怡神遊天外的時候,趙立夏已經熟門熟路地脫了方怡的衣衫,腦袋埋在方怡的脖子上,不住的舔舐啃咬,弄得方怡嬌喘連連,卻又怕被外頭的弟妹們聽到,死死地咬住牙根,伸手想要將那顆大腦袋給挪開點兒。

  趙立夏的手上也沒閒著,因醉酒而愈發灼熱的手掌在方怡嬌嫩的肌膚上一寸寸地走過,滑過腰間,貼上那渾圓翹、挺的屁股,用力地捏了兩把,往上一托,讓那柔軟的地方直接就撞上了他的熱物,尖端更是直接就沒入了些許。

  「啊~~~嗯!」方怡被這突然的一下弄得忍不住嬌喘一聲,身體裡彷彿被電流擊過。

  這一下,也同樣讓趙立夏覺得舒爽不已,本就難耐的部位到了這會兒更是沒了半點耐心,沉下腰身就往那舒適之地鑽了進去,還不等方怡徹底地準備好,就重重地直、插到底,喉嚨裡發出一聲悶哼,似痛楚似愉悅。

  方怡連呼吸都停滯了片刻,還不等她喘口氣,身上的人就已經自發地動了起來,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深,動作也越來越快,快感如潮水般湧上來,她揚起脖子,好似被扔上岸的魚兒一般,無助地張嘴喘息。

  趙立夏卻猶自不滿足,一手緊緊扣住方怡的大腿跟,一手卻來到方怡的胸前,一邊揉捏,唇舌卻趁著方怡呻、吟的時候叼住了她的,把剩下的聲音全部都封進了嗓子裡。

  室內一片大好春光,只剩下粗重的呼吸,以及那曖昧的拍打肌膚才會發出的啪啪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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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15-5-17 07:18 PM

第一百三十二章:回鄉

  沒有經驗的小處男的第一次是血腥殘暴的,更別提這小處男還喝多了!簡直就是要人命了,這是方怡昏迷前最後的想法。

  趙立夏只覺得整個人是前所未有的舒暢,說不出的快活滋味,也不知道折騰了多久才發洩出來,迷迷糊糊間抱緊了懷裡柔軟的身體,也沉沉地睡過去了。這一覺直接就睡到了第二天天亮,宿醉過後的身體依舊是難受得緊的,趙立夏還沒睜開眼就覺得腦袋一抽一抽地,難受極了,想要抬手揉揉卻發覺手臂被壓住了,他睜開眼一瞧,方怡還在他懷裡呢,心裡當下就柔軟起來,湊過去親了親那張熟睡的臉,隨即看到了方怡臉上耳邊那一個個曖昧的紅印,趙立夏一愣,終於後知後覺地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他居然借酒行兇!趁著喝醉酒的功夫對方怡用強了!

  這個認知如同一道驚雷劈進了趙立夏的腦袋,他猛地撐起身子,去看方怡的身體,這一看之下,慘不忍睹,白皙的肌膚上到處都是被他掐出來的痕跡,下面那地方更是流出血來了,似乎還有些紅腫,經過一夜之後,血液早就凝結成塊兒,看著分外地淒慘,趙立夏懊惱地想要一頭撞死,他輕手輕腳地將手臂從方怡的身下抽出來,披上衣服就跑去廚房端了盆子熱水過來,輕輕地幫方怡擦身子,擦到下面的時候,心裡疼得緊了,他怎麼就這麼混賬!明明書上都說了,女子第一次的時候會很疼,須得小心了伺候才好,可他卻那樣魯莽,弄得現在都腫起來了,可是又不能去請大夫來看,這可如何是好!

  方怡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口乾舌燥,眼睛都乾澀得很,想要伸個懶腰,這手還沒抬起來呢,就覺得全身不對勁兒,腰酸背痛的,跟被人拆了遍骨頭似的,身子倒還算清爽,沒有那種黏糊的感覺,看樣子是被清理過了,心裡頭的火氣稍稍地降了那麼一點點。

  「方怡,你覺得怎麼樣?哪裡不舒服?」趙立夏蹲在床邊,全神貫注地盯著方怡,小心翼翼的出聲詢問。

  看到這罪魁禍首,方怡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我全身上下哪裡都不舒服!」

  趙立夏急了:「我錯了,我不該喝那麼多的酒,不該那樣對你,要不,我去請大夫來看看吧?」

  這下輪到方怡急了,顧不得渾身疼痛,一把拉住趙立夏的手:「請什麼大夫!哪有為了這種事請大夫的!你想讓人看笑話麼!」

  趙立夏囁嚅道:「大夫那兒肯定會有藥的,我去討些來給你擦擦,我看著都有些紅腫了,萬一……」

  方怡聽得滿臉通紅,又氣又急,怒道:「不許去!趁著柳叔宿醉未起,我們先回村裡去!」

  趙立夏當即道:「你身體不舒服哪能回村裡啊,等過兩天你好點兒了咱們再回去。」

  「這怎麼行!上回是縣試,過了也不算什麼大事兒,這回可是府試,你們現在都是童生了,昨兒不回去還能說是因為柳叔和白叔,今兒要是再不回去,可就要被人說是考了童生就不認人了!」

  趙立夏頓了頓,道:「那我先回去,晚上就回來,你在這兒歇著。」

  方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以為你回去了還能回得來啊?快點兒收拾了,把幾個小的都喊起來,趁著柳叔還沒起,咱們先走。」

  趙立夏心疼道:「可是你現在這樣子,能坐馬車回去嗎?萬一有什麼事兒,村裡可不方便請大夫!」

  方怡氣急:「我能有什麼事兒啊!還不是你太不知道節制了!」這話一吼完,兩人不約而同都想到了昨晚的情形,齊齊鬧了個大紅臉。

  屋子裡安靜了半天,趙立夏小聲道:「你要是身子吃得消,那我就去叫他們起來,一會兒我抱著你,應該不會太難受。」

  方怡哼了聲:「快去快去。」

  等到趙立夏慢吞吞地挪出去,方怡強撐起身體,吃力地把衣服都穿好,剛要下床,就見房門開了,趙立夏大步走進來,看到方怡要下床,連忙過去直接打橫抱起她:「他們剛剛都已經起來了,柳叔還在睡著,趙立秋套馬車去了,咱們是弄些吃的再走還是等路上買些吃的?」

  方怡擺擺手:「別弄了,鬧醒了柳叔咱們都走不了了,這回可不能讓他跟著去了。」

  趙立夏點點頭:「我已經跟兩位書僮都解釋過了,等柳叔醒了就轉告他,咱們先走。」

  等兩人出去,趙立秋他們已經套好了馬車,正在外頭等著,看到方怡被趙立夏抱著,連忙幫忙掀開簾子:「嫂子你怎麼樣?我大哥他是頭一回喝醉,下手重了,你別生他氣啊。」

  方辰也拉著方怡的手,可憐兮兮地問:「姐姐你耳朵脖子都紅了,立夏哥掐疼你了嗎?以後立夏哥要是再喝多了,就讓他一個人睡吧!」連向來仰慕趙立夏的方辰都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見方怡這一身的痕跡是有多明顯。

  趙立夏誠懇認錯的態度十分良好:「我以後再也不會喝那麼多的酒了,若非萬不得已,我絕不喝酒!若是喝了酒,我一定會離方怡遠遠的,絕不會再傷到她!」

  方怡炸了眨眼,好一會兒才明白趙立夏大概是怎麼跟這群小子們解釋她身上的痕跡的,貌似是酒後家暴?額,這個罪名貌似有點兒重啊!

  幾個小的抿了抿唇角,難得地沒有馬上就原諒自家大哥,看看嫂子身上的那些痕跡,大哥就算是喝醉了,那也太沒個輕重了!

  方怡看著趙立夏被一眾弟妹們用譴責的目光瞪視,心中不免覺得好笑,又覺得有些窩心,這些孩子她沒白疼啊!

  坐在馬車裡的時候,趙立夏小心地把方怡抱在懷裡,趕車的活兒都交給趙立秋和趙立年了,剩下三個小的就蹲在馬車裡,圍在方怡跟前,一邊兒皺著臉看方怡,一邊兒埋怨地看趙立夏。方怡被趙立夏這麼抱著,倒還真沒覺得馬車顛人,早上起來的酸痛感也稍稍減退了一些,想到等會兒回到村裡即將要面對的一切,方怡又覺得全身都疼了。

  氣氛莫名的詭異,最後還是方怡最先繃不住,扯開了話題:「等會兒去村裡,可能會有族裡的人找你們過去,到時候記得要禮貌,但是不能隨便答應什麼,知道嗎?」

  趙立年和方辰乖乖點頭:「知道了。」

  趙立夏道:「我會看著的,不該應的話不會應。」

  「那就最好,里正叔的為人還算不錯,只是面對族裡頭那幾個老人的時候,他也只有聽話的份兒,所以你們要千萬小心,別被那幾個老狐狸給拐了。」

  趙立夏點頭:「我會的。」

  馬車剛到村外,外頭就有孩子的聲音響起:「他們回來了!快!快!」

  接著,就有鞭炮聲響起,趙立夏皺了皺眉,露出些許為難的神情,方怡卻已經自顧從他懷裡下去了:「快出去,他們都放炮了。」

  「那你自己小心點,苗苗,照顧好你嫂子。」

  趙苗苗用力地挺了挺小胸脯,牽著方怡的手,鄭重地點著小腦袋:「大哥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嫂子的!」

  趙立夏摸摸趙苗苗的頭,帶著趙立年和方辰下馬車去了,外頭趙立秋和趙立冬正站在馬車邊上,周圍圍了不少孩子,大大小小都有,看樣子是被打發過來專門等他們的。

  不大一會兒,村裡就有大人過來了,是里正的大兒子,看到趙立夏他們,笑容滿面:「回來了?大傢伙兒都在等你們呢!」

  趙立夏解釋道:「昨兒放榜,白叔和柳叔都很高興,非說要慶祝一下,結果飯吃得晚了,城門都關了,所以才今兒一早回來的。」

  里正的大兒子擺擺手:「這有啥!我爹還說你們會在城裡頭再留兩天呢,考上童生了本來就事兒多,你們這麼快就趕回來,他們肯定會很高興的。」

  一群人說著話,里正的大兒子一路把他們送回了家,這才又說了族長想要見見他們的話,讓他們先歇會兒,什麼時候方便什麼時候再去。這話說的客套,可趙立夏他們卻不會真的在家歇著,當即表示不累,現在就去看看。里正的大兒子滿臉欣喜,這群孩子,果然性子都是極好的!所以老天爺才開了眼,一路保佑他們出人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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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15-5-17 07:20 PM


第一百三十三章:經營關係

  趙立夏他們前腳剛出門,後腳就有人上他們家的門兒來了,都是村裡頭的婦人。說起來,村裡出了這樣有出息的人,大傢伙兒想要上門去嘮嘮嗑兒也是正常的,這並非就是有所圖,只是看到他們一家子出息了,想要套個近乎而已,男人們有男人們交流方式,女人們也有女人的法子,第一批上門的兩家人還是楊嬸兒帶來的,當然,來之前她就已經跟方怡提點過了。

  如今趙立夏他們出息了,村裡不會再有人敢來欺負他們了,但那並不表示他們就可以鬆口氣了,相反,這種時候才是最重要的,考上童生雖然在這十里八鄉是件大事兒,但是童生本身當真算不得多大的本事,如果僅僅是考上了個童生就不認得鄉親們了,就一副高高在上生人勿近的模樣,回頭就算趙立年方辰他們出息了,這事兒也會被人拿出來當把柄攻擊的。

  古人講究禮法,注重根之所在,趙家的孩子哪怕將來再出息,那也是趙家的人,那就不能對自家族人冷淡了!方怡在想通這關節之後,就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在趙家村兒好好花點兒心思,經營一下人際關係,不求有多好,至少不能讓大傢伙兒開口就說他們的不是是不是?

  對比起現代職場的明爭暗鬥,古代村裡的環境顯然要簡單的多,這些村民們的性格也很單純,喜怒哀樂都很鮮明的表達出來了,雖然有時候氣的人牙癢癢,但是不得不說,面對這樣的一群人,至少你不用擔心他們給你笑裡藏刀。

  方怡渾身腰酸背痛,面上卻笑靨如花,去廚房裡泡了小半鍋的菊花茶,一人端上一碗,再拿一碟子薯乾,耐著性子陪她們說著話,雖然大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真聽起來倒也有點兒意思。這樣慇勤和善的態度讓上門來的人都有些受寵若驚了,她們本以為方怡能給個好臉色看看就不錯,卻沒想到還有茶水點心吃,不愧是童生的媳婦兒,又是去了城裡住過的人,就是不一樣!

  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當初幾乎整個趙家村兒的人都見識過了方怡的凶悍,並且到處傳得繪聲繪色,可是到了這會兒,方怡只是在她們想要上門套個近乎的時候,給了她們個好臉色而已,她們就覺得方怡是個溫柔的好女人了!

  ……

  話說另一頭,族長一早就在等著趙立夏他們上門了,向來不苟言笑的人也難得的露出慈祥和藹的笑容,冷不丁兒的還真有點兒嚇人,方辰就情不自禁往趙立夏身後縮了縮。

  里正也在,看到他們到了,連忙起身迎上去:「你們回來了?這一陣子辛苦了吧。」

  看著坐在那頭的老族長笑得跟一朵菊花似的臉,趙立夏默默在心裡做了下準備,這才出聲:「不是很辛苦。」

  里正指了指旁邊一早擺好的椅子:「過來坐著歇會兒,這是族長特意讓人擺上來的,怕你們一路趕回來累著了。」

  趙立夏連忙又把回來遲了的原因給說了一遍,老族長擺擺手示意那不算什麼,目光從趙立夏身上依次看過去,最後看到方辰和趙立年,臉上的皺紋硬生生又擠了兩條出來,衝他們招招手:「辰辰立年,你們兩過來,到我跟前來。」

  方辰和趙立年抬頭看了眼趙立夏,這才慢吞吞地走過去,剛一靠近就被拉住了手,老族長笑道:「辰辰,聽說你兩次都考的第一?不錯,真不錯!」

  「只是運氣好一些,所以才中的。」方辰謙虛道。

  老族長滿意地點頭:「立年也不錯。」

  趙立年笑出兩顆小虎牙:「謝謝族長爺爺誇獎!」

  「不能驕傲自滿知道嗎?還要繼續努力,爭取再考個秀才回來,光宗耀祖!」

  站在趙立夏身後的趙立秋偷偷撇了撇嘴角,就知道會是這樣!耐著性子聽老族長挨個兒嘮叨了一遍,然後又把趙家村兒的歷史給絮叨了一番,無非就是族譜裡出了幾個出息的,要讓他們再多努力努力。趙立夏他們只聽得昏昏欲睡,面上卻要做出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時不時還要應一兩句,實在是難熬得緊了。

  好不容易等到老族長說完,這才終於說到了正事兒:「對了,明兒一早,你們換身新衣服到祠堂去,你們有了這樣的出息,當然要告知祖先,祈求他們繼續庇佑。」

  族裡出了好事的時候,按規矩都是要祭祀祖先的,趙立夏連忙起身應道:「是,另外還有什麼需要我們準備的嗎?」

  「不用,你們來人就好了,其他的我會處理。」老族長畢竟年紀大了,說了這麼久的話也有些累了,交代完正事兒之後,又誇獎了方辰幾句,便讓里正送他們回去了。

  讓里正親自送回家,這待遇可著實有些高了,不過里正絲毫不介意自己被當做跑腿的來使喚,一路上都笑瞇瞇的:「你們這回可當真是爭了口大氣!你不知道,昨兒村裡頭可是放了一地的鞭炮,族裡頭那些老人高興地直歎老天有眼。」

  對著里正,趙立夏就自在得多,當下笑著搖搖頭:「立冬立年和辰辰是真本事,我和立秋是瞎碰呢。」

  「不管怎麼說,你們現在都是童生了,在村裡頭也有底氣了,以後也不會再有人想著佔你們的便宜了,你們就安安心心繼續讀書過日子,啊。」

  趙立夏道:「嗯,我們能有今天,還多虧了叔的幫忙。」

  里正拍拍趙立夏的肩:「我那都是些小事,是你們自己爭氣!」

  ……

  等到趙立夏他們回到家時,院子里正傳來一陣的笑聲,是誰家嫂子說了好笑的事兒,大家笑成一團,不經意一轉頭,發現趙立夏他們回來了,立刻就收起了笑,匆匆告辭了。趙立夏沒吭聲,聽著方怡客氣般地留了她們幾句,又親自送她們出門,心裡又擔心起來,方怡的身體還傷著呢!這樣走來走去真的沒問題嗎?

  送走這一波客人,方怡終於能夠關了院門,這簡直是要累死人了。趙立夏不顧弟妹們在場,連忙上前,半抱住方怡,手掌在她腰間的地方托住:「累不累?身上還難受嗎?」

  方怡搖搖頭:「還好,族長叫你們過去有什麼事兒?」

  「沒什麼,明兒一早要去祠堂祭祀祖先,讓我們換身乾淨的衣服去。」

  「就這事兒?」

  趙立夏點點頭,攬住方怡往屋裡走:「暫時就這事兒,估計明兒祭祀完祖先還有事,到時候再看。」

  方怡走了幾步,又問:「祭祀祖先,那我要去嗎?」

  趙立夏滿臉心疼之色:「要去的,你的身體吃得消嗎?」

  「沒事,今晚睡早點就行了。」

  等到第二天,趙立夏他們天不亮就起了,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走到祠堂時,已經有不少族人都到了。這祭祀祖先是件大事,全村的人都要到的。

  老族長是最後出來的,身後還跟著幾位族裡的老人,他們最先進了祠堂,在裡頭祭祀了一番之後就叫趙立夏他們進去了,方怡隔得有些遠,又不能抬頭去張望,只依稀聽著那邊兒的動靜。

  等到祭祀完之後,上午的時間才過了一半,老族長又說出了他的新決定,要開流水席,大肆慶祝一番,附近十里八鄉的人也要請一些過來。方怡聽了這話,險些沒一個跟斗栽下去,要不要這麼誇張?只是中了童生,後頭還有院試沒考呢,至於這麼早就開始慶祝嗎?

  方怡想不到的是,老族長之所以要求這會兒就開始慶祝,就是因為覺得他們今年肯定考不上秀才。與其等到那時候落榜再來慶祝童生,還不如現在就慶祝了,也能讓他們趙家村兒更有臉面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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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15-5-17 07:48 PM


第一百三十四章:體面

  老族長說這話的時候,祠堂裡只剩下那些能在族裡頭說的上話的人了,其他人在祭祀結束之後就已經先離開了,可越是這樣,趙立夏越覺得頭大,他根本不想擺什麼流水席慶祝,學的越多,他越明白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區區童生,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更何況,擺流水席慶祝,還要請附近十里八鄉的人過來,哪怕只請了那些里正族長,那也有好幾桌了,再加上本村的,少說也有個二三十桌吧,別的不說,光說這二三十桌的酒席錢,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都要請別村的人來了,怎麼都不能寒磣了去吧?這些錢誰來出?

  別說趙立夏他們如今還欠著之前買了那間帶鋪子的院子的債沒還清,就算他們拿得出來這筆錢,他也不可能出!柳叔提過,這世上的名利不是白來的,前程都是要金錢鋪路的,他們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銀子,怎麼可能拿出來給老族長長面子!還是這種莫名其妙的面子!

  很顯然,這事兒並不只是趙立夏想到了,在場的其他人也都想到了,流水席好說啊,燒飯的好手那是一抓一大把,桌椅碗筷隨便湊一湊也足夠了,問題是這桌上的菜要錢啊!趙立夏他們一群半大的孩子,能拿得出錢來嗎?

  「你們怎麼看?」

  老族長說完之後,又慢悠悠地來了一句。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是誰都沒開口,就怕一張嘴,這第一個出錢的人就該是他了。里正看看大家,又看看趙家那幾個孩子,兩個大的還好,那三個小點兒的,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什麼都還不知道呢。心裡不由有些心疼憐惜,里正想了想,上前一步,道:「若是打算請這附近十里八鄉的人來的話,這酒席少說也要三十桌才夠,這三十桌酒席可不是個小數目,這些孩子還欠著不少債呢,怕是拿不出這麼多的銀兩來辦吧?」

  趙立秋聽得只想點頭,他們家都快要窮死了,哪裡來的錢去請那些不相干的人大吃大喝!

  里正這話正是大傢伙兒想說的,當下就有人接了話茬:「是啊,咱們請人來吃酒,怎麼也不能寒磣了,魚啊肉啊肯定是要有的,這麼多桌酒席,可要不少錢。」

  「是這個理兒。」眾人紛紛應和。

  若是換了當初,他們誰會去考慮趙立夏他們錢夠不夠?他們只恨不得趙立夏他們能把田地房產全賣了來給他們吃吃喝喝!如今看著他們考上了童生,看到里正一副為他們著想的模樣,誰還願意去唱對台?當然也要跟著表示一番關心了。

  當然,也有心疼自個兒錢,怕被強行掏了去的人,小聲地嘟囔著:「他們不是還在白城山那兒幹活兒麼?怎麼會沒銀兩呢,再不濟也能跟白城山借點兒不是?」說這話的人,當即就被自家老大拐了一下子腰,又被瞪了一眼,這麼多人沒說,你急什麼!

  趙立夏看著眼前的情形,暗道柳叔所言果然是至理名言,人若一旦有了地位,權勢便會自動自發的找上門來,哪怕你不想要,人家也會給你。曾經幾乎嘗遍了世態炎涼的趙立夏比誰都明白眼下這樣的局面是為何而來,又是多來之不易!這一刻,趙立夏突然有些明白,何為「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老族長慢吞吞地掃了一圈兒,咳嗽了幾聲,道:「這是咱們趙家村兒的大喜事兒,是這幾個孩子給我們掙來的臉面,當然不能讓他們出錢!我之前也都問過了,村西頭的劉老四家的豬差不多該宰了,回頭這頭豬就拿來辦酒席,大傢伙兒一人湊個幾文給他就是了,剩下多餘的就拿去買幾條大魚回來,咱們趙家村兒是大村兒,要拿出點兒大村的樣子來才行!」

  這樣的安排倒也還算合理,一家出個幾文錢不過分,再說是大傢伙兒都出,人人心裡也平衡。於是,在老族長的話說完之後,絕大部分人都表示了同意,剩下的那一小部分,就算想反對,也不敢反對了。這裡可是趙氏祠堂,開口的可是老族長,誰敢說不?

  若是以往,這事兒就該這樣定下了,不過這一回,老族長卻破了次例,在大部分人都同意之後,他又去問了趙立夏一句:「立夏,你覺得怎麼樣?」

  這事兒是因為趙家這群孩子起的,趙立夏的態度當然是很重要的,這會兒見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趙立夏當即就把自己剛剛想好的話給說了:「我覺得,這流水席暫時還是不要擺吧。這其一,童生試還沒考完,過不久還要考院試,柳叔只給了我們兩天的時間回家來給大家報個喜,明兒就要回去繼續唸書備考了。這其二,辰辰和立年在縣試和府試上的成績都還不錯,回頭若是僥倖再過了院試,那可就是秀才了,等到那時候咱們再來擺宴席,豈不是更體面?」

  在趙立夏說開口第一句話的時候,老族長連同族裡那幾位老人的臉頓時就沉下來了,強忍著衝動沒有一巴掌拍在扶手上何止趙立夏的話頭,等聽到後頭,這臉色才漸漸好轉,到最後,已經隱約露出了笑意。這一番變化,讓一旁的里正暗自抹了把汗。

  「是我糊塗了,都忘了這後頭還有秀才那一輪,當然是考試重要,這流水席就等考了秀才之後再一起辦!立夏,你給我句實在話,辰辰和立年有幾成把握考上秀才?」

  趙立夏扭頭看了眼趙立年和方辰,再開口時語氣中隱約帶了些許驕傲:「機會應該能過半。」

  聽到這話,族裡幾位老人笑得別提有多燦爛了,特別是老族長,若是方怡在這裡,一定會擔心他會不會笑過頭導致面部神經抽搐!

  於是,趙立夏再度創造了奇跡,在眨眼間讓老族長改變了主意,還是在全村當家人的面前!

  ……

  族裡男人們商量事情的時候,女人小孩兒都是不許聽得,所以方怡也牽著趙苗苗隨著大傢伙兒慢吞吞往家裡走,她有心想要抱趙苗苗回家,但是小傢伙懂事,知道方怡身體不舒服,不讓方怡抱抱,小手被方怡牽著,自己努力地走著。這一年多好吃好喝的養著,牛奶豆漿更是沒斷過,趙苗苗的皮膚越來越白皙水嫩,頭髮也黑了不少,整個人都可愛又漂亮,再也沒有半分方怡剛來時的枯黃瘦弱的模樣了。

  不過趙苗苗並沒走太遠,一早就有人瞧見方怡走路樣子不對,繼而過來幫忙抱起了趙苗苗,順帶跟方怡嘮嗑兒:「瞧著你走路有些不利索,是不是傷著哪兒了?得趕緊的找大夫瞧瞧去啊!」

  方怡笑道:「沒什麼事兒,前兒不是放榜麼,白叔瞧見立夏他們都考中了,心裡頭高興,拉著他們去酒樓裡吃飯,還非要喝酒,立夏哪裡會喝?這不兩杯下肚就喝醉了,我扶他回來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腰上現在還疼著呢,大夫說是皮肉傷著了,等過幾天就好了。」

  這話半真半假,在情在理,大傢伙兒聽了之後果然就不問了,繼而又說起別的事來,方怡聽了,暗自鬆了口氣,她昨晚在大浴桶裡泡了好久,脖子耳朵上的痕跡淡了不少,她又穿的是高領的,頭髮也挽得鬆鬆垮垮的,倒也沒讓人瞧出不對來。

  走了沒多遠,一個小媳婦模樣的人迎了上來,方怡一看,覺得莫名地眼熟,可又說不上來是誰,不過旁邊已經有人提醒她了:「喲,這不是三牛家的小媳婦兒麼,怎麼你家三牛今兒沒跟你一起啊?」

  原來是趙三牛的媳婦,方怡對她真是如雷貫耳啊,從最初的委屈小媳婦模樣,到後來的本性暴露彪悍無比的女王形象,方怡覺得自己還真是走眼了,居然沒瞧出來面前這位居然是個狠角色。之前老趙家的鬧成這幅田地,這位小媳婦可沒少出力,那些瞞天過海的伎倆可都是她的主意,後來趙三牛找上門來想要跟著去城裡幹活兒,也都是她的授意,如今她親自上門,方怡覺得自己得小心著點兒才好。

  「嫂子,你這是要回家去嗎?」小媳婦笑得很靦腆,她的個子不大,臉也小小的,大眼睛小嘴巴,放在現代看肯定是個吃香的,可是在這注重生產幹活兒能力的古代農村,這樣的一副看似營養不良的小身板兒可就沒多少婆家會喜歡了,所以這位小媳婦兒剛嫁進趙家的時候,日子並不好過,成天的被挑刺兒,直到現在,趙家二嬸兒還嫌棄她進門一年多都沒能生個大胖小子出來。

  方怡不動聲色,也笑著應了聲:「是啊。」

  小媳婦小心翼翼地挨到方怡的身邊兒,也不多話,聽著其他人跟方怡說話,一副十足的膽小小媳婦模樣。方怡冷眼瞧著,心裡倒是好奇她打的什麼主意。一路上陸續有人告辭回家去,走到最後,就只剩下方怡和楊嬸兒,再就是那小媳婦了。楊嬸兒抱著三妞兒,時不時去看一眼那小媳婦,臉上的神情是明晃晃的不喜歡。

  眼看著就到了楊嬸兒屋門前,方怡停下步子:「嬸兒,你先回家吧,我帶苗苗慢慢走回去就好了。」

  楊嬸兒又看了眼小媳婦,心裡頭實在是不放心,這小妮子可是個厲害的,得找個機會提醒方怡別著了她的道兒!當下道:「苗苗還小,你又不舒服,我送你們回去再回來,左右不過是幾步路。」

  方怡笑道:「嬸兒你都說沒幾步路了,讓苗苗自己走會兒也好。」

  楊嬸兒無奈,又不好當著人面說人的不是,只得一個勁兒地衝方怡使眼色,想要提醒她小心些。方怡不免覺得好笑,卻還是微微點了點頭,這才牽著趙苗苗繼續往前走。

  路上,小媳婦依然沒有開口,方怡更不會開口,三個人慢悠悠地走回青磚大瓦房,方怡看著趙苗苗有些睏了,便先送她進屋去睡會兒,這才轉身出來面對小媳婦。

  還不等方怡開口,那小媳婦將一直提在手裡的小籃子往前一伸,打開繫著的布頭,裡面赫然是一堆白花花的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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