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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幻 發表於 2015-8-2 06:45 PM

第十四章 賢後是怎樣煉成的

  葉傾選的都是老兵,而不是將官,不少人甚至是剛學騎馬不久,馬術自然不精,林覺也覺得她太兒戲,甚至主動請纓擔任她的馬球隊長,還許諾為她挑選一批騎術精湛的校官,卻被葉傾婉言謝絕了。

  笑話,梁平帝弄禁衛軍玩玩也就算了,反正都是他的私人衛隊,葉傾弄一些百戰老兵也不會有人說什麼,要是把軍中的將領都弄來打馬球,被人參上一本可夠受的了,元妃可還對她的皇后之位虎視眈眈呢!

  很快,梁平帝的馬球隊把梁京內王公貴族們的馬球隊一一打敗,仔細一算,發現只差皇后的屢敗屢戰馬球隊,就拿下大梁馬球第一的頭銜了。

  彼時四海昇平,國富民強,一幫子的王公大臣們也是沒事做,就起鬨乾脆來一場帝后對決,私下裡也開出了不少賭注。

  梁平帝頗為意動,倒是還知道先來徵求下皇后的意見,葉傾自然沒什麼意見,早就等著梁平帝開口了,她成立馬球隊的最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啪啪啪的打梁平帝的臉。

  你不是無敵麼,你不是百戰百勝麼,結果偏偏輸給了屢敗屢戰的馬球隊,以後還有臉出來混麼!

  葉傾每次一想到梁平帝輸掉的表情,就像是三伏天喝了一大碗冰鎮綠豆湯一樣舒爽。

  何況來商量就商量,還帶著元妃一起算什麼事,擺明了挑釁。

  當下選了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又逢百官休沐,梁平帝乾脆把比賽場地設在了近郊的皇家獵場,梁京內但凡有點臉面的人家都來了。

  葉傾身穿皇后朝服,和梁平帝並肩而坐,居高臨下的看著元妃繃起的臉,別提多舒服了——哪怕元妃再得寵,在這樣的日子,能坐在梁平帝身邊的,也只有正宮皇后!

  萬眾矚目中,球賽正式開始。

  出乎眾人意料的,皇后的屢敗屢戰隊並沒有一面倒的被欺壓,相反,雙方對抗十分激烈。

  一直到了上半場結束,雙方的比分還是零比零。

  到了下半場交換場地後,誰都沒有注意,葉傾悄悄的比了個手勢,屢敗屢戰隊的老兵頭子隱晦的點了下頭,表示收到。

  下半場一開始,老兵們就開始了不要命的猛衝,球場之中塵土飛揚,擋住了眾人的視線,

  伴隨著馬匹的嘶鳴,一聲又一聲哀嚎從塵煙中傳來,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梁平帝緊張的站了起來,雙手握拳,雙目圓整,緊緊的盯著塵煙最濃烈處,那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馬匹的嘶鳴越來越大。

  很快,塵煙散去,眾人也終於看清楚了場上形勢,一個個嘴巴半張,滿臉的難以置信。

  只見場中央,臥倒了一匹匹的駿馬,側躺在沙地上,挺著脖子,哀鳴不止,明顯是腿斷了。

  騎士們以馬為分界線,怒目圓睜,彼此對峙。

  梁平帝暴怒,大吼出聲:「豎子!敢爾!」

  也難怪他生氣,他這支馬球隊,騎士固然是千挑萬選的精英,馬匹卻更是珍貴,每一匹都是從遙遠的大宛花高價錢買來的,奔跑時流出的汗水,順著紅色的馬毛淌下,在陽光下如鮮血一般,又名汗血寶馬,每一匹都是稀世珍寶。

  這也是梁平帝的馬球隊遠勝其他人的原因之一,除了帝王,誰又有如此權勢,配齊了一支馬球隊所需的十二匹汗血寶馬,尋常人得到一匹,都視若珍寶,平時連騎都不捨得騎。

  葉傾的三哥就得到一匹,大哥二哥眼紅至極,趁著老三不在,也只敢偷偷的摸一摸,沒有人敢騎上去的。

  現在好麼,這十二匹馬整整齊齊的橫臥在地,就算是把腿接上了,也不會再有以前的速度了!

  所以梁平帝才會暴怒如斯。

  葉傾毫不懷疑,失去理智的帝王會立刻下令,把她的馬球隊的老兵們都撕成碎片。

  全場寂靜無聲,哪怕再正直的諫臣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去觸帝王的霉頭。

  一片安靜中,梁平帝的喘氣聲越來越重,像是一隻猛虎就要飛撲而下,葉傾居高臨下,清楚的看到了元妃眼中的幸災樂禍。

  梁平帝薄唇緊抿,右手終於高高的舉起,在他身側,是一群只聽從帝王號令的鐵血軍士,他們胯下的馬匹暴躁的踏著碎步,只等梁平帝的右手落下,中間的球場中,除了自己的同僚,將不會再有任何活口。

  干鈞一發之際,葉傾站起,金黃色的皇后大禮袍被風吹的獵獵作響,她的聲音清冷,響遍了全場:「吳通,隸屬於黑虎軍第五旗下第三營軍士,於淮陰渡口之役中殺敵三人,於涂家堡之役中負責斷後,險死還生——」

  梁平帝的呼吸越發粗重,右手卻遲遲沒有落下。

  葉傾一條又一條,背誦完了那喚作吳通的軍士歷經的十餘次大小戰役,球場中央,屬於屢敗屢戰隊的一名老兵突然跨前一步,面朝梁平帝,單膝跪下,高聲吼道:「衛我大梁!百戰無悔!」

  梁平帝的右手緩緩的落下了,葉傾的聲音還在繼續,「周豐!隸屬於黑虎軍第三旗第四營軍士——」

  「陳三寶,隸屬於鐵鷹衛前鋒營軍士——」

  屢敗屢戰隊的十二位老兵,每一個都經歷過上百次戰役,葉傾只選了其中要緊的七八場戰役來說,每一次說完,就有一名軍士面朝梁平帝單膝跪下,擲地有聲,宛若宣誓一般高聲怒吼:「衛我大梁!百戰無悔!」

  不知不覺中,原本和他們怒目而視的御林軍騎士們臉上的憤怒逐漸消去,取而代之的是欽佩和激動的表情——御林軍雖然精銳,卻大都是京中親貴子弟,鮮少有上戰場的機會。

  當最後一名百戰老兵的事蹟被葉傾背完,那一聲聲「衛我大梁!百戰無悔!」的怒吼彷彿還在獵場上空盤旋,讓人迴腸蕩氣激動不已!

  葉傾上前一步,右手成拳,高高舉起,用盡胸中所有力氣,高聲怒吼:「衛我大梁!百戰無悔!」

  百官們如夢初醒,武將們雙手緊握成拳,仰天長嘯,文官們仿照葉傾,高高舉起右拳,齊聲怒吼,寬大的袍袖滑落,露出了白皙的手臂,這些白皙的手臂樹立成林,猛一看去,竟是眾志成城!

  王公,親貴,文臣武將,連同他們的家眷,全部面向梁武帝跪下,高聲怒吼:「衛我大梁!百戰無悔!」

  葉傾最後一個跪下,梁平帝低頭看著她的雙眼,臉上平靜無波,「你,很好。」

  頓了下,梁平帝補充道:「朕的皇后。」

  梁平帝伸出右手,葉傾識趣的把手放了上去,帝后並肩而立,下面的群臣口號又是一變:「吾皇萬歲,皇后萬歲!!」

  這聲音不知道響了多久,梁平帝單手立起,眾人勉強平靜下來,屏聲靜氣的聽著梁平帝的聲音:「朕有罪,沉迷玩樂,不思進取——」

  群臣惶恐,一個個面帶驚色的叫了起來:「皇上!」「皇上!!」

  梁平帝擺了擺手,阻止了群臣們的驚叫,繼續道:「今日皇后點醒了朕,朕當勵精圖治,勇猛精進,我大梁必將成為天下第一強國,萬國來朝,四鄰皆服,眾位愛卿,可願與朕攜手同行?!」

  「願意!」「願意!!」「臣等願意!!!」

  排山倒海的呼應之聲響起,葉傾看著下方元妃近乎扭曲的臉,知道自己後位穩固,至少短時間內,元妃是別想和她鬥了!

  當日參賽的騎士們盡皆被梁平帝重賞,十二匹斷了腿的汗血寶馬也被他囑咐好生醫治後,當場送給了十二位年輕將領,葉傾的兄長們赫然在列。

  從那以後,梁平帝果然收攏了不少玩心,勵精圖治,大梁國力蒸蒸日上。

  再也無人敢嘲笑葉傾的屢敗屢戰馬球隊的隊名,沒看到那幫子亡命之徒連皇上的汗血寶馬都敢敲斷腿麼!

  誰敢和他們直接對著幹!

  葉傾的賢後之名也從此而起,都說葉皇后賢惠至極,苦心孤詣,為了勸諫帝王專心朝政,不惜以身試法,親選百戰老兵,於馬場之上敲斷帝王心愛的汗血寶馬的馬腿,並在帝王盛怒之時,朗聲背誦眾多百戰老兵的赫赫戰功,感動天地,那句「衛我大梁!百戰無悔!」也成了軍中衝鋒的口號。

  誰又會知道,葉皇后的初衷不過是給梁平帝找點不痛快,啪啪啪的打一打帝王的臉面呢!

  只是若是知道日後,會因為這場馬球賽事引起的尚武風潮,導致葉家的壯年男子幾乎死傷殆盡,葉傾寧願自己當初韜光養晦,就算被元妃踩到臉上又如何,難道比得上父兄的命麼!

  只是後續發展卻遠遠的超乎了葉傾的意料,她早知道梁平帝的雄才大略,卻沒想到自己成了喚醒後者帝王之心的那個人。

  沉浸在回憶中的葉傾有些恍惚,直到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才回過神來,對著付氏抱歉的一笑,葉傾輕聲道:「剛在想有什麼好方子,有點走神,舅母方才說了什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8-2 06:48 PM

第十五章 元妃又找抽

  付氏立刻就原諒了葉傾明顯的走神,她不好意思的笑道:「你看,我怎麼樣能最快速度的瘦下去?」

  葉傾略一沉吟,輕聲問道:「不知道舅母為何想要瘦下去?」

  付氏輕咳兩聲,粉頸微垂:「自然是女為悅己者容了!」

  她家那老頭子雖然不說,每次歡愛過後,一隻大手卻老是在她腰間揉來捏去,分明是嫌棄她的腰間軟肉!

  葉傾上下打量一番付氏,皮膚白皙,五官分明,一身暗紅色的居家袍子,頭髮全部往後梳去,露出了飽滿的額頭,戴了套金鑲玉的頭面首飾。

  這般打扮,足夠端莊,作為段大學士的夫人,是綽綽有餘了,可若說要吸引夫君的注意,卻過於老氣。

  說起來,付氏也不過是三十有餘的少婦,三個孩子都是她肚皮裡生出來的,段蔓娘又剛剛滿三歲,段大學士夫妻感情應該不錯。對這樣的夫妻來說,有時候,只需要一點變化就會讓生活變的新鮮感十足。

  當年葉傾冷眼旁觀眾多美人輪番唱戲,倒是也學了不少。

  麗妃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她造型百變,一身紅色舞裙驚豔后宮,轉眼卻又換做青衣宮婢打扮,清麗可人,偷偷溜到梁平帝身邊,當時梁平帝的表情,葉傾可是記得相當清楚。

  梁平帝的眼睛刷的一下,變的特別亮,麗妃雖然素面朝天,一雙眼亦是亮的驚人,兩個人雙目相交之際,彷彿一串火花劈裡啪啦的響起。

  葉傾瞬間拿定了主意,她一躍而起,捉住了付氏的雙手,圍著她兜了一圈,緊緊盯著她的眼睛,「舅媽,你想不想讓舅舅大吃一驚?!」

  付氏的眼睛一亮,還沒說話,臉上的表情卻已經出賣了她。

  葉傾暗自好笑,段表哥果然是師承付氏。

  葉傾拉著付氏往回走,「我們先去看看你的衣服,身上這身可不行,太老氣了,足足把你打扮的老了十歲!」

  付氏將信將疑的低頭看著自己這一身剛做了不久的深紫色常服,「有這麼老氣麼?」

  葉傾十分肯定的對她點了點頭:「舅媽你其實一點都不老,臉上一點皺紋都沒有,出去的時候穿的端莊點也就罷了,家裡還不打扮的年輕漂亮點?!」

  兩個人邊走邊聊,渾然忘了在一旁染著指甲的段蔓娘,待得段蔓娘翹起圓滾滾的十根指頭,想要獻寶時,震驚的發現姐姐不見了,娘也不見了!

  段蔓娘一下想到了早上不見了的小牛!

  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出來,瞬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任由幾個大丫鬟百般勸哄,那眼淚也不見停止的趨勢。

  而此時,她那不負責任的親娘,正把自己的衣箱一一打開,葉傾一件件的挑過去,「這個顏色太老氣,這個款式太舊了——」

  付氏足足裝了五大箱子的應季衣裙,被葉傾批的一無是處,付氏眉頭皺起,這些衣服還都是這兩年做的,還有一些收起來的衣服,只怕更要被葉傾批評過時。

  付氏猶豫著,側頭對著身邊的大丫鬟說了兩句,那丫鬟連連點頭,轉身挑起簾子出去,片刻後,捧著一條湖藍色的長裙回轉了來。

  付氏把這條裙子捧到葉傾面前,葉傾雙眼一亮,付氏戀戀不捨的摸著柔順光滑的裙襬,輕聲解釋道:「這是今年新出的料子,叫湖心綠,在屋子裡的時候,是藍色,等到了外面,被陽光一照,又變成綠的了,就像是湖水的顏色在太陽下的變化一樣,特別夢幻。」

  付氏把裙子一抖,整條裙子如流水般傾瀉而下,美輪美奐,葉傾一眼看出,這裙子是八面裙,用的料子比正常的裙子多上幾倍,這樣裙襬會很大,穿起來以後裙襬輕輕擺動,顯得人搖曳多姿,姿態動人。

  只是做起來十分費料子,也只有一等富貴人家的女眷才會做來穿穿。

  葉傾看了看裙子,又看了看付氏,笑道:「這條裙子好,舅媽的皮膚白,這湖心綠的裙子,襯得臉更白了!」

  她又催促付氏穿上試試,付氏猶豫了一下,接過裙子,轉到屏風後換上了,片刻後出來,扭扭捏捏的拽著裙子,一臉尷尬的問葉傾:「是不是不大好看啊——」

  葉傾訕笑兩聲,何止是不大好看,簡直是把付氏身材上的缺點全都暴露出來了!

  付氏這條新裙,不但選了最新的布料,還選了最流行的樣式,只是現下流行上衫寬鬆,下襬寬大的款式,中間用一條細細的腰帶紮了,穿出一股子的風流韻味,裊裊婷婷。

  付氏生的圓潤,衣服裹在她身上不說,腰間這帶子,非但沒有扎出楊柳細腰,反倒顯得她上下一般粗,活生生就是個帶箍的木桶!

  付氏看著葉傾的臉色,便知道不好,整個人登時失去了興致,胡亂的扯下腰帶,心灰意冷的道:「罷了罷了,人胖,穿什麼都不好看!」

  腰帶一解,付氏身上的裙子立刻飄了起來,像是一個巨大的麻袋把她套在了其中,葉傾的眼睛卻是一亮,她雙手一拍,笑道:「有了!」

  還是在馬球賽後不久,葉傾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又是控制飲食,又是天天遛馬,終於瘦了些,看上去,也就和現在的付氏差不多。

  恰逢高麗國使節來訪,不知道從哪聽到的流言,說是大梁的皇后生的美麗動人,使節便請求覲見皇后,回去也好在同僚之中宣揚一番。

  葉傾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元妃弄出來的么蛾子,丫是想叫她在使節面前出一回丑,搞臭她的名聲,不然這賢後的名聲越盛,元妃離皇后的位置可就越遠。

  梁平帝倒是沒有很在意,只是吩咐葉傾,出席幾天後的國宴,叫下朝小臣見一見泱泱大國的國母風範。

  反正葉傾圓潤了點,但是眉眼端莊,足夠大氣,穿一身皇后大朝服足夠鎮壓所有的隆重場合。

  說起來,葉傾能在眾多的名門貴女中脫穎而出,成功打敗眾多對手,成為太子妃,主要是家庭背景夠犀利,還有一個原因,和她這種端莊大氣的長相也密不可分——沒見過誰選皇后選個下巴尖尖的狐媚臉的。

  葉傾其實也挺倔的,元妃不是想看她出醜麼,她偏偏就要豔驚四座!

  做皇后就是便利,她一聲令下,梁京內有名的成衣鋪子裡的大師傅都被召進了宮,各色時新的樣子都被擺到了葉傾的面前。

  只是這些衣裙,多是為了襯托女子的纖細高瘦,上衫精緻,下裙繁複,腰線上的變化最為複雜,穿到葉傾身上就成悲劇了——整個一被藤纏住的老樹!

  葉傾琢磨著不對啊,她記得京裡的衣服款式還是挺多的,對女子的身材也沒這麼高要求啊。

  找人一打聽,好麼,根還是出在她身上。

  打從元妃入宮大慶那天,她和元妃並肩那麼一站,被諸多誥命看到,京城的權貴圈子裡就開始了以瘦為美!

  葉傾恨的牙癢癢,越發要爭這一口閒氣。

  把這些時新的款式全都丟到一旁,直接叫裁縫們弄出適合她穿的衣裙來。

  很快,大師傅們熬夜趕製的衣裙被送到了葉傾面前,葉傾一看,為了遮擋住她身材的圓潤,這些衣服都設計的相當肥大,穿在身上,倒是不那麼圓潤了,可空蕩蕩的就跟個米袋子一樣!

  犯愁間,葉傾身邊的女官之一穀雨匆匆趕來,「娘娘,高麗使節送的歲禮到了,您看看禮單子。」

  葉傾一眼掃過,好奇的指著其中一項:「他們還送了兩套自己的衣服?」

  穀雨就笑了:「可不是麼,說是和咱們的不大一樣呢。」

  葉傾正被衣服搞得焦頭爛額,頓時大感興趣,「叫人把這兩套衣服找來看看!」

  這高麗國的衣裙果然和大梁的大不一樣,一群女官圍在葉傾身邊,嘰嘰喳喳的熱議著:

  「這高麗國的衣裳當真古怪,你們看,這上衣袖子這麼窄,裙子又這麼肥,穿起來豈不是古怪的很!」

  「這裙子連腰線都沒有,穿著肥肥大大,不是難看死了!」

  葉傾翻看著手裡的高麗裙,心中一動,又把手裡的高麗裙翻來覆去的看了又看,心中漸漸拿定了主意,當下提高聲音吩咐道:「穀雨,你去把錦衣坊的陳師傅叫來!」

  轉眼到了宮宴那天,梁平帝沒有穿金黃的龍袍,而是換了一身淺紫的常服,元妃和他一起入席,也穿了身淺紫的宮裙,裙襬做的很長,在地上拖曳而來,越發顯得她婀娜多姿,兩個人並肩行來,宛如一對儷人。

  高麗國的使者便誤會的叫了起來:「上朝的皇后陛下果然如傳說中的一般美麗!」

  群臣大是尷尬,元妃卻淡淡的笑了起來,主動告訴使者:「我不是皇后,皇后還沒來呢!」

  高麗國的使者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元妃面帶笑容,落落大方的招待起了使者,不時和梁平帝低聲交談兩旬,整個一女主人的架勢。

  過了足足一刻,歌舞即將開場的時候,葉傾才姍姍來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8-2 06:58 PM

第十六章 向著資深賢後又進了一步

  其實她倒不是故意的——這種場合,理論上梁平帝應該到她的寢宮,和她一起出席才對。

  結果不知道元妃用了什麼手段,讓梁平帝先去了她的長春宮中,然後拖延到了開席時間,梁平帝就直接從長春宮起駕了!

  等葉傾得到梁平帝叫她獨自出席的消息的時候,已然是晚了。

  葉傾低頭看了眼自己這身特意改制的長裙,心中底氣十足,開場她沒成為最奪目的那個,現在她也要隆重出場。

  於是,當鼓樂響起,本該登場的舞姬們卻遲遲沒有出現,正當梁平帝黑沉著臉瞪向主管太監時,伴隨著悠悠琴聲,葉傾雙手提著裙襬,款款的從外走了進來。

  她一身淡綠色長裙,搭配淺黃色抹胸,髮髻高高挽起,卻只在發邊帶了一串淺黃色的小花,彷彿春天一般從殿外吹了進來,在滿殿深紅深紫色的朝服中,越發顯得清新可人。

  旁的女子若是穿了這麼一身水嫩的顏色,必然是荳蔻如花的年紀,行走間也定然是小心翼翼,羞怯的,如同剛剛綻放的花苞,顫悠悠的開在春天的枝頭,嬌嫩無比。

  偏偏葉傾久居皇后之位,養出一身雍容華貴的氣質,行走間,昂首挺胸,面帶微笑,環視全場,氣勢十足,若是春天也有諸神,她必然是春天正位降臨!

  百花瞬間折腰!

  不用任何人指點,高麗國的使臣雙膝跪下,大禮參拜,聲音中滿是興奮,「下臣高麗國李在熙拜見上朝皇后殿下,皇后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元妃居高臨下的看著這一幕,一雙貝齒幾乎咬碎,她故意穿著一身紫裙,卻還是要和梁平帝並肩而行才會被誤以為是皇后,而葉傾,身上並無任何貴重首飾,卻讓人一眼就認出來她的身份!

  葉傾心安理得的受了高麗國使者的大禮後,伸手虛托:「愛卿平身,李愛卿不遠萬里來到我大梁,在這裡的一切可還習慣?」

  李在熙興奮的抬起頭,「吃的好,睡的也好——」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呆呆的看著已經近在咫尺的皇后陛下,結結巴巴的問道:「皇,皇后陛下,您身上穿的可是我國中服飾?」

  方才離的遠,只見一青蔥水嫩的妙齡佳人,現下近了,卻是一眼看出來,這位大梁的皇后陛下,身上穿的水綠長裙,在胸口處打了長長的穗子垂下,和他們高麗的服飾頗為相似!

  葉傾笑眯眯的點了點頭,甩了甩寬大的荷葉袖,輕描淡寫的道:「正是參照你們的服飾做的,不過我們這裡的大師傅又給改良了一下。」

  頓了下,葉傾補充道:「確切的說,是仿製前朝古風,我查了下史料,你們高麗朝的服飾其實就是從前朝傳過去的。」

  李在熙方才一見之下震撼莫名,現在聽葉傾這麼一說,就又仔細的看了看,果然如葉傾所說,大體的樣子還在,細節卻完全不同了。

  原本的高麗長裙是交領,同時把前胸包裹的密不透風,葉傾身上這件改成了對襟,同時露出了裡面的抹胸,袖子也從窄口變成了寬大的荷葉邊。

  葉傾這麼一修改,原本有些小家子氣的高麗裙登時變的飄飄欲仙,李在熙由衷讚道:「娘娘真是知識淵博,這一身衣服可真好看,不知道能不能送給下臣兩身,讓下臣帶回國去,下臣國內的貴女們一定會歡喜無限!」

  梁平帝從高處緩步邁下,聞言哈哈大笑道:「有何不可,回頭就叫朕的皇后給你拿個十件八件,你不是有好幾個妹妹麼,每個妹妹一件!」

  李在熙大喜過望,拜倒在地,「吾皇萬歲萬萬歲!」

  葉傾沒好氣的瞪了死不要臉的梁平帝一眼,她這些天緊鑼密鼓才鼓搗出這麼一身,梁平帝倒是好,直接來摘桃子了!

  只是她習慣了面上帶笑,這一眼瞪出去的時候,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倒像是打情罵俏一般。

  梁平帝許久未見她這般風情,喉頭一緊,伸手握住了葉傾的手腕,聲音低沉的喚了句:「卿卿——」

  葉傾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下意識的抬起頭,卻一眼看到了梁平帝身後不遠處的元妃,一張臉冷若冰霜,葉傾登時來了興致,反手握住了梁平帝寬大的手掌,同樣低聲喚道:「阿勳——」

  梁平帝姓高名勳,只是打從他登基為帝后,本名是沒人敢叫了,連書寫遇到還要變換成旬字。

  這也是二人新婚時彼此的稱呼。

  看著帝后鶼鰈情深,群臣們都很高興,李在熙也默默的把這一幕記在了心裡。

  這次宮宴後不久,葉傾的美名再次被傳揚了出去——為了拉近和下朝的關係,葉皇后親自改良對方的傳統服飾,並贈送精緻宮裝若干,讓此等邊遠小朝,知曉大梁的泱泱大國風範。

  葉傾抖了抖袖子,那高麗朝的傳統衣裙,最大的好處就是下襬寬鬆,如此可以妥善的遮擋住屁股和肚子上的肉肉,而袖子的改良也是為了掩蓋過於粗壯的手臂。

  而前朝的服飾和高麗裙的區別,則在於一個束胸,另外一個只是在胸口打了個結,相比之下,當然是前朝的宮裙更加曼妙。

  她人生的白,穿著抹胸露出些許胸口,和身上淺綠的衣裙相得益彰,便顯得嬌嫩可人。

  歷史又一次發生了誤會,葉傾賢後的名頭越發響亮,如果說元妃剛入宮那會還是個月亮,還能和葉傾爭一爭光輝,現在就是螢火之光了,徹底被葉傾這太陽給比下去了。

  只不過,之後葉傾吸取教訓,加快了瘦身的步伐,那幾件高麗朝的衣裙除了讓李在熙帶回去,剩下的就都壓了箱底,也沒來得及在梁京的貴女圈中流行一下。

  葉傾此時看著付氏身上這一件,可不就和當初她穿的那身改良版的高麗長裙一樣麼!

  葉傾伸手阻止了付氏脫裙子的動作,拿過細長的腰帶,雙手從她身後伸了過去,繞了一圈,最後在胸下打了個蝴蝶結。

  身材圓潤唯一的好處,大抵就是胸都比旁人大上一號了,經過葉傾這麼一束,付氏的胸口越發的波濤起伏,風光無限。

  下方裙襬散開,本就是八面裙,這麼一散更加飄逸。

  只是葉傾總覺得還差了點什麼,她歪著頭看了片刻,驀然伸出手,把付氏發上的簪子一把拽下,一頭秀麗長發散開,付氏侷促的站在葉傾面前,葉傾毫不客氣的反客為主,「翡翠,你來給舅母梳頭,就挽個墜馬髻!」

  翡翠乾脆的應了,邁步上前,手腳麻利的梳了起來,墜馬髻如同其名,墜馬以後梳理的再整齊的發髻也亂了,所以墜馬髻的特點是鬆鬆垮垮,帶著股慵懶的味道。

  挽好以後,葉傾擼起袖子,在付氏的首飾匣子裡一陣翻找,最後只選了十二支一般大小的東珠釵子,沿著髮髻別了一圈。

  旁邊的丫鬟已經驚喜交加的叫了起來:「夫人,您可真好看!」

  付氏始終對著大琉璃鏡,親眼看著葉傾化腐朽為神奇,一步步的把自己打扮成了現在的模樣,卻依然難以置信,她伸出右手,輕輕的摸著自己的臉,喃喃問道:「這個,是我麼?」

  葉傾咳了兩下,清了清嗓子,故意唬著張臉嚇唬她:「當然不是舅媽了,舅媽哪裡有這麼平庸?!」

  付氏眨了眨眼,鏡子裡那珠圓玉潤的美人也跟著眨了眨眼,這身打扮已經讓她比平日裡年輕了十歲,還只是平庸?!

  葉傾笑眯眯的推著付氏,把她強壓在了梳妝台前坐下,指著她素淨的容顏道:「您這身衣服是可以了,可臉還不行啊,是不是美人,關鍵可還得看臉!」

  說著,葉傾把自己的袖子挽了起來,露出了兩截瑩白的小臂,把付氏妝台上的胭脂盒子逐一打開。

  舅舅現在的官位不低,加上段大學士府的底蘊還在,付氏的梳妝檯子上這些胭脂水粉都是上好的貨色,只是比葉傾用的,還是差了些,畢竟定國公府現在還有一位貴妃在宮裡,旁的不敢說,府裡的幾位姑娘的胭脂水粉,還是能夠保證的,都是宮裡御製的貨色。

  葉傾正要收回視線,卻看到了角落裡的一瓶香膏,這種香膏用的是一種深海貝類的油脂做成,加上了提煉出的玫瑰花油,最是滋潤不過,很是適合付氏這般年紀的貴婦。

  只是深海貝類捕捉不易,一隻又只能提煉出少少的一點,以前在皇宮,也只有四妃和皇后才有一點份例。

  現在的葉傾手裡,就沒有這種軟香膏。

  葉傾腦子裡瞬間百轉千折,這軟香膏一定是旁人送給付氏的,且送的人位高權重,只為示好。

  同時,和付氏的關係又不是特別好,不然不會只有這麼一瓶子的軟香膏了。

  電石光火間,這諸多的念頭在葉傾的腦子中流過,她隨手拿起了那裝著軟香膏的瓶子,裝作不經意的問道:「咦,這個瓷瓶倒是別緻,裡面裝的什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8-2 07:20 PM

第十七章 美人都有一點小瑕疵

  付氏掃了一眼,現在她對葉傾印象正好,也不提防,隨口應道:「那個啊,是上次平陽公主壽辰,公主賞賜的。」

  葉傾眉頭微微皺起,平陽公主?不就是梁平帝和元妃的幼女,囂張跋扈死了駙馬後迅速改嫁的九公主的封號麼!

  說起來,梁平帝的幾個兒子,死的死,殘的殘,幾個公主倒是都混得還不錯,尤其是這個平陽公主,早早的被封了屬地,第一任駙馬死後,更是養了面首三千。

  當三皇子在爭奪皇位過程中枉死後,梁平帝越發寵愛這個女兒,給公主府的賞賜簡直如流水一般。

  所以現在,哪怕當今的顯慶帝不過是平陽公主的堂兄,她的日子依然滋潤無比。

  葉傾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當今顯慶帝是沒有成年的女兒,可是平陽公主有啊!

  要說這平陽公主也是奇葩,一生放蕩不羈,男寵無數,偏偏只得了一女,還不知道生身父親是誰!

  這個女兒被平陽公主視若珍寶,小小年紀就向顯慶帝請封公主,葉傾當時還是皇太后,自然不會讓她如意,不然現在只怕更是囂張。

  想到平陽公主過往的劣跡斑斑,葉傾瞬間擔心起了表哥段修文的前程來。

  舅舅一家都已經被葉傾視為親人,她最是護短,何況表哥段修文年少成名,正是前程似錦的時候,將來她哪怕是出嫁了,有個身在高位的表哥,在婆家也會好過許多。

  無論如何,她絕對不能讓平陽公主得逞!

  葉傾的右手不自覺的握成了拳頭,把那小小的瓷瓶攥在了掌心,付氏誤以為她喜歡這軟香膏,大方的道:「你喜歡就拿去,這個味道太濃,我聞不大慣的。」

  葉傾忙鬆開手,如燙手山芋般丟到了一旁,「不是喜歡,只是好奇罷了。」

  頓了下,葉傾轉頭對著翡翠吩咐道:「去把我帶來的胭脂水粉都拿來,要那沒開封的。」

  很快,翡翠抱著一大包胭脂水粉回轉了來,琳瑯滿目的在付氏面前擺了一梳妝台。

  付氏一眼望去,單單胭脂就有十七八種之多,從淺粉到深紫,顏色逐漸變深。

  葉傾擺正了付氏的臉,開始在她的臉上塗抹起來,翡翠珍珠還有付氏的幾個大丫鬟都圍了過來,想看看這位定國公府的干金貴女,是如何化妝的。

  葉傾一邊畫,一邊給付氏講解,「都說一白遮百丑,但也不是越白越好,稍微用蜜粉涂一遍,比平常白一點就好,對了,脖子也要拍上一些,不然臉上和脖子就是兩樣顏色了。」

  葉傾說著,雙手在付氏的臉上塗抹看了,她從未做過粗活,甚至連針線也沒拿過,指肚圓滑,涂起來動作很輕,一圈白暈在付氏臉上化開,付氏很快就變的白了許多。

  葉傾涂完了蜜粉,又拿起了胭脂,「胭脂也不是隨便塗抹的,白天天光亮的時候,塗上淺顏色的胭脂,看著比較自然,晚上燭光昏暗,就用顏色稍深的胭脂,更加美麗動人。」

  葉傾選擇了一種淺紫色的胭脂,先在掌心裡化開了,「舅媽你看,胭脂這樣順著顴骨往下塗抹,淺淺的一層,就讓臉顯得小了許多。」

  葉傾食指的指肚順著付氏的顴骨向著兩頰輕輕滑動,付氏的臉上出現了一條紫色的光暈,她對著鏡子來回轉了轉頭,驚喜交加的叫道:「真的像是瘦了許多!」

  葉傾淺笑,又用小指挑起了一點胭脂,「閉眼。」

  待付氏閉上了眼,葉傾在她的上眼皮上,輕輕塗抹上了一層更淺的紫色,眼角處更是做了一個揚起的風尾。

  葉傾處理完了眼睛,沒有讓付氏立刻睜開,而是繞到了她的身前,拿出了淺粉色的胭脂,做著最後的畫龍點睛的工作——順著付氏的唇線,塗上了一層光亮的胭脂。

  葉傾這才閃開身,輕笑道:「好了,可以睜眼了。」

  付氏睜開眼,又驚又喜的看著鏡中的美人,終於明白了葉傾先頭說的平庸是什麼意思!

  鏡子裡的美人一雙鳳眼似挑非挑,欲語還休,淡粉色的薄唇亮麗的像是春天裡的桃花,映著白皙的臉,真是人面桃花,豔而不妖!

  週遭的丫鬟們都看呆了去,半晌才反應過來,那圓臉的大丫鬟囁囁的道:「太,太太,你可真好看。」

  這麼樸素的形容詞卻讓付氏心花怒放,她不斷的轉換著角度,對著鏡子照了又照,只覺得鏡子裡的美人無一處不美,越看越是喜上眉梢。

  葉傾微笑著站在一旁,一直等到付氏照夠了,方道:「舅母,其實對於女人來說,氣質遠比容貌重要,你要堅信自己就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兒!自信的女人才是最美麗的!」

  所以葉傾可以昂首挺胸的行走在國宴之上,輕鬆打敗盛裝出席精心打扮的元妃,成為全場焦點。

  人有自信的時候,走路的姿勢都會不一樣,挺胸抬頭,旁人看見了,就會覺得很舒服,自然而然的就會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付氏聽得連連點頭,葉傾一番巧手,讓她前後簡直判若兩人,現在葉傾說什麼她都信了!

  這也是葉傾的聰明之處,取信於人,單靠上下嘴皮子一碰是很難的,但是你一旦做了什麼,讓對方對你產生了好感,再做點什麼就很容易了。

  付氏的視線很快又轉到了鏡子上,這次照了幾下,遲疑著道:「可是還是覺得若是瘦下去了會更漂亮呢!」

  葉傾大笑出聲,「舅母,你這樣想是對的!」

  「其實再漂亮的女人,也不會對自己的身材和容貌滿意,總是會覺得有一點差強人意,像是平帝的四妃,元妃天足,麗妃體味重,淑妃面容不夠精緻,柔妃胸小——」

  付氏聽得張大了嘴巴,喃喃道:「你們葉家不愧是出了孝賢皇后啊,知道這麼多秘辛!」

  葉傾心中冷哼,對別人是秘辛,對她可不是,在皇宮之中,對她來說,就沒什麼秘密!

  四妃的這丁點子缺陷最開始的時候自然是不為人知的,但隨著時間的流逝,葉傾漸漸的就看出端倪了。

  比如元妃的鞋子從來都不在織造司做,而且她的裙子總是蓋住腳面的;麗妃宮裡用的香料最多,每年都比旁人多上許多,若是一般的也就罷了,頂級的香料可都是有數的,絕對不會是旁人用了。

  淑妃宮裡的宮娥們總是選些面目平庸的,所謂鮮花還需要綠葉來襯,淑妃的那點小心思不言而喻。

  最後一個柔妃,她每天都要喝牛乳,後來不知道聽誰說的木瓜可以豐胸,這等貢品就有大半進了她的宮裡。

  這些美人身上的瑕疵,葉傾不會拿來做文章,她只是把這些小瑕疵裝作不經意的透露給了她們彼此知道,她們自己就掐的死去活來了。

  付氏那邊感嘆完,突的來了一句:「那葉皇后呢,有什麼毛病麼?」

  葉傾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死,雙眼瞪了起來,付氏自覺失言,連忙補救道:「是舅母說錯話了,你那姑祖母自然是好的。」

  葉傾訕笑兩聲,她自然是十全十美的,若說缺憾了,倒是也有一個,想她千好萬好,就有一點不好,相公太渣,可惜換不掉!

  葉傾方才一時得意,險些把自己繞了進去,她咳了兩聲,再開口就謹慎許多:「舅母,其實我想說,你應該有這個信念——你現在已經很美,但是瘦了會更美,咱們一定會越來越漂亮!」

  付氏把葉傾的話在口裡反覆叨念幾遍,越說,肩背就挺的越直,彷彿從這幾句話裡吸取了無窮力量,她的雙眼也越來越有神采,一張臉更是光彩照人,美豔不可方物。

  看著付氏有了信心,葉傾呼出一口長氣,其實瘦下去不難,關鍵就是要絕對的相信自己,因為這個過程會非常漫長,甚至可能伴隨女子的一生。

  中間很容易就產生動搖的情緒——這麼做到底會不會有效果,為什麼堅持了這麼久始終沒有效果?

  這個時候人就很容易自暴自棄,結果一切都前功盡棄。

  所以葉傾沒有一開始就告訴付氏要如何瘦下去,而是先幫她樹立自信心,這才是瘦下去的根本。

  葉傾拉著付氏坐到了盤炕上,丫鬟擺了炕桌上來,又端來了四色茶點,還有井水浸過的葡萄和水蜜桃,看著吹彈可破,十分誘人。

  葉傾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開始侃侃而談:「不要把瘦下去太當回事,就和平時一樣,該吃吃,該喝喝。」

  付氏睜圓了眼睛,將信將疑,「那能瘦下去麼?」

  葉傾微微一笑,伸手招了個丫鬟過來,叫她去拿了文房四寶來,把紙筆往付氏面前一擺:「舅媽,把你平時喜歡吃的,常吃的都寫下來。」

  段家書香門第,聘的兒媳自然不是目不識丁之輩,付氏當年在閨閣時還算小有才名,和段文斌新婚時,也很是過了陣舉案齊眉的舒服日子。

  只是後來從婆婆手裡接掌了府中中饋,又接連生下了二子,每天忙於錙銖計較和兒子的吃喝拉撒上,能分出點心照顧下段文斌的衣食住行就不錯了,哪裡還有時間風花雪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8-2 07:24 PM

第十八章 紅袖添酒

  隔上幾日就要核對一遍賬冊,付氏拾起筆,倒是沒有很生疏,付氏的字說不上多好,但也拿的出手,看上去工整秀氣,開始的時候她寫的很快,到了後來,越來越慢,半天才增加一個菜名。

  葉傾笑道:「不用一個不漏的都寫上,差不多就可以,拿來我看看。」

  付氏把記滿了兩大頁的紙張遞到了葉傾面前,葉傾打眼一瞧,付氏字跡工整,內容卻混亂,當真是想到什麼就寫什麼,正餐和甜點,水果都混在了一起。

  葉傾伸手要過毛筆,逐一標記起來,標記完了,轉手交給了身邊的翡翠:「你按照我標記的,重新抄寫出來,主食弄一堆,菜餚寫在一塊,甜點和水果放到最後。」

  翡翠張大了嘴巴,連連擺手,「我,我不識字啊,小姐。」

  葉傾一怔,她倒是忘了,這裡不是她的坤寧宮,她用的順手的幾個女官也都不在,葉傾心中暗嘆,在鍛鍊身體的計畫外,又添加上一筆——培養手下。

  葉傾認命的攤開手,「紙拿來,我來寫吧。」

  付氏卻指著身旁的圓臉大丫鬟笑道:「叫臘梅寫吧,她跟著我學過些字,這些還不難。」

  葉傾樂的輕鬆,她瞥了一眼旁邊的翡翠,翡翠羞愧的低下頭,嗚嗚嗚,小姐,翡翠給您丟臉了!

  臘梅只是勉強識字而已,抄寫的字自然說不上多漂亮,葉傾看了兩眼就看不過去,到底還是自己接過來寫了。

  她的字也不見得多好,但是寫的特別大氣,一筆一劃,都力透紙背,其實也不難理解,她騎射厲害,腕力自然也強,寫起字來就比較有力。

  不過,葉傾毛筆一上手,就察覺出不同了,這身子真是柔弱無力,握著毛筆片刻功夫,手腕就痠疼起來。

  葉傾好不容易把幾張大紙都抄寫完畢,手腕就抬不起來了。

  她開始逐一給付氏講解,「舅媽,你看你平時愛吃的,正餐看來還可以,葷素搭配也很合理,就是飯後甜點和蜜餞吃的多了些。」

  付氏汗然:「從小就愛吃甜食,你表妹也隨了我——」

  想到段蔓娘那圓滾滾的小身材,付氏突然開始擔心起了小女兒的未來。

  葉傾的秀眉挑了挑:「我看你也很愛吃水果,水果雖然對皮膚好,但是太甜了,吃多一樣會胖。」

  付氏摸了摸自己的臉:「那又想皮膚好,又想瘦怎麼辦?」

  葉傾指著手上的紙張笑道:「可以吃豬蹄和魚肉啊,這兩個吃了,對皮膚都好,還有茄子,是祛斑的,西紅柿,是防止人曬黑的——」

  付氏聽得眼睛都亮了:「這些可是真的?」

  葉傾笑眯眯的點了點頭,這些可都是經過了她手下女官們的嚴格考據,在眾多的宮女中試驗過的,反正宮裡無聊,不鼓搗這些還能幹嘛。

  「黃瓜和苦瓜,都是瘦身的,記得要多吃。」葉傾殷殷的告誡著,付氏連連點頭:「回頭我就和廚房上的說!」

  她們這樣的家庭,只要告訴廚房多用什麼食材就夠了,至於如何操作,如何把食物做的美味,那就是廚房的事兒了,完全不用她們操心。

  「吃水果也有個順序問題,你以後別在飯後吃,改在飯前——」葉傾彈了彈手裡的紙張。

  付氏一臉為難:「我飯前吃水果,是越吃越餓,這肚子裡就像是有無數的小爪子在撓心抓肺一樣。」

  葉傾笑了:「您就在開飯的當口吃上一個蘋果或者梨子,墊墊肚子,吃正餐的時候就可以少吃一點了,飯前也可以喝上一碗湯。」

  付氏眼睛一亮,這話說的極有道理啊。

  葉傾林林總總說了許多,付氏仔仔細細的記下了,葉傾站起身,走到了窗戶前,一眼望去,這段大學士府的五進院子,層層疊疊,她一指外面,笑道:「舅媽平日裡不妨多走走,有什麼事情,親自督辦,這樣可以多走些路。」

  她們這樣人家的女眷,尤其是付氏這樣情況,上無公婆,下無小姑,每日裡只要操勞府上諸多雜事,主要是動嘴,給相公孩子縫上件衣服還要看心情和是否有空閒時間,當真是五指不沾陽春水。

  若要勞動下身體,也就只有這麼個辦法了。

  葉傾的手輕輕敲擊窗櫺,又道:「那華佗傳下來的五禽戲,其實蠻好,舅媽平目裡,不妨每天抽出一段時問來練練。」

  頓了下,瞥到付氏一臉猶豫,她笑著解釋道:「真的要瘦下來,自然靠的是調整食譜,但是你做些操,卻能變的更有氣質。」

  葉傾見付氏還是懷疑,不由笑道:「我只說一個例子,舅母就明白了,像是那些擅長歌舞的女子,往往比旁人更動人。」

  就像是梁平帝極喜歡的麗妃,因為擅長舞藝,身材便極好,他和元妃感情深厚,喜歡淑妃的善解人意,對柔妃又愛又恨,但是伺寢最多的,還是麗妃!

  付氏頓時如同醍醐灌頂般,連連點頭。

  兩個人正說著,便有丫鬟來報告,「老爺回來了,問您晚上在哪裡擺飯,叫您多上一壺好酒,他要好好喝上一杯。」

  付氏愣了下,一看旁邊的西洋鐘,登時一拍腦袋,「哎呀,都這個點了,傾傾,餓壞了吧,怎麼也不提醒舅母!」

  葉傾訕笑兩聲,「在花園就吃了不少點心了,這盤水果也吃了不少了。」

  她一說,付氏才注意到,桌上那一盤浸了井水的葡萄果然少了些許,猛地一看還看不出來,仔細一看,就看出問題了,這葡萄少掉的部分,明顯都是顏色最深,也最甜的。

  付氏的心情登時複雜了,她選來自家吃的水果自然是頂好的,就這樣葉傾還能挑嘴,可見是嬌生慣養到了什麼程度!

  付氏曾經動搖過的心又瞬間堅定,葉傾做外甥女還是頂好的,兒媳還是算了吧!

  葉傾倒是沒覺得不好意思,她已經很含蓄了,當皇后的時候嘴巴就被養刁了,後來當了皇太后,顯慶帝孝順,各種進貢來的玩意都是先可著她的慈寧宮。

  像是桌上這盤水果,葡萄必須摘成粒,然後挑其中最好的去了皮,用小竹籤插好了才能放到她面前,剝皮的宮女雙手必須洗乾淨,指甲不能染色,也不能留長。

  那桃子,更是只吃尖上一口最甜的,全部切下來,也是弄成一盤,全部用竹籤插了,就這樣,還得看她胃口好不好,胃口不好的時候,是怎麼端上來再怎麼端下去。

  付氏站起身,往外走了兩步,又頓住了腳,剛巧到了鏡子旁,她側頭一看,鏡子裡的美人兒含羞帶怯,欲語還休,付氏腳就邁不出去了——她自然是願意段文斌看到自己這副模樣的,但是若是在孩子們面前,不免顯得輕浮,卻非她所願了。

  葉傾看到付氏的遲疑,馬上明白了她的顧慮,立刻站起了身,笑道:「舅媽無需擔心,我就告訴舅舅,說您身體微恙,叫他直接過來好了,你們夫妻二人也好好的吃上一餐飯,表妹就由我照顧好了。」

  付氏大讚,這個外甥女真是太善解人意了,她連連點頭,歡喜無限:「那就麻煩傾傾了!」

  葉傾笑眯眯的推了出去,半掩上門,到了前廳,先拜見了換了常服的舅舅,故做愁容的道:

  「舅舅,舅媽身體有點不舒服,今天您就好好陪陪她吧。」

  段文斌一聽急了,「怎麼了,可是又吃壞肚子了?請了大夫沒?」

  葉傾:「……」

  什麼叫又吃壞了肚子,葉傾心道,看來舅媽素行不良啊,她打了個哈哈:「沒什麼,就是下午天熱,在園子裡多曬了會,可能有點中暑,您去看看吧。」

  頓了下,葉傾補充道:「晚上飯就我來安排,您放心吧。」

  段文斌欣慰的拍了拍葉傾的肩膀,急匆匆的向著內院去了。

  葉傾叫來廚房的管事,先安排著給舅舅舅媽送去了半桌酒席,都說男人喜歡紅袖添香,這話,對,也不對。

  才子沒那麼多,男人們在書房裡,也大多是讀讀書,練練字,其實挺枯燥的,要詩興大發,率性潑墨,機會很少,也就少了興奮的由頭。

  紅袖添酒就比較靠譜了,酒壯色膽,這酒喝著喝著,東施也變貂蟬了,淑妃就擅長玩這一手。

  梁平帝老說他的眾愛妃裡,最理解他的就是淑妃了,紅顏知己,無話不談,男人喝多了當然話多了!

  葉傾吩咐送去的這半桌子酒席,也有說道,無論肉菜還是素菜,都要那好夾的,千萬別弄什麼雞爪子豬蹄子,啃起來滿臉的油,哪裡還有什麼意趣。

  那種湯湯水水的也不好,萬一舅舅舅媽玩起了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的遊戲,那一口熱湯灑下來,可就不好玩了。

  葉傾這邊剛剛安排完了,段家兄弟也回來了,段修文還穿著青色的翰林服,那麼老氣的顏色居然也被他穿出了清俊脫俗的味道。

  段修文還沒說話,眼圈紅紅的段蔓娘被奶娘抱了進來,一看見段修文就張開了胖乎乎的手臂,聲音打著漂的叫道:「哥哥~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8-2 07:56 PM

第十九章 小段狀元是個好哥哥

  段修文伸長手臂,把圓滾滾的小妹從奶娘手裡接了過來,聲音溫和的問道:「怎麼又哭了,這次是誰欺負你了。」

  段蔓娘的小腦袋靠在段修文的頸窩裡,小手抓住他的前襟,委委屈屈的道:「娘說蔓娘是愛哭包,蔓娘不是,二哥才是。」

  段修元面色古怪的瞥了小妹和兄長一眼,不滿的道:「大哥,你又在背後說了我什麼了!」

  葉傾的耳朵立了起來,段蔓娘含糊不清的道:「大哥說你小時候上學堂,背不出來書,急的哭了。」

  段修元一張俊臉氣的鐵青,「大哥,我什麼時候急的哭出來了?!」

  段修文一臉詫異,無辜的道:「難道是我記錯了?」

  葉傾一個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她摀住肚子,緩慢的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段修文這張嘴真是騙死人不償命,真不知道喜歡他的那些小娘子若是見了他這副模樣,會作何感想。

  段修文瞥到了葉傾的動作,轉頭對著一旁的管事媽媽吩咐道:「叫廚房給表小姐熬上一碗薑湯,多放點紅糖。」

  薑湯……紅糖……

  葉傾的手緩緩的從肚子上滑開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我沒事,表哥,剛才是笑的!」

  段修文皺眉看著她,溫和的勸慰道:「表妹,表哥不是外人,不用不好意思。」

  葉傾臉都黑了,她算明白過來了,段修文最大的本事,就是能把旁人覺得尷尬的事情做的自然無比!

  她知道不能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她咳了兩聲,乾脆的轉移話題道:「對了,舅媽下午被曬著了,有點不舒服,叫我們自己吃飯,你們想吃什麼?」

  長輩和小輩們喜歡吃的東西,其實不大一樣,長輩們喜歡吃軟一些,溫和一些的東西,小輩們喜歡味道重一些的。

  段修文還沒說話,段蔓娘的小身子一下從他懷裡彈了起來,連聲叫了起來:「哥哥哥哥,出去玩,出去玩!!」

  段修文身旁的段修元雖然沒有說話,卻也用一雙渴望的眼神看著他。

  段修文沉吟片刻,掃了一眼葉傾,葉傾立刻道:「我沒事,我真的好的很!」

  她實在是好奇,段家兄妹說的出去玩,是去哪裡,又玩的什麼!

  需知打從顯慶帝接手被梁平帝的幾個兒子搞的千瘡百孔的江山,就開始實行了宵禁,每天晚上,只要到了亥時,不管你是什麼人,只要還在街面上溜躂,就會被巡城的軍士捉走,丟入監獄。

  所以百姓們的娛樂活動都少了不少,一到了亥時,各家大門緊閉,早早的上床休息,還別說,這些年,人口增長的倒是挺快的。

  段修文眉毛揚起,「好,哥哥前段時間編的戲,戲班子也排的差不多了,聽說今天就要上演,哥哥帶你們看戲去!」

  段蔓娘一聲歡呼,抱住段修文的脖子蹭了蹭:「哥哥最好了!」

  段修元沒有說話,嘴角卻抿了起來,雙眼亮亮的,顯然十分期待。

  三兄妹帶了葉傾一起,坐了府裡的馬車,丫鬟婆子一個不帶,護院到是帶了兩個,跟在車的左右,騎馬隨行。

  看著馬車一路向西,直接往城門的方向駛去,葉傾漸漸明白過來,這是要出城呢!

  轉念一想,便明白過來,這些達官貴人們受制於宵禁,不能痛快耍樂,自然要想辦法,於是到城外就成了不錯的選擇。

  葉傾只剩下一個疑惑:「那我們回來的時候怎麼辦?」

  被舅舅舅媽發現了,一定會被教訓的。

  段修文笑眯眯的搖了搖手裡的摺扇:「在他們起床前回來不就完了。」

  葉傾心中大讚,這才是好哥哥的典範啊!

  想當年,她不過求幾個哥哥帶她出去耍了一次,回來後,幾個哥哥被祖父剝了上衣,用鞭子抽了一頓,一個個鬼哭狼嚎。

  後來,就沒有後來了,哥哥們再也不肯帶她出去玩,都是自己偷摸溜出去,還要她打掩護!

  葉傾看段修文登時順眼許多,段修文笑眯眯的看著葉傾明顯和顏悅色的臉,心道,表妹果然還是在意我的,只不過在父母面前必須知禮守節罷了。

  車子走了大半個時辰,天色逐漸昏暗,最後在一個莊子前停下,莊子的牆很高,葉傾悄悄的放下了車簾,這麼高的牆,裡面有什麼也看不清楚。

  段修文只把車門打開一點,探出半張臉來,守在門口的壯漢立刻揮手放行。

  這莊子佔地極廣,車子又行了一段距離才停下來,還沒下車,就聽到有男子熱情的迎了上來,「小段狀元,您可是稀客啊!」

  待看到下車的段修文懷裡抱著雪團樣的段蔓娘,這管事模樣的男子立刻口風一轉:「呦,今天又把我們大小姐給帶來了!」

  段修文笑了笑,朝著身後看了一眼,「大小姐在後面呢。」

  話音未落,葉傾踏出了馬車,段修元緊隨其後,那管事的眼只在葉傾臉上微微一轉,便立刻避開,顯然極是知道規矩的。

  他頭前引路,「您小心點腳下,還是老位置麼?」

  段修文點了點頭:「要是空著,那就還是老位置吧!」

  葉傾邊走邊打量起來,卻見面前一座假山,一條小徑繞山而行,眾人呈一字形蜿蜒前進,很快繞過了假山,眼前瞬間一亮,這假山後竟然是個佔地頗廣的湖泊,水汽清新,讓人身心都為之一爽。

  湖邊停著數隻小巧樓船,段修文隨意選了一隻,幾人上了樓船,剛進船艙,四個容顏秀麗的少女齊齊的躬身一禮:「官人有禮了,娘子有禮了!」

  段修文微微點頭,幾個少女當中一個個頭稍高的便迎了上來,笑眯眯的自我介紹:「奴家喚作採蓮,妹妹們分別喚作采荷,采菱,采藕。」

  葉傾隨意的坐了,說實話有點失望,皇宮裡的那個魚龍池,比這個湖可大多了,她做為皇太后的御用樓船,也比這只奢華多了,夜晚遊船,泛舟湖上的事兒做過太多次,早就沒什麼新鮮感了。

  船隻開始緩緩的劃動,采荷幾人端來了時令水果和新鮮糕點,葉傾一眼看去,水果倒是放在雙盆裡,第一個盆裝著水果,第二個盆放著冰水,這樣比井水還要沁涼,倒是宮裡的常用法子。

  糕點卻是熱乎乎的,帶著股甜香一個勁的往人鼻子裡鑽,一看就是剛出鍋的。

  有點意思,葉傾心道,這家莊子主人的這等手法,倒是走的高端路線了。

  葉傾忍不住捉住了段修文的袖子,輕聲問道:「表哥,這些糕點水果要多少錢?」

  段修文看著她瑩白的手指搭在自己的袖子上,心道,表妹果然一有機會就忍不住親近於我,連男女大防都忘了。

  段修文沒有回答,旁邊的採蓮笑出了聲:「小段狀元來我們莊子一向是不要錢的!」

  葉傾眉毛挑起,表示懷疑,采荷插話道:「莊主只要小段狀元寫上一兩個段子,我們就謝天謝地了!」

  采藕也忍不住接話道:「今天晚上的新戲好像就是小段狀元寫的本子呢!」

  幾個少女開始嘰嘰喳喳的討論起來,葉傾耳朵立起,好奇的問道:「新戲,什麼戲?」

  採蓮伸手往窗外一指:「喏,就是這個呀。」

  葉傾順著她的手指向著外邊看去,一眼看到了暮色中的戲台,就搭建在湖水中央,沒有半分光亮,所以毫不起眼,方才也沒有注意到。

  現在距離足夠近,卻聽得到上面的人聲,奔來赴去,似有一場大戲正在醞釀中。

  葉傾立時就興奮起來了,大晚上遊湖她經常做,大晚上看戲偶爾也為之,這大晚上的遊湖來看戲,可是還沒有過呢!

  段修文把桌子上的幾個盤子往葉傾面前推了推,「我們來的早了,還要等上一會才開演,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想吃什麼也可以說,叫她們去做。」

  採蓮頗為活潑的笑道:「若是無聊,我們幾個姐妹雖然才疏學淺,彈上幾段小曲,唱上一段,還是可以的。」

  葉傾抬起眼掃了掃,心中算計了下,方才在岸邊,至少看到了二三十隻樓船,每隻樓船都有這麼四個解語花一樣的俏麗小婢,又會吹拉彈唱,這莊子背後的主人,可真是了不得。

  她笑了笑:「彈曲就不要了,還是做點飯菜吧。」

  採蓮自是下去吩咐了船家,這船上另有廚娘,倒是不用她們姐妹動手,很快就整治出了半桌子飯萊,卻沒有酒。

  籲傾識的輕重,先把段蔓娘攬到了懷裡,拿起碗,揀了蔓娘喜歡的給她裝了四五樣,哄著她吃了,自己方才動起筷子,一抬頭,就見段家兩兄弟都在等她,不由笑道:「趕緊吃吧,等會就涼了!」

  幾人吃吃喝喝間,聽到附近的水波蕩漾,不斷的有船隻靠攏,週遭喝酒划拳的聲音也漸漸大了起來,更有絲竹陣陣,顯然大都是來尋歡作樂的主。

  幾人吃完,採蓮等人把碗碟撤下,又上了一壺熱茶,便見對面的戲台上瞬間燈火通明,同時鑼鼓之聲響起,段蔓娘立刻歡喜的叫了起來:「開始了開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8-3 08:55 AM

第二十章 啊,書生!啊,美人!

  葉傾不由也凝神看去,以前在宮裡的時候,閒著無事,她倒是經常看戲,只是演來演去,都是些才子佳人,再一看梁平帝,頓時就沒了興致。

  也不知道段修文會排出場什麼樣的戲——

  這般想著,戲台上卻已經演了起來。

  先登場的是個窮困潦倒的書生,家徒四壁,只有一燈如豆,埋首苦讀,讀了會書,站起身,在桌子上翻找半天,最後只找到半個冷掉的饅頭,忍不住自嘲道:「饅頭君,長夜漫漫,只有你我相伴,不如我們更親近些,你到我腹中來取暖吧!」

  葉傾一個沒忍住,被逗樂了,她瞥了眼段修文,心道,段表哥還真是才高八斗,這等有趣的台詞也想的出來。

  段修文注意到葉傾的視線,卻故作不知,心道,表妹連看戲都三心二意,忍不住偷偷看我,我還是裝作不知,省的她尷尬。

  在他們旁邊不遠處的另外一隻樓船裡,一個錦衣男子大笑出聲:「怎麼樣,我就說這裡來對了吧,這裡的戲本素來都比較有趣,來來,林兄,小弟再敬你一杯!」

  那喚作林兄的男子比他身邊的男子還要高上半頭,蜂腰猿臂,生的俊朗無比,此時黑著臉,聞言抬起手裡的茶盞和對方撞了一下,意思意思的沾了沾唇,淡淡的道:「不就是才子佳人的戲碼,有什麼好看的!」

  錦衣青年忍不住道:「林兄,你好歹喝上一杯,給小弟個面子啊!」

  姓林的男子瞥了他一眼,「你是知道我的規矩的。」

  那錦衣青年苦笑一聲,不再勸酒,只自己小酌,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說話問,戲台上書生腦袋後仰,就要把手裡的饅頭一口吞下,突然傳來了敲門聲,書生狐疑的放下手,緊走兩步,打開了門,門外站著一個老丈,佝僂著身體,乾巴巴的唱了起來:「風雪夜,老蒼頭,一腳下去不見鞋,腹中飢餓身上寒,長路漫漫何處是終點!」

  「前面有一木屋,且待我去問問看!」

  「啊,老丈!」「啊,書生!」

  兩個人打過招呼後,老丈被讓進了房中,老頭子眼巴巴的看著書生手裡的饅頭,欲言又止,書生見狀,忙把手裡的饅頭遞了過去,看著老頭子三口兩口吞吃掉,忍不住嚥了嚥口水。

  葉傾心道,難道又是什麼報恩的戲碼,身邊的段蔓娘卻突然開了口,她肥嘟嘟的小手捉著一塊玫瑰糕,高高舉起:「姐姐,把蔓娘的糕給他們吃!」

  葉傾瞬間出戲,一下被逗樂,正要開口,段修文不緊不慢的張口道:「嗯,行啊,那蔓娘自己可就吃不到了,以後都要把糕點省下來給他們了。」

  段蔓娘登時糾結了,一張白嫩的小臉皺成了包子,「蔓娘以後都不能吃點心了麼?」

  段修文一本正經的點點頭:「是啊。」

  段蔓娘吞吞吐吐的道:「那給他們一半好了!」

  段修文斬釘截鐵的道:「不行!」

  葉傾看著糾結的快要哭出來的蔓娘,再看看一旁氣定神閒的段修文,忍不住對著段修元低聲問道:「表哥,一直這麼欺負表妹的麼?」

  段修元瞥了兄長胞妹一眼,聳了下肩膀,「你也知道,我們段家族人多,以前老有人哄著娘給他們東西,好不容易才板過來,結果那些人趁著我們不注意,又開始哄著蔓娘,哥哥說,妹子的心不能太軟了,要從小就開始培養,知道什麼東西能給,什麼東西不能給!」

  葉傾恍然大悟,只是看著段蔓娘眼圈紅紅,再看看段修文笑眯眯的樣子,總覺得不那麼單純。

  不提段蔓娘的糾結,戲台上,果然如葉傾所料,那老丈吃掉了書生最後的半個饅頭,從懷裡顫悠悠的摸出了一副畫,道是自家的祖傳之寶,請書生務要收下。

  「哎,我這風燭殘年之人,不知道哪一天就去了,到時候這寶貝也跟著毀了,不如尋個明主,好生待他!」

  書生再三推辭,到底還是收下了。

  待老丈走掉,書生把畫展開,卻是一怔,葉傾亦是一怔。

  這幅畫很大,等人高,所以台下樓船裡也看的清清楚楚,上面畫的,居然是個女子的背影!

  身段裊裊婷婷,一頭秀髮垂肩,坐在湖邊石上,一隻瑩白的小腳在碧波之中輕輕蕩漾。

  連葉傾都忍不住在想,單看背影就如此曼妙,若是轉過身來,該是何等的傾城傾國!

  那書生便捧著畫卷,痴痴呆呆的看著。

  半晌,喘出一口長氣,悠悠道:「如此佳人,只這題詞糟糕至極。」

  葉傾不禁好奇,題詞,什麼題詞?到底還是有段距離,看的清上面的美人身影,卻看不清字跡了。

  書生惆悵的念了出來:「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葉傾又是一樂,這戲本子寫的真是太有才了!她下意識的瞥了段修文一眼。

  段修文不動聲色,心道,又看我了,表妹又看我了!

  書生看到半夜,摸了摸肚子,嘆道:「哎,如此美景,若是有一碗紅燒肉,該是多好啊!」

  說著,書生吹燈上了床。

  昏暗之中,不知何處冒出了煙霧,一片朦朧之中,就見那畫上的美人動了!

  她光著一雙小腳,從那畫裡一步步的走了下來!

  她先走到了書生前,輕嘆一聲,轉身出了門,片刻後回轉來,手上居然端著一碗紅燒肉!

  週遭鴉雀無聲,原本還能聽到的飲酒作樂聲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在目不轉睛的看著戲台之上,確切的說,一個個睜圓了眼睛,想要看清楚戲台上那女子的容貌!

  可惜,那女子走位極其精湛,側身,低頭,竟是看不見正臉。

  女子重新回到了畫裡,燈光再次大亮,書生伸著懶腰起了床,看到桌子上的紅燒肉,眼睛一亮,「這,這——」

  他下意識的看向了那副美人背影圖,喃喃道:「難道是神仙顯靈了?寶貝,果然是寶貝!」

  書生狼吞虎嚥的把那碗紅燒肉吃掉,重新坐到了書桌前,大聲苦讀,過了片刻,他伸了伸懶腰,狀似無意的道:「哎,天氣這麼冷,要是有一暖裘,一個炭火盆該有多好啊!」

  他一邊說,一邊斜眼看向了掛在一旁的美人圖,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書生一直等到半夜三更,終於失望的上床了,不知道過了多久,畫上的美人又一次輕輕走下,到了書生床前,這一次的嘆息聲更大。

  她轉身出門,再回來時,一手端著炭火盆,身上披著暖裘。

  書生醒來時,真是欣喜若狂,打那以後,他開始了不斷叫菜的日子,「紅燒肉,光吃紅燒肉有點膩,要不,再來個大白面饅頭!」

  「大白面饅頭,紅燒肉,有點干,再來碗粥吧!」

  每天每天,終於有一天,書生出了門,等他回轉來,失魂落魄的到了美人背影圖前,伸出手指,順著美人的背影輕輕勾勒著,嘆氣道:「哎,你轉過身來,若是有陳員外那新納的小妾一半漂亮,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他發了會呆,轉身到了書桌前讀書,惆悵片刻,喃喃道:「若是有美人紅袖添香該有多好!」

  說著,書生站起了身,尖著嗓子仿著女子聲音:「相公,奴家幫你研墨!」

  書生復又坐下,抬起頭,深情楚楚的看著一團空氣,「辛苦娘子了!」

  葉傾捂著肚子笑個不停,瞥到一旁段修文皺起的眉頭,麻溜的把手又放下了。

  隔壁樓船裡,做東的青年男子一臉笑意的看著同伴:「怎樣,不錯吧!」

  那林姓男子神色淡淡,放下手裡的筷子,微微點頭:「還算有趣。」

  戲台上,書生不知不覺的伏在書桌上睡了過去,畫上女子蓮步輕移,走到他身後站下,半天未動,末了,一聲長嘆,轉身推門而出。

  待她再次回來,身後卻跟著名容貌秀麗的女子,只是雙眼發直,神魂不屬,在女子的授意下,到了床前單手撐腮的躺了下去。

  天色微亮時,書生伸了個懶腰,醒轉來,他一回頭,一眼看到了床上的美人,登時驚的目瞪口呆。

  按照以往的話本發展,應該是書生和美人雙宿雙飛了,葉傾卻隱隱覺得,段修文的本子,沒有這麼簡單。

  果然,書生剛剛邁開腳步向著床上女子前進,喧鬧之聲從外面傳來,一群大漢在一個錦衣的胖子的帶領下,一腳踹開了木門。

  胖子霸氣十足的一伸手指,「給我揍!」

  床上的美人悠悠醒轉,嚶嚀一聲,捨棄一旁英俊的書生,準確無誤的撲進了胖子的懷中。

  屋子裡的家什也被砸了個稀巴爛,過了不知道多久,書生掙紮著爬了起來,看向那唯一完好的美人背影圖,苦著聲音道:「現下小生只有一事相求,可否見一見閣下的真面目?」

  畫裡的女子的足尖動了動,慢慢的轉過身來,可恨不知道何處飄來一陣煙霧,又是遮擋的嚴嚴實實,戲台下的眾人只聽到了書生的一聲尖叫:「你,你怎麼生的如此可怖模樣!」

  一個女子的聲音幽幽的響起:「我的模樣,不就是你的模樣麼,你叫我偷了這許多東西,我自是變的越來越醜!」

  書生沉默半晌,問道:「如何能讓你恢複本來面目?」...<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8-4 09:56 PM

第二十一章 縱有萬紫千紅

  又是一片大霧瀰漫,這一次,霧散去後卻是換了副熱鬧景象,有挑著擔子的貨郎,有賣著豆腐的小娘子,書生脫下了書生袍,換上了一身苦力穿的短打衣衫,坐在街頭一角。

  看到一婆婆跌倒,書生立刻奔了過去,將她扶起,婆婆剛要道謝,看清楚書生的臉,立刻苦苦哀求:「放過老身吧,老身不久已經做了曾祖母,實在做不來那紅袖添香的活計!」

  週遭的人也開始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這就是那紅袖添香的神經病啊?」

  「是啊,聽說把陳員外的八夫人擄了去,幸好陳員外找的快!」「嘖嘖,看著也還人模狗樣的!」

  書生到底面皮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那畫中女子突然出現,就站在書生的背後,和他背靠著背而立,戲台下的眾人依然看不到這女子的臉,她幽幽道:「若是辛苦,還是放棄吧!」

  書生卻一下來了勇氣,他雙手握拳,大聲道:「不,我不放棄!我一定要做下去!」

  接下來,場景變化十分的快,書生勤勤懇懇的幫助別人,幫跌了腿的貨郎挑起擔子,晨起清掃馬路,為生意清淡的客棧招呼客人,為孤寡老兒劈柴打水——

  總之,只要能幫助別人,書生就積極努力的去做。

  一天,兩天,一年過去了,街上的人對書生不再抱著警惕的目光,而是笑臉相迎,書生也感受到這種變化,每天夜裡讀書的聲音越來越大,那副美人背景圖就掛在他的身側。

  每隔一段時間,那畫上的美人就轉過一個角度,而今已經能看到她弧度優美的下頜和修長的頸了,白皙粉嫩,讓人忍不住對她的正面越發期待,恨不能挽袖子上場,替那書生做上幾樁好事!

  葉傾揪了兩粒葡萄丟到嘴巴裡,心道,倒是挺勸人向善的,接下來那畫裡的女子該是越來越漂亮,最後和書生結為連理了吧!

  漸漸的,也有人詢問書生那日所謂的紅袖添香是什麼緣故,原來,畫上女子劫走了張員外的八夫人後,還在八夫人的門前留了字——美人自當紅袖添香。

  書生苦笑,一臉無辜的攤開手:「那目讀書又累又困,趴在書桌上睡了過去,然後張員外帶著一群家丁就衝了進來。」

  頓了下,他補充道:「只要對比下就知道了,那門前字體絕非小生的筆跡——」

  因了他一年堅持不懈的良好表現,街坊鄰居俱都信了他的話,看他的目光又和善許多。

  書生的名聲漸漸傳了出去,就有個姓莊的大善人聽說了,感念他的行為,尋了媒婆上門,要把女兒嫁給他。

  葉傾驚的葡萄沒有拿住,週遭更是一片倒吸氣聲,這可真是神轉折啊,這劇情玩的,簡直一波三折。

  當然,書生心中對那圖上只有背影的美人還是唸唸不忘的,沒有立刻答應下來,當天晚上,書生對著美人圖輕聲詢問,那畫上美人沉默半晌,輕聲道:「我本是畫上一幽魂,你我人鬼殊途,絕非良配,那莊大小姐我也看過了,溫柔賢淑,又生的貌美如花,為先生紅袖添香,再好不過。」

  書生無語,第二天,答應了那再次上門的媒婆,很快,書生的破屋修繕一新,裝點成了新房的模樣,大紅喜轎抬來了莊大小姐,後面跟著滿滿的嫁妝,街坊鄰居們來賀禮,都道好人有好報,等來日書生高中魁首,這莊小娘子就有福氣了。

  書生揭開蓋頭,燭光下,莊大小姐眉目似畫,含羞帶怯的抬頭看了書生一眼,又快速的低下了頭。

  這也算是才子佳人大圓滿的結局了,不知為何,葉傾心中空空落落,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洞房一刻值千金,書生吹熄了燭光。

  一片大霧襲來,書生只穿了襲白色單衣,站在霧中,迷糊的四處張望,驀然,那牢記在心的美人背影出現,卻越行越遠,書生大驚失色,急步追趕,同時大喊道:「姑娘,你要去哪裡?!」

  女子腳步一頓,嘆道:「你我緣分已盡,先生請多保重。」

  書生站在霧裡,雙手握成了拳,他喃喃道:「你要走,我也留不住,我只有最後一個請求,再讓我看看你的樣子,好麼?」

  他語氣誠懇,帶著絲絲哀求的味道,連台下的眾人都以為,那美人一定要轉過來了!

  從二人相遇開始,奈何做賊的卿本佳人為書生挪來那許多東西,書生後來又頂著流言蜚語,為她做了那許多事情,二人之間的牽絆,不可謂不深,甚至按照正常的戲本子來演,這兩隻就該是一對!

  那美人卻始終沒有轉過身,只悠悠嘆道:「先生如今已經有了嬌妻在側,你既然已經摘下這朵解語花,便當知曉,這世界上縱有萬紫千紅,也與你再無半點幹繫了!」

  葉傾刷的一下站起,這台詞,這台詞,簡直太讚了!!

  她喃喃複述,這世界上縱有萬紫千紅,也與你再無半點幹繫了!

  這話她真想在梁平帝迎娶元妃的時候,當面摔到他的臉上去!

  這話本子,劇情已經一波三折,畫上美人的設定又足夠有趣,卻都比不上這最後一句畫龍點睛。

  葉傾忍不住看向段修文,聲音有些激動的道:「表哥你這最後一句說的太好了,你是怎麼想到的?!」

  看著葉傾雙眼亮晶晶的崇拜眼神,段修文很不好意思的別過臉,輕咳了兩聲,解釋道:「其實當時寫本子的時候主要是想,這劇演的話,還是女眷們看的多,所以才加了最後一句話。」

  葉傾默然,她就知道,段修文沒有那麼高的覺悟!

  戲台上終於落幕,戲子們一起亮相,答謝諸位客人,當初引路的那個管事就站在正中,陪著笑臉道:「謝各位賞臉,老規矩,眾位看在這些角兒這麼賣力的份上,多多少少給個茶錢!」

  就有人在下面喊了起來:「叫那畫上的美人轉過臉來,爺有的是銀子!」

  立刻哄聲一片,葉傾十分理解這些人的想法,縱然她是個女子,都想瞧瞧那畫上美人的樣子,更何況是這些男子了。

  那管事笑眯眯的,也不惱,朗聲道:「不瞞各位爺,嫣娘是我們班子新捧的角,眾位多打賞點茶水錢,小的一定領著她出來答謝眾位!」

  就有三五條小船從戲檯子週遭駛了出去,一個樓船一個樓船的登上去,到了葉傾他們這條船,便見一個紮著雙髻,約莫只有七八歲,生的玲瓏可愛的小丫頭捧著個圓形托盤,口裡喊著吉利話,跳上了樓船:「恭喜大爺,賀喜大爺,天天財神到,月月有喜事!」

  段修文和段修元兩兄弟從腰間隨意的摸出了幾塊碎銀子,丟進了圓盤裡,段蔓娘從自己的荷包裡摸了摸,戀戀不捨的把一個小鴨子形狀的小銀元寶丟了過去。

  葉傾以前做皇后那會,打賞人根本不用她操心,身邊有個公公,專門負責捧著托盤,上面一水的官制銀元寶,成色足,顏色也好,鋥亮鋥亮的,一托盤就是五十兩紋銀。

  看著葉傾心情好壞,打賞不一,最次也是十兩紋銀,逢上葉傾心情好的話,一兩盤子的紋銀賞出去都是有的。

  梁平帝的後宮中,除了元妃身家豐厚,其他的妃子都比不過葉傾的手筆,誰讓她是皇后呢,皇家的私產有不少都在她手裡,每年莊子的出息就是不少錢,還有不少商舖,葉傾自己的嫁妝都是不動的。

  習慣了身邊的人帶銀子,唯一的壞處就是葉傾養成了身上不帶銀子的習慣了。

  她現在就陷入了窘境之中,葉傾在袖子裡摸了摸,愣是沒有摸出一文錢來,捧著托盤的小丫頭眼巴巴的看著她,葉傾這人也有點好面子,加上這齣劇實在是合了她心意,不打賞不行。

  她手慢慢的從袖子裡抽了出來,然後想了想,作為定國公府的千金貴女,她這頭上戴的發簪,耳朵上掛的耳環,手腕上戴的鐲子,無一不是珍品,大多是長輩賜的。

  換句話說,都是掛了號的,只要一拿出去,有心人就能認出來,是她的貼身之物。

  這些珠寶首飾,平日裡拿來送送親朋沒什麼,反正大家都是一個圈子,要是流落到了戲子手裡,葉傾這名聲就玩完了。

  所以,這些玩意都不能送。

  最後,葉傾在頭上摸了摸,把早上剛戴上的那一對絹花給摘了下來了,這對絹花仿的是白芙蓉,因是宮中之物,倒也惟妙惟肖,打賞出去也不丟人。

  小丫頭的大眼睛閃了閃,行了禮退了下去,葉傾這才有空詢問段修元,她發現了,這位表弟性情沉穩,有一說一,倒是打聽瑣事的好人選。

  葉傾好奇的問道:「為什麼你和表哥的打賞都沒有表妹多啊?」

  段蔓娘的那隻小鴨子,至少要五兩紋銀,一看就是逢年過節長輩們特意給的,還叫金店打成這麼可愛的模樣。

  段修文和段修元丟出的那幾塊碎銀子,加起來怕也不過三四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8-4 09:57 PM

第二十二章 一群紈袴膏粱

  段修元笑了:「娘說女孩子要嬌養,尤其是出門在外,不可過於小氣,省的被人小看了去,所以我和哥哥的錢加起來,其實還沒有蔓娘多。」

  葉傾恍然大悟,舅媽付氏倒是會教養女兒。

  宮裡最是眉眼高低,逢年過節,外命婦們進宮請安,若是心疼銀錢,給那幫子奴才的紅包少了,可是有不少苦頭吃的,比如喝茶,茶水是涼的,故意指錯路,叫人找不到如廁之所,花樣可多了。

  葉傾對這些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宮裡這些人也可憐,宮裡除了宮妃不養老人,這些伺候的,到了年紀都要放出去,到時候沒有什麼一技之長,就指望著這點銀子過的舒服點。

  結果有一次,有個不開眼的把元妃給惹毛了,元妃的舅母進宮來探望她,心高氣傲沒給賞錢,被人故意指錯了路,害得元妃空等了半個時辰。

  元妃大怒,鬧到了梁平帝面前,死不要臉的還把葉傾叫了去,當著元妃的面說了她一通,什麼身為後宮之主卻不作為啊,放縱這些子小人行奸佞之事啦。

  葉傾沒有跟梁平帝頂著幹,當時她家裡父兄皆戰死,已經沒有人給她撐腰了,葉傾走起了柔弱路線,推說近日傷心過度,無心宮事,不如交給元妃處理。

  元妃大喜過望,沒想到只是想踩皇后一腳,結果卻逮住了個大的。

  梁平帝沒說什麼,叫葉傾好生將養,缺什麼只管找太醫院要。

  然後元妃就雄心勃勃的走馬上任了,她處理的第一件事,就是宮中的奴才們索要賄賂之事,聲明一經發現就亂棍打死!

  元妃這招可夠狠的,宮裡人也都知道這位一宮主位的背景,一個個老實了許多,只是日子一久,這些人就受不了了,元妃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下面的人連口稀飯都喝不上,誰幹啊!

  於是,在元妃的高壓之下,宮裡的奴才們空前的團結起來。

  當然,他們拿元妃沒辦法,也不敢動什麼手腳,可元妃不是一個人啊,伺候她的可是幾十號人呢。

  這些人就倒了黴了,吃飯的時候吃出根頭髮那是輕的,吃到蒼蠅很正常,吃出條活的蟲子可就有意思了。

  送到浣衣局的衣服也總是被洗的一碰就破,去找,人家管事的還說,「姑娘的衣服我們最是精心不過了,這不,怕洗不乾淨,特意多揉了揉呢!」

  元妃宮裡的人叫苦不迭,元妃又不好為了底下這幫子奴才一再的大動肝火。

  元妃脾氣又大,不肯收回成命,就這樣僵持段時間後,元妃宮裡伺候的一個接一個的病倒了,她親娘過來都沒口熱水喝,把女兒好一頓教訓,元妃才慌神了。

  末了,在她親娘的指引下,元妃帶著厚厚的禮物來探葉傾的病了。

  葉傾看著元妃低眉順眼,伏低做小的樣子,別提多舒爽了。

  葉傾又堅持養了一段時間病,直到元妃三顧坤寧宮,連梁平帝也被驚動,親來探病後,她才「撐著病體」,勉強出宮,重掌宮務。

  元妃那條索要賄賂就把人拍死的不合理規矩,自然也無疾而終了。

  所以葉傾有時候其實什麼都沒做,後宮的那幫子妖精,自己就把自己作死了。

  回過神來,戲台上站了五六個小丫鬟,手裡都捧著個大托盤,顯然是收完了茶水錢回來了。

  那名管事站在小丫鬟們中間,看著托盤上的金銀之物,笑逐顏開,拍了拍手掌,道:「我們嫣嫣這就出來答謝各位爺!另外,今天給茶水錢最多的一位,嫣嫣還會登船道謝!」

  他話音未落,圍著戲檯子的幾艘小船再次竄了出去,撐著篙也不走遠,就在這些樓船週遭晃悠。

  葉傾啞然失笑,這莊子的主人倒是會做生意,能來這裡的非富即貴,都好面子,等下這管事當面念出來銀子數目,定然有人坐不住要加價,這些小船此時撐出來,怕就是為的等下收銀子。

  這管事不敢再吊人胃口,果然言而有信,他側過身子,雙手輕擊,一名穿著縷金百花怒放淺粉雲緞窄袖襖,下著秋香色錦繡八幅裙的美人款款行來,遙遙望去,她腰肢細細,走起來好似弱柳扶風。

  只是她低著頭,一直行到了幾個捧著托盤的小丫鬟中間,才一點點的抬起頭,週遭便是一陣倒抽冷氣聲,有那輕浮的開口叫道:「好個精緻的小娘子!」

  沒錯,這女子生的眉眼彎彎,鼻子小巧玲瓏,一點朱唇不點自紅,五官精緻已極,細看無一不好,搭配到一起更是我見猶憐。

  葉傾卻略有些失望,台上這喚作嫣嫣的女子,論氣質不如柔妃,論長相更是遠不如麗妃,猛一看,還以為是病癒了的柔妃,還不如病懨懨的更討人憐愛。

  現在想來,梁平帝的眼光精準至極,每一個被他納入後宮的女子都堪稱舉世無雙。

  葉傾不以為然,戲台下的公子哥們卻十分捧場,這喚作嫣嫣的女子容貌也的確稱的上上佳,

  就有人催促,叫那管事快些讀那酒水錢的數目,好撥個頭籌,把美人請上船。

  這管事慣會做人,卻叫嫣嫣來念,嫣嫣伸出纖纖玉指,拿起左手邊托盤裡的一塊銀子,聽著小丫鬟低聲告訴她打賞何人,高聲念了出來:「扶風公子,紋銀二十兩。」

  段修元知道自己這位表姐疑問多多,好奇心重,早體貼的站在了葉傾身邊,低聲給她解釋道:「有些人出來玩,卻不喜歡被人知曉身份,就起個雅號。」

  他話音未落,週遭哄聲四起,「二十兩也好拿出來丟人現眼,趕緊回家哄你娘去吧,說不得下次出來的時候可以多帶點!」

  「還扶風公子,周老三,別以為換個名字就不曉得你了,一聽這窮酸相就不用猜別人了!」

  段修元連咳數聲,訕笑道:「這被人認出來,也是常有之事哈。」

  葉傾登時無語,看來想要玩,還得看看別人肯不肯陪你玩。

  嫣嫣又拿起一塊玉珮,脆生生的念道:「威武侯五公子,上等和田玉珮一枚!」

  就見遠處的一艘樓船的窗戶被人推開,一位玉面公子穿著白袍,風度翩翩的站在窗前,對著四周拱手笑道:「小弟承讓,承讓了!」

  立刻,週遭的樓船裡丟擲出無數的水果,也幸好那威武侯小公子躲的快,不然定會弄的一頭漿水。

  這次是採蓮吃吃的笑了起來,她帕子掩住唇,咯咯笑道:「咱們家船上的水果是用的最快的了!」

  段蔓娘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拍手笑道:「這個好,等下我們也叫哥哥站到窗前,然後就有好多好多果子吃了!」

  葉傾眉毛一挑,心裡大讚段蔓娘的神來之筆,眉眼下意識的向著段修文飄去,且看他要如何應對。

  段修文拿起扇子,不緊不慢的搖了兩下,讚道:「這主意好,等下就讓你二哥站到窗戶前面去!」

  葉傾:「……」

  週遭又是一片哄聲,這船隻位於湖面上,聲音傳來就有些飄渺,也聽不清到底是哪只樓船傳來的聲音:

  「小子,想出風頭還是叫你哥哥來吧!」

  「瞧瞧你那位置,都偏的快看不到影了,也敢出來充大頭!」

  葉傾聽得津津有味,原來這樓船排位也有講究,是按照諸人的身份地位來的,這熱鬧聽得,倒是不遜色方才那戲台上的大戲了。

  嫣嫣又接著往下念了起來,果然有出手豪闊的,一下就是張五百兩的銀票,那些週遭的小船便派上了用場,在眾多樓船間穿梭往來,不時的有某某公子加銀三百兩,某某大人解下寶劍贈送佳人的消息傳來。

  台下的罵戰就沒停過,無論什麼人敢於出頭,一律水果削死!

  一片熱鬧中,嫣嫣低頭看著托盤上這一小撮銀錢,用手攏到一起,打眼一望也不足十兩紋銀,旁邊更是有兩朵絹花湊數,登時心裡就有些惱。

  常來玩的都知道,今天是她第一次登台,也是決定日後身價的重要時刻,哪怕不給銀子呢,也比丟出這麼點玩意打發乞丐的強。

  嫣嫣心中有些怒,就不等捧著托盤的小丫鬟報出名頭,捏著那宮花發作起來,皮笑肉不笑的道:「這是哪位大爺,身上沒錢把自家娘子頭上的花也拿來充數,快快拿回去,省的回家進不去門!」

  台下一片靜默,片刻後,爆發出了陣陣大笑聲,笑聲中,有一個清爽的男聲帶笑響了起來:「還以為台上的小娘子又是個木頭美人,沒想到卻是個有脾氣的,倒是和了我的胃口,來啊,這兩張銀票拿去,給小娘子買點胭脂水粉。」

  那撐著舟的婦人立刻靠了過去,片刻後,對著戲台上打了個手勢,嫣嫣心中大喜,居然有三千兩之多!

  「原來威武侯的大公子也在,那爺也不能落下了,剛巧新得了一匣子的南海珍珠,就給嫣嫣姑娘拿去玩吧!」

  戲台上管事的喜上眉梢,這種情況是他最喜歡的了,後說話的這位,是長安侯的長子,這滿京城的人誰不知道,長安侯和威武侯素來不對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8-4 09:58 PM

第二十三章 冤家路窄

  曾經有一次,長安侯和威武侯的車隊在街上相碰,愣是誰都不肯退上一步,皇帝來調停都沒用,硬是堵了最繁華的菜市口一天一夜,兩位侯爺連吃喝拉撒都是在車上進行的!

  最後逼的皇上下了聖旨,兩個人同時後退,灰溜溜的各回各家才算完!

  這兩位顯然是京中頂級公子哥的代表,他們一說話,起鬨的人就少了許多,只剩下三五聲音在一旁打趣調笑,顯然是雙方各自好友,在為彼此掠陣助威。

  葉傾氣的滿臉漲紅,一幫不識貨的家夥,三千兩能買來宮中御製的宮花?一匣子南海珍珠你戴腦袋上,比得上這宮中之物來的有面子?

  不信去問問這滿京城的公侯夫人,會選那樣!

  在威武侯世子和長安侯世子你來我往,唇槍舌劍之際,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突然響起,「一幫沒眼力價的東西,那兩朵絹花看著不稀奇,卻是宮中御製之物,統共就只做了百枝,卻沒有一枝重樣的。」

  眾人立刻在心裡盤算上了,一百枝宮制絹花,皇后娘娘怎麼也得留上十幾枝吧,貴妃娘娘再留上十幾枝,剩下的後宮小主們再分一分,幾個公主也要分去些,這麼算下來,能撈到一兩枝的,都是天子近臣,和皇家關係匪淺的人家。

  威武侯世子和長安侯世子都不說話了,常在京城混的,都聽出方才說話均是誰了,當今的太子殿下。

  雖然說暗地裡不滿這位太子的人很多,明面上和太子作對的,還一個都沒有,誰不知道前皇后為顯慶帝擋了刀,太子出生就體弱,皇后更是太子出生沒多久就去了,唸著髮妻的情分,顯慶帝對太子可不是一般的寵溺。

  葉傾呼出一口長氣,輕哼一聲,到底還是有識貨的,就是不知道是何方神聖,連宮中之物也一眼認出,看來這莊子裡的水真的很深。

  一片安靜中,戲台上的嫣嫣也意識到自己似乎犯了大錯,她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麼,來轉移下眾人的注意力,嫣嫣勉強打起了笑臉,看向那捧著托盤的小丫頭,故意提高了聲音問道:「這宮花,是哪位打賞的?」

  小丫頭的大眼睛閃了閃,脆生生的應道:「是小段狀元——」

  ……帶來的女眷。

  後面半旬未及說出,便聽到一陣乒乓之聲,幾乎所有樓船的窗戶都被瞬間推開,伴隨的是一片悅耳的鶯鶯之語:

  「小段狀元也來啦,在哪兒了在哪兒了?!」

  「哪個船的姐妹這麼不厚道,也不通風報信一下!」

  各艘樓船的窗戶前擠滿了各色佳人,什麼長安侯世子,什麼威武侯世子,全被她們拋之腦後,那可是小段狀元!

  眾佳麗一個個努力的探著身子向外張望著,一時間彷彿百花盛開,萬紫千紅!

  段修文人氣之高,遠遠超過了方才嫣嫣登場的轟動!

  段修文輕咳一聲,踱步到了窗前,把窗戶輕輕推開,月光下,小段狀元一襲青衣,面上帶笑,宛如謫仙下凡,再次引起了週遭女子的陣陣尖叫,與此同時,無數的帕子雪片一樣的向他擲來。

  粉的,黃的,白的,恰像是下了一場花瓣雨,威武侯五公子看的眼睛都紅了,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其中還夾雜了兩三隻繡鞋,也不知道哪一位姑娘忘了帶帕子,慌亂下連鞋子都丟了出來。

  眾位公子盡皆無語的看著身周瘋狂的娘子們,恨的牙癢癢,姓段的小子簡直是所有男人的公敵!

  在段修文所在樓船相鄰的那隻樓船上,姓林的青年男子亦是緩緩踱步到了窗下,他站立的位置十分的有技巧,整個人幾乎半隱藏在了陰影之中,使他可以把船外的場景盡收眼底,旁人卻又注意不到他。

  他看了不遠處的段修文片刻,聲音低沉的開了口:「這就是段侍郎的長公子?」

  那做東的錦衣公子站起身,到了他身邊,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笑眯眯的點了點頭:「不錯,這就是那位風靡京城的小段狀元,說起來,他還是你那位未婚妻的表哥。」

  林棟雙手背在身後,冷哼一聲,陰沉沉的注視著不遠處的樓船。

  戲台上的嫣嫣姑娘又是一番心情,方才還嫌棄這枝並蒂蓮過於廉價,現在心中卻湧上了陣陣甜蜜——可沒聽說過小段狀元送過姑娘們什麼東西!

  很快,眾位鶯鶯燕燕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一個個不滿的向段修文質問起來,段修文摸了摸鼻子,一把攬住了段修元的肩膀,一臉無辜的道:「其實這絹花是我二弟交出去的,他對嫣嫣姑娘好奇的緊——」

  段修元忍無可忍,暴喝一聲:「大哥!」

  段修文的手死死的箝制住了段修元的肩膀,壓低了聲音道:「難道你希望他們知道,這是表妹丟出去的?還是你希望多一個嫂嫂?」

  段修元登時蔫了,卻還記得討價還價,「那你的八美人圖,要借給我把玩幾天!」

  段修文一口答應下來。

  兄弟倆這番討價還價落入了不遠處的林棟眼中,他搭在窗沿上的手猛然一緊,握出了滿手的木屑,他冷然道:「她就在那船上!」

  錦衣公子一怔,脫口問道:「誰在那船上?」

  林棟陰沉的掃了他一眼,「我那掛名的未婚妻!」

  他頓了下,開始有條不紊的安排下去:「林一,去駕條小船過來,林二,林三,隱藏身形,等下把其餘的小船全部弄沉,林四,若是姓段的來追,就把他的船也弄沉!」

  隨著他的命令,四條身影從樓船上的陰暗處同時竄出,嚇了那錦衣公子一跳,他結結巴巴的道:「林,林兄,你出門還帶著這許多人手!」

  林棟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若你每天都被行刺上至少三次,你出門也會習慣帶上足夠人手的。」

  林棟一邊說,一邊大步向外走去,錦衣公子小跑著跟在他的身側,忍不住問道:「林兄,你怎知道那定國公府的大小姐在船上?」

  林棟嗤笑一聲:「那御製宮花,你以為人人可得?若不是葉貴妃的關係,定國公府也未必弄得到手!」

  錦衣公子結結巴巴的道:「可,可林家老二都承認了,是他拿出來的宮花啊!」

  林棟冷笑一聲:「方才段家老二喊的那一聲大哥滿是憤怒,又一臉的委屈,說明根本不是他拿出來的,不是他,也不是段老大,你說會是誰?!」

  說話問,林一已經弄了只小船來,船在他手,卻比那些船娘撐著快上許多,箭一樣向著樓船衝來,兩船相撞的瞬間,林棟長腿邁開,淩空飛渡,穩穩的跳上了小船,小船藉著這一撞之勢,又閃電一樣向著隔壁的樓船衝去。

  只一個眨眼的功夫,小船又撞上了段修文的樓船,林棟腳下一個用力,小船的舢板向下一沉,林棟已經向上淩空飛起,翩然落在了甲板上。

  他沒有片刻停留,直接進了艙房之中,視線在艙內一掃,記憶裡,葉家大小姐就是一團火焰,整個人打扮的光鮮亮麗,可惜五官不夠明豔,倒只讓人記住她那一身過火的打扮了。

  林棟的視線在船艙內的幾個女子身上快速掃過,經過葉傾時微微一頓,這女子一身青衣,面帶笑容,看上去清麗溫婉,十分舒服,只是到底不是他要找的人,視線略一停頓,便略了過去。

  葉傾亦是又驚又怒,剛在心裡給這園子的主人點了無數個贊,就有人闖了上來,這保密的功夫做的實在是不到家!

  她開口便是質問,「你是誰?!」

  與此同時,林棟看了一圈沒找到要找的人,濃眉亦是皺起,開口問道:「她在哪兒?!」

  段修文:「……」

  段修元:「……」

  你們兩個一個把人家的臉抽花了,一個被人家抽花了臉,再見面不是應該上演仇人見面,直接開掐的戲碼麼!

  這互不相識是鬧那樣啊!

  葉傾一出口,林棟銳利的視線瞬間便落到了她的身上,他的判斷絕不會有錯,葉家的大小姐一定在船上!而這女子儼然一副主人架勢的開了口,說明她就是他要找的那個女人!

  林棟狐疑的打量著葉傾,真難以相信,面前這個沉穩自如的少女和打上門的潑婦會是同一個人!

  林棟二話不說,向著葉傾急走兩步,長臂一伸,就去拉她的手腕,「跟我走!」

  早有準備的段修文俊眉深深鎖起,橫走一步,硬生生的攔在了二人中間,與此同時,他右手五指熟練的張開,一個紙包順勢丟出,刺鼻的粉末瞬間飄出,劈頭蓋臉的向著林棟揚去。

  葉傾連打了兩個噴嚏,看的兩眼發直,心道,段表哥果然人不可貌相,誰能想到小段狀元會隨身帶著這玩意!

  段修元不知道何時又到了葉傾身邊,見她一臉恍然,忍不住為自家兄長開解:「京城裡圈子很多,我們都是文人圈子,那幫子喜好舞刀弄棍的,經常說不過我們就開始動手動腳,我們也是以防萬一!」

  說話間,段修文已經又丟出去三四個紙包,快,狠,准,葉傾眼睛都看直了,這是以防萬一,還是以防一萬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8-4 09:59 PM

第二十四章 狹路相逢柔者勝

  可惜段修文這次遇到的不是京中紈袴,而是在邊關磨礪了三年的軍中干將,幾乎在段修文抬手的瞬間,林棟一個轉身就褪下了外袍,同時右手拎起袍領一旋,袍子飛旋而起,那些粉末盡皆落到了袍子上。

  葉傾此時在段修元的低聲解釋下,已經知道了林棟的身份,看著褪去外袍,只穿了一身緊身武士服的林棟,蜂腰猿臂,寬肩窄臀,身材極好,配合那張俊朗的臉,分外的英氣勃勃,忍不住忖到,這家夥倒是個極好的面首人選!

  段修文利器盡出,到底還是奈何不了林棟,眼睜睜的看著林棟迫近,二者錯身而過間,林棟肩膀微動,就把段修文撞的連退兩步。

  段修元正要上前阻擋,葉傾卻搶先把段修元推到了一旁,任由林棟捉住了自己的手腕。

  段修文撫住胸口,素來笑意晏晏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嚴肅,他斷喝一聲,板著臉叫道:「林棟,你要做什麼!」

  林棟話都懶得說,拽著葉傾就大步向外走去,倒是葉傾,尚有空回過頭來,安撫自家表哥:「我沒事的,表哥,你別追,追上了你也打不過——」

  段修文只覺得被撞過的胸口更痛了,這表妹到底誰家的!

  眼見葉傾就要被林棟拽的出了船艙,她匆匆又道了句:「若我明日沒有回來,就去找我祖母,叫我祖母去林府找林家老頭算賬!」

  林棟眉頭微皺,頗為意外的看了眼掌下的女子,今日的她,和那日頗為不同,那日她失了理智,歇斯底里的揮舞著馬鞭,靠近的下人全被抽傷,今天在這麼不利的情況下,居然還有條有理的安排補救措施!

  若非葉傾已經親口承認,他幾乎要懷疑自己捉錯人了!

  這些想法在腦子中一晃而過,二人已經到了甲板之上,林一駕的小船就在眼下,林棟毫不猶豫的攬上了葉傾的細腰,足尖輕點,帶著她輕輕一躍,便跳到了船頭上。

  葉傾眉毛揚起,心中大讚,姓林的腰身勁瘦有力,果然是做面首的上佳人選。

  林棟哪裡曉得葉傾的這點小心思,只覺得懷裡的女子目光灼灼,讓人暴躁的很,這女人果然還是那般不知禮數!

  林棟側過臉,別過葉傾的視線,沉聲喝道:「開船!」

  段修文黑著臉,衝出了艙房,看著快速劃走的小船,狠狠的道:「船公,給我追!追上了一百紋銀打賞,決不食言!」

  一邊說,他抖手就從袖子裡掏出了一摞子百兩紋銀的銀票,幾名船工眼睛一亮,齊齊用勁,樓船猛地提速,向著前方的小船追了過去。

  剛行了沒有多遠,斜刺裡突然衝出了三隻樓船,橫衝直撞,排成了一行,恰好擋在了段修文的樓船前,段修文薄唇緊抿,死死的瞪著對面樓船上跨坐船舷之上,似乎一不小心就要跌下船的年輕男子。

  男子身著一身白袍,長發淩亂,眉目清俊,手裡舉著一樽酒杯,高高的對著月亮舉起,「美人,喝!幹了這杯,本殿下就帶你回宮!」

  段修文幾乎從牙縫裡擠出了四個字:「太子殿下!!」

  太子高昊俊美的臉泛著紅光,微微抬起眼,斜斜的看著段修文,「小段狀元,怎地,你也想要陪本太子喝上一杯麼?那你得先換上女裝才行!」

  段修文無視太子的荒誕之言,沉聲道:「還請太子殿下行個方便!」

  高昊輕嘆一聲,手腕微微傾斜,手中酒杯裡的美酒灑落湖水中,月光下,激起一串漣漪,他摀住胸口,哀聲道:「哎,本太子的胸口好痛,段愛卿,你的胸口痛不痛?!」

  段修文胸悶幾欲吐血,知道和眼前的混蛋是說不出道理來了,眼看著林棟的小船越來越遠,他一咬牙,對著身後的段修元道,「我們上小舟!」

  樓船體積大,轉向不變,換了小舟,太子的三艘樓船未必還攔的住他們!

  誰知道他話音未落,便聽到一聲聲撲撲聲,同時身周傳來了驚慌的喊叫:

  「船翻了!有水鬼!」

  「快救人,快快,抓住撐篙!」

  段修文冷冷的看著面前一幕,段修元目瞪口呆,半晌,輕聲問道:「哥哥,我們現在怎麼辦?」

  葉傾探頭向後望去,林棟看著她露出的半截雪白的玉頸,下意識的挪開了目光,很快卻又挪了回來,冷哼一聲,「看什麼,段修文追不上了,我的手下帶了水靠,此時應該已經把小船都弄翻了!」

  葉傾目光古怪的看著他,溫和的道:「表哥追上來也無用,我只是好奇,將軍何時把手放下?男女總是授受不親。」

  林棟如遭火燎,刷的一下鬆開了手,片刻後,他面色古怪的瞪著葉傾,眼前的少女在他鬆開手後,不緊不慢的開始整理起衣裙——先攏了攏鬢旁的碎髮,拽了拽有些皺的衣襟,接著對著林棟深施一禮,溫聲道:「林將軍,妾身有禮了。」

  林棟雙眼眯起,盯著面前溫婉有禮的少女,眼前這女子和那日大鬧將軍府的潑婦,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人!

  難道又在玩什麼把戲?

  林棟冷哼一聲,算是應了葉傾的問候。

  葉傾也不惱,有回應就好,說明眼前的男子還是可以溝通的。

  她微低下頭,雙手交疊放在身前,顯得十分端莊溫婉,柔聲問道:「不知道將軍把小女子請出來,所為何事?」

  林棟的聲音不自覺的低了下去,「帶你去個地方。」

  葉傾的聲音依舊溫和:「是什麼地方,非要用如此手段麼,姑娘家的閨譽可是輕忽不得。」

  林棟心道,你還有什麼閨譽可言,若非家裡的老頭子發了話,現在早就是下堂婦了!

  只是看著葉傾溫婉的樣子,那些狠話硬是說不出口,末了,林棟只能再次冷哼一聲:「到了你就知道,休要多問!」

  話罷,林棟轉過身子,一副不欲多談的樣子。

  撐舟的林一看的目瞪口呆,眼睛幾乎掉出來了,這還是他們家殺人不眨眼的將軍麼,怎麼兩三句就被那葉家小娘子說的落荒而逃!

  他真想破開嗓子大喊一聲,林二,林三,林四,快點過來看熱鬧!

  葉傾見林棟轉過身去,心中卻是鬆了口氣,她微微抬起頭,目光溫和的看著林棟背影,柔聲勸道:「下次切切不可如此了,若是換了旁的姑娘,許會羞憤投繯了!」

  林棟沒有答話,只從鼻子裡輕哼一聲,算是答應了。

  葉傾暗自好笑,林棟也沒有想像中那麼難以相處,她家祖父,爹爹,還有哥哥們,都是這個樣子,只要你態度柔和,溫聲軟語,他們表面上是惡聲惡氣,最後服輸的卻必然是他們!

  葉傾說完這句,側過大半個身子,同樣以背影對著林棟,一副大家閨秀知禮守節的樣子。

  林棟微微側過身,從後面看她雙肩瘦削,卻如青竹般挺直,和那日的惡形惡狀簡直判若兩人!

  她腰間只束了條同色絲絛,卻越發顯得她腰肢纖細,想到方才這腰肢就在自己手下,軟的不可思議,林棟的口一下幹了起來,他目光深沉的盯著葉傾背影片刻,這次是徹底的轉過身去了。

  葉傾卻在心中默默盤算,看林棟的行為,應是臨時起意,他原本不知道自己就在隔壁樓船上,不然只怕一開始就動手了,想來想去,估計是自己那隨手丟出去的宮花露了破綻。

  出門遊玩還帶著四名會水的手下,甚至連水靠這玩意都帶了,可見他為人縝密到了何種程度!

  從他臨時起意的行動看,有接應的,有善後的,就連個人武力也統計在內,不然不會只有他一個人上船。

  葉傾心中感慨,看來林家這一代又要出個了不得的將星了!

  再一想定國公府,一群女眷只知道爭名奪利,卻不知道帝寵最是靠不住,吃祖宗的老本又能吃多少年,關鍵還是要自家的兒郎能夠立起來!

  葉傾心中煩悶,便抬頭看向四周景色,過了片刻,她吃驚的咦了一聲,這莊子裡的水居然是活的!

  原來當初葉傾登船時,到湖中心的戲台並沒有劃上很久,可現下看週遭河面寬闊,這小舟分明是出了莊子範圍了!

  葉傾也好奇起來,林棟要帶她去什麼地方。

  小舟又行了半個時辰,林棟撐舟的手下當真是個好手,河面看著平整,下面卻有不少暗流,小舟卻顛簸甚少。

  小舟一路疾行,終於停了下來,葉傾站在舟上,一眼看去,離河邊不遠的地方點燃了數個篝火堆,篝火堆旁人影綽綽,一片繁忙景象。

  到了這裡,林棟的臉色越發嚴肅起來,他瞥了葉傾一眼,沉聲道:「跟我來!」

  話罷,林棟邁開長腿,大步向前走去,葉傾一怔,混蛋,你不知道你的腿要長上好多麼!

  她一咬牙,踮起小碎步,小跑著跟了上去。忙於把小船拴在河邊的林一看了,無奈搖頭,多好的機會啊,要是他,肯定牽著妹子的手一起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8-4 10:00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9-20 01:15 AM 編輯

第二十五章 被調戲了

  那處營地看著近,走起來卻不近,尤其葉傾這身子還嬌嫩的很,她卻咬牙一路緊跟,到了營地時,已經氣喘連連,說不出話來。

  兩個人距離營地還有一段距離,就有一個聲音在頭頂突兀的響了起來:「來者何人,可有通關口令?!」

  林棟仰頭向上,葉傾這才注意到,頭頂枝椏濃密處,一個身影若隱若現,葉傾頓時恍然,這裡,只怕是個軍營!

  「王老三!」林棟粗著嗓子喝了一聲,聽上去很嚴厲,語調卻是上揚的,葉傾忍不住為之側目,很久以前,她的兄長們也經常會發出這樣的聲音——兄長們隸屬不同軍隊,只要他們在家,每天定國將軍府裡總是人來人往,遭殃的總是爺爺的酒窖。

  祖父口頭上罵這幫子不肖子孫,暗地裡卻到處搜刮好酒,那地窖裡的酒罈子,就沒空過!

  樹上一聲弓弦輕響,那喚作王老三的軍士從枝葉裡探出張被泥巴糊的灰突突的臉來,嬉皮笑臉的道:「林將軍,您是知道規矩的,哪怕是林老將軍來了,沒有通關口令,小的也是不能放行的!」

  林棟板起臉,充耳不聞的道:「帶我去見你們主官!」

  王老三嘿嘿一樂,依然藏身樹上,笑眯眯的道:「行啊,不過您沒有通關口令,只有一個法子進去了!」

  葉傾看到,林棟原本就陰沉的臉又黑了三分,察覺到葉傾注視的目光,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回來,轉頭看向王老三,磨著牙道:「行,你來吧!」

  王老三歡呼一聲,從樹上一躍而下,麻利的從腰間解下一捆繩子,片刻功夫就把林棟捆了個結結實實。

  又眉飛色舞的看向了葉傾,葉傾磨著牙,對他綻放了個燦爛的笑容,輕聲道:「小哥,我保證不亂看不亂跑,不要綁我可好?」

  王老三眼睛一轉,咳了兩聲,問道:「你和我們將軍什麼關係啊?」

  葉傾一下子被噎住,即將退婚的未婚夫妻?互相打臉的生死仇人?

  那邊林棟已經冷哼一聲,不情不願的道:「她是你們未來的將軍夫人!」

  葉傾一怔,下意識的向著林棟看去,林棟看都沒看她,壓低了聲音道:「事急從權,勿要當真!」

  葉傾輕哼一聲,她可不是自願過來的!

  王老三眼睛一亮,一邊打量葉傾,一邊嘻嘻哈哈的道:「既然是將軍夫人那就算了,反正也逮到條大魚了!」

  葉傾已經到了嘴邊的反駁的話登時噎在了喉嚨裡,若是否認,會不會和林棟一樣被捆起來?

  識時務者為俊傑,她還是先委曲求全好了。

  王老三一推林棟的肩膀,煞有介事的喊道:「老實點,趕緊走!」

  林棟狼狽的一個趔趄,扭頭對著王老三一個瞪視,王老三嚇得退了一大步,倒是老老實實的在前面開路了。

  三人在林子裡轉了片刻,眼前突然一亮,一個足足數百人的營地出現在了幾人面前。

  葉傾一眼望去,暗暗點頭,這營地的佈置相當不錯,就地取材,在林中伐了一圈的木頭,立起了營柵,週遭又挖了一圈深坑,坑裡還立起了尖刺,再外面有一圈拒馬索,簡直是固若金湯。

  營地裡火堆佈置的也很合理,基本上能照到每個角落,這就避免了敵方暗探的潛入,又在附近設了崗哨,巡迴往復,一看就是行軍的老手。

  身邊的王老三哈哈大笑著嚷了起來:「兄弟們,快起來,今天抓了條大魚!」

  營地內的數個帳篷同時掀起,一個又一個粗獷的聲音響了起來:「什麼大魚,可是個漂亮的小妞?!」

  「賣酒水的也不錯,爺已經好多天沒聞到酒味了!」

  「哈哈哈,我看最好是個賣酒的老闆娘,就什麼都有了!」

  「還是丁老虎厲害,不錯不錯,最好是個賣酒的老闆娘!」

  片刻功夫,葉傾三人面前就擠滿了人,葉傾眨了眨眼,和這幫子軍士大眼瞪小眼,一個瘦巴巴的軍士率先叫了起來:「真有個娘們,長的還挺漂亮!」

  站在後面的軍士們一陣騷動,拚命的往前擠,站在前面的軍士則是眼巴巴的看著葉傾,目不轉睛,口中還在議論紛紛:

  「這腰條,可真夠細的,比我家那隻母老虎強多了!」

  「就是屁股小了點,怕是不好生養啊!」

  一片議論聲中,黑著臉的林棟突然暴起,他上身被綁的結結實實,兩條長腿卻靈活無比,交替著踢了出去,週遭迅速的被清出了半圈空當。

  這些軍士彷彿此時才注意到林棟,一個個熱情的打起了招呼:「將軍大人來了啊!」「將軍什麼時候來的!」「將軍也在啊!」

  沒等林棟答話,一旁的王老三興奮的叫了起來:「這小娘子可是咱們未來的將軍夫人!將軍剛才親口說的!」

  他話音未落,這幫子兵痞興致瞬間又高漲了三分,一個個更加熱情的圍了上來,飽含深意的目光在葉傾身上肆無忌憚的打量,議論聲再次響了起來:

  「這就是將軍夫人啊!」

  「咱們將軍終於有人要了啊!」

  「不容易不容易,辛苦夫人了,您受委屈了!」

  又有人在後面不斷的跳腳,可著嗓子喊了起來:「前面的都讓讓,看完了趕緊閃開,哥幾個還沒看到呢!」

  縱是葉傾見過無數的大場面,此時也不禁大囧,只是她知道,這個時候,越是尷尬,越是要表現的若無其事,不然真的會被這幫子兵痞調戲死。  

  葉傾挺胸抬頭,目光湛然有神,面帶微笑的注視著面前的軍士們,雙手放在身側,徐徐的福了一禮,聲音溫和的道:「小女子這廂有禮了,諸位軍爺安好。」

  場上驟然一靜,這幫子軍士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片刻後,小聲的嘀咕起來:

  「這是誰家的姑娘啊,怎麼就瞎了眼呢!」

  「是啊是啊,你聽聽這聲音,多好聽多溫柔!」

  「你們沒聽剛才王老三說的麼,是未來的,就是還沒過門!大家都有機會的!」

  林棟帶葉傾過來是一時氣惱,此時聽了這幫子手下不給面子的竊竊私語,卻不由的後悔起來,咬牙切齒的道:「都幹嘛呢,付校尉,你往哪兒躲呢,還不趕緊過來給爺鬆綁!」

  就見人堆裡一個生的白白淨淨的青年男子被眾人推了出來,斜斜的瞥了林棟一眼,轉身對著葉傾深施一禮:「姑娘辛苦了,我是這營地的主官,恬為六品校尉,不知道姑娘家居何處,家中尚有何人,可曾婚配?」

  不等葉傾回答,付姓校尉滔滔不絕的自我介紹起來:「小生姓付,單名一個東字,家中父母早逝,尚有薄田十畝,從軍多年,也薄有積蓄,年方二十,尚未婚配——」

  林棟的臉越發陰沉,他眯著眼,冷冷的打斷了付東的喋喋不休:「付校尉你很閒麼!」

  頓了下,林棟一雙鷹眼又冷冷的掃向了週遭的軍士,冷颼颼的道:「我看你們都很閒麼!」

  場上一下安靜下來,軍士們驟然轉身,彼此勾肩搭背,

  「走走,咱們兄弟兩個很久沒一起喝酒了!」

  「不是說要開飯麼,夥夫怎麼都跑出來了,想要餓死爺幾個不成!」

  轉眼間,方才還圍的水洩不通的軍士們走了個精光!

  付校尉踱步到了林棟面前,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對看半天,林棟面色一正,嚴肅的道:「付東聽令!」

  付校尉的臉色亦是一正:「末將在!」

  林棟半側過身子,努了下嘴:「給我鬆綁!」

  付校尉哼了聲,不情不願的上前,給林棟解開了腕上的繩索,轉頭又對葉傾和顏悅色的道:「姑娘還沒吃飯吧?不如隨意用些?」

  他搓著手,腆著笑道:「其實我也會煮飯,還會縫衣服,你要是嫁給我,保證你什麼都不用做,我把你伺候的好好的,你早點給我生個大胖兒子就行——」

  聽他越說越是胡鬧,林棟黑著臉斷喝了一聲:「付老二!」

  付校尉委委屈屈的閉上了嘴巴,趁著林棟不注意,又小聲的念了句:「生不出大胖兒子,生個大胖丫頭也行啊。」

  葉傾再也忍不住,手臂抬起,掩唇輕笑,這姓付的小子倒是有趣的很,這些話,兩輩子加在一起,都還沒人敢對她說呢!

  不過話糙理不糙,這幫子當兵打仗的,在外面流血流汗,說白了也不過為了老婆孩子熱炕頭,這話當初還是梁平帝說的。

  呸呸,怎又想起那個死不要臉的了!

  林棟拒絕了進入主帳用餐,他一指最大的篝火,「就在這裡吧,大家不是都這麼吃的麼!」

  他有意看了葉傾一眼,葉傾對他微微一笑,笑話,當初梁平帝犒軍多次,每次都拉著她這正宮皇后一起,與眾多軍士同飲同食的事兒,就沒少做過。

  不止是林棟,這營地裡多少雙眼睛都在暗中盯著葉傾,雖然方才開了不少玩笑,眾人卻也想看看,這第一個被林將軍親口承認是將軍夫人的女子,會是什麼樣的表現。

  是像那位秋姑娘一樣,面上帶笑,卻始終不曾坐下,還是和那位寧姑娘一般,大咧咧的一屁股就坐了下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8-4 10:01 PM

第二十六章 林棟的秘密

  葉傾微微一笑,從袖口抽出了一條帕子,抖了抖,輕輕鋪到了青石之上,隨後腰背挺直,款款的坐了下去,動作優美,叫人歎為觀止。

  一群大兵都看呆了,一個個兩眼發直,喃喃道:

  「乖乖,這是哪家的小娘子額!」

  「我看皇后也就這模樣了!」

  「去去去,你知道皇后啥樣子!」

  葉傾莞爾,作為皇后,經常處於萬眾矚目的狀況,她那時候已經被定為了太子妃,但是還沒出閣,從宮裡就來了四個教養嬤嬤。

  四個嬤嬤,前後左右,一人站了一邊,確保她從每個方向看去都儀態端方,無懈可擊!

  所以後來進宮的小妖精雖然多,但是一到了祭祖,宮宴這些場合,還得她來鎮場!

  看到葉傾落落大方的坐下了,林棟和她隔了兩個身位,亦是坐下了,坐在火堆旁並不是很舒服,夏日炎炎,火焰映在臉上,烤的臉有些發燙。

  火堆上坐了一隻大鍋,正散發著濃濃的肉香,葉傾抽了抽鼻子,感覺肚子一下就餓了。

  很快有軍士送來了碗筷,又抬來了一桶糙米飯,林棟也不客氣,舀了滿滿一碗飯後,又從鐵鍋裡撈起了一大塊帶皮的後腿肉,配著糙米飯,大口的吃了起來。

  葉傾看他吃的香,拿著碗,給自己也舀了一碗,只是在鐵鍋裡攪了攪,裡面的肉塊骨頭都是照顧這些壯漢的胃口,最小的也有巴掌大。

  葉傾衡量再三,最後只打了一勺肉湯澆了上去。

  林棟注意她的舉動,哼了一聲,放下手裡的碗筷,從腰間拔出一柄尖刀,在鍋裡挑起一塊巴掌大的肉來,刷刷的就切了幾條食指粗細的下來,隨手用刀尖挑到了葉傾碗裡。

  葉傾瞥了他一眼,斯文的用筷子夾起了一小條煮的爛熟入味的肉條,也不知道是什麼肉,

  鮮香可口,煮的入口即化,滿嘴濃香,和糙米飯搭配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葉傾細嚼慢嚥,吃的很慢,林棟卻很快,狼吞虎嚥的吃完滿滿一大碗糙米飯加一大塊肉後,又打了兩碗飯,三碗吃光,葉傾飯碗裡的糙米飯才下去了小半。

  林棟把碗筷放到一旁,盤腿而坐,此時營中眾人互相爭搶起了鍋中的肉食,倒是無人再注意他們。

  林棟突然開了口,聲音低沉,只有葉傾聽到:「王老三,十七歲剛成親就出來當兵,到現在五年了,都沒再見他媳婦一面。」

  「丁老虎,天生巨力,能生撕虎豹,在戰場上殺敵無數,有百人斬之稱,身上的大小傷疤也有上百處——」

  「付東,三年內父母相繼去世,身為獨子卻不能回鄉祭奠——」

  葉傾只覺得手裡的碗越來越沉重,口中的糙米也堵著喉嚨,難以下嚥,她下意識的看向了林棟,後者正目光炯炯的看著她,「我的一身軍功,沒什麼大不了,但是我這幫部下,是真正的在為大梁出生入死!」

  葉傾默然,的確,她和林棟的私人恩怨,卻是不該把這些老兵們也牽扯進來,她回去後,還是問下舅舅,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了。

  兩個人沉默間,付東喜氣洋洋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來來,吃了幾碗飯也該喝喝湯,順下食!」

  說著,他左右手往前伸出,各自端了碗湯送到了葉傾和林棟面前。

  葉傾接過,低頭看了眼,卻是用先前的肉湯又下了新鮮的菌菇,剛端到面前,就有一股野味獨有的香氣撲面而來,白色的肉湯裡灰色的蘑菇浮浮沉沉,還點綴了些綠色的野蔥,分外誘人。

  她先吹了吹,才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剛喝了兩口,便聽到林棟陰森森的聲音響了起來:「丁老虎,你往哪裡躲,上次休沐的時候,你跑出去喝酒,把人家酒館砸的稀巴爛的事情,我還沒跟你算賬!」

  他的聲音陰沉的像是從墳地裡飄出,聽的人一陣發滲,週遭的軍士們動作瞬間定格,幾乎同時回過頭來,驚恐的看向了林棟,不知道誰第一個喊了出來:

  「我擦,誰給他喝酒了!」

  「快跑,將軍喝酒了!」

  「閃開,別擋住老子的路!」

  場上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為了爭搶一條出路,一干軍士大打出手,那邊林棟還在幽幽的念叨著:「王老三!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別把軍餉都捎回家,然後就去別人哪裡蹭吃蹭喝,你很討厭啊你知道不!誰的錢不是血汗錢啊!」

  「付東,臭小子跑哪裡去了!我早就想說了,你奶奶的還能更丟人點麼!」

  「上次給個寡婦獻慇勤,挑了三個月的水,最後怎麼著,被人家小叔子打出門!你他媽的還是不是男人,不會打回去?!」

  林棟一個人唸唸叨叨,週遭的軍士們終於逃的一乾二淨,全部縮進了帳篷裡,只從帳篷的縫隙處露出了一隻隻眼睛,驚恐的向外張望著。

  最後只剩下了葉傾,目瞪口呆的看著面前的林棟,後者腰背挺的筆直,一臉的正氣凜然,目光如電,看向那些只露出一隻隻眼睛的帳篷,依然喋喋不休的叨唸著:「陳大壯,老子說了多少次了,你奶奶的自己愛喝花酒,別把你手下的兵也都帶去,十五六就給他們開葷,你大爺的還是人麼!」

  「一個個軍餉花的精光,是真不想娶老婆了!」

  「田耗子,說了你多少次了,操練的時候別老跟娘們似的,一天不是肚子疼就是腿抽筋!一上戰場就腳軟,關鍵時刻,老子都回去救了你多少次了!」

  林棟不知道說了多久,這滿營地的軍士都被他數落了個遍,嘴巴又刻薄又惡毒,專門揭人短。

  他的眼睛又狠毒,彷彿都能透過帳篷看到裡面的人,他盯上一個帳篷,那帳篷就迅速的落下簾子,再也不見半點氣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所有的帳篷都老老實實的關的嚴嚴密密,葉傾突然覺得林棟這廝是用一張嘴巴,把自己所有的軍士都送進了監牢!這幫油滑的兵痞們還是自願進去的!

  林棟打了個輕輕的飽嗝,似乎終於說夠了,這才注意到在他身邊不遠處的葉傾,他盯著葉傾半晌,葉傾嘴角僵硬的笑了笑,就在她雙腳麻木準備動一動的功夫,林棟終於開了口,「你是誰?」

  葉傾沉默片刻,柔聲道:「我是你姐姐。」

  林棟哦了一聲,乖巧的喚了聲:「姐姐——」

  葉傾心中大爽,早知道就說是他娘了,想到林棟叫上自己一聲親娘,簡直不要太爽!

  林棟砸了砸嘴,皺眉道:「你去哪了,我怎麼一直沒見過你。」

  葉傾謊話越說越溜:「我自幼身子弱,被爹娘送到鄉下養病了。」

  林棟瞭然的點了點頭,葉傾輕咳一聲,決定先脫身為妙,她剛一挪動腳步,林棟立刻伸出手,捉住了她的衣袖,霸道的叫道:「不許走!」

  說著,他又打了個嗝,接下來,就嗝嗝嗝個沒完沒了:「嗝。我們姐弟——嗝,許久未見,倒是——嗝,要好生聊聊!嗝!」

  葉傾咬牙切齒的問道:「聊什麼?!」

  林棟又連打了幾個嗝,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姐姐啊,你不知道,我可倒霉了!」

  「因為是長子嫡孫,打小就跟著祖父受訓了,三歲就開始蹲馬步啊!祖父一上朝,我就得蹲馬步,一直蹲到他下朝啊!從小就沒睡過一天好覺!」

  「二毛,三毛,還有四毛,五毛和六毛,」林棟撥拉撥拉手指,一個一個數著,「哼,從小就嬌生慣養!六毛到現在才開始學拳!」

  「他們五個的生日,爹娘回回都記得,就我的,因為和祖父離的近,每次都順便一起過了,就得一碗長壽麵!」

  「我才不要面,我要娘給二毛做的新袍子,雖然袍子很醜,二毛一次都沒穿過;我還要爹爹給三毛做的木馬!雖然被我偷偷弄壞了!」

  林棟越說越是氣憤,一雙眼卻亮的嚇人。

  葉傾心道,好麼,這家夥從小就夠壞的了。

  林棟喋喋不休的說了一堆和弟弟們爭寵的往事,末了,昂首挺胸,得意的來了一句:「不過,打從今年初我回來開始,祖父就把他們教到我手上,隨我操練了,呵呵呵呵呵——」

  葉傾看著死死拽著自己的袖子不肯放手的林棟,歪著頭,雙眼閃亮的看著自己,臉上清清楚楚的寫著——我很膩害快點表揚我吧,就忍不住發噱,她伸出手,敷衍的拍了拍林棟的腦袋,「嗯,你最厲害了!」

  林棟一下就笑了起來,他不喝酒的時候,總是板著臉,兩隻眼睛瞪圓了看人,很是嚴厲,沒想到喝醉了,一笑起來,兩隻眼居然是月牙形狀的,看著很是有幾分天真。

  葉傾想到他方才說的二毛三毛,一直到六毛,心裡突然有了個大膽的猜測,她嘗試著喚道:「大毛?」

  林棟刷的一下坐直了身體,頭卻依然是歪著的,「嗯?」

  葉傾忍不住側過頭去,連咳了數聲,才把笑意生生壓了下去,誰能想到,看上去英武非凡的林小將軍會有個這麼呆的小名。

  「大毛!」她忍不住又叫了一聲,林棟眨了眨眼:「嗯?」

  「大毛!」「嗯?」「大毛!」「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8-4 10:02 PM

第二十七章 養寵物那些事兒

  葉傾興致勃勃的逗弄著林棟玩了一會,突然感覺簡直像是逗弄自己以前養的一隻白色寵物犬,那還是番邦進貢的小玩意,叫做什麼貴婦犬的,渾身白色長毛,毛茸茸的挺可愛的。

  一進宮,就被元妃看上了,誰也沒搶過她,元妃直接心肝寶貝的抱走了。

  這在宮裡養寵物,可是個危險的愛好。

  宮裡的美人那麼多,又一個比一個嬌貴,那貓啊狗啊的,衝出來,衝撞上一個,這就是大禍。

  所以低位的妃嬪,都不養寵物,只有背景深厚,又或者得了梁平帝喜歡的,才敢養。

  葉傾記得,宮裡就出過兩起因為養寵物引發的倒霉事兒。

  其中一個,是一個新入宮的美人,生的明媚動人,又彈的一手好琴,很是得了梁平帝的喜歡,梁平帝連續翻了她七天的牌子,然後直接封做了九嬪之一的芳儀,還特意給了名號,琴,這在九嬪裡可是頭一份,芳儀雖然在九嬪居末,有了封號後琴芳儀卻比昭儀還得臉。

  琴芳儀恃寵而驕,宮裡沒那麼多好心人,對著一個下巴朝天的美人,告訴她柔妃病了,元妃省親了,麗妃有喜,淑妃娘家剛剛被提拔,正低調做人,所以才輪到她填補空缺。

  當然,如果琴芳儀能低調點,也許會成為又一個麗妃。

  琴芳儀跟梁平帝撒嬌,說自己從小就養了只愛犬,從來沒分開過,現在進宮了,好多天沒見,也不知道那愛犬吃的好不好,睡的香不香。

  梁平帝一聽,好麼,這麼個嬌滴滴的美人,居然還養了只獵犬,登時來了興致。

  叫人把那隻半人高的獵犬帶進了宮,果然神武非凡,一身黑毛油光發亮,且訓練的極好。

  最妙的是,琴芳儀居然可以用琴音來控制這獵犬。

  她一個宮音,那獵犬就乖乖坐下,一個角音,獵犬就人立而起,只用兩條後足行走,再一個徽音,獵犬就倒地上打了個滾,十分聰明。

  當天,琴芳儀所在的品香苑笑聲不斷,半個皇宮的人都跑去看熱鬧,梁平帝龍顏大悅,親口許諾,到了八月,帶著琴芳儀和這只聰明的獵犬一起去獵場。

  須知御駕出巡,不比在宮內,每次最多帶上三四個妃子,名額有限,四大宮妃每次都要佔去兩個,剩下的也就兩三個名額,大小美人們明爭暗鬥,不知道要使出多少手段,才能搶到。

  梁平帝狩獵主要有兩個目的,一是練兵,順便籠絡下親貴大臣們,還有一個原因,是向北方草原諸部示威,每次去差不多都要兩個月。

  也就是說,到時候,留在宮裡的美人,足足有一兩個月見不到梁平帝,而跟著御駕秋狩的美人們,則同樣有足足一兩個月會和梁平帝廝守在一起。

  這四五個美人分過去,每個人,一個月都能分到個三五天吧,這伺寢的時間一多,那懷上孩子的幾率可就大多了。

  就有兩個幸運的小美人,在梁平帝秋狩的時候伴駕,回來就有了身孕。

  琴芳儀藉著一條狗,輕輕鬆鬆的就提前拿到了秋狩隨行的資格,旁人怎麼能不眼紅。

  琴芳儀對自己這條愛犬也越發精心,沒事就打發宮女到御膳房,點名要切好的豬肝,那豬肝還得炒的半生半熟,放上切碎的洋蔥和香油,加點鹽和花椒粉,比人吃的還精細!

  琴芳儀這般行事,自然是得罪了不少人,也不知道是誰出的手,反正沒過了多久,她那獵犬突然就跑了出來,跑出來也就罷了,琴貴妃正當寵,她那獵犬也是狗祖宗,一般的小妃嬪也得罪不起她。

  偏偏就這麼寸,這獵犬哪裡不跑,就跑到了在花園乘涼的麗妃那兒,一下衝了過去,把麗妃嚇得跌了一跤,好麼,剛做穩的四個月的胎當時就滑掉了。

  事後調查,不知道誰在麗妃歇腳的亭子四周撒了極碎的豬肝,那獵犬吃慣了這玩意,自然直奔而來了。

  好個一箭雙鵰的毒計。

  柔妃病著,元妃不在宮裡,淑妃又老老實實的閉門不出,這個案子一時間還成了公案了。

  麗妃也是個狠人,還躺在床上養病,就含淚對梁平帝說,日日見一小兒哭泣,說被惡犬追趕,說著說著,就喊上句我苦命的皇兒,梨花帶雨泣不成聲。

  麗妃平日裡從來都是豔光照人,何曾這麼病懨懨過,梁平帝當時就心疼的許諾,直接把獵犬拉出去宰了。

  當晚,琴芳儀的飯桌上出現了一盆狗肉,當然,吃之前,她還不知道。

  琴芳儀慢慢的也就冷了下去,誰叫她長得不如麗妃姿色動人,彈琴也是遜了一籌,在麗妃的刻意為之下,琴芳儀在梁平帝心中的熱度自然就迅速的冷了下去。

  宮裡的人最是眉高眼低,琴芳儀的日子很快就不好過了,有段日子,連續七八天,御膳房給她送的餐點,都是炒的半生不熟的豬肝,配上切的碎碎的洋蔥和香油一起拌了。

  後來還是葉傾聽說了,把御膳房的總管叫了去,敲打了一番,琴芳儀的夥食才略好了些。

  沒多久,琴芳儀就因為一件小事被打入了冷宮,又過了幾年,聽說缺衣少吃,又夜夜做著噩夢,總是被一隻惡犬索命,到底還是瘋了,瘋了以後,口裡只念叨一句話:「錚錚,你又亂跑,快點回來,姐姐做了你最愛吃的豬肝!」

  據說,因為她的愛犬能聽懂琴音,便起名為錚錚。

  這是第一樁,打從琴芳儀這事兒出了以後,宮裡妃位以下的,就沒有敢養寵物的!

  又過了幾年,大概是琴芳儀瘋了以後,有個剛進宮一年的小美人,畢竟沒親身經歷過琴昭儀的事兒,沒見過琴芳儀從盛寵到落魄的變化,感受不到那股子心驚膽顫。

  加上入宮一年了,梁平帝只在最初召喚她伺寢過一次,卻嫌她為人木訥,再沒搭理過她,小美人特寂寞,就尋思著,養了兩隻烏龜,烏龜這玩意好啊,不挑食,不亂跑,給點陽光就能趴上一年半載。

  養了沒多久,還是出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8-4 10:03 PM

第二十八章 皇后涼涼就是這麼拽

  這次是柔妃,走路的時候,一腳踩在了龜背上,剛從水裡爬出來的龜背滑的站不住腳,柔妃一下就摔倒了,偏偏旁邊就是湖!

  旁人落水,倒霉的感冒上十天半個月,也就好了,柔妃本就體弱,這下好了,整個冬天都沒出來。

  那兩隻烏龜,當天就被燉成了王八湯,送到了柔妃的病床前。

  這小美人可沒有琴芳儀的帝寵,當天就被打入冷宮,和不住呼喚錚錚的琴芳儀做了鄰居。

  葉傾卻知道另外一番隱情,柔妃家中當年慘遭劇變,一家老小只逃出了她和一個弟弟,尋找弟弟多年,終於有了信,卻落草為了寇。

  而且還剛剛做下了一起大案子,搶了當地一家富戶,又殺了人家滿門幾十口子,婦孺都沒放過。

  整個朝廷都震驚了,梁平帝想蓋都蓋不住,那審理此案的地方官也硬氣,柔妃的弟弟一被抓住,就直接給判了斬立決,讓梁平帝連發恩旨的機會都沒有。

  下了判決的那個地方官,就是養烏龜的小美人的親爹!

  葉傾覺得這事柔妃做的特別不厚道,但是當時葉家表面上錦繡膏粱,實際上一家壯年男子盡皆戰死,要她直接跟梁平帝對著干,她也沒那個本事。

  葉傾只派人問了那小美人一句話,冷宮和尼姑庵,選一個吧。

  早被隔壁的琴瘋子嚇了半死的小美人二話不說,果斷選擇了出家做尼姑。

  葉傾叫人送足了香火錢,又過了幾年,尼姑庵一場大火,那小美人屍骨無存,也就不了了之了。

  後來,葉傾吃著小美人偷偷摸摸派人送進宮的山核桃,還有些怨怪對方,好不容易覓了個知冷知熱的相公,就該好好過日子,送什麼不值錢的山核桃,被人發現了可咋麼辦!

  她身邊的女官夏至笑眯眯的道:「這是記得娘娘的好呢!」

  葉傾嘴上不說什麼了,心裡卻也甜的很。

  連續兩起子養寵物引發的倒霉事,宮裡是真消停了,別說貓啊狗啊,連鳥都沒人養了。

  所以那隻番邦的貴妃犬送來的時候,一干妃嬪各自拿著團扇,遠遠的看著,嘖嘖稱奇,卻沒有一個人提出來要這貴妃犬的。

  最後還是元妃霸氣出手,豪邁的收走了這只番邦來的可憐小東西。

  結果一年後,元妃有了身孕,這狗就留不住了,元妃的愛犬,誰敢接手啊,伺候的好也就罷了,伺候的不好,有個三長兩短的,擔待的起麼!

  而且養寵物這麼危險的事情,別到時候這狗被元妃保下了,自己出事了!

  其實元妃這一年來帶著自己的心肝寶貝,沒少耀武揚威,看的眼紅的人不少,可真沒人敢養。

  最後,元妃實在沒轍了,就去求了梁平帝出面,找上了葉傾。

  葉傾有時候都覺得,梁平帝的英明神武都毀在他這幾個心愛的女人身上了。

  為了一隻狗來見她這六宮之主,也虧得梁平帝做的出來!

  葉傾立場也很鮮明:「養可以,但是這狗,以後就是本宮的了,甭管本宮用這狗去捉耗子,還是直接殺了燉肉,元妃都不能干涉!」

  估摸著元妃當時想,等她生完了孩子,再找梁平帝出面,妥妥的把狗再要回來,她就一口答應了葉傾的要求。

  這狗倒是好養活,反正洗澡喂食都有專人管理,葉傾只管在心情好的時候摸一摸。

  葉傾答應下來,其實也有點賭一口氣的成分,元妃不是慣會找梁平帝來壓她麼,她就叫這狗以後再不跟元妃走!

  說起來也是有點子前因,那個時候,琴芳儀訓狗有方,不知道多少人眼紅,明面上,私下裡,估計整個後宮的美人都找她打聽過。

  琴芳儀那時候也是聖寵正濃,誰的面子也不給,直接就一口回絕,到底是她爭寵的秘密武器,換了葉傾,也不一定會告訴別人。

  結果後來琴芳儀倒了,御膳房的人給琴芳儀難堪,還是葉傾出面解決的,琴芳儀倒也是個愛憎分明的人,尋了個機會,主動的把訓狗的法子教給了葉傾。

  葉傾還以為這輩子都用不上了呢,元妃居然主動送上門來打臉。

  其實說白了挺簡單的,狗這種動物,記吃,只要在餵牠吃東西的時候,念它的名字,教導它做動作,做的好了有好吃的,做的不好就什麼都沒有。

  葉傾有了打算,就把這狗的喂食給包了,還給這狗起了個特土的名字——阿呆!

  這狗果然爭氣,沒多久就只認葉傾一個人了,元妃養著那會兒,還會讓別的妃嬪摸摸抱抱,到了葉傾這裡,見誰咬誰,那個凶悍。

  元妃還沾沾自喜,覺得葉傾養狗的本事不行,這狗早晚得回到她手裡。

  九個月後,元妃誕下一子,本應是七皇子,可惜沒出滿月就去了,據說是誤飲了紅花,葉傾很久以後才知道,是麗妃動的手腳,估摸著麗妃被狗衝撞那次,和元妃脫不了干係。

  元妃心情抑鬱,怏怏不樂了很久,梁平帝百般討好都沒用,最後樑平帝甚至許諾:「除了皇后之位,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弄來!」

  元妃沉默半晌,開口道:「那把我的雪團弄回來吧。」

  雪團,就是元妃給貴妃犬起的名字。

  梁平帝再次找上了葉傾,這次他也知道,君無戲言,自己卻反口了,主動打出了人情牌:「你看阿阮剛剛喪子,心情不好,你就讓她把雪團抱回去吧!」

  葉傾一臉為難:「可阿呆只認我呢,旁的人餵牠東西都不吃!」

  梁平帝不信,雪團他又不是沒見過,又乖巧又可愛,他見雪團就在葉傾腳邊的籃子裡半趴著,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盯著他,還和以前一樣可愛,就伸出手,想要直接把雪團抱走。

  手指剛剛探出,阿呆嗷的一聲就撲了上來,幸虧梁平帝退的快,阿呆只咬住了半邊龍袍。

  梁平帝一頭冷汗,伸手扯住袍子使勁往外拽了拽,沒拽動,阿呆突然鬆開口,嗷嗷嗷的又撲了上來,梁平帝驚的連退兩步,臉色慘白的吼道:「來人,快把這畜生弄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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