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瘋子三三 -【餘溫】《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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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6-9-24 11:45 AM

☆、第三十章

  石銳凱真是瞬間紅透了大江南北,先是疑似妻子偷歡視頻被曝光,接下來又是他本人的豔照在微博上爆出。

  夏眠對這件事是當真不知情的,不知道是不是石銳凱得罪的人太多,在這個關鍵時刻別人故意落井下石。

  石銳凱再沒有聯繫夏眠,工作還是私人手機都打不通,人更是沒一點消息。

  一時間石家成了所有媒體關注的焦點,袁宛靈索性躲到了國外避風頭,只有還在拍戲的石唯一被媒體逼得退無可退。

  媒體和報紙到處都是石家的醜聞,夏眠看著石銳凱豔照的女主角,總覺得她的五官異常熟悉,她盯著看了許久,總算看出點眉目。

  她有些震驚的發現,竟是和母親葉珣有幾分相似。

  石銳凱的豔照大批量流出,看來設計他的人當真是要將他徹底拉下來,光是女主角就換了好幾個,但是每個都有些葉珣的影子。

  夏眠心情當真是複雜極了,看到了父親更噁心醜陋的一面,但是……讓她無解的是石銳凱的心思。既然好不容易和袁宛靈結婚了,為什麼要冷落她致使她出軌,好不容易接回石唯一了,為什麼又對她態度冷漠?

  還有現在找的這些女人,一個個都有葉珣的影子又是為什麼?是因為母親死後讓他頓悟了她的好,更加懷念她了?

  夏眠對石銳凱的這些做法更加嗤之以鼻,石家落得這種地步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石銳凱的事情一出,薄槿晏反而很少關注夏眠和他是否見面了,或許篤定了石銳凱不會在這個風口浪尖再出「桃色新聞。」

  倒是石唯一給薄槿晏打過幾次電話,夏眠看著螢幕上的號碼別有深意的挑眉。

  石唯一的號碼很特別,尾數是四個一,她好像真的很執著「一」這個數字。

  薄槿晏只淡淡看了一眼,繼續低頭處理自己的公事,夏眠從後面摟住他的脖子,小聲發問:「不接嗎?她現在應該很需要你的安慰。」

  薄槿晏不說話,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打。

  夏眠埋在他頸窩裡,唇肉摩挲著他清爽的肌理,悶聲呢喃:「是怕我吃醋?」

  薄槿晏手指一頓,反手握住她細膩的手腕把人帶進懷裡,按在腿上坐好。

  他撫摸著她白淨的小臉,聲音清冽:「她現在很脆弱,如果我出現,以後她會更依賴我。」

  夏眠沉默的看著他,對於石唯一的事,她心裡總是覺得有些抱歉。她們畢竟是姐妹,她那樣的大小姐,石家落到這種地步恐怕內心會崩潰吧?

  ***

  一周後夏眠見到了石銳凱,她很意外石銳凱會在這時候見她,明明她也不過是葉珣的「替身」而已,有什麼不一樣?

  要說不一樣,大概就是她有幸沒有變成豔照的女主角吧。

  石銳凱坐在黑色賓士車裡,整個人沒了往日的意氣風發,抬眼看她:「有時間嗎?」

  夏眠站在臺階上冷漠的看著他,最後彎腰上了他的車。

  石銳凱會帶夏眠回兒時的公寓讓她異常震驚!而且這裡還保持原貌,連傢俱的位置都和她小時候記憶裡的一模一樣。

  夏眠自進屋開始就渾身不舒服,走在實木地板上,雙腿都隱隱發顫。

  她盯著母親曾經躺過的那塊地板看了很久,飛快的移開視線,手腳冰涼,意外的發現石銳凱正若有所思的盯著自己。

  她喉嚨有些發緊,乾澀的厲害:「這裡是……」

  「是我前妻曾經生活的地方。」石銳凱疲憊的坐進沙發裡,目光黯淡的看著每一處角落,他臉上帶著幾分落寞,還有些感傷。

  夏眠不想再看他這副偽裝的模樣,坐在一旁盯著牆上的油畫發呆。

  「我很愛我的前妻。」石銳凱忽然開口,認真的盯著夏眠。

  夏眠皺起眉頭,只能做成專注的樣子,心裡卻一陣陣反胃。

  石銳凱的所作所為,真是對「愛」字的褻瀆。

  石銳凱又說:「葉珣是個好女人,葉將軍撮合我們的時候,她剛剛失戀。我知道她心裡有別人,但是娶了她,我名利雙收。」

  夏眠拳頭捏的死緊,低垂的眉眼中有難掩的厭惡。自己的猜測是一回事,石銳凱親口承認卻又是另一種感受。

  「但是上門女婿,從來都不被人尊重。」石銳凱自嘲的笑了笑,夏眠敏銳的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陰鷙,只聽他嘶啞的聲音繼續著,「即使葉將軍再看得起我,我在別人眼中依舊是個吃軟飯的,靠葉家上位。他們當著葉將軍的面阿諛奉承,背後卻又是另一副嘴臉。」

  夏眠看他一眼,他眼中的陰狠足以證明他的憤怒,或許當時的輿論和流言確實讓他受了不少羞辱和委屈,可是這都是他選擇的不是嗎?

  娶葉珣之前,他就該做好準備的。

  石銳凱點了支煙,灰白的煙圈模糊了他的五官,連嗓音都有些沙啞不真切:「但是這是我自己選的,我認了。我對不起她,剛結婚那年我沒能忘了宛靈,一直和她藕斷絲連,她是我的初戀,我……狠不下心。」

  夏眠諷刺的看了他一眼,狠不下心?倒是能狠心殺死葉珣,殺死葉子?

  她聽不下去了,驀地站起身,石銳凱挾著煙徐徐抬頭看她一眼。

  夏眠克制著心裡的怒火,儘量平靜道:「對不起,我去下衛生間。」

  石銳凱盯著她,夏眠沒敢再繼續和她對視,她怕自己心裡的憤怒會不小心洩露出來。

  夏眠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看到石銳凱躺在沙發上閉目冥思,呼吸綿長,似乎睡著了。她站在走廊盡頭凝著他看了許久,小心的推開了另一邊的房門。

  那是石銳凱的書房,夏眠不知道現在有沒有變化,或許根本查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他肯定是和袁宛靈她們住在一起的,怎麼會在這裡留下重要東西。

  夏眠意外的發現了手提電腦,心跳如鼓的走過去,夏眠從沒這麼緊張過。

  或許下一秒石銳凱就會推門進來,或許被發現後他會再次施以毒手,但是夏眠管不了那麼多了,她顫抖著手輸入密碼,直覺輸入了葉珣的生日。

  果然進去了。

  夏眠的心情更加複雜。

  ***

  她找東西的時候有些雜亂無章,握著滑鼠的手心都泌出了汗意,打開一個文檔都能手滑到點了好幾次。

  找到需要的東西時夏眠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飛快的取下自己一直掛在鑰匙鏈上的U牌,把要用的資料複製下來。

  走廊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沉。

  夏眠把拷貝好的東西放好,咬緊牙關,拉開門和石銳凱迎面相撞。

  石銳凱看著她,沒有馬上質問。

  夏眠在他無聲的視線裡淡定自若:「看你睡著了,想去你書房找本書看看,打發時間。」

  石銳凱幽深的視線一點點收回:「都是些專業書,妳不會有興趣。」

  夏眠佯作輕聲的笑了笑:「對啊,光是書名就讓我頭暈。」

  石銳凱沒再接話,夏眠剛剛平復的內心又開始打鼓,她警惕的注視著石銳凱的一舉一動,腦海中不禁回想起那天放學後撞到的情節。

  那一大片血紅,再次在她腦中綻放開來。

  石銳凱忽然抬腳,向她逼近一步,夏眠嚇得臉上瞬間失了血色,往後退了一大步。

  石銳凱卻沒停,面色如常的又往前靠近她。

  他骨骼凸顯的寬厚大手慢慢舉起,夏眠瞳孔劇烈緊縮,看著他的手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妳——」

  「啊!」兒時的記憶晃蕩著在她腦中顛簸,鮮血、葉珣蒼白的面孔,還有車禍時被玻璃碎片扎進身體的劇痛。

  夏眠驚叫出聲,緊緊抱住自己的腦袋,恍惚間似乎看到了石銳凱驚愕的的神情。

  「不要殺我。」夏眠捂住腦袋低聲呢喃,她聲音含糊不清,像是絮語又像是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喊出口,但是石銳凱沒有再靠近她,連輕微的觸碰都沒有。

  夏眠全身發冷,好像浸在了寒冬的冰水裡,牙根都在瑟瑟打顫。

  她恨石銳凱,可也懼怕他,五歲就看到了那血腥醜陋的一面,石銳凱猙獰的面目在她心底早就根深蒂固。

  「妳真的是葉子……」夏眠好像聽到了石銳凱自嘲的笑聲,他好像自言自語一樣倚在不遠的牆壁上,「我就知道,從妳進屋開始我就知道妳是。連衛生間在哪裡,我不說妳都知道……」

  夏眠顫抖著捂住嘴巴,蹲在地上不斷喘息著。

  石銳凱用力閉了閉眼,長長吁了口氣:「也好,可以減輕我的罪孽。」

  他睜開眼複又看著夏眠,語氣沉重:「車禍現場一直找不到屍體,我早就覺得奇怪。在晚宴上見到妳開始,我就開始懷疑。所以每次和妳說起葉珣,我都在觀察妳的反應。」

  夏眠驚詫的瞪大眼,不可思議的看著石銳凱。

  原來他早就識破自己,果然一直在偽裝?那他現在……

  石銳凱凌厲的五官被陰影覆上了一層可怖的顏色,他垂眼居高臨下的看著夏眠,嘴唇動了動:「所以今天才帶妳來這裡,就是想最後確定妳到底是不是葉子。現在已經毫無疑問了。」

  夏眠嘴唇澀的厲害,頭皮一陣陣發麻,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石銳凱要殺她滅口嗎?

  石銳凱盯著她看,眼神幽沉難辨,他忽然抬手輕輕覆在夏眠髮頂,語氣裡有夏眠聽不懂的澀然神傷:「葉子,妳母親的確是我推下樓的,當年我也確實心狠到想要殺死妳以絕後患。可是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事已至此,我就全都告訴妳。」

  夏眠不明白他口中的「事已至此」,是想讓她死得明白?

  空蕩蕩的別墅,死一般寂靜,夏眠驚恐的看著石銳凱,聽著他一個字一個字開口:「其實,妳根本就不——」

  門口忽然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陳舊的鎖眼不太靈活,哢塔、哢塔發出刺耳混沌的聲音,夏眠死死看著門口,不知道此時出現的會是誰。

  石銳凱也皺起眉頭,似乎他對忽然有人出現也意外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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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6-9-24 11:46 AM

☆、第三十一章

  進來的是石唯一,夏眠將將想要收回目光,隨後而入的清冷身影就讓她渾身一怔。

  薄槿晏徐徐走進來,他剛進屋,石唯一就回身緊緊擁住了他。

  夏眠承認自己那一刻腦子有點不清晰,她呆呆看著那邊的兩個人,直到薄槿晏抬眸目光與她相遇。

  兩人眼中都有意外和震驚,薄槿晏寬大的手心攥緊石唯一的肩膀,一點點把她推離自己。

  他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沒有離開夏眠過,看到她身邊的石銳凱時臉色沉得更加徹底。

  石銳凱剛才未說完的話被打斷了,他皺眉看著薄槿晏和石唯一,終是抬腳走了過去:「你們怎麼在這?」

  他目光料峭的看向石唯一,語氣同樣冷的可以:「誰給妳的鑰匙。」

  石唯一咬了咬嘴唇,眉心擰得很緊,她看了眼夏眠才小聲回答:「以前……媽偷偷給我的。」

  石銳凱冷笑一聲:「她讓妳監視我?」

  石唯一手指慢慢蜷起,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質問道:「爸,你呢?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和別的女人鬼混?媽為了你——」

  石銳凱臉上的笑意幾近扭曲,語氣森然:「為了我什麼?妳母親做的事妳不是一早就清楚。或許妳也是她的幫兇?」

  石銳凱全然沒有了之前的肅然冷漠,說話尖銳刻薄。

  石唯一臉色陡變,瞪大眼不可思議道:「我那時候才幾歲?怎麼可能幫她做那種事。」

  石銳凱嘲弄的看她一眼,並不回答。

  石唯一被父親眼中的恨意和諷刺看得心涼,眼底積滿霧氣:「我承認媽用我做籌碼逼你離婚是很卑鄙,騙你說我丟了,其實把我送去孤兒院。你以為只有你看不起她這種做法嗎,我也看不起!可是如果你真的愛葉珣,你完全可以不理會媽的做法啊,或者你離婚就可以啊,為什麼要殺——」

  「夏眠。」薄槿晏忽然出聲打斷石唯一,他清冷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白皙的手掌慢慢抬起,「過來。」

  夏眠撐著牆根一點點站起,雙腿發麻、眼前暈黑,她耳朵裡嗡嗡響個不停,今天聽到的一切,比她之前知道的還要噁心。

  還有袁宛靈,她從來都不知道袁宛靈為了奪走石銳凱做了這麼多卑鄙惡毒的事情。

  薄槿晏似乎急於想帶走夏眠,看到她撐著牆面一直在緩神,徑直過去就將她打橫抱起。

  石唯一拳頭緊握,軟糯的聲音帶著鼻音:「槿晏——」

  薄槿晏沒有看她,只目光深沉的看了眼石銳凱,兩人眼中暗流湧動卻誰也沒說話,無聲的對峙。

  最後還是薄槿晏毫無情緒的先開口。

  「既然做了,就別再找藉口祈求原諒。」他神色陰鬱,對石銳凱一句句說道,「既然你現在想彌補她,就適可而止,她現在很好,我會給她幸福。」

  每一句話聽在旁人耳裡都再正常不過,石銳凱嘴唇微微動了下,眸光黯淡,竟真的沒有再多說一句。

  石唯一覺得父親和薄槿晏間氣氛詭異,甚至每句話裡似乎都充斥著她似懂非懂的含義,她伸手想要觸碰薄槿晏,指尖離他袖口不遠,卻被他驀然投射過來的寒意怔住。

  薄槿晏靜靜看了她一眼,說:「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對不起很多人,但是我想彌補的,只有一個。」

  石唯一強忍的淚水倏地滾落下來,乾淨澄澈的一粒落在了腳邊的地板上。

  她一直都知道薄槿晏性格冷漠乖張,她就是不相信五年的相處沒能打動他一點點,一次次嘗試,每次都自取其辱。

  現在被他更直接的拒絕了,他給夏眠的,始終還是和別人不一樣。

  她緊貼牆壁站立著,一手緊緊掐住另一隻光潔的手臂,鼻頭微微泛著紅意,整個人看起來脆弱無助,這副模樣足以讓任何男人生出憐憫。

  卻獨獨打動不了他。

  這個男人不是良善之輩,他的心軟和慈悲僅留給了那一人。

  石唯一痛楚的捂住胸口,慢慢的移開一步讓他錯身而過。母親為了愛情機關算盡,但是她學不來,強求之後的結果,石銳凱和袁宛靈不就是例子嗎?

  ***

  走出葉家的老宅薄槿晏才把夏眠放下來,她呆滯的看著薄槿晏,乾澀的嘴唇微微扯動一下:「你不想安慰她,幹嘛還和她出現在這裡?」

  薄槿晏在她面前蹲下,正伸手解她腳上的鞋扣,細跟涼鞋襯得她腳踝纖細,但是他早就留意到她白淨的踝間那道紅痕。

  他慢慢把她的高跟鞋退了下來,伸手緊緊箍住她的腰讓她依靠在自己身上。

  眸光暗轉,兩人久久凝視對方,薄槿晏帶著薄繭的指腹溫柔摩挲過她的唇角,忽然彎起黑眸輕笑:「她帶我來捉姦。」

  夏眠瞪著眼有點迷糊,片刻後失笑:「石唯一真的是我姐姐不是妹妹。」為什麼要做這麼幼稚的事情,不知道她知曉真相後,該是何種表情。

  薄槿晏收起笑意,把她重新抱了起來,徑直朝車邊走去,他沒有再說話,夏眠貼著他堅硬的胸膛聆聽他沉穩的心跳。

  「你剛才說……他想彌補我?」夏眠茫然的看了眼薄槿晏,心裡又酸又澀,「你好像知道很多事。」

  現在想來,他雖然一直不表露,但是好像每件事他都不震驚,不訝異,有種隱藏極深的錯覺。

  薄槿晏清俊的臉上唇角微抿,若有所思的看她:「知道的不多,剛剛好而已。」

  ***

  石銳凱的豔照風波還沒過,官方對外的說辭一律都是正在停職調查。

  漠北把手裡的黑皮筆記本遞給夏眠,語氣躊躇:「想好了嗎?」

  夏眠翻看著手裡的東西,濃密的睫毛撲簌抖動,挾著紙張的手指微微顫慄,幾秒後作出決定:「嗯,想好了,寄。」

  漠北看她一眼,嘴角帶笑:「我以為妳會猶豫。」

  夏眠抬起黝黑的眼:「因為他是我父親嗎?」

  她默默嘆了口氣,語氣冷漠:「但是,他也是我的仇人。」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石銳凱收受賄賂的證據被「有心人」匿名寄到了紀委,資料詳盡,甚至還有輝煌建築的帳本。

  帳本記錄了輝煌建築行賄的每筆交易金額,大批官員涉案,案件引起了上級重視,石銳凱馬上就被刑拘了。

  夏眠沒有看新聞,只是告訴泳兒不想接任何活動,想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泳兒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看她臉上掩蓋不住的疲累,什麼都沒說就答應了。

  夏眠便去把亦楠接了過來,小傢伙看到住在夏眠家裡的薄槿晏,驚訝的視線在兩人間穿梭:「爸爸是要和媽媽結婚嗎?」

  夏眠把亦楠抱在懷裡,揉捏著他柔軟的指尖,心都綿軟起來:「亦楠希望爸爸媽媽在一起?」

  亦楠直點頭,小腦袋晃來晃去的:「爸爸媽媽結婚,給我生個小妹妹,這樣亦楠的家就越來越大,亦楠就有好多親人了。」

  小傢伙高興的張開短短的胳膊比劃著,似乎雙臂伸直都不足以顯示他的興奮。

  可是聽著孩子單純的話語,夏眠臉上的笑卻戛然而止,她盯著孩子澄澈的眼眸尷尬問道:「亦楠……不可以把爸爸媽媽當親的爸爸媽媽嗎?我們一起生活好不好?」

  薄槿晏在一旁不動聲色的看著夏眠和孩子,沒有插話。

  亦楠抱著小手,皺眉搖頭:「不好,漠北爸爸會孤單,他為了我都沒有再找新老婆,我要陪著他。」

  夏眠心裡一痛,既有對漠北的抱歉,又有對孩子天真話語的感傷,她早就料到孩子會很難接受她的做法。

  母親不管出於何種理由,不要孩子都是一種不負責任的做法。而且孩子現在已經五歲多,早就有了自己的思想。

  亦楠掙脫夏眠跑到薄槿晏面前,搭著薄槿晏的膝蓋叮囑道:「爸爸以後要對媽媽好哦,生個小妹妹,肯定很漂亮。我會好好疼她,誰欺負她我揍誰。」

  薄槿晏嘴角抿起笑意,握住小傢伙的肩膀:「亦楠想親媽媽嗎?要是她來找你,高不高興?」

  亦楠黑葡萄似的眼睛眨了眨,歪頭笑道:「高興啊,亦楠總夢到媽媽來找我呢。」

  夏眠緊張的看著孩子臉上雀躍的笑容,心不斷緊縮著,只聽孩子又接著說:「不過媽媽不來也沒關係了,我有漠北爸爸就夠啦。媽媽不要我,我也不要她了,我等了她好久,生氣了。」

  薄槿晏抬頭看夏眠,只見她滿臉的失落和憂忡,他沉默的把孩子抱得更緊了些。

  接下來幾天夏眠都沒有工作安排,一直帶亦楠到處遊玩,恰逢十一假期孩子不上學,小傢伙還似模似樣的列了個出行清單。

  薄槿晏看著他所謂的出行清單,忍不住低笑出聲:「KFC?這個也算?」

  亦楠一本正經的把單子搶了回來,小心翼翼的折好,小臉嚴肅:「以前就看到班上的小朋友和爸爸媽媽一起去吃,我也想,可是漠北爸爸好忙,我到現在還沒去過呢,班上小朋友都取笑我。」

  本來這種東西是不該給孩子吃的,可是夏眠看著孩子臉上難掩的失落,心裡揪得生疼,握著他的小手點了點頭:「這幾天都聽亦楠安排,你想去哪,爸爸媽媽就陪你去哪,好不好?」

  亦楠高興的蹦了起來,小手拍得「pia pia」響,嘴裡還直嚷嚷:「不許反悔哦,這樣我就可以去和小朋友炫耀了!我還有兩個爸爸呢!」

  薄槿晏聽到兩個爸爸時,臉色變了變,夏眠倒是沒有多想,笑著捏他的小鼻子:「高興了?再想想還有什麼想做的。」

  ……

  夏眠也不再急切的逼迫孩子,現在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她需要做的就是找個合適的時機再告訴這父子倆真相,一家團圓。小孩子只要有耐心和恆心,總能求得他的諒解。

  想到團圓的景象,她心裡充滿期待。

  薄槿晏下午先回公司處理一點事情,然後再驅車來接他們,回時憶的路上接了個電話。

  他低頭看了一眼,是醫院打來的:「薄先生,您送來的親子鑒定已經出來了,下午有空過來一下嗎?」

  薄槿晏握著方向盤的手倏地收緊,薄唇抿得更緊,目光沉沉落在前方的路況:「好,我馬上過來。」

  可薄槿晏還沒趕到醫院就又接到了泳兒的電話。

  泳兒的語氣不太好,對著電話直翻白眼:「薄先生,你到底是有多無聊啊,綁架還沒玩夠嗎?怎麼夏眠又不見了?我有急事找她呢,快讓她接電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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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6-9-24 11:47 AM

☆、第三十二章

  睜眼又是漆黑一片,手腳被束得很緊,肌膚被粗糲的繩索磨得生疼。

  夏眠茫然四顧,卻什麼都聽不到。

  現在是什麼情況她完全不清楚,之前每次被綁架,最初的時候她會恐懼無措,可是後來漸漸聞出他的味道,就不再那麼驚慌了。

  但是現在……

  薄槿晏這時候不可能再玩這種遊戲,那麼該是誰呢?事情都該結束了不是嗎,石銳凱也不可能出來,袁宛靈還在國外。

  能有誰?

  眼睛上的布料被突兀的扯掉了,驟然映入眼簾的光亮讓她下意識緊閉眼眸,再緩緩張開時,看到了一張陌生又熟稔的面孔。

  這麼矛盾的情緒,她在一個人臉上看到了。

  夏眠盯著他,淺色的瞳孔劇烈緊縮。

  他們實在太像了,她只要看一眼就猜到了面前人和薄槿晏的關係。

  可是他為什麼要綁架自己?是和衛芹一樣,不喜歡她靠近薄槿晏嗎?

  傅湛筆挺的坐在面前的扶椅上,和薄槿晏神似的五官卻冷漠至極,他面無表情的盯著夏眠,沉聲開口:「好久不見,葉子。」

  夏眠心頭大震,這個聲音……

  她太熟悉這聲音,那時候從車禍現場被抱起,神秘人叔叔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邊悠悠響起時她就銘記於心。

  夏眠呆怔片刻,隨後而來的就是欣喜:「叔叔!」

  傅湛表情沒有絲毫波動,夏眠漸漸覺出不對來,多年未見,他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和自己見面?

  傅湛慢慢站起身,修長挺拔的身姿宛若一株山嶺松柏,他靜靜立於夏眠身前,居高臨下看著她,彷彿一個至高無上的決策者。

  「妳知道我為什麼要救妳嗎?」

  傅湛冰冷的聲音聽得夏眠心涼,她怔怔看著他,眼裡滿是恐懼和絕望。她恐懼和絕望的……是傅湛駭人的寒意,他是有目的的,可是夏眠不敢再聽下去。

  她的生活已經充滿了骯髒和可怕的謊言。

  她不希望這最後一點希冀也破滅,她曾經是多麼感激面前的人。

  夏眠飛快的移開眼,囁嚅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很感激——」

  「感激?」傅湛扭曲的笑出聲,英俊的面盤有些猙獰,「不知道妳知道真相後,還會不會感激我?」

  夏眠驚愕的看向他,為他口中的「真相」二字驚訝,難道還有什麼事是她該知道的?

  傅湛卻沒有再多說,而是一直抬手看腕間的手錶,他似乎在等什麼人,英挺的眉眼間隱隱透著幾分不耐。

  夏眠打量周圍,這是個陳舊的廢棄倉庫,還真有綁架的氛圍。

  偌大的礦蕪空間裡只有她和傅湛,黃昏的夕陽傾斜的灑在斑駁的牆面上,傅湛一直在低頭把玩打火機,沒有留意她的狀況。

  夏眠剛剛試圖尋找一個可以摩擦繩索的物體,傅湛就背對著她硬聲斥道:「如果妳不想知道妳母親的死因,可以儘管想辦法逃跑。」

  夏眠倏地抬起頭,只看到傅湛冷漠倨傲的背影。

  「……你說什麼?」夏眠難以置信的問出聲,音色發顫,整個人都好像掉進了寒潭一樣冷得刺骨。

  傅湛回身看她一眼,唇角微動:「妳馬上就會知道,葉珣和妳父親的故事,會知道……妳的悲劇是誰造成的。」

  傅湛說了一半就沒再繼續,夏眠腦子發懵的消化這他話中的意思。

  葉珣和石銳凱的故事,不是她以為的那樣嗎?他為了初戀情人害死葉珣,又嫌自己礙事連親生女兒都不放過。

  難道還會有什麼隱情?

  夏眠忐忑不安的坐在水泥地面上,冰涼的地板陣陣濕氣一路蔓延進心底。

  不知道時間持續了多久,破舊的鐵門終於被推開了。

  ***

  進來的男人目光和夏眠相撞,兩人都愕然看著對方,薄嗣承皺眉看向傅湛,聲音也冷得徹骨:「你到底是誰?綁架夏眠又想做什麼。」

  夏眠也複雜的看了眼傅湛,她對傅湛瞭解的不多,只是小時候被他救下那次留了些模糊的印象。而且那時候幾乎都有下人在照顧五歲的她,所以她沒見過傅湛幾次。

  偶爾見的兩次還是晚上,傅湛身上充斥著酒味兒。

  傅湛眼底的諷刺毫不遮掩,悠然坐回扶椅裡,修長的雙腿閒散交疊著:「我是誰不重要,但是夏眠,你好像一直都沒搞清楚她是誰。」

  薄嗣承皺起眉頭,疑惑的看了好幾眼夏眠。

  他徑直走過去幫夏眠把身上的繩子解開,傅湛也不阻止,只含笑在一邊看著,他似乎篤定了夏眠不會逃跑。

  薄嗣承把繩索拿開,這才抬頭冷眼看傅湛:「我一直不明白你讓我來的目的,現在有些不想知道了,你這人真是無聊至極。」

  他攙起夏眠,低聲說:「我們走。」

  夏眠卻沒有動,目光一直落在傅湛身上。

  傅湛也噙著高深莫測的笑,看了眼時間:「再等一會,這場大戲還缺個主演,也是導演。」

  薄嗣承的眉峰蹙得更深,倉庫裡一時安靜下來,只剩三人各自不安的氣息微微浮動。

  倉庫門外響起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聲響,一步步越來越近,夏眠和薄嗣承的目光都不自覺看向門口。

  夕陽的餘暉率先投射進來,橘色的光暈披在來人略顯豐腴的軀體上。

  薄嗣承看清來人,意外的喊出聲:「衛芹?」

  衛芹本來暴躁的神色略微變了變,看到薄嗣承身邊的夏眠時,攥著手包的指甲用力收緊:「你們——」

  傅湛一下下敲著扶手,嘴角翹了起來:「別擔心,妳的笨蛋老公還什麼都不知道,這麼驚心動魄的秘密,沒讓妳親眼看看他的反應得多沒意思啊。」

  衛芹陰狠的看了眼傅湛,恨聲罵道:「你閉嘴!」

  薄嗣承也聽出了點眉目,目光在衛芹和傅湛之間來回移動,眉心緊鎖:「你們認識?」他向來威嚴的五官更加嚴肅,聲音沒有一點往日的和睦溫柔,「他是誰?」

  衛芹臉色蒼白,緊張的咽了口口水,看向薄嗣承時帶著幾分刻意的討好:「他就是個神經病,你別理他。」

  傅湛眸色更冷,從身後拿出一個牛皮紙袋在薄嗣承身前晃了晃:「薄市長,我還真是不忍心拆穿,你的確是人民的好公僕,可惜,你不是稱職的男人。」

  薄嗣承不動聲色的睨著傅湛,又沉沉看向他手裡的資料袋。

  「這裡,有兩份DNA檢測報告,相信你會很感興趣。」

  傅湛加重了「興趣」兩個字的發音,把手裡的袋子扔給薄嗣承,衛芹臉色更加難看,瞬間白得沒有一丁點血色。她踉蹌著想去搶,薄嗣承抬手就把袋子置於她奪不到的位置。

  薄嗣承肅穆的瞪著她,狐疑發問:「妳怕我看到?」

  衛芹急忙辯解,手卻一刻也沒閒著想去去奪回他手中的東西:「不是,他在詆毀我,老公,你不能信他!」

  夏眠皺眉看著眼前的一切,她不明白神秘人叔叔留她在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對袋子裡的東西倒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她只想知道傅湛口中,母親死亡的真正原因。

  薄嗣承攤開一隻手,冷漠的將衛芹推離開自己些許,衛芹這副急於想要掩飾什麼的樣子讓他心生疑竇。

  他打開檔案袋,疑惑的拿出裡面的DNA比對結果,當他看完兩份截然不同的報告後,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衛芹站在原地,拳頭握得死緊,眼神兇狠的看向傅湛:「你到底要怎麼樣?你知道這樣揭穿後的結果嗎?你難道都不為槿晏想想!」

  薄嗣承不可思議的死死盯著那化驗結果,再緩緩看著上面的署名。

  他慢動作似的抬起頭,深深看著衛芹,聲音沙啞粗噶:「妳……這怎麼回事?槿晏,還有夏眠……」

  他緩緩回頭看著一旁不明所以的夏眠,眼底流露出痛苦和震懾,一字一頓道:「夏眠是我的、我的女兒?!」

  夏眠也為之一震,她驚訝的看著薄嗣承,薄嗣承抬手將手裡的報告地給她,目光一刻也沒從她臉上移開:「怪不得,妳和她這麼像。」

  衛芹陰鷙的看著夏眠,出聲打斷:「嗣承你瘋了嗎?傅湛是想報復我,他說什麼你都信!夏眠怎麼可能是你的女兒,要是的話,葉珣怎麼可能不說!她又為什麼要嫁給石銳凱。你想想,她會做出這種事兒嗎?」

  薄嗣承糾結的擰起眉,葉珣的確不像是會做這種事兒的人,可是……為什麼他總覺得傅湛沒有在說謊。

  傅湛在一旁冷笑,撚了撚眉心感嘆道:「衛芹啊,妳到現在還想要騙他?葉珣為什麼會嫁給石銳凱,妳最清楚不是嗎?還有,她為什麼會死,妳也知道吧?」

  夏眠已經震驚到不知該說什麼,她扭頭對上衛芹驚慌的視線,總覺得自己身後隱藏了莫大的陰謀。

  衛芹緊抿唇角不做聲,塗了紅色甲油的手指探進手包,緊緊握住了裡面冰涼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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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6-9-24 11:47 AM

☆、第三十三章

  有些東西,好像抽絲剝繭一樣瞬間清晰了起來。

  夏眠想起在薄家的時候,總看到薄嗣承對著一盆怪柳發呆,那時候薄嗣承還別有深意的回答過她:「我在向一個人賠罪。」

  後來夏眠知道了怪柳的花語——罪。

  但是她從來都沒想過這個會和母親有關。

  薄嗣承眼底的震驚不比夏眠少,在場的四人顯然只有他倆不知道這個滔天的秘密,衛芹眼底的憤怒看起來更像驚慌失措和氣急敗壞。

  薄嗣承看了夏眠許久才黯啞出聲:「妳竟然真的是葉珣的孩子……」

  他顫抖的手掌試圖覆上她的髮頂,夏眠不知為何卻執拗的偏轉過頭,目光一直落在傅湛臉上。

  傅湛今天的目的定然不會是好心到要讓他們父女團聚,而且他說過的,母親的死因和衛芹有關。

  傅湛看著夏眠對薄嗣承的態度,笑得更加開懷,他同情的看了眼夏眠,沉聲說道:「可憐的孩子,讓我再告訴妳一個秘密吧,妳要撐住了哦。」

  夏眠把手裡的紙張攥起褶皺,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傅湛。

  衛芹早在一邊跳腳,對著傅湛全無形象的開口大罵:「你個混蛋,你毀了槿晏!現在還要繼續毀我嗎?你就這麼看不得我好!」

  傅湛面色陰沉,看著衛芹的眼神冷的嚇人,他想不明白自己當初為什麼會被這樣一個惡劣的女人算計,還動了心,怎麼就沒能看清她美麗外表下的惡毒內心呢?

  「我毀了槿晏?那妳呢?」傅湛斜睨著她,神色比之前更加冷酷,「讓他叫別的男人父親叫了二十幾年,他為什麼自閉,要不是因為妳他的人生也不是這樣的!」

  夏眠和薄嗣承好像局外人一樣,淡漠的看著這兩人互相撕咬互相指責,夏眠說不清此刻的內心,聽著他們談論薄槿晏,她也是撕心裂肺的疼。

  她只以為他是因為父母冷落才輕微自閉的,也能看出來他和衛芹不親,甚至極少和衛芹說話,原來他那麼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夏眠不敢再想下去,她和薄槿晏的關係,在今天或許就要有一個天翻地覆的轉變。

  「你說的秘密,是什麼?」夏眠打斷他們,不想再聽這虛偽的兩人互相斥責。

  衛芹僵住,驀地回頭瞪著夏眠。

  夏眠不畏懼她的目光,坦然看著傅湛:「我只關心母親的死和這一切有沒有關係,我是誰的孩子,我一點也不在意,親情是什麼我早就不知道了。」

  薄嗣承難以置信的看向夏眠,傅湛嗤笑一聲:「秘密當然就是,石銳凱殺葉珣是因為知道了妳的身世,一個男人入贅已經夠丟臉了,被流言議論紛紛,最後還要替別人養孩子……」

  「嘖嘖——」

  傅湛感嘆道:「要是我也會憤怒扭曲,不過他倒是挺狠,連妳一個小孩子都不放過。」

  傅湛又說:「不過妳還真可憐,妳這個親生父親,也比石銳凱強不了多少。」

  夏眠胸膛劇烈起伏著,胸口更是好似有一團火在劇烈燃燒,燒的她頭暈目眩幾欲發狂。她想過無數種不堪的真相,都沒想過是因自己而起的。

  她間接害死了母親,而促成今天這一局面的……

  夏眠目光陰測測的看向衛芹,衛芹反而直視她:「看我做什麼?石銳凱發現妳是野種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都是妳那個媽太不要臉,我才和嗣承分手多久她就勾引他。」

  薄嗣承率先發難,厲聲喝止衛芹:「妳閉嘴,這件事和葉珣沒關係。」

  衛芹臉色微沉,聲音帶著幾分心酸:「你……到現在還維護她!」

  ***

  薄嗣承沉默著,垂下密實的睫毛擋住了眼中的失落。

  過去的事兒他已經很少去想,每次想都會牽一髮而動全身,全身的神經都針扎一樣刺痛。

  他和衛芹打小就住在一起,那個動亂的年代兩人戀愛都小心翼翼。但是男女之間說到底就是那麼一回事,心在一起了,還是遠遠不夠。

  他們初嘗情事是衛芹主動的,那時候的衛芹年輕漂亮,婀娜的身姿更是性感撩人,薄嗣承從小在父母的教育下便有了那種傳統老舊的保守思想,總覺得他們在一起做了,就該一輩子。

  他們的父母都是文藝兵,沒有什麼實權,所以有了下鄉名額時兩人都被分到了條件艱苦的地方。

  到了鄉下就更不敢胡來了,薄嗣承和衛芹始終保持距離,沒敢有越軌的舉動。

  但是薄嗣承的外表向來吸引人,很快衛芹就發現了同批知青裡有個叫葉珣的女孩兒很喜歡他,雖然薄嗣承對她一直冷淡,但是衛芹還是很不舒服。

  兩人吵吵鬧鬧,總是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鬧得很不愉快,其實戀愛中的人都是這樣,可是加上惡劣的外在環境,衛芹隱藏在內心的那些虛榮因數就都暴露了出來。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那種窮鄉僻壤,連洗個澡都異常艱難。

  後來陸續有了名額,眼睜睜看著其他一起來的人都走了,衛芹心裡既焦急又煩躁。而這時候薄嗣承顯然沒有回去的可能,他沒有雄厚的家庭背景,也沒有遠大的抱負。

  而且還因為醫學院的高學歷,被調去了更遠的地方。

  和他同行的還有葉珣,衛芹最初的醋意已經變成了惡毒的怨言,和薄嗣承吵得更加厲害。

  衛芹這時候認識了傅湛,傅湛來得比他們晚,但是很快就要回去了,因為他有個把握實權的老爸。

  衛芹能看出來傅湛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樣,她向來都是異性緣極好的,若不是因為和薄嗣承早就私定終身,她也不會甘於寂寞的。

  這時候權衡再三,衛芹作出了最現實的決定。

  她爬上傅湛的床,傅湛當時還是個毛頭小子,但長相英俊性格溫柔,衛芹覺得自己一點也不虧,他比薄嗣承更適合做丈夫。

  傅湛也只是個毫無經驗的愣頭青,當然敵不過衛芹的有意勾引,衛芹在性事上經驗豐富又大膽,傅湛對她一下子好像上癮一樣,欲罷不能。

  傅湛走的時候,衛芹也理所當然的走了。

  薄嗣承收到她的信時不是不難過,在他心裡早就把衛芹當成了妻子一樣的存在,可是衛芹的措辭絕情不堪,言語間都是對他的怨恨和蔑視。

  薄嗣承終於知道自己給不了她想要的,衛芹的心,好比無底的黑洞是永遠填不滿的。

  接下來的故事就俗套了,薄嗣承知道葉珣待自己好,但是內心又卑劣的貪戀著她那些溫暖,失戀的時候不只女人脆弱,他也一樣。

  但是薄嗣承從沒想過在自己愛上葉珣之前和她發生關係,那個年代女人的貞操有多重要是可想而知的,所以他才一直認定衛芹,覺得自己該負起責任。

  可是他喝醉了,他抱著葉珣喊衛芹,甚至在進入她的時候還一直把她當成那個虛榮又狠心的女人。

  葉珣卻愛的癡傻,沒有怨言,反而對他更加體貼,好像舊社會的小媳婦一樣溫柔乖順。薄嗣承不是沒感情的冷血動物,和葉珣相處兩年,看著她為自己的付出,他也有了全心回報的念頭。

  他分不清自己是不是愛葉珣,但是愛不愛都不重要了,他必須對葉珣負起責任,葉珣和衛芹是不一樣的,他很清楚。

  那時候他不知道葉珣的背景會那麼強大,誰會想到一個將軍的女兒願意跑來這種窮山村。

  不知道是不是葉珣的關係,之後薄嗣承的仕途走得異常平順,一路晉升。

  葉將軍不喜歡薄嗣承,他早就聽聞了薄嗣承和衛芹的事兒,對他的真心總是疑惑。

  果然被葉將軍猜中了,衛芹帶著孩子回來的時候,薄嗣承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衛芹,他對著葉珣艱難的解釋:「因為孩子……」

  那時候薄槿晏已經兩歲了,會對著薄嗣承笑,會奶聲奶氣的喊「爸爸」,薄嗣承內心或許還存著對衛芹的怨和愛,到底是什麼他也無從深究,他還是對她放不下。

  石銳凱那時候還是葉將軍的得意門生,葉將軍很器重他,家境貧寒卻有錚錚硬骨,他試探過好幾次石銳凱,問他有沒有對象。

  石銳凱都斬釘截鐵的回答沒有。

  葉珣被拋棄的時候,在葉將軍的安排下嫁給了石銳凱。

  離她被拋棄不過兩個月的時間。

  那時候葉珣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她只是心灰意冷不想再忤逆年邁的父親。可是因為自己這輕率的舉動,害了自己,也害了女兒。

  ……

  薄嗣承後來知道葉珣意外身亡的時候很震驚,帶著內疚,他其實幾多年後還是會懷念葉珣,畢竟他對不起她,有了內疚這層關係便將她的一顰一笑都記得極清。

  可是他從沒懷疑過衛芹,或許是心底對她的愛還沒消失殆盡,潛意識裡一直願意對她全心以待。

  ***

  厚重的鐵門被推開,薄槿晏清冷的身影靜靜立在門口,他清雋的五官看不出波瀾,但是額際有淺淺的汗珠,烏黑的髮絲都沾染了幾絲濡濕。

  他沒有看任何人,目光執拗的尋到夏眠,一步步朝她走去。

  夏眠攥著DNA報告的手收的更緊,紙張發出窸窣的清脆聲響,倉庫裡的人都靜謐無聲,世界彷彿都靜止了,只剩他們兩人。

  傅湛的話每一句都在她腦海中盤旋,石銳凱因為她不是親生女兒而心生歹意,殺死了葉珣,還想殺了她。

  而傅湛救她,卻是想利用她去揭穿衛芹的真面目,讓薄嗣承痛苦。

  她從小失去父母的疼愛,過著半輩子被仇恨折磨的生活,全都是……拜衛芹所賜。

  薄槿晏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覆下了大片陰影,他沉默看著她,黝黑的眼底有夏眠無法看懂的暗流緩動,似緊張,似害怕,更似掙扎。

  「你早就知道了?」夏眠話裡沒有一點溫度,想起薄槿晏長久以來的詭異,他一直在阻止她接近真相。

  薄槿晏靜靜看她幾秒,發出清冷的鼻音:「嗯。」

  夏眠閉了閉眼,將眼底的濕意慢慢咽回,再睜開時一片清明:「我說過的吧,再騙我,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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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6-9-24 11:48 AM

☆、第三十四章

  薄槿晏從知道夏眠的身世起,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他極力掩藏真相並不只因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母親,也因為意識到這一切實在太不堪,連他都無法接受,更何況她。

  每一個人都肆無忌憚的利用她,傷害她,他是真的心疼了。

  但是夏眠還是知道了……傅湛不顧他的感受,執意要揭開衛芹的真面目,他的親生父親比起他的母親同樣自私偏執。

  薄槿晏聽著夏眠那句膽戰心驚的話,卻表情沒再生出變動,只抬眸安靜注視著她:「妳可以做妳想做的。」

  夏眠嘴唇顫抖的看著他,她心裡恨得快要沉默不下去了,好像有無數的熊熊烈火燒的她喉嚨發乾,她頭疼欲裂,有太多的鬱氣積攢在心底幾欲爆發。

  衛芹聽了夏眠的話,忽然從包裡拿出一把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夏眠:「妳以為妳能安全離開這裡?」

  在場的其他男人都臉色驟變,除了傅湛一副與之無關的看戲表情。

  薄嗣承更是不可思議到了極點:「妳竟然有槍!」

  衛芹看了他一眼,又哀又怨,最後什麼也沒回答,只是執著的瞪著夏眠。

  夏眠無畏的回視她一眼,冷笑出聲:「現在是不是後悔當年沒有趕盡殺絕,只是逼我逃往國外?」

  衛芹握著槍的手抖得厲害,蒼白的嘴唇動了好幾次才發出無力的聲響:「閉嘴!如果不是妳、不是妳,什麼都會維持原狀,我的生活也不會被打亂。還有你!」

  她把槍口調轉方向對上傅湛,眸色陰沉:「你為什麼要把她送到我的世界裡來,只要你和夏眠都沒了,什麼都還能回到原點。」

  她的思想真是讓人瞠目結舌,夏眠已經不屑和她多說,只瞇眼看著這個已近癲狂的女人。

  薄槿晏一直站在夏眠身前,看著衛芹時沒有了往日的冷淡疏離,而是和看陌生人一樣,徹底的沒有一點情緒。

  衛芹看他沒有離開的意思,焦急喊道:「槿晏你走開。」她畢竟對槍支不熟悉,又在情緒激動的時候,真的害怕會不小心誤傷了他。

  薄槿晏紋絲未動,低沉的嗓音淡淡開口:「妳會在乎我?」

  衛芹難受的看了眼兒子,她無從解釋,她是自私又惡毒的,她自己一直清楚,但是對於孩子,她即便利用了他,可還是愛他的。沒有哪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

  但是她的愛,她自己都覺得心虛。

  她的槍口在夏眠和傅湛間來回抖移著,薄嗣承心驚的看著她,凌厲的眸光定定睨著她顫慄的雙手:「妳現在回頭還來得及,非要再連累幾條無辜的生命才甘心嗎?」

  衛芹吞了口口水,眼神亮了幾分:「你、你願意原諒我?」

  薄嗣承沉默著抿緊嘴唇,目光落在了夏眠身上。

  夏眠卻一點也沒再看他,這樣的父親,只讓她更加心疼母親。

  在這段故事裡,葉珣是最早解脫的人,她要是還活著想必也是一輩子痛苦的,身邊的男人一個比一個更加卑劣噁心。

  衛芹僵持一陣,終於被薄嗣承的沉默刺激到,她飛快的扣動扳機,槍口率先對上了傅湛。

  傅湛沒有驚慌失措,他只是眼底帶著死灰的注視著這個女人。

  其實他很多時候都覺得他們是最般配的,衛芹的精明算計、美貌多情,也是因為這樣他才痛苦了許多年。

  被她陷害坐了十年的冤獄,再被她拿槍對準心臟,原來心臟早就麻木了。

  「你口口聲聲愛我和槿晏,做的事卻每一件都往死路上逼我。」衛芹恬不知恥的指責著,手指抖得更加厲害。

  薄嗣承欲上前搶她手裡的槍:「妳瘋了嗎?開槍就真的回不了頭了。」

  衛芹被薄嗣承突然衝上來的動作驚到,手指無意識的就按了下,她都不知道自己扣到了哪裡,只聽到一聲沉鈍的巨響,在空曠的倉庫裡長久震顫著。

  與之同時的是一道黑影恍惚了她的視線,待她腦袋空白的看過去,只見薄槿晏黑色西服上有一大片暗色的液體。

  那些液體被黑色的西裝布料遮擋得看不真切,但是他發白的唇色,還有其他幾人的震懾反應都讓她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

  衛芹握著槍的手搖搖欲墜,喉嚨裡沙啞不堪的低吼道:「你,怎麼這麼傻,他不值得。」

  薄槿晏捂住胸口,聲音低迷:「這是欠你們的,以後……」

  「兩不相欠。」

  他英俊的五官此刻看起來有些病態的疲憊感,他眼神黯淡的看著驚嚇過度的衛芹和傅湛:「你們的血,還給你們。」

  他早就厭惡透了自己身上流著這兩人的血脈,就因為這樣,他們再惡毒詭變他都得承受。

  現在這樣,看著那些黏稠的液體流出來,他反而釋然輕鬆了許多。

  夏眠死死扣著掌心的嫩肉,看著薄槿晏傷口處汨汨滲出的紅色血液,她腦子混亂極了,母親倒在血泊的畫面再次浮現,和薄槿晏愈漸蒼白的臉顛簸重合。

  她臉色蒼白的呆滯看著他,卻說不出一句話,做不出任何表情。

  薄槿晏只沉沉看著她,嘴角甚至帶著絕望的笑意。

  ***

  薄嗣承以為衛芹該醒悟了,就算此刻知道薄槿晏不是自己的兒子,看著傅湛和他神似的五官,他依舊對孩子有著很深的感情。

  這麼多年朝夕相對,他怎麼可能完全沒有情緒的看他死去。

  「衛芹妳真是瘋了!」薄嗣承咆哮,從上衣裡拿出手機準備撥打120。

  他剛剛低頭耳邊就又是一聲槍響,薄嗣承手裡的手機被震得摔在了地上,他耳膜發痛的抬起頭,看到的是更加血腥的場面。

  這次衛芹要殺死的顯然是夏眠。

  可是夏眠沒有受傷,薄槿晏再次擋在了她前面。

  夏眠臉上沾了幾絲猩紅,她怔愣的看著在自己身前倒下的男人,她都沒有反應過來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或許薄槿晏早就做好了為她擋槍的準備。

  他密實的睫毛閉得很緊,臉色蒼白得更顯胸口那片嫣紅刺目驚心。夏眠急促的喘息著,臉頰上還有火辣辣的燒灼感。

  那是他滾燙的血跡。

  耳邊的一切都靜止了,沒有人出聲,沒有人說話。

  更沒有人衝上去查看他的傷勢,所有人都嚇傻了,薄槿晏胸口那些紅色液體越來越多,好像止也止不住的泉湧。

  還是夏眠最先有了動作,她「嘭」一聲跌坐在他身邊,手指蠕動著想要觸碰他,卻堪堪停在了離他很近的地方。

  她聲音啞得不像自己的,空蕩蕩的好像被空氣給吞噬了一般:「為什麼?」

  薄槿晏睫毛微顫,疲累的睜開眼,黑沉的眸子蒙了一層晦暗的顏色,原本清冷明銳的視線混濁黯淡:「……因為,騙了妳。殺我,妳捨不得。」

  他俊朗的五官越來越模糊,看不真切,連他此刻微微揚起的唇角夏眠都恍惚覺得是錯覺。她伸手想要揉揉眼睛,將一切看得更加真切,伸手拂到的卻是滿臉的冰涼寒意。

  她無聲啜泣著,跪坐在他身旁,卻執拗的不願觸碰他一下。

  薄槿晏的眼皮越來越沉,貪戀的看了她許久,最後沉沉閉上:「我醒了,就不再是——」

  他後面的話尾音低了下去,夏眠聽不清他說了什麼,只眼淚大滴大滴落在了他手背上。他會死嗎?

  她腦子裡第一個蹦出的念頭就是這個,她悲哀的發現,她真的很難過,難過到來不及再細想接下來該怎麼處理兩人的關係。

  她瘋了似的喊起來:「叫救護車啊,他會死的、會死的……」

  衛芹和傅湛好像才活過來一樣,所有人都驚慌失措,衛芹更是扔了槍跌跌撞撞的爬過來抱住薄槿晏,哀聲哭嚎:「槿晏,兒子?」

  ***

  關遲和員警破門而入的動作其實很快,他飛快的查看了薄槿晏的傷勢,身後的醫護人員已經迎了上來。

  夏眠緊攥手臂站在一旁,看著薄槿晏被抬上擔架,被帶走。

  衛芹被銬上帶走的時候還想求得薄嗣承的原諒,一直偏頭看著他:「嗣承,我不是有意騙你的,真的不是……」

  薄嗣承看著她,眼裡充斥著痛苦。

  「是到如今,是不是還有什麼意義。」薄嗣承慢慢垂下眼,低聲呢喃一句,「妳太糊塗了。」

  糊塗嗎?他們哪一個人不糊塗?

  每個人都以愛的名義肆意傷害他人,衛芹因為虛榮物質算計了半生,可是最後依舊一無所有身敗名裂。

  明日新聞一出,薄家就會成為世人的笑柄。

  而傅湛呢?他再次帶上冰涼的手銬,臉上卻帶著扭曲的笑意,他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衛芹,冷笑出聲:「你終於也有今天了,我們一起下地獄吧。」

  誰又能說他不糊塗呢?處心積慮翻出當年的真相,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一己私仇。最後害了兒子,也害了別人。

  可是他似乎一點也不後悔。

  這是一筆糊塗的帳,每個人都有怨,都有恨,都有自己理直氣壯的原因。可是最後都悲劇收場了。

  葉珣是這場悲劇裡最無從查證的,她究竟怨不怨,恨不恨,這都無從知曉了。

  每個人心裡都有醜陋的一面,欲望無止境的在心底蔓延,有的人克制住了,有的人任其滋長。

  原本就空寂光線暗淡的倉庫此刻更加的破敗,身邊的人一個個被相繼帶走,夏眠茫然的站在那裡,她該何去何從?原本以為快要幸福的人生,現在又是孑然一人。

  一隻寬厚溫暖的大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夏眠慢半拍的轉過頭,看到了關遲略顯擔憂的神色。

  他遲疑著開口,說的話卻讓夏眠意外:「我和薄槿晏是一起趕來的,他讓我們別進來,等聽到第二聲槍聲才進,他早就知道衛芹帶了槍……」

  夏眠心裡五味雜陳,人越來越稀少,最後只剩她和關遲還站在這染有血跡的地板中央。

  ***

  夏眠失魂落魄的從醫院回家,天邊已經露出了魚肚白。

  薄槿晏從急救室轉到了觀察室,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度過危險期。

  只有她和關遲、薄嗣承在走廊等待,薄嗣承幾次想和她說話,夏眠都故意避開她的視線。

  她什麼都沒有了,可是可笑的是她好像本來也就沒擁有過什麼。真相好像鬧劇一樣,來的太兇猛震撼,卻又在瞬間偃旗息鼓。

  她聽完了,看完了,好像做了場夢。

  夏眠在沙發上坐了很久,家裡有很多薄槿晏的東西,空氣裡都充斥著他身上特有的氣息。明明他體味很淡,但是那些氣息卻好像濃郁得快要把她吞沒一樣。

  夏眠抬手撫摸臉上的痕跡,那斑斑點點的血痕已經乾涸,有些凝固了,卻好像還有刺鼻的腥味。

  她一下下撫摸著那幾粒血漬,好像在感受那個男人給予的最後一點溫存,然後她驀地站起身,目光落在了一旁亦楠的玩具箱上。

  她和薄槿晏……要怎麼繼續?她沒有答案,也不敢再想,即便知道他是無辜的也沒辦法做到完全的心無芥蒂。

  她的人生毀了,母親尚還年輕就失了性命。

  她不恨薄槿晏,只是,接受不了。

  她不能再和他糾纏下去,那樣實在太對不起因為自己而死去的母親,她的心理也無法承受。她還有亦楠,也不全是一無所有。

  夏眠從包裡胡亂摸出手機,這才發現手機沒電了,她找來備用電池替換,準備給程媽撥電話。

  誰知道一開機就有無數條短信蹦了出來,全是程媽和漠北打來的,夏眠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眼前都陣陣犯花。

  她瞬間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程媽在電話裡哽咽著說:「亦楠不見了,幼稚園放學就沒接到人,他不是那種會亂跑的孩子啊,怎麼就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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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6-9-24 11:49 AM

☆、第三十五章

  亦楠從小就特別聽話,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都更懂得體恤父親或者母親的難處,所以孩子機靈懂事,走丟這種說法其實有些牽強。

  程媽忽然又說:「哦,對了!幼稚園的老師說亦楠是和爸爸走的,可是漠北就沒見著孩子啊!」

  夏眠腦子裡驀地有了一個可怕的念頭,能讓亦楠心甘情願跟他走的人,除了漠北就是薄槿晏。薄槿晏不會已經清楚了孩子的身份,所以……

  聯繫他之前的表現,他這人向來隱藏得極深,或許孩子的事兒他一直心有疑惑,現在證實了,又知道真相揭穿後的局面會尷尬僵持,於是率先扣下孩子,阻斷夏眠的退路?

  夏眠沉默下來,她到現在也沒有怨恨薄槿晏,如果說開始因為欺瞞而產生了怒氣,也因為他為自己擋槍這一舉動消彌了。

  她向來都目的明確,當初明白自己愛他的心從未更改過,便毫不矯情的選擇了再次相信他。

  可是等真相和盤托出,她心裡產生了短暫的彷徨和猶豫,那些事情每件都是真實存在的。她不知道薄槿晏當年查出真相時是怎樣的心境,也像她一樣無助迷茫嗎?

  這麼糟糕醜陋的事情赤裸裸的曝光在她面前,她不是聖人,更沒有那麼粗的神經當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她再冷靜自持,也需要時間好好沉澱下。

  夏眠又安慰了程媽幾句才掛了電話,然後起身去浴室洗了把冷水臉,冰涼的水流沖刷在指縫間,她渾濁的腦子才清醒一點。

  從醫院回來之後她便沒有吃東西,一宿沒睡臉上的疲態遮掩不住。

  夏眠換了身衣服就又去了醫院,衛芹因為非法持有槍枝和故意傷人還在拘留,傅湛也因為綁架極有可能再遭牢獄之災,親生父母都落得這副下場,夏眠不知道薄嗣承這個養父又能為薄槿晏做到什麼地步。

  高幹特護病房裡,滿是濃郁的針水味道。

  夏眠推門而入的時候才看到坐在沙發裡一直走神的薄嗣承。他聽到聲響,眸光暗淡的抬起眼,看到夏眠時嘴唇微微動了動,欲開口說點什麼。

  夏眠卻很快的轉開了眼,她徑直走到病床邊,看了看薄槿晏的臉色。

  他依舊沒有轉醒的趨勢,黑密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覆下了一小片暗黑的陰影,藍白條病號服的領口下能看到繃帶露出的一角。

  心臟還是不可控制的抽搐了起來,想起他在擋槍時的決然,想起他對傅湛和衛芹說「兩不相欠」的表情……

  夏眠抬手,終於還是顫慄著撫摸上他微涼的肌膚。
  
  薄唇緊抿,他連昏睡的時候也不安穩,墨色的眉峰深深蹙著,沒有一點鬆動的跡象。

  「醫生說還要再觀察一段時間,什麼時候會醒還不確定。」薄嗣承適時的在夏眠身後開口,嗓音沙啞疲憊,想來他也是在醫院待了一天一夜了。
 
  夏眠沒有回答他,也沒有轉身看他一眼,就好像完全沒感應到房間裡還有多餘的這一個人一樣,目光深邃的落在了薄槿晏臉上。

  薄嗣承看夏眠的態度,也猜想到她心中的怨氣,這些他都能理解體諒,所以壓根不在意她冷漠疏離的姿態。

  他撐著沙發扶手起身,指尖撚了撚眉心:「我還有事兒要處理,妳……好好照顧他。」

  夏眠垂眸,依舊沒有回應。

  薄嗣承輕輕嘆息一聲,走到拐角的地方又停住腳步,回身定定看著她的背影:「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說什麼都是徒勞,對於妳母親……我確實辜負了,我希望能好好彌補妳。」

  夏眠心底冷笑,連不屑地嗤笑他幾句都覺得多餘。

  這個所謂的「父親」她是一刻也沒想過要承認,補償?她就更不需要了,夏眠慢慢回身平靜的回答:「只要你離我遠一點,就是對我最大的補償。」

  薄嗣承灰敗的氣色更加疲累,眼底充斥著難以置信,最後拳頭緊握,頹然的出了病房。

  ***
   
  薄槿晏一直昏迷,亦楠還是沒有消息。夏眠的心沉沉浮浮一整天備受煎熬,電視和新聞到處都是薄家出事的新聞。

  只一夜而已,薄家就從風光的高官家庭變成了民眾悠悠之口中的糜爛豪門,甚至有多少不實的版本流出,謠言滿天飛。

  薄嗣承也因為這些困擾不堪,媒體大肆渲染下衛芹的事兒還是曝光了,就連薄槿晏在醫院也受到了波及。

  頃刻間事態突變,薄家陷入了風口浪尖。

  更有不少記者跑上門來,醫院的護士攔都攔不住。

  「夏小姐,聽說妳才是薄市長的私生女?那妳和薄槿晏先生的關係到底是怎樣的?」

  「是不是薄市長知道妳的身份後,暗中撮合妳和薄槿晏先生,想還君明珠呢?」

  記者一路追問,那架勢連醫院的護士都阻攔不住,夏眠被逼退至牆角,緊攥的拳頭握起又鬆開:「抱歉,我沒什麼想說的,這裡是醫院,麻煩你們離開。」

  「夏小姐,還是妳自己設計了這一切?妳早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介入了薄槿晏先生和石唯一小姐之間,其實是想奪回自己失去的一切?」

  一個記者問的尖銳,一步步緊逼夏眠,夏眠憤怒的看他一眼,眉頭皺的更深。

  醫院的工作人員出面調停,記者們卻執著的甚至想突破人群衝進病房打擾薄槿晏。一下子所有人都亂成一鍋粥,夏眠被記者和醫護人員拉扯推攮,不慎猛地摔倒在了地板上。

  因為力道太大,股骨都好像快要摔裂一樣有些劇痛,但是心卻麻木了。
  
  擁擠的人群,夏眠冷漠的看著這一幕幕,從未有過的疲憊。

  一雙鐵實的臂膀箍住她將她從地板上攙扶起,漠北風塵僕僕的俊逸臉盤擔憂的凝視著她:「還好嗎?」

  夏眠心裡一酸,搖了搖頭:「沒事。」

  漠北用力握了握她纖細的手臂,安撫的低聲道:「別怕,有我在。」

  他額頭還帶著晶瑩的一層汗意,看得出來是匆匆趕過來的,夏眠欲言又止的看他一眼,最後還是被他強勢的推進病房:「好好待著,這裡都交給我了。」

  漠北終究是做娛記出身的,夏眠不知道他是怎麼和那些記者洽談的,很快外面嘈雜擁擠的走廊就漸漸安靜下來。

  她坐在病床前,沉沉看著病床上依舊毫無起色的男人,他對外面的喧囂全無反應,好像一切都不再和他有關係一般。
  
  漠北將一瓶易開罐咖啡遞到她面前,嘆了口氣:「我都聽說了,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

  他剛聽到消息的時候都驚疑不定,更何況是她……想到她可能遇到的境況,他就馬上趕了過來,果然撞上了剛才那麼混亂的局面。

  她就好像一個茫然走失的孩子,眼裡淨是無助,比初在孤兒院看到時還要可憐,讓人心疼。

  夏眠靜謐地垂著頭,自嘲的彎了彎唇角:「很像電視劇吧,只可惜這是現實,我沒法抱著看戲的心態輕鬆面對。」

  漠北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抬手觸了觸她的髮頂。

  夏眠迷惑的抬起眼,漠北對她微微笑道:「那又何必委屈自己,做錯事的人都受到了應有的報應,妳以前的人生都已經被毀了,以後,更要好好把握。」
  
  夏眠一愣,隨後澀然的看了眼病床上的男人。

  漠北的眸光暗淡幾分,踟躕發問:「妳和他——」

  夏眠壓了壓額角,雙手插進捲曲烏黑的髮絲間痛苦搖頭:「我不知道,他也是無辜的,可是事情畢竟發生了……我現在腦子很亂。」

  漠北俯身在她面前蹲下,好像一個大哥哥一樣含笑牽下她的手:「那就不想,該明白的時候,就會想明白的。」

  夏眠和他對視一眼,沉默不語。

  漠北看著她黑沉的眸子,心臟忽然有點紊亂,伸手想要更近的觸碰她:「夏——」

  「夏眠。」一道清冷的聲音打破了這靜謐。
  
  夏眠恍然抬起頭,看到薄槿晏黝黑發亮的眸子,他蒼白的臉上寫滿不悅,眉眼間都覆著一層寒意,目光更是冷冷覷著她和漠北。

  漠北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睨著他,幾秒後嘴角帶笑:「你醒了,我去叫醫生。」
  
  夏眠僵在那莫名有些緊張,這緊張源自哪裡她都無從知曉,只呆怔在那和他無聲對視,眸光暗轉。

  薄槿晏好看的唇形微微一動,開口道:「過來,有話對妳說。」

  夏眠猛然想起要追問孩子的事兒,已經一天一夜了,不知道他到底把孩子藏在了哪裡。雖然知道他做事必定穩妥,但是還是擔心孩子太小會害怕。
  
  夏眠幾步走到他面前,皺眉詢問:「亦楠呢?」

  薄槿晏細細看了她一會,才抬起虛弱的手,夏眠會意過來他是要自己再彎腰下去,遲疑著還是低頭配合他。

  孰料卻被他扣住後腦,驀然按了下去。

  四片唇瓣相貼,夏眠腦子有瞬間的凝滯。

  他因為長時間沒有喝水,唇肉有細小的裂痕,卻執拗強悍的入侵著她,舌肉濕漉漉的闖了進去,在她口中翻攪撥弄著她小巧的舌尖,帶起一陣細密的水漬聲。
  
  夏眠伸手想推他,剛要觸到他的胸口猛然記起他的槍傷。

  薄槿晏黑沉的眸子因為她猶豫的動作變得更加幽深。

  他吻得更加用力,好像帶著怨氣一樣。

  夏眠被他吻得殄足,這才得以呼吸,眼神複雜的落在他略微恢復血色的英俊面盤上。

  薄槿晏深沉看著她,嘶啞粗糲的嗓音徐徐道:「哄我,睜眼就看到妳和別的男人……我不高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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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6-9-24 11:49 AM

☆、第三十六章 薄槿晏番外(一)

  薄槿晏十二歲的時候,收到了一份來自N市的快遞。

  那時候因為薄嗣承調任的關係,他們全家早就離開了N市,所以他很好奇到底會是什麼人給自己寄東西。

  他拿裁紙刀劃開那厚厚的信封,在牛皮紙袋下露出了很重一遝照片,最先入目的便是照片中小女孩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

  他伸手翻開,照片的主角都是這個小女孩,梳著簡單的馬尾,穿著很大的運動服,腳上的白球鞋泛著陳舊的黃色。

  他盯著女孩清瘦的小臉看了許久,向來表情不多的臉上竟浮現幾絲好奇。

  那時候的他本就自閉,再加上換了新的環境就更加沉默內斂。他更加不愛出門了,上課也有薄嗣承專門請來的家教。

  他常常待在房間裡畫自己想像中的世界,所以忽然看到一個陌生小女孩的生活暴露在自己面前時,有著新奇又覺得有趣。

  照片背面有工整簡練的字體,敘說著女孩在孤兒院的生活經歷,薄槿晏皺眉回想著,竟意外的發現這個孤兒院正是自己以前在N市住過的老房子附近。

  他忽然又記起了那個名叫壹壹的小女孩,小時候陪伴了他很長一段時間,如果沒有這些照片,他大概都想不起這個女孩了。
  
  那麼這快遞是壹壹寄給自己的?

  他往後翻照片,越看就越心驚,女孩在孤兒院的遭遇讓他冰冷的內心也生出幾分疼痛。

  他忍不住會想,小時候的壹壹是不是也過著這樣悲慘的生活?難怪壹壹那時候淚眼迷濛的對他說過,希望將來他能帶自己離開孤兒院。

  他對著照片上的女孩發呆很久,在她身上找尋壹壹的影子,可總覺得哪裡不對。

  薄槿晏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收到這種快遞,他單調乏味的生活和女孩相比就顯得幸福恣意多了。

  照片的內容每次都讓他觸目驚心,他雖然很少看電視,但是報紙上也會有社會版的新聞報導。他知道政府對孤兒院的管理力度不夠,很多孤兒院不正規,裡邊的孩子都很可憐。有些人甚至借辦孤兒院為名,中飽私囊。
  
  而有些即使政府撥款資助,那些錢一層層下來,到孤兒院這裡也少的可憐。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每次收到的照片,女孩的境遇都很悲慘。

  被欺負,被體罰,餓肚子……

  這些都是他從未經歷過的,他在想是不是壹壹真的很痛苦,所以在向自己求助?他照著快遞上的位址也回過信,可是都石沉大海。

  但是照片依舊會定時收到,而且很準時,都是在衛芹和薄嗣承不在家的時候。

  ***

  漸漸的薄槿晏發現了不對勁,照片怎麼看都是偷拍的角度,不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可以做到的。

  但是疑心歸疑心,他還是慢慢被照片裡的女孩吸引了。那時候他一直以為她就是壹壹,但是他更喜歡長大了的壹壹,小時候的壹壹太煩人,還是個鼻涕蟲。

  可是長大後的壹壹,比以前驕傲果敢,明明遇到了很多不公平的待遇,可是她從來沒有屈服過。

  她平靜的目光讓他動容,也生出幾分陌生的讓他無法言說的情愫。

  他的生活很簡單,從沒接觸過其他人,因為某些童年不愉快的經歷讓他性格古怪淡漠,他沒有朋友,唯一的朋友邵欽也因為搬離N市變得更加遙遠。

  所以照片裡的小女孩,雖然他們沒有交流互動,但是就好像有一個小夥伴,在無聲的陪伴你長大,你可以知道她身上發生的很多事情,會因為她的喜怒而生出相同的情緒。

  他就好像一副沉寂的山水畫,總算被潤了色,有些生動的氣息。
 
  他越來越期待收到那些快遞,如果沒有的時候,他會拿著以前收到的照片看很久。

  壹壹身邊有個很好的男伴,照片拍到過很多次,每次壹壹被欺負的時候都是他擋在前頭,他會把自己最好的東西給壹壹,會在她幹活的時候陪在她身邊。

  薄槿晏不喜歡看到那個男孩出現,每次看到這種照片,他都會生氣的把男孩的那一半撕掉。

  就好像自己看中的一個玩具,被別人最先搶佔了一樣,但是他始終堅信,壹壹是他一個人的。

  薄槿晏長大了,照片裡的壹壹也長大了。

  她變得更加清麗乖巧,很多時候不說話,站在那裡也好像一副美麗的畫卷。她比以前聰明狡黠了許多,遇到被欺負也能巧妙的還擊,還不會被對方抓住把柄。

  但是她表面上卻依舊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薄槿晏不自覺漾了笑意,真的喜歡極了這樣的壹壹。

  她變了,不像小時候那般總是躲在別人身後尋求保護,懂得用自己的力量保護自己。

  薄槿晏想見壹壹的念頭越來越強烈。
 
  這時候再次收到了快遞,裡面帶了一封信,信的內容很簡單,只有一行字——槿晏哥哥,等你帶我回家。

  署名真的是壹壹!

  很巧合的是薄嗣承的調任再次下達,他們終於可以回N市了,薄槿晏難得主動對衛芹開口,要求她將壹壹接回,衛芹沒有想到兒子願意主動和自己說話,沒有絲毫猶豫就答應了。

  ***

  然而,謊言總是很容易就被識破的,她的馬腳越來越多,薄槿晏就是想忽略都很難。

  他並不是很在意她是不是真的壹壹,他在意的……只是她究竟為什麼出現在薄家。這個時候他驚異的發現自己是不願把她往不堪的方面想的,他更願意相信她有苦衷。

  他一直陪著她演戲,她願意怎麼做他都無條件配合,看著她漏洞百出,他心裡並不好受。讓她這麼執著偽裝的原因到底是什麼?還有那些快遞……到底是誰寄出的,和夏眠又有什麼關係?

  他開始調查那些快遞的出處,其實只要願意查,總會有蛛絲馬跡的。

  他當時年紀並不大,剛剛成年而已,查起來也不敢動用太多家裡的關係,怕引起衛芹的注意,也怕把事情鬧大。

  衛芹如果知道了,一定會把夏眠趕走。

  他已經很清楚自己的內心,不管她是不是「壹壹」,他都不想她離開。

  他自己查起來就有了些難度,可是他沒料到他還沒查出實情,衛芹就發現了夏眠的身份,而這一切的起因,只因為夏眠小心珍藏的一條鉑金項鍊……

  那個時候他剛上大學,天性純善的他從沒想過自己會置身在如此可怕的陰謀裡,而自己的母親,會是那麼卑劣心腸惡毒的女人。

  他愈發不想和母親說話了,可是母親的強勢和手段讓他無力抵抗,他從沒一次那麼自我厭棄過。他保護不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只能看著她被母親趕走,永遠的離開自己本就孤獨的世界。

  他找尋夏眠的時候,意外的找到了那個在後面操控一切的「神秘人」,看著他有幾分熟悉的面容,他怯懦了,他寧可自己一輩子也不知道真相,這樣,至少他還能欺騙自己和夏眠是有未來的。

========

作者有話要說:

  楠竹不是大家說的長腿叔叔……

  好多讀者急著知道真相,我理解這種心情,但是還是想按大綱寫,該揭穿的時候自然會揭穿,不吊大家胃口,每一個人物和每一場戲份都是有用的,所以大家表捉急,揭穿真相會在最適合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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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6-9-24 11:50 AM

☆、第三十七章

  夏眠看著面前冷峻孤傲的男人,臉上卻出現了近乎孩子氣的撒嬌模樣,熠黑的眸子襯得他五官更加深邃迷人,被他這麼灼灼盯著,夏眠尷尬的垂下眼,原本質問的語氣也頹敗下來:「別胡說了,亦楠呢?」

  薄槿晏安靜的注視著她,夏眠被他探尋的目光看得難受,又說:「亦楠是你帶走的,你篤定了這樣我就逃不掉。」
 
  「那妳想逃了?」沙啞的男音緩緩響起,他醒來還未進食任何東西,這時候嗓子乾的厲害,聽在夏眠耳朵裡就泛起一陣酸澀。

  她慢慢抬頭看著他,抑制著心底細密的疼痛感:「那你準備把亦楠還給我嗎?」

  兩人彼此對視著,夏眠從他深沉的眼底看到了果決堅定,他聲音很低,沒什麼力氣,卻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他也是我的。」

  夏眠微微一怔,薄槿晏果然是什麼都知道了。

  她眼裡蒙了哀傷的顏色,伸手握住他緊攥自己手背的修長指節:「讓我見見他,給我點時間,我現在——」

  薄槿晏看了她許久,忽然冷了神色,出聲打斷她接下來的話語:「到時候我們一起見他。」

  夏眠不可思議的看他一眼,薄槿晏這時候還很虛弱,剛才強吻她的力氣大概已經是他的極限,這時候他整個人明明是疲累不堪的,卻帶著堅韌強勢的壓迫感。

  「我不能冒一點點,失去妳的危險。」

  這話太悲涼,聽得夏眠心裡更加難受。

  一時安靜下來,薄槿晏忽然伸手重新牽住她,不容置喙的把人往床邊帶:「待我身邊。」
 
  夏眠被他帶過去,剛一挨床就發出一聲極低的輕吟,皺眉「嘶」了一聲。

  薄槿晏緊張的盯著她,夏眠垂眼小聲說:「剛才不小心摔了下,還有點疼。」尾骨的地方之前被摔得不輕,這時候只稍稍用力就疼得她直擰眉心。

  薄槿晏撐著床沿想要起身,夏眠幫忙把床位升高。

  薄槿晏拒絕卻執著的盯著她:「我看看。」

  那麼難以啟齒的地方,夏眠慌亂搖頭:「沒事,休息一下就好。」

  薄槿晏一瞬不瞬緊盯著她,始終不願躺下,夏眠無奈只好再次重申:「真的沒事。」

  薄槿晏沉默幾秒,忽然道:「那我不看,幫妳揉揉。」

  夏眠:「……」

  薄槿晏始終是比夏眠有耐性,他總是能拿捏准她的七寸,夏眠越是堅持他就好像越是要攻克她謹守的那點自尊。

  ***

  接下來的幾天夏眠都待在醫院,外面風言風語傳的挺像一回事,夏眠是徹底的有了名氣,不過都不是好事,大都是「私生女」,「小三」之類的不堪名號。

  公司有了新的決策,夏眠被雪藏了。

  她本來也不是什麼有名氣的大明星,現在被捲進一樁又一樁的醜聞,還和政界扯上關係,想再顛覆形象真是難上加難。

  泳兒只告訴她,暫時休息一段時間,夏眠心裡很清楚,但是她也沒多問。

  本來進娛樂圈就不是她所願,現在倒樂得安逸。

  難得靜謐的生活,兩人雖然沒有太親密,卻舉手投足間都是默契。
 
  夏眠也軟言想要套薄槿晏的話,可是不得不說薄槿晏真是熟知她的秉性,靜靜看她幾秒直接道:「等我好了,一定帶妳見兒子。」

  夏眠發現薄槿晏變了許多,他言辭間雖然沒有再脅迫她,可總覺得他好像很緊張,有時她離開極短的時間他都會焦躁不安。

  有一次夏眠特意開車去買他喜歡喝的生魚粥,半路接到醫院護士站打來的電話,小護士言語間都是焦急:「夏小姐妳快回來吧,薄先生情緒不太穩定,不配合醫生治療……」

  自那之後夏眠幾乎沒什麼機會離開他超過十分鐘,就連換洗的衣服都是泳兒幫忙送過來。

  夏眠無奈之下和他談過一次:「你太緊張了,亦楠還在你那裡,我哪也不去。」

  薄槿晏內斂的神色絲毫沒有窘迫,反而正視她,一字一頓道:「從我醒來就不再是以前的我了。欠他們的我還了,騙妳的,我也償了。」

  夏眠震驚不已,只聽他又繼續道:「所以,我可以做我一直想做的。」

  夏眠愕然瞪大眼,只見他好看的唇間慢慢吐出一句話:「不擇手段,把妳留在身邊。」
  
  ***

  薄嗣承因為這場風波也被上面施壓,紀委更是對夏眠的身份做了嚴肅的審查,他市長的職務暫時被別人代替,每天空有大把時間,一趟趟往醫院跑。

  人年紀大了,心態總是有些轉變,經歷了家庭的巨變之後他反而只期望能和兩個孩子重修舊好,老來相伴。

  但是事實很難如願。

  薄槿晏對他的態度與以前沒什麼兩樣,他一直都是冷冷淡淡沒什麼多餘的表情。薄嗣承每次來他都只是那副樣子,若是薄嗣承主動開口,他便簡短的回應兩句,要是薄嗣承不說,他就一直沉默。

  薄嗣承每次都碰壁,但是卻極有恒心。

  夏眠每每面對他就異常煩躁,她本來早就淡忘的事情總是因為看到這個男人又悉數想起。好在薄槿晏很快就出院了,回了他單獨住的公寓,一切稍有好轉。

  薄槿晏這時候身體好了很多,臨走時醫生別有深意的叮囑:「現在還沒完全康復,一定要小心,儘量避免劇烈運動,尤其房事不要太激烈。」

  夏眠那時臉又熱又燙,下意識想解釋幾句讓氣氛不那麼尷尬,誰知道薄槿晏忽然說:「所以不需要禁止?」

  夏眠更無語了,站在一旁沉了臉,可是薄槿晏一點也不在意。

  這麼單獨待在只剩兩人的空間裡,夏眠就莫名緊張。她把薄槿晏住院期間的洗漱用品都擺放回衛生間,故意磨磨蹭蹭,等一切都歸置好了,還是賴在衛生間想慢點出去。

  誰知道這時候衛生間的門被推開了,薄槿晏徑直走了進來。

  夏眠當時正坐在馬桶蓋上煩躁的想抽煙,細長的女士香煙剛剛挾在指間門就推開了。她抬眼看過去,驚得連煙都掉在了地磚上。

  ***

  這男人竟一絲不掛的走了進來,頎長結實的身體,腹間塊塊分明的堅硬肌肉。

  夏眠愣了幾秒,目光不知為何落在了他腿間黝黑的那片密林,青紫的巨獸直直對著她,一點點還在抬頭。

  夏眠吸了口氣,驚慌失措的站起身,腳下毫無章法的胡亂踢了幾下把那支女士香煙掀到一旁:「你、你要洗澡?那我先出去了。」

  薄槿晏只安靜的看著她,站在幾步之外。

  夏眠踉蹌著想逃,被他長臂一伸撈進懷裡。他的胸膛火辣辣的烤著她,她只穿了纖薄的雪紡,後背都被灼得發痛。

  「幫我洗。」他在她耳邊低聲說著,手心箍在她胸前擠壓著她飽滿的兩團。

  夏眠呼吸不穩,微微扭頭看他:「你可以自己——」

  「我就要妳。」他說著,半擁住她往前走了一步,又別有用心的故作為難道,「妳要是掙扎,我就抱妳,傷口裂開也沒關係。」

  夏眠咬牙瞪著他,薄槿晏在她耳側輕輕吻了一下,低笑道:「自己走過去。」

  夏眠捲起袖口,帶著一肚子鬱氣放水準備精油,還要小心的幫他避開胸口的槍傷。

  薄槿晏則是一副享受的姿態,夏眠沉寂掐了他一下,發現肌肉緊繃,連多餘的贅肉都找不到,掐的她手指都泛酸了。

  夏眠不是第一次和他一起洗澡,以前也有過做愛之後他體貼的抱她去清洗的記憶,但是這麼清楚的撫摸和觀看他的身體,卻是頭一回。

  別的地方還好,到了掩在水下的私密部位,夏眠垂眼把手裡的毛巾扔給他,頰邊蘊著紅霞:「那裡,你自己來。」

  薄槿晏專注看著她:「妳來。」

  夏眠覺得這人真是得寸進尺,又羞又赧的罵道:「變態,你那裡一直硬……」

  她說到一半就不好意思再說了,薄槿晏卻沉沉笑起來:「原來妳一直在觀察它。」

  夏眠懊惱的往他臉上甩了幾滴水漬,作勢要出去,薄槿晏伸手扣住她的手指,眼底漆黑炙熱:「摸摸它。」

  「不要。」夏眠掙扎起來,卻被他用力拽進了浴缸裡身上濕了個透,濺起的水花有不少潑到了他麥色的胸膛上,沿著細膩的肌理滲進了繃帶間。

  夏眠慌了神色,焦急的一邊扯過浴巾替他擦拭一邊罵道:「你不要命啦,傷口感染怎麼辦?」

  薄槿晏卻一點也不在意,摟住她纖細的腰身,高挺的鼻樑抵上她略微發燙的額頭:「坐上來,我想要妳。」

  夏眠渾身一僵,半跪在他身側,因為跪坐的姿勢比他微微高出了半個頭。

  她垂眸細細睨著他,男人好看的五官都暈染了溫柔神色,眼底帶著漆黑暗濁的情慾,星星點點的亮光刺得她眼眶發熱。

  夏眠張了張嘴,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薄槿晏厚實的掌心沿著她的腰線一路撫摸,濡濕的布料絲滑熨帖,勾勒得她本就纖瘦的軀體越發單薄。

  他一隻大手就能堪堪掐住她一半的腰身。

  「不想逼妳,可是也不會給妳逃的機會。」

  他含住她粉嫩的耳垂低語一句,夏眠茫然的想去觀察他的神色,卻聽他繼續道:「想明白前,也要老實待在我身邊。」

  夏眠不知道自己是被他濕滑的舌尖舔弄的渾身發抖,還是因為他這話裡滲出的深意而驚懾,她茫然看向他,難以置信:「你要軟禁我?」

  薄槿晏捧住她的臉,鼻尖輕輕嗅過她每寸白皙的肌理,摩擦著她柔軟的唇肉:「妳會心甘情願。」

  夏眠感覺到他驀然頂了上來,硬實的灼感抵在腿根。

========

作者有話要說:

  沒寫到亦楠出現,我對不起你們,實在是太睏了……

  所以女主沒有傲嬌的不理薄哥哥哦,就是想也辦不到啊,薄哥哥一直都是FH的,夏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太壞了,竟然要給人家揉屁屁 = =

    因為早晨寫夏眠摔了,於是後媽作者中午就真的摔了,嚶嚶嚶,尾骨真的好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danp0504 發表於 2016-9-24 11:51 AM

☆、第三十八章

  透濕的衣服黏在肌膚上很不舒服,但是比起這些,面前這個目光熱燙的男人才最讓夏眠震顫。她緊貼著浴缸邊緣,出聲阻止:「我現在不行——」

  她腦子裡亂極了,一邊是那些複雜的關係讓她到此刻還混亂,一邊是孩子……薄槿晏顯然是不準備放她走的,夏眠一點也不懷疑他真的會囚禁自己。

  當初他連綁架都做了。

  夏眠的閃躲被薄槿晏一一看進眼底,他微微挑起眉,唇角緊抿,好看的臉上閃過幾分不虞之色。

  熾熱的手心用力覆在了夏眠纖瘦的脊背上,即便他此刻還是個傷患,男人的力氣也比她大了許多。

  夏眠被他按住了脊背用力貼上他的胸膛,光裸的肌肉堅硬的摩挲著她起伏的嬌挺。

  薄槿晏柔軟的雙唇緩緩摩擦著她的頸線,溫軟的氣息撩得她呼吸急促。只聽他低沉磁性的聲音娓娓說著:「我行就可以。」

  夏眠剩下的話都被他霸道的吻吞了下去,濕濕滑滑的舌肉在她口中來回舔舐翻攪。

  他的手指靈活的在她衣物下探尋摸索,夏眠伸手掐住他的胳膊,他卻眉頭都沒皺一下。上衣和胸衣都被他輕易推了上去,白潤的兩團顫慄著彈跳出來。

  他這時候才放過她櫻紅的唇瓣,低頭灼灼盯著那雪白的兩捧,飽滿的挺立著,頂端的顏色更是漂亮柔嫩的他移不開眼。

  夏眠滿臉潮紅,伸手去拽自己凌亂的衣物。

  他率先一步低頭含住,手臂箍住她纖細的腰身用力按向自己。

  「嗯。」夏眠嚶嚀一聲,手指用力蜷起。

  他靈活的舔弄,將她原本冷卻的情慾慢慢挑起,那雪白頂端的粉粉嫩嫩一粒變得越來越硬,在他濕熱的口腔中顫巍巍的立了起來。

  他卻始終含在嘴裡吸咗,好像吃出了別樣滋味,白淨的手指捧著,細細揉捏,將軟軟的兩團變換出煽情的形狀。

  夏眠咬住下唇,手指插進他髮絲裡用力喘息:「槿晏。」

  薄槿晏另一手已經探進了她的裙底,三角地帶的黝黑森林,熱燙的掌心包裹住來回摩擦著。

  夏眠被她磨得難受,收緊雙腿直搖頭:「不要,我不想。」

  他沉沉看她一眼,毫無預警的擠進了一根手指。

  指尖向上勾起,若有似無的觸動她敏感的一點,夏眠不自覺的抖了一下,恨恨瞪著他。

  薄槿晏絲毫不在意她眼裡的嗔怨,手指來回抽插,偶爾用力頂進抵住她凸起的一點用力研磨。

  夏眠皺眉閉上眼,緊咬著牙關不肯發出聲音。

  薄槿晏感受著她的緊致和濕熱,頂在她腿根的硬物更加膨脹壯大了幾分。

  他難耐的磨著她細滑的肌膚,另一手牽著她握住自己,在她手心挺動起來,聲音性感低迷:「它想要。」

  夏眠的腦子裡空白一片,所有感官似乎只剩手心那火辣的灼熱,尺寸嚇人。

  他抽出濕潤的手指,大半指尖在燈光下瑩瑩發亮,夏眠臉上一陣窘迫羞赧,誰知薄槿晏接下來做了個讓她更加羞怯的動作。

  他把那手指送到她唇邊,傾身過來含住她的唇瓣,順勢將手指送進她口中。

  屬於她的濕意在兩人唇舌間蔓延,夏眠紅著臉用力攮開他:「你……」
 
  這男人真是越來越變態了!

  薄槿晏眼裡蘊著笑,低頭看著她不知所措的可愛模樣:「流了這麼多,還說不想。」

  夏眠抬眼瞪他,薄槿晏抓住她的腳踝將她雙腿打開。

  夏眠險些摔進水裡,手忙腳亂的抓住一旁的邊沿,薄槿晏已經躋身在她腿間,粗獰的硬物在濕濘的兩瓣嫩肉間試探著。

  ***

  夏眠被他一下下抵得酥麻,偏偏那男人還惡劣的擠進半個頭部又堪堪拔了出來,混合著水流的連接處偶爾會發出羞恥的「噗」一聲響。

  夏眠別開臉,小聲低喃:「你混蛋。」

  薄槿晏掐緊她腿根的細肉,俯身在她唇上溫柔親吻:「妳在吸我,想要?」

  夏眠還是嘴硬,好像只要自己不承認,就不算是妥協了一般。

  薄槿晏就這麼輕輕淺淺的戳探著,夏眠被他攪弄得更加酸軟無力,身體深處有更熱更黏的熱液汨汨滲出。

  那情色的「噗噗」聲更加劇烈,夏眠聽得耳熱,驀地抓住他硬實的手臂死死盯著他。

  她無聲的抗議好似邀請,薄槿晏嘴角含笑,也不再為難她,托起她柔軟的臀肉跨上自己腰間。夏眠剛坐下去就被他直直頂進一半,她沉沉吁了口氣,雙手不自覺的攀上他肩膀。

  薄槿晏低頭睨著她,看著她頰邊的兩抹嫣紅,心臟軟成一片:「舒服?」
 
  那種被充斥的滿足感,夏眠無法言說,她只深深注視著他的五官,搭在他頸間的手微微收緊。

  兩人都不再說話,原始的慾望,情愛的昇華。

  她在他身上搖晃顛簸著,嬌翹的臀肉被他粗糲的黑色叢林摩擦刷弄著,因為騎乘的姿勢,他進到了最深處,夏眠前後晃得更加厲害,把他含得更緊,鋪天蓋地的快感如潮水般將她的理智盡數淹沒。

  這男人似乎鐵了心要她投降,只虛扶她濡濕的翹臀,沉沉盯著她上下搖曳。

  夏眠自己磨礪著他的硬物,沒幾下就伏在他肩上連連喘氣。

  薄槿晏感覺到她一陣緊縮後就是一股熱浪噴薄而出,嘴角帶笑的捏住她的下顎,啞聲問道:「這麼快?真沒用。」

  夏眠羞得在他緊實的肩背上咬了一口,整齊的落下小小一圈牙印。

  薄槿晏大手往後,雙掌穩穩的掐緊她腿根的嫩肉,將她分開的更加徹底,用力頂了兩下,夏眠臉色突變,雙手勾住他的脖頸:「輕點!!」

  薄槿晏瞇了瞇眼,狹長的眼底帶著詭異的亮光:「待會妳會求我用力。」

  他狠狠向上刺,夏眠又痛又麻,剛剛才酥軟下來的部位這時候敏感顫慄,他稍稍觸碰就難受的緊。

  薄槿晏畢竟是受過槍傷,沒像以前那麼狠狠折騰她,等他終於釋放出來,夏眠就驀地從他身上翻了下來。

  薄槿晏不悅的瞪著她,卻終究沒有逼她。

  薄槿晏滿足了,總算好好配合夏眠上藥,夏眠看著他胸口剛剛癒合的傷,心裡悶悶的疼。衛芹在第一槍失敗的情況下,居然還想開第二槍,她那一刻有沒有想過薄槿晏還會衝上來呢?

  夏眠看著薄槿晏雋秀的面盤,輕輕嘆了口氣:「看著挺聰明,沒想到這麼傻。」

  薄槿晏密實的睫毛微微一顫,抬眼看她:「開始學看相了?」

  夏眠靜了靜,最後伸手戳了他胸膛一下,薄槿晏微笑著將她抱進懷裡,吻了吻她的額頭:「明天去接亦楠。」

  ***

  第二天一早兩人就出發了,夏眠不知道薄槿晏把亦楠藏在哪裡,但是既然薄槿晏已經知道亦楠是他的孩子,一定會好好安排。

  到了目的地夏眠才真的鬆了口氣,這是薄槿晏最貼身保姆的老家。

  和夏眠與程媽的關係一樣,薄槿晏也有個非常親近的保姆,他從小跟薄嗣承衛芹都不親近,但是和這位保姆卻關係極好。

  夏眠初到薄家的時候吳嫂還在,她為人老實淳樸,對薄槿晏和夏眠都非常好,就和對待自己孩子一樣。

  事實上,薄槿晏也差不多是她一手帶大的。

  薄槿晏顯然心情很好,下車時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笑意,他伸手執起夏眠的手,兩人推開小院的門欄走了進去。

  亦楠正在院子裡和吳嫂種核桃樹,拎著小桶往樹苗上澆水,烏溜的黑眼珠轉來轉去:「奶奶,這樣就能長成大樹了嗎?要幾天,明天就可以了嗎?」

  吳嫂啞然,失笑道:「等亦楠長大了,小樹也就長高了。」

  亦楠似模似樣的拍了怕小樹為數不多的葉子:「小樹快快長,咱們比比誰長的快。」

  吳嫂被亦楠逗笑了,回頭看到薄槿晏和夏眠時微微一愣,剛想開口喊孩子,薄槿晏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夏眠看著孩子小小的背影立在農院中,心裡莫名的寧靜下來。

  她輕聲走過去,在亦楠身後站定,聲音忽然有點發抖:「亦楠?」

  亦楠飛快的轉過身,臉上帶著驚喜和激動,看到她身後的薄槿晏時笑容更甚,把手裡的小桶放在地上就朝夏眠撲過去:「媽媽。」

  夏眠緊緊擁著孩子柔軟的身體,聞著他身上特有的奶香,手心覆在他腦後,甕聲甕氣地說:「寶貝想媽媽嗎?」

  亦楠用力點頭,往後退出些許直直盯著夏眠發紅的眼眶,彎起眼眸笑了笑:「媽媽的事情辦好了嗎?爸爸說媽媽需要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完了就來接我回家,我好想媽媽,想爸爸,更想漠北爸爸。」

  夏眠複雜的看著孩子天真澄淨的眼眸,喉嚨發澀。

  亦楠忽然雙眸發亮,拉著夏眠的手欣喜的問:「爸爸說媽媽回來就會帶我去找親媽媽,現在可以了嗎?」

  夏眠嗓子啞得更加厲害,抬手輕輕撫摸幼童稚嫩的小臉:「亦楠想親媽媽了?」

  亦楠嘟了嘟小嘴,垂頭絞弄胖乎乎的小手,情緒忽然平添幾分落寞:「亦楠要去問問她,為什麼這麼久都不來找我,難道她都不想我嗎?我都有每天想她,不公平。」

  夏眠緊了緊手指,看著孩子委屈的模樣胸口發堵,舔了舔乾澀的唇瓣,堅定開口:「寶貝,其實……媽媽對你說了一個謊,但是媽媽有苦衷的,亦楠你……可以原諒媽媽嗎?」
 
  亦楠皺起小小的眉頭,不解的看著夏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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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6-9-24 11:51 AM

☆、第三十九章

  夏眠異常緊張,這種場景在她夢中出現過無數次,孩子的反應每次都不盡相同,夢醒後總是讓她更加的患得患失。

  她緊握著孩子瘦小的肩膀,沉沉出了口氣,認命般脫口而出:「亦楠,其實……我就是你媽媽,就是親生母親。」

  說到最後四個字時她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好像生怕孩子不明白一樣,一字字咬音極準。

  亦楠的小眉頭皺得更深,烏黑的眼緊迫的睨著她:「妳不是親媽媽啊,以前妳和漠北爸爸都說,是認得乾媽。乾媽和親媽媽還是不一樣的。」

  夏眠看著孩子純真的眼眸,那迷惑的表情可憐中又透著幾分委屈,她心裡酸澀不已,低聲重複:「不是,那是媽媽騙你的。」

  亦楠張了張小嘴,似是要說什麼又慢慢抿住唇瓣。

  夏眠不安的盯著他,可是孩子忽然什麼都不說了,只瞪著烏黑逞圓的眸子,目光靜靜的在她和薄槿晏之間梭巡。

  吳嫂早就識相的進屋了,院子裡有陣陣微風穿過葉縫,夏眠耳邊都是嘩嘩的樹葉聲和自己急促的心跳。

  薄槿晏抬腳走到她身後,有力的胳膊攬住她的肩背,似乎在給予她無聲的力量。

  亦楠忽然開口:「我知道了,媽媽是心疼亦楠總是想媽媽,所以就騙亦楠說妳就是親媽媽。」

  孩子露出單純的笑,小手拍著夏眠的手安慰道:「亦楠沒有那麼可憐哦,亦楠還有漠北爸爸呢。」

  夏眠臉上的笑凝滯在唇角,好像被從天而降的硬石砸中,呆怔在孩子面前。

  薄槿晏捏了捏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語:「別著急,要慢慢來。」

  夏眠也知道該慢慢來不心急的,五歲的孩子怎麼可能接受得了突然冒出來的親生父母,而那個母親還一直在自己身邊?

  將心底快要壓抑不住的窒悶全都吞了回去,夏眠平復好心情,終是什麼都沒再說下去,和薄槿晏一起牽著孩子進屋。

  吳嫂用農家自曬的菊花枸杞給他們泡茶,白色的小花在玻璃杯裡沉浮,清香馥鬱的滋味回繞在口腔,亦楠顯然也很喜歡喝,小手捧著玻璃杯,嘟著嘴巴在吹氣。

  吳嫂在一旁對夏眠說:「亦楠特別乖,在這這麼長時間都沒哭鬧過,想家的時候也就是自己拿著小本畫畫。」

  夏眠聽得難受,但是還是心有餘悸,要是薄槿晏一直醒不過來,或者出了什麼意外……那孩子?

  忽然想起關遲的話,薄槿晏好像一早就知道會出事。

  吳嫂看她走神,又笑著說了句:「槿晏說他惹妳生氣了,想多花點時間和妳在一起,賠罪。這才把孩子送我這老婆子跟前,還說要是過了兩周他還沒把妳哄高興了,就讓人來接孩子給妳送過去。」

  夏眠愣了愣,吳嫂欲言又止道:「夏眠啊,槿晏的性格妳從小就知道,他就是什麼事都愛往心裡藏,不喜歡告訴別人。這樣的人其實很累,妳多擔當一些——」

  夏眠更加窘迫了,她下意識看薄槿晏,目光和他相遇。

  薄槿晏好看的眼眸慢慢抬起,臉上有些不高興,但是吳嫂是從小將他帶大的,自然知道他真實的情緒,於是笑著打趣:「看,還害羞了。好了,我老婆子也不打擾你們一家團聚。你們坐會,我給你們弄點吃的,好不容易來趟鄉下,可要嚐嚐我們這的特色小菜。」

  吳嫂絮絮叨叨進廚房了,只剩下一家三口。

  薄槿晏把孩子抱起來放在腿上,靜靜看著小傢伙的五官。

  這是他的兒子,在這個世界上除卻衛芹和傅湛之外,他唯一留有血脈親情的人。而且他身上也流著夏眠的血,薄槿晏抱著這軟軟的小傢伙,心裡有股異樣的情愫慢慢膨脹。

  從接到醫院的電話開始他就很激動,之前他沒有一刻不懷疑孩子是自己的,夏眠和孩子間親暱的互動實在是讓人生疑,但是待真的被告知那個結果時,心情更是難掩的興奮。

  可惜他還沒得及和孩子相認,就接到了泳兒的電話,然後還從助手那知道了衛芹的行蹤,助手擔憂的告訴他:「太太托人買了槍,不知道會不會對夏小姐不利……」

  薄槿晏太瞭解衛芹了,他從來都知道她不會善罷甘休,準備槍應該不只是針對夏眠。

  過去五年她沒對夏眠再出手,是因為覺得夏眠不足為患。

  一個孤兒院出來的孩子,沒有任何勢力,那時候的衛芹應該早就沒了居安思危的意識,所以一直沒在關注夏眠。

  直到自己再次把夏眠帶入她的視線,直到傅湛一次次咄咄相逼,衛芹這才生出危機感,意識到夏眠的存在就是個不定時炸彈。

  薄槿晏知道到了該做抉擇的時候,他一直痛恨母親,不恥她的做法,可是那終究是生他養他的人,他越是遲疑不定,越是會把夏眠推上離危險最近的地方。

  他渴望過兩全,但都絕望了。

  這是他們欠夏眠的,以後都由他來償還。

  薄槿晏知道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精心算計過的,他清楚這樣的自己有多可怕,愛得太過極端,甚至為了防止她落跑,不惜綁架自己的親生兒子。

  可是他沒有辦法,夏眠和兒子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溫暖了……

  亦楠看薄槿晏一直盯著自己,眼神怪異,胖胖的指頭在薄槿晏眼前晃了晃:「爸爸,你怎麼了?」

  薄槿晏回神,嘴角含笑,把孩子抱得更緊了些:「爸爸找回了寶貝,很高興。」

  亦楠皺了皺眉,好奇的望著他:「是什麼寶貝,給我看看。」

  薄槿晏忍俊,把孩子的小臉扳正對上不遠處的鏡子:「看到了?」

  亦楠在鏡子裡眨了眨眼,抬手摸摸自己翹起的頭髮,不滿道:「爸爸欺負小朋友,我要是寶貝的話,早就被壞人賣掉賺錢了。我不值錢的。」

  薄槿晏捏了捏亦楠的肉肉臉,溫聲問:「你很缺錢?」

  「當然啦。」亦楠一下子來了精神,驀地直起身板,「我要賺錢給漠北爸爸再討個老婆。」

  薄槿晏:「……」

  夏眠:「……」

  ***

  下午在吳嫂家吃完飯,亦楠還不想走,夏眠也難得休息,於是帶著孩子去附近的果園摘菜。綠油油的蔬菜在地裡排成整齊的一排排,亦楠提著小籃子奔跑在地裡,夏眠看著他踉踉蹌蹌的步伐,忍不住在後面喊道:「小心,別摔了。」

  薄槿晏也跟在後面,悠閒的走著,白色襯衫捲到了手肘部位,含笑看著母子倆。

  下午陽光正濃,斜斜灑在兩人身上,亦楠在原地駐足,往前仰著身子喊:「爸爸媽媽,快點。」

  薄槿晏心裡有些熱熱的東西緩緩流動,或許從小沒有從衛芹那得到太多親情,和母子倆待在一起就心情格外舒暢。

  小孩子都是喜歡親近自然的,對這些在超市裡經常看到的蔬菜原生態長在土地裡覺得格外新奇。亦楠蹲在一排剛剛長出不久的嫩綠小青菜面前,拿短短的指頭戳上面的蟲眼:「媽媽,菜葉上怎麼有小眼?」

  夏眠也從來沒種過蔬菜,和孩子蹲在一起仔細看著:「這是蟲眼。」

  亦楠認真的把頭歪下去看菜根,用手撥來撥去翻看著幾片嫩葉:「我把蟲子捉走。」

  夏眠被孩子稚嫩的話語逗得直笑,眼前忽然多了一個軟綿綿肉呼呼的東西,青綠的顏色讓她目光有瞬間的凝滯。

  待她眼睛對焦之後才發現是一條胖乎乎正在蠕動的菜青蟲!

  薄槿晏白淨的手指襯得那一抹綠色愈加觸目驚心,他一本正經的把蟲子遞到那一大一小面前,問:「找這個?」

  夏眠花容失色,一下子驚叫著蹦開:「薄槿晏,你個大變態!」

  薄槿晏無辜的看著他,手裡的蟲子還在拼命掙扎,英俊的臉上露出迷惑的神情。

  亦楠剛剛伸出小手準備卻接那小蟲,看到夏眠這反應又驚訝又好笑:「……媽媽妳怕蟲啊?」

  夏眠的確是什麼都不怕,就怕那些軟綿綿肉呼呼的東西,看著那胖嘟嘟的條狀物在地上蠕動就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她搓著手臂,尷尬的小聲咕噥:「誰會喜歡這種東西啊。」

  亦楠臉上賊賊一笑,跑到薄槿晏身邊接過小蟲就追著夏眠直跑:「媽媽妳仔細看看,蟲寶寶很可愛哦。」

  夏眠臉色陡變,拎著菜籃就跑得更遠:「不許過來,亦楠乖,快把那東西扔了!!」

  薄槿晏在原地駐足,嘴角噙著笑意。他太久沒有體會過這種單純的親情了,夏眠也一樣,他們明明是該抱在一起取暖的人,這女人為什麼就總是想逃呢?

  ***

  亦楠是個懂事的孩子,說要再陪奶奶待一晚才走,吳嫂一直沒有孩子,一個人住在鄉下的確有些孤單。

  晚上夏眠不知道吳嫂是不是被薄槿晏授意,竟然給他們安排了一間房,夏眠看著窄小的單人床鬱卒的沉了臉:「我,去隔壁睡。」

  薄槿晏結實的臂膀攔在門框前,目光沉沉俯視著她:「晚上會有老鼠。」

  夏眠無語的瞪他一眼:「老鼠又不是軟綿綿一條。」

  薄槿晏不說話,烏黑的眸子沉沉盯著她,片刻後把她抱起直接扔在了床上。夏眠陷進厚實的被褥間,險些喊出聲,想起屋子不隔音又咬住牙忍著屁股上傳來的劇痛。

  薄槿晏俯身撐著鐵實的胳膊打量她,忽然嘴角彎了彎:「妳怕軟的,那我這個硬的,妳一定喜歡。」

  他話音剛落,夏眠的手就被他按在了胯間。

  夏眠太熟悉他這種眼神,只要她不順從,很快就會被「教訓」得很慘。

  她急忙撈過被子把自己裹好,瞪著大眼睛看屋頂:「我不跑了,你……好好睡覺。」似是怕他亂來,還刻意加了句,「吳嫂他們就在隔壁。」

  薄槿晏覆了上來,準確的含住她的嘴唇:「這樣妳就不會叫出聲了。」

  夏眠被他溫柔吮吸著,他的手也不慌不忙在她身上來回游走,夏眠防不勝防,被他略帶薄繭的指腹磨礪著硬起的粉紅頂端。

  薄槿晏隔著薄薄的襯衫布料,舌尖舔舐著那一粒嫣紅,手心肆意捏揉著她兩團柔軟。

  夏眠又急又氣,臉上火辣辣一片。

  他退出些許,手指還在她敏感的那一粒凸起上若有似無的刮擦著,目光緩緩落在她臉上:「腿抬起來。」

  夏眠咬緊嘴唇和他對視,薄槿晏皺起眉:「還是要趴著?」

  夏眠還沒回答,隔壁就傳來吳嫂的聲音:「槿晏,你們快過來看看亦楠這是怎麼了?」

========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有妹紙說覺得快完結了,其實還沒有,這文大概20W完結,後面的情節……應該和你們想的不一樣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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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6-9-24 11:53 AM

☆、第四十章

  夏眠急忙穿好衣服就和薄槿晏跑去隔壁,吳嫂正抱著亦楠焦急的走來走去,看到兩人出現急忙迎了上來:「怎麼突然出這麼多紅疹。」

  薄槿晏匆忙看了看,率先決定:「馬上去醫院。」

  鄉下醫療條件並不好,只有一個小衛生院,而且還沒有專門的醫生值班。

  薄槿晏開車到了衛生院門口,夏眠和吳嫂把孩子裹得嚴嚴實實生怕再刮到風。

  亦楠全身都起了斑斑點點的紅疹,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夏眠急的一團亂,完全沒有半點主意。

  吳嫂年紀大了,看不得孩子受罪,聽著亦楠小聲低吟就直流眼淚:「都是我沒看好他,肯定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過敏了,這孩子和槿晏小時候一樣,過敏體質……」

  亦楠身上有些地方的紅疹直接變成了水泡,亮汪汪的好像快要破了,孩子癢得難受,小手一直去撓。

  夏眠握緊他的小手,低聲哄著:「亦楠乖,忍忍就好了,一會醫生伯伯給你看看。」

  亦楠也真是懂事,聽到夏眠帶著哭腔的嗓音,馬上瞇著眼小聲回答:「好,亦楠聽話。」

  鐵門被拍得「嘭嘭」作響,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驚心,孩子更緊的擁住夏眠的肩膀,遠處還傳來幾聲狗吠。

  許久裡面才亮起昏黃的燈光,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出來,臉上還留有幾分惺忪睡意。

  孩子的確是過敏了,醫生問了許多過敏源,夏眠和薄槿晏都是搖頭。

  醫生無奈的眼神透過鏡片毫不遮掩的投射過來:「你們怎麼當父母的,什麼都不知道?」

  夏眠是真不知道,她只知道亦楠對海鮮過敏,這還是之前一次她提議去吃大閘蟹,被漠北阻止了,現在想來孩子的事兒她許多都不清楚,又如何要求孩子馬上能接受她呢?

  都已經快凌晨了,夏眠給漠北打電話問了些孩子過敏源的事兒,又一一如實告訴醫生,那醫生看他們的眼神愈加怪異了,好像在看人販子一樣。

  有了漠北的幫助就順利多了,孩子被安排輸液觀察一晚,亦楠原本白淨的小臉上都是零星的紅點,偶爾看著昏睡的孩子還下意識伸手去撓,夏眠就心裡更加自責。

  她無論做女兒還是母親都是不合格的。

  吳嫂在一旁的空床上睡了,薄槿晏和夏眠併排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著孩子睡得並不酣甜的模樣,兩人都各懷心思。

  薄槿晏伸手摟住夏眠,將她的腦袋按在肩上:「現在開始努力並不晚,我們會被接受的。」

  薄槿晏說這番話時,心裡是抱著無比堅定的信心的,他始終覺得孩子接受他們只是時間問題。可是當他看到半夜匆匆趕來的漠北時,心情就更加複雜了。

  漠北進屋就直奔孩子床邊,低頭看了亦楠好一會才回頭看了眼夏眠,聲音裡帶著明顯鬆懈下去的倦意:「沒事了,已經快退了。」

  夏眠五味雜陳的注視著漠北,他穿著單薄的風衣,裡面是一身灰色家居服,看樣子就是急匆匆趕來的,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你……」夏眠覺得自己此刻說什麼都是多餘,漠北越是這樣,她越沒有臉面認回孩子。

  漠北皺了皺眉,對她的欲言又止有些迷惑,片刻後才恍悟,臉上有些尷尬:「我就是太擔心孩子了,我天亮就走。」

  夏眠急忙搖了搖手:「你多陪陪他吧,亦楠一直念叨你呢。」

  漠北坐會床邊,低頭看亦楠時臉上淨是溫柔神色,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撥開孩子濡濕的額髮,目光沉沉落在他臉上。

  夏眠和薄槿晏站在一旁,看著這溫馨一幕都有些不忍打攪。

  ***

  亦楠半夜醒來一次,看到漠北時驚喜的喊出聲:「老爸?我不是在做夢吧?」

  漠北垂首注視著孩子,眼眸帶笑,手指捏了捏他的鼻尖:「你覺得呢?小饞貓又亂吃東西了,爸爸媽媽不知道,你自己不清楚什麼不該吃?」

  亦楠心虛的移開視線,嘟喃一句:「我就想著吃一點點沒事,誰知道……越吃越好吃。」

  漠北失笑,揉了揉他的髮頂,低沉的嗓音帶著溫和的笑意:「行啊,反正吃了打針喝藥的人又不是我們。」

  「老爸你實在太沒有同情心了。」亦楠指控著,嘟起小嘴,「我到底是不是你兒子?」

  漠北、薄槿晏和夏眠俱是一愣,漠北回頭看了眼薄槿晏,兩人目光相撞,都帶著難辨的幽深情緒。

  三人陪著孩子到了清晨,吳嫂和夏眠回去做早飯,薄槿晏中途出去拿藥,漠北趁機問孩子:「兒子,乾媽有沒有對你說什麼?」

  漠北還不知道夏眠認孩子的事兒,但是看這架勢,他也猜得差不多了。

  亦楠這才好像想起什麼,瞪眼猛地看向漠北,嚴肅道:「老爸,媽媽說她是我親媽媽。」

  漠北靜靜看著孩子,反問道:「亦楠不信?」

  亦楠絲毫沒有猶豫的搖頭:「不信,是的話為什麼一直不認我,她在逗我開心呢。」

  漠北幫孩子穿好外套,抱起幼小的身軀放在膝蓋上,捧著他的小臉往額頭上吧唧一口:「兒子聽我說,乾媽沒有騙你,她的確是你的親媽媽。其實她一直對你這麼好,是不是和親媽媽一樣?」

  亦楠皺眉聽著,沒有回答。

  靜謐幾秒,漠北決定一次性說完,雖然孩子接受不了,可是這些事遲早都要揭穿。孩子再和他培養感情下去,怕是永遠都不會和夏眠、薄槿晏親近了。

  「還有,我不是你的親爸爸,乾爸爸才是親的。」

  亦楠被複雜的關係鬧暈了,小眉頭蹙得更深。

  漠北摸了摸他軟軟的頭髮:「寶貝,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人活在世界上總要說一些不得已的謊言。媽媽就是這樣,她一直很愛你,看著你就在身邊卻不能相認,她也很痛苦。」

  亦楠眼眶開始發紅,抿著小嘴緊緊盯著漠北。

  漠北被他看得難受,移開視線:「你爸爸,其實就是薄叔叔。你一直很喜歡他不是嗎?」

  亦楠忽然肩膀開始抽動,眼淚劈哩啪啦就落了下來,抽抽搭搭道:「老爸你不想要我了?你是不是要娶新老婆,生新寶寶了。」

  漠北瞠目結舌,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亦楠越哭越傷心,好像真的要被漠北拋棄一樣,小手揉著眼睛:「我不要別人當爸爸,也不要媽媽了,我只要漠北爸爸。」

  薄槿晏剛剛推門進來,孩子傷心委屈的話語清晰的落盡他耳中,挺拔的身姿驀然僵在門口,他沉默的看著漠北和孩子,手裡的藥盒被他攥得扭曲了形狀。

  ***

  漠北最後費了很大的勁兒才向孩子解釋清楚這一切,亦楠聽完後忽然有些懼怕夏眠和薄槿晏,總是惴惴的看著他們,離得極遠。

  回去的時候亦楠堅持要坐漠北的車,小手拽著漠北的衣角戒備的看著薄槿晏和夏眠:「我要和爸爸一起。」

  夏眠哀傷的看著亦楠,小聲詢問:「寶貝,你討厭媽媽了嗎?」

  亦楠咬了咬嘴唇,往漠北身後躲了起來。

  夏眠受傷的望著孩子,漠北撫了撫孩子毛茸茸的腦袋,對夏眠和薄槿晏道:「只是暫時的,以後就會慢慢接受,這個過程急不來。」

  亦楠忽然又探出頭,堅定的補了一句:「不是暫時的!」

  夏眠和薄槿晏一愣,亦楠就拖著漠北的手拼命往車邊走:「爸爸快走。」

  漠北無奈的對夏眠比了個手勢:「等我電話。」

  夏眠和薄槿晏回去的路上都沒再說話,來的時候她滿腔熱忱,而今回去的時候卻是心思煩雜。在孩子的事兒上她一直知道自己辦的不妥,是她把孩子親手推離開自己的。現在想讓孩子接受就逼著他接受,哪有那麼簡單的事情。

  薄槿晏看夏眠一直失神的靠著椅背,出聲安撫:「給孩子點時間。」

  夏眠頭痛的將手指插進髮絲裡,撥了撥一頭長髮,淨是失落語氣:「我太自私了,又想要他,又給不起他母愛。他恨我是應該的。」

  薄槿晏把車停在一旁,俯身把她抱進懷裡,手指溫柔的撫順著被她撥亂的髮絲:「是我不好,沒能保護好妳和兒子。」

  夏眠眼底帶著傷痛,無措的看著她。

  薄槿晏伸手捏了捏她瘦削的下顎,低頭吻她的唇角:「我們結婚吧,妳沒有家,我也沒了,我們都只剩彼此。」

  夏眠怔怔看著他好看的唇形慢慢吐出一句句讓人怦然心動的話語,腦海中空白一片。

  她忽然記起臨走前吳嫂對自己說得話,吳嫂對薄槿晏而言是比衛芹還要像母親的存在,她一輩子沒要孩子,幾乎所有的母愛都給了薄槿晏。

  她對夏眠說:「槿晏的性格讓他有許多苦都被人看不到,妳只看到他在逼妳,卻從來不知道他也把自己逼到了牆角。他心裡不安、害怕,卻都不會說出來,這樣的人,其實更可憐。」

  夏眠知道薄槿晏從小就心思細膩,他不善向人傾訴,更不懂表達自己的情感。有時候做事很極端,看起來可怕陰鬱,但是他只是不善向喜歡的、在乎的人傾訴自己的情感。

  夏眠抬起濡濕的眼看著他,他白淨清俊的五官肅然冷淡,但是握著方向盤的手用力到骨節泛白。

  夏眠看出了他隱藏在外表下的不安和恐懼,這個男人,脆弱的一面總是要藏於人後不輕易顯露,可是他也經歷了那麼多的傷害,會不會有一天忽然爆發,瞬間不可遏制呢?

  夏眠看著他眼底的忐忑,心疼的伸手握住他乾燥的手指,緩緩地、緩緩地點頭:「好,結婚。」

========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沒有大虐什麼的,唉,這個我不劇透了,關鍵字「變態」,大家自由聯想吧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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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6-9-24 11:54 A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6-9-24 11:56 AM 編輯

☆、第四十一章

  薄槿晏愣住,似是沒料到夏眠會這麼輕易就答應,許久都回不過神。

  夏眠看著他極力掩飾的緊張,輕輕嘆了口氣,摩挲著他發涼的手背:「我們已經欠了亦楠太多,認了他,難道還要他繼續過沒有父親或者母親的生活嗎?」

  薄槿晏眉頭微微蹙了起來,沉默著。

  夏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於是繼續說:「我和你都太清楚沒有父愛母愛有多可悲,我不想亦楠再重蹈覆轍。」

  薄槿晏烏黑的眼眸帶著幾絲複雜的情緒,他靜靜看著夏眠,忽然問:「……妳是因為孩子,才想結婚?」

  夏眠也沒料到他會這樣問,嘴唇動了動,薄槿晏又抬手攔住她:「只要妳答應,什麼理由我都接受。」

  夏眠有些訝然,心臟細微的刺痛又加重幾分,他這副姿態已經越來越不像他,患得患失,甚至是逆來順受……

  薄槿晏臉上露出俊朗的笑意,竟然從口袋裡直接拿出了藍色絲絨的首飾盒,夏眠更加意外他竟然隨身攜帶鑽戒。

  被他將戒指緩緩套牢無名指的時候,她都還在走神。

  好像做夢一樣,真的就要和這個男人結婚了?

  夏眠最後對薄槿晏提了一個要求,婚禮的事情想要從簡,領證就好,不想辦酒席。

  「現在事情剛剛過去沒多久。」夏眠欲言又止,她知道薄槿晏只是內心不安,他們其實都是一種人,從小的相處讓兩人即使不說也明白彼此的感受。他們都太缺愛了,薄槿晏選擇現在結婚其實是想困住她,怕她逃掉。

  他內心的不安,別人不懂,她又怎麼會看不明白呢。

  衛芹和傅湛終究是他的親生父母,他眉眼下的倦意都洩露了他的真實情緒,夏眠知道他這麼長時間以來,晚上都睡不著。他是從來不抽煙的,可是現在他身上也有了淡淡的煙草味。

  這些細微的變化,她都一一捕捉到了,只是藏在心裡沒有問。

  所以這時候她體貼的提出了低調完婚,兩人都鬆了口氣。

  薄槿晏眼中滿是動容,用力的胳膊環住她,專注的看著她的眼睛:「謝謝妳。」

  夏眠唇角微微抿了笑,原來有的話一旦說出口,整個人的心境都不一樣了,再也不那麼壓抑難受,每天都好像有塊巨石堵在胸口。

  ***

  薄嗣承知道他們要結婚,臉上難得露出些許笑意,他最近被公事和衛芹的事兒鬧得疲憊不堪,聽到兩個孩子要結婚,總算讓他晦澀的心情好過一點。

  「要是有什麼要幫忙的,一定跟我說。」

  薄嗣承對薄槿晏說,然後從錢夾裡拿出一張卡從桌上推了過去,「夏眠這麼多年受了不少苦,爸想補償她……可是想來她根本不屑要的。你、你幫我好好照顧她吧。」

  薄槿晏把卡又遞了回去,沉默看了眼薄嗣承:「您放心,這也是我欠她的。」

  薄嗣承面上有尷尬之色,最後沉沉嘆了口氣,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複又抬頭看薄槿晏:「你們能在一起我就放心了,要是連這最後的幸福都被我們上一輩造的孽給毀了,我真是——」

  薄嗣承最後沒再說下去,但是想來最後一句話,怕是和抱憾終身有關。

  他們又聊了幾句,薄嗣承對亦楠很感興趣,人一旦上了年紀心態就都不一樣了,他早些年就喜歡孩子,現在有了孫子就更加興奮了。

  薄槿晏平時話少,說起亦楠時臉上的笑意卻掩不住:「很可愛,只是現在還有些抗拒我們。」

  薄嗣承點了點頭:「慢慢來,孩子還小,總是有希望的,不像我和夏眠……」

  想到和夏眠的關係,薄嗣承又露出了哀傷的顏色,好不容易輕鬆起來的氛圍又瞬間凝滯,薄槿晏不會安慰人,看著養父這副失落的神情只能沉默以對。

  薄嗣承訕笑一聲,壓了壓額角:「結婚是好事,如果可以,告訴你爸媽一聲。」

  說到「爸媽」兩字的時候薄嗣承的臉色不太好看,薄槿晏看著他眼中的複雜情緒,沉聲道:「你恨媽媽嗎?」

  薄嗣承愣住,看向窗外的街景,很久才嘆息一聲:「都這個年紀了,說恨倒不如說失望更多,我對你母親的感受我自己都理不清了。糾纏了幾十年,沒辦法把愛情和親情一點點剝離開了。我只是怨自己,如果能更堅定一點,就不會害了兩個女人。」

  薄槿晏修長的手指輕輕轉動骨瓷杯,垂眸看著杯中起伏的茶葉。

  人生真是比戲還要精彩,可是戲劇謝幕了就不需要再繼續那苦澀,而人生,再悲慘還是要過下去。

  父子倆在安靜的茶社坐了很久,氣氛沉悶,最後薄嗣承率先離開了。

  薄槿晏坐在那裡看著他落寞神傷的背影,小時候在他心目中挺拔巍峨的背影已經微微有些駝背,他記得薄嗣承以前每時每刻都是意氣風發的,而現在……

  就真的好像一個晚年遲暮的老人。

  薄槿晏去見了衛芹一面,衛芹那麼驕奢的人,在裡面的狀態自然很不好,整個人都瞬間老了許多歲。

  她看到薄槿晏的時候暗淡的眸色總算亮了幾分,慌張的捋了捋凌亂的髮絲:「你沒事了吧,我聽你爸……就是薄……」

  衛芹磕磕巴巴的說著,好像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最後索性避開了敏感話題:「你沒事就好,我不知道你消息的時候急死了。」

  薄槿晏仔細看著母親臉上的每一個表情,似乎在懷疑她話中的真假一樣。

  衛芹被他這眼神看得憋悶,低頭囁嚅:「我雖然利用了你,可是我是你母親,又怎麼會不愛你呢。」

  薄槿晏抿緊唇,覆在桌面上的手指慢慢收緊成拳,他忍耐良久出聲:「我要結婚了。」

  衛芹驀地抬起頭,薄槿晏坦然回視著她。

  衛芹嘴唇蠕動著,臉上略微有些鬆弛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臉色陰沉的瞪著他:「和夏眠?你非要和她攪和在一起嗎?還有!我和你父親剛剛入獄,你——」

  薄槿晏眼神陡然轉冷,嘴角露出滲人的笑意:「妳好像弄錯了。」

  衛芹愕然,薄槿晏繼續冷笑著一句句道:「我來只是通知妳一聲,並沒有要聽取妳意見,更沒有想要聽妳說教。」

  衛芹驚訝的睜大眼,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薄槿晏慢慢站起身,高大的身形覆下一層濃厚的陰影,他沉沉看著衛芹,終是說出口:「媽,為什麼到了現在妳還是讓我失望。」

  「妳總是讓人失望,不會覺得內疚嗎?」

  衛芹微微張著嘴,一句辯駁的話都說不出話來,薄槿晏眼底帶著幾分憂傷,目光一點點從她臉上移開:「妳不明白,即使她在我身邊,我還是會害怕,怕有一天睜眼她就不見。」

  「結婚不是結束,也不是開始。」

  ***

  和程媽的歡喜不同,漠北對於夏眠答應和薄槿晏結婚的決定有些微微的震驚,待程媽進廚房忙碌時,他才口氣凝重的問夏眠:「為什麼知道真相後,還是這麼倉促的和他結婚,是因為亦楠?」

  夏眠靜默幾秒,認真的回視他:「或許人的一生可以愛很多次,總有一個人可以讓我們笑得最燦爛,哭得最透徹,想得最深切。漠北你知道嗎,還在孤兒院的時候,我就與他糾纏,割捨不掉,這麼多年亦是如此。現在我只想順其自然,儘管還有心結,但在經歷過這一切,我只想要的是平靜安逸的生活,而他,早已成為我生命中的不可或缺,其實這整件事,他也是很無辜的,我想去試著寬容,我已經恨了太久,累了……」

  漠北安靜聆聽著,片刻後失笑:「我以為我要花很多心思開導妳,結果妳連我的肩膀都不需要。夏眠,別人在感情面前都是迷失的,可妳,冷靜得太可怕了。」

  夏眠訝然,捶了漠北胸口一記:「這樣不好嗎?哭哭啼啼,暗自流淚,這真的不適合我。」

  漠北和夏眠說笑的時候,亦楠就站在臥室裡探頭探腦的看兩人,夏眠看到小傢伙的黑黝黝的腦袋,對他招手:「寶貝,你真的不想和媽媽說句話嗎?」

  亦楠鼻子裡哼了一聲,頭又縮了回去,夏眠和漠北面面相覷,過了幾秒小傢伙忽然又探出頭來,彆扭的追問:「妳、妳要和爸、爸爸結婚了?」

  夏眠遲疑幾秒,走過去在孩子面前蹲下,亦楠嘟著小嘴執拗的把頭偏開,黢黑的眼沉沉盯著一旁的擺設。

  「亦楠,爸爸媽媽在家等你,你什麼時候想我們了,就回來好嗎?」夏眠擺正心態之後,就能更加得心應手的和孩子相處。也不急於逼迫孩子了。

  亦楠皺起眉頭,小嘴嘟得更高了。

  夏眠抬手捏了捏他的小臉:「爸爸媽媽不催你,你什麼時候覺得能原諒爸媽了,你就告訴我們?」

  亦楠眉峰擰得更深了,忽然臉色不悅的驀然轉過頭,有些怒氣沖沖的瞪著夏眠:「妳和爸爸是不是又不想要我了,你們準備結婚,生新的小寶寶,所以就不準備再哄我了?」

  夏眠呆怔住,對孩子的思維真是有些無法理解。

  亦楠撇起嘴巴,憤怒的握緊小拳頭:「你們騙了我那麼久,多哄哄我怎麼了,不買玩具不買新衣服,一點誠意也沒有!」

  「……」

========

作者有話要說:

  這文還剩八九萬吧,沒有要完結的意思,後面的情節我劇透下吧,如果感興趣的妹紙可以繼續看下去!

  1.後面不是家長裡短拖劇情!這文是言情,男女主的對手戲才展開而已,後面都是一家三口的戲份,會有點小波折,但是沒有大虐,還是溫馨為主

  2.至於說楠竹渣的,沒看到他被虐的親,可以盡情看下去,後面你就會看到自己想看的,但是我筆力有限,也許不能讓部分親滿意,所以想看相愛相殺什麼的親要慎購!

  3.上一輩的事兒不會寫太多了,會根據劇情帶過一下,之後會有邵流氓一家打醬油,會有新的小包子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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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6-9-24 11:57 AM

☆、第四十二章

  夏眠被孩子天真的話逗得想笑,可是看到他嚴肅的表情,只能生生忍住:「原來亦楠是在生悶氣啊,媽媽沒經驗,沒能猜到亦楠的心思,真是抱歉。」

  她抬手摸孩子的小臉,亦楠鼻子裡哼了一聲,悶悶轉過頭去:「一點誠意都沒有。」

  夏眠抿著嘴笑,趁亦楠扭頭的空隙往他臉上親了一口:「是媽媽不好,亦楠要怎麼懲罰媽媽都可以。」

  亦楠烏黑的眼瞪著夏眠看了許久,又撇起小嘴,嫌棄的嘟喃:「好男不跟女鬥,我才不為難女人呢。」

  夏眠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亦楠不高興的看著她,夏眠急忙正經起來:「亦楠好有風度,媽媽以後一定好好表現。」

  亦楠望著屋頂,小臉上有些不自然的紅暈:「我可沒有原諒妳哦,反正,先觀察一段時間,看你們的表現。你們要是要小寶寶不要我了,我就再也不原諒你們了。」

  夏眠激動的把孩子抱進懷裡,深深的嗅著他身上特有的奶香:「媽媽再也不會不要你,媽媽愛你。」

  亦楠小臉埋在夏眠肩膀裡,委屈的嘟了嘟嘴巴。

  漠北看著這母子倆相擁的情景,臉上帶著寵溺的微笑,雖然他和深愛的女人漸行漸遠了,可是他依舊有淡淡的幸福感縈繞在身邊。

  孩子對他的依賴和喜歡,也都填補了他孤獨的內心。

  ***

  薄槿晏知道亦楠有了鬆動的時候,瞪著黢黑的眼不可思議的看著夏眠:「妳怎麼辦到的?」

  夏眠也不知道事情怎麼就有了轉機,也許他們都把孩子的心想得太過複雜,亦楠畢竟是五歲的小孩子,鬧過彆扭了,還是希望能和親生父母相認的。

  夏眠就把亦楠說的那番幼稚又好笑的話語都告訴了薄槿晏,薄槿晏當時只是安靜的聽著,沒有太多反應。

  可是第二天夏眠就傻眼了,薄槿晏簡直比亦楠還要幼稚。

  看著堆了滿屋的童裝和玩具,夏眠揉了揉眉心:「……你,就算要哄他也買太多了。」

  薄槿晏正好奇的拿著一個玩具在研究,聞言抬頭緩緩看她一眼:「我小時候都沒玩過,可以陪亦楠一起玩。」

  夏眠想起薄槿晏的童年幾乎都是一個人在老宅裡度過的,不免有些心酸,走到他身後伸臂圈住他。

  薄槿晏低垂著眉眼,墨黑的髮絲襯得他頸間的肌膚光潔白皙,夏眠把臉埋在他襯衫布料上輕輕摩挲著,緩緩閉上眼。

  「可憐我?」

  薄槿晏忽然側過頭問她一句,英俊的眉眼被午後的陽光模糊的有些不太真切。夏眠愣了下,覺得他越來越敏感了,於是小心回答:「只是想抱抱你。」

  薄槿晏又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會,這才慢慢轉過頭,繼續低頭擺弄手中的玩具。

  夏眠在他背上靠了會,準備起身離開,誰知道薄槿晏驀地握住她堪堪準備收回的手,繼續將她雙臂圈在結實的腰間:「陪我。」

  夏眠只得無奈的繼續保持這姿勢,和他一起研究一個又一個玩具,薄槿晏專注的模樣看起來很像認真學習的孩子,夏眠不自覺就想起年少時的他。

  那時候的他比現在恣意快樂多了,雖然依舊是話少得可憐,但是那時候的他眉眼間都有快樂的神色。

  想來,從知道她的身世開始他就不快樂吧?

  這場醜陋的戲裡,難過的又何止是她一個人。

  薄槿晏看夏眠在走神,轉身回抱住她,低頭探視親吻她的唇角。夏眠剛剛從回憶中抽身,身體有短暫的僵硬。

  薄槿晏很敏銳的感覺到了她的遲疑,吻得更加熾熱,把舌頭完全探進她口中用力翻攪。

  夏眠被他壓進沙發裡,喘息著抵住他的胸膛:「窗簾。」

  薄槿晏撐著胳膊俯身觀察她,眸中有片刻的陰沉一閃而過,烏黑的眼漸漸轉化為璀璨的光亮。他低頭含住她的耳垂,含糊低語:「光線很好。」

  夏眠伸手給了他硬梆梆的胸膛一記,佯裝怒道:「流氓!」

  薄槿晏一路從她的額頭吻了下來,溫柔的唇瓣慢慢吮過她的鼻樑和唇角:「這樣,可以把妳看的更清楚。」

  夏眠臉一紅,誰知薄槿晏又繼續道:「每一處,都很清楚。」

  夏眠抓過一旁的抱枕把自己的臉遮擋住,看不到他深沉的眉眼,身體卻隨著他的每一個動作而搖曳激盪起來。

  他進的很急,動作激烈又力道兇悍。

  夏眠被他折成艱難的姿勢,身體承受著歡愉又疼痛的雙重滋味兒,忍不住回頭看他:「你弄疼我了。」

  薄槿晏這才好像回神一樣,他目光漸漸清明,專注的看著她白淨的小臉,片刻後啞聲道:「對不起。」

  他疼惜的抱緊她濡濕的身體,舔吻著她蝴蝶骨上的細汗,厚實的掌心摩挲著她承受自己粗硬的柔軟腹地:「我還想要個孩子。」

  ***

  第二天去領證的時候亦楠也跟著去了,小傢伙好奇的在大廳四處張望,也有不少人將詭異的目光投在了這一家三口身上。

  夏眠不是太出名的明星,又做了最素的打扮,所以倒是沒被認出來,只是還是有不少人偶爾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很少有人是帶著孩子來登記的,連民政局的工作人員都忍不住看了亦楠好幾眼。

  亦楠趴在桌邊專心的看薄槿晏和夏眠寫字,烏黑的眼瞪得大大的,薄槿晏寫的很快,但是每一筆都蒼勁有力極其慎重,他寫完後就和孩子一起盯著夏眠看。

  夏眠抬眼就看到一大一小目光深沉的模樣,忍不住會心一笑:「馬上就填好了,別緊張。」

  薄槿晏移開視線,唇角微微緊抿,可是夏眠還是能看出他的忐忑,光是他緊緊攥著亦楠的手的動作,就能看出他心底的不安。

  都到了這裡,他害怕自己會跑掉嗎?

  夏眠真是既心酸又甜蜜……

  登記的手續很簡單,拍照的時候薄槿晏一直不笑,工作人員開解了好幾次都無果,最後沒辦法,拍下的照片上兩人靠的極近,卻兩人臉上的笑意都極淡。

  出了民政局夏眠手中的結婚證就被薄槿晏刻不容緩地接了過去,夏眠不解的看著他。

  薄槿晏坦然道:「我幫妳收著。」

  夏眠揚了揚眉,作勢要搶:「我自己可以。」

  薄槿晏很快就把那紅色小本放進了風衣口袋,回頭深深看她一眼:「妳找不著這本,以後別想離婚。」

  夏眠真是被這男人霸道又佔有欲極強的性子給弄得無語,只是覺得他的佔有欲真是愈加強烈了,比以前更甚。

  因為不辦酒席,所以婚禮很簡單。

  晚上一家三口在一起小小慶祝一番,薄槿晏還特意找來食譜學做菜,夏眠不放心,怕他直接把廚房給燒了。

  於是她時不時在他身後轉悠幾圈,亦楠也搬了小板凳坐在一旁,捧著腦袋看著,偶爾指手畫腳:「爸爸,該放醬油了。」

  薄槿晏雖然沒經驗,可向來都心思縝密,竟然也能不慌不躁的應付自如。

  夏眠偶爾看不過眼了,會伸手幫一把,亦楠就捲起袖子露出肉肉的小胳膊,踮起腳尖站在水池邊幫忙洗菜。

  一家三口擠在小小的空間裡,雖然裡面充斥著油煙和菜香味,還有嘈雜的鍋碗碰撞聲,可是沉浸在午後暖洋洋的光暈裡,有種別樣的愜意和舒適。

  夏眠看著孩子和薄槿晏臉上幾分雷同的幸福笑意,慶倖自己的選擇。

  如果她堅持走另一條相反的路,恐怕現在又是另一幅光景了,痛苦的就是三個人。

  ***

  菜的賣相很漂亮,薄槿晏還開了紅酒,亦楠卻只能抱著一瓶涼茶哀怨的看著自己的老爸老媽表示抗議:「我聽程奶奶說了,紅酒是對身體好的,我要嚐嚐。」

  夏眠直接拒絕:「等你成年就可以碰酒精了。」

  夏眠把面前的雞翅夾了一塊放進亦楠碗裡,亦楠撅嘴看著碗裡的食物,剛想和夏眠再爭取下利益,就看到夏眠臉色突變,捂著嘴跑進了衛生間。

  薄槿晏也有些狀況外,亦楠歪頭看著薄槿晏,父子倆面面相覷。

  亦楠盯著面前的紅酒看了幾秒,急忙把薄槿晏杯子裡剩下的一點盡數給倒進一旁的花盆裡,小臉擔憂的看著薄槿晏:「媽媽吃壞肚子了,爸爸別喝,不然也會和媽媽一樣吐個沒完。」

  「……」

========

作者有話要說:

  寶貝,你爸爸永遠不會像讓媽媽一樣吐個沒完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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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6-9-24 11:58 AM

☆、第四十三章

  夏眠掬了捧水漱口,看著鏡子裡自己蒼白的臉色發呆。她已經有過一次經驗,只是例假向來不準時才沒往這上面想。其實想來和薄槿晏再在一起之後,每次他都有意釋放在她體內,懷孕也不是什麼意外的事情。

  面前忽然出現一塊乾毛巾,潔白的顏色蘊著刺目的光線。

  夏眠抬眼從鏡中看著身後的男人,他沉靜的眼底帶著些許緊張,緊抿唇角無聲看著她。

  夏眠抹了把臉,回身握住他的手:「沒事,去吃飯。」

  薄槿晏反手攥緊她的手腕,是真的很緊,那力道夏眠只覺得他好像箍住的不是自己的腕子而是骨頭。

  她皺眉回視著他,薄槿晏慢慢開口:「是不是……懷孕了?」

  夏眠知道他一直想再要個孩子,不知道是想彌補錯過了亦楠成長的遺憾,還是想徹底困住自己,但是這無疑都會讓他欣喜若狂。

  「還不確定,」夏眠看著他幽深的眼眸,慎重說著,「要檢查才知道。」

  「明天就去。」薄槿晏馬上開口,夏眠剛想揶揄他太過緊張,馬上就被接下來的一幕嚇到,薄槿晏彎腰就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夏眠急忙心驚的攬住他的脖頸,臉頰貼著他熨帖的襯衫,仰頭看他:「你幹嘛?」

  「地很滑。」

  他說的理所當然,表情沒有太多的波動,可是看向夏眠時的眼神更加的溫情。

  夏眠心裡生出許多暖意,五官柔和下來,定定看著他俊逸的臉盤,抬手輕輕撫摸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傻瓜,別緊張,就算真的懷孕,她現在也只是很小一點兒。」

  薄槿晏沒有絲毫妥協的意思,平靜的看了她一會,抵住她的額頭和她額髮廝磨著,聲音低沉:「很小一點兒,也要疼她。」

  夏眠微怔,臉頰貼上他堅硬的胸膛,聽著他沉穩的心跳淺淺揚起唇角:「你會是個好爸爸的……」

  緊貼著的滾燙身軀有短暫的僵硬,夏眠感受到他慢慢鬆懈下來,抱著自己大步走出浴室。

  晚上夏眠睡得很沉,可是恍惚間總覺得身旁的男人睡得並不踏實,好幾次都感覺到床墊顫動,他好像一直在翻來覆去無法入睡。可是眼睛沉得睜不開,再次甦醒是被胸口沉悶的壓力勒到快要窒息時猛然轉醒的。

  夏眠睜開迷糊的眼,借著稀疏的月光注視著他,心臟處那鈍重的壓力原來是他結實的手臂,看到她轉醒,他抱得她更緊了些:「怎麼醒了?」

  夏眠看著纏在自己身上那有力的臂膀,啞聲嘟喃:「你抱得我太緊了。」

  薄槿晏好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太過緊張,稍稍鬆了力道,卻還是將她牢牢困在懷裡:「這樣?」

  夏眠唇角動了動,汗濕的兩具火熱身軀黏貼著很難受,她緊蹙眉心看著他,欲言又止。

  薄槿晏疑惑的和她對視,似乎不明白她的不悅從何而來。

  夏眠最後只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伸手握住他緊繃的指節:「快睡吧,我一直在這裡。」

  薄槿晏低低「嗯」了一聲,下顎在她柔軟的髮頂摩挲著,卻始終呼吸急促,沒有入睡的跡象。

  夏眠不知道他怎麼了,總覺得他最近越來越有些太過壓抑,而且對自己的事情表現得緊張過度了。但是想到他以前的霸道強勢,夏眠又覺得其實沒有太多變化。

  想著想著最終未敵過睡意,夏眠沉沉睡去,只剩身邊的男人在月色中專注凝視著她,偶爾低頭親吻她的額頭,淺啄她輕揚的唇角。

  ***

  第二天薄槿晏開車把亦楠送去幼稚園,然後回家接夏眠去醫院。夏眠還在睡,晚上幾次被他鬧醒,這時候腦袋還昏昏沉沉的。

  薄槿晏給迷糊的她穿衣服,看著她一直耷拉的腦袋含笑低哄:「在車上還可以睡會,已經和何主任約好,不要遲到。」

  夏眠睜眼瞪著他:「昨晚才說去檢查,你什麼時候約的?」

  「昨晚。」

  夏眠無言的看著這男人,薄槿晏幫她把連身裙的拉鍊拉上,俯身準備幫她穿底褲,夏眠紅著臉推他:「我自己來。」

  薄槿晏伸手在她腿根摸了一下,微涼的唇瓣在她耳邊低聲詢問:「約了女醫生。」

  夏眠很久才明白他的話,忍不住翻白眼:「薄先生你還能再幼稚點嗎?而且孕檢只有做B超就好了。」

  薄槿晏表情鎮定的緩緩抬眼:「會看到小腹以下。」

  「……」

  在醫院薄槿晏更是小心謹慎,知道的比夏眠還清楚,早晨起床就一直不許夏眠上廁所,一直叮囑她忍耐。

  索性到了醫院提前預約不用排隊,B超也做的很順利。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夏眠聽到喊自己名字時莫名的緊張了一下,忽然就意識到這是決定一個小生命是否降臨到這個脆弱家庭的重要時刻。

  因為亦楠她選擇了結婚,內心深處其實也藏了自己不敢正視的私心,如果再有小生命誕生,她更能確定自己決定的正確性。

  給兩個孩子溫暖的家,比什麼都重要。

  薄槿晏驀地起身,夏眠抬頭看他,只見他緊繃的下顎有些冷峻料峭,他沉聲道:「我去吧。」

  薄槿晏接過那張檢驗結果時手指微微抖了下,帶口罩的小護士疑惑的看了看他,薄槿晏始終微垂著眼盯著那小小的圖片。

  灰色的陰影其實看得並不真切,肉眼也只能看到模糊一團。

  可是他還是執拗的看了很久,心臟都跳得異常劇烈。

  「懷孕6周了,」何主任微笑著告訴兩人,「前三個月比較危險,補葉酸,孕吐比較嚴重的時候記得來醫院掛水。」

  她複又看了眼夏眠:「都二胎了,該有經驗才對。」

  夏眠點了點頭,手心不自覺覆在平坦的小腹上,心裡有濃的化不開的暖意。

  真好,這個家……越來越溫暖了。

  ***

  回去的路上夏眠真是吸引了無數目光,薄槿晏一直緊緊半擁著她,將他護在胸前,排除在人群半米之外。

  夏眠好笑的低聲提醒:「我有經驗的,你真的不需要這麼緊張。」

  薄槿晏皺眉看她,搖了搖頭:「醫院病人很多,萬一感冒了。」

  夏眠真是無奈透了,只得由著他胡來。

  把結果告訴亦楠成了一個艱巨又有技術性的任務,夏眠和薄槿晏商量了好幾套方案,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太好。

  亦楠這才和他們親近一點,要是知道又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要和他分享父愛母愛,不知道會不會鬧彆扭。

  上次薄槿晏給他買了那麼多玩具,小傢伙就義正詞嚴的宣佈:「初級考核通過,以後還要看你們的表現。」

  小傢伙一臉嚴肅的小大人模樣,說完就雙眼發亮的撲進了玩具房。

  夏眠和薄槿晏現在想來還是有些心虛,不知道孩子能不能體諒他們,但是五歲的孩子,還真是難以琢磨。

  拖了好幾天,亦楠這時候還是兩邊住的,偶爾還會回漠北那呆一段時間陪陪漠北爸爸。所以趁著孩子不在的時候,兩人想的腦袋都大了。

  夏眠正好又趕上孕吐嚴重的時候,雖然極力控制,還是沒什麼食欲。

  每天早上起床就是一陣嘔吐,吃不下東西卻還每天吐,薄槿晏擔憂的不行,卻完全沒有辦法。

  夏眠看著他緊繃的神色,清冷的臉上帶著笨拙的焦急煩躁,忍不住安慰他:「我以前也是這樣的,忍過前三個月就好了。」

  薄槿晏還是擔心,可是他幫不上忙,夏眠懷亦楠的那段時間他沒陪著,這時候一點經驗也沒有。

  薄槿晏本就不安的內心,被漠北刺激得更加劇烈。

  下午漠北就趁午休的空擋抽空來了一趟,給夏眠帶來不少櫻桃:「妳以前懷亦楠的時候就愛吃這個,現在不知道口味變了沒。」

  夏眠吃了一個就殄足的笑起來:「唔,吃這個果然好多了。」

  薄槿晏始終沒什麼特別的表示,還和漠北交流起了經驗,可是等漠北一走,夏眠就發現這人開始鬧彆扭了。

  「妳,那時候一直是漠北陪著?」

  薄槿晏忽然發問,夏眠有些措手不及,靜默幾秒才回答,「漠北幫了我很多。」

  薄槿晏沒有再說話,只是目光深深在夏眠臉上駐足。

  夏眠午睡的時候就聽到薄槿晏在低聲講電話,但是她實在太睏,也沒聽清是和誰在通話。之後幾天就發現薄槿晏進步了許多,他對孕期的知識有了突飛猛進的變化,做的食物也都是口味適中。

  夏眠狐疑的盯著他:「你找了軍師?」

  薄槿晏把粥遞到夏眠跟前,目光沉靜如水,卻唇角微抿不回答。

  夏眠挑了挑眉,還想和她玩神秘?

  過了幾天夏眠就見到了薄槿晏的這位軍師——邵欽先生。

  邵欽帶著他兒子麥芽來家裡做客,夏眠是認識邵欽的,她以前還在薄家的時候就見過邵欽好幾次。邵欽對她和薄槿晏的故事也知道的很清楚。

  麥芽和亦楠差不多大,一進屋就禮貌的仰著小臉喊夏眠:「阿姨好。」

  夏眠摸了摸麥芽的小臉,微笑道:「亦楠很快就回來了。」

  「亦楠?」麥芽疑惑的眨了眨眼,但是沒執著這個問題,只抬眼詢問的看向邵欽。

  邵欽大手在他髮頂摩挲幾下,揚了揚下巴:「去吧,不許調皮。」

  麥芽便歡呼著跑進玩具房,夏眠和邵欽打完招呼就去廚房泡茶了,客廳只剩下兩個高大的男人。

  邵欽平時就喜歡口無遮攔,也只有他敢肆無忌憚的取笑薄槿晏:「夏眠都懷過一個了,你還緊張成這樣?沒出息。」

  薄槿晏直接把手裡的蘋果扔了過去,邵欽伸手就接住了,他幾年的軍隊生涯不是假的,身手向來極好。

  邵欽張嘴咬了口蘋果,還沒咽下去就聽薄槿晏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也比你強,兒子在面前也不敢相認,準備騙簡桑榆到什麼時候?」

  邵欽被戳到痛處,艱澀的把蘋果咽了下去,英俊的五官略顯凝重:「得找個合適的機會。」

  薄槿晏垂眸抽了紙巾擦手,細細把修長的手指一根根擦拭乾淨:「真相早晚會揭穿,你再阻止,她還是會知道。」

  邵欽沉默的斂了神色。

  薄槿晏又沉聲說:「我就是個例子,要是沒有亦楠,夏眠一定不會原諒我。」

  邵欽鬱卒的沉了臉,聲線低緩:「我和你不一樣,雖然也非我本意,但是桑榆的悲劇都是因我而起。她也不是夏眠……」

  薄槿晏看了他幾秒,搖頭:「你騙婚就錯了第一步,接下來再錯,就很難回頭了。」

  邵欽煩躁的抓了抓頭髮,把問題拋給薄槿晏:「你呢?夏眠都和你結婚了,還成天窮緊張,不就是漠北比你體貼一點嗎?用得著每天煩我媳婦兒,問這麼多懷孕常識!老子當時也沒陪著她懷孕好嗎?你這不是天天抽我臉嘛。」

  薄槿晏含笑看他一眼。

  夏眠正好走了進來,聽到邵欽口中那句和漠北有關的話愣了下。她沒想到這種小事兒也能讓薄槿晏介意,而且,他在自己面前卻是完全沒事人一樣……

  邵欽看她進來,馬上訴苦:「夏眠妳趕緊把這木頭的腦袋敲醒吧,整天疑神疑鬼,妳知道嗎?他說他每天做夢夢到——」

  邵欽接下來的話被薄槿晏扔出去的抱枕砸中腦袋戛然而止。

  夏眠奇怪的看向薄槿晏,薄槿晏臉上有些尷尬之色,移開目光沒看她:「這人話太多了。」

  邵欽比了比中指,對薄槿晏這傢伙的情商更加鄙視了。

  夏眠最終也不知道薄槿晏做了什麼不能告訴她的夢,只是回想起來,他的確每晚都睡眠很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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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鋪墊了一些薄哥哥的事兒,大家應該看出端倪了,他之後就會開始有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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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6-9-24 12:00 PM

☆、第四十四章

  夏眠不知道薄槿晏到底做了什麼夢,甚至都不能讓自己知道。但是夏眠發現他愈加的緊張自己了,好像恨不能她每天都變成他的影子一般。

  有些男人在知道自己妻子懷孕後會有這種反應,焦慮不安、過於擔憂,所以夏眠還常常安慰他:「我以前一個人,亦楠不也健健康康的出生了。」

  薄槿晏聽到這話臉色就更不好看,夏眠意識到說錯話,又解釋道:「你真的不用這麼緊張,你這樣我反而壓力很大。」

  薄槿晏聽她這麼說,馬上用力扣緊她的手腕,目光焦灼在她身上,那眼神火熱的似要滲透進她心底:「好,我放輕鬆,妳乖乖的,別亂想。」

  夏眠疑惑的看向他,不知道他口中的「亂想」到底是什麼意思?

  只是薄槿晏說著他要放鬆,事實上卻還是老樣子,自從知道夏眠吃櫻桃孕吐反應會減弱之後,夏眠每天睜眼就會有很多新鮮的櫻桃擺在餐桌上。
  
  夏眠其實想說,她吃的有點又想吐了。

  但——

  薄槿晏黝黑的眼一直急切的看著她,夏眠只要說不想吃,他肯定又會想到漠北那上面去。夏眠已經意識到他現在太過敏感了。

  於是夏眠也沒抗議,只是想著該怎麼好好開導下薄槿晏,這樣下去會不會……

  「一會要回趟公司。」

  薄槿晏忽然出聲,夏眠抬頭看著他,他深邃的眉眼凝重的審視著她:「妳會一直在家吧?」

  夏眠微怔,沉默幾秒後點頭:「嗯,我哪也不去。」

  薄槿晏嘴角露出滿意的笑,掌心覆在她頸後低頭吻她:「乖,我很快就回來。」

  夏眠不是沒發現他的偏執和佔有欲在日漸加強,但是她只當這是真相後遺症,這男人從小就性格偏激,所以夏眠並沒有深想,等孩子出生了,薄槿晏的安全感就會更多的。

  ***

  薄槿晏走後夏眠一個人在家無所事事,亦楠被漠北接走了,家裡靜的難受,她自從上次被雪藏之後就再沒工作,現在懷孕就更加不想和那麼混亂的圈子扯上關係了。

  正百無聊賴,竟接到了石唯一的電話。

  他們結婚的事兒石唯一是知道的,即使兩人再低調,還是被有心人給曝光了。

  夏眠以為石唯一應該一輩子也不想再見自己。

  兩人約在離家不遠的咖啡廳,午後人很少,夏眠一進去就看到了角落裡惹眼的石唯一,似是覺察到她的目光,正低頭發呆的人抬眼對上她的視線。

  夏眠走過去,兩人面對面有微微的尷尬。

  自事情揭穿之後,夏眠沒和石唯一正式碰過面,想來也可笑,她曾經誤會這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姐姐許多年。

  「最近好嗎?」兩人異口同聲用了最俗套的開場白,旋即又都不自覺扯起唇角微笑。

  石唯一慢慢攪動骨瓷杯裡的咖啡,密實的睫毛似蒲扇輕輕裔動:「我快出國了。」

  夏眠迷惑的看著她,不太懂她的意思:「拍戲?」

  石唯一搖了搖頭,抿唇澀然的笑了笑:「不想再待下去了,爸媽的事兒傳遍了整個N城。」

  石唯一沒有再說下去,但是夏眠還是猜到了她話外的意思,石唯一向來心高氣傲,以前一直被圈裡的人當女神看,現在樹倒猢猻散,想也知道會面對怎樣的局面。

  「還回來嗎?」夏眠看著徜徉在熾烈餘光裡的女人,心思複雜,兩人第一次如此平心靜氣,也是第一次對她生出幾分悵然。

  石唯一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語氣踟躕:「妳很恨爸爸吧?」

  夏眠神色漸冷,抿唇不語。

  石唯一知道這是意料中的答案,嘆氣道:「從爸出事之後,妳一直沒去看過他,他進去這麼長時間了,還會念起妳。」

  夏眠不自覺的笑了起來,只是那笑意帶著幾分淒涼:「念我什麼?念我沒死,還能有機會扳倒他。」

  石唯一皺起眉頭,不贊同加重語氣:「夏眠,爸現在後悔了,他覺得對不起妳。而且……」

  石唯一低垂下眉眼,有些難以啟齒:「爸他是太愛妳媽媽了吧,和媽結婚後,他們從未在一起過。」

  夏眠安靜的五官沒有絲毫波動,依舊無聲的回視石唯一。

  不管石銳凱對袁宛靈態度如何,他婚內出軌是事實,而且最無法寬恕的,還是他親手推葉珣下樓。

  夏眠小時候還天真的想過,是不是石銳凱失手的,但是後來石銳凱對她所做的一切就足以證明他有多絕情。

  夏眠一點兒也沒想過要對這樣的人心軟,他後悔了她就該原諒嗎?

  石唯一看著夏眠冷淡的模樣,心中訝然:「為什麼對薄槿晏妳可以那麼大方,對待別人卻不行,我只是希望妳去看看爸而已。」

  夏眠眉頭微蹙,語氣裡隱隱有些不耐:「所以妳來的目的是這個?那麼妳可能要失望了,我並沒打算去看他。」

  夏眠起身想走,石唯一驀地按住她還垂放在桌面上的手。

  夏眠認真的看著石唯一,她本來不想解釋的,但看著石唯一臉上的倔強,夏眠不自覺失笑:「以前我以為是妳奪走了屬於我的一切,可是我沒有恨過妳,因為我知道妳也是無辜的。有一個將女兒送到孤兒院逼迫男人妥協的自私母親,石唯一,我是同情妳的。」

  石唯一深色的瞳孔劇烈緊縮,握住夏眠的手微微顫慄。

  「最初我恨過槿晏,不,該是怨吧。」夏眠坦然的吁了口氣,繼續說,「我甚至想過離開他,如果不是他把亦楠藏了起來,我現在可能已經離開了。我以前沒想明白,為什麼同樣的道理,同是被人搶了東西,我對他會那麼難受。」

  石唯一看著夏眠眼裡的堅定不移,心臟猛然收緊。

  夏眠直直看進她眼底,一字字道:「因為我太愛他了,愛的太深,以至於發現被欺騙的時候才會完全沒了理智。」

  石唯一緊咬嘴唇,臉色蒼白的看著她:「夏眠,妳在找藉口,妳只是需要一個原諒他的理由而已。爸年紀那麼大了,妳去看看他……在我走之前,就當完成他一個心願好嗎?」

  夏眠眉心擰得很緊,石唯一白皙的手指一根根攥緊她的,好像生怕她掙脫一樣:「去看看他吧,我走了,他會更寂寞的。」

  ***

  夏眠覺得自己越來越心軟了,竟然真會為石唯一眼裡的哀傷動容,見到石銳凱的時候她很平靜,沒有吐氣揚眉的爽快感,也沒有悵然心酸的低落。

  好像面對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她對石銳凱的感情,只停留在五歲以前,本就模糊不清的記憶都被他後來的那些冷漠絕情給磨滅乾淨了。

  石銳凱穿著囚服,原本刻意染黑過的頭髮已經長出了不少斑白的銀絲,看著夏眠時目光卻格外清明:「葉子。」

  夏眠嘴角動了動,握緊拳頭沒有吭聲。

  石銳凱苦澀的牽了牽唇角:「妳能來我很高興。」

  「石唯一讓我來的。」夏眠冷冷出聲,複又道,「而且我還有些事不明白。」

  石銳凱靜靜看著她,夏眠不想浪費時間,直接發問:「你當初是怎麼知道我不是你的女兒?」

  石銳凱抿緊唇沒有說話,夏眠的拳頭越攥越緊:「……是不是,衛芹。」

  「不是。」

  石銳凱泰然笑道:「不是她,是我自己,我一直知道葉珣心裡有人,是我疑心病太重。後來妳五歲那年得了肝炎,所以就……我就順便帶妳去抽血了。」

  夏眠不可思議的看著石銳凱,石銳凱心虛的垂了眼:「我對不起妳們。」

  夏眠鄙夷的瞪著他,緊咬嘴唇,最後什麼也沒說就率先離開了。她知道石銳凱心底狹隘,作出這種事還真不稀奇。

  石唯一愣在一旁不知道該不該追出去,她狐疑的看向石銳凱,低聲問道:「爸,我記得你之前不是這麼跟我說的。你說夏眠的身世,是別人告訴你的。」

  石銳凱沒有說話,始終沉默著。

  石唯一驀然瞪大眼:「真的是阿姨?那你為什麼不告訴夏眠!」

  石銳凱搖了搖頭,沉沉嘆了口氣:「唯一,還記得那時候槿晏說的話嗎?他會對夏眠好,而夏眠也真的愛他,他們現在結婚了,這才是重要的。我做了太多孽,要是現在再拆散他們,實在太不該了。」

  石唯一也沉默下來,想來這的確是最好的結局了,只是不知道將來會不會再橫生波瀾,即使夏眠不知道,薄槿晏心裡的內疚看來也會折磨他很久。

  ***

  夏眠剛剛出了監獄的鐵門就看到門口停的那輛熟悉卡宴,她疑惑的走過去,車窗降下露出了薄槿晏略顯冷漠的臉盤,他黑沉的眸子直直逼視著夏眠,似是在忍耐什麼,很久才沉聲吐出兩個字:「上車。」

  夏眠驚訝極了:「你怎麼在這?」

  薄槿晏避而不答,只彎腰替她開了車門。

  夏眠上車之後還是覺得不對,狐疑的扭過頭,認真看著他:「你……該不是監視我吧?」

  薄槿晏眼神微微閃爍,抬手溫柔的撫摸她的髮絲,卻是問的另外的話:「妳不是說一直在家,怎麼跑這來了?」

  夏眠搖了搖頭:「沒事,有些事還不清楚,現在都清楚了。」

  薄槿晏若有所思的看著夏眠,夏眠不想再提這件事,表情變了變,雙手扳過他英俊的臉盤對上自己,一字一頓追問道:「薄先生,老實回答我的問題,你該不是變態到找人跟蹤我吧?不然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不許裝沉默,更不許扮自閉,老實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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